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香质
宜春香质
序言
风集
第一回书房内明修栈道卧榻上暗度陈仓第二回韦律村痛哭流涕王谦文卧柳香花第三回孙宜之才名卓着骨里蛆巧计迷心第四回杨花赴下遭折磨太山压顶送钱生第五回雪深怨锄强扶弱报大德转劫投胎花集第一回薄情子钱塘观相成阳公幽谷传奇第二回谢公子财尽情绝张万伊忠告善道第三回美儿奇计笼彦士淫妇怀春惜落花第四回柳艳姬输身求乐汪工了怜才赠金第五回熊耳山殊伐判逆和风镇报怨酬恩雪集第一回玄地谋夺青楼宠龟奴计采后庭花第二回伊人爱平康撒奸祁闻如青楼刮目第三回商子鼎伏义疏财伊自取亏心短行第四回羽敏朋友且周急频娘骨肉处炎凉第五回陛挨中物色英雄书锦堂分明德怨月集第一回钮子俏题词问天圆情老阐明因报第二回丑汉顿更恶面目美容更受特封赠第三回宜男池求嗣佳偶虎罗哪救驾逞凶第四回毓阴芽颠倒姻缘呼雷驳无心佳会第五回迷中不解两世日觉来顿悟三生迷序言专写男子同性恋的小说,今人看来,是件很稀罕的事情。然而在明清艳情小说中,类似的故事可谓屡见不鲜,叙及男子之间行后庭之淫,当始于史传,但都是作为弄臣来写的,没有具体说明性变态或同性恋。专门写这类事的,当以《艳异编》的“男宠”部及《清史类略》的“情外类”为开端。这两部书专为男风列类,铺叙男子以后庭供人娱乐的故事,可见明中叶男风已相当流行。
《宜春香质》将有关男子同性恋的故事编在一起,且自立风花雪月四集来写,这在明清淫词小说中并不多见。
必须强调的是,明清小说中写男子同性之间性关系的作品,其中属主动角色的,一般都喜欢通过男子后庭泄欲,从而不喜欢与女子交合,甚至不惜把妻妾赶走或让人淫乐;但他与所泄对象并没有真正的感情,总是处于主导地位上。其中属被动角色的,一般都是弄臣、男使一类人,他们的身份与丫环或妓女没有两样;如果是有些身份的,在将自己后庭供人淫欲的同时,总是酷爱女色,淫人妻女。中国小说中类似描写这种同性之间关系的奇特而变异的性爱观,即使西方的同类者在研究之后也会大吃一惊的。
《宜春香质》存世有明崇祯间笔耕山房刊本,藏日本天理图书馆。目录题“新镌绣像批评宜春香质”,卷首题“笔耕山房宜春香质”,署“醉西湖心月主人着,且笑广芙蓉僻者评,般若天不不山人参”。前有图,回后有自评及芙蓉僻者,般若天不不山人评。又有抄本,吴晓铃藏,行款同刊本。笔耕山房为明末书坊,崇祯年间还刊有《弁而钗》、《醋葫芦》。《弁而钗》与《宜春香质》一样分为四集,亦写男风事,题“醉西湖心月主人着”。《醋葫芦》题“西子湖伏雌教主编,且笑广芙蓉僻者评”,序署“笔耕山房醉西湖心月主人题。”由此可知醉西湖心月主人即西子湖伏雌教主,亦即笔耕山房主人;三书均为自着自刊,《宜春香质》花集已写到铁一心因辽阳失陷而避地山东,可推断该书应作于崇祯年间。
《宜春香质》自问世以后,即为正人君子所不齿。另在清代多次遭到毁禁。
第一回书房内明修栈道 卧榻上暗度陈仓
荡情年少似扬花,着处留恋故桩尽,妖娆风骚卖遍蝴蝶。枕前颠倒梦杜鹃,被底温柔天尝滋昧,夜夜做新人心所愿。前三三三不厌,暮四四四欣羡,猛撞着魔头风流过。犯正人弃掷羞,为伍流落穷途,受苦难问世上,如今作嫩郎荡可践。
右调‘西江红’
