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传卷五

第五卷、乾元诀第一章、雷火逞威
      岳航哪儿能让他占了便宜,急忙抗议:“那怎么行,你若出了个偏僻题目,那我们不是肯定要输了!”
文祖峰不懈看了他一眼,略做思索,道:“那咱么就来斗个简单的,射物怎么样?”说着拾起一支竹筷,甩手扔了出去,临桌上一个茶碗应声而碎。
“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要怎么才能分出胜负呢?”岳航道。
“那我们就比一息之内谁射碎的杯子多,多者为胜。怎么样?没有难为你门吧?”文祖峰见岳航捏着下巴犹豫,不时扭头已眼神询问身旁得董书蝶,嗤声笑道:“怎地,没胆的砸碎,连接个赌斗都要看女人脸色么?我看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岳航被他说得脸热,微感急躁,可董书蝶一直皱着眉头,显然并无把握取胜,他本事不济,怎敢豁然答应。正低头苦思,忽地灵光一闪,背着众人探手入怀,待触到一物,立时狂喜“要比一息之内谁射碎杯子多嘛!那此物可正好派上用场呢!”
心里虽乐开了花,表面却不动声色,假意赤目怒视:“比就比,难道少爷会怕你么!”表情狰狞,倒真似被激得失了理智。
董书蝶见他答应了,暗骂他鲁莽,扯起他衣袖低声提醒道:“师弟,咱们可不擅长投掷呢,千万别意气用事,免得待会后悔莫及…。”
岳航此刻胸有成竹,那儿还听得下去劝,甩开她拉袖之手,大模大样道:
“女人家懂得什么,少来管这些事!”
见他尽来无理取闹,董书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嘟嘴扭头,不在理他。
后园武场之内,媚魔宗一众侍从已布置妥当,在一颗硕巨的大树上,用绦线稀疏悬了百十来个茶杯,阳光一映,磷光点点,甚为壮观。距大树百步开外,用白漆在地上标了道白线,两队人马分峙线后。
文祖峰扎袖敛襟,神采飞扬,仿佛已见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自己磕头认错的糗样,不觉笑出声来。惊觉失态,略整颜色,对正偏头生们闷气的董书蝶道:“董小姐,你为主我为客,所以待会儿比斗时由我方先下场,贵方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董书蝶呼扇着一对大眼,扭头瞪视岳航,冷哼一声:“我一个女人家哪儿做得了主啊!文公子还是去问我师弟吧!”
岳航听她用言语挤兑自己,尴尬万分,可此时怎好向她低头,只好置之不理任她说去。对文祖峰道:“你先也好,若我先出手,定一下把茶杯通通打碎,到时可就没有机会看你出丑了!”
文祖峰早认定他是个草包,哪儿会听他胡吹大气,不屑地摇摇头,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一位玄衣老者行至身侧躬身行礼。文祖峰略微点头“许老初至我内司,如今给你个立功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他语气颐指气使,没有一丝尊老之意,旁人看了都觉别扭,那老者反而展颜一笑,恭恭敬敬应了,却无半分谄媚之意。
先前看文柤峰做尽姿态,岳航本以为他要亲自下场,不想竟着实被他诓了一把,可如今阻止也晚了,先前也并未说明不许别人代替出场,只能暗骂对手狡猾。
许姓老者面貌平凡,身佝体偻,除了那双熠熠生辉的阴戾小眼外再无一丝出奇之处。只见他大张十指,双掌贴在地面上一扫,已夹起一把大小不一的沙石。
沿着漆线踱步游走,目光定定瞄着前方磷光,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投掷角度。
终于选定位置,老者错步站直,倏地伸直双臂,指掌连弹,手里的沙石电射而出,大树方向立时脆响连连。一息过后,老者负手回身,笑容满面来到文祖峰面前:“小老儿技巧微薄,只碎了叁十六只杯子,惭愧惭愧!”
文祖峰拊掌大笑:“许老厉害啊!待我回京定要在父亲面前好好说说你的好处!”自觉胜局已定,得意洋洋瞧了眼岳航道:“怎么样?这位少宗主还要比嘛?”
“一息射碎叁十六个杯子,这怎么可能呢!”岳航犹自不信,只以为着老头在吹牛皮,刚要出言嘲讽,却听树边负责点数的侍者高声喊道:“杯碎叁十六整!”
霎时目瞪口呆。
董书蝶看他样子,摇摇他身子幸灾乐祸道:“怎地?刚才不听人家劝,这下要吃亏了吧!从他投掷手法来看,他必与荆楚郡许家有所关联,许家暗器天下无双,看你要怎么胜他!”
岳航只是被那老者射物神技震慑住了,其实并未考虑到输赢,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输的,故作轻松回道:“输就输喽,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罢起身离座,准备下场。
董书蝶紧皱眉头,咬着嘴唇盯了岳航一会儿,终是不忍看他受挫,伸手抓了他后襟:“师弟,要不师姐来替你吧,师姐虽不精擅暗器,但借着劲力上的技巧或许还有一线取胜的机会!”
岳航心里一暖,再不忍与她斗气,贴着她脸面私语道:“师姐莫要担心,岳航可不是莽夫,敢与他赌斗自然有所依仗!”
“平时可不见他有何绝技,怎地今时却如此自信?”董书蝶将信将疑,不过看他神态不似作伪,不禁想起昨晚打两位师姐处听来得稀奇事,嫣然一笑:“哦?
那师姐可就擦亮眼睛看你表演了!”
文祖峰见姐弟二人交头接耳,也不知在商量什么,怕他们想些取巧法子作弊,猛咳一声:“你们到底要不要比了,若不敢比就刚快给我磕头认错!”
“催什么催!小爷这不是来了么!”岳航没好气应了一声,一步叁颤地来到漆线前,踮脚看了看那些远处星星点点的白光,眉头死死皱了起来。百步距离说远不远,可以岳航目力,堪勘能分得清杯子轮廓,若要规规矩矩投掷,恐怕一只也未必射碎,这时越来越觉得刚才那许姓老者厉害。
岳航弓步而立,双目凝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忧色,再配上他全身小幅度的颤抖,旁人看来还真似明明心里没底愣要冲作势在必得的样子。
文祖峰见他作势半晌没有动静,心下暗笑,出言嘲讽道:“你到底射是不射,别在这儿浪费本公子时间!”
岳航懦懦放下架势:“自然是要射的,不过…就这般分出胜负太过无趣,不若我们加些赌注,那才更有乐趣嘛!”似是太过紧张,连说话也颤起音来,勉勉强强说完这句,额角已隐显汗迹.
“哦?那你说说要怎么加大赌注啊?”文祖峰道。
“那咱们就挂一万两白银…。额………不,十万两白银的彩头!另外如果以后相见,输的要给赢的鞠躬行礼”岳航胸膛急速起伏,目光始终不敢与文祖峰对视。
十万两并非小数,即便有敌国之富,恐怕一时也难以筹措,这赌注可说高得离谱。文祖峰微微皱眉,思索道:“我当刚才他算计些什么,原来是想弄个令人难以接受的赌注来诈我,这种拙劣手段也想糊弄住我么!”冷笑一声:“既然你想孝敬银钱,少爷也乐得成全你,就怕你输了死不认账,可要击掌立誓才行!”
见他已上钩,岳航心里大乐,两步窜上前去,快速与他击了一掌:“若谁敢输了赖账,那就让他后代男为奴女做娼!”不等文祖峰反应,已大模大样回到漆线前,伸臂踢腿,哪儿还有半点心虚之色。
文祖峰被他弄得一怔:“难道他有什么取巧之道嘛?”心里越发不安,只是誓言已立,想反悔也晚了,只希望他只是装腔作势而已。
岳航此时也不必隐藏,笑嘻嘻地舞动双臂,趁着无人注意,把怀中那物件抓在手里,嘴里念念有词:“各位看好了啊!今日岳某人就表演一下我最拿手的凌空碎物之术”
“呔,乾坤碎杯手!”岳航一声脆喝,单掌推出,一颗黑色弹丸抛射而出,无气无力地落在大树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彪起一团黑烟,紧接着枝丫横飞,砂石乱溅,待到烟尘散去,整棵树也给碎去大半,更别说挂在其上的杯子,恐怕连粉末都找不到了。
时下火器军阵中用得最多,江湖中倒很少出现,文祖峰出身贵胄,哪儿认得这等杀伐之器,一时惊的目瞪口呆,再说不出半句话来。董书碟早认得火器,一下恍然大悟,喜喜走上前去拍了拍岳航肩膀:“死家伙,怎地不早知会师姐一声,害我还要担心你!”
岳航扬起下巴,美滋滋回道:“对付那等蠢人还要师姐操心么?”
董书碟强忍笑意,抬手在那腰眼狠狠掐了下:“瞧你那样儿,只不过是取巧罢了,值得你这般高兴?”
岳航也不躲闪,此刻心情愉悦,乐得跟她嬉闹“取巧怎地了,不是也给你赚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呢!”说到银子,二人不约而同看向苦主,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那许姓老者一嗅磺臭,眉头一皱,凝视一脸得色的岳航,终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岳公子哪儿得来我许家的霹雳雷火!”
岳航被问得一愣,这才想起这老者就是许家人,想要否认恐怕行不通,回道:“我这火器是花大价钱从店铺里买来,原也不知是何名头,不想竟是许家的霹雳雷火。”
老者佝偻着身子,一对小眼翘视岳航双目,僵糙面皮微一扯动,露出一个怪异无比的笑容:“岳……。宗主有所不知,我许家的火器按其用途分成很多种,而刚才您用这枚无论药量还是配比、封包、威力均是巅峰之作,只有我许家家主之尊才配使用,绝不会外卖的………。”
“额…。”本想胡诌几句敷衍了事,却自己扇了自己嘴巴,一时倍觉尴尬,红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那老者忽然大笑起来,阴戾小眼精光暴涨:“几日前我许家少主被人偷袭负了重伤,据说那时失了两枚霹雳雷火,不想……。”
“原来也是个仇家!”岳航冷哼一声“几日前曾与你许家冲突不假,但那时可是许子衡无端想要我等性命,相斗时有所伤亡在所难免那,可不要说得好像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土匪啊!”
董书蝶见这老者有责仇之意思,抚掌一笑:“这位老人家,那自以为是的许小子只丢了两根手指已经很幸运了,若不是他生了一对鸟畜的事物逃起来神速,说不定小姐我还能剁下他一双脚来呢!”她可以对文祖峰恭敬忍让,可并不惧怕许家之人,言语颇有寻衅之意。
老者脸色阴沉,默然良久,长叹一声:“好!好!好一个媚魔宗!”转身回到文祖峰身后,环抱闭目,不再言语。
文祖峰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听得叁人对话才明白原来岳航是用火器取巧胜了自己,一时大恨,扯着嗓子骂道:“该死的砸碎,有种便光明正大斗一斗,尽用些无赖法子算什么男儿汉!”
岳航无奈摇摇头:“唉!文公子你可说错了呢!岳航哪儿有半点欺骗之意啊!
咱们又没规定要用什么东西射杯子,怎地就不许我用火器了。”
“你…。”文祖峰脸色发绿,气都喘不均匀了,若非估计颜面,早扑上前去咬死这该死的家伙。
岳航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嬉笑道:“嘿嘿!文公子,咱们可立了誓言呢!
那以前的仇怨就一笔勾消,那十万两白银不知你要何时兑现呢?”
文祖峰愤愤扭开肩去,冷哼一声,转身阔步向外走去,宾客随侍见主子走了,也都快步赶上。
“喂!文公子,你不会要赖账吧!小心誓言会实现的!”岳航心里乐开了花,双手捧在嘴边高声喊道:“还有还有,记得下次见了我可要鞠躬行礼啊!哈哈……。”
旁边的董书蝶笑得小嘴合不拢,勉强腾出揉着肚子的手来揪犹在恶语嘲讽的岳航:“好……好了师弟,气走他就好了,别在多惹是非了!”
岳航也知追着宰相的公子要债不太可行,毕竟自己现在还没这实力,也只好出出气就罢了。刚要离去,却听外面传来一阴柔声线:“文公子来傅某家中做客,怎地不先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意啊!”
第五卷、第二章、天冥破阴
董书蝶闻声先是一喜,紧接着嘟起嘴来,小声嘀咕:“事情都解决了才来,可真够有架子滴!”不理正探头查看状况的岳航,欢快奔了出去:“傅师兄,你可回来了!”
岳航紧跟过去,他与傅元义还不熟稔,自不好太过亲昵,只点头道:“傅师兄好!”
傅元义轻“嗯”了一声,脱开被董书蝶紧揽着的手臂,摇头一笑:“师妹莫要胡闹!怎地都不好好招待文公子?看他脸色相当不好,不会又有什么误会发生吧?”对文祖峰抱拳道:“文公子,我师弟师妹年岁小,任性得很,若得罪了你,可要多多原谅呢!”
文祖峰不想他会在此时出现,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傅…..大人,这么快就办好了职事?不会是特意回来招待小弟吧!那可荣幸至极呢!”
“哈哈…..文公子见笑!你我同僚重任在身,出京都以来都无暇聚首交心,真是可惜呢!不若借此机会畅饮一番!”傅元义走到头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祖峰略做迟疑,还是跟了过去。一行人折返园内,进了一间亭子,傅元义推着岳航坐到主位,自己则陪坐左首,才邀众人齐坐,端起茶杯:“过竟陵一地,今次采元之事也可得圆满,文公子居功之伟,傅某定会与天子说明,予以嘉奖!”
文祖峰心道见他如此客气,即便心中气大一时也不好发作,略整语气道:“如此多谢傅大人!”
岳航瞧着二人客套,心中疑惑:“难道傅师兄竟也是内司之人么?而且好像官职不低,竟连宰相的公子也要如此客气。看来这媚魔宗真是不简单那!”
“听说我岳师弟与贵属有所冲突,文公子找上门来可是为了这事?”傅元义道。
还不等文祖峰回话,岳航抢先接过话头:“傅师兄有所不知,刚才我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如今我和文公子关系可好得很呢,他还说要送我十万两银子做见面礼呢!”自己也觉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先乐出声来。
“你….”文柤峰拍案而起,眸子直欲喷出火来。
傅元义不明所以,转头以眼神询问正抿嘴偷乐的董书蝶。董书蝶会意,附耳过去将赌斗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傅元义听了竟也忍不住咧了嘴,转头看看岳航,略有嘉许之色。
文祖峰脸上挂不住了,高声道:“傅大人,话也叙了,茶也喝了,那文某就告辞了!”说罢转身欲走。
“文公子留步”傅元义快步将他拦了下来:“其实傅某人还有一件关于‘采元铁令’的要事与公子商量,还请公子屏退仆从,我们细细详谈。”
一听‘采元铁令’四字,文柤峰神色一凛,迟疑地看了傅元义半晌,终是转身坐回座位,令众随从通通退下,道:“傅大人有话就明说吧!”
“采元铁令是什么东西,名头好熟悉啊!”岳航挠挠脑袋,却见董书蝶正朝自己眨眼,忽地忆起出白城时可不是得了块牌子,名字正叫采元铁令,好像大有来头,于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傅元义哈哈一笑:“尝闻内司初设时,天子赐令卷一枚与文氏,令掌内司大事,持之可号令宫中内采,无有不从。前些日子听闻丞相大人不慎失了此物,可有其事?”
文祖峰迟疑片刻,道:“傅大人说笑了,此等重宝父亲自然妥善收藏,断不会遗失,大人这消息恐怕只是好事人胡言乱语吧!”
