寻秦记改编版第十卷
第十卷
第一章、不留活口
项少龙一众飞骑,迳向把韩闯行府四方八面的大街小巷重重封锁着的精兵团团员处驰去,到达后向滕翼打个手势,后者会意,忙与另十多名兄弟飞身上马,随他们直奔韩闯的行府。后面追来的韩闯大惑不解,这岂非打草惊蛇吗?不过他这时唯一关心的事就是自己,其他的都无暇多想,拍马赶去。
快到行府正门时,行府灯火亮起,大批韩闯的手下冲了出来,摆出看热闹的样子。项少龙略往后退,让韩闯赶上,沉声道:“侯爷合作还是不合作?”韩闯这时肉在砧上,猛一咬牙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项少龙暗忖那还怕你不肯听话,笑道:“嘱你的手下全体出来协助搜捕贼人吧!”此时五十多骑刚抵达行府正门,韩闯向手下喝道:“你们全部给本侯出来,好助城守追捕贼党。”
那些人愣了一愣,还以为他是装模作样,应了一声,回头奔进府内唤人备马。项少龙等则马不停蹄,直奔出几个街口之外,才向韩闯打个招呼道:“下马!”韩闯仍未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时,项少龙和滕翼两人飞身跃下仍在疾驰着的战马,身手矫若游龙,马儿则由两旁的战士牵带,马不停蹄继续前奔。
韩闯无奈下减缓马速,到了可应付的速度时,才跃下马来,马儿随即被牵走。心中不由佩服,只是这简单的一着,便可看出项少龙的高明。换了自己是信陵君的人,亦不会起疑。在现今这情况下,邯郸自是追兵处处,若行府听不到任何动静,才不合理呢。
项少龙和滕翼两人闪到一旁,看着行府冲出一队三百多人的骑士,朝他们直奔过来,此时韩闯由百多步远的下马处走了回来。项少龙道:“着你的手下们直奔过去,一切均须听我的人吩咐!”韩闯已骑虎背,向手下们打出手势,令他们继续前进,只截停一人,嘱咐两句后,那手下才满肚疑问的领命去了。
到蹄声逐渐消失时,项少龙从容道:“侯爷,现在整个区域均给我们重重包围,没有人可闯进这几条街的范围里,只要侯爷肯与我们合作,我便可说是敌人埋伏在雅夫人府后园处,准备得行刺雅夫人,给我们赶了出来,避往侯爷府的方向去,侯爷以为这计划行得通吗?”韩闯脸色阴沉,半晌后沉声道:“可以不留下任何活口吗?里面尚有十多名婢仆。”
项少龙道:“那些婢仆知情吗?”韩闯摇了摇头。滕翼明白项少龙心意,接入道:“要看情况而定,胡乱杀人,反会使人起疑。”
韩闯渐渐平复过来,知道项少龙这刻仍如此冒杀头之险维护自己,算是非常够朋友,除了暗骂信陵君的人暴露行藏,坏了大事,还有何妙计?叹了口气道:“一切由你们作主吧!”此时荆俊不知由那里了钻来,兴奋地报告道:“部署妥当了。”
项少龙升起奇怪的感觉,现在就像二十一世纪对付恐怖份子的行动。这些恐怖份子占据了一座建筑物,手上拥有珍贵的武器程式资料,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把文件安然无恙的夺回来。最大的优势则是敌人对即将来临的噩运一无所觉,更兼有着韩闯这深悉敌人一切的背叛者。韩闯不待询问,再叹一口气道:“他们共有三十五个人,不过人人身手高明,带头者是乐刑,乃信陵君的得力手下。”
项少龙在魏都大梁时曾与这乐刑同席吃饭,亦暗叹了一口气,问明了他们躲藏的地方后,道:“你们的人若要进入他们躲身后院的那座粮仓,是否须什么暗号呢?”韩闯暗叫厉害,点头道:“暗号是‘鲁公多福’,记着不留一人,赵雅处亦须请董兄装模作样一番。”
乌果刚好和几名手下回头来到四人身旁,滕翼把他拉到一边,吩咐他率人到只隔了一个街口的雅夫人府去。项少龙伸手搭上韩闯肩头,安慰道:“侯爷放心,在此事上我董匡定与侯爷共进退,事后那些尸体会广布在后院、墙头和街上,何况孝成只要得回秘录,那还计较是怎样得回来哩!”韩闯皱眉道:“最怕你下面的人会泄出秘密。”
项少龙大力一拍他肩头,才放开他道:“封锁外围的是本地的赵兵,但参与行动的却是随我来的族人。打开始知道此事与侯爷有关后,我便立下决心不顾一切为侯爷掩饰的了。”韩闯明白项少龙根本不须这么做,感激地道:“董兄确够朋友!”
项少龙却是暗责自己心软,纵对韩闯这种坏人亦是如此,不过没有了韩闯的帮助,可能得回来的只是被烧成了灰的鲁公秘录,道:“侯爷请移驾与贵仆们会合,等待消息。”话毕与滕翼、荆俊往行府潜移过去,韩闯则在几名精兵团员“护送”下,迅速离开。附近的居民早被蹄声惊醒,人心惶惶,却没有人敢探头张望,还把门窗关上,怕会殃及了池鱼。
项少龙深吸一口气,镇定心情,好进行这反恐怖份子的行动。藉着点月色,项少龙、滕翼和荆俊领着二十多名身手特别出众的精兵团团员,迅如鬼魅、无声无息地,以一般的攀墙工具,落到行府广阔的后花园里。
一切宁静如常,只是街上不住传来故意安排下阵阵战马奔过的声音,恰恰掩盖了他们行动中发出的任何声响。后院整齐地排列着三座仓房,中间就是目标的粮仓了。众人潜移过去,摸清了门窗的方位时,各自进入最方便的位,藏起身形。又有人爬上屋顶,准备由高高在上的气窗破入仓内。
仓内乌灯黑火,声息全无。接着再有五十多名精兵团员,由各边高墙借钓索爬了进来,隐伏在花丛林木中,人人手持弩箭,蓄势以待。项少龙见布置妥当,向滕翼招呼一声,往仓门走去。两人拔出宝剑,到了正门处。
“笃笃!”惊心动魄的叩门声份外刺耳。仓内寂然无声。滕翼沉声叫道:“鲁公多福!”不片晌后,有人在门内沉喝道:“什么事?这时怎可来找我们?”
滕翼回喝道:“快开门!侯爷着我们来有要事相告。”此人那知是诈,“咿呀!”一声,把厚重的木门拉开了少许。滕翼伸脚猛撑,开门者惨叫一声,连人带门往内倒跌。木门洞开。动手的时刻到了。团员通过粮仓上下八个透气窗户,先把二十多个刚燃着了的风灯抛了进去,这种风灯设计巧妙,像一个足球那么大,灯引在正中处,全灯的灯皮满布气孔,又涂上防燃的药物,并不会着火燃烧,正是精兵团黑夜突袭的法宝之一。
只放着十多箩谷物的宽敞粮仓,立时大放光明,把正在或坐或躺的三十多名大汉的身形位置,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下。他们一时间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转到了大放光明的境况里,眼睛没法适应过来,睁目如盲,又兼乍逢巨变,人人都不知所措。
这正是二十一世纪对付恐怖份子的高明手法。无论是如何穷凶极恶恐怖份子,说到底仍只是一个人,与其他人的生理无异。所以反恐怖专家针对人的感官设计林林种种的武器,项少龙最擅用就是冷冻束和神经弹。前者可发射摄氏零下二百七十三点十五度的冷冻流,在这绝对零度中,任何有生命的细胞均停止了运动,解冻后却可将敌人完无恙,活生生地俘虏过来。神经弹笼罩范围极广,可暂地瘫痪对手的中枢神经,当目标处于麻痹状态时,只好任由宰割。
在这古战国时代里,当然没有这类威力惊人的武器,但项少龙设计的这种“风灯”,在眼前的情况下,正恰到好处地发挥出同样的作用。分别只在留不留活口。项少龙和滕翼早有心理准备,当“风灯”掷入仓内,敌人现形的刹那,两人即滚地抢进仓里。项少龙顺手掷出手上飞刀,刺入那被反撞回去的厚木门拍得头破血流,翻倒地上那人颈侧处。
在似光还暗的粮仓中,这批双手染满血腥的凶手仍全副武装,没有松懈下来。有两个人戒备地往大门迎来,其中一人项少龙隐约认识得正是乐刑。项少龙和滕翼跃起来时,长剑刚由下而上送入这两人腹胸内的至深处。当项滕两人时把宝刃左右横拖时,弩箭声起,惨叫不绝。乐刑和另外那人剑尚未出鞘,便发出痛嘶,带着一蓬鲜血,往后跌退。其他人纷纷中箭,东翻西倒。
乐刑和那人跄踉退了十多步,仰天翻跌,气绝毙命。项少龙那会留情,冲前连杀两人后,才发觉再没有能站起来的敌人了。穿窗而入的荆俊比他还多宰了对方一人。项少龙扑回乐刑的尸身傍,一轮搜索后,找出给他贴身藏好《鲁公秘录》的正本和手抄本。
滕翼走了过来,沉声道:“你真要为韩闯掩饰吗?”项少龙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是否太心软呢?”
滕翼抹掉刃上的鲜血,淡淡道:“放个人情也好,改日或许有用。时间无多,我们快布置吧!”打出手势,精兵团员迅速把尸体移往街上和园墙外,尚未断气的便补上一剑,做了项少龙自问没法子亲力亲为的事。
孝成王看着桌上的鲁公秘录,龙颜大悦,对项少龙解说如何把潜伏雅夫人府内的人迫出来,如何包围歼杀,却是不大在意。陪侍一旁的晶王后和仍是秀眸红肿的赵雅,都欣慰地看着项少龙这立了大功的英雄。只有郭开眼珠乱转,冷冷问道:“董将军为何如此失策,竟不留下任何活口,好向信陵君兴罪之师呢?”又向孝成道:“若安厘得到这批人证,说不定可整治魏无忌,看来偷袭龙阳君者,亦必有这批人的份儿。”
孝成王得郭开这“新奸夫”提醒,皱眉向项少龙道:“郭大夫言之有理,董将军有什么话说?”项少龙听了心里连鄙视郭开都懒,却从容答道:“鄙人是别无选择,必须尽速痛下杀手,否则若教对方自知难以幸免时,毁去鲁公秘录,纵使只是毁去部份,我们也得不偿失。”
晶王后帮腔道:“龙阳君已认出了其中几个人来,更证实带头者乃信陵君的食客乐刑,只要把这些尸体全部送返大梁,我看无忌公子会非常烦恼呢。”孝成王着紧的只是鲁公秘录,一想也是道理,点头向项少龙欣然道:“董卿立此大功,寡人自当有赏,唔……”
项少龙跪地谢恩道:“大王愧煞鄙人了,鄙人任这群凶徒潜伏邯郸而不察,终是疏忽失责,大王不予计较,已是最大的恩典了。鄙人提议把这些人示众三天,公告全城,好安国民之心。”孝成王见他居功不骄,更是高兴,不住点头。项少龙乘机道:“为了城防安全,鄙人想调动人马,增强城防,望大王钦准。”
孝成王在此事上却不含糊,道:“卿家快把计划递上来让寡人一看,若无问题,立即批准。”说话时连续打了两个呵欠。项少龙趁机告退。天色这时才开始明亮起来。
第二章、错综复杂
马车内,赵雅蜷伏项少龙怀里休息。项少龙抚着她香肩柔声道:“好好休息吧,幸好我们即早防范,把小昭她们都调回夫人府,否则现在就后悔莫及了。你以后要赵大加强防备,以应付眼前的重重危机。”赵雅低声道:“究竟是谁串通了这些凶手,为何竟懂得由秘道潜进宫内呢?”
项少龙心中檩然,此事若追查起来,恐怕晶王后都给牵连内,但若不向赵雅解释清楚,以她的才智,说不定日后会发觉自己在蒙骗她,遂说出了韩闯在此事上所扮演的角色。赵雅听得心中大恨,不满道:“你怎可放过韩闯?”看着她星眸闪着怒火,项少龙大感头痛,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无可奈何,此事势将牵涉晶王后,在现今的情况势下,对赵国是有害无利。若韩赵交恶,只是白便宜了田单和李园,雅儿能体谅我的苦心吗?”
赵雅本就对项少龙言听计从,也不追究,伏回他怀里,低声道:“少龙,我越来越恨王兄,他除了自己和切身的利益外,再没有他真正关心着紧的事了。”项少龙暗叹当上皇帝的人恐怕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子。绝对的权力能使任何人绝对地腐化。想到这里,想起小盘这未来的秦始皇,心头涌起莫名的担忧。
邯郸过了个平静里绝不平静早上。信陵君一众手下的授首被诛,全城震动,把项少龙这城守的声望推上新的高峰。接着的数天项少龙等忙个不停,对城防作出种种必要的措施,实则暗作精密安排,好把赵穆擒回咸阳,完成此行的任务。成胥在郭开的说项下,带罪恢复了原职,两人对项少龙更是妒恨非常,同时亦奇怪赵穆为何知道了项少龙的“阴谋”后,仍没有任何举动。
田单、李园都因信陵君事件,转趋低调,令人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韩闯更为避嫌疑,少有出来活动,更不敢向少龙提出要田贞田凤两女侍夜的要求,免去了项少龙一项烦恼,龙阳君则决定返回大梁。孝成定下日子,在宫内大排筵席,欢送龙阳君。在送别宴举行前三天的早上,赵穆派人来找项少龙。项少龙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放下一切,到侯府去见赵穆。
这奸贼把项少龙引进密室,兴奋地道:“你那效忠书的办法真了得,立时试出谁对本侯忠诚,谁是摇摆不定,看风驶船的小人。”项少龙:“侯爷快把看来不肯签效忠书那些人的名字予我,让我好向孝成交待,整治他们。”
赵穆从怀里掏出名单,摊开在方几上,开怀笑道:“你的想法和本侯不谋而合,看!我早预备好了。”项少龙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十多名字,成胥赫然在内,其他都是城内有身份地位的大臣和将领。项少龙奇道:“成胥不是郭开的人吗?为何竟会出现在名单上?会不会是……嘿!”
赵穆两眼凶光一闪道:“这小子忘恩负义,当初若不是我,他怎有资格坐上禁军大头领的位置?你最好加重点语气,趁现在孝成对他不满时,来个落井下石。”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立时明白成胥根本不是他的人,只是想借刀杀人,好让他的人能有机会取成胥而代之。如此推之,谁最有机会成为孝成的宫卫统领,那就可能是赵穆的同党。
赵穆笑道:“就算害不倒他,我们也没有损失啊!”接着脸色一沉道:“孝成真的召了李牧回来,他率领的一旅二万多人的精兵正在途中,七天内便可抵达邯郸。啍!不过他回来也只是送死,因为孝成再没有多少天可活了。”
项少龙心中暗喜,知道赵穆定下了整个谋朝篡位的计划,装作兴奋地道:“我也一切准备妥当,侯爷准备何时下手?”赵穆脸肌一阵抖动,那道丑恶的疤痕像条要择人而噬的小毒蛇,双目凶芒烁动冷冷道:“三天后举行龙阳君的饯别宴时,所有大臣将领都会集中到王宫里去,那就是动手的好时刻了。”
这回连项少龙都惑不解,愕然道:“但那亦会是宫内保安最森严,警觉性最高的时刻,我们那来机会?”赵穆嘴角抹过一丝阴险的笑意,狠狠道:“只要你能设法把忠于孝成的守城将领,调往王宫,再代之以我和你的人,那整个城防都要落进我们手内,在那种情况下,邯郸还不是成了砧上之肉,任由我们宰割。”
项少龙沉声道:“侯爷可否说清楚一点?”赵穆点头道:“我们的好帮手仍是项少龙那小贼,我会布下他到了城内的痕迹,那时不用你提出,已是惊弓之鸟的孝成也要迫你搜索贼踪,你便可作出所有调动,乘势把王宫重重封锁,另一方面却大开城门,让田单的大军开进城里来,那时还何惧那区区万多名禁卫军,更何况禁卫军中也有我的人呢?”
项少龙皱眉道:“这岂非是硬干吗?似乎与侯爷的原意有点出入呢?”再压低声音道:“侯爷真的那么信任齐人吗?”
赵穆有点不悦道:“这个本侯自有分寸,只要你能抓牢邯郸城的兵权,听我的指示行事,三天后就是孝成归天的时刻。其他一切,均不用你操心费神,事成后我包保你何成为赵国的三军统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项少龙知道事情绝不会如他所说般简单,但亦知再追问下去,必会启他疑窦,唯唯诺诺应付过后,告辞离开,立即入官晋见赵王。
孝成在内宫见他,项少龙怕侍卫里有赵穆的人,使个眼色,孝成会意,领着他漫步于御花园内,侍卫只是远远守护着。孝成听完项少龙的报告后,不禁叹了一口气:“到今天寡人才知李牧和廉颇两人对我大赵的忠心和重要性。清剿了赵穆和他的余党后,我大赵内有郭开和董卿,则有李牧和廉颇,那还怕不能振兴国运,加上有鲁公秘录在手,一统天下,亦可预期呢,董卿定要好好干下去,寡人绝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以孝成的为人,说出这番话来,已算对他推心置腹了。假若孝成真能觉今是而昨非,赵国假时日,确是振兴有望。可是听到这番肺腑之言的项少龙,心中反涌起一种没来由的不祥感觉,心中很不舒服。或者是不符合孝成一向刻薄寡恩的行为,使他生出突兀之感。看着孝成苍白的脸容,项少龙沉声道:“假若成将军被免职,大王会起用那位将领呢?”孝成一时不能会意过来,皱眉道:“董将军为何要急想知道?”
项少龙道:“赵穆始终不是对我那么信任,很多事都瞒着鄙人,我看他这么有把握,定是禁卫将领中有效忠他的人,倘若成将军被免职,这个赵穆的同党便极有可能坐上成将军的位置。”孝成摇头笑道:“这只是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寡人一时也想不出会委任那个人。人选倒有好几个,寡人才不相信他们都已投靠到奸党的一方。”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设使成将军忽然出了意外,在目前这种形势下,大王必会委人暂时率领禁军,以免指挥失调,那大王心目中的那人会是谁呢?”赵宫的禁卫统领指挥,下有十名御前带兵卫,分统着禁宫十军,每军兵力在一千至一千五百人间,这批专责保护赵王安的军队,均经过精严的筛选,训练优良,远胜守城和戍外的士卒。在一般情况下,若禁卫统领不能执行职务,自应从作为副手的带兵卫里,挑选其中顶上,由于他们熟悉王宫的保安和运作,才不致出现问题。
孝成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这事一时间实在很难决定。”项少龙明白他优柔寡断的性格,不再追问,道:“看来若不能把那批效忠书取到手上,便摸不清赵穆的真正布置,这事由鄙人去办吧!大王放心好了。”
孝成对他信心十足,道:“明天寡人会把另一半虎符交给你,由你全权调动兵马……”顿了顿又道:“假若田单真的参与了这场意图推翻寡人的叛变,寡人想趁机把他杀了,董卿有把握做到吗?”
项少龙沉声道:“大王想过那后果吗?”孝成叹道:“这事寡人已想了多天,齐国若没有了田单,便等若老虎没有了爪牙,问题是这人并非易与,所以才征询董卿家的意见。”看着他苦恼难释的样子,项少龙猛一咬牙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鄙人有个请求,希望大王俯允。”
孝成道:“董卿请说!”项少龙道:“对付赵穆的事,大王可不告诉任何人,包括郭大夫在内。”
孝成大感愕然,不悦道:“董卿是否怀疑郭大夫呢?”项少龙不便说出郭开排除异己的小人行径,藉词道:“一天未得到那批效忠书,我们就难以肯定谁是奸党,说不定郭大夫身边已有赵穆的人,在这关键时刻,一着错手,满盘皆输,小心点总是好的。”,
孝成思索了半晌,点头答应了。再商量了一些行动的细节后,项少龙才离宫回指挥所,找着滕翼,把事情告诉了他。滕翼的脸色凝重起来,好一会才断然道:“赵穆开始顾忌你了,唉!你的表现太厉害了,尤其抢回鲁公秘录一事,若我是赵穆,亦要对你提防。”项少龙苦恼地道:“不但赵穆因此事顾忌我,照我看最大的问题是我无心插柳地成了乐乘之死的最大得益者,又有郭开在背后弄鬼,现在我处境是由暗转明,非常不利呢。”
滕翼一呆道:“什么是无心插柳?”项少龙苦笑解释后,道:“现在怎也要设法把那批效忠书弄到手上,才能清楚赵穆的布置,我看这狡猾如狐的老贼定会教我去作先锋卒,而他却坐享其成。唉!我要找田单谈谈了。”
滕翼道:“千万不要这么做,我看田单亦在怀疑你,你这样送上门去,说不定会露出破绽。假设他问起了鲁公秘录一事,你如何答他呢?他并非孝成,不会轻易信你。况且天才晓得韩闯和他们是什么关系。还有个李园,最近我们正疏忽了他。”项少龙听得心乱如麻、头大如斗时,手下来报,龙阳君来找他。项少龙苦笑道:“现在唯一可信任的人,或许就是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了。”言罢往正堂接见龙阳君去了。
挥退随人后,两人坐到一角,低声说话。龙阳君精神好多了,神采和以前没有多大分别,更回复了昔日的自信,“深情”地细看他半晌后,柔声道:“今早李园来找我,说只要我肯联手迫孝成从燕国退兵,合纵一事可一拍即合,否则齐楚将会对赵国用兵。哼!他的口气真大,当上国舅才只那么几天,便当足自是楚孝烈王的代表了。”项少龙道:“假若齐楚联合来对付我们,魏国会否出兵助阵呢?”