天上恩情其下不及,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我辈而无情,情斯顿矣。益有情则可以为善,无情则可以为不善,降而为荡情,则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矣。世无情吾欲其有情,世溺情吾更可处其荡情,情至于斯害世矣,属于情并害情矣。情既受害始,也世受其愚终。焉身任其咎试看,从来水性扬花,朝三暮四。有一终令善者否。虽然举世人如斯,吾亦安能权责。试举一人以为榜样,令千万人观之,触目而寒心。悔过而改过亦矣。宜尼不删郑卫意也。须要着官会看。
话说苏州虎丘有一少年,生孙名义字宜之,姿容雅谈,清芬逼人,体态妩媚,玉琢情情,旋飘洒落,风致飘然。丰韵轻盈。年方十二岁,便喜结交朋友。一班学生从沈先生读书,内一学生年长十八岁,姓李名尊贤,专一好拐小官。撞着小孙又极好人弄,一日。先生不在家,大家学生打伴耍子,猜枚打牌,顽了一会,李尊贤看得孙小官中意,便道,我们如今猜个状元拳,听状元发放,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违规,违规罚胜方抵抗捣屁眼三下。大家道:便是这个的,一齐赌,却是小孙做了状元,李尊贤却输了,小孙罚他放散头发,挽五个丫髻奉酒,又叫他妆女人唱曲。弄得李尊贤完了,再猜,却是李尊贤做了状元。小孙却输了。李尊贤道。我也不罚你跪,也不罚你放散头发,我只要你妆做娼妇行径,陪我吃酒,亲嘴呷舌。小孙一一如此。再猜。李尊贤道,如今状元便顶屁股的,小孙说使得。有的道,若不肯的怎么办了。李尊贤道。不肯的罚他吮尿。大家笑道,便是如此,便是如此。这次又是李尊贤做了状元,却好小孙是榜眼。李尊贤道,我等替榜眼会了同年着,叫小孙脱裤子如此。小孙面有难色。李道:有言在先,不则吮尿,露出大屌有六七寸长,一握大校小孙拿了道。此物大,弄了要疼。李道,小屌顶来不爽利,大屌一顶得屁眼内又痒又胀又酸又麻,抽一抽爽利一爽利,快活得没法理。
小孙道:“臭油嘴,你道我不晓得,我前日看见一个小唱替别人顶屁股,日内哼哼啧啧,就像有趣一般,我心中也要试发一试发,却好有新眷到我家来,留他和我睡,我要试发此道,摸他,他到也在行,便我摸你你摸我,你挖我屁眼,我撬你屁眼,我小屌不硬,他大我两岁,屌也大些,却还没有你的一半,被他按住一顿顶,只得一味疼楚,有甚趣,所以我这段心也放下了,你今日又来嚼舌,我不听你的。”李尊贤道:“你那令亲只有十二岁,阳气未足,不能奈久,所以没趣,撞我这张硬屌包管弄得你淫水直流,快活要死,还不肯放我哩。”小孙道:“一法说得这样妙,我就把与你,弄得我不快活,再也你说话。”李尊贤道:“若弄不得你快活,听你怎么罚便是。”小孙道:“如此听你摆布便是。”李尊贤将小孙放在春凳上,扯去裤子,面朝春凳,屁股朝天,唾一口残唾,如小孙屁股上一抹。小孙道声怕人,李已到屁门。大屌眼小,甚是枯涩,多方攻击。不能入内。小孙道:“疼得紧,不弄罢。”李道:“好味在后,我怕你疼,不敢急进,所以耽搁工夫了,若是动蛮,快活多了。”小孙道:“左右是疼,索性进来罢。”李道:“如此你将双手扳住屁股,象努屎的一般,着力一挣,我便进来也。”