“呵呵,公子不必隐瞒,如今各州各府都在通缉大盗,想必是丞相大人暗令,可不知有何成果?”傅元义平缓说完,却见文祖峰依旧沉默不语,摇头微笑道:“公子放心,傅某只是想与你做些交易,绝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
文祖风拧着眉毛默默思索:“采元铁令乃皇帝钦赐,如若失窃之事泄露出去,恐怕会有对头以此大做文章,到时就麻烦的紧了。幸好这事并无他人知晓,只要暗中追回,风波自平。可这姓傅的仿佛全知道了……….”
良久一叹:“不知傅大人要做什么样的交易呢?”
傅元义道:“天下之大,奇人众多,若无半点线索,即便权倾天下恐怕也难以寻找,公子你说是吧?”
文祖峰默默点头,这些日子父子二人确实焦头烂额,探子派出一批又一批,依然没有半点线索。“傅大人的意思……….你知道这贼人所在?”
傅元义淡淡一笑:“我只知他身份名号,至于他身处何地却是不知的,不过我想以丞相之能,只要知道了他名号,不一时便能逮到贼人呢!”
文祖峰道“那大人所求何事?看我能否做主!”
傅元义道:“我求的事容易得很,据说公子家里有一枚‘天冥破阴针’,乃是天下除秽至宝,可否借来一用?”
听得‘天冥破阴针’这几字,董书蝶忽地颜色大变,冲上前去抓住傅元义袖子“师兄….你?.”
傅元义无奈甩手,爱怜拍拍她纤瘦的脊背:“蝶儿,师兄也知你不同意,可师傅执意如此安排,师兄也没办法…..”
“师傅非得逼我么?”董书蝶泪光隐隐,竟已有了哭腔,听得岳航心疼不已,心道:“这天冥破阴针是什么啊?怎地蝶儿师姐听了就哭哭啼啼?”上前拉了她手道:“蝶师姐,快别哭了!”
董书蝶拾着衣袖摸眼泪,模糊中见岳航一脸关切的样子,不知怎地心中怒起,抬起腿来给了他一脚:“你走开你走开,都是你!。。。。。呜呜!”
岳航虽不觉疼痛,却委屈得很,气哼一声,径自躲得远远的。
见她发了脾气,傅元义哀声一叹,转对文祖峰道:“这破阴针虽是珍贵,可对于公子与丞相都无实际用处,即便失了也没什么损失,所以这买卖公子可便宜的很那!”
文祖峰暗暗点头,这破阴针是天地散人赠与父亲之物,功效他见识过,不外乎除体内积秽、逼毒等功效,若能以之换回些线索倒也值得,笑道:“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你先说出偷盗者姓名来历,我回京都去讨了破阴针给你,如何?”
“理当如此!正好文公子还欠我岳师弟十万白银,到时一并付清就是,呵呵……”傅元义撇着嘴角说完,见文祖峰脸色阴沉,打了个哈哈:“公子听好了,我宗从白城得来消息,说有人曾用采元铁令开关通行,于是仔细调查,终于查处那人,原来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位采花贼,名唤寇香君。”
前几日白城有人曾用采元铁令一事文祖峰早已知晓,听他如此说,心里更信几分,拱手道:“如此多谢傅大人了,文某这便招人画影像捉拿,告辞!”说罢匆匆离去……
岳航一肚子闷气,沿着后园石径茫然闲逛,随手撕落几朵红花,狠狠丢在鞋底抿踩“死娘皮,就你有脾气么?以后再也不理你!”
以前所遇女孩儿见他多半是红脸娇笑,不想今日竟被董书碟打了,偏偏知她只是乱发脾气,怎好当面指责,憋闷得不行。又要去摘花,只听脑后拳风呼啸,赶紧扭肩避过,摈指反手一撩,腕子却被人拿住。
岳航也打斗多次,每次近身被擒时,多以暗月翩跹舞化解,今次也不例外,头脑不必思考,招式已发了出来,霎时指影纷纷护住身周,将偷袭之人远远逼了开去。定睛一瞧,来人正是傅元义,松了口气道:“师兄吓死我了,怎的都不打个招呼!”
“反应还算可以,功夫也有所长进”傅元义面无表情,踱步来到他身侧:“再来试试!”言罢出手如电,凝爪来扣岳航肩膀。
岳航已有了准备,也不慌乱,施展刚学的幻蝶身法腾挪而起。不想傅元义出招时早已算准他闪避方位,爪势一变已抢先一步擒住岳航肩膀,顺势一拉,把他倒拖回来“师兄要捉你,还想跑么?”
岳航挣了挣,始终动弹不得,扭头讪讪道:“我的功夫都是师兄教的,当然逃不出师兄掌握!”
“只怪你不知变通,平时又不多练习,早晚要吃亏的!”傅元义冷言冷语道。
“我知道了,一定努力练好武功”岳航讨巧卖乖,忽觉肩膀传来碎裂般疼痛,高声求饶道:“.啊!….不要…..师兄,好疼啊!”
傅元义冷哼一声:“你若再敢给师尊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看我不扭断你脖颈!”松手一甩,把岳航丢出老远。
岳航本以为他是来指导武功,不想却是来教训自己,心头火气,连滚带爬直起身来,冷哼一声转头不去看他。
默对片刻,傅元义终是放下姿态,缓缓走到岳航身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哎,师弟,明日师兄就要回京都了,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师尊,心里难受得紧”他声音本就阴柔,更显得愁绪浓郁,岳航听了不觉受了感染,心道:“原来他是要离开了,才来嘱咐我,那倒是我错怪了!”转头道:“师兄怎的要离宗办事么?”
“师兄本就在京都……..混迹,平时很少有机会出来的,今次回来也是办事顺路。”傅元义神色黯然:“师尊满门桃李,却只得三位男弟子,如若我不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宗中事务,莫在要师尊忧心了……..”
岳航对他孝心甚为感动,连连点头道:“师兄放心吧,我以后再不会胡闹了!”傅元义微笑点头。岳航又问道:“师兄,你说师傅有三个男弟子么?那还有一个是谁啊?我怎地都没见过!”
“他也在京都之中,相信很快你们就会见面,到时你多多向他学习。你啊,就是年岁轻些,性子还没定,不过倒是聪明得很,是个可造之才呢,所以师傅让我通知你去办一件事,就当作历练历练。”傅元义道。
岳航整天闲得发慌,一听有事可做,心中一喜,道:“师兄你尽管吩咐就是,只是可别太难办啊!我怕我办不好呢!”
“都说是历练了,办好办坏无所谓。”傅元义没好气瞪他一眼:“蝶儿会与你同行,一会儿你到她房里找她,具体的行程目的我都已告诉她了,就不再重复。”傅元义又嘱咐几句,径自去了。
刚才还说再不要理那臭娘皮,现在却要上门去找人,岳航百般不愿,可也不敢怠慢傅师兄交代之事,匆匆来到董书碟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师姐在么?我是岳航!”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就是”董书蝶幽幽咽咽,显然还在哭泣,也不知她那儿来的这些委屈,只听了什么针的名号便伤心成这样。岳航推门而入,见董书碟正屈腿卧在踏上,怀里紧紧抱着蓝绸被儿,脑袋畏缩其上,披散开来的秀发又黑且直,偶有几根乱发弥漫眉角,刮弄的泪眼模糊,当真我见犹怜。
岳航向前蹭了几步来到塌前,心里怨她,也不去主动问话。董书蝶没有动作,斜着泪眼看他一眼,柔柔弱弱道:“师弟你自个坐吧,师姐哭得头疼,就不招待你了!”
幼音透骨酥筋,岳航心头闷气顿时消了几分,屈身挨靠榻缘,问道:“傅师兄说要我俩去办事,我才特地来询问的。”
董书蝶听他语气不太亲热,也猜出大概,支起身来懦懦道:“师弟,我对你乱发脾气,你是不是心里怨恨我了?”
“没,没,我会那么小气么”岳航见她脸有歉意,也不去怪她,拉着被子给她盖好:“瞧你哭成这样,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其它事明日再说。”说罢转身欲走。
董书蝶拉他回来,幽怨道:“傅师兄说的事明日上路再说也不急,倒是师姐难受的紧,你就不行陪我说会儿话么?”
岳航回转坐下:“只要师姐不烦我,陪你说话到明日也行啊!”
“师弟你真好!”董书碟喜喜一笑,蹬开被子,露出一双嫩笋来,状似新月,白嫩至极,霎时引过岳航目光。见男儿盯着自己脚丫,才觉露了春色,偷偷藏道身后目光死角,粉脸嗔他一眼。
第五卷、第三章、窃玉偷香
岳航收回目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解闷,默默打量她屋内布置,整洁简约,丝毫没有普通闺阁秀气,只在暖红梁缘上披满蓝绸,添了几分别致。
“也不知她怎就那么喜欢蓝色!”岳航心里想着,不觉把目光投向她微敞的襟口,白腻酥脂下一抹蓝缘若隐若现,竟连亵衣也是蓝的……董书蝶见他贼眼乱钻,哼声道:“男儿就没有好东西,没时没刻都想着那事!”
岳航讪讪,转过目光道:“师姐,傅师兄这就要走了么?”
“是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可耽误不得呢!”董书碟神色黯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他,心里难受得紧!”
岳航本对傅元义无甚感觉,但刚才见他真情流露,对师傅的孝心却是感人,附和道:“是啊,傅师兄是个好人,我也很舍不得他呢!”忽地想起心中疑惑,问道:“对了师姐,傅师兄好像是做大官的吧?连文祖峰对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他算大官么?”董书碟歪头想了想:“他可没有官职,不过来头也不小,对付文祖峰那二世祖还不是轻松么!”
“是啊是啊!刚才傅师兄胡乱编个慌就把那小子给诓住了”岳航笑嘻嘻探手入怀,摸出块铁牌晃了晃:“这采元铁令明明是师姐拿走了,却赖在别人身上,真是高明!”
董书蝶没好气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傅师兄并没有说谎,这采元铁令本来就是寇香君偷的。本来我们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前些日子师傅命我去擒这厮要些东西回来,不想他机警得很,刚刚得了踪迹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次师姐费了好大力气才与他碰了一面,这家伙逃得匆忙,遗失了这枚令卷,恰巧被我拾到,才知这惊天大事是他所做!”
“哦?那师姐的运气真是好呢!随随便便都能捡个宝贝回来!”岳航道。
“幸运什么啊!想要的东西没抢到,回来还被师傅……。修理了一顿!”董书蝶嘟着嘴,道:“这次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去捉这寇香君,你可要好好出力啊,要不然你我无功而返,小心师傅连你一起修理!”
“我们要捉寇香君?可是…。”岳航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可是傅师兄已经把寇香君供了出去,文渊定会安排人手追拿,万一给他们抢先捉了该怎么办啊?”
“那寇香君能从丞相府中盗出宝贝来,匿行轻身的功夫已臻至化境,是那么容易被抓到么?我们也是想借助文渊的人手力量把该死的淫贼逼出来!”董书蝶正正身子,白他一眼:“再说即便他不幸被文渊所擒,我们不是还有采元铁令可将他换出来么!”
岳航抚掌:“是了是了,这可是万无一失的计策!”
“笨都笨死了!”董书蝶浅笑着发嗔,尤自挂着泪的俏脸仿佛雨后娇花,越发明媚动人。
岳航心儿一动,趴下身子,支颚笑道:“哎!再聪明的人到师姐这般美人身前也要蠢上几分那!”
本是一句讨好言语,董书蝶听了却正了神色,伸手抚了抚颊瓣:“我………有美么?”自顾良久,狠狠擂了男儿一拳“休打些坏心思,不记得你那如画好妹子了么?小心师姐也那般把你给卖了!哼”
岳航神色立黯,本以为过了许多时间,伤口早已愈合,奈何听了那名字心儿还是针扎般疼痛,无力仰躺下去,想努力找些聚焦点,却终究徒劳,,沉淀良久的笑貌音容点滴浮现……见他如此模样,董书碟暗自后悔,贴着他耳缘低语道:“师弟,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放不下,这次外出,十有八九会遇到,到时姐姐逮了她任你修理,可好?”
“何必再提她!”岳航苦涩一笑,再无一丝心情嬉闹,站起身来:“师姐身子不适就早些休息吧!岳航不打扰了!”说罢缓缓向外走去。
“师弟…。师弟…。”董书碟唤了几声也不见他回头,悠悠一叹,也不再唤他。
岳航漫无目的瞎走几步,不想已出了益神阁,看着熙攘的人群,竟不知该去往何处。若在以前,青楼妓馆自然是好去处,但此刻他半分心情也无,只想找个安心之处调剂心情,不由想起红姐姐的温婉妩媚,不用思索,脚下自觉的朝她住处走去。
到了门口,却见红婉正碎着步子前后指挥,门口数排车马整齐停靠,工人门按着命令搬抬货物,忙得不可开交。岳航走上前去拍了拍红婉肩膀:“红姐姐,你还忙着那?”
红婉回头,笑容立刻爬上面颊,拉起岳航手来走出喧闹人群:“岳公子你来看姐姐了?姐姐好高兴!”
岳航悄悄在她手心捏了一把,眨眨眼睛道:“姐姐何必事事亲力亲为,赶快腾出身来陪我说说话吧!要不然岳航可快要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姐姐!”
“你要走了么?”红婉眉头一皱“哎,我俩还真是缘浅呢!姐姐也要去北方一段日子。”
“姐姐……”岳航心下一凉,拉着他走到僻静处,不由分说搂她入怀,在她朱唇上狠狠啄了一记“这要岳航如何舍得啊!”
红婉微微一挣,即便醉他强劲的臂弯之内“姐姐也舍不得你,只是此时内司强势,又一意与我等作对,我要避风头,商队就要从竟陵成退出去了,总要清掉存的货物,姐姐可脱不出身与你缠绵呢!”
“内司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怎么姐姐还要忍让?”岳航有些不解。
红婉嫣然一笑:“没什么事的,只是做个姿态给他们看,放心,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岳航也不懂这些商事,想来以红婉能耐,办事必然稳妥,也不去担心,借着些空闲时间与她亲昵片刻,最后还是被美人含泪哄走了。
离了红婉处,岳航心情总算有些好转,又在街上买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回到自己住处已天黑,无所事事,盘坐榻上静心打坐,默默运转荒废已久的月神诀。
这诀要功效非凡,吐纳周天下来,自觉神清气爽,内力又深了几分,岳航收了气息,透过窗纱望向夜空,暗淡的星光下,妖月如钩。微晕的斑斓云气腾挪不定,和应着此起彼伏的虫鸣,更显得这夜的静谧。
岳航推门踏步,门前花架上夜荷悄悄的开,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或许站在高处看会更美!”岳航念头一动,施展身法上了屋顶,却被四下里闪烁不定的灯火引去目光。他夜夜荒唐,平时哪儿有时间细细品味这万家灯火的壮观景象,一时痴了,不由想到:“若是不经世事的姑姑见了这般景色会是什么神色呢?”
“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岳航悠悠一叹,也终于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那并不光是痛苦,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自己生命中最重要得东西一定要亲手夺回来,他发过誓的,虽然现在他并没有这个能力………。
如水夜色下,岳航思绪飘飞,忽然间,只觉不远处的一丛暗影里窜出一条模糊身形,速度快似闪电,只转瞬间已射出老远。“飞贼么?”岳航心下好奇,忍不住提纵身子紧紧赶了过去,眼看前方模糊一团的身影即将消逝,气息一转,血月遁影发动,身形立时激增数倍,终于辍住那人。
飞贼身子轻灵,左腾右挪,终于在一处偏楼顶停下脚步。岳航远远掉在身后,生怕对方发现,寻了处角楼暗影处藏好身形,暗中窥视。飞贼仿佛正在观察地形,片刻方才再次动身,无声无息飘落一处院落之内。岳航还待追去,飞贼身形却倏地加快,转眼间失去踪影。
岳航轻身落地,四下打量,这院落甚为宽广,正前方一排楼阁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喧闹之声,也不知是何去处。踩着树影缓缓移至墙脚,翻身上了顶楼,略为停顿,见并无人发现,沾湿指腹捅破窗纸,凑过头去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
里面是间厅堂,文祖峰端然稳坐,下手里一众宾客列成两排。却听文祖峰趁着声音道:“众位,可有那寇香君的消息?”