龙阳君嘴角飘出一丝笑意,道:“董兄虽然智深若海,但终是生性率真,不明白像李园这种奸险小人,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更大的阴谋,你最好教孝成提防一下。唉!奴家真的很为董兄你担心哩!”项少龙愕然道:“君上何有此言?”
龙阳君叹道:“我知道你能登上城守之位,晶王后在背后出了很多力。不过我定要提醒董兄,这个女人非常厉害,不动声息便可玩弄人于股掌之上,亦可不费吹灰之力就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以前信陵君寄居邯郸时,曾和她打得火热。你现在对她有用,她自会笼络讨好你;到你没有用时,看她会怎样对付你?”
项少龙暗里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确没怎么把晶王后放在心上。现在回心一想,她确不简单。在眼前这场斗争中,无论那方胜了,得益者依然是她。问题在李牧廉颇两人一天仍然健在,都没有人敢动她。项少龙设身处地,为晶王后着想,也恨不得有人代她除去了这有名无实的大王丈夫,好让儿子登上王位,自己则在幕后操纵一切,垂帘听政。那时再重李牧和廉颇这两大忠臣名将,地位便稳若泰山。
忽然间他明白了自己这城守的重要性,只有他才能让她反控制着赵穆和抗衡齐、楚的外来势力。想到这里,一只柔软的“玉手”搭上了他的手背。项少龙吓了一跳,往龙阳君望去,只见他万缕柔情般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诚挚地道:“离开邯郸吧!否则董兄必死无葬身之地,无论谁得了赵国的王座,最后都要把你诛除。”
项少龙忍受着他还可接受的肌肤之亲,断然摇头道:“董某从不把生死摆在心上,尤其在我国生死存亡的关头,更不愿避而不理,否则下半生都会郁郁难安,亦愧对先父在天之灵。”龙阳君见他神情坚决,缩回“玉手”,幽幽长叹,柔声道:“董兄乃真英雄,奴家不勉强你了,但有一天董兄若耽不下去,请记着奴家正在大梁等待着你。”顿了顿续道:“晶王后和郭开虽在城守一职上意见分歧,可是两人终因利害关系互相勾结,你要小心提防啊!”
项少龙愕然半晌,无数念头闪电般掠过心湖,同时暗责自己疏忽,没及早认识到晶王后处处逢春的手段。龙阳君欲语无言,起身告辞。项少龙有点感动,殷殷把他送到指挥所外的马车旁,看着他离去。忽然间他知道必须重新部署策略,否则休想有命离开邯郸,更不要说把赵穆活擒回去了。
第三章、似迎还拒
送走了龙阳君后,项少龙使人秘密找来蒲布,问及赵穆最近的动静。蒲布想了想道:“他最近很少时间留在府内,随侍他的都是跟了他超过十年的心腹们只负责府内的防卫。”项少龙道:“那班好兄弟的情况如何?”
蒲布兴奋地道:“他们都兴高得不得了,说项爷言而有信,没有舍弃我们。你那袭杀乐乘一手,更是漂亮之极。不过我仍不敢透露董爷你就是项少龙,小心点总是好的。”项少龙见他如此谨慎,大为放心,道:“赵穆每次回府,有没有特别到府内的某一地方去?”
蒲布微一错愕,点头道:“董爷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了,这几天回府后,他总先往府东碧桃园的卧客轩打转,又特别命我派人守卫那里,设了五个哨岗。董爷这么问起来,定是知道原因了。”项少龙断然道:“今晚看情况再定吧!”
蒲布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侯府的鸟瞰来,道:“这卷侯府全图我早便备妥,各处哨楼出口均注明清楚,这处就是碧桃园,园内这方块就是卧客轩,千万别到屋顶上去,那处设了暗哨。”项少龙见暗哨都以花青圈了出来,研究了一会后道:“只要能避过外围的岗哨,我们便有机会了,这道绕着卧客轩的粗线是什么?”
蒲布道:“那是条人工小河,成了天然的屏障,要接近卧客轩绝不容易。”又详细解释了一番。项少龙怕他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忙催他离去。
送走了蒲布后,项少龙反覆研究那张地图,仍想不出任何可神知鬼不觉潜入侯府的妥善办法,索性溜了去找纪嫣然。这俏佳人见到他时,少了往日的欢容,愁眉不展的地挨入他怀里,道:“人家很担心哩!你虽大展神威,却惹起了各方面对你的怀疑,最奇怪是你为何会派人暗中监视着王宫,追杀信陵君手下时又只用你自己的下属。”项少龙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破绽,愕然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回来的呢?”
纪嫣然伏入他怀里,戚然道:“嫣然晓得这般想,别人难道不会吗?幸好任他们怎么推想,总想不到原来就是项少龙,只以为你与晶王后和韩闯之间有秘密勾结,图谋不轨。谁都知道若没有韩闯掩饰和供给情报,乐刑他们能凭什么潜入赵宫杀人放火,更不会知道鲁公秘录是藏在什么地方哩!”
项少龙目瞪口呆,暗责自己当局者迷时,这才女续道:“李园为了破坏你在人家心中的形象,不时藉说赵国朝政来数你的不是,说你是趋炎附势之徒,分别与晶王后和赵雅搭上关系,冀能加官晋爵,也幸好如此,人家才不时能在他处探到口风呢。”项少龙不悦道:“你仍和他不时见面吗?”
纪嫣然娇媚地横了他一眼道:“噢!真好!少龙吃人家的醋了。多心鬼!人家这么委屈还不是为了你。李牧快回来了,赵穆准备何时动手?”项少龙把赵穆的计划说了出来。纪嫣然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看来他们连龙阳君和韩闯都不肯放过。”
项少龙皱眉道:“赵穆敢在这种形势下开罪韩魏两国吗?”纪嫣然道:“赵穆只要找个藉口,把两人硬留在邯郸,待韩魏两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时,已是数个月后的事了。那时投鼠忌器,再拖上一年半载,假若他能兵不血刃便把李牧和廉颇两人处死或罢免,又有齐楚在背后撑腰,赵穆要登上王位应不是太困难吧!”
项少龙沉吟片晌,先和这美女亲热一番,弄得她脸红火时才道:“嫣然听不听我项少龙的话?”纪嫣然仍有清醒,娇喘着道:“只要不是迫人家离开你,什么都有得商量。”
项少龙道:“我怎舍得哩!我还要晚晚搂着你睡觉哩!”纪嫣然怀疑地道:“你不用陪其他妻妾吗?”
项少龙自知吹牛吹过了火位,胡混道:“大被同眠不就行了吗?”纪嫣然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旋又忍俊不住地笑道:“大被同眠,亏你想得出来,人家才不像你那么荒淫无道。喂!你究竟想要嫣然怎样哩?”
项少龙正容道:“你的家将共有多少了,身手怎样?”纪嫣然道:“我和干爹的家将加起来共有百多人,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也有二十多人,忠心方面绝无问题,尤其是嫣然的手下,都是随家避难到魏的族人,各有专长,其中一些还是铸剑的好手。”
项少龙记起她是越国的贵族,与田贞田凤来自一地方。暗忖越国美女,确是非同凡响,心中一动,一边对她手口并用,边道:“今趟无论成败,我们也要离开赵,我想嫣然先找个藉口离开……”纪嫣然剧震中俏脸倏地转白,坐直娇躯,不顾他正在酥胸活动着的手,坚决地道:“不!人家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嫣然早受够分离之苦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柔声道:“你的离去只是个幌子,现在我当上城守,自有把握掩护你潜回来,好暗中助我。这么做,只是想把邹先生和那对姐妹先一步送到安全处所,使我能无后顾之忧吧了!”
纪嫣然俏脸回复了原本的血色,吁出一口气道:“算你吧!”沉吟片晌后道:“最好的理由,莫如返魏奔丧,刚好人家接到消息,一向视嫣然为女儿的魏王后因病辞世,嫣然就此为藉口,后天立即起程回魏,到了魏境,再取道往韩,至于怎样潜进秦国和重返赵国,便要由你安排了。噢!人家高兴死了,不但可以紧跟着你,还可作你的贴身小卒呢。”热烈的亲吻后,又商量了离赵的各种细节后,项少龙就毫不客气地大举侵犯,纪嫣然瞬息之间就成了绵嫩柔软的小白羊,等待项少龙这只超级色狼大快朵颐。
这几天的局势变化诡谲,项少龙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纪嫣然更是苦后情郎许久。两人如干柴烈火般一触即燃,互相索求着对方身躯所有的一切,双舌交缠卷绕,龙茎夹在两人小腹中间摩擦着,不一会就火热膨胀,纪嫣然按捺不住,两腿交缠着项少龙腰部,用蜜穴狠狠地摩顶着龙茎,滴滴滑润晶莹的淫液抹在龙茎,令项少龙欲火狂烧,两手捧住纪嫣然的俏臀,微一沉腰,龙茎贯体而入,半寸不留,只听纪嫣然发出销魂荡魄的一声浪吟,随即被翻浪云,胯间狂送猛抽,淫声不绝于耳,两人共赴巫山,翻云覆雨,尽享多时未尝的巅峰高潮,忘却身在险地的诸般忧虑。
项少龙才赶返指挥所,滕翼见到他便道:“韩闯派人来找你,说有急事。”项少龙暗忖若能像孙悟空般有千万化身就好时,心中一动,把他拉到一旁说明原委后道:“我今晚要往赵穆处偷东西,到时由你扮我就万无一失了。”
滕翼皱眉道:“效忠书?”项少龙点头应是。滕翼沉思倾刻,道:“赵穆为了防备真正的你,戒备必然周详严密,你定要冒这个险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们现在情报完全欠乏,为了清楚赵穆的阴谋,以免我们阴沟里翻船,舍此还有更好的方法吗?”滕翼陪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若要乔扮你,没有比乌果更胜任,这小子最擅装神弄鬼,学人的声音语调更是惟肖惟妙,再有我在旁掩饰,包保没有人可察觉。嘿!不若今晚小俊陪着去吧!”
项少龙道:“我从蒲布处已知道了赵穆部署的详细情况,这事愈少人参与愈能保持隐密。唉!让我先去见韩闯,回来后再详计议罢。”想起侯府的森严防卫,他便意兴索然。滕翼知他作出了决定,再不多言。
来到韩闯的行府,此君脸色阴沉,把他领进府内,到了紧闭的内厅门前才道:“晶后要见你。”推门而进。厅堂只有晶王后孤身一人,背着他们立在一扇大窗前,看着窗外园林色。窗外透人来的光线,把这艳丽的美妇映衬得更是高逸优雅,使项少龙一时很难把她和阴谋诡计联想在一起。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她身后。晶王后缓缓转过身来,先对项少龙微微一笑,当目光来到韩闯身上时,冷哼一声道:“若非主事的人是董卿家,今趟本后就给你这个莽撞的人累死了。”韩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晶王后当着项少龙面前训斥,大感尴尬,涨红了脸,却没有出言反驳。项少龙和气氛道:“事情总算过去了,晶后请勿怪责侯爷。”
晶王后脸寒如冰,瞪了韩闯好一会后才道:“这事仍是余波未了,我早说过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和信陵君沾上任何关系,你偏不听我的话,还差点害了董卿家。”韩闯叹道:“晶姊啊!还要我怎样赔罪,才可息你之怒。我也想不到乐刑他们如此辣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晶王后忽地笑了起来,当两人摸不着头脑时,这艳妇道:“唯一的好处就是孝成现在更信任董将军了,弄得赵雅那女人亦对将军感激非常。好了!我要和董卿家单独一谈了。”韩闯识趣地离开,顺手掩上了厅门。晶王后迎了上来,到了项少伸手可触处,才停下脚步,柔声道:“董卿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人家怎样谢你呢?”
虽明知她是以美色笼络自己,又知她心怀不轨,是只要想起她贵为赵后,又是这么性感动人,不由大感刺激,喉干舌燥地道:“晶后对鄙人提拔之恩,鄙人自然要为晶后尽心尽力,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晶王后再踏前一步,差点挨进项少龙怀里,仰起俏脸,秀眸闪着亮光,温柔地道:“现在的人都是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像董卿家这样不顾自身,实践对本后的承诺,使我真的非常感动,永远都不会忘记董卿曾为韩晶做过的事。只要韩晶一日还可以掌权,可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
若换了以前,以项少龙易于相信的性格,必非常感动,但现在有龙阳君警告在先,心生警惕,只敢姑且听之。脸上却装出感动的神色,轻声道:“我董匡有恩必报,这亦只属小事一件……”晶后再移前少许,高挺的酥胸紧贴到他宽阔的胸膛上,呼吸急促起来道:“无论我是否王后,终还是个女人,须要男人的呵护。你也知道大王的丑事了,他亦答应不会管束人家。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尤其这大半年,终日病痛缠身,假若王儿能登上帝位,更须像有董卿家这种杰出的人材来扶助我们母子,董卿明白本后这番的含意吗?”
项少龙感觉着她酥胸惊人的弹性和诱惑力,暗忖若不明白这含意就是白痴了,故意皱眉道:“晶后放心,鄙人对晶后忠贞不二。嘿!晶后请勿如此,唉!我快要抵受不住了。”晶王后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在他脸颊轻吻一下,才退回窗台处去,向他媚笑道道:“谁要你苦忍呢?做人若不能放手而写,尚有何乐趣。不过现在时间确不容许本后试试董卿有否口出狂言,例如说会使女人离不开你的豪言是否只是空口白话。这样吧!若来王宫,便偷空来探望人家吧!”
言罢擦肩而过,笑着去了,留下项少龙一人咬牙苦忍,暗恨她故意撩起自己的欲火,待心痒难熬之际又抽身而去,最糟是他的确想一尝这个王后的滋味。想到这里,不由记起韩闯交给他对付纪嫣然的春药,若用上一点点,怕也不算过吧!说不定还可把局面换转过来,并且反客为主,把这厉害女人控制着,省去不少烦恼呢。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活跃起来。但仔细想想,田单说的不错,自己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义,如果真与这女人有了露水姻缘,日后必然心软,无法放手而为,还是谨守自己的“贞操”吧。
与滕翼回到行府时,乌果迎上来道:“雅夫人来了,正和两位夫人闲聊着。”项少龙向滕翼打个眼色,后者会意,拉着乌果到一旁说话。进入内堂,三女正坐在一角,喁喁细语,项少龙心中大奇,暗忖善柔为何这么好相与时,侍立一旁的田贞田凤齐声叫道:“董爷回来了!”
三女不约而同往他瞧来,露出笑容,仿若鲜花盛放,加上姿容绝不逊色于她们的田氏姊妹,教他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处何乡。赵雅笑道:“雅儿带了些饰物来送给柔姊,致致和小贞小凤,她们都很喜欢哩!”项少龙心叫原来如此,来到她们旁边坐下。
田贞过来道:“董爷!可以开饭了吗?”项少龙点头道:“我正饿得要命,小俊那里去了。”
赵致道:“他今早到了牧场,现在还未回来。”项少龙站起来,道:“雅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善柔不悦道:“你当我们是外人吗?有什么要左瞒右瞒的?”项少龙心中不喜,剑眉才皱起来时,善柔“噗哧”娇笑,拉着赵致站起来道:“不要那么认真,人家只是说笑吧了!”横他一眼后和妹子到小几处研究刚到手的饰物珍玩,喜气洋洋。项少龙啼笑皆非,坐下摇头苦笑道:“野马到底都仍是野马!”
赵雅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刚才王兄找我进宫,问我可否完全信任你。我答他道:董匡怎也比郭开可信吧!”项少龙好奇心起,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赵雅道:“他开始时很不高兴,但当人家说是谁舍命救回龙阳君?谁为他寻回鲁公秘录时?他便哑口无言了。”项少龙记起晶王后,顺口问道:“郭开是否和晶王后有上私情呢?”
赵雅微感愕然,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似乎不大可能吧!这女人一向对男女之情非常淡薄,在我记忆中她只和信陵君及赵穆有过暧昧的关系,你是那处听来的?”项少龙不答反问道:“孝成真不过问她的事吗?”
赵雅道:“王兄最紧要王后不去烦他,只要她不张扬其事,王兄乐得自由自在,那还有空管她。唉!王兄还有点怕她呢!你还未告诉人家消息从何而来哩!”项少龙道:“是龙阳君告诉我的,照理他不会骗我这救命恩人吧。”
赵雅愕然片晌,接着脸色凝重起来道:“若我猜得不错,郭开定曾找过龙阳君,探听他的口气,看看有起事来时,魏国肯否支持那个女人,所以龙阳君才有这推断。”项少龙心中一檩道:“这是否说晶王后和郭开另有阴谋呢?”
赵雅苦恼地道:“王兄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谁不各怀鬼胎,为自己筹谋,有时连我都弄不清谁与谁是一党,更不用说你了。”善柔的呼唤声传来道:“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赵雅站起身道:“你要小心点赵穆,这奸贼最擅用毒,手法更是千奇百怪,给他害了都不知道的。”项少龙长身而起,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凑在她耳旁道:“雅儿有没有方法在龙阳君的饯别宴前先离开赵境,迟些我脱身后与你会合,那我在安排退路时就灵活多了。”
赵雅芳躯一颤,低垂螓首轻轻道:“人家跟小昭她们早就准备好了,记紧要赶快来跟我们会合,人家依课都不想离开你身边。”项少龙当然点头同意,拉着她来到矮几旁,席地坐下时,滕翼进来向他打了个诸事妥当的手势才坐到他对面。田贞此时正要给项少龙斟酒,后者道:“今晚我不喝酒。”
善柔看了他一眼,露出注意的神色。项少龙伸手抄着田贞的小蛮腰,道:“贞儿熟悉赵穆的卧客轩吗?”田贞乖乖的跪了下来,点头表示知道。项少龙问道:“轩内有什么地方可藏起一迭帛书那样大小的东西呢?”
田贞苦思片刻后道:“那处放的都是别人送给那奸贼的珍玩礼物,宗卷文件不放在那里的。”田凤接口道:“那处连柜子都没有一个,不过我们离开这么久了,会否不同就不知道了。”
赵雅担心地道:“你想到那里偷看那批效忠书吗?现在赵穆有若惊弓之鸟,晚间以恶犬巡逻,不要去好吗?”滕翼道:“府内定有地下秘道和密室那类的设置,你们知道吗?”赵雅等均茫然摇头。
田凤忽地娇呼一声,道:“我记起了,府内主要的建筑物,都有储存兵器箭矢的地牢,但卧客轩是否有这个地牢,小婢却不清楚了。”众人听得与秘道无关,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来。善柔冷笑道:“就算知道秘道的出口在那里又怎样,若我是赵穆,必使人把守地道,再加以铜管监听,就算有苍蝇飞进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赵致笑道:“少龙快请教柔姊,看她上趟用什么方法进出侯府吧!”众人愕然,想起善柔确曾潜进侯府行刺赵穆,事后安然逃了出来。善柔嘟起性格的小嘴不屑道:“人家英雄盖世,独行独断,那用我这种女子帮忙呢?横竖我善柔没有份参与人家的壮举,不若省回一口气,好好睡他一觉。”
赵雅首先忍不住笑道:“好柔姊,看你那怨气冲天的样儿,我们的董爷今晚怎可没你照顾他呢?柔姊不要多心了。”转向项少龙打个眼色道:“是吗!大爷!”
项少龙无奈苦笑道:“当然!请柔大姑娘带我这孤苦无依的小兵卒到侯府内玩耍一下吧。”善柔化嗔善怨为兴奋,横他一眼道:“是来求我哩!不要装成被迫的样子,虽然设计那些偷鸡摸狗装备的本领我差你一点点,但若论入屋杀人的勾当,当今之世谁及得上我善柔,否则田单就不须步步为营了。”
赵致色变道:“柔姊啊!现在不是入屋杀人哩!”
善柔不耐烦道:“这只是个比喻。”站起来道:“我要去准备一下。”欲离去时,见到项少仍呆看着她,叱道:“还不滚去换上装备,我还要给你穿上防水衣哩!”不理仍是目定口呆地看着她的客人,迳自回房去了。
第四章、夜探侯府
夜幕低垂。马车队开出行府。由乌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两人,与一众手下及雅夫人的亲卫前呼后拥,策着骏马随车护送。真正的项少龙和善柔则躲在车厢里。两人均换了以鹿皮制的防水衣服,只露出脸孔、手掌和赤足,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潜水衣。项少龙那套本是善柔为赵致造的,幸好一来赵致生得特别高大,鹿皮又有弹性,所以仍可勉强穿得上去。
两人除了攀爬装备、兵器暗器外,还各携铜管一枝,以供在水内换气时之用。不过到现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项少龙只好闷在心里。赵雅看着紧身鹿皮衣下项少龙贲起的肌肉、健硕雄躯显露出来充满阳刚魅力的线条,情动下不理有人在旁,伏入他怀里,娇喘细细,那模样媚惑诱人之极。项少龙一手抚上她温软的香肩,张开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这里来吗?”善柔瞪了他一眼,还故意移开了点,到了窗旁帘往外望出去。
项少龙早预估到她不会顺从听话,俯头凑到赵雅的耳旁道:“雅儿准备好了吗?”赵雅知他指的是要她先行离赵的事,应道:“我想好了,你走后人家待一段时间,才潜往咸阳会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只是担心就可担心死赵雅了。”
项少龙皱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权力落到晶王后手内里,她肯放过你吗?那时我回到咸阳,鞭长莫及,怎样助你呢?”赵雅道:“她阵脚未隐,凭什么来对付我,况且她始终是韩人,若刚上场就拿我们王族的人来开刀,王公大臣岂会让她得逞,那时我若要走,她欢迎还来不及哩!”