众宾客摇头不语。其中一官袍人起身回道“公子莫要苦恼,我已暗令刑名首簿照会天下知名捕人,务必于下月十四之前活捉那淫贼!”
文祖峰略微点头:“我随侍天地散人时也曾见识过这姓寇的,轻身匿形的本领端得天下无双,恐怕今番布置仍然薄弱些,我这便知会父亲,要他加派人手过来!……”
“原来他们在商量怎么捉寇香君!”岳航轻手轻脚退了开去,此处乃是仇家老巢,他可不敢造次,这便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却闻阵阵嘤嘤啼哭之声,绕耳凄绝,岳航遁声而去,来到旁边一座楼顶,依样捅破窗纸瞧看,里面整整齐齐坐了数排女子,大约在百人左右,各个面容娇艳,体态婀娜,红纱遮体,白绫束发,入目凄艳非常。
这些女子或相拥而泣,或伏案抽噎,仿佛大难临头一般,瞧得岳航暗自纳闷,忽觉肩膀一沉,一只裹着黑纱的手牢牢按了上来。
“不好!被发现了!”岳航反转膀子,抬掌打将出去。那人只微微一格便躲了开去,伸手阻开二人距离压低声音道:“同道中人,小兄弟莫要激动!”
岳航见他没有出手伤人之意,也收了招式,凝目打量,这男子全身黑衣,倒是没有遮面,生得一幅白净脸庞,奈何眉宇间总带着骨子下作意味,瞧来颇为别扭。
男子见他打量自己,嘿嘿一笑:“小兄弟别误会,我过来只不过与你打个招呼,你来采花,我来盗宝,咋俩干的一样买卖,可不要自相斗了起来哦!”
岳航一愣,旋即明了,原来这人见他窥看一楼子女子,竟把他当做了采花的小贼,心下好笑,不露声色道:“日子寂寞,听闻此处美人众多,才来此寻些乐趣,不想竟遇了同道,小弟有理了!一会儿得了好处当予兄台共享呢!”
“好说好说!”男子笑容更甚,拍拍他肩膀道:“看你年岁不大,手法生疏,想必是刚出师不久呢!正好大哥也是此道老手,不若带你一程,也不枉你我缘分一场。”
难道自己就这么想采花贼么?岳航暗自郁闷,正要推脱离去,男子不由分说拉起他手来,带他窜入树影之内。“小兄弟,先和哥哥去偷点东西,然后再来偷香也不迟”
三转两转,两人来到一处库房前,男子对门前大批守卫努努嘴“兄弟,学着点”打怀里掏出一团黑丝来,握住前端一根银针狠狠掷了出去,无声无息挂上门檐之上。又打怀里摸出一只小囊膜,用丝线缠了,然后上下甩动,那囊膜骨碌碌攀至门檐之上。紧接着又射出一枚细针,堪勘射碎囊膜,里面渗出丝丝雾气,霎时弥漫门前方寸之地。
一众守卫没得一丝反应,扑通通倒地不醒。岳航暗赞,看来这人还是个厉害的偷儿,刚要赞他几句,那人急忙忙拉着他冲到门前,边拿根铁线拨弄门锁边道:“兄弟,一炷香后将有侍卫巡过,我们要快些动手那!”
拨弄两三下,巨大铁锁应声而落,二人推门而入,反身虚掩库门,四下打量,库内也无多少布置,正前一处高案上摆了三个巨大箱子,男子两步上前,一一挑开箱锁,箱盖开启,明光闪耀,竟都是些明珰珍宝,有大若龙眼的珍珠,殷红如血的提子,玛瑙水晶应有尽有。
岳航出身富贵,真金白银也见了不少,此时却也给映花了眼,拿起一串珍珠来眨巴眨巴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男子得意一笑:“兄弟,喜欢什么尽管拿,可别和我客气啊!这些可都是内司四处搜刮来准备讨好皇帝的器物,不拿白不拿啊!”自顾自抓了一把放在怀里又去翻看别处。在墙壁上来回敲打片刻,又搜出一处暗格,打开一看,立刻喜上眉梢:“找的就是它!”
岳航凑过头去,只见他手掌里多了一盏五彩灯盏,装似莲瓣,五片叶子含着细蕊,散发着斑斓柔和之色,似是烟水氤氲的霞光,不甚炫目,却让人神迷其中。
“这是东海异物——五珍宝盏!”男子抽了块黑布将之裹了起来,牢牢挂再腰间,拍了拍傻愣愣的岳航道:“走了,这便去偷香去了!”
第五卷、第四章、香艳杀劫
岳航回过神来,道:“兄台,等会若侍卫发现失了珍宝,必然大肆搜索,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还有些时间布置,待哥哥我帮你采一朵绝世的娇花!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的礼物!”那男子不理不睬,拽着他出了库房,一阵飞掠上了栋阁楼,不假思索便撞进一间屋子。
“最后一次见面?”岳航听得有些糊涂,正要打量这屋里布置,就听那男子哼声一笑:“既然要采花,自然要做好做花下鬼的准备。今次就叫你见识见识地狱里盛开的白莲,就当是给你送行吧!”
越听越觉不对,忽然腰际一凉,一股劲力已透体而入,霎时麻了半边身子,手脚俱都动弹不得,龇目瞪视,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男子拍拍岳航脸蛋,阴阴一笑:“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说罢把一颗蜡丸塞进岳航嘴里,提掌在他后颈一切,药丸咕噜一声滚落喉头。
“你给我吃的什么!”岳航一不小心竟着了他的道,不禁惊怒万分。
“放心吧,也不是什么毒药,就是一种能让你暂时闭去全身气息的药物,一会儿药力自然会消!”男子提着衣领将他摆到高台上一处角落,用案桌边的纱帘简单绕了几圈,跳下案来查看。这屋子光线本就昏暗,再加上角度隐蔽,若不特意去观察还真看不出有人被裹在纱帘里。
男子对自己的布置甚为得意,拍着巴掌悠闲走到窗前,透过窗缝向外看了看,见一模糊白影缓缓走上楼来,又算了下时间,暗自点头,推开天窗窜上屋顶,嘴里兀自嘟囔:“臭女人,吃不到也要羞辱羞辱你!”飞身远去。
岳航药丸下肚,只觉身子仿佛没了重量,就像是灵魂漂浮在一层结界之内,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出这个范围,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遑论活动下手脚。就这样心儿惴惴地等了片刻,门外传来一串轻似印雪的脚步声,轻盈却絮乱,显示着其主人的沈静无澜。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门被推开小半幅,一只月白绣鞋踏了进来,鞋底儿抿地,扭进身子,回手关了房门。岳航勉强分辨出这是位窈窕女子,倒看不清她面目如何,心里微感失望。
女子匀了口气,缓着步子游走窗前,把窗帘死死拉上。这下屋里光线更暗,女子可能觉得不适应,反身多点了只红烛放在桌心。烛光一应,岳航终于看清了这女子容貌,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这女子正是白日里曾调戏过的秋儿。想起她近乎妖鬼的武功,岳航心底敲起鼓来,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在此窥视,还不给她击成齑粉?
秋儿提起桌下早准备好的篮子走到一个水汽蒸腾的巨大木桶前,把篮内之物通通倒入桶内,屋内霎时飘满清淡花香。岳航虽闭了气息,感官犹在,这一嗅即便明了,原来这美人是要入浴了!不知怎地,本惴惴不安的心里还是钻出一丝期待。
秋儿伸指试试水温,指腹却被煨得暖胀酥软,甚为受用,不禁轻吟一声,另一只手则背转过去,打腰带里拔出那只奇怪的鸿管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紧接着解起襟带来。
女子衣饰繁琐,秋儿忙活半晌,终于去了外裳,露出一身淡藕色紧亵。她身形窈窕,又不失丰满,浑圆的肩锁恍如天成美玉,红烛映着莹莹珀色,更显得她肌肤娇嫩欲滴。或许是有些怯凉,削肩微微缩起,双臂紧紧绷在身前,勒得两团乳峰鼓胀满溢,本就窄小的兜儿被撑得满满,竟连浮凸红梅形状都清晰可见。
秋儿正跨步入桶,一条玉腿高高擡起,半截小腿搭放桶檐之上,那只只有幼莲大小的春湾秀足羞答答向下探去,足背挺得笔直,尖翘足趾给水汽一蒸,舒服得曲直颤抖,可爱至极。适应着水温入了一腿,另一腿摆将过来之际,腿心无意间略微打开,一朵粉艳娇花一闪而逝。
岳航血气方刚,撇得着惊心动魄的一幕,胯下那物立刻不争气的挺了起来,偏偏他此时盘腿而作,那物无从伸展,委屈得疼痛难当。身子依然动弹不得,也只好闷头苦忍,忽然只觉头脑充血严重,一股子粘腻液体竟自鼻子里汩汩流出。
他所服乃闭气丹,是一中稀奇的假死药丸,能将人体气息在一段时间内缩至极限。此时闭气也有一刻,药效渐失,只是他早给那具绝美胴体摄去魂魄,浓重的呼吸渐渐暴露出来还不自知。
又过些时候,岳航擡手擦去口鼻上的腥液,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妥,对着手掌端详片刻:“我…我能动了!”心中一喜,这便想偷偷离去,谁知刚挪动身子,一团白影已扑射过来,浓郁的花香水汽丝毫掩饰不住森冷杀气。
岳航知道身形败露,一个翻身滚下案去。他头脸裹着纱,慌乱间也难以分辨方向,不知撞翻多少桌椅,终于在一根柱下停住身形,囫囵挥去头上的纱帘,只听不远处‘嗤’的一声撕响,遁声一看,高案上秋儿披着刚刚撕下的轻纱,正冷冷盯着他看。
屋里就这么方圆之地,想躲过这女杀星恐怕难比登天,岳航心里叫苦,立起身来躲在柱子后,高声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是被飞贼抓来丢在这里,绝非有意窥视,还请姑娘原谅!”
秋儿不言不语,张手虚空一抓,桌上的鸿管飞至手心,纵身跳下案来,就这么赤着脚丫走向岳航。
岳航见她杀意不减,也不愿坐以待毙,飞身撞向窗户,谁知秋儿更快,在他之前将他格了回来,紧接着纵身略上,手掌好似凝了冰的利刃,直挺挺切向他脖颈。
掌势快绝,岳航不敢怠慢,扭身避过。秋儿却变势横扫,啪的一声扇得他翻滚出去。他头晕脑胀,手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却不敢放松一丝精神,忽然眼前一花,秋儿身影如闪电般欺了过来,这下闪避不得,只好用出惊蝶掌迎上。
双掌相接,岳航只觉五脏俱震,‘噗嗤’一口鲜血飞溅而出,一时血亏,晕乎乎躺倒过去。刚要支撑起身,那只莲足鬼魅般踏了过来,堪勘捻住他脖颈,将他再次按到在地。
秋儿发觉有人窥视他洗浴,初时怒极,也未注意他形貌,此时近距离打量,眉头皱得更紧,胸脯急速起伏:“是你!”
见她没有立下杀手,岳航心存侥幸,忍着疼痛涎笑道:“是我是我,白日里还见过面的!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你若就此杀了我,那不是正和奸人心意!……”正要痛陈厉害,却觉鼻尖一凉,擡眼一看,原来是打秋儿身上的纱帘上滴落下来的水滴。
此时秋儿内里真空,半点遮羞之物也无,岳航顺着她白嫩的脚丫向上看,自然一览无余。修长的大腿纤和适度,肌肤泛着新浴后的嫣红,水线划下,带倒绵绸细绒。腿心里颜色更艳,鲜嫩好似新杀精肉,神秘的桃埠在稀疏黑茸下若隐若现,蒸腾的幽凝水汽展示着那里的异常热度。
岳航看的口干舌燥,求饶的话也说不利落,偷眼观她神色,一时也拿不准她心思,只好默然以对。
秋儿自也觉出他异样目光,却无半点羞怯躲闪之意“媚魔仙很喜欢你么?刚入门下就做得宗主?”
岳航听她如此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以为这姑娘是顾及师傅名号才不敢立下杀手,笑道:“是啊是啊,师傅很疼我的,不若姑娘放了我,以后有什么难处我去求师傅来帮你的忙啊!”
秋儿略微犹豫,眼神又厉了起来,冷冷说道:“辱了我身子,还要活命么!”
提掌便要打将下去。
岳航惊骇,却挣不过她足上力道,连忙告饶:“姑娘且慢,岳航有话要说!”
秋儿果然顿了一顿。岳航舒了口气,心神飞速运转,哭丧道:“既然冒犯姑娘,那便任由处置吧。只是姑娘不知,岳航身染血毒症,待会姑娘打得岳航血肉模糊难免会有污血溅到你身上,…。”岳航擡眼撇她一眼,见她脸显惧色,添油加醋道:“哎,姑娘也知道染上这病会全身溃烂化脓,又脏又恶心…………”
说话时先前吐出的鲜血已蜿蜒流至颈侧,离秋儿裸足只些许距离。秋儿大骇,脚丫飞速收了回来。岳航窥准时机,猝然用出暗月翩跹,漫天掌影恍如环身大浪,把秋儿一下逼退老远。紧接着幻做一道红光,穿破窗户飞掠而去。
秋儿跺足怒嗔,眼见那淫贼身形化作红线,转眼便穿过几间楼子,银牙紧咬,全力运起轻功赶了上去。刚出楼子,就听外面传来侍卫的呼声:“不好了,有大盗将贡宝五珍宝盏偷走了,快去追啊!”
秋儿顿在原地犹豫片刻,向那渐渐远去的红光望了又望,屈辱与不甘烧上心头,再也不理会侍卫门的聒噪,又飞身追了过去。
月舞术耗力甚大,岳航又有内伤,几息下来已觉力弱,速度大不如前。心下焦急,回头望去,那秋儿执着的很,紧紧吊在身后,两人距离正丝丝拉近。汉透脊背,岳航暗恨,怎地也想不通这女子年岁不大,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武功,恐怕董书碟也要差她好大一截。
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她赶上以前逃回魅魔宗去,到了那里总还有个帮手。
岳航目标明确,榨出经脉里每一分内力用来发动血月遁影,身子立时红芒闪耀,速度再次加快。
不知熬了多久,益神阁偌大的墙院已清晰可见,岳航喜极而泣,一纵跳上院墙。秋儿却不甘地止住脚步,犹豫片刻,还是把鸿管架在唇边,十指抚弦,一串非闷非脆的音符诡异飘了开去。
岳航在院墙上站稳,刚要高声呼救,忽然背后响起一串好似婴儿夜啼之声,音调也不见得如何高,却震得他鼓膜颤颤,一下就止住他一切动作。这声音好像有种独特的魔力,不消一刻,岳航头脑中已幻象丛丛,心儿越跳越快,好似要爆体而去。
秋儿定定看着他不住颤抖的背影,依旧面无表情,倏地又起一音,尖如金铁挫击,真有穿云裂石之势。岳航如遭电亟,脑中立时轰声炸响,直挺挺倒栽下墙,恍惚中只觉幽香凝重,一颗心死死沈了下去。
秋儿点着脚丫飘至岳航身前,幽幽一叹:“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可是你…必须死!”擡掌拍落,忽觉掌缘一热,一团黑气不知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模模糊糊裹住岳航全身。秋儿瞳孔一缩,撤掌飘飞开去,缩起正滴溅黑血的手,沈默静立。
岳航这次死里逃生,却未觉出有什么异常,忽听虚空中一飘忽女声咯咯笑道:“妹妹功夫一日赛一日呢!连姐姐的绝技——夜墨连天都避得过!”
秋儿玄功默转,逼出体内毒血,冷眼观望,眸光却比对岳航时还要冷三分。
虚空中哀声一叹“哎,妹妹怎地就不能蠢一点再中一次这招,也好让姐姐一偿夙愿那!”尾音婉转低靡,好似闺榻吐怨般勾魂摄魄。
秋儿久无波澜的俏脸上终于显出几分激动之色:“还是将你引了出来!”
“怎么!你不是很希望见到姐姐么?一年要探望好几次呢!只不过啊……每次都是利刃相向,可真是寒了我的心!”
岳航聆听半晌,也分辨出这声音,撑着伤体欢喜叫道:“师傅!是你来救航儿么?”
黑雾散去,媚魔仙身着一袭黑纱,巧笑俨然立在岳航身边,十指纷纷封了他几处穴道,将他扶了起来,只扫了一眼,又转头去瞄秋儿:“江湖中将你归入魔类,姐姐还不敢相信,不想你竟要牵连这不懂事的小家伙,可真好大的杀名那………”
“谁要牵连他!他窥我洗浴,可不该死么?”秋儿目光灼灼,杀意越趋浓重。
“窥你洗浴?”媚魔仙不可思议的瞧了岳航一眼,又见秋儿果是半裸着身子,立时捧腹大笑:“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我说今夜妹妹怎地穿得这般……。哈哈…哈……这般特别!”
第五卷、第五章、贪得无厌
秋儿脸色涨紫,扯着纱帘裹好身段,不想裸露更多,也懒得理会,环眼断喝:“媚魔仙,今日就与你讨个说法!”横管于唇,尖嘶立起。
媚魔仙收了笑意,黑纱一转,在音束袭到之前已护着岳航避至墙头,对着地面上偌大的深坑愕然一愣,心中暗凛:“她功夫进步怎地如此神速……。”
秋儿见一击不中,曲调又转,音束箭雨般飞射过去。
媚魔仙抬手一一接过,却是毫发无伤,咯咯笑道:“若你我相斗,恐怕几天几夜也分不出个结果,妹妹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即便力竭而死也不愿与你共存于世!”秋儿牙关紧咬,薄薄粉唇几现血迹:“你若有胆就与我决个生死,别总是缩在窝里怯于见人…。”指按长弦,劲力蓄满,遥遥锁着仇人。
“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玩笑,值得一辈子怨怼么?”媚魔仙喃喃自语,换过一个无奈表情,良久一叹:“好,我答应你。不过姐姐可不像你般潇洒,身后还有偌大宗派,总要给我点时间安排妥当!”
听她如此说,秋儿大感意外,盯她片刻,见不似做伪,道:“那便选个时日吧!”
“明年今日,你我就在此地了却恩怨!”言罢,媚魔仙轻提裙裾,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岳航体乏血亏,自从被媚魔仙扔在榻上便一动不动,勉强撑开眼皮,她正拨弄床头小阁,片刻摸出颗赤色丹丸挨近身畔。
“吃了这个,治疗内伤的!”轻柔挑起岳航,把丹丸赛了进去,连连抚他胸口帮忙顺气。
丹丸入腹,津液立生,枯竭丹田又缓缓暖热起来,岳航伸展下腿脚,通体舒畅,自觉伤势好了许多。
见他无性命之忧,媚魔仙安心许多,吧他身子放平榻上,三两下剥去他衣裳,绵绵掌心贴上他胸腹皮肉,缓缓运抚起来。
她手上力道舒缓,好似和风细雨,擦过肌肤,身松神驰,却生不出半点痒意,端得快活似神仙,岳航哼哼一声,舒服得连眼皮也不愿睁开。
媚魔仙咯咯一笑:“可好些了么?”
“嗯嗯!师傅真好!”岳航迷糊说完,却觉腰间一疼,哎呦一声坐立起来,见媚魔仙正板着脸瞪他,不觉生出几分惧意。“师傅,怎么了?”
“你可真出息啊!谁家的花不好采,偏偏去动那魔头,你小命不想要了!”
媚魔仙语气里倒是关切大于责备。
岳航连连摆手:“师傅有所不知,我是被人陷害的!”当下将那飞贼之事原原本本说与媚魔仙听。
“哦?”媚魔仙偏头沈思,忽地翻起岳航眼皮仔细观看,良久点头道“果然有服用过闭气丹的迹象,看来这贼十有八九就是那寇香君了!”
“什么?他就是寇香君么?我们不是要捉他的?”岳航差点因他殒命,心中自然怨恨,咬牙咧嘴道:“师傅,等捉了他回来,一定要航儿好好出气才行!”
媚魔仙轻嗯一声:“如今内司、我宗都在捉他,他却能溜进咱们眼皮地下偷窃,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那,要捉他可不是容易事!”沈吟片刻,道:“你又受了伤,捉贼的事就交由你蝶儿师姐做吧,你便随着她张些见识便可,千万莫像这次独个涉险了!”
岳航也知以此时身体难有作为,点头应了。
媚魔仙又将他拉到怀里,一边揉抚胸膛,一边说道:“能在那魔头手下脱了身子,航儿还算有点长进呢!幸好师傅耳朵尖,听了她吹曲子就赶了过来,要不然你的小命啊…。”
岳航想想也觉后怕,颤着身子问道:“师傅,那秋儿姑娘是谁啊?你们好像认识的!”
媚魔仙屈指扫了他脑门一下:“她名唤冷清秋,人称‘覆夜悲霜’,武林中杀名赫赫,位列‘五魔’之首那!”
岳航可不知什么‘悲霜’‘五魔’,不过想来不会比师傅这‘三仙’差,好奇道:“她才多大年岁啊!都当得魔头了?”
“她与师傅一般年岁,只不过模样清纯,可显得年轻好多呢!”媚魔仙一脸羡慕之色,忽地扑哧一笑:“她那般清高人物,却被你这小贼给辱了,可真大快人心那!”
岳航也跟着嬉笑两声,问道:“师傅,她武功那般厉害,你何必与她约斗?”
媚魔仙哎声一叹:“论修为为师终是高上一线,不过这两年师傅武功入了瓶颈,而那魔头潜力却好似没有尽头,进步神速,再拖上一拖,恐怕早晚会被她刺死!”
“那师傅有把握一年之后会赢她么?”
“本来是没什么把握的!”媚魔仙大有深意地望了岳航一眼:“不过…。师傅有了你,自然就能胜她!”
岳航不明所以,,抬头询问,却见媚魔仙神秘一笑:“你是不知自己有多宝贝,总之师傅以后就全靠你了,所以你可要时刻珍惜性命,莫辜负师傅对你的一片期望……”
“我武功低微,能有那么大作用?”岳航心里纳闷,却不知从何问起,倦意袭身,不由打起哈哈来,落在媚魔仙眼里,又惹来一阵媚笑。
媚魔仙将他摆弄个伸展的姿势,拉着锦被盖好,吩咐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伤势若无大碍,便随你师姐启程吧!”说罢下塌离去………一夜好梦,岳航爬起身,天已大亮,晃晃微沈的头脑,总算清醒过来。掀起被子,一股浓香飘逸,这才想起睡的是师傅的床榻,一时陶陶然,抓起被里狠狠嗅了几口,回味片刻,才下榻洗漱。
伸展腿脚,并无滞涩,丹田充盈,气脉通畅,哪儿还有半点受伤迹象,岳航心下大喜,暗赞师傅赐的药丸灵验。开门出屋,却见许久不见的谢小荷与李晴儿正在扫洒。两人容色枯败,无精打采,倒好似受了内伤般。
岳航上前打个招呼,二女见他却没了初次见面时的俏皮粘人,盈盈下拜,执礼甚恭。岳航有些不适应,拉过儿女手来道:“师姐怎么了?”
不想他这动作却吓了二女一跳,巧妙避了开去。李晴儿道:“师弟……我俩还要做事,可不敢耽误,要不然又要被师傅责罚了!”说着说着却扁起嘴来,模样甚为可怜。
岳航心儿一疼,也不再逆她们意思,无趣走了开去。刚要去寻些东西吃,却见后园里董书蝶正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凑过去一看,都是些包袱行囊,上前帮手道:“蝶师姐,忙什么那?我来帮你吧!”
董书蝶见是他,狠狠嗔了一眼:“马上要启程了,却要师姐独个收拾东西,真是气死个人!”
“这么早就走了?”岳航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赶紧帮手将几个包裹抬上车去,手感颇重,疑惑道:“师姐,怎地不轻装上阵,这多不方便!”
董书碟直起腰来扇手纳凉,没好气道:“谁愿意带么?不过这次是去送礼的,带的少了岂不损了宗门颜面!”
“送礼?”岳航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去捉贼么?”
“捉贼只是顺便,再过半月,便是浩渺大帝五十寿诞,到时会有五宗盟会,我俩便代表我宗参加!”
岳航哦了一声,才知此行目的。他已听过浩渺大帝名号,想来以他身份,办个寿诞必然甚为隆重,心里甚为期待,搬起东西也勤快许多,可物件太多,便对董书蝶道:“师姐,李师姐和谢师姐就在里面,不如叫她们来帮忙吧!”
董书蝶道:“她俩受了师傅责罚,这时身体亏着哩,还是别劳烦人家了!”
岳航不禁想起她二人可怜模样,好奇问道:“她俩怎么了?怎会被师傅责罚?”
董书蝶没好气瞄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么!害的她俩被师傅采………”话头一顿,瞧瞧男儿好奇脸色,倏地霞上颊来,偏头不语。
见她吞吞吐吐,岳航更想了解其中奥妙,凑到师姐身边,摇着她胳膊道:
“师姐快说啊?到底怎么了?采什么…………”
董书蝶拗不过他,甩开他手臂道:“采什么……。采补被…。!她俩诱你胡闹,触怒了师傅,。正好师傅那时受了伤,便采了她二人真元!”
“采……采补?”他在市井里听过一些男女交合采补之说,却从未真正见识过,此时一听,却想不出是什么刑罚,问道:“那是什么?”
董书蝶脸儿更红,急急背转过身去,跺脚发嗔:“你不是最了解男女那些事了!怎地还来问我!”
“我……。我怎么会知道!”岳航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竟是我牵连她俩,真是惭愧呢!也不知她俩身子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师傅最擅长那事了!她俩可惨了,又不像你有师傅疼爱,什么灵丹都舍得给你吃!”董书蝶忽地想起什么,掩嘴偷偷嬉笑:“哦对了,听说你昨夜去窥人家姑娘洗澡被打得半死,可有其事?”
一听这事,岳航更为窘迫,连连摆手欲要解释,董书蝶却笑弯了腰,娇喘嘘嘘道:“好了好了,不必解释,师傅已说与我听了。不过一想起你去调戏那女魔头的样子,可真是笑死个人…。咯咯……。”
“还不是你么,非说她是文祖峰姬妾,谁知她那么可怕啊!”岳航恼极了,抓起最后几件包袱甩在车厢,扶着车辕生闷气。
董书蝶抽着笑腔走上前来,伸出食指挑了岳航下巴“美人,给我唱个曲儿解闷吧,就来那个奴骚骚……。”学足了岳航昨日调戏秋儿的神态语调。
岳航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般臊,晃开下巴逃进车厢。
董书蝶笑得前仰后合,跟进车厢呼喝一声,马车缓缓而动。车出了后门,岳航才觉出来,大叫一声:“我还没吃早饭那……。”
真波山与竟陵间道路通畅,全力而行,五日可到,岳航二人此行时间充裕,也不急着赶路,一日嬉笑打闹,也走出百里路程。天色渐黑,二人将马车赶入小镇,寻了间客栈寄宿下来。
将车马停放妥当,行礼包裹交由店家看管,二人入了厅堂寻个清净位置就坐,选了几样别致菜肴吃喝起来。几杯暖酒下肚,疲乏立解,董书碟晕着脸儿拨开岳航竹筷,小声问道:“师弟,你与那寇香君接触过,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特别的印象?”岳航偏头回想,那日所见其人面目行为也无甚特别引人注意之处,迟疑道:“除了轻功毒药用得出神入化以外可普通的很,我可不敢保证再见他能一眼认出。”
董书蝶连连点头:“我也曾与他交手,这人确实手段惊人。昨晚在竟陵城泄了行藏,多少人马尾随追踪,个把时辰便没了踪影………”
“那我们要上哪儿去捉他啊!”岳航也泛起愁,忽地想起惨模惨样的李、谢二位师姐,忍不住问道:“师姐,要是咱俩没抓到贼,师傅也会…………那样罚咱俩么?”
董书蝶脸色煞白,咬唇片刻,用筷头狠狠敲他脑门:“你少来臭美…………”
“看来她也曾吃师傅过苦头呢!”岳航心里暗笑,闷头吃喝,这时,就听粗豪声音道:“店家,快拿些酒肉来,莫耽误某人行程”
岳航只觉这声音熟悉至极,却一时想不起相熟之人,扭头一看,这男子体格健硕,高似铁塔,一身辎衣,手提一把皮鞘重剑,可不正是泽阳捕首钟无厌么。
他乡遇故知,岳航不禁又惊又喜,起身招呼:“钟大哥,在这里啊!”
钟无厌看将过来,拧眉分辨,疑惑半晌,倏地喜上眉梢,几步奔上桌来,也不客气,拉张凳子坐到岳航身边:“我没看错吧!这不是‘状元郎’么?怎地点了个女儿妆在眉心,害得哥哥都分辨不出了!”
“是我啊!”岳航倒了杯暖酒递了过去:“许久不见大哥你了,不想竟在此地重逢,可真是有缘呢!”二人只顾寒暄,却把董书蝶晒在一边。
董书蝶嘴一扁,屈指悄悄桌面:“喂喂!江湖上都知‘贪得无厌’钟大侠贪财好色,看来果然如此呢,竟连男色也不放过。看看看看,都亲昵成啥样子了!”
第五卷、第六章、壮志未酬
钟无厌这才扭头瞧看,却一下直了眉眼,良久才砸吧着嘴哈哈道:“我说谁家妹子背影这般窈窕,竟是董师妹芳驾”起身拱手一礼。
董书蝶恭敬还了,又换上笑颜,对着岳航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呢,不想也结交到钟师兄这样豪杰。人都说物以类聚,可真是不假!”
“他也算的豪杰?”岳航心下暗笑:“这厮除了逛窑子不给钱,调戏良家妇女外可真没什么英勇作为了!”忽地又想“师姐说自己与他同类,那不是说也和他般无赖…。”一时郁闷不已。
钟无厌自斟自饮,嘿嘿笑道:“董师妹你可不知,我与这位岳兄弟在翠云楼里可有过八拜之交,一起………额……嘿嘿”本想说一起嫖过妓,却想起不该在美人面前露了老底,讪讪别过头去,喝酒掩饰。
岳航倒不怕这混人乱说,自己在董书蝶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见了故人不禁又想起泽阳的逍遥时光、柳姨娘略带娇泼的笑靥、还有精灵古怪的苏如画,只是一切已化烟云,怨念生,哀叹起:“钟大哥……。”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抓起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钟无厌再混也猜出他此时心境,又替他满了一杯,拍着他的肩膀道:“岳兄弟的家事我也有所耳闻,那月神盟实力雄厚,锋芒无人可挡,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报仇之事待以后再说吧!”
岳航默然点头:“大哥也知我的事么?”