赵雅向前用力搂紧了他道:“人家早就跟定你了,只是担心现在带走小昭跟赵大他们太过显眼,若是引起赵穆或郭开的疑心,恐怕会影响整个大计。等你们离开后,我就找个藉口带他们一起离开,到咸阳与你相聚。”项少龙想到信陵君的残暴手段,忍不住道:“那信陵君会放过你吗?不如先离开再说吧!”赵雅笑道:“少龙不必担心,我们一离开邯郸就转去咸阳,鲁公秘录就由别人送去魏国。信陵君有了秘录,哪还会在乎这些?”
车外此时传来滕翼的声音道:“准备!经过侯府了。噢!真精采,田单的车队对头来了。”车内停止了说话,项善两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则掀起窗帘,往外望去。田单的车队缓缓而至,双方均缓缓停下。乌果的董匡拍马和滕翼迎了过去,向田单问好请安。
田单现身于掀起的窗帘后,哈哈笑道:“董将军辛苦了,我们这些闲人去饮酒作乐,你们却日忙夜忙,不过人的体力终有限度,董将军可勿忙坏了。”乌果模拟着项少龙的声线,淡然笑道:“我这人天生粗贱,愈忙愈精神,谢田相关心了。”无论声线、神态、语调,均惟肖惟妙,使人绝倒。
以田单的锐目,在闪动不停的灯笼光下亦看不出破绽,颔首微笑后,朝赵雅瞧来道:“夫人这几天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可愿告知田某其中妙诀吗?”众人心中檩然,知道田单话里有话,在试探赵雅的口风。赵雅自有她的一套,娇笑道:“赵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罢垂手帘子。田单呵呵大笑,向“董匡”和滕翼打个招呼后,下令动程。
两大队人马交错而过。项少龙向善柔打出手势。下车的时间到了。两人藉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掩到侯府外西南处的丛林里。项少龙更不知善柔葫芦里所卖何药,直到随她到了一条小河之旁,才有点明白。善柔拉着他蹲下来道:“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这里潜往那奸贼府内大池塘里的,若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直至碧桃园那条人工河去呢?”言罢得意洋洋地看着项少龙。
项少龙道:“这里离开侯府足有百丈之遥,怎样换气呢?”善柔横他一眼,嗔道:“真蠢!人家可以进去,自然有换气的方法,那枝铜管难道是白给你的吗?除非刚下完大雨,否则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顶间总有寸许空隙,只要把铜管一端衔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面,不是可解决问题了吗?”
项少龙心中叹服,另一方面亦心中有气,忽地凑过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紧抓着她后项,强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给他吻个正着,一措手不及,略挣扎几下后竟热烈反应着。项少龙以报复心态,探手她胸前在那挺俏的双乳放肆一番后,才放开她道:“这是奖励!”
善柔给他搅得脸红耳赤,偏又是春心荡漾,狠狠横他一眼,率先跃进河里。转瞬间两人先后穿进三尺许见方的暗水道里,在绝对黑暗中缓缓前进。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滋味。每趟当他干夜行的勾当时,他都有由明转暗的感觉。就像这明暗两个世界是一同并行而存,只是一般人只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间里,对这鬼蜮般的黑暗天地却一无所知。今次来到这暗黑得只能凭触觉活动,万籁无声的水道内,感觉尤为强烈。
这令人步步惊心,充满危险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确有其诱人之处。一盏热茶的工夫后,两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来到了府后大花园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桥下冒出了水面。这处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罗布,月色迷蒙,池蛙发出“阁阁”呜叫,又是另一种气份。远处一队府卫沿池巡了过来,两人定睛一看,特别吸引他们注意是两大点绿芒,诡异之极。项少龙吓了一跳,忙拉着善柔潜入水里。
他的心悸动着。那两点绿光正是犬只反映着附近灯火的瞳眸,看来这些本应是夜深人静才放出来巡府的巨犬,因着田单等的来临,提早出动来加强守。巡卫过桥远去后,两人又从水里冒出头来,善柔低声道:“糟!有这些畜牲在岸上,我们惟有水道摸到那里去。若卧客轩也放了两头恶犬在那里,我们只好回家睡觉了。”项少龙亦不由大感气馁,但中途而废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与善柔肯定了碧桃园的方向后,分头潜进池水里。
项少龙曾受过严格潜水训练,像鱼儿般在暗黑的水底活动着,凭着池水流动的微妙感觉,不片晌找到了一个去水口,浮上水面和善柔会合时,两人同时喜:“找到了!”但又不由齐叫不妙。究竟那个水可通往碧桃园呢?又或都不是通到那里去?这事谁也不能确定。更要命是这两条水道均设在池底,完全没有可供呼吸的空间,假设不能一口气由另一方冒出来,便要活生生闷死,那才冤枉透顶。
项少龙人急智生,咬着善柔耳朵道:“我们分头进入水道,试探出水道的方向立即回头,千万不要逞强。”善柔应命去了。项少龙深吸吸一口气后,潜进水里去,穿入水道,前进了丈许,发觉水道往左方弯去,连忙按着渠道方石砌成的底部迅速退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要转掉头亦很难办到。
善柔道:“我游了足有两丈,前边的方向似乎没有问题了,但这里离碧桃园最少数百步的距离,我们怎能一口气游到那么远的地方。”项少龙凭记忆思索着蒲布交给他那张帛图,道:“由这里到碧桃园还有一个池塘,我看水道应先通到那池塘去。”
善柔这么坚强的人也不由泄气道:“即使池塘刚在正中处,离这里也有百多步的距离,我们仍是到不了那处去。”项少龙人急智生,善道:“我有办法了,只要我们把铜管的一端包扎着,另一端用手按紧,管内的余气可足够我们换上两三次气,不是可潜到那边去吗?”
善柔眼中闪着惊异之色,道:“你这人原来并不太蠢,但用什么东西包扎管口呢?”项少龙不怀好意地道:“我的皮衣里只有一条短裤,你里面有穿东西吗?”
善柔大窘道:“你这色鬼,噢!”项少龙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处,解开她襟口的扣子,探手进内,先滑入她衣里摸着软腻的嫩乳,享受刹那的欢娱后,才撕下了大截内裳。善柔出奇地驯服,没有恶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只好认命。又或为了杀死赵穆田单,什么均可牺牲。何况最大的便宜早就给这男子拔了头筹。
看着项少龙撕开布帛,扎紧管子,怀疑地道:“会漏气吗?”生死攸关,她禁不住关心起来。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有三层布包着,湿透后纵或会漏出少许空气,但那时我们早由那边出口钻出去了。来吧!”
两人游到入口处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后,用手按紧没有包扎那端的管口,由善柔领路钻进水道里。两人迅速深进。游过了三十步许的距离,两人第一次换气,到第二次换气时,两人早晕头转向,不办东西远近,只觉管内的气被一口吸尽,大骇下拼命前游。出口在前方出现,隐见光晕。大喜下两人钻了出去,浮上水面,靠着岸大口吸着平时毫不在乎的新鲜空气。
四周树木环绕,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个较小的花园,布置相当不俗。项少龙每次到侯府来,活动范围只限于几座主建筑群,想不到原来还有这么雅致的处所。园里一片孤寂,不闻人声,只挂着几盏风灯,把池塘沐浴在淡黄的月色里。善柔喘息着道:“今次更不妙,我们最多只游过了不到百步的距离,由这里到碧桃园那条人工小河,少说还有两百步以上的距离,远近尚不能肯定,铜管的空气怎够用?”
项少龙亦正为这问题苦恼,呆看着善柔,倏地灵机一动道:“你给我亲个嘴,我便可想到办法了。”善柔愕然半晌,垂头低声道:“若是骗我,便宰了你。”伸手缠上他脖子,献上火辣辣的香吻。
忽地足音传至,难舍难离下,这对男女沉进水里去,让嘴舌继续纠缠不休。到实在憋不住时,才再浮上水面去,巡卫早远去了。两人都泛起刻骨铭心的动人感觉,尤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善柔舍不得地紧搂着他,喘着气道:“快说!”项少龙道:“我们把头罩割下来,用布条在管口扎紧,不是可多了几口气吗?”
善柔欢喜得在他左右脸颊各吻一口,道:“不愧是我善柔的第一个男人,不过今趟由我负责,人家才不信你的手势。”项少龙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男人,你大小姐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男人吗?”
善柔理所当然地道:“你们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为何女人不可以有很多男人?”项少龙一呆道:“那谁还敢娶你?”
善柔皱起鼻子,扮了个鬼脸道:“谁要嫁人呢?天下这么大,若杀了赵穆田单,我便四处浪荡,或者有天累了,就来找你吧!那时你要不要人家也没打紧。”项少龙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她,比起别人,她更接近二十一世纪坚强独立的女性。
善柔不再理他,由手臂的革囊处拔出匕首,工作起来。由于有了上趟的经验,两人换气时都小心多了,驾轻就熟地潜过二十多丈的地下暗水道,来到了碧桃园的人工河处,悄悄由河底往园心的卧客轩潜过去。这道人工小河宽约丈许,绕轩蜿蜓而流,两岸亭楼榭,花树小桥,美景层出不穷。守卫亦森严多了,通往卧客轩的主要通路挂满风灯,满布守卫,园内又有人拉着巨犬巡逡,若非有这水底通道,项少龙尽管有二十一世纪的装备,欲要不为人知摸到这里来,亦是难比登天。
小河最接近卧客轩的一段只有丈许之遥,两人观察过形势,找到了暗哨的位置,在一座桥底冒出了水面。项少龙看准附近没有恶犬,向善柔打个手势,由桥底窜了出来,借着花丛的掩护,迅速抢至轩旁一扇紧闭着的窗漏旁,项少龙拔出一枝钢针,从隙缝处插了进去,挑开窗闩。两人敏捷地翻进轩内去,把窗门关好,又下了窗闩,均感筋疲力尽,移往一角挨着壁坐了下来。
善柔打着了火熠子,项少龙忙用两手遮着,避免火光外泄。掩映的火光中,轩内的环境逐渐清楚起来。轩内布置清雅,偌大的空间,放了二十多座精致木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玩宝物。轩心处铺着地毡,围着一张大方几放了四张上盖兽皮的舒适卧几。
项少龙正暗赞赵穆懂享受时,喜柔喜道:“你看!”项少龙循她手指处望去,只见其中两个珍玩架处放置了个五尺许高的大铁箱,与整个环境绝不协调。善柔摸着那把锁着铁箱的巨锁,苦恼道:“这种锁我还是第一次见,怎打开它呢?”
项少龙笑道:“让我这开锁宗师来看看吧!”才把锁抓在手中,还未及细看时,人声忽由正门外传来。善柔环目一扫,低呼道:“上横梁!”拔出发射挂勾的筒子。开门声刚于此时传来。
项少龙一把拍熄她手上火苗,善柔射出挂勾,准确无误地紧挂在横架轩顶的大梁柱去。黑暗中项少龙不敢冒失出挂勾,猛一咬牙道:“抱着我!”抓紧索子,往上攀去。善柔知事态危急,跃起搂紧他的熊腰,把命运托付在他手里。大门洞开,有人叫道:“点灯!打开窗子,侯爷和客人快到了。”
项少龙大叫倒霉,用尽吃奶之力,往上攀去,善柔则把身下索子不断收起来。门旁灯火亮起。十多名府卫走了进来,这时若有人抬头一看,保证他们无所遁形。幸而他们这时心中所想的不是点灯就是开窗,一时无人有暇望往屋顶。当两人惊魂甫定,伏在横梁和瓦桁间的空隙时,下面早大放光明,新鲜空气由窗门涌入,驱走了轩内的闷气。善柔凑过小嘴吻了他一口,表示赞赏。
足音响起,接着是赵穆的声音道:“你们都给本侯出去。”项善两人的心“卜卜”跳了起来,知道赵穆要带田单和李园到这里来,定是想给他们看看那批可显示实力的效忠书。说不定还有重要事情商量,不由紧张起来。
第五章、惊悉阴谋
“喀!”巨锁被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轩内响起,份外震动心魄。项少龙和善柔头贴着头伏在浑圆的巨大梁柱上,藉匕首插入柱内,稳定身体,除非有人爬上来看,否则这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这横梁承托着与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根较细的桁柱,形成了屋顶架构,离地足有三丈。项少龙和善柔把头探出少许,朝下望去,只见田单和李园各据一张矮几,而赵穆则探手到打开了的大铁箱内取东西。
那刘氏兄弟蹲跪在田单身后,其中一人还仰头上望,吓得两人忙缩回头去。赵穆走回自己的矮几去,把整迭效忠书放到几上,跟着传来翻阅的声响。李园笑道:“侯爷真是厉害,竟想出这么精采的方法,使这些人不得不为侯爷效命。”田单也笑道:“这是否侯爷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你手下献上的妙计?”
赵穆得意地笑起来道:“这只小事一桩罢了!”毫无愧色地把别人的计策据为己有。项少龙放下心事,知道赵穆并没有把自己的效忠书拿出来给田单看,否则这厉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问题。赵穆对李园自是极为顾忌,因为若暴露了董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与春申君的关系亦抖了出来。李园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侯爷的人,一向都听说他属李牧廉颇的系统,侯爷真有办法。”
上面的项少龙骇得差点由梁上掉了下来,赵明雄乃他的副将,自己和滕翼还对他非常欣赏,想不到竟是奸细。赵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还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族关系,我安排他跟李牧办事,原意本要对付李牧,岂知鬼使神推下,廉颇竟用了他作乐乘的副将,我又故意多次排挤他,赵雅这贱人还蠢得为他向孝成说项,真是可笑极矣!”
项少龙通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那便像养着只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备,被咬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同时也领教赵穆深藏不露的厉害。更再想起今早和孝成谈过禁卫统领的问题,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赵穆极有可能提名赵明雄作继任者。那城卫和禁卫两大系统,均落入赵穆手内了。当项少龙恨不得李园继续谈论效忠者的名单时,田单微笑道:“晶后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赵穆得意地道:“谁能识破我俩间的真正关系,孝成不要说,连郭开和赵雅都给我们骗过了。韩晶外冷内热,一旦对男人动了真情,便再无反顾,若非她对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劝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颇召回来,我恐怕现在难以坐在这里和两位说话了。”项少龙听得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听到的是事实。两人是否一直在演戏呢?还是只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园道:“晶后真的可以控制董匡吗?”梁上的项少龙更是心脏剧跳,连善柔也觉察出他的震惊。田单道:“董匡此人表面率直粗豪,其实常有智计,而且很懂趋炎附势,只看他背着孝成为晶后解决了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重注在晶后身上,期待着将来孝成归天,可以飞黄腾达。这种人绝对不可留他在世上。”
李园冷然道:“我要亲手对付他。”赵穆淡淡道:“这人现在仍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妙就是他慒然不知晶后和我的关系。哼!此人见利忘义,就是国舅爷不和他算账,本侯亦绝不会过他。”
项少龙此时冷静下来,迅速盘算,知道是在韩闯一事上露出了马脚。最可恨是晶王后,把他出卖了给赵穆,由此可知她和赵穆确是互相勾结的奸夫淫妇。田单的声音传了上来,油然道:“两位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赵穆和李园同感愕然。
田单道:“那就是项少龙,乐乘之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现在我仍不明白他为何要先找乐乘开刀。”顿了顿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后必有蛛丝马迹可寻,例如他的亲信里会有人因死伤而失踪,现在既不见这种情况,显非是他所为。此事真的耐人寻味。”
上面的项少龙和善柔同时色变。田单又道:“我曾提醒过董匡派人调查乐乘手下里是否有疑似内奸,但他显然没有采取行动,又或查不出什么来。但我们亦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李园道:“乐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董匡,会否是他干的呢?”
赵穆断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当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后怂恿孝成,何时才轮得到他?”项少龙脑际轰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后为何会看上自己。今晚全赖鬼使神差才听到他的密话,否则死了都要当只糊涂鬼。
田单道:“董匡可以装作伤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无一伤亡,便知乐乘之死定与他无关。”赵穆叹道:“乐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谁干的,实在非常难以判定,来人只要有办法迅速离城,我们就没法查出是何方人马。”
田单肯定地道:“定是项少龙做的,我还知道他正在城内,否则赵雅不会回复生气。刚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儿,只有受男人的爱宠滋润才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李园冷笑道:“她是否爱上董匡了?”
赵穆色变道:“田相说得对,定是项少龙回来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与董匡只是逢场作戏,她心中始终只有项少龙一个人。说不定项少龙正藏在她府内。”田单动容道:“此事可能性极高,不论事情真假,我们都可设法陷害赵雅,只要找项少龙曾躲藏过的痕迹,任赵雅如何玲珑剔透,势将百词莫辩。趁现在郭开成胥急于在孝成面前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盖过,定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侯爷明白我的心意吗?”
赵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计超凡,算无遗策,我还有更好的提议:就由晶后吩咐董匡去办这件事,只要放些飞针和血衣一类的东西在赵雅的房里,搜出来时赵雅怎都脱不了关系;这又可测试董匡对晶后的忠诚。哼!赵雅这贱人很久前我就想整治她了。”梁上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冷汗直流。下面这三个大奸人想出来的,全是毒无可毒的奸计,就算清楚知道,一时仍是难有化解方法。
田单长身而起道:“我们不宜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否则就不像一般的晚宴。侯爷异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国舅爷呢。”赵穆忙表示感激。铁箱关阖上锁的声音响过后,三人离轩去了。府卫进来掩上窗门和吹熄灯火后,善柔凑到他耳旁道:“怎办才好!”
项少龙回复了绝对的冷静,轻轻道:“效忠书看不看不打紧了,只要我们能安然离去,这场仗便算我们赢了。”
项少龙一觉醒来,精神焕发。昨夜的疲劳倦累一扫而空,还少了很多心事。因为他终于清晰无误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与赵穆晶王后等人间的关系。田贞这时刚步进寝室,见他醒了,喜孜孜迎上来道:“董爷!让小婢来侍侯你。”项少龙欣然起来,换衣梳洗后,来到厅堂与正等候着他的滕翼、赵致、善柔三人共进早膳。
滕翼昨晚与乌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挥所待至三更后才回来,现在与项少龙是自他偷入侯府后的首次碰头。项少龙道:“柔柔告诉你整件事的经过了吧!”滕翼点头道:“清楚了,说到阴谋诡计,我们始终不是赵穆田单等人的对手,若非给你们听到他们的说话,今趟休想有人能活着回到咸阳。”
赵致担心道:“他们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应怎府才好呢?”项少龙暗忖这等于二十一世纪的间谍窃听情报,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见招拆招,目前对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们对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只误以为我见风转舵之徒。更妙的是赵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关系,凭着这些优势,我们便可和这些奸人周旋到底。”滕翼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赵穆的人,枉我还这么看得起他。”
项少龙沉吟顷刻,道:“我始终不相信晶后会对赵穆死心塌地,这女人擅用手段,可能只是利用赵穆来达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态度,一切都好办多了。”善柔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究竟有什么方法应付他呢?说不定待会晶王后便召你去迫你对付赵雅哩!”
项少龙潇洒地一耸肩头,匆匆吃掉手上的馒头后,一拍滕翼肩膀,长身而起道:“我们去见雅儿,你们两个乖乖的等本将军回来。”在善柔的嗔骂和赵致的叮嘱声里,两人离府而去。并肩策马长街时,滕翼道:“城防方面我们应否重新布置呢?”
项少龙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刖会惹起赵明雄和赵穆的惊觉。二哥待会遣人把小俊回来,看看他侦察齐军一事有什么成绩。”两人谈谈说说时,夫人府在望,项少龙往找赵雅,滕翼则回指挥所去了。到了正午时份,赵穆又派人来找他去见面,项少龙心知肚明这奸贼昨晚已和田单李园拟好策略,故此才来找他。
在侯府的密室内,赵穆仍是那副视他如心腹的亲切模样,道:“李园中计了,竟以为我赵穆肯与他合作,哼!我定教他没命离开邯郸。”这时的项少龙再不相信此君的任何话了,表面却不得不作大喜状相询。赵穆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道:“这事迟一步再说,你与晶后和赵雅的关系怎样了?听田单说昨晚在街上碰到你和赵雅在一起呢。”
项少龙微笑道:“赵雅虽是天生尤物,但却颇难上手,看来项少龙真的在他心中颇具份量。不过只要让我有机会搞上她,那怕她不对我死心塌地?和晶后的关系则更是渐入佳境,只待时机成熟。鄙人尚未有机会向侯爷报告,那批信陵君的武士实是韩闯勾引来的,我把他们干得一个不留,既取信了孝成,又卖了个人情给晶后,一矢双鵰,所以做起事来,那还不得心应手?现在我正怂恿孝成把另一半兵符交我,那时我便可全权调动城内兵马,侯爷还愁大事不成吗?”赵穆露出震动的神色,显然想不到项少龙会向他说出此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这奸贼之所以怀疑自己的“真诚”,皆因自己在这事情上把他瞒着,使他以为自己投向了晶王后,现在自己全盘托出,自是教他意见动摇,把持不定。赵穆呆看了他一会后,沉声道:“此事你为何不早点向我说出来?”
项少龙若无其事道:“这只是件小事,我正想趁此跟晶后更进一步,这女人比赵雅更会玩手段,不多给她点好处,别想碰到她身子。我本也没有想过要特别向侯爷作报告的,只是侯爷问起鄙人与晶王后的关系,才顺便说出来。眼前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就是晶后和赵雅,只有她们的全力支持,孝成才会不理郭开的反对,将兵权完全交进我手里,那时邯郸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唉!只要能报答君上对我恩典,我董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穆神色数变,皱眉道:“乐乘被杀一事,究竟是否孝成做的?”
项少龙心中更觉好笑,道:“绝不是孝成干的。田单曾提醒我去彻查乐乘的近卫,看看是否有人泄露出乐乘那晚的行纵,从而追查到真正主谋者,此事仍在调查中,应该很快有结果了。照我看,那个项少龙的嫌疑最大。”赵穆再不能掩饰震骇的神态,垂头默思。项少龙心中奇怪,为何自己如此坦诚相对,仍不能使赵穆回复对自己的信任,灵机一动,已知其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侯爷不是想除掉成胥吗?鄙人已给侯爷想出了一条计中之计。”
赵穆愕然抬头,问道:“什么计中之计?”项少龙淡淡道:“鄙人把效忠书一事透露了给孝成知道,还保证可把这批效忠书偷到手上,所以只要侯爷能假造另一批效忠书,包括了成胥在内,那还怕孝成不立即把他罢职,以免养虎为患。”
赵穆听到他说出把效忠书的秘密透露了给孝成时,毫无惊异之色,显然早由晶后处知道此事。项少龙暗叫好险,若没能押下此注,休想赵穆肯再次信任他。果然赵穆疑色尽去,叹道:“王卓你以后再也不可做了什么事都不说给我听,免致生出重重误会。”项少龙故作茫然道:“什么?侯爷竟怀疑我的忠诚吗?”
赵穆回复最初的态度,探手过来抓着他的肩头道:“现在雨过天晴,什么都不须摆在心上,只要你好好照本侯指示去做,将来定富贵与共。”顿了顿又道:“现在最重要就是把孝成手上那另一半兵符弄到手上,再加上手诏,你即可随意调动人马……”接着沉吟起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立知他已通知了晶王后,教她迫自己陷害赵雅,偏又说不出口来,免致暴露了他和晶王后的关系,遂道:“侯爷有什么心事,尽管吩咐!”赵穆放开抓着他肩头的手,点头道:“以后无论有任何行动,你先来和我商量,才可进行,千万要切记此点。”
项少龙知他对自己仍未完全放心,故意任由晶王后向自己下令,好看看他会否依命向他报告,答应后道:“侯爷召我来此,究竟有什么指示呢?”赵穆尴尬起来,搪塞道:“主要是想问你近日的情况,唔!迟些再找你商量吧!”项少龙知道彼此都目的已达,告辞离去。
回到指挥所,处理了些事务后,找个机会把与赵穆见面的经过告诉了滕翼。滕翼拍案叫绝,道:“假若禁卫和城卫这两股军事力量都落进了赵穆手内,晶王后又肯听他命令,那他不用田单便可以操纵全局。现在我反奇怪赵穆为何不立即下手对付孝成,有晶王后作内应,要毒杀孝成应非太过困难吧?”
项少龙道:“对这点我也大惑不解,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忌李牧。若孝成忽然归天,李牧定然生出疑心,甚至举兵入城对付赵穆,那时就连田单亦未必敢与李牧硬拚,赵穆就要好梦成空了。唉!我始终不信晶王后这种女人会甘受一个男人控制,兼且她身负三晋合一的使命,又知赵穆是楚人派来的奸细,怎会仍是如此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滕翼道:“这种长于深宫的女人,很难以常情去理解她的行为,看她那样子,就算笑着说话时,仍使人感到她心内的冰冷。或者赵穆恰好有方法满足她的需求,才使她肯为赵穆不顾一切吧!”项少龙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点对付晶王后的灵感,但一时却未能具体掌握。改变话题道:“城卫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滕翼吁出一口气道:“幸好赵明雄的身份发觉得早,今早他交了一份名单给我,提议各级将领职务上的安排。换了是以前,一来对他没有疑心,二来他对下面的人又比我熟悉,自然会信任他的提议,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项少龙暗叫好险,道:“赵穆不是提过有四个将领是他的人吗?这定只是疑兵之计,我们偏要重用这四个人,那赵穆只好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了。”
滕翼拍案叫绝道:“哑子吃黄莲,这比喻真是非常传神。三弟你确是妙语如珠,难怪纪才女会因你而动情了。”此时手下来报,韩闯派人找他。两人都晓得是什么一回事,会心对视而笑后,项少龙匆匆去了。
果如所料,要见他的是晶王后。这趟她在内府一个幽静的小轩接见他,还设了酒菜,与他单独相对,把盏言欢。项少龙得滕翼提醒,留心观察,发觉她纵是笑意盈盈,但眼神却没有多大变化,予人一种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觉。难道她是天生冷感的人?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后都是欲迎还拒,更肯定了自己这想法。既是如此,赵穆凭什么去征服她呢?
想到这里,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着了韩闯交给他用来陷害纪嫣然的春药,心中明白过来。上次与晶王后见面时,也想过以此来对付她,不过那只属男人的妄想,限于在脑海内的满足,绝不会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形势逆转下,心态自是完全不同。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晶王后却误会了他,微笑道:“人家真的令你那么紧张吗?”
项少龙凭着单手,完成了把春药取出藏在袖内的连串复杂动作,又盘算着如何才可在这种你眼望我眼的情况下把春药喂进这艳后丰润的香唇里,干咳一声道:“晶后今天特别容光焕发,风采迫人呢。”晶王后眼中闪过一丝项少龙往昔绝察觉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现在心中有数,再瞒不过他了。她亲提酒壶,微俯向前,为他斟满酒盃,抛了个媚眼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但看多了便不会觉得怎样了!”
项少龙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来媚惑自己,灵光一闪,先把酒盃拿起,送到鼻端一嗅道:“晶后斟的酒,似是特别昋的!”接着不经意地把酒盃移下至对方视线不及的几下处,迅速把袖内春药滑进酒里,才双手举盃道:“让鄙人敬晶后一杯,祝晶后青春常驻,永远都像眼前此刻般明丽照人。”
有那个女人不欢喜男人哄赞,晶王后亦不例外,欣然举杯道:“本后亦祝董将军官运昌隆,战无不胜。”项少龙故作粗豪地呵呵大笑道:“晶后知否我们族例,凡对酒祝愿,必交臂共饮,愿望才会成真。”
晶王后拿着酒杯奇道:“什么交臂共饮?”项少龙膝行过去,移到她旁,微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边,微笑道:“手臂互缠,各自喝掉对方的酒,不剩半滴,梦想将会变成了现实。”
晶王后俏脸微红,暗忖此人真个斗胆,但若不顺他意,会令对方看出自己对他是毫无诚意,无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缠一起,横他一眼道:“小心点哩!本后可不喜欢太猴急的男人。噢!”项少龙怕呛了她,把酒温柔地注进她小嘴里,同时喝着她手上的酒。一杯既尽,项少龙把酒杯反转覆在几上,抹掉唇边酒渍,大笑道:“痛快!现在我董匡觉得无论为晶后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后很少这样整杯酒灌进喉咙去,酒气上涌,嫩滑的脸蛋升起两朵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红晕,取出丝巾,以袖遮脸,抹掉酒渍后。放下袖来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很久没有这么喝急酒了,你这人真是……唔!”项少龙趁机坐下,赖在她身旁,这时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会便宜那个男人了,搭口道:“晶后以前常常爱豪饮吗?”
晶王后眼中抹过一丝怅然的神色,像回忆起一些久远而令人神伤的往事,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旋又眼中寒芒烁闪,露出怨毒的神色。项少龙立时想起曾和她结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两人间定是因爱成恨,否则晶王后不会有这种耐人寻味的神情。他既不知韩闯所说的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药力何时发作,发作时的情况又是如何?暗怀鬼胎下,沉默下来。
一时小厅内寂然无声,只是外边园林不住传来雀鸟追逐闹玩,鸣唱振翼飞翔的声音。好半晌后,晶王后冷冷道:“你是否在想着别的女人?”项少龙吓了一跳,抬头朝她瞧着,试探道:“晶后真厉害,鄙人确在想女人,但却不是想别人,而是晶后。”
晶王后俏脸再红,瞟了他一眼后,别头望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林木处。项少龙知是药力正逐渐生效,否则她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神态更不应如此异常。移近到她身后,想抚她肩头时,却怕她会生出反感,只有轻轻道:“晶后有什么心事吗?”这赵国之后幽幽一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终日劳心费力,看看外面的树木花儿,在阳光下无忧无虑,若我能什么都不去想,那该多么写意。”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照计她给喂了春药,应是情思难禁,主动来向自己求欢才对,为何竟大发幽情,难道韩闯给错了药,又或因过了期,故而药性起了变化。旋又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假若赵穆一直以春药那类东西刺激她的春情,服得多了,身体自然会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瘾后须不断增加份量,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现在药效不知发挥多少,一时不知怎办才好呢?
第六章、成败关键
在项少龙进退两难时,晶王后倏地起立,当他以为这贵妇要拂袖而去时,她却轻移玉步,到了窗台处,长长吁出一口气,呆望着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项少龙跟了过去,挨着窗台,细看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虽脸泛桃红,但俏目却射出迷醉在逝去了的记忆中的神色,忽明忽黯,沉浸在正不住涌上心湖喜怒哀乐中。项少龙肯定药力正发挥着作用,激起了她平时深藏和压抑着的情绪,才使她忘了召项少龙来是要迫他陷害赵雅的本意。
现在这赵后的情况有点是像被催眠了,又或像服食了能影响精神的药物,表现出了平时不会有的反应,自制力和戒备心都大幅下降。项少龙大着胆子,探手过去,轻抚着她柔若无骨的香肩,柔声道:“晶后在想什么呢?”晶王后似是一无所觉,轻摇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项少龙愕然道:“谁人开罪了晶后?嘿!要不要多喝盃酒?”晶王后不悦道:“不开心时喝酒,不是更令人难受吗?”头也没别过来瞥他半眼。
项少龙心中有愧,那敢开罪她,放开了搂着香肩的手,点头叹道:“是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尽皆化作相思泪。”不自觉下,他念出了唐代诗仙李白传诵千古的佳句,只不过因记忆所限,改接了下一句,变得不三不四。晶王后喃喃念道:“举杯浇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娇躯一软,往他望来,一对凤目已是泪光闪烁。
项少龙立时心头一软,实不忍心在此时趁虚而入。晶王后眸内泪光歛去,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能说出这么深刻动人的诗句,音韵又那么悦耳感人,这么多年了,人家还是第一趟感觉心动呢。”话完俏脸更红了。项少龙暗松了一口气,知她刚才定因想起了信陵君,才闻诗伤情,看来信陵君当年定是伤害得她很严重,使她多年后仍未能复元过来。她和赵穆鬼混,说不定亦是一种报复的行为。这么看,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说不定她毫不知情。
信陵君得到的是她的真爱,赵穆予她却可能是变态的满足和刺激,自己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只有使出二十一世纪的调情手段与男性魅力才有可能得逞。晶王后与他对望半晌后,神色愈转温柔,低声道:“董匡!你是个很特别的人。”项少龙心情大定,试探着伸出手去,拉起她修长纤美,保养得柔软雪白的玉手。晶王后转过身来,任由尊贵的玉手落到这男子的掌握里。
项少龙突地把她拉入怀中,封住那娇艳欲滴的朱唇,寻着闪躲的香舌,展开火辣的热吻,同时双手探入重重衣裙之中,一手揽住肤滑如玉的腰窝,缓急有致地按揉着,另一手探入肚兜,将晶王后丰腴软嫩的粉乳握在手中,两指扣住乳首轻轻转磨着。晶王后瞬间全身失守,诸般手段此刻完全无用武之地,举手欲推却乏软无力,反倒让项少龙趁隙而入,大手侵入紧守的丛林密穴,手指深入时已是汪洋一片,原来春药早已生效,这女人却能苦守镇定,不形于外,确属厉害。
项少龙既然发觉韩晶实已春情荡漾,手下自然不会客气,顺着濡湿泥泞的阴唇,找到鼓胀的阴核不住刺激。韩晶毕竟是成熟冶艳的女人,对此手段甘之如饴,喉中响起迷醉唔哦之声,一对玉臂垂在身旁,任项少龙上下其手,腰臀轻微地扭动迎合,使人销魂蚀骨。
项少龙见时机成熟,准备一鼓作气将这高不可攀的心机美人征服胯下,谁知窗外一只雀鸟突然振翅飞去,带起一阵枝叶嘈杂,晶王后凤眼一睁,玉手连忙将他推开,秀眸露出醒觉的神色,匆匆将衣衫整理后,装作完全没发生任何事一般,静静地道:“董将军知否本后为了什么事召你来此?”
项少龙心中叫苦,知道时机已逝,这女人回复了平日的清明,再要上手已不可能。只有点头道:“晶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鄙人定不会教晶后失望。”
项少龙离开韩闯的行府,往找赵穆,这奸贼却不在府内,他留了说话后,赶回指挥所去,把事情告诉了滕翼后叹道:“这叫始料不及,现在惟有靠兵符把事情拖着,我本以为若能挑起这女人的春情,予她男女之欲的滋润,或可解开赵穆对她的控制,怎知……唉!”胜翼笑道:“她尚未把陷害雅夫人的证物交给你,到那时加重点份量不是行了吗?”
项少龙摇头道:“一来她未必肯再和我这样把盏对酌,二来我终不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女人。算了吧!还是劝雅儿先离开邯郸,好使我们少了一个顾虑。”滕翼道:“刚才纪才女派人来通知我们,说知会了孝成关于她明早回魏的事。照我看她的离去会惹起震动和揣测,尤其是李园和龙阳君两人。”
项少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李园这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自是不肯失去来到嘴边的美食。而龙阳君则会怀疑纪嫣然离赵的目的是要与他项少龙会合。所以纪嫣然的离去绝不会是顺风顺水的。滕翼又道:“你不用担心嫣然的事,我早有了妥善安排,刚才我遣人把田氏姊妹偷偷送到牧场去,明天便可与邹先生一道回咸阳了。”项少龙担心道:“那你怎样应付龙阳君和李园呢?”
胜翼道:“龙阳君绝不敢对纪才女动粗,只会派人暗中监视,充其量是通知魏境的将领密切注视才女的动静。只要我们不让他的人有机会回到魏境,便一切妥当了。”项少龙点头称善,现在他手握兵权,要除掉龙阳君派往通风报讯的人,确是轻而易举。
滕翼续道:“照我估计,李园文的不成会来武的,但他总不能尽遣手下出城去干这种卑鄙的事,惟有请田单帮忙。我会亲带一队赵兵护送纪才女和邹先生,到了城外再布下假局,使他们改道往韩国去,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项少龙笑道:“嫣然绝非弱质女流,有足够才智和力量保护自己,这事我看由大哥去办已非常妥当了,我还要你在这里监视着赵明雄等人。凡在赵明雄那张名单上的人,我们都要格外留神呢。”
滕翼道:“有件事到现在我依然想不通,就是赵穆何须引齐兵入城,那只会给人拿着把柄。假若晶王后真的唯他之命是从,孝成一死,权力就落到他的手上,要除去李牧和廉颇亦非难事,更何况是郭开成胥之辈。照我看他始终猜疑晶王后,而你只是他想利用的棋子而已,他属意的人应是赵明雄而非你这外人。他可诬谄是你开门让齐人入城的,甚至他会藉此一举把田单和李园除去,没有人比赵穆更清楚齐楚两国对三晋的野心了。”
项少龙沉吟片晌,点头道:“二哥之言很有道理,赵穆绝不会满意我那种独行独断的作风,不过情况太复杂了,田单和李园自亦有瞒着赵穆的阴谋,现在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觑准一个机会,立即掳走赵穆,所以目前最急切的就是劝雅儿先离邯郸,那就一切都好办了。”此时下人来报,赵穆亲自来找他,两人均感愕然。
胜翼避开后,亲卫把赵穆迎入,陪着他来的赫然是久违了的赵墨钜子严平,还有八个项少龙见过的亲信高手。项少龙连忙出外相迎,装作不认识地和严平客气施礼。想起初会严平,正是在赵穆的侯府里,现在当然猜到严平应是赵穆的人了。这赵墨钜子瘦削了少许,但眼神更锐利了,显是在败于他剑下后,曾潜修苦练了一段时间,不但养好伤势,功夫还精进了。
项少龙不禁大感头痛,若是严平和赵墨的人贴身护着赵穆,要对付这奸贼就更困难了。三人坐好后,手下奉上香茗,赵穆的亲卫则守护四周。赵穆干咳一声道:“钜子是本侯特别请来对付项少龙的人,他下面有三百徒众,人人身手高强,项少龙不来则已,否则休息有命离去。”项少龙忙装出满腔高兴的模样道:“钜子有什么用得上我董匡的地方,尽管吩咐。”
严平皮肉不动地笑了笑,沉声道:“自从侯爷通知了本子项少龙会来邯郸一事后,我们便守着各处关口,待他投进罗网里来,结果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此事奇怪之极。但据消息说,项少龙目前确不在咸阳。”赵穆插入道:“项少龙在邯郸近郊伤人逃走后,钜子曾率人直追至魏境,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所以钜子推测项少龙应是仍在这里,乐乘之死亦应与他有关系。”
项少龙心中檩然,难怪赵穆一直似对自己来邯郸一事不大着紧,原来另有严平和他手下的人在对付自己。幸好赵穆对他回复信任,所以才肯让他项少龙知悉严平的存在。他实在太大意了,竟忽略了严平这大仇家。严平双目寒若冰雪,冷然道:“我们曾遍搜城外附近的山野和村落,均发现不到他的踪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到了城内,还有人包庇着他。”项少龙故作骇然道:“钜子的推断极有道理,不知钜子心目中那些人最有嫌疑呢?”
严平望了赵穆一眼后,才道:“只有赵雅才既有能力亦有理由包庇项少龙嫌疑。”项少龙道:“让鄙人派手下日夜监视着她吧!我才不信拿不着她的把柄。哼!还说只对我一个人好,原来只是拿我作掩饰,暗里和旧情人私通。”
赵穆道:“钜子也这么推断,不过赵雅的事由钜子处理好了,若用你的人,定瞒不过赵雅家将。”严平长身而起道:“董将军失陪了,本人还有事去办。”
项少龙陪着他往大门走去时,严平低声道:“项少龙绝不敢久留在此,我看他这几天会出手对付侯爷,只要我们安排得好,那怕他不掉进陷阱里来。”项少龙唯唯诺诺,却是心中叫苦,若严平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着赵穆,他的计划便要难上加难了。
送走严平后,项少龙回到赵穆身旁,低声说出了晶王后要他陷害赵雅的事,皱眉道:“赵雅杀了并不可惜,问题在我终是由她推荐给孝成,牵一发动全身,若孝成不肯将兵符交给我,又或欠了她在孝成跟前说话,而致影响了我们的大计,那就不妙了。”
赵穆显然对他这么听话把晶王后的事都告诉他很感满意,微笑道:“何时取得兵符,便何时对付赵雅,晶王后那处暂时拖着。哼!我已部署好一切,随时可以把整个赵国接收过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孝成防备得很严密,禁卫仍给他牢牢握在手上,不过文的不成就来武的,总之在李牧回来前,定要送他归天。”
项少龙闻言恍然大悟,明白了赵穆的诡计。“文的”自是指以毒杀的手段,使孝成像是因病致死的样子,那是上上之计。而赵穆和晶王后应是一直设法想这样做,只是这刻仍未能成功。孝成深悉赵穆用药的手段,当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武的”就是发动兵变,强攻入宫,杀死孝成,再策立晶王后的儿子。这本是下下之策,那时他便要倚赖齐人作后盾对付正带兵赶回来的李牧了。
赵穆压低音道:“无论文来武往,我均想出了万全之策,迟些再和说吧!你这几天多点见孝成,他的耳朵很软,说多几句,说不定就会把调兵遣将之权全交了给你。”顿了顿道:“听说纪才女要回魏了,比龙阳君还要早,你知道此事吗?”
项少龙装作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赵穆笑道:“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李园定不肯放走这天上下凡来的仙女,若他亲自追去动粗,我们便有干掉他的机会了。事后还可推说是丧命美人剑下,他做了鬼也风流哩!”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为何到现在孝成亦不敢对赵穆轻举妄动,因为这奸贼确有他的一套狠辣手段。
抵达夫人府后,赵雅把他带到那难忘的小楼去。项少龙见她秀眸红肿,显是刚哭过来,奇道:“发生了什么事?”赵雅伏入他怀里鸣咽道:“我刚和王兄吵了一场。”
项少龙劝得她平复下来后,赵雅才道:“今早你告诉了人家晶后与赵穆暗中勾结的事后,我忍不住入宫见王兄,请他小心身边的人,岂知他却以为我怪他搭上郭开,大动肝火。人家一气下力陈他不懂知人善用,他却说我仍忘情不了你。”项少龙大叫不妙,紧张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说出晶王后的事?”