“偌大的世家,一夜间首脑具失,崩塌消势,整个武林无有不知,哥哥这地头蛇更是特别关注,如今那庄院已成废弃死地,哎!”钟无厌扼腕垂首:“可惜哥哥无权无势,斗不得月神盟为兄弟报仇,惭愧啊!”
岳航甚为平静,稳稳端起酒杯,瞧着手里荡漾的浆液,低低叹道:“楼榭亭台,流年随风摆;败瓦颓垣,纲常今何在!就这么没了么?好极好极!”
在这似为梦呓的语气中,钟无厌分明听出了隐含其中的痛苦与无奈,心里后悔不矣:“岳兄弟不必在意,好男儿四海为家……”
董书蝶更为心疼,捏了拳头狠狠砸钟无厌几下,娇嗔道:“人长得黑,心也是黑的,何必告诉他叫他伤心……”靠过身子搂了岳航肩膀,小心揉捏:“好师弟,莫难过,咱的仇怨自有师傅给报!”
岳航惨然一笑:“原来师姐早知晓了,却不告诉我,真当岳航是小孩子么!”
说罢举起杯来:“谢谢你俩的关心,事已发生,无可挽回,我岳航也不做妇孺之态,终有一日要那月神盟土崩瓦解!”不等二人回应,一饮而尽,起身凭窗,夜色已浓,月轮将满未满,晕光清冷,倍衬伤心之人。
瞧着男儿背影,董书蝶摇头微笑,也不忍上前打扰他心境,对钟无厌道:
“师兄誉满天下,小妹还真想知道是什么贼人竟值得师兄夜路追袭呢!”
有这般美人夸奖,钟无厌心里乐开了花,痛快回道:“为兄前阵子运道太背,如今却有个名唤寇香君的淫贼来给我转运,这不才卖起力气!”一想捉了那寇香君的无限好处他便浑身起劲,摆弄着硕大头颅嘿嘿笑起来。
董书蝶心里早有答案,听了并不惊奇,假作神往之态:“钟师兄,捉贼好玩么?不如带上我吧,也好见识见识师兄饮誉江湖的追踪之术!”
“师妹也有兴趣捉贼么?”钟无厌低头思虑,他熟知这女子奸狡成性,也拿不准她会不会打些别的注意,哈哈一笑:“只是那淫贼手段高超,师妹这般美人可危险的紧,为兄还真怕保护不周,我看这事……。”
不等他说完董书蝶已冷下脸来,批手夺过钟无厌手里的酒杯酒壶,哼声道:
“不带我玩就别喝我的酒,自个走远远的……。”扭身摇至窗边,拍拍岳航肩膀:“好师弟,莫想太多,咱先回房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岳航心觉疲惫,微笑点头,反身对钟无厌道:“钟大哥,岳航心境不好,就不相陪了。如今岳航投在媚魔宗,大哥它日若有空闲,就来竟陵益神阁找我吧!”
说罢随着董书蝶走回客房。
房间只开了一间。自从认识董书蝶以来,二人起居多在一处,岳航早已经习惯,直到见了窄小的床板才觉不妥。
“师姐,只这么一张铺,怎容得下咱俩啊?不如我再去开一间吧!”
董书蝶咯咯一笑,携着他手来到榻前“将就一下吧,师傅吩咐我要护着你这宝贝疙瘩的安全,我怎敢有半点懈怠!”见岳航依然扭捏不绝,坏笑着站起身来,伸指挑起他下巴:“美人儿,还害羞啊!”
岳航本就无心情笑闹,怎勘她取笑,忿忿甩开头去,一下窜至榻上,蒙起辈子不再理她。
董书蝶掩嘴忍了半晌,方才轻轻扭上榻去。床板本就小,岳航却毫不顾及他人,自己就占了大半个。董书蝶也不抱怨,笑盈盈掀起被角,侧着身子钻了进去,安稳睡了起来。
岳航头脑昏昏沉沉,也不知躺了多久,至于曾做过哪些美梦更是记不得。略觉气闷,掀去蒙在头脸上的被子,但见月光满满撒在地上,好似给屋子披了一层银纱,倍显清冷幽静。
满月很美,可岳航懂事以来几乎从没欣赏过。月蛊又将发作了,心越来越晃,气越来越短,岳航挣扎着爬起身子,盘腿运转月神诀,凭空存想片刻,熟悉的元气被自己摄入体内,搬转周天,直至溶成股股暖流,才散直四肢百骸。
约莫有半个时辰,岳航自觉月蛊不再作怪,才缓缓扯去功法。本想躺身接着休息,却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伸展开的胳膊正好按到董书蝶身上。虽隔着被子,那具娇躯的酥软仍叫岳航倍受刺激,电亟一般抽回手去,小心翼翼低头查看,董书蝶略显冰蓝的眼睑依旧紧垂,小巧鼻翼随着呼吸缓缓扇动,嘴唇不时蠕动,似乎还沉在美梦里。
瞧着美人甜美睡态,岳航心情一舒,微笑着替她掩好被角,不想被子展的平了,却把她胸前两只兔儿狠狠凸了出来,状似娇梨,红梅点点,诱人至极。岳航呼吸立时急促起来,咽下喉管积着的涎,心里挣扎:“只摸一下应该不会醒吧!”
念生意动,轻轻覆手上去抓捏一把,见美人没有反应,大感放心,轻推缓抚的玩弄取来。指尖追着乳珠绕了几圈,轻轻夹了提起,但觉那物似硬还软,樱桃一般娇美,怎勘肆虐,不觉轻了几分力道,环着乳蒂绕弄。
董书蝶江湖老道,出门在外怎会睡熟,早发觉岳航异常动作,本想给他些好处让他舒缓心情,也就装作不知,谁知这坏家伙却越玩越难以自拔,抚得她身酥体软,骨头也轻了二两,尤其那乳尖之上传来的波波快意,竟似潮水般凶猛侵蚀着自己的意识,一时耐不住,竟露了声娇吟出来,在这寂静的夜里,真似空谷莺鸣,只是清纯中总带着股子淫靡意味,听得岳航心猿意马,手上力道失了控,竟把那球儿捏扁了。
董书蝶只觉乳上微痛,紧接着被那逼人的快美淹没下去,腿心一粘,竟泄了几滴蜜出来,一时羞急,小脸腾的涨红,幸好事先收住嗓来,终是忍下那羞人的宣泄。
岳航也知失手了,暗道不好,抽出手来躺倒下去,斜着眼儿瞄看美人,只见她双颊绯红,胸口急速起伏,明显已经醒了,却没来怪罪自己。心儿一动,又缓缓覆手过去,仔细揉捏起来,一边动作一边观察,美人仍闭着眼睛默默忍受。
“她………她有意与我逍遥么?”岳航回想过往,这美艳师姐仿佛对自己真有那么点情意,此时又一幅任人采摘模样,怎能不让他心动,偷偷掀开被子,稍微摸索便摘去美人胸前的飘带,捻着指头挑开衣襟,堪勘擒住那一把丰腻的白肉,酥酪一般溢得满掌,正中一颗梅子颤巍巍拨弄掌心,逗得岳航魂飘天外,不禁又探了一只手来仔细捧了,不肯放过一丝娇嫩。
董书蝶身子甚为敏感,一触之下呼吸立窒,不觉挺直腰杆扭了下臀股,不想腿心里更多的粘腻竟泄至臀沟,划痕轻痒,再也耐不住了,突地睁大眼来,拼了力气将男儿贼手抽了出来。嫩着嗓儿告饶道:“不行不行,好师弟,给你隔着被子玩玩就好了,这样师姐受不来的!”粉颊娇赤,长睫呼扇,一汪春水荡漾眸间,口唇间钻出的香气熏人欲醉。
岳航双手虽失了势,却再次被她艳态引住,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涂成淡蓝色的唇瓣,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低头啄了小口,但觉清甜中带着淡淡冰涩,即爽口又爽心,只一下便上了瘾,不理身下人反应,俯下身狠狠抿印。
双峰仍未从快美的战栗中回复过来,唇瓣却又遭了狼吻,一时惊悸,贝齿啃了男儿薄唇儿,立觉腥咸满口,心中起了愧意,不再挣扎。岳航却丝毫未觉疼痛,把打她嘴儿里啜出的香涎和着血液一起吞下,不论滋味儿,心里依旧美滋滋。
董书蝶只一时妥协,却换来男儿更猛烈的侵袭,不知何时,舌儿也给噙去,在死死的纠缠中渐渐酥麻,也懒得挣了,绕着舌尖与岳航嘴里火热的东西躲起猫猫来,时不时探探他上颚或舌底的软肉,倒也快活。
她不曾与男子深吻,此番下来却也得了其间乐趣。何况本也不在乎这些蜜事,对方还是自己亲近之人,也算没有便宜外人,自然放的开胸怀,双臂偷偷挂在男儿脖颈上,不时誊出舌来舔吻他脸颊、耳心,嫩笑几声“师弟,你这色家伙是不是老早就打我的主意了?”
岳航深吸口气,猛地把她压到身下,含着她小巧的耳垂含糊到:“才不打你主意,我可怕师姐拍我两掌,弄得伤残了可就不划算了!”
听他胡诌,不觉有气,拱起腰身打算把他推下身去,谁知小腹却给一根坚硬似铁的东西顶的一疼,哎呦一声娇呼软下身去“带的什么东西啊,刺疼人家了!”
探手去摸,隔着布片抓到一根烫似烙铁的粗巨棒儿。
“什么东西啊?”董书蝶反应片刻,忽地浑身一个机灵,见鬼似地撒了手,颤着嗓子道:“师…。弟,你…。你那坏东西不听话了,快要它别来做师姐的怪”
“都是你逗弄的,要我怎么收回去!”岳航狠狠啄了她唇儿,腰杆一靠,将那根棒儿塞进她两腿之间,鸽蛋大小的龟首卡着她双腿丰软的美肉摩搓片刻,快意上涌,不觉癫狂起来,发力厮了她肚兜下来,凑到鼻间狠狠嗅了嗅,顿觉奶香盈满鼻腔,甩至身后,低头叼住正主,死命啜吸起来。
董书蝶只不过逗他玩玩,哪儿想过会发展成此时的尴尬局面,一时真不知该继续下去还是拒绝,晕陶片刻,那巨物竟似熟门熟路,自己便挑开软亵抵住花门,不一时已揉开花唇,堪勘点在那秀气的蒂子之上。
董书蝶身子触电般狂颤,柔荑推拒男儿胸膛,缩着身子哭道“不要不要,师弟千万不要!”说得急了,竟溅出泪花来,打得长睫闪闪,娇怯且妩媚,瞧得岳航心儿一疼,再不忍动作,扫着舌尖舐去泪花,温柔安抚道:“师姐,若真对岳航有情意,那边真个逍遥了也无碍;若师姐………看不上岳航,那自然不会强迫!”
董书蝶呼扇着一对儿大眼抿唇片刻,柔荑抚上男儿颊来:“什么情意不情意!
都是虚无,若不是为你着想,这身子给玩又如何!师姐才不理会。不过师姐不想害了你,这可关乎性命呢!”
“这事怎会关乎性命?”岳航凝眉苦思,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趁着男儿发愣,董书蝶巧妙脱出他怀抱,抱起被来掩住春色,郑重道:“你我师姐弟,怎地都可以,只有那事做不得,否则你会后悔的!”
岳航怎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美肉飞走,落下脸皮又去拉她被子,却被她擒了手腕去。武功弱上许多,哪儿挣得开,不禁郁闷不已,苦着脸转头生闷气。
董书蝶死死抱着身子,下巴点着膝盖凝望岳航俊彦,心想:“刚才若不是他怜我,说不得真做了错事出来!”脸儿一晕,低下头去,却见他胯间那棒儿依旧挺立如初,顶得裆部如同帐篷一般,好不吓人。知他情欲犹炽,更不敢动分豪。
隔了片刻,腿心里的粘腻失去了温度,凉骎骎的甚为难受,扭了下身子,终是央求道:“好岳航,师姐要换下衣裳,你……。你能出去待会么?”见他半晌没有回话,心里羞愧,低下头不再言语。
岳航低头瞧瞧自己的祸根,长叹口气。有个美人在身畔确实很难再让它安静下去,无奈起身下榻,推门而去。
《广陵传》第五卷、第七章、鼠大圣
第五卷、第七章、鼠大圣
夜色融融,清冷微风散不去高涨的情欲,岳航试着走的更远些,可耳边还是不觉出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若是她脱光了该是怎般美景?”岳航摇头苦笑,也不忘把胯下坚挺欲断的巨物拨往裤管一边。
这镇子也不算大,只西侧一座钟楼还算高耸。岳航望着尖尖的楼顶,打定主意要上到高处吹吹风,也好消消火。客栈与钟楼相隔不远,岳航轻功不凡,三两步便窜上楼顶,只见其上吊了一口环抱大钟,色作古铜,清淡的月光下,佛影斑驳,略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子锈腥,应该是很久没人打扫修缮过了。
荒废之地更好,也省的有人打扰。岳航摸着楼缘绕上楼尖,忽觉钟顶上突地闪过两道精光,吓了一大跳,扭头仔细一看,却已消逝,只在那钟顶上寻出个模糊轮廓,心里疑惑:“这是神像么?怎地供到了钟顶上?”
暗中提防,缓缓返身回到钟旁,刚要伸手去摸,那‘黑影’却说话了“可别摸我,回家摸你那美婆娘去!”
这声音浑厚似雷,仔细分辨,舒了口气,没好气道:“原来是钟大哥,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钟顶上冒充神仙啊!”
钟无厌睁开眼来,眸光闪亮,难掩挪揄之色:“为兄哪儿有你那么命好,却是被美人踢下床来。也只能蹲在高处听听墙角,顺便注意下贼人动向!”
“额….”岳航脸一热,心里诧异,客栈离此地虽不远,可也不在普通人听觉范围之内,钟无厌却知晓自己的糗事,显然听觉非凡。讪然一笑:“钟大哥真是风趣,只在这里静静坐着便能捉住贼么?莫不是没有盘缠住店了吧!”
在泽阳时钟无厌常常借这岳大少爷的光白吃白嫖,被他取笑惯了,自然不在意,一跃下得钟来,却是没露半点脚步声,鬼魅一般牵起岳航手来,猛地窜了到一丛树冠之内,食指压唇嘘声道:“兄弟莫做声,贼来了!”
见他不似玩笑,岳航凝神屏息,转着眸子打量,哪儿有半点贼影。“大哥你这是干嘛啊!莫来吓唬我!”话音刚落,一条影子闪电般掠过,眨眼没了踪迹。
“好厉害的贼!”岳航赞了一声,捅捅钟无厌腋下:“大哥,你….你行嘛?”
钟无厌双目神光绽绽,盯着贼人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扭头嘿声一笑:“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抓贼我可是祖宗!这损贼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携着岳航回到钟楼,四下探望,也不急着追去,悠然靠坐栏杆之上。
在岳航印象中,这混人也就混吃混喝还算有些能为,今时见他一幅成竹在胸模样,倒要高看几分,也随他靠了过去,垫脚望向黑夜“大哥,再不去追贼人可要逃远了!”
钟无厌懒洋洋哼唧一声:“兄弟放心,哥哥心里有数。从竟陵追到此地,这贼人踪迹无时无刻不在我掌握之中,他不会离开此地很远的!”
“你从竟陵追过来?”岳航心一动,越发觉得刚才那身影有些熟悉,仔细回想,忽地击掌一叹:“原来哥哥追的竟是那该死的寇香君!”
钟无厌神色一凛,摸着下巴琢磨,忽地恍然:“我说你那相好的怎么发了好心要帮我捉贼,果然也是奔着这贼的好处来的!”狠狠拉过岳航衣领,粗着嗓子道“哥哥倒了十年的霉,总算找到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你若真当我是兄弟便别来抢哥哥的好事。”
岳航不想他会如此反应,挣开衣领道:“我怎会和大哥相争,这贼差点要我性命,要不然谁在乎他!到不知这贼有什么好处令大哥如此看中啊?”