赵雅摇头叹道:“说出来有什么用?又没有真凭实据,他只会当雅儿要诬害那女人。”项少龙今趟来本是要劝她离赵,但现在看她那凄凉的模样,怎说得出口来呢,一时欲言无语。赵雅抬起头来,苦笑道:“今次吵得真是时候,雅儿刚回这里,王兄的诏书便到,命雅儿代表到大梁去,明天要立即起程,可与嫣然小姐作个伴儿了。”
项少龙一呆道:“到大梁干吗?不怕信陵君吗?”赵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爱怜地道:“幸好仍有你担心人家,否则雅儿情愿自尽好了。今趟我到大梁后,表面是要四公主送去嫁给魏国的太子,好代替你的倩儿。但其实是桩交易,嫁粧里指明要一份《鲁公秘录》的摹本。龙阳君今趟来,其中一个使命就是谈判这婚约。”
项少不解道:“为何你王兄要屈服呢?”赵雅叹道:“他是迫不得已,齐楚两国对他有很大的压力,若没有魏安厘的支持,他只靠韩国怎应付得了,他早就想差人家去,只是人家知你会回来,怎也不肯答应吧了!现在大势底定,就顺便答应了。”
项少龙道:“那你就趁机中途转往咸阳去吧!。”赵雅笑道:“那是当然的,魏人要的只是鲁公秘录,信陵君想要的却是雅儿。人家确定进入魏境之后,就会托病暂留半途,然后转往咸阳。到时信陵君想追我也来不及啦!”
项少龙担心道:“信陵君恨你入骨,定会设法追回你。这样吧,你在未入魏境前先托病停留,等我们的人一起会合去咸阳,我才安心。”赵雅默然片晌后,轻轻道:“项郎知否晶后和雅儿的关系为何这么恶劣?”
项少龙一震道:“是否为了信陵君?”赵雅愧然点头,幽幽道:“那件事人家原不想再提了,信陵君对人家应是余情未了,否则他的手下就不会在明知人家不在宫内时才动手,而且龙阳君曾亲口保证我们的安全,他会与我们一同起行。”
项少龙一呆道:“后天你王兄不是为他饯别吗?他怎能明天便走?”赵雅苦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相信纪才女真的会回大梁去,所以亦学她藉口奔丧,要和你的绝代佳人一道走,这事纪才女仍未知道。唉!少龙啊!嫣然她怎样才好哩!”
项少龙的脑袋登时霍霍作痛,原本简单之极的事,忽地变得复杂无比,纪嫣然若知此事,定要怨死自己了。他要应付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教他应接不暇。赵雅笑道:“我们分开这么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能跟你长相厮守,人家就在咸阳等你来相会了。”项少龙压下烦恼,提起精神问道:“孝成还有别的儿子吗?”
赵雅摇头道:“只得一个太子,所以无论别人怎样说那女人坏话,都动摇不了王兄。”项少龙道:“他有没有其他兄弟?”
赵雅愕然望向他,好一会才道:“当然是武城君,武城离齐境只有数天路程,快马两日可达。你不是怀疑他与田单勾结吧?”
少龙脸色凝重起来道:“我始终不相信田单会这样乐助赵穆夺权。若我是田单,没理由相信赵穆能控制晶后,而晶后亦不会轻易除去支撑着赵国的两大名将。所以只有说动了武城君,他便可藉此良机一股脑儿把赵穆晶后和太子等全部宰掉,再把责任推到赵穆身上,又藉武城君的手害死李牧和廉颇,那你们的大赵就是他囊中物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定要设法先把我除掉,以他的厉害精明,绝不会信我肯为他卖命的。”
赵雅想了想,色变道:“少龙你这番话很有道理,我这兄长确是个见利忘义,利欲薰心的愚顽之徙,怎么办才好呢?”项少龙笑道:“不理这事是真是假,田单可以诬害你,我们也可诬害他。千万勿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我自有把握应付。现在抛开一切心事,明天乖乖的离开这里。”
赵雅咬着唇皮道:“今晚你不陪人家吗?”项少龙吻了吻她脸蛋,笑道:“来日方长,这几天乃成功的关键,我实不宜耽于逸乐,你知暗中有人在监视着你呢?”当下把严平的事说了出来。又安慰了她一番后,立即进宫谒见孝成。那知内侍说孝成王身体不适,回后宫休息去了,项少龙把心一横,索性去见晶王后。忽然间他醒悟到今趟邯郸之役的成败,已系在这狡猾的赵国王后身上。
第七章、浑身解数
晶王后在御花园那幽静的小楼上接见他,赐他坐好后,项少龙道:“雅夫人告诉我,明天要出使大梁,所以若要依计对付她,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我只要找个藉口,便可到她的夫人府去行事,晶后预备好证物了吗?”这赵国之后眼中闪过狠毒的神色,犹豫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道:“算她走运,此事就此作罢吧。”
项少龙心中檩然,知道这贵妇和赵穆间必然存在隐密有效的联络方法,所以才这么快知道事情起了变化。心中正想着该如何点醒她关于武城君这个可能性时,晶王后凄然一叹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今天我心里不断驰想着这动人的句子,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凭着各方面的资料,项少龙已可大约地勾画出一幅有关这赵国第一夫人的图画。她嫁入赵国为后,本是负有使三晋和平合一的使命。而她亦争气地为赵人生下了唯一的太子。一切本应是美满圆好,可是问题出自孝成身上,因对男人的爱好冷落了她。晶王后绝非淫荡的女人,虽然孝成没暇管她,但她仍是规行矩步,过着宫廷寂寞的生活。这类女人,往往一旦用情,比惯于勾三搭四的女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使她动了真情的是信陵君。后者可能只是因利乘便,逢场作兴,又含有政治目的,不得不敷衍她,他真正欢喜的却是赵雅,当晶王后发现了此事后,遭受到了直至此刻仍未能复元过来的打击和创伤。而赵穆觑此良机,凭着孝成沉迷于各类游戏的方便,乘虚而入,借着各种药物,刺激起她的春情,使她沉迷陷溺,自暴自弃,甘于为他所用。
晶王后本身对孝成有很深的怨恨,加上她非是没有野心的人,种种利害和微妙的男女关系,使她和赵穆私相勾结,同流合污。无可否认赵穆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对男对女均有一套,自己若非来到这时空后莫名奇妙拥有的异常电流,使赵雅拥有超越寻常的性高潮体验,这才能抵受他的引诱和挑逗。假设他项少龙能以这个异能把晶王后争取过来,赵穆的唯一凭藉便没有了,要布局擒拿他亦容易得多。想到这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要在这时代安然和快乐地生存,只有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晶王后凝视着道:“你为什么叹气呢?”项少龙想到自己要不择手段的心事,一时意兴索然,颓然道:“我也不知道。”
晶王后想到对方会如此答她,愕然道:“你倒坦白得很。”两人沉默下来,凝视顷刻后,晶王后有点抵敌不住他灼热的眼神,垂下头道:“你真的肯听我的命令去诬害赵雅?你不是欢喜她吗?男人都爱她那种最懂在床笫上逢迎讨好他们的女人。”
项少龙明白她的心态,行险道:“要董某去陷害无辜,本人实是不屑为之。宁愿一剑把她杀掉,落个干净利落,顶多事后即逃出邯郸,以报答晶后提拔的恩情。”晶王后一震往他瞧来,凤目闪动着凌厉的神色,冷然道:“你敢不遵本后之命行事吗?”
项少龙以柔制刚,再叹一口气道:“我董匡这样把事业甚或生命都送了给晶后,晶后还不满意吗?晶后和雅夫人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晶王后玉脸一寒,怒道:“我和她之间的恩怨,那到你来过问?”
见她不再指责自己抗命,项少龙知她已软化下来,此时是势成骑虎,若不以非常手段,把她制服,后果如何,确是难料。只看赵雅便知这类长于深宫的女人是多么难以测度。此时晶王后已遽下逐客令道:“若没有其他事,董将军给本后退下去吧!”项少龙站了起来,愤然走了两步,背着她道:“晶后知否大祸已迫在眉睫之前呢?”
晶王后娇躯微颤,冷笑道:“董将军危言耸听,本后绝不饶你。”项少龙潇洒地一耸肩膀,毫不在乎道:“若是如此,请恕鄙人收回刚出口的话。由今天开始,董某人再不欠晶后任何东西了,晶后若要取鄙人之命,即管动手吧!”
晶王后勃然大怒,霍地起立,娇喝道:“好胆!竟敢以这种态度和本后说话,信不信本后立即遣人把你的舌头连根勾了出来。”项少龙倏地转身,即如寒电般瞪视着她,形相变得威猛无伦,回应道:“我董匡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亦非任人鱼肉之辈。我若要讨你欢心,昧着良心说几句假话可是轻而易举。但是董某骗谁都可以,却不想骗对我青睐有加的晶王后,才吐出肺腑之言。不想却只换来晶后的不满。罢了!这城守不当也罢,初时还可以为可为晶后做点事,可惜事与愿违。我这便往见大王,交出兵符,邯郸的事我再不想理了。”
晶王后何曾给人这么顶撞责怪,一时目瞪口呆,但看到他慷慨陈词的霸道气势,竟心中一软,只紧绷着俏脸道:“好吧!看你这么理直气壮,就把所谓肺腑之言说出来吧!本后在洗耳恭聆。”项少龙心中暗喜,适可而止地颓然一叹道:“现在鄙人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说了,晶后唤人来吧!我绝不会反抗。”
晶王后愕然片刻,离开几子,来到他身前,微仰俏脸细看了他好一会后,轻叹一口气道:“为什么要对人家发那么大脾气呢?就算你不顾自己的生死,亦应为随你来邯郸的族人着想哩!以下犯上,大王都护不住你。”项少龙知是时候了,眼中射出款款深情,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为何控制不了情绪,只觉得若给晶后误会,便……嘿!鄙人不知怎么说了。”
晶王后先是一呆,接着发出银铃般的娇笑,探出双手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白他一眼道:“你不用解释了,人家当然明白是什么一回事。”感觉到她那对尊贵的手在温柔的抚摸,项少龙感到一阵刺激,舒服得闭上眼睛,低声道:“晶后请勿如此,否则鄙人又忍不住要侵犯你哩!”
晶王后“噗哧”笑道:“刚才不是凶霸得想把人吃掉吗?为何现在又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呢?噢!唔!”项少龙等候如此良机,感觉上已有数个世纪的长时间,那还客气,粗暴地一把将她搂个满怀馨香,重重吻在她香唇上。晶王后那想得到他此时还敢如此狂野大胆,想挣扎时,早迷失在男人的魅力和侵犯下。
项少龙热烈地痛吻着这第一夫人,一对手在她臀背处肆无忌惮地活动着,只搂挤得她差点透不过气来。只有打破男女间的隔阂,他才有机会减低赵穆对她的控制。那有点像与赵穆的关系相似。这些宫廷的骄贵妇女,一切无缺,但正因物质太过丰足,无不感到心灵空虚,若自己能弥补她这方面的缺陷,等若征服了她的芳心,做起事来便有天壤云泥之别。虽说有欺骗成份,但对方何尝不是以色相手段惑骗他。对他来说,这只是另一个战场吧了!
不旋踵,晶王后热烈地反应着。项少龙亦欲火大盛,尤其想到她贵为一国之后至高无上的身份。但亦知她因精神饱受创伤,不宜操之过急,吻得两人均喘不过气来时,低声道:“晶后知否武城君与田单和赵穆勾结呢?”双手仍紧缠着对手的晶王后娇躯剧震,凤目内欲火一扫而清,瞪着他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搂她的手紧一紧,柔声道:“晶后太低估田单和赵穆了,你以为他们想不到太子发位后,权力便全集中到你手上吗?设身而处,谁都知你不会蠢得自毁城墙,毁掉李牧和廉颇这根国家支柱,那时田单等岂非白辛苦一场。正因他们另有阴谋,所以才有把握可以从中得利。”两人虽仍保持在肢体交缠的状态里,但晶王后立时完全回复了清醒,冷静地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项少龙打醒精神道:“田单由第一次见我开始,一直想收买我,自晶后有意提拔鄙人作城守后,鄙人找田单密谈了一次,假作想效忠于他,看他有什么阴谋,才由他处得悉了这秘密。”晶王后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一瞬不瞬凝视着他。项少龙一点不让地回望着。这美女带点嘲讽的口气道:“想不到董马痴这么懂骗人,噢……”原来又给项少龙封着小嘴。
今趟项少龙是浅尝即止,豪气干云地道:“为了晶后,骗骗人有什么打紧。但董某却有一事不解,大王身体这么差,怕都没有多时好活,晶后为何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不是胜似行此险着吗?”晶王后给他吻得浑体发软,喘着气道:“再等几年,赵国要在这蠢人的手中亡掉了。”
项少龙恍然大悟,原来她此想法,难怪肯与赵穆合作。晶王后带点哀求的语气道:“放开人家行吗?还有很多事要和你商量哩!”项少龙暗忖一不做二不休,若不趁此机会征服她,以后只怕良机不再,下定决心乘势猛攻,大嘴封住晶后的香唇,顶开两排贝齿,缠住她滑润的香舌。同时箍住晶王后的细腰,让她的娇躯毫无保留地贴紧自己健壮的身体,右手滑入她丰满的臀缝之中,挑弄着后庭与蜜穴。左手则深入衣襟内,揉捏着如熟透蜜桃般的玉乳。不一会儿,韩晶在他的调情手段下已是露滴牡丹,淫潮泛涌,双颊火热。
眼见即将可顺利成其好事之时,突然宫娥的声音由楼梯处传来道:“内侍长吉光来报,大王要在内廷接见董将军。”两人作贼心虚,骇然分开来。
晶王后勉强收摄心神应道:“董将军立即来,教他稍等一会吧!”白了他一眼后,低声道:“刚才的事,千万不要让大王知道,黄昏时到韩闯那里,我有要事和你商量。”项少龙想不到已飞到唇边的赵国王后仍无缘一尝滋味,大叫可惜,怅然去了。
内侍长吉光伴着他朝廷那幢巍峨的建筑物走去,低声道:“大王刚睡醒了,听得将军正在候见,立即命小人请将军去见他。”项少龙知他要为自己瞒着了到王后处一事,连忙表示感激。吉光道:“现在宫内上下无不敬重董将军,若非将军迅速拿到凶徒,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项少龙谦虚两句后,乘机问道:“宫内禁卫里除成将军外,谁人最可以管事呢?”吉光听到成胥之名,露出不屑的精神,答道:“当然是带兵卫赵令偏将,他资历声望均胜过成将军,只是不懂得逢迎郭大夫,所以才没被用吧!”
项少龙想不到他会交浅言深,讶然望向他,点头道:“内侍长你很够胆色。”吉光哂道:“人只是看人来说话,谁不知现在邯郸城内,董马痴不畏权势英雄了得。我大赵若再多几个像董将军般的人,何惧虎狼强秦。”
项少龙拍了拍他肩头,道:“内侍长这朋友我董匡交定了,这两天能还有事请你帮忙。”言罢跨过门槛,经过守立两旁的禁卫,入内见孝成去也。行罢君臣之礼,分上下坐好后,不待他说话,孝成早吩咐侍卫移往远处去,低声道:“效忠书的事是否有眉目了?”
项少龙细看他脸容,虽疲倦了点,但却不若想像中那么差劲,应道:“侯府的保安忽然大幅增强,田单又送了他十多头受过训练,耳鼻均特别灵敏的猛犬。除非强攻入府,否则实在无计可施。若我猜得不错,或是有人把消息漏了出去,赵穆可能亦对我开始怀疑了。”孝成愕然片晌,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才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寥寥数人,会有谁敢违抗寡人的旨意呢?”
项少龙道:“或者是我的多疑,赵穆可能因形势日累,适在此时加强了防卫也说不定。”孝成神色数变后,沉声道:“大将军还有几天便回来了,赵穆若要作反,必须在这几天内行事,董将军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项少龙道:“他曾透露须借齐人之力成事,如此看来,他应已有一套完整计划,让齐人可轻易潜进城来,噢!不妥!”孝成大吃一惊道:“董卿家想起了什么事?”
项少龙这时想到的却是赵明雄这内奸,有他掩护,要弄条穿过城墙低的地道应非难事,难怪赵穆等“以为”他背叛了他们时,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此此事真的大大不妙。虽想到这点,却不敢说出口来,胡诌道:“照我看赵穆今晚会发动连串袭击行动,好杀害反对他的大臣将领,扰乱军民之心,鄙人定要作好准备。”这亦是大有可能的事,想到这里,他更是坐立不安,但话未说完,又不敢贸然告退。
孝成脸色转白,骇然道:“先发制人!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董卿家立即调动人马,把赵穆擒杀,他不仁我不义,谁也不能怪寡人无情。”项少龙虽心焦如焚,仍不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大王所言甚是,这实在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问题是现在我们仍不知城卫和禁卫里外有多少人是奸党,假若赵穆得到风声,反先动起手来,加上田单李园里应外合,胜败仍是未知之数。今天赵穆才给我引见了钜子严平,只是这批精擅攻防之道的墨氏行者就可教我们非常头痛,加上赵穆的数千家将,形势并不乐观呢。”
听得田单、李园、严平这些名字,孝成脸若死灰,手足无措地责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他们起兵作反吗?”项少龙暗付赵穆势力根本是你本人一手培养出来的,现在却来怪我,冷静地分析道:“鄙人虽然当上城守之位,但只是负责例行的城防之责,既不能调兵遣将,亦无权调动驻扎城外的兵马。但假若大王赐鄙人相信得过的人看守,那我们便不惧城外的齐军了,说不定还可以一手宰掉田单和李园呢。”
孝成沉吟片晌,颤声道:“田单李园分为齐楚重臣,在我和廉李两位大将军商量过此前,万勿轻举妄动。”项少龙暗叫可惜,知他只是托词,更明白晶王后指他是会亡国的昏君,成大事那能畏首畏尾,出尔反尔。孝成霍地起立道:“好!寡人立即赐你军符,俾可全权行事。”项少龙忙叩头谢恩。此时他对这赵国之君的仇恨已非常淡薄,代之而起的只有怜悯和叹息了。
第八章、证据确凿
项少龙匆匆返回指挥所,荆俊刚由城外赶回来,正与滕翼在议事厅密谈。滕翼一面凝重,见到他回来道:“三弟先听小俊的报告吧!”项少龙本以为荆俊溜了去陪他那美丽可爱的小村姑,原来是辛勤工作,喜道:“让我看小俊有什么成绩?”
荆俊兴奋地掏出一卷帛图,摊开在几上,只见上面画着齐军布营的形势图,虽简陋一点,但何处是高山,何处是丛林,均能人一目了然。滕翼玩味半晌后赞道:“旦楚不愧齐国名将,只看他依后面的高山,分两处高地扎营,便知他确有真材实学。”指着中间主营后的瀑布道:“设营最紧要有水源,现在他们霸着源头……”手往下移,来到三处营帐间的草原和丛林处续道:“又有草可供战马食用,若再在树林中有适当布置,尽管军力比他们强上数倍,要攻陷他们仍是非常困难,营侧的乱石堆作用更大,可攻可守,旦楚真不简单,我们万勿轻敌。”
项少龙道:“有没有发现地道那类的东西?”荆俊得意地道:“这却没有,但我曾问过附近的猎民,他们说营后这座山叫背风山,刚好挡着北方吹来的冷风,扎营处刚好有个深进山内的天然石洞,出口在山侧一个密林处,于是我摸到那里一看,果然有齐人防守,难怪驻在附近的一些赵兵会毫无所觉了。”
滕翼指着山侧的密林道:“是否指这里,你入林看过没有?”荆俊道:“正是这里,这片树林连绵十多里,直来到离邯郸城西北角五里远近,若不知洞穴一事,给人来到城边都不会知道呢。”
项少龙长身而起,道:“来!我们到城墙看看,这胜过在纸上谈兵吧。”三人登上北城墙哨楼时,守兵们都肃然致敬,负责这里的裨将陈式连忙赶来,听候吩咐。
项少龙装作若无其事地巡视一番,便找个藉口遣开陈式,低声向两人道:“若只靠内奸开门迎入城内,终是有点不妥当,因为城卫中大部份均是忠心的人,兼且齐人在军力上始终嫌薄弱了点,这样万多人挤着进来,既费时失事,若惹得城外的驻军来个内外来击,对齐军更是不妙,所以齐人定有秘密潜进城内的方法,那时只要守稳几个战略据点,再攻入王宫,邯郸城便在田单的控制之下了。”
滕翼动容道:“三弟之言甚有道理,这么强来,定将激起邯郸军民义愤,誓死抵抗时,区区万多齐军亦不能讨好。”荆俊道:“若我是田单,便把手下扮成赵人,换上禁卫的服装,那时只要配合赵穆,推说郭开成胥起兵叛变,再由赵穆和晶王后出镇着大局,那时孝成已死,三哥又是他们的人,那还怕其他人不乖乖听话吗?”
滕翼霍然动容。项少龙望着城外远处片片密林,淡淡道:“田单绝不会蠢得热心玉成赵穆和晶王后的好事,更不会相信我这个董马痴、晶后母子。猝不及防下,城外的驻军又不能回防,他确有控制大局的本领。军心散乱下,加上邯郸城卫占了一半是老弱残兵,根本没有顽抗之力。”滕翼皱眉道:“但他凭什么可长期占领邯郸呢?李牧回来肯放过他吗?”
项少龙把对武城君的猜测说了出来,道:“出头的将是武城君,只须由他领着手下和齐人假扮的赵军,充作勤王之师,干掉了赵穆还可振振有词,把杀死孝成晶后与太子的事一股脑儿推在这奸贼身上。纵使李牧回来,但武城君早登上宝座,又有齐楚在背后撑腰,李牧亦难有为。假若赵国内乱,田单出师有名,索性率大军来攻城掠地,那时廉颇又被燕人牵制着,李牧独力难支下,亡赵绝非难事,田单将可完成梦想了。”
夕阳西下,在辽阔的草林山岭上散射出千万道霞彩。滕翼呼出一口气道:“幸好我们猜出了其中的关键,否则必然一败涂地,到了地府仍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回头指着城内一座建筑物道:“那是北城的城卫所,乃赵明雄的大本营,若我所料不差,里面必有通往城外的地道,此不如由小俊负责,探清楚出入口的所在。”又向项少龙道:“军符拿到手了没有?”
项少龙一拍腰囊,欣然道:“军符诏书,全在这里,便让我们秘密调兵遣将,与田单赵穆等一决雌雄,说不定他们今晚就会动手哩!”滕翼摇头道:“我看地道仍在日夜赶工中,尤其他们挖地道时必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任何声响,免致欲速不达,否则何须拖延时日,因为愈早日控制邯郸,便愈能应付李牧,所以只要准确计算出地道完成的日子,将可把握到他们动手的时间了。”
荆俊低声警告道:“小心!有人来了!”赵明雄的声音在身后登上城楼的石阶处传来道:“末将参见城守,不知城守此来,有何嘱咐呢?”
项少龙笑道:“大王刚把军符交予本人,重任在身,所以末将四处巡逻,尽管吩咐。”项少龙把这烫手的热山芋交给了滕翼,闲聊两句后,与荆俊离开。下城后,荆俊趁黑去查地道的事,他则赶往韩闯处与晶后见面。现在双方均与时间竞赛着,谁能早一步布好陷阱,那一方便可得胜了。
今次韩闯并没有把他带往内宅处,改由左侧穿过花园,经过了后园信陵君手下藏身的粮仓,到了一间似是放置农具杂物的小屋前。韩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搭着他肩头道:“董将军进去自会明白一切。”
木门倏地打了开来,里面灯光暗淡,人影幢幢。晶王后赫然在内,四周散布着她的亲卫和韩闯的心腹手下。在灯火照耀下,一个昏迷不醒,衣衫满是血污的人给捆着双手吊在屋中,头脸伤痕累累,身体有被烧灼的痕迹,显是给人刚施过酷刑。晶王后头也不回,冷冷道:“除侯爷和董将军外,其他人给我退出去。”其他人纷纷离开。
晶王后淡淡道:“董将军,你知他是谁吗?”项少龙移到她旁,摇头道:“这是什么人?”
后面韩闯插入道:“他是武城君的家将,前天才到达邯郸,押送来一批供郭纵铸造兵器的铜矿。”项少龙心中恍然,压下心中的怜悯,沉声道:“问出什么来了吗?”心脏不由霍霍狂跳,假若此人矢口不认,那就糟透了。
晶王后倏地叹道:“董将军说得不错,武城君这蠢材确不知自爱,勾结了田单,阴谋作反。”项少龙暗中松了一口气,暗赞自己的运气。韩闯道:“起始时他还矢口否认,但他们却诳他说有人亲眼在齐人营地里见到武城君,他才俯首招供。”
项少龙刚放下了的心,又提上半天,皱眉道:“这样做不怕打草惊蛇吗?他还有其他随从哩。”晶王后声音转柔,别过头来瞧着他,秀眸充盈着感激,轻轻道:“放心好了,我们会安排得他们似是临阵退缩,不敢参加叛变,悄悄逃走了。董匡!本后以后应怎办哩?”
韩闯道:“王姊和董将军先回内宅,这里的事由我处理好了。”项少龙知他是要杀人灭口,暗叹一声,陪着晶王后返回宅内去。
到了上次会面的小厅,亲卫守在门外,还为他们关上了厅门。晶王后脸寒如水,到了厅心处站定。项少龙来到她身后,贴了上去,伸出有力的手,紧搂在她小腹处。晶王后呻吟了一声,玉容解冻,软靠入他怀里幽幽道:“董匡!你会骗我吗?”项少龙体会出她的心境,先后两个男人,信陵君和赵穆都欺骗了她,使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了信心。
其实武城君的事,赵穆都给蒙在鼓里,只是在这情况下,晶王后那能分办,只好信了项少龙的谎话。晶王后表现出她女性柔弱的一面,轻轻道:“亲我吧!”项少龙那还客气,热吻后,晶王后似稍回复了平时的坚强,离开了他的怀抱,拉着他到一角坐下,沉声道:“他们准备怎样对付我们母子呢?应否把这事告诉大王?”
项少龙沉吟半晌,把复杂无比的事大约理出一个头绪后,摇头道:“若要告诉他,应在向武城君这家将施刑之前,何况大王知否此事也没有分别。若有风声漏到赵穆处,更是有害无利。惟今次计,就是先把握田单和赵穆的阴谋,觑准他们动手的时间,予他们迎头痛击,一举把叛党清除。”晶王后垂下头去,轻轻道:“听你的语气,像很清楚人家和赵穆的关系似的。”
项少龙探手过去,捉着她的柔荑,温柔地道:“什么事都不要多想了,晶后装作一切如旧,与赵穆继续合作,其他的事就给我董匡去办好了。”晶王后担心地道:“你有把握应付田单吗?我未见过比他更阴沉厉害的人。若我是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项少龙微笑道:“到这一刻,鄙人才感到晶后真的关心着我。”晶王后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站起来道:“我会通过吉光和你保持联系,他与赵穆和郭开两方的人都没有关系,对太子最忠心,是个靠得住的人。”
项少龙知她不宜久留,而自己是浑身欠闲,道:“我先走一步了,若赵穆有任何消息,就算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最好也通知我一声。”晶王后把娇躯挨入他怀抱,柔声道:“你是否急欲得到那批效忠书的名单呢?说不定我有方法看到。赵穆给了个天作胆,现在尚不敢开罪我。”
项少龙轻拥了她一下,亲了个嘴儿后道:“那我就更有把握了,你信任董匡吗?”晶王后微微点头。项少龙欣然去了,能否争取到晶王后到他这方来,实是成败的关键。
还未回到指挥所,半路便给蒲布截着,随行的还有十多名侯府的武士,两人只能打个眼色,便往见赵穆。项少龙心知肚明这两天内田单和赵穆必会动手,所以急于安排一切,只不知赵穆对自己的信心如何。仔细留意,果然发现有严平的人混杂在府卫里,这些人麻布葛衣,又赤着脚,非常易认。暗忖若非自己当上城守,又成了孝成的心腹,晶王后的半个情人,单凭手上的力量,正硬碰确非赵穆对手,心中禁不住叫了声侥幸。
赵穆亲自出迎,把他领入密室后,喜动颜色道:“孝成出了诏告,把另一半军符赐予你,许你全权调动兵马,加强城防。”项少龙谦虚道:“全赖侯爷洪福齐天,鄙人幸不辱命。”
赵穆道:“事不宜迟,李牧这几天便到,我们定要先发制人,否则会错失良机。”项少龙道:“全听侯爷指示。”
赵穆嘴角掠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淡淡道:“郭开和成胥正密切地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到你痛脚……”项少龙故意道:“不若就由我对付他们,保证干净俐落,一个不留。”
赵穆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须你去完成,我终信不过田单。”项少龙愕然道:“侯爷不是着打开城门,让齐人入城助阵吗?”
赵穆道:“田单要我事成后把武城、观津、武遂、武恒、除州、扶柳六个大河之东的邑割让给他,这条件怎能接受?所以我决定独力行事,有你肋我,没了田单亦不是问题。”这回连项少龙都弄不清楚这番话孰真孰假,皱眉道:“城卫里除去老弱孺子,可用之兵只在万人之众,还不是每个均肯为我们卖命,怎样才应付得了成胥的禁卫军呢?”
赵穆道:“要弄死孝成,尽有各种方法,这方面由我负责。现在我要你藉调动兵将之便,把主力移往城外监视齐人,其他人我都信不过,你定要和龙善两人亲自负责此事。”项少龙心内冷笑,明白赵穆始终对自己不是推心置腹,却是利用自己。点头道:“侯爷吩咐,鄙人自然遵从,可是若我这样离城,定会惹人怀疑,城中的守兵又靠谁指挥呢?”
赵穆笑道:“我早给你找到藉口,就是我会找人假扮项少龙在附近现身,那你便大条道理追出去缉凶。况且只是一晚的事,天明时孝成早归天了。”顿了顿续道:“至于城内的事,即管交给那个赵明雄,他是赵雅和李牧的人,与郭开和成胥的关系更不错。你们既到了城外,他自是可名正言顺暂代你的职责了,谁都不会为此怀疑的。”
项少龙暗叫厉害,若非知道赵明雄的真正身份,又探出齐人有秘密通道,说不定真会堕进赵穆的陷阱中。这样看来,打开始赵穆便对自己不安好心,又或是自己做事的作风惹起对方的疑虑,这奸贼一直只在利用他。赵穆再压低声音奸笑道:“孝成有事时若你不在场,你更不会被人怀疑了。”项少龙皱眉道:“你有把握控制晶王后吗?”
赵穆点头赞道:“你的思虑确是精密,晶后为本身利益,不得不和我合作,毒杀孝成将由她亲自下手,我则负责杀死郭开和成胥,换上我们的人,那时谁还敢与我赵穆作对。”敲门声响。赵穆不悦道:“谁敢在这时候来烦我!”
项少龙道:“定是有急事要禀陈侯爷的。”过去把门拉开。赵穆的一名手下匆匆来到赵穆旁低声说了两句话,这奸贼愕然半晌,蓦地站起来道:“一切依照我的话去做,董将军先回去吧!”项少龙离开侯府,仍是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事须赵穆要立即去应付。
第九章、舌灿莲花
项少龙回到指挥所时,肚子响起,才记起晚饭尚未有着落,告诉滕翼,想他使人弄饭祭祀五脏庙。滕翼拉着他往大门走去道:“三弟多捱饿片刻,你的夫人们几次派人来催你回去。顺带提醒你,由现在到明晚,最紧要小心饮食,假若给赵穆下毒害死,那才冤枉呢。我巳着人特别留意食水,又把塘鱼放进井内去作测试,小心点总是好的。”项少龙听得心中檩然,点头答应,顺口问道:“小俊是否有消息了?”
滕翼道:“没有人比小俊更有资格作探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地道找了出来,一端确是在赵明雄大本营里,另一端则在北城墙之旁,长约三十丈,两端都打通了,现正在以木板和撑柱作固土的最后功夫,明晚应可派上用场。”
两人来到广场处,自有人牵马过来。上马后,近五百名亲卫拥着他们开出大闸,声势浩大。项少龙见随从里只有十多人是精兵团的兄弟,愕然道:“这批人是怎样拣来的?”滕翼笑道:“我把自己兄弟安插到各个岗位去,好能控制着城卫的主力。这批人则是由各单位精挑出来,当然避了与赵明雄有关系的人,亦查过他们的出身,应该没有大问题。现在邯郸危机四伏,加强实力是必须的了。”
项少龙低声说了赵穆的事,滕翼道:“有这么准确的情报,要应付田单和赵穆绝非难事,难的只是如何能杀死田单,活擒赵穆,再从容逃回咸阳,那才是最考功夫。”项少龙叹道:“我实在没有能力同时完成这两件事,田单定不会亲自参与行动,孝成这昏君临阵退缩,更明令我不准碰李园和田单,明晚的行动,必须有孝成的合作才行,否则敌我难分下,可能会闹出岔了。”
滕翼点头同意道:“我明白三弟的难处,幸好还有一晚时间,可以从详计议,小俊现正监视着地道的情况,若有异样的情形,可立即作出迅速的反应,其他地方我派人查过,北墙的地道应是唯一的入口,不过敌人若要由此潜入城来,无论行动如何快捷,就算是几个时辰,顶多只能得三、四千人通过秘道,只要我们不让赵穆的人与齐人会合,就有把握尽歼潜进来的齐人了。”项少龙叹道:“若非有二哥打点,我真要手足无措哩!”
谈谈说时,返抵行府。踏入内堂,赫然发觉赵雅和纪嫣然全来了,正和赵致,善柔姊妹说话。众女见他进来,眼光都盯上了他。赵致道:“滕二哥昵?”项少龙坐到赵雅和纪嫣然之间,答道:“他去了安置人手,在外府各处布防,免得给覤觎我致姑娘美色的狂蜂浪蝶闯进来采了这朵鲜花。”众女听他说得新鲜有趣,蜂蝶采花更是生动逗人,都笑了起来。一扫离愁别绪的窒人气氛。
项少龙惴然望向纪嫣然道:“嫣然知道了?”纪嫣然玉脸一寒道:“龙阳君若够胆跟着我,本姑娘一剑把他杀了!”
善柔问道:“要不要再去偷那些效忠书?”赵雅道:“武城君的事证实了没有?那女人是否相信?”
三女各问各话,项少龙惟有把最新的发展说了出来,听得她们目瞪口呆,想不到错综复杂至此。项少龙接着道:“雅儿到大梁一事己成定局,因有协议龙阳君必须陪行,所以嫣然只要待他们起程后才动身,龙阳君便没法跟着你了。”赵雅笑道:“我早告诉嫣然不用担心了,你这城守岂是白当的,照我猜龙阳君这家伙定会请少龙代他监视嫣然,好让他去擒拿自己。”说完掩嘴偷笑。
项少龙大奇道:“为何你像很开心的哩?”赵雅道:“对付赵穆和田单的事,你巳智珠在握,人家当然烦忧尽去嘛!何况今趟大梁之行,还有位女保镖陪人家哩!”
项少龙愕然望向善柔,后者指指乃妹道:“不是我!是致致!”赵致欣然道:“雅姊一个人到大梁路上那么寂寞,所以我自动请缨陪她一道去呢。”
项少龙大喜道:“这就更好了,我本还想劝你和邹先生一道走。”转向妃嫣然道:“李园知你回大梁,可有什么反应?”
纪嫣然不屑地道:“那到他来管我,说来说去都不外那些痴心妄想的话,我早听厌了。”项少龙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晚我将加强嫣然住处的防守,嫣然亦要吩咐下面的人小心点,明天由乌卓大哥亲自护送,途中嫣然变成个美丽的小兵,便可以溜回城里来了。我还有重要任务派给你哩!”
纪嫣然眉开眼笑地撒娇道:“什么任务快给我说出来,人家急想知道呢!”项少龙道:“就是和柔姊陪我一起睡觉……哎呀!”原来是善柔在几下踢了他一脚。
赵雅叹道:“羡慕死赵雅了。”妃嫣然还是首次被男人当众调戏,俏脸艳火赤红,狠狠瞪了他几眼,偏又芳心窃喜。善柔戟指嗔道:“谁陪你睡觉,搂着个枕头都胜过搂着你呢!”旋又“噗哧”失笑,娇态横生。
滕翼这时走了进来,道:“内侍长吉光来找你。”项少龙剧震一下,刹那间知道了使赵穆忙于去应付的人正是晶王后。项少龙当着吉光,扭开以火漆封了的木筒,取出帛书密函,上面写满了秀丽的字体,却没有署名,列着二十多个人名,还注明了他们的官职。排第一的赫然是城守董匡,接着是赵明雄,看到第三个时吓了一跳,原来是今早吉光提过的仅居成胥之下的带兵卫赵令。
项少龙一口气看完,顺手递了给滕翼,瞧着吉光道:“宫内保安的情况如何呢?”吉光道:“自从信陵君的人偷入宫内杀人放火后,大王把军权拿到手里,成将军只成了个发布命令的传令人,凡有十人以上的调动,均须有大王手谕。现在全体禁军一万八千人均在宫内和宫外的四个军营候命,轮番把守王宫,在防御上应该没有问题。”
项少龙暗忖信陵君确害苦了赵穆,使他想不借助齐人的力量也不成,再问道:“大王本身安全的情况又如何呢?”吉光道:“这方面更可放心,大王重组了亲兵团,大多均是王族里的子弟兵,忠心方面绝无疑问,又把王宫内几处地方画为禁区,闯入者立杀无赦,饮食方面更是小心翼翼,膳房水井十二个时辰均在严密监视之下。”这时滕翼冷哼一声,把帛书递回给项少龙。
吉光看着项少龙手内的帛书道:“晶后有命,这卷帛书须由董将军在小人眼前焚毁,半片都不可留下来。”项少龙暗赞晶王后心思细密,又看了一遍,才打着火石,把帛书焚毁了。吉光看着帛书冒起的烟焰,诚恳地道:“小人知道形势定是非常危急,将军有用得着吉光的地方,请吩咐下来。”
项少龙望向滕翼,后者会意,点头道:“城卫方面,由下属负责,禁军方面,则要将军亲自向大王陈说了。”项少龙长身而起,向吉光笑道:“当然有借重内侍长的地方,现在我要立即进宫见大王,路上才说吧!”
孝成知道项少龙来了,忙在寝宫的后堂接见他,紧张地道:“是否有好消息呢?”项少龙道:“不但有好消息,还是天大喜讯,今趟鄙人有十足把握,把奸党一网打尽。”
孝成大喜道:“是否把效忠书拿到手上了?”项少龙微笑道:“大王明监,若把效忠书拿了来,不是教赵穆知道事情败露吗?”
孝成心情大佳,不以为忤,笑道:“寡人兴奋得糊涂了。”接着皱眉道:“你不是说他的府第守卫护森严,无法进去吗?为何现在又可偷看了效忠书昵?”
项少龙早有腹稿,把那晚由水道潜进去的经过,说了出来,又道:“鄙人搭通了候府内一些仍忠于大王的人,发觉这几天赵穆回府后,均先到卧客轩走上一趟,从而推知效忠书必被收藏在那里,托大王洪福,果然找到了效忠书,不过看了一大半时,有巡卫来了,鄙人不敢久留,只好立刻遁走。”孝成皱眉道:“那岂非仍未可立即采取行动?”
项少龙心中暗笑,忖道若立采行动,怎还可进行老子我的阴谋,正容道:“赵穆现正严阵以待,若我们就这样去拿人,伤亡必重,最上之策,莫如待他倾巢而出,起兵叛变时,才以伏兵迎头痛击,那就万无一失了。”孝成沉吟片晌,点头道:“卿家言之成理,究竟谁是奸党?”
项少龙由怀里掏出由滕翼在出门前默写下来的名单,跪前奉上,孝成接过后急不及待打开一看,立时色变,失声道:“什么?赵明雄也是赵穆的人,他还是寡人心中城守人选之一,董卿家有没有看错了?”
项少龙胸有成竹道:“鄙人也怕那批效忠书是赵穆假造出来的疑兵之计,所以挑了他这最重要的人物来调查,竟发现了他暗自在城北的官署下掘了一条地道,通往北墙之外。此事可以查证,请大王立即派人随鄙人的手下到地道附近,以铜管插入地内,当可听到地道内传来的声音,请大王这就下令吧。”孝成凝望了他半晌,道:“寡人非是信不过董卿,而是事关重大,证实后寡人才能安心,但此事须小心进行,不要让贼子知道了。”说罢举手召来两名近卫,由项少龙陪着到了殿外,吩咐乌果领着他们去了。
他回转来时孝成早看完名单,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这名单应该没有问题,除赵明雄和赵令两人令人惊异外,其他人都是寡人一直怀疑与赵穆有勾结的人,董卿今次立此大功,寡人会清楚记着。”接着双眼凶光连闪道:“那条地道定是为齐人而开凿的,董卿立即把它封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拿下奸党再把侯府包围,待大将军回来后,由他攻打侯府,那就万无一失了。”
项少龙早知他有这个想法,低声道:“鄙人,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赵穆为了坚定鄙人对他的信心,所以透露给鄙人知道勾结了武城君,刻下武城君正在齐人的营地里昵。”孝成色变道:“什么?”
项少龙道:“到这刻鄙人才明白赵穆凭什么来造反,只要他能……嘿!那武城君便可登上王座,齐人亦可得到大河以东我们大赵的土地……”孝成不耐烦地打断他喝道:“寡人明白了,董卿有何妙策?”
项少龙以充满信心的语调肯定地道:“假若我们先发制人,对付奸党,却是胜败难料。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尚未能把奸党一网打尽,若有人开门把齐人迎入来,我们纵能获胜,也不知多少居民生命会被战火波及。那时既要保护王宫,又要围困侯府,变成了几面作战,形势不利。不若由得齐人由地道潜进来,鄙人反有把握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又压低声音道:“不若我们趁田单仍在宫内,把他干掉,不是一了百了吗?”
孝成颓然道:“这消息来得太迟了,田单黄昏时分,藉口回营地视察,离城去了。”项少龙愕然道:“为何鄙人会不知道的呢?”
孝成苦笑道:“他正是由北门离开,赵明雄自然不会通知你哩!”这时孝成派去的那两名亲卫匆匆回来,向孝成禀告了“听”回来的事实。孝成至此对项少龙更绝对地信任,商量了大半个时辰,项少龙才离开王宫。当他踏出殿门时,知道整个局势的主动权巳操纵在手里,任田单、赵穆和李园如何厉害,亦休想翻出自己的手心了。
第十章、精心布置
回到指挥所,见不到滕翼,却见到正等他的龙阳君,两人巳异常熟络,不再客套,支开手下后,龙阳君道:“现在我安心了,我王派了一师五千人的精兵,由奴家的心腹大将魏柏年率领,今晚应可到达番吾,明天可与奴家回魏的队伍会合,再不怕田单和李园弄鬼了。”项少龙道:“有一事想请君上帮忙……”
龙阳君欣然道:“董兄请吩咐,奴家必尽力而为。”项少龙道:“请君上照拂着雅夫人,让她可安然归来。”
龙阳君一呆道:“董兄不是真的爱上了她吧!”项少龙淡然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表示了甘心从董某人,我自然不想她有任何不幸。”
龙阳君似嗔似怨地横他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董兄放心吧!只要有这句话,奴家怎也护着她,保她安然无恙。”再叹道:“董兄却怎样应付田单、李园和赵穆呢?”