钟无厌哀声一叹:“哥哥学了一身屠龙之技,投身公门,不求飞黄腾达怎也可浑个富贵身家,谁想在京都得罪了小人,师门里又没有亲近长辈照拂,还是给窝在竟陵城里当个捕首,每日里吃喝嫖赌,憋屈的紧那!”
指着寇香君消失的方向,语调渐渐高昂:“这贼偷了文丞相的宝贝在先,又在竟陵劫了皇贡五珍宝盏。哥哥若是捉了此人献上刑堂,那可是天大个功劳!”
岳航终日与他嫖赌,倒是不知他往事,拍着他肩膀道:“大哥放心,我与这贼纯属私仇,自然不会抢你的功劳!”心里却想:“我只说我不与你抢,到时蝶儿师姐抢不抢就不关我事了!”
想象着钟无厌被董书蝶揍成猪头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轻咳一声:“寇香君这贼高明的紧啊!那么多高手追围都能逃脱!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妙计来捉他啊!”
“捉个贼还要什么妙计不妙计!”钟无厌傲然挺胸:“那些狗屁高手顶不过某人半点指头!”携起岳航飞身窜起,空中换气道:“寇香君的习性手段我一路已摸得通透,这便捉他过来,先给兄弟出出气!”
钟无厌骨架巨硕,身形却轻盈似燕子,腾挪间势道节奏无不妙极,尤其手里还提着把连鞘巨剑,却无半点滞涩,岳航暗赞,才知小看这位大哥。
片刻已然身处城郭之外,岳航随着钟无厌在各个暗影处徘徊搜索,只见钟无厌又是捻土又是嗅痕,细微处直至一颗轻似鼠痕的印记也不放过,终于在一颗树下停住脚步借着树冠遮掩,探头四下查看,半晌仍无动静。
岳航刚要出声询问,却被钟无厌以眼神制止,见他神色凝重,想必贼人已在左近,也不敢大意,散了气息静静等待。不知何时,钟无厌合起眼来,身子好似化了石般一动不动,鼻翼扇动,双耳耸竖,约莫盏茶功夫,忽地绽开眸来,双手攀着树枝腾身立起。
霎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岳航扭头去看,只见前面长草波动,踢踏起伏,想必有人快速掠过。钟无厌面露喜色,忽地高喝一声:“贼人还要逃嘛!看钟某手段”言罢抬手将手里的巨剑射了出去。无形巨压荡开斑驳草痕,立刻现出一条笔直大道。
“兄弟跟紧了!”钟无厌回身嘱咐一声,遁着刚开出的路追了过去。岳航被他手段惊得一呆,紧紧跟了上去,刚刚几息换过,立觉气闷心慌,丹田经脉内翻腾搅混,牙关紧咬,压下淤血,却再也不敢发力追奔,软趴趴伏在草地上。
抬头看看无暇皓月,无奈苦笑摇头,却是月蛊又发作了,赶紧盘腿危坐,默念月神诀压制。
钟无厌赶了几步,见身后不见岳航影子,折返一看,急忙问道:“兄弟怎么了?难道中了埋伏?”
岳航忍着痛苦,颤着嗓子道:“没事,经年内疾偏偏此时发作,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大哥不必管我,抓贼要紧。”
钟无厌望了一眼前方,贼人声息渐消,心里焦急,也顾不得岳航,只交代他好生休息便追了过去。
岳航醉心抽摄月华之事,痛苦减轻不少,直至月华盈满全身,却觉神情饱满起来,内视查看,经脉通畅,内劲生生不息,却是有明显长进,无奈望向月轮,却觉这月神诀当真为自己这般懒人量身订制,想偷懒取巧也不行!
起身拍掉身上杂草,此时也不知钟无厌跑哪儿去了,左思右想无事可做,便想回客栈去休息,刚走出两步,却听林子里枭叫连连,甚为吓人,遁声一瞧,巴掌大一块草皮上空盘旋着七、八只鼠鹰,逐个俯冲下击,紧接着‘吱’声不绝,想必是有鼠儿遭了殃。
又靠近几步,却大吃一惊,只见面前黑影攒动,延绵连成一条长线,首尾不见踪影,却不知有多长。借着月光仔细分辨,这长线竟然是一只只老鼠排列而成,它们行速不快,步伐却节奏分明,仿佛遁着什么拍子赶向某处。
“集体搬家?要闹灾荒了么?”岳航纳闷不已,忍不住跟着鼠儿向前走去,也知这事诡异,特意弱了声息。他有血月遁影的基础,轻身的功夫已入堂室,也不用担心步声,点着长草弱丫追寻片刻,忽地耳边响起一声怪响,也不觉如何响亮,却有种刺透耳膜之感,燥意顿生,抬手捂起耳朵,却见本排列整齐的鼠群哄然而散,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岳航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查看,刚才老鼠散去的地面却慢慢突起一个土包,草皮丝丝破裂,一个尖狭头颅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瘦如干柴的身躯,腰杆低低佝偻着,凸得下巴尖尖,高度不足五尺,活似一只大号老鼠。
“我的妈啊!有妖怪!”岳航汗毛倒竖,抬手压回想要惊叫的冲动,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抖着双腿退到树影之后,只希望这怪物知觉别那么灵敏,否则自己就倒霉了。
虽然害怕,好奇心却更大,忍不住露了半只眼来瞧看,那‘鼠妖’晃晃身上泥土,打地下拾起一根短杖,点着地面绕了一圈,一双小眼精光闪闪,忽地定格在一处暗影之中,颚骨蠕动,一把嘶哑似湿柴的嗓音传出:“出来吧!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完了完了!”岳航哭的心都有,他年岁不大,见识短浅,却以为是真的鬼怪,哪儿还敢看上一眼,身子筛糠,不觉紧紧抱住树干,心里连连叫娘。正不知所措,却听另一声音道:“师兄劳师动众,小弟却是再也躲不下去了,这便出来相见吧!”
“咦!原来他在说别人!”岳航舒了口气,只听后来那人道:“还要多谢师兄用神技骗走了那烦人的腿子!也不知他何方神圣,竟有能耐吊我这么久!”
“这声音好熟悉啊!”岳航忍不住又探头去瞧,只见这人身着月白长衫,夜风一撩,也有几分儒雅姿态,不用分辨容貌,岳航已认出这人就是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寇香君,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鼠妖’闷哼一声:“这些年混在那妖女身边,却把江湖丢个一干二净,竟连十杰之‘贪得无厌’都不认得,也活该你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
“他便是贪得无厌?”寇香君颇为吃惊,旋即自嘲一笑:“是啊是啊,有这般神奇的查踪之术,可不就是铁剑门中的那异种么!”说罢抖手从袍子里拉出一个布包,分开布片,五色豪光绽发,凝睛去瞧,却是弱了满月光华,斑斓色彩透过寇香君指缝弥漫半尺有余,渲染得身周好似披霞带雾,炫目非常。
借着这阵豪光,岳航终于辨出那鼠妖容貌。一张土黄面皮糙似麻布,尖额龅牙,双鬓长鬃倒卷,曲小的身躯上竟穿了一身披挂,显得不伦不类。
鼠妖见了寇香君手里之物,双目立显贪婪之色,颤巍巍点起手杖“真乃好宝贝啊”
寇香君嘻嘻一笑,把那物又收回怀内:“这五珍宝盏乃是天地散人钦点的贡宝,那昏君费了好大人力才从东海寻来。小弟无意间听得这物下落,便顺了来,可是要孝敬师兄你老人家的!”
鼠妖面皮抽动,嗤笑连连:“师弟真是好孝心啊,师兄我心领了。不过这宝贝虽好,给了我也只不过玩赏收藏之用,还是不必了!”
“呦!师兄不是最好这口了,今日怎地转了性?”寇香君悠悠哉靠坐树干之上,不时探手入怀翻看,仿佛在挑选什么中意的东西“除了这个宝贝,师弟我也没什么能入得了师兄的法眼了!”
鼠妖眸子紧紧盯着他手上动作,沉默半晌道:“我唤你来目的你也知道,就莫在绕弯子了!”
“是啊是啊!师兄要梧桐谷的地图嘛!我知道的,只是……”寇香君吊了下语气,不见如何动作,手里已多了一张皮质轴卷,色做棕黄,观其厚度,展平了也就巴掌大小。紧着晃动两下,得意道:“师弟我卧薪尝胆,随侍天地三人整整五年,才偷得这物件出来,师兄若想取去,可要拿样同等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呢!”
鼠妖双目紧跟着轴卷,却似怕露了一丝一毫,迫不及待说道:“只要把它给我,我自然寻一件令师弟满意的宝物来!”
寇香君收起轴卷,不紧不慢道:“我也知师兄你挖坟掘墓这么多年总会有些好宝贝,可若说能与这张图画相提并论的,我看………..嘿嘿!”
《广陵传》第五卷、第八章、梧桐圣地
第五卷、第八章、梧桐圣地
听了半晌,也知那‘鼠妖’并非真的妖魔,只不过相貌独特而已,岳航惧意大消。瞧着这二人各具特点,一个是采花盗蜜,另一个却是偷坟掘墓,做得师兄弟那是再配不过。心觉好笑,俯身坐在地上,打算看场好戏!
鼠妖默然半晌,却没有分辩的意思,缓缓抬起手来,掌心托平向天,蓦地一口赤气打口鼻里喷出,掌心慢慢凝出一颗淡红气团,氤氲涌动,蒸得四下里水汽飘散,可见其热度。
寇香君面显讶然之色,不觉消了嬉笑之态,眉头死死凝住,却见鼠妖甩手一挥,一棵碗口铁杨应声而倒,折断处焦糊成碳,已辨不出原来形貌。这可怖一掌慑得他目瞪口呆,半晌才颤着嗓子道:“这…….这….”
吱唔几声,倏地拂袖一哼“师兄原来早已得了这‘乾元诀’,却还来要梧桐谷的地图何用?莫不是在耍弄于我吧!”
“师弟莫急,听为兄慢慢道来!”鼠妖长长舒了口气:“当年师傅过世时交代你我去探梧桐谷地宫,你则去天地散人门下盗取地图,我则投在真波山浩渺宫寻找入口,多少年来我不知打通真波山多少地脉,机缘巧合才寻了地宫一角出来,这才得了乾元诀!”
寇香君撇着嘴冷哼:“瞧师兄功夫长进如此神速,可想而知已得这要诀许多时日,却不通知我一声,可真自私的很呢!”
鼠妖面无表情,点头道“你我从小便不和睦,换做是你先得了这要诀会不起私心么?”盯了他片刻,见他无话可说,嗤声干笑:“我得这要诀一年有余,初时修炼进境神速,可这些日子却无寸进,我想原因师弟你也应该知道!”
这鼠妖江湖人称鼠大圣,也是位赫赫有名的盗者,投在浩渺大帝门下,封衔地行将军,天生畸形,筋骨脉络与常人相比大有缺陷,武功难有大成,但一身搬山遁地奇术却称得天下一绝。寇香君从小与他一起习练本领怎会不知,暗自点头,摸着下巴默然道:“那师兄的意思是?”
鼠大圣点着短杖挪至寇香君身侧,一双小眼莫名地暗淡下去:“我也无亲无小,也就你这师弟还有那么点俗世因缘了!这要诀留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不若就送与你习练,将来创出名号,也算扬我门之威名!”
“师兄说的是真的?”寇香君面露喜色“如此可要多谢师兄大恩了,师弟它日若真有出息,定不忘了师兄的好处!”
鼠大圣打怀里摸出一颗玉阙递到身前:“此为乾元玉阙,里面记载着乾元诀要,一经内力灌注,文字立显。”说罢嘘吸口气,掌心一摊,那玉阙上空浮凸现出一排篆字,星星点点倒好分辨。
岳航惊奇不已,这玉阙倒与自家的碧玉氤氲有异曲同工之妙,捻着指头心里默念:“明乾坤以正阴阳,修朔望方成混沌,天元伦常,宇宙浩瀚,独得一妙可矣!乾者纯阳,以之提魄则刚成,以之练心则心坚。然凡人内弱,乾元孤补则败体伤德,需辅以天地烈阳以陶脉络,江海成,丹田聚,神功成矣……….”
刚念了总纲,文字倏地暗淡下去,原来却是鼠大圣收了手心,斜着眼儿瞄了一脸痴迷的寇香君,轻咳一声:“这玉阙乃先天灵宝,绝非人力所能伪造,师弟你看如何?”
寇香君伸手虚空一抓,奈何那些文字还是消逝不见,怅然道:“昆仑古术,确实玄妙无双!”
“等师弟学了乾元诀,那才是天下无双妙士。想想当年凤凰天女的风光,将来师弟的成就肯定有过之无不及啊!”鼠大圣把那手递到寇香君面前,却没有松了玉阙之意“只是师兄我可可怜的很呢!一生无甚成就………若能一探梧桐谷地宫,完成师傅遗愿,也就心满意足………”
“这有何难!”寇香君讨好一笑,将那皮质轴卷缓缓递了过去“这便是梧桐谷的地图,师兄以之探寻,定能一窥圣地全貌,说不得里面有什么秘药可医治师兄异体,到时你我同修这乾元诀,再来笑傲江湖,岂不快哉!”
手掌下翻,拇指紧扣,那轴卷骨碌碌垂展开来。岳航还没看清内容,其上却陡然生起一阵薄薄烟雾,扩散之快根本不同常理,霎时便弥漫了身周数尺见方。
“这鼠妖有难了!”他见识过寇香君手段,知他又要用毒害人,暗骂他卑鄙无耻。忽觉异香飘过,身子竟脱了控制,软趴趴躺倒地上。
烟雾散去,鼠大圣依旧挺立当场,一双鼠目定定盯在展开的轴卷之上,双手却始终不敢去接。
寇香君哈哈一笑:“师兄百毒不侵,还怕我这点微薄手段么,刚才那‘千木迷神’是用来对付偷听的小子的!”说罢将轴卷塞到鼠大圣怀里,径自腾身到岳航身前,单手提了甩将过来,喝骂道:“小小毛贼见了祖宗还赶不现身相见么?这便给你些苦头….”
刚要踹上两脚,却觉这人面容熟悉,仔细回想,不禁讶然:“呦,还是位相熟的小兄弟,不想还活在世上,可真是异数啊!莫不是那魔女见你生的俊俏,没舍得下手?”
听他提起这事,岳航立刻火冒三丈,真想要与他斗上一斗,可惜浑身乏力,无奈转过头去,冷哼道:“下流贼人,除了用毒害人还会什么!有胆便和我真刀真枪比划比划!”
“逞凶斗狠那事蠢人所为,无声无息致人死地那才叫真豪杰”寇香君神秘一笑:“师兄,你说是吧!”悠然踱至鼠大圣身前,却把怀里的五珍宝盏一同携了过来,神光倾洒,映得鼠大圣麻面生霞。
不知何时,这张僵硬的面皮换上了一幅难以置信神色,浊豆小眼精光一闪,却又急急灰败下去。
“这是什么毒药?”鼠大圣颤着淤青的嘴唇说完这最后一句,终究脱了手里短仗,直挺挺躺倒下去。
寇香君拾起袖子仔细擦拭宝盏,哈哈大笑“师兄是成精的人物,不用些心思还真不好对付呢!这宝盏可是天地散人征来炼制新药的,它散出的光霞彩雾遇了千木迷神会有混毒之效,衍生新毒即便师兄这般精通毒物之人恐怕也耐不住呢!”
鼠大圣牙关紧咬:“枉我将乾元诀拿出来与你分享,你却还来害我,没得良心么!”
“良心么?要之何用….”寇香君嗤声一笑:“梧桐谷前朝葬圣之地,里面的宝贝何止乾元诀一个。师兄用自己没用的东西来打发我,却要独吞梧桐谷宝藏么?这算盘打得真是妙啊……..”上前抽出乾元玉阙与皮质轴卷,一股脑收于怀内,早喜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对月长笑。
岳航心道糟糕,那贼收拾完鼠妖保准要了自己性命,尝试搬运内劲,丹田空如虚谷,只余丝丝锁线一般的奇怪东西辗转束缚,每扩散一分,便觉力气消逝一分,心中惊讶,这毒当真霸道得很,在人身内脉里竟然有如实质。
正感无奈,忽然胸腔一阵绞痛,一股赤若岩浆的热流奔涌而出,霎时涌遍几条气脉,势道之强好似溃堤大潮,撑得经脉几欲破裂。
“这奇怪感觉又来了?”岳航今日是犯了太岁,此刻胸口好似给人塞了团火炭进去,烫得撕心裂肺,却偏偏不知该揉抚哪儿来减缓痛苦,只得凸目赤脸,挺身苦忍……..
寇香君正自得意,却没注意岳航动静,悠然行至鼠大圣身前蹲下身子“哎,要我说师兄这般丑怪模样活着也没意思,倒不如我来送你一程,去和师傅团聚吧!”覆掌鼠大圣心脉之上,刚要吐劲伤人,只觉眼前倏地一赤,一只鲜红手掌闪电一般印在自己胸腔之上,‘啊’的一声惨叫,好如败叶一般飘飞出去,落地鲜血喷溅,无力萎顿在地。
“怎么可能?”合着血沫含糊说了这句,却见一身精赤的鼠大圣正缓缓靠近,心头绝望,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跪起身来,哀嚎哭求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吧!”
鼠大圣此刻浑身好似裹在一张火布之下,炽热的气息携着狂霸杀气扩散开去,直把这方圆之地笼成森罗杀域。抬起腿来死死踩在寇香君头颈之上“师弟手段用的妙,只可惜天不佑你,这霸道毒物竟可激起乾元诀威力,意外啊,意外!你可以瞑目了…….”脚下发力,自以为聪明之人气息断绝……..
鼠大圣收了功法,长叹口气,把玉阙送回怀里,展着轴卷仔细端详,忽而凝眉忽而展颜,到不知是得是失。
岳航忍了片刻,痛苦渐渐消去,手脚也有了几分力气,原来那赤流淌过经脉,竟像抽丝一般将毒物刮个干净,集中胸臆之间,然后迅速炼化掉。他不禁又想起当初帮凌小初分担毒物之时,也是像这般自行化去,心中惊奇不已:“我身子里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虽让我痛苦万分,却也有些用处…….”
正胡思乱想,却听鼠大圣吱吱尖啸几声,鼠群悄然涌了过来,随着鼠大圣手上动作,排着队伍窜到寇香君尸体之上,悉悉索索的啃噬声不绝,片刻过后,地上只余森森白骨。岳航年岁不大,却是初次经历如此惨事,如何不惧,倒抽一口凉气,赶紧闭起眼来,却不敢动弹分毫。
“本想夺了你地图便算了,你却不识好歹,那便要你死无全尸!”鼠大圣诘诘怪笑,点着短仗跺了两步,眸光忽地定在岳航身上“哎,小娃娃命不好,见了不该见的事……..”
岳航想想寇香君下场,不禁寒毛倒竖,颤着嗓儿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好了”
鼠大圣不理不睬,几步窜至身前,俯下身去嘶声低语:“看你生的还不讨厌,便赐你个全尸吧”提掌拍落。
性命得失之际,岳航再顾不得恐惧,灵光闪过,在鼠大圣单掌及身之前腾身翻至空中,紧接着化为一抹虹影,身子不曾转折就急速投向鼠大圣头脸,极近处爆出万千指影,通通招呼鼠大圣要害之地。
鼠大圣本以为他中了毒不能动弹,哪儿曾想过会被他猝然袭击,仓促间不及反应,虽挥臂挡去头颅要害,胸肋处仍有多处给击中,奋力滚开几步,落地鲜血喷溅,慌忙查看伤势,只觉腰身以下折断一般疼痛,竟然渐渐失去知觉,一时惊怒,戟指道:“你……原来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下流贼人……”曲起指头衔在嘴里,尖啸又起,鼠群一阵躁动,哄然涌向岳航。
岳航也不知将对手伤成什么样子,远远躲了开去,却见成群的老鼠追了过来,来势快如闪电,即觉厌恶又觉惊恐,赶快攀上高枝,群鼠果然无可奈何,一时得意,嬉笑道:“我可没什么心机,只怪你那师弟烂药太不管用了………”刚要逃走,却见身后有二人迅速赶了过来,一人手里铁剑挥舞,剑气纵横间,无数的老鼠被轰散开去,正是‘贪得无厌’钟无厌赶了回来。身后那位蓝绸裹身,衣带飘飞,轻盈避过群鼠,径直落到岳航身边,急急拉在身后道:“你没事吧!”
董书蝶黛眉微蹙,眸光流转,满眼的关切之色,前前后后瞧了个遍,见他没有外伤,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嗔了一眼:“怎地让人这般操心呢,看不牢了就跑掉了,气死个人…..”
岳航心儿暖暖,哪儿愿分辩半句,嘿嘿一笑“我又不是全无自保之力,蝶师姐何必当成孩子看待….”
“你俩亲亲我我的没完没了,真个羡煞旁人!”钟无厌铁剑轮圆,声势尤胜风雷齐动,霎时把鼠群驱个干干净净,腾身到岳航身边,急急道:“兄弟,那淫贼跑哪儿去了?”
第五卷第九章杀人夺宝
岳航没好气道:「你不是自称捉贼的神通颇大么,怎地还来问我,自己去寻就是。」钟无厌干咳两声,黝黑的脸面到看不出是否变了颜色。」不知何方高人竟驱鼠诱我寻向别处,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真是倒霉!」岳航指着不远处的鼠大圣道:「不就是那怪人喽,被我逮个正着,就等大哥你来呢!」一脸得意之色,倒好象早已看破玄机。
董书蝶遁着岳航所指方向望去,忽地眉头一皱:「这不是浩渺大帝座下的地行将军么?」「地行将军?」岳航恍惚忆起这人不正是不是陆寻凰要找的人么,不禁又多看了几眼,忽地想起他怀里还揣着宝贝,高声呼道:「钟大哥,就这人刚刚将寇香君杀了,一并收了好多宝贝呢!」钟无厌双眼精光一闪,不及回应一声便急急掠了过去,无锋铁剑长驱直递,招式虽简单,落点堪勘笼罩鼠大圣全身要害,可谓大巧若拙。
鼠大圣也无甚特别反应,一手憋至身后揉着腰身,一手掐了奇怪印诀,身周土石倏地噼啪作响,地面竟像水沸了一般泛起涟漪,下一刻,大半个身子已埋在泥土里。待到长剑袭到,只撩起一蓬尘幕,哪儿见半个人影。
岳航知那鼠妖受了伤,也做不得威胁,凑着热闹窜到近处,拾了根长枝点弄地面,确有新土翻出的迹象,不禁惊叹:「真的有遁地术啊……!」「遁地?」钟无厌闻言一凛,凝着眉毛环视四下,仍无半点发现,忽听身侧传来一声惨叫,携着岳航奔了过去,却见此处地面上插着一柄幽幽蓝刃,微弯的刃弧描着细碎纹路,仿佛半只蝶翼,造型倒是古朴漂亮,只是与地皮接触一端却无端渗出大滩鲜血,瞧来慎人。
「这是师姐的防身兵刃!」岳航走上前去左右观摩,正要将之拔出,这时董书蝶赶了过来,一把将他拦住:「别瞎动,师姐的东西擦了毒药的!」不知打何处抽出一条蓝绛,紧密缠在手上,屈身将短刃抽了出来,幽蓝刃身果然带出一股黑色血流。
女子好洁,董书蝶皱着眉头将血污擦个干净,将短刃仔细贴在髋部,又用蓝裙掩了,道:「以前与真波山打过交道,对鼠大圣的地行术有几分了解。这次他有伤在身,潜入地底不深,总算将他留了下来。」钟无厌闻言一喜,也不说话,猛地一拳击在地面,土石刀劈一般散向两侧,正中一个坑洼里露出一具黑紫身躯来,可不正是鼠大圣尸体。刚要上前搜查自己所寻之物,却听董书蝶阻道:「钟师兄且慢,我这刃上毒发难收,旁人触了身体溃烂,你可小心呢!」钟无厌停下脚步,黝黑脸颊忽地绽出「甜美」谄笑:「好妹子,没准那寇香君所窃之物就在他身上,若触之不得那不是要急死为兄了。你快想个办法嘛!」「办法当然是有的!」董书蝶指绕鬓发,美滋滋笑着:「自家的毒药当然会有避毒之法,待我去搜了给你!」踏前一步,却被那丑怪尸身下了一跳,急急转过头去,咬唇直拍胸脯。半晌回神,哪儿还敢触碰,犹豫片刻,回身将岳航叫了过来「师弟,女儿家胆小最厌尸魂,还是你来吧!」钟无厌环眼骨碌,忍不住道:「不若妹子将避毒之法教我,我自己搜索便是!」「教给你?那怎么行呢!」董书蝶脸一红,扭头不理钟无厌,伸了兰指探入口腔,缓缓夹出一颗幽蓝晶石来递到岳航面前「师弟,你……你将之含至喉间,便可避毒……」那晶石水光闪闪地,显然还带着美人香涎,岳航心底一颤,不觉生出些许淫艳念头,痴痴将晶石含进嘴里,舌头仔细蠕舔,除了温香外也无别的滋味,却愣生生品出丝丝甜蜜……「原来是这样避毒,那我确实来不得!」钟无厌心里暗笑,却见岳航陶陶然半晌无动静,那边的美人也是红着脸娇羞模样,哪儿还记得要做什么事,无奈干咳一声「岳大公子,帮哥哥搜搜再与令宠恩爱不迟……」岳航歉意一笑,这才收了心神,缓缓行至鼠大圣身边,只见他全身涨紫,肤上斑点纵横,确实有几分恶心,作势拿着树枝拨弄破烂披挂,其实早知宝贝被收在何处,却不急着取出,心里琢磨:「他身上宝贝颇多,怎能都白白送与他人,还是要挑几样好东西自己留着呢!」打定主意,缓缓蹲下身来,背影正好挡去身后二人视线,探手将皮质轴卷以及玉阙宝盏通通拿了出来,再三掂量,将玉阙和轴卷收入怀中,擎着宝盏转身回来,递过手中之物道:「钟大哥,你是来追这个的么?」钟无厌接过宝盏,仔细查看,咧着嘴道:「正是正是,这是给皇帝的贡宝,如今哥哥寻了来,可是要升官发财拉,哈哈……」忽地想起什么,生生顿住笑容,「好兄弟,就这件宝贝么?没有什么牌子之类的东西?……」「牌子之类的东西?」岳航一愣,旋即明了,原来他想寻采元铁令,心里琢磨:「这东西太过招摇,留在身上也不敢使用,倒不如做个人情!」面作迟疑之色,极不情愿地打怀里掏出采元铁令来:「大哥也在找这采元铁令么?」钟无厌见了此物立时眉花眼笑,涎着脸贴上前来,伸手慾接,岳航却远远躲了开去,「这东西内司和刑堂的大人门都着紧得很,交了出去肯定是天大的功劳,师傅也曾交代我与师姐去寻的……」「这……」钟无厌吱唔半晌,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讨要,竟生生把锅底脸面憋出几分血色,瞧来颇觉滑稽。
岳航强忍笑意道:「师兄历练官场,想必这物对你用处更大呢!……若论个人感情,给了哥哥也无妨,只是……」向董书蝶努努嘴:「要不师兄去求求我师姐,若她不反对……」董书蝶焉能不知他心意,噗嗤一笑:「少来问我,我一个女人家做得什么主。师弟你是一宗头首,自行决定就是……」钟无厌听罢喜出望外,一把攥起岳航手来,「好兄弟,你便给了我吧!哥哥发达了一定记得你的好处,将来同去院子,账面全都交给哥哥……」岳航听他越说越是不堪,赶紧将采元铁令塞到他手中,「好了好了,给你便是……大不了被师傅打一顿……」说罢行至董书蝶身畔,不舍地将避毒晶石还了回去,低声道:「师姐,钟大哥,闹了一整晚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二人应了,随着岳航回到客栈。这次董书蝶再也不敢与岳航同屋,急急将他与钟无厌安排一处,独个休息了。
晨光放亮,岳航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却见钟无厌仍自抱着枕头发梦,两条大腿夹着被子一通厮磨,嘴角涎水不时流下,姿态好生不堪,心里暗笑:「这厮又想女人了……」思及女人,岳航忍不住的心窝发热,好些时日未曾与女儿缠绵,确实熬得难受,何况身边还有个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得的美师姐时时撩拨。无奈晃晃脑袋,抛去所有旖念,行至院子伸展腿脚。他昨晚月蛊刚过,内力激增,自觉身骨轻盈,指诀一掐,一套惊蝶掌飘洒而出,虽少经锤炼,也舞得有模有样。
这惊蝶掌乃媚魔仙悟自本宗典籍,女子之身感悟,使将出来自然带着骨子秀媚之气,岳航外形不俗,衣着考究,耍弄起拳脚来确实潇洒悦目。客栈里人口杂乱,早起的也有不少,见这边有热闹看,不一刻便聚了十几个驻足观看,不时喝声亮彩,倒叫岳航飘飘然。
噪杂人声中,忽地扬起一曲悠扬琴声,调子不徐不疾,刚好和着岳航步伐移动,轻快中略带调皮,众人听了不觉屏了声息,神思跟着弦音飘往天际,待到一曲和完,才想起去寻那奏曲之人。
岳航跟着调子舞拳,确实觉得舒服,不少晦涩之处豁然通朗,只是观众却也被抢个一干二净,心里暗狠奏曲之人喧宾夺主,瞪着眼睛向琴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客栈阁楼上一青衣女子凭栏抱琴,正笑盈盈地颌首相望,仿佛也觉出岳航在望她,竟盈盈拜了下去。
岳航左右瞧了瞧,这才确定她拜的是自己,一时怨气全消,抱拳微笑。这女子鹅蛋脸,修云眉,五官精巧天成,一瀑长发自然披在肩上,显然起得早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拢挽,却平添股子慵懒气息。淡青色的锦衫领口略微开场,露出一段优美颈弧,细瓷嫩肤若隐若现,当真美作天人。
正耽于美色,那女子却开口笑道:「公子好俊的身法,小女子忍不住奏曲相和,请勿见怪……」有美人夸赞,心里自然美滋滋,岳航立刻换上自认为最是潇洒笑容,「天籁绵长,绕梁不绝,还要多谢小姐赠曲之恩呢!」青衣女子听了扑哧一笑:「小女子技艺粗俗,不足挂齿,倒是公子你空赋琴心却无剑胆,舞起拳脚来有气无力地,怎像个男儿作为………」岳航一愣,不想这陌生女子竟挑起自己毛病来,自己偏偏无法分辨,脸臊个通红,道:「只是舒展筋骨,何必弄得飞沙走石,没得惊扰他人。」女子笑得更甚,却没再说话,径自转身行至屋内。
「莫名其妙!……」岳航无奈摇头,也消了晨练兴致,转身回到自己屋子,却见董书蝶与钟无厌都在此间,正捂着肚子忍笑,好奇道:「你俩怎么了?」「哎,咱岳公子无往不利,今次却被个女子这般取笑,怪哉!怪哉!」钟无厌一幅幸灾乐祸模样,着实讨厌。
岳航自觉丢了脸面,也不与他分辩,气鼓鼓坐在凳子上:「师姐,咱们几时起身啊!」董书蝶消了笑容,冷哼一声:「怎地?你还舍得走么?不用去勾搭美人了?