项少龙微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董某自会尽力而为。”龙阳君蹙眉不乐道:“奴家知道很难劝将军放下邯郸的事不理,但不要忘记奴家的提议,若知事不可为,立即逃来我国,奴家会打点边防守将,教他们接应你的。”项少龙有点感动,道了谢意。
这美丽的男人话题一转道:“董兄是否想立个大功呢?照我猜想,纪才女今次只是藉回魏奔丧为名,实则是去和项少龙会合。奴家今趟自身难保,又要陪雅夫人回魏,实在没有能力和闲暇去理她了。”项少龙心中一动道:“君上是否知道严平此人?”
龙阳君道:“你说的是墨门钜子严平吧!奴家不但认识他,还颇有点交情,此人精于兵法,是个难得的人材,只是生性高傲,很难相处。”这么一说,项少龙立知严平是龙阳君招揽的目标之一,可见魏人亦对赵国有着野心。微笑道:“君上可否把对项少龙和纪才女的想法,设法泄露给严平知晓。这人与项少龙有深仇大恨,必然会不顾一切追蹑着好对付项少龙,那我就不用分神来办这件事了。”
龙阳君笑道:“你不但不用分神,还可大幅削弱赵穆的实力哩!”项少龙给他戳穿了心意,尴尬笑道:“真的很难瞒过君上呢!”
龙阳君欣然道:“此事包在奴家身上,我还可夸大其词,好帮上董兄这个小忙。唉!此刻一别,不知还否有再见董兄之日。”项少龙洒然道:“明天的事,谁都不会知道,人生不外区区数十年光景,只要我和君上曾有着过命的交情,其他的都不用斤斤计较了。”
龙阳君欣然起立,笑道:“董兄确是非凡人物,想法与众不同。”项少龙把他直送出门外,刚回所来,赵霸便来了。客套两句后,赵霸道:“大王密令赵某来见将军,听候将军差遣。”
项少龙暗喜孝成果然合作非常,肯依计行事。谦虚一番,把赵霸捧上半天,待他飘飘然时,才道:“鄙人今趟与馆主说的话,乃最高机密,馆主千万勿透露与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郭纵,馆主当明白郭先生和李园的关系吧!”赵霸露出忿然之色道:“老郭真是糊涂,竟要与李园这人面兽心的小贼搭上姻亲的关系,气得我这些日来都没有见他,将军放心好了。”
项少龙道:“今次请馆主帮忙,皆因赵穆暗里勾结田单李园,阴谋不利于大王……”赵霸色变道:“什么!田单和李园竟如此斗胆?”
项少龙道:“我奉有大王之命,不能说出详情,不知馆主的武士行会里,有多少身手高强,且忠心方面又绝无疑问的人可用呢?”赵霸拍胸道:“精挑五、六百人出来绝无问题,是否要攻打赵侯府?”
项少龙道:“这要看情况而定,馆主可否找个藉口,例如以操演为名,明天把这批精兵秘密集中到赵雅的夫人府内,进府之后,便不准任何人离开,以免泄漏消息。”赵霸本身乃好勇斗狠的人,兴奋地答应了,商量一番后,才欣然离去。
此时已是初更时分,项少龙正犹豫着应否回府休息时,滕翼回来了,轻松地道:“幸好得到那张名单,否则就危险极了,原来守南门的两个裨将甘竹和李明均是赵穆的人,赵明雄故意把他们编到那里去,不用说都是存心不良。”
项少龙虽看到名单上有这两个人,却不知他们驻守南门,抹了一把冷汗道:“赵穆确是惯玩阴谋的专家,先让田单的人由地道潜了一批过来,等城内乱成一团时,再分别打开北门和南门,迎入齐人,在那种情况下,由于敌人兵力集中,又有计划,赵人纵是多上几倍也发挥不了作用,这计策确是狠辣之极。”
滕翼笑道:“可是他仍非三弟对手,否则就不会有这批效忠书出现了。”一拍他肩头道:“三弟先回去,这里由我应付好了。小俊率人到了城外监视齐人动静,三弟可放心陪伴诸位娇妻。”
项少龙道:“今仗我们至紧要保存实力,自己的兄弟只用来对付赵穆,二哥有没有方法秘密集结一队精锐的城卫,驻进城内几个据点,好能在事发时大收奇兵之效呢?”滕翼道:“这全赖三弟手中的兵符了。刚才我找赵明雄商量人手调动的事,这小贼正中下怀,作出了种种提议,二哥我也是正中下怀,照单全收。可知他定把属于他那方的人全集中到北门和南门,反使我可毫无顾虑由其他地方抽调人手,现在我精选了近二千人出来,至于老弱残兵,则用来骗赵穆用去看守齐人,好过在城内碍手碍脚。”
两人对望一眼后,捧腹开怀大笑起来。回到家中,纪嫣然早领着田氏姊妹离开了。赵雅则和赵致回了夫人府,只有善柔撑着眼皮子在苦候着他,见他回来怨道:“这么晚才回来,人家有话和你说啊!”不知是否因眼困渴睡的关系,这刻的善柔特别娇痴。
项少龙把她拦腰抱起,走进房去。尚未跨过门槛,善柔露出本色,一口咬在他肩头上。项少龙强忍痛楚,把她抛往榻上。善柔得意娇笑,翻滚到另一边,舒适地仰卧着,闭上了美目,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项少龙确须美女来舒缓拉紧了的神经,脱掉靴子,爬上善柔身上。她出奇地合作和热烈,不仅主动献上香吻,让项少龙享尽温柔,更不断以充满弹性的胸脯在项少龙身上揉蹭,酥麻难当,一双玉腿缠紧在项少龙腰间,蜜穴贴着龙茎上下摩弄,弄得像少龙欲火高涨,直欲提枪上马。
善柔这般挑逗引诱之下,龙茎立时充血膨涨,挺天立地。善柔自己也是蜜汁流溢,心痒难熬,玉手浅握龙茎,抬起丰盈翘臀,手指微擘阴唇,“噗哧”轻响,龙茎顺势而入,顿觉善柔阴道紧夹轻放,膣壁肉摺轻刮着龙头菇缘,传来阵阵快感,原来善柔竟是外冷内热的闷骚型尤物,这般娇姿媚态较之平时凶狠霸道,差之何止千里!
项少龙微微感觉善柔似有别与以往。但随即被她狂放的热情溶解,放开胸怀尽情享受这火辣美女的迎合,龙茎猛冲狂送,次次直顶花心,弄得善柔淫浪难止,放声嘶吼,胸前那道疤痕因极度亢奋而泛起红润,让项少龙忍不住地埋首亲吻,沉溺在香汗淋漓的乳沟之中,下身仍不住抽插,滴滴淫液随之溅散床被之上。房内淫声浪叫,床摇被翻,乳波臀浪,久久不停。
个把时辰后,云收雨歇,两人相拥而眠。善柔低声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晚的相处了,以后你再不须受善柔的气。”项少龙本疲极欲眠,闻言一震醒来,道:“原来你并非只是说说,竟真要和我分手。”
善柔叹道:“人家也很矛盾,但现在看情况田单老贼还气数未尽……”项少龙截断她道:“你若再冒险要去刺杀他,教我怎能放心。”
善柔情深地道:“我会比以前更小心的了,绝不会白白送死。而且杀不了他便自尽,死有什么大不了。”项少龙知他心意巳决,柔声道:“千万不要鲁莽逞强,若知事不可为,来咸阳找我吧!你不想见善兰吗?”
善柔吻他一口道:“知道了,死色鬼!你不和人家多欢好一趟吗?”项少龙苦笑道:“女王有命,臣子怎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翻身将她压住痛吻,这次说不定是生离死别,两人更是豁尽了所有精力,努力让自己永远记住两人合为一体时的极度快感。
天尚未亮,给善柔弄醒过来,嚷道:“快起来,你身为城守,也敢这么懒惰?”项少龙知她因今天是“大日子”,兴奋过度,啼笑皆非下被她硬扯了起来。善柔扮作了他的亲卫,一本正经道:“今天本姑娘破例听你差遣,但怎也要跟定你的了。”
项少龙记起了请龙阳君骗严平的事,不敢怠慢,匆匆梳洗更衣,塞了点东西入肚,和乌果等大队人马,赶回指挥所去。走到一半天色才天明,回到指挥所去。回到指挥所,滕翼正忙个不了,但看精神却非常旺盛,不愧是个能捱大阵仗的铁汉,教项少龙称奇不巳。
滕翼看到善柔那认真的样儿,笑着逗了她两句,向项少龙报告了昨夜拟好的部署,道:“今天我会由城外城内调出约三千人来,作我们克敌制胜的主力,我巳研究过敌人进退的路线,保证可予他们迎头痛击,并杀他个措手不及,赵霸那批人更是有用,因为敌人绝想不到我们有此一着。”
项少龙道:“到时孝成会把一批五千人的禁军精锐交我们调遣,这样我们手上的实力肯定可达万人之众,清理了叛党后,余下的城卫分作两组,一组负责城防和扼守处街道,另一组则由诈作监视齐人改为镇守城外的区域,让田单知道我们准备充足,再不敢轻举妄动。”善柔忍不住道:“但我们怎样脱身呢?”
项少龙故意戏耍她道:“你不是个只知听命行事的小兵吗?长官说话,那到你来插嘴?”善柔气得嘟起小嘴,又狠狠盯了旁边正在偷笑的乌果,一副迟些本姑娘才找你这家伙算账的恶模样。滕翼显是心情轻松,忍着笑道:“要脱身还不容易,就在攻打侯府一役里,我等全体轰轰烈烈,与敌偕亡,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善柔和乌果同时听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项少龙道:“今天第一件事是联络上蒲布,若没有他作内应,很多事都不易办妥。”滕翼答应后,项少龙才把严平的事说了出来。滕翼笑道:“上趟定是教训得他不够了,今次就教他全军覆没,顺便为元宗先生报仇。”
研究了些细节后,项少龙领着善柔,到王宫为龙阳君和赵雅赵致送行。宫内的保安更严密了,吉光见到他们,欣然迎上道:“大王和晶后正与龙阳君、雅夫人、致姑娘和郭大夫共进早膳,吩咐若将军来了,立即去见。”项少龙向乌果善柔等打个眼色,着他们在外宫等候,自己则随吉光深进内宫。
吉光低声警告他道:“成将军知道大王和将军有事瞒着他,非常不高兴,要小心他一点。”项少龙心中一檩,暗忖忽视了他终是不妥,说不定会出岔子。说到底这小子虽然势利,仍不算是个坏人,想到这里,成胥在一批禁卫簇拥下,由长廊另一端迎面走来。
吉光干咳一声,停止了说话。项少龙隔远便向成胥打招呼,对方勉强应了一声,项少龙巳来至他身前,向吉光打个眼色后,朝惊异不定的成胥道:“成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成胥愕然点头,与他离开长廊,来到外面的御花园里。项少龙低声道:“叛党谋反在即,成将军有什么打算?”
成胥冷笑道:“这事有董将军一手包办,末将有什么须担心的呢?”项少龙微笑道:“成将军言重了,董某有个提议,假若我们能紧密合作,化解了这个大危机,无论在公在私,均有利无害,成将军以为如何?”
成胥显然颇为意动,但想起眼前的处境,苦笑道:“现在我这禁卫统领有兵无权,事事均要大王点头,董将军不若直接和大王商量好了。”项少龙道:“大王总不能自己披甲上阵,最后还不是要由成将军指挥大局,现在董某先去谒见大王,然后再找将军商议。”
接着叹了一口气道:“我董马痴终是不惯当官的人,此事一了,怎样也要向大王辞去城守一职,好专心养马,若成将军能在此役立下大功,城守一职非将军莫属的了。”伸出手来,递向一面难以置信神色的成胥道:“若董某只是虚言,教我不得好死,祖先亦要为此蒙羞。”想起当日两人同甘共苦的日子,眼中不由透露出诚恳的神色。
成胥看得心中一震,猛地伸出手来,和他紧握在一起,羞惭地道:“董将军大人有大量,末将……”项少龙与他紧握一下,才放开了他,拍拍他肩头,转头回到吉光处,挥手去了。成胥仍呆立在阳光里,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种不爱权势人物,心想难怪他叫马痴了。
到了内宫,早膳刚完,孝成和晶后殷劝把龙阳君送往大队人马待着的广场。项少龙及时赶至,赵雅、赵致和晶王后对他美目深注,却是神色各异。晶王后多了几分温柔和情意,赵雅两女自是充满别绪离情。项少龙知此非密话时刻,来到孝成和龙阳君前,行了大礼后,向龙阳君道别。龙阳君眼中的怨色绝不逊于两女,在孝成身的郭开堆起奸笑道:“董将军若出使大梁,必是最受君上欢迎的贵宾了。”
孝成显然不知道龙阳君和项少龙间的暖昧关系,闻言愕然朝项少龙望去。虽明知今晚后再不用见到孝成,但项少龙仍是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扰攘一番后,龙阳君等登上马车,由升作了带兵卫的老朋友查元裕领着五百禁军护行,到了城门处,会再与项少龙派出的一队城卫会合,才动程前往魏境,途中又有魏军接应,安全上应没有问题。田单等更不会节外生枝,在这种关键时刻去对付龙阳君。
登车前龙阳君觑了个空告诉他道:“今次严平定会中计,当我告诉他纪才女不肯同行后,他便立即去了。”项少龙不敢多言,与赵雅两女依依惜别,正要离去时,给孝成召了到书斋商议,郭开则被拒于斋外。
众卫退往门外后,孝成道:“武城君一事果然不假,寡人把丽夫人召来严词询问,她终于承认了武城君一个月前确曾秘密来过邯郸,逗留了几天才走了,不用说都是联络一些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项少龙不知丽夫人是谁,想来应是王亲国戚一类的人物。因与武城君关系良好,故卷入这事里。
孝成亲自印证了此事自是最好,想起成胥,顺口道:“大王现在一举一动,定为奸党密切注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惹起他们警觉,在这种情况下,成胥将军反变成一着奇兵,若大王秘密下旨,授他部份指挥权力,便可与鄙人紧密合作,一举粉碎敌人阴谋。”孝成大感愕然道:“将军认为他不会坏事吗?”
项少龙道:“至少我们可肯定他不是赵穆的人,否则赵穆就不会教我去陷害他。好让赵令坐上他的位置,大王放心吧!成将军是个人材,那趟失职,实是非战之罪,说不定正是赵穆把宫内秘密泄漏给信陵君的人知道,好令大王革去成将军之职。”孝成一想也是道理,使人召了成胥进来,训谕一番后,命他与项少龙紧密合作,若能立功,重重有赏。
成胥至此那还不感激零涕,三人仔细研究了今晚对付敌人的细节后,项少龙马不停蹄,赶往纪嫣然寄居的刘宅去。
第十一章、攻守兼资
尚未来到刘宅,项少龙等便吓了一跳,原来宅前车马不绝,此来彼往,来送别者的座驾排满街道的两旁,还有闻风而至的平民百姓,把对着宅门的一截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项少龙出现时,人人争相指着他低议道:“那就是董马痴了。”亦有人高呼道:“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呢。”
项少龙摇头苦笑,领着众人跳下马来,今次善柔先发制人道:“我才不在外面等候你,说什么都没用的了。”项少龙也舍不得这刁蛮娇媚的美女,吩咐乌果在宅外维持秩序后,与善柔挤了进去。刘府的仆人早得吩咐在此迎他,把他引进内宅,正等候出发的田氏姊妹,见他来到,大喜过望,投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项少龙手忙脚乱地安慰二女时,纪嫣然不知凭着什么仙法,竟成功溜了进来见他,抱怨道:“真烦死人家!”见到三人旁边站着个亲兵,定睛细看,才认出了善柔。田氏姊妹不好意思地离开了项少龙的怀抱,但两对俏目早哭肿了。善柔表现出她温婉的一面,拉着田氏姊妹到一旁加以劝解抚慰!
项少龙笑道:“你怎么脱身来的?”纪嫣然没好气道:“让干爹去应付他们好了,人家才没有那个精神。”
接着低声道:“韩闯刚才告诉我,李园领着五百多名家将,要送我到魏境去,他们刻下正在城外等候人家,怎样应付才好呢?”项少龙冷笑道:“放心吧!他只是藉送你为名,趁机离开邯郸,好与今晚城内发生的事分清界线,事后才返来查看结果。”接着迅说出了严平一事。
此时手下来催,起程的时间到了。纪嫣然先使人带田氏姊妹秘密登上马车,始由项少龙、乌田等领着数百名城卫前后护驾,开往东门去了。午前时份,车马队穿门出城,朝西面韩境而去。城卫的人数则增加至千人之众。项少龙吩咐了乌果如何应付李园后,与善柔躲上了田氏姊妹的马车,随队出发。
才走了半里许路,守候在西门的李园率着五百多名家将,旋风般赶了上来。纪嫣然吩咐车队停下,等李园策马来到车旁时,不悦道:“国舅爷追来有何贵干?”李园跳下马来,到了车窗旁道:“这一条路上常有毛贼出没,李园放心不下,想亲送小姐一程,咦!小姐不是要返魏国吗?方向有点不对呢?”
后一辆马车内的项少龙偷看出去,见到李园一脸愤愤的神色,显是认为纪嫣然在骗他。纪嫣然甜美的声音温柔地在车内响起道:“国舅爷误会了,嫣然先要送邹先生到韩国,才再由那里取道回魏,国舅爷请回去吧!嫣然懂得照顾自己的了。”李园冷笑道:“纪小姐此去,目的地真是大梁吗?”
纪嫣然声音转寒,冷喝道:“纪嫣然的事,那到你来管。人来!”乌果高应一声,拍马而至。纪嫣然平静地道:“若有人敢跟来,给纪嫣然立杀无赦。”
李园色变道:“小姐!”乌果一声领命,打出手势,着车队继续上路,自己则领着一队人马,拦着李园和他的家将。李园飞身上马,勃然大怒道:“即使是你们大王见到本人,亦要恭恭敬敬,谁敢拦我?”
乌果那将他放在心上,冷笑道:“国舅爷尽管试试,若再跟来,休怪末将手上兵器无情。”李园气得俊脸阵红阵白,只是见对方神情坚决,人数又比自己多上一倍,动起手来何来把握。纪嫣然等逐渐去远,乌果一声呼啸,护后的数百名骑兵随他往车队追去,剩下李园和手下们对着马蹄踢起的烟尘,呆在当场。忽然间,李园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了这绝代佳人。
半个时辰后,往韩的官道偏离了草原,进入了林木区处,项少龙搂着田氏姊妹道:“路途上乖乖的听邹先生的话,很快你们便可回到咸阳,那时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生活了。”两女含泪点头。此时马队速度转慢,最后停了下来。项少龙和善柔离开马车,扮成亲兵的纪嫣然早在乌果等掩护下,下了马车。项少龙来到邹衍的座驾旁,道:“先生珍重了。”
布帘掀开,邹衍哈哈一笑道:“天下间,怕没有你做不来的事了。”马队开动,改由一名精兵团的头领率军,同行还有另五十名精兵团的成员,以护送他们到咸阳去。项少龙早为他们预备了通行赵境的文书通牒,不用进入韩境,便可大摇大摆去到赵秦两国交界处,那时只要避开关塞城堡,将可轻易回到咸阳。就算在二十一世纪,要越过边界亦非难事,更何况在这地大人稀的时代?
护送的千名城卫留了下来,在乌果一声令下,隐伏入密林里,占据了各战略要点。项少龙等藏身到密林顷刻,乌卓找了上来,道:“三弟猜得不错,嫣然公然由东门出城,大出严平意料之外,现在他们全速赶来,快要到达了。”纪嫣然笑道:“任他们怎么想,也猜不到赵人竟会对付他们,还得到孝成的同意。”
善柔道:“李园这小子有没有回城?”乌卓笑道:“他自己往齐人营地去了,只派了十多人来追踪嫣然,都给我们宰掉了。”
此时蹄声隐隐从草原的方向传来,项少龙沉声道:“我们要杀他们片甲不留,绝不留情。”乌卓道:“放心吧!千多人去伏击三百人,又是出其不意,他那有活命的机会,就算有人逃掉,回城亦只是送死。”
善柔低呼道:“来了!”乌卓移了开去,指挥大局。项少龙等纷纷取出强弓劲箭,埋伏在丛林间,静候严平和他的墨氏行者。纪嫣然凑到他耳旁,喜孜孜道:“嫣然的苦难终于过去了,由今天开始,和夫郎并肩作战,同进共退,生死不渝。”项少龙得佳人垂青,说出绵绵情话,心头一阵感激,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脸蛋。
太阳高挂中天,把林间的官道照得晰若一个梦境。尘头滚起,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而至。当整队骑士进入了伏击的范围中,号角声起,千多枝蓄势以待的劲箭由强弓射出,雨点般往敌人射去,一时人仰马翻,血肉横溅,大半人摔下马来。到第二轮劲箭射出时,再没有一个人留在马上了。
严平和他的手下,甫接触便死伤过半,乱成一团,仓皇四散。项少龙知是时候了,拔出血浪,往敌人杀去,善柔和纪嫣然变了两头雌虎,傍在左右,见人便杀,挡者披靡。本是平静安详的林野,变作了血肉屠场。这批赵兵,最近均被滕翼日夜操练,加上赵人向以勇武名震当世,人人一手持盾护住身形,另一手以长矛重剑等兵器猛攻敌人,赵墨的人虽是人人武技强横,但一来早泄了锐气,又兼负伤者众,人数更不成比例,那还有招架之力。
项少龙闪身避过敌剑,振腕砍翻了一名敌人后,见到严平在十多名行者护持下,硬往林中抢去,意欲逃生。想起元宗的仇恨,项少龙雄心陡奋,向两女打个招呼,猛虎般扑了过去,往最外围的一人举剑疾劈。那人勉力挡格,只觉敌剑劲道强绝,一条手臂被震得全麻木了,人亦被剑势冲得跄踉横跌,善柔冲前乘机一剑了结了他。另一边的纪嫣然一改平时的温文婉约,娇叱一声,人随剑走,精芒连闪时,又有两个敌人中剑倒地。
项少龙飞脚踢飞另一名被他硬斩断了长剑的敌人后,刚好与回过过头来与他打了个照面的严平四目交触。严平厉喝道:“董匡!这算是什么一回事?”说话间,严平身旁再有三人溅血倒地,可知战况之烈。项少龙大笑道:“钜子不知自爱,竟与赵穆合谋作反,大王命本将军来取尔之命。”
严平挡开左右攻来的两剑后,才发觉己方再无一能站起来的人,四周给重重围困,知道大势已去,暴喝道:“董匡!是英雄的就凭手中之剑来取本人之命。”项少龙正中下怀,把手下喝退,仗剑欺前喝道:“钜子既有此意,让董某人来成全你。”剑芒闪动,狂潮怒涛般涌过去。
严平早力竭身疲,那能抵挡得住,剑刃交击中,节节后退。项少龙忽地凝立不动,血浪微振,但人人都感到他人剑合一,透出一股森寒冷厉的杀气。严平终是高手,藉此喘过一口气的良机,改退为进,一剑扫来,带起呼啸风声,劲厉刺耳。项少龙早清楚了他的剑路,夷然不惧,竟使出墨氏三大杀招里最厉害的“攻守兼资”。上次比武,严平就是在这招下吃了大亏。
不知是否元宗显灵,严平见他出这招,心头泛起熟悉的感觉,心神剧震,蓦地认出眼前的董马痴就是项少龙,张口欲叫时,眼前剑芒烁闪,项少龙的剑势有若铜墙铁壁般当头压来。严平那还敢开口,使出巧劲,勉强拨开敌剑时,小腹一阵剧痛,原来给对手膝头重重顶撞了一记。他马步沉稳,没有跌退,咬牙回剑劈敌,再不顾自身安危。项少龙一声长笑,运剑架开敌刃,“当”的一声大响,震耳欲聋。就趁刹那的空隙,血浪奔雷掣般插入了严平的胸膛里。
严平长剑脱手堕地,全身剧震,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前直没至柄的敌刃,鲜血正由血槽滚滚流出,呻吟道:“你是……”项少龙那容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来,低声道:“这一剑是元宗送给你的。”猛地抽出长剑。林内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项少龙看着仇人仰跌身前,对天默祷道:“元兄!你在天若有灵,也该安息了。”心中却在若笑,这么把墨门在赵国的势力连根拔起,也不知元宗究竟是否真的高兴。项少龙回到城内指挥所时,离太阳下山只有个把时辰,一切平静如昔,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正在在暗里汹涌澎湃的怒涛。
众人来到幽静的宗卷内,听取滕翼的最新报告。滕翼首先提起蒲布,说巳联络上他,届时自会依计行事,接着道:“今天城卫大批调动,我故意弄得乱成一团,其实乱的是赵明雄他们的人马,我们的人都迅速聚集到指定的地点。更由于我故意把大批兵调往城外,除我之外,没有人可弄清楚真正的分布。”纪嫣然笑道:“有二哥指挥大局,没有人会不放心的。”
滕翼道:“天一入黑.我们立采行动,把叛党所有将领擒下来,又藉口三弟来了,实施全城戒严,以免发生事时伤了无辜的老百姓。”项少龙皱眉道:“为何尚未有我出现的消息传来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滕翼笑道:“荆俊巳摸清楚北面秘道的情况,赵明雄把出口所在官署的人全调了出来,改由自己的亲兵把守,他本人则坐镇北门兵卫所,就算我们把赵明雄宰了来吃,他在官署的手下亦懵然不知呢。”
举凡这时代的城市,城门处均是军事重地,设有兵卫所以及各类供将领住宿办事的官署和兵营一类的建筑,长期驻有重兵。邯郸最大的兵卫所设在东门,便是他们现在身处的指挥所了。项少龙道:“小俊有什么消息。”滕翼道:“午后开始,齐人开始穿过背风山的洞穴,悄悄潜入林区,小俊不敢冒险入林探查,但可以想像入黑后他们会在赵明雄的掩护下,渡过护城河,由秘道潜入城内。”
纪嫣然失笑道:“若齐人发觉掩护他们的竟全是我们的人,不知会有何感想?”项少龙道:“定然深感荣幸!”
乌果这时推门入来,大嚷道:“赵偏将传来消息,发现项少龙的踪迹了。”众人先给他吓了一跳,再又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翻手为云
大队人马由东门开出,在草原斜晖的衬托下,壮观非常。项少龙和滕翼亲自领队,出城后朝消息里项少龙出现十五里外的打石村而去。这批近五千人的城卫,只是作个幌子,到了有林木遮掩行藏的地方,便会驻守各处,入黑后再绕到指定地点,由乌果指挥伏击由南门入城的齐军。项少龙和滕翼等则掉头潜返城里,在暗里操持大局。他们躲在卷宗室内,听取雪片般飞来的情报。
太阳缓缓降入古城外苍茫的大地之下,邯郸城灯光处,一切如常。项少龙出现的消息传到孝成耳内时,他立即依计行事,命赵明雄往指挥所代替项少龙负责城防,禁卫军则在成胥指挥下实施全城戒严,人人均知孝成对项少龙已是惊弓之鸟,没有人怀疑孝成是将计就计,另有目的。由这刻起,赵穆对外的联络完全被截断了,无论赵明雄等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知道。
赵明雄不虞有诈,领着百多名亲卫,来到指挥所,当他进入大堂时,忽地发觉所有随从均被截在门外,大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赵明雄愕然巳喝道:“什么事?”旁边的卫士一拥而上,十多枝长矛抵在他身上各处要害。外面传来弩弓发射声和惨叫声。项少龙、滕翼两人悠然由侧门步出,来到他面前。
赵明雄脸上血色立时退尽,怒道:“董将军!这是怎么搅的,下属并没有犯错。”滕翼冷道:“与赵穆勾结齐人,密谋作反,这算不算犯错?”
赵明雄脸色更加难看了,颤声道:“你们莫要诬害我!”项少龙好整以暇道:“你的官署下面新建成了一条宏伟的地道,赵明雄你不会说不知道吧!”赵明雄想起家中的娇妻爱儿,两腿一软,跪了下来。滕翼最鄙视没有骨气的人,冷喝道:“把他绑起来!”
四周的精英兵团员揶开长矛,一拥而上,把他绑个结实。项少龙来到跪在地上的赵明雄前,冷然道:“若你肯乖乖和本城守合作,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送你与家人逃出城外。若我有一字虚言,教董马痴不得好死。”赵明雄剧震抬头,不能相信听到的话般看着跟前这凛若天神降世的大汉。滕翼道:“但你须把与赵穆通讯的方法交待清楚,只要我们发觉所言属实,立即让你由东门逃出城外,还赠予粮食马匹和通行证件,人来!给我开门。”
大门倏开,赵明雄的家人婢仆男女老幼百多人,被押了进来,人人神色仓皇,最妙是都换上远行装束,背着大小包袱。赵明雄激动地道:“大恩不言谢,小人服了,无论董城守有任何吩咐,小人无不遵从。”项少龙知道心理攻势奏效,道:“立即放了赵兄!”绑着赵明雄的索子立被割断。
赵明雄站起来时,滕翼笑道:“先把赵夫人、公子等送上马车,护往城外密林处。不得无礼,以免惊吓了夫人。”众卫一声应诺,把赵家的人押了出去。项少龙取出准备妥当的通行证件,交到赵明雄手上,诚恳地道:“这几天邯郸自顾不暇,只要赵兄连夜赶程,离开赵境,定可安渡余年,赵兄也不用本人教你怎么办了吧!”
赵明雄感激零涕道:“小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项少龙和滕翼对视一笑,有深悉赵穆阴谋的赵明雄全心全意合作,那还怕赵穆和齐人不掉到他们精心布下的陷阱里去。赵明雄在项少龙等人的挟持下,来到北门兵卫所,把与他同谋的兵将近百人全召到座前,宣布了改向项少龙效忠。这些人那还不知事败,跪满地上,叩头请罪。
项少龙道:“若尔等能带罪立功,只要本城守不向大王说出来,谁都不知你们意图谋反,但必须绝对听从本人之命,否则不但人头不保,更祸及家人亲族。”众人忙连称效命。一路行来北门时,赵明雄巳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现在控制了北门,可说更是胜券在握。
这批叛将均知家人全落到项少龙手内,又见他们人人士气如虹,计划周详,均知大势巳去,谁还敢不乖乖合作,在赵明雄的吩咐下,分头办事去了。项少龙请滕翼留守北城,领着纪嫣然、善柔和清一把的精兵团团员近百人,离开北门,押着赵明雄走上邯郸大战前气氛紧张的寂静街道上。
才转入另一条长街,荆俊领着百多人迎头驰来。两队人马在街心会合。荆俊兴奋地道:“甘竹、李明、赵令三人均被成胥率领禁军擒下,现在全城均在我们掌握里。”这正是项少龙和胜翼聪明之处,若把所有事情均揽到身上,说不定会惹起孝成的疑惧,但若把任务分了一半去给其他禁卫负责,孝成便少了这个忧虑。
赵明雄见他们着着领先,不禁心中后悔,他所以肯为赵穆卖命,故然因心恨项少龙抢了他城守之位,更重要是认为赵穆的阴谋万无一失,岂知竟一败涂地至此。项少龙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现在本城守会使人护送赵兄出城与家人会合,当第一枝讯号火箭冲上天空时,我的人自会放赵兄离去。”赵明雄羞惭地道:“不能在董将军帐下用命,实是赵明雄一生人最大的遗憾。”
项少龙亲切地一拍他肩头,微笑道:“赵兄保重了,一路顺风。”策马而行。纪嫣然追在他旁,心悦诚服地道:“董将军的奇谋妙计,令嫣然大开眼界,钦佩不巳。”
另一边的善柔嘟起小嘴道:“这人不过有点鬼门道,嫣然那须佩服得他五体投地的样儿。”项少龙与纪嫣然交换了深情的一瞥,会心而笑。
在风灯的映照下,古城的长街一片肃杀气氛,只有蹄落的清音,使人觉得份外有种夜深诡秘的感觉。两美陪侍在侧,更使项少龙感到眼前一切如梦似幻,当日初到邯郸时,那曾想过邯郸竟会全落到他的指掌里,由他决定这美丽古城的命运。不由又想起二十一世纪的“过去”,神思迷惘间,足音把他惊醒过来。赵霸由暗影处大步走出向他打招呼。项少龙跃下马来,笑道:“馆主你好!”
纪嫣然怕给他认了出来,连忙躲到项少龙身后。赵霸欣然道:“一切布置妥当,侯府巳被重重围困,保证半个人都走不出来。”项少龙道:“进攻侯府的事,交由馆主全权负责,当第一枝讯号火箭在城北射上天上时,赵穆的人将会倾巢而出,与齐人分头攻打王宫,那时才给与迎头痛击。但无论形势如何发展,未见我发出约定的火箭讯号,亦切勿攻打侯府,因为我奉有大王之命,要亲身潜入府内,生擒赵穆这个奸贼。”赵霸知道自己成了总指挥,等若项少龙把功劳塞入他手里,大喜应命。
项少龙道:“今夜的口令由‘秦人必败’改作‘吾王万岁’,切勿放过敌人,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带起标记。”打个手势,手下们由怀中取出准备好的红布,扎在右臂处。赵霸亦照办无误后,欣然去了。
项少龙等步行来至可远眺侯府的地方,此时三千城卫里的精锐,加上赵霸的数百手下,全进入了蓄势以待的战略位置,把侯府重重围困,主力则摆在通往王宫的街道上。人人均在右臂缠上红布,以资识别敌我。项少龙心中叹道:“今趟看你赵穆能飞到那里去。”雄心陡奋,下令道:“小俊!”
荆俊躬身道:“城守请吩咐!”项少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去吧!”
荆俊一声应诺,领着十多精兵团团员去了。这时赵霸亦安排妥当,来到他身旁细议,吓得纪嫣然只好躲进了人堆里去。赵霸得意道:“我们准备好了两架攻城车,保证几下子便可撞破赵穆的围墙,那时他们想死都办不到了。”项少龙怕他求胜心切,再三叮嘱他要依讯号行事。赵霸这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觉其烦,点头答应。
个多时辰后,项少龙见时间差不多了,命赵霸紧守岗位后,领着其他精兵团团员,摸往那晚和善柔潜入侯府,位于府外密林的水道入口处。荆俊等人正忙于把预备好了的沙包,抛入溪流里,堵截溪水,又把溪水引往别处,使不能流进府内。
项少龙想像着府内池水正不住降低的情况时,“砰!”的一声,只见城北处一支火箭直冲上天,爆开一朵金黄的烟花,然后点点光雨洒了下来,在夜空里灿烂美丽之极。纪嫣然仰望着重归黑暗的夜空,吁出一口气道:“齐人的先头部队来了。”一阵异响,湿了半边身的蒲布由水道钻了出来。荆俊等忙把他拉了上来。
蒲布道:“赵穆中计了,一点不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项少龙问道:“他会否亲自率人进攻王宫呢?”
蒲布不屑地道:“这胆少鬼怎敢亲身犯险,否则就不用缩在后宅处,那里有秘道可逃出府外。”善柔道:“水道出口那边是否有人把守?”
蒲布道:“所有人都集中到广场处,准备攻打王宫,现在池塘处完全没有人把守。”项少龙道:“各位兄弟情况如何?”荆俊过来递上干衣,让蒲布换上,吓得两女忙转过身去。
蒲布一边换衣,边道:“他们都知道怎样应变的了,最妙是赵穆把他们编成一组,由我和刘巢指挥,进退均非常容易。”侯府内虽声息全无,但众人都知赵穆的大军巳经出动,步行往不远处的王宫,这批人均换上禁卫的军服,定下了周详的进攻计略,若非早有防备,加上内应,成功的机会确是非常之高。项少龙见溪水巳被阻截,露出河床,下令道:“进去吧!”
荆俊苦候良久,闻言一马当先,钻了进去,其他团员亦鱼贯而入。蒲布看见人人身手敏捷,赞叹不巳。善柔娇哼一声,抢着去了。项少龙伸手搂着纪嫣然的蛮腰,笑语道:“纪才女有否想过要陪我项少龙钻水渠呢?”蒲布这时才知道这小兵是谁,藉点月色目定口呆地盯着纪嫣然。
这美女温柔应道:“上刀山下油锅都没有问题,何况只是舒服地钻地洞。”项少龙默计时间,知道赵穆的人步进赵霸布下的天罗地网内时,刚好是他们全体潜进了府内的时刻,松了一口气道:“该轮到我们了!”
忽地城北方向杀声震天响起,不用说自是作成胥的禁卫军和滕翼的城卫正前后夹击着由地道潜进来的齐人,只不知那些齐兵是否由旦楚率领,假若如此,田单今晚就要痛失爱将了。今晚的行动,除擒拿赵穆外,他的精兵团都没有直接参战,能如此不损一兵一卒,活擒赵穆回咸阳去,真是连自己亦始料不及。
纪嫣然推了他一下,才醒觉过来,收拾心情,跳下河床去。纪嫣然和项少龙先后钻出了干涸了的池塘时,众人早蓄势以待,弩箭都装到弩弓上去。刘巢等五十多名兄弟正恭候着他们,人人神情振奋。项少龙已成了天下着名的人物,能追随得如此良主,他们自是欢天喜地。
善柔不耐烦地道:“快点!”项少龙正要说话时,王宫的方向传来喊杀之声,像潮浪般波荡着。长话短说,项少龙下令道:“不准杀害婢仆妇孺,蒲布领路,去吧!”
蒲布拔出长剑,一马当先,领着项少龙往内府冲去。才转入穿过花园的长廊,牵着恶犬守在那里的十多名家将忽见来了这么多人,骇然大惊时,弩箭早雨点般洒去,人犬不留。百多人布成阵势,有如破竹般杀往赵穆藏身所在的内府。守卫猝不及防下,纷纷中箭倒地,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婢仆因奉赵穆之命,留在宿处,反使他们少了很多顾虑。
他们见人便杀,行动又迅速之极,守在内府的二百多人被他们斩瓜切菜殷除掉。正在府内苦候胜利捷讯的赵穆仍不知危险巳至,见到一群如狼以虎的大汉在蒲布率领下拥入厅内,惊惶失措站起来时,厅内的十多名亲卫巳在弩弓机括响声中,纷纷倒地,无一幸免。赵穆慌忙拔剑,善柔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窜了上去,乘他惊魂未定,以巧劲挑飞了他的长剑,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地上。五、六名精兵团员扑了过去,把他绑个结实。
“啪啪!”善柔赏了他两记耳光,戟指骂道:“奸贼认得本小姐是谁吗?我就是齐国善大夫之女,记得你害得我家散人亡吗?”赵穆双颊现出鲜红的掌印,嘴角逸血,迷迷糊糊地看着善柔。项少龙移到他身前,欣然笑道:“侯爷别来无恙?”
赵穆浑身剧震,狂怒道:“董匡你好!”项少龙淡淡道:“我并不是董匡!”
赵穆“哎呀!”一声,又给善柔踢了一脚,狼狈之极。“王卓!我早知你是见利忘义的卑鄙之徒!”项少龙悠然一笑,用回本来的声音道:“我也不是王卓!”
赵穆愕然盯着他,颤声道:“你是……”项少龙伸手撕下假面具,递给身旁的人,吩咐道:“依计行事。”
赵穆见到他的真脸目,惨哼一声,再说不出话来。项少龙冷笑道:“当年你百般施计要害我项少龙时,曾否想过有今朝一日呢?”荆俊上前,一拳抽在他肚皮上,痛得他跪了下来。纪嫣然在一角叫道:“找到地道的入口了。”
项少龙向荆俊道:“你先行一步,探清楚没有问题后,我们才来。还不脱下面具。”“砰!”赵穆又中了善柔一脚,滚落地上,神情狰狞可怖。荆俊脱下面具,递给手下,领着十多人进入地道。
项少龙拉着善柔,阻止她再毒打赵穆。善柔一声悲呼,扑入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项少龙明白她的心情,爱怜地抚着她香肩,向手下吩咐道:“将两块面具找两个身形酷肖我和俊爷的人戴上,然后放火把侯府焚烧,须小心守在墙外的敌人会回来动手。”手下们应命去了。善柔哭声渐止,低声道:“我想杀了赵穆。”
项少龙呆若木鸡时,善柔噗哧笑道:“看你的样子,人家只是吓唬你来玩儿的。”一挣离开了他的怀抱,脸颊绯红,有点因失态而尴尬。纪嫣然回到他旁,与他共同倾听王宫方面传来震天的厮杀声。刘巢等熟门熟路,不一会拿来大批柴草,堆放各处,只要火起,休想有人能闯进来又或救火。此时荆俊派人来报,地道畅通无阻。
项少龙哈哈一笑,命人先把赵穆的口塞着,才把他运进地道里去。一声令下,众人把点燃了的火把抛到数十堆干草木柴处,这时代的建筑物均以木材为主,如若起火,大罗神仙都无术挽救。进入地道前,项少龙发出讯号火箭。赵霸攻打侯府的时间到了。当他们攻入府内时,会发觉内府全陷进火海里,事后会搜出数百具尸体,难以辨认是否有赵穆在内。又或从尸首中找出似是董匡和小俊的尸体,误以为他们被困火场,故与赵穆同归于尽。
至于为何火势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当然是赵穆在府内预先放置柴草,作反不成,就自焚而死,那知却祸及他董匡和手下们,以致一个不留。邯郸上下都会怀念他,但不是项少龙,而是叱咤一时的马痴董匡。假若有一天赵人知道真的董匡仍在楚国,怕他们都不肯相信。
至于滕翼,亦会借替身扮成战死沙场的样子,除非有人敢对尸体不敬,硬去扯那替身的面皮,否则永不会被揭破真相。地道的出口在附近另一无人宅院的后园处,众人兴冲冲地依着早先定下的路线,避过了城北和王宫外的两个战场,神不知鬼不觉来至北门处。滕翼领着数十兄弟在城门处接应他们,见到擒来赵穆,笑道:“侯爷真有心,还有闲来探望我们。”领着众人,上马直出城门,还向守城的将领道:“你们守稳城门,我带人出去搜捕敌人。”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放蹄驰进广阔的草原里。天上繁星广布,令人胸怀开朗,只有高声狂啸,才能泄出心中舒快之情。出了平原,众人望西而去,正是秦国的方向。走了五、六里路,项少龙登上了一个隆起的小丘,回头望往邯郸的方向。城内多处起火,染红了半边天。
此时蹄声响起,乌卓和乌果领着余下的数十名兄弟,及时赶来与他们会合。见到像粽子般被绑紧在一匹马上的赵穆,都欢声雷动。项少龙与众人对视一笑,扬声道:“人聚齐了没有!”各人均欢报安全赶至。项少龙大笑道:“那就让我们回家吧!”马鞭扬起,轻轻抽在马屁般上。战马应鞭奔下山丘。两人亦齐声呼啸,策马狂追。人马迅速没入美丽星夜覆盖下的原野里。
[卷十终]
标题:寻秦记改编版第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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