」「我什么时候勾搭……」岳航难堪至极,也懒得再说,闷头不语。
钟无厌忍着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慢慢斗,哥哥我可要回泽阳去交差了,等以后再报答两位恩情吧……这便告辞!……」钟无厌走后,两人又别扭半晌,才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到柜台结账,掌柜却免去花销,说是已经有人付了帐,弄得二人好奇不已,一时找不到那好心人,也不去理会,提了马车便要启程,却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华丽马车,华盖坠辇,锦帐垂帘,隐约可见其内的窈窕身影。
「这是谁家千金小姐啊!好大的排场……」岳航赞了一声,忍不住遮起眼帘仔细瞧看。身后的董书蝶撅嘴哼了一声:「见了女儿便这幅模样,没准是个麻脸的婆子,看不恶心死你!」岳航噗嗤一笑,心想女子就是见不得别家比自己好。跳上车辕一声呼喝,马车缓缓而动。
沿着官道急行一日,已入真波山地界,顿觉民风习俗大有不同,仿佛独立大唐之外。真波山地接北界异族,多少受些北气熏染,况且此地盗匪横行,又少了官府辖制,民风自然剽悍,行路间多见农衣者仗剑而行,以至见怪不怪。
岳航哼着小曲四处瞧看,不时与商贩搭讪,或捡些新奇师傅买了送给车厢里的师姐玩,倒是悠哉。董书蝶随手甩出一把针线活计,哼了一声:「瞧你,还有心思玩闹,寇香君死了,你我该怎么交差?都不想想后路么?」岳航一愣,心想:「师傅要捉寇香君,无非是要寻些宝物,说不得要将玉阙地图献出一件了!」嘿嘿笑道:「师姐,我们为什么捉寇香君啊?莫不是也要抢什么宝物么?」董书蝶歪头道:「谁知道呢,好像要些关于天地散人的事情。」岳航已听了多次这个名号,却不知是何来头,好奇道:「天地散人是谁啊?
」「当今皇帝喜好丹鼎之道,特意拜了位丹道大师做国师,赐号天地散人,可受宠得狠呢!这位可神秘得很,师姐我也没弄清此人来头,特意问了师傅,她老人家又不爱理会我,料想应该与文渊有些干系。」董书蝶出得车厢,拍拍岳航肩膀「师弟,今日便宿在这此城吧,明日一早在渡浩渺水路上真波山。」
第五卷、第十章、从善如流
岳航嗯了一声,将马车停在城中最好客栈门前,却发现先时见的豪华马车竟也停在这里,只是不见其主人,想必已入客栈歇息。回身将董书蝶接出车厢,一同行进大堂,只见堂上人头涌动,热闹非常。
门口不远处,一滚圆老者笑脸相迎,几句奉承话过去,直把往客侍弄的开怀舒心。
待到岳航行至跟前,神情倏地一凛,直至看清身后的董书蝶,又迅速堆起笑容,细着嗓音喝道:“原来是媚魔宗的本家到了,恕宗老儿怠慢之理”说罢朝着董书蝶深深一躬:“董小姐好些时候没来过了,可真稀罕那!”
董书蝶走上前来嫣然一笑:“怎敢劳动宗老来亲自接待,看来今次的五宗盟会贵宫可看重得很呢!”
“哪里哪里!正逢我圣帝华诞,我等下属怎可不尽力而为!”宗姓老者作势向她身后探望,沉吟半晌道:“不知令师仙踪何处啊?这五宗会盟可缺不得这位高人压场!”
董书蝶道:“本来师傅也是想亲自来捧贵宫的场,可惜练功至紧要关头,不得不闭关数月,只好派了最亲近的关门弟子来给贵宫主祝贺”将岳航拉至身前,喜喜指给他看:“喏,这位是我岳航岳师弟,如今代掌我宗事物,是为少宗主……。”
宗姓老者上下打量岳航,屡着稀疏长须点头道:“好哇,名师出高徒,又是一位一表人才的少年英雄…。”说罢抱拳过顶“老朽宗一领见过岳少宗主。
岳航自觉资历短浅,哪儿敢当人家如此大礼,赶快上前搀了,回礼道:“宗老客气,岳航懵懂儿童,该先给前辈问礼才是!不知这位前辈该怎么称呼?”
不等老者回话,董书蝶接过话来:“师弟,这位便是浩渺宫护法左天师宗一领宗前辈,江湖人称摘星天师,可是位玄学大师呢,以后可要多向他老人家学习哦!”
岳航也不知这人在真波山上地位如何,但观其处事言行,也只必是一位睿智之人,赶紧一揖到地:“岳航见过宗前辈!”
宗一领哈哈一笑,将岳董二小携至一处雅座,安排茶童侍女送过酒食,自己则推说要接待客人,匆匆去了。
岳航稳下神来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这大堂里聚的都是些江湖客,三五个凑在一起,衣帜分明,或高声阔论或秉盏相欢,热闹非常,好奇朝身边人问道:“师姐这间店家怎地如此兴隆啊?”
董书蝶狠狠敲他脑袋:“没看到么,这里是浩渺宫接待四方武林人世的头站,自然会这般热闹了!”随手指了几位道:“你看你看,那个是一指门的大弟子黄惊威,那个是潇湘门的吴水月,可都是些知名人物呢!”
岳航哦了一声,随着师姐玉指扫了一圈,却没一个认的出来的,无奈摇头,随手夹了小菜送入嘴中,边嚼边想:“看来这次会盟还真是盛会呢!”
二人吃过饭稍事休息,也不想凑这热闹,随着侍儿上了二楼厢房。两人仍住一间,挤着床铺打起盹来,一路劳顿,不一会儿已入梦乡……真波聚义,浩渺涤尘!真波山自称前朝正统,只零星的人马发展至今日也有了自保能力。八百里山路连绵,十三座峰众环护浩渺宫,可谓天下绝地。烟水城为浩渺宫水路门户,勾连内外供需交通,繁华程度堪比一省首府。
今夜烟水城内达旦狂欢,商舍楼台彩灯遍坠,店家货郎吆喝连连,本也不甚宽广的街道上已是摩肩接踵,真个除夕夜一般。秦道人打着哈哈走街窜巷,时不时拉住行人送卦,可惜总是遭人白眼,不禁郁闷非常,拽着胡须嘟囔:“怎地道爷我就这么没有市场呢,磨破了嘴皮也没蒙到半个主顾…。真个晦气!”
“哎,这位壮士慢走,本真人夜观天象,竟觉今夜紫薇斗乱,将星突起,这才运起神通查看,不想斗数尽显壮士顶门,不若听我指点一番,定能成万古基业啊…………”
“万……万你老母”男子转过身来,横肉满脸,一条长疤横亘脖颈,长相当真凶狠,作势挥拳吼道:“有我真波山摘星宫坐镇,你个外来道士也敢胡诌骗人钱财么?赶快滚开”
秦道人一见那钵大的拳头身子立时筛糠,灰溜溜转身狂奔,躲在水果摊后半晌,见恶人没有追袭,才安下心来,低声诅骂:“摘星老儿…………很神气么?
我呸………”
好说歹说求了个苹果下肚,才觉安稳不少,忽觉眼前一亮,不禁诧异,抬头查看,只见前面一个小和尚稳着步子走了过来,一身月白僧衣,更衬得光头曾明瓦亮,脸上虽带着稚气,却生就悲天悯人样貌,一望便知是良善人物。
这小和尚一双眸子又黑又亮,葡萄珠般上下翻动,遇人便稽首询问,想必是云游至此,探问路途。秦道人愣了半晌,击掌欢叹:“主顾要上门拉,嘿嘿,骗不到当地人还骗不到外来的和尚么!”当下捡了条矮凳挺挺坐好,摆正伏魔冠,拉齐真武袍,霎时变了个长须飘洒,道貌岸然的真人大圣。
见那和尚靠近,赶快扶正手里的长幡,伸到和尚面前仔细摇晃,生怕他露看了半个字。谁知晃了半晌,那和尚竟然全无动静,只瞪着大眼好奇看着自己,心想:“今夜灯火通明,他不会看不见吧?”
可不能让这鸭子飞走了,秦道人干咳一声:“小朋友灾祸临身,可要仔细想好对策才是啊……”
小和尚左右环顾,身边也无他人,半晌才讷讷道:“道长您说我么………”
“摇挂勘卜良善之辈,张嘴只渡有缘之人,无量天尊,老道稽首了!”秦道人宣了声道号,心里暗喜,只要这人回了话,那便八九逃不出自己手心。
小和尚见这老人面目脱俗,一双细长凤目渊深似海,不禁心生好感,弯了眼芽笑眯眯道:“老道长好,刚才您与我说话么?”
“小友煞气冲顶,已经迫在眉睫,不若老道帮你起上一课,保你驱灾避祸”
秦道人随口胡诌,也不忘将布袋里的活计通通摆到地面,铜钱、龟板、签筒、朱砂笺一应俱全。
小和尚连连摆手:“道长好意小僧心领了,不过小僧信佛之人,何惧魔难临身,全当现世果报罢了”说罢转身欲走。
秦道人一急,伸手捉了他一条手臂:“小友莫急着走,卜上一挂也不收你钱财,便听道人说得对与不对即可,可否?”
小和尚挣了挣,却难撼动分毫,不想这高瘦道人竟有如此力气,可观他神情到没有恶意,也不忍动武伤他,无奈道“那就请道长施为吧!不过事先声明啊,小僧可是没得半分钱的!”
秦道人心头一喜,赶紧松了他手臂,指了指地上的活计:“那小友要起什么课目啊?”
小和尚云游已久,也见识过卜卦先生的技艺,无非是顺着主顾胡诌罢了,今次是拗不过了这才要应付一下,当然要捡个简单不耽误时间的课目,当下指了指地上的朱砂笺道:“那便策字吧,就策我毕生之愿…。”
“好说好说!”秦道人将朱砂笺捧到案上:“那就请小友赐字吧!”
“赐字??”小和尚倏地赤掩双颊,讷讷道:“我………我不认得字……”
“你……”秦道人差点晕倒过去:“那你策什么字啊……。”见这小僧拨弄着光头羞赧模样倒是可人,闷气霎时消了大半,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便随便比划就是,或许天然成之更添神异………”
小和尚嗯了一声,执笔在手,闭着眼睛瞎涂一气,感觉差不多了,抬手还回笔去,眨着眼睛道:“道长你看怎么样?”
“这是个……。”秦假仙抚着长须沉吟片刻,却皱起眉头来。这字迹当真潦草,认了半晌才从记忆里找出一个与之相像的字“这是个‘困’字…………”
秦道人凝眉掐指,抬眼乜了小和尚脸色,蓦地嘘声长叹:“泽无水,困。此为异卦。俗世众生,或困于富贵功名,或困于权势酒色,总而言之,无外乎‘求之而不得……’”
“求之而不得?”小和尚默然点头:“确如道长所言,小僧十岁出游,如今已七载,仍然一无所获………”
秦道人心头暗笑:“自然求不得了,求得到的那还是毕生所愿么?………”
却做出一幅高深模样,指腹沿着鲜红比划滑动,倏地瞪大双眼:“不好不好,小友大难那!”
小和尚被他吓了一跳,偏头询问:“怎地了?”
“困挂出则天命定,小友修佛之人本该无欲无求,因何执念强求一事,消磨了本命正志,如今童子煞临身,性命危矣,恐难及冠那……。”
小和尚掐着指头盘算“今年自己周岁十六,三日之后可不正是俗世冠礼之时…。”神色立时暗淡下去,摇头叹道:“师叔,你到底身在何方……………”
秦道人偷眼打量,见着小和尚似乎真的被自己唬住了,赶紧添油加醋:“罢了罢了,老道怎忍看你小小年纪便含恨而终,便赐你神木一枚,可佑你尽快实现心头所想……”说罢打衣袖里拿出巴掌长一节木棍递到小和尚手里:“你拿了这枚木霹雳,两日后在城中选处最热闹的所在点燃,你心头所想定能尽快实现……。”
“真的么?”小和尚听罢竟忘了自己死期将近之说,将这木霹雳凑到眼前仔细瞧看,上面除了些细碎花纹外到与平常烟花没有两样,不禁怀疑:“这小玩意真有这么厉害么?”
“有没有用你自己用过就知道,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何不试试………”秦道人仿佛了却一桩心事,长嘘一声“好了好了,今日的挂也送出去了,老道我可要逍遥去了…。”七手八脚收了地上活计,长幡一卷,踢踏着脚步混入人群。
小和尚咬唇凝视手中木霹雳,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回想与师叔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禁泪溢双眼,抽搭着擦去鼻涕,将木霹雳仔细藏在怀中,恍惚前行……。
秦道人执杯在手,却不贪杯中滋味,对地拜了三拜,酒水尽皆撒在地板之上…………“本是短命之人,老道诓骗于你总比诓骗别人少一分罪孽………”
“哼!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婆妈!”一修长身形无声无响到了身边,忿忿收了手中折扇:“如此重要之事却诓个无知和尚来做,不怕他将那物弄没了?”
秦道人转过头来,一脸诧异神色:“寻你半月不见,你家下人都说你生病了,不想功夫到精进不少,可喜可贺啊!”
“你少来岔开话题,这次的事如若出了差错,那便…………那便死给你看……。”
“你放心就是,这和尚已非凡间之人,借他运道助你成此大事绰绰有余。何况有我护驾,那物万无一失,你还担心什么……。”秦道人恢复嬉笑神色,转身又为自己添了一杯水酒,咕噜饮下肚子去,砸吧嘴唇瞥眼打量眼前的俊俏公子哥,蓦地一咳,却把前襟喷个半湿“你………。你怎么……。”
“又怎地了?”公子哥厌恶躲开几步,环首打量自身,又见那腌臜道人眼神下流,倏地红了脸面,跺脚转过身去:“不许再看,否则挖了你双眼……”
“咳……。咳……。不看便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秦道人摸着鼻子偏过头去,长长叹了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总算了却我一幢心事……………”
“你少装模作样!我要进梧桐谷,你要给我带路知道么……”公子哥依旧恶语相向。
秦道人摇头苦笑:“寒儿,当年你娘提这请求我都狠心拒绝,怎会答应你……”
“就是你不肯说,害得娘亲郁郁而终,你还好意思说………”李慕寒漆眸圆睁,直欲将眼前人生吞活剥。
秦道人沉默半晌,道:“我发过重誓,绝不可泄露梧桐谷圣地所在,你就别在逼我了,想入梧桐谷便自己去寻吧!”说罢旋身轻点地面,身形倏地化作零星白线,消逝无踪。
李慕寒张口欲呼,终止住声息,忿忿跺脚,喘着粗气瞪视前方,半晌才转身击掌,;几道黑影飙射进屋,通通跪伏在地。
“分出几人盯着刚才那和尚,记得护住他安全……”
“是……”
“另外……”李慕寒语气一顿:“那人………。可有消息………”
黑衣人首领道:“回主人,五掌柜接到二掌柜消息,已经跟了过去,想必已在烟水城中……。”
“到了么?很好……。很好…。”李慕寒仿佛自言自语,无力摆摆手,黑衣人霎时散个干净。静夜凭栏,只想消了全身力气,散着筋骨遥望月天,放下指尖早绕得快断掉的秀发,怎地也拿不定主意该怎样面对………。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