自己屌上又搽了唾沫,将插进小孙屁股里,举屌当门叫声狠努,孙着力一挣,李乘势就进。小孙把脚一缩,叫声慢些,已过去了一半。小孙道:“怕人,里面胀得紧。”李又是一挺,已到根,遂大抽大弄。小孙不胜排阁夺壁之苦,李紧抽慢弄,愈进愈急,久之觉屁眼内滋润清溜,进出如意,浸浸然有水从中来,只觉麻痒有趣,不禁豚为声而腰为颠,身为乱扭,而脚为凑,又久之息微口呻,气喘吁吁,神魂飘荡,乐而忘身。李尊贤知其得趣,着力狠抽,小孙已入趣乡,叫亲哥哥,真有趣,举身掀腾,乱矗上来,掉转头来与李接唇呷舌。正是情浓之际,闻先生扣门声不绝,不及成欢,整衣而起。先生查书备课,一番放学。小孙回家,十分不快。骂道:“老不死,老杀才,劈风情的死贱坯,早不来迟不来,刚刚正在美满冻处,摸将来,弄得我丢又丢不下,放又放不开。鼻头上蜜糖,吃不到。坐在书房内,饭也不吃,咬牙切齿,恨恨不平。忽小厮书僮来叫吃饭,小孙看了书僮倒也干净,梳光头,洗白脸,也还不是丑驴一个。
想到,把他来泄火,也强似自己挖撬。便道:“今夜拿铺盖到房里与我做伴,我心上不爽利,不吃晚饭了。”书僮报知主母,母自往问病,小孙道:“没有什么玻只是神思昏倦。要睡,恐怕醒来要菜吃,书僮在这里打铺问候便是。”其母道:“不打紧,便在书房祝若真不耐烦到里边睡,我好照顾你。”小孙道:“没甚大要不得的,困一困觉便好。你们不要吵我,我要安静些。”其母分付书僮。好此伏事六叔,遂过去了。书僮点灯铺床促小孙入睡。小孙道:“我还略坐坐,你先睡。
书僮道。我伺候六叔困。”小孙道:“你今年几岁了。”书僮说十七岁了。小孙道:“也晓得要老婆么。”书僮道“六叔又来了,老婆哪个不要。哪里来。”小孙道:“你替旺儿两个顶屁股。有这事么。”书僮道:“六叔睡罢。”小孙道:“人对我说,你我打帐要对老爹说,每人打你三十棍,想来不知道这事有没有,我问旺儿,旺儿一口招了,再四求我,我看他老实上饶了他,不说,你到我跟前到这样作怪,我明日对老爹说了,打在你身上,看认不认。”书僮急了道:“六叔休发怒,这事是有的。”小孙道:“他说是你弄他的。”书僮道:“六叔不要听他,他比我年纪大了二岁,我又标致似他,难道他不来骗我,我倒去骗他。”小孙道:“这个你说得是自然。是他骗你,我问你,把人弄快活么。”书僮道:“也有趣的,若一味疼苦也不做了。”小孙道:“怎样光景。”书僮道:“起先有些疼,后来弄久了,倒也有趣,似麻似痒,愈久愈好,但恐得意浓时,一下泄了,便扫了兴头。”小孙道:“旺儿可尽你兴么。”书量摇头道:“他么,五老儿挑水,进门便跌倒,是没用的东西。”小孙道:“是那个好。”书僮道:“只有便住了口。”小孙道:“怎么不说完。只有那个,只有那个什么?要说要说。”书僮道:“六郎眼前说也不妨。只有三相公一项就快活杀人,我前头丢了两三次,他还不丢哩。这根屌真是妙物。
又大又热又硬又肥又坚又久,开得爽利极了。”小孙道:“我今替你爽利爽利。”书僮道:“六叔讲大话,只怕还弄不过去哩。”小孙道:“你看。”两个吹了灯儿,搂着上床,小孙模书僮的屌,虽不甚大但也火热。书僮摸小孙的屌,细如笔管。
长未寸半。道:“六叔,你这个太小,怎么弄得人。”小孙道:“试试看。”搽了些唾沫,放将进去,弄了不一会儿就软了。书僮道:“不行,你的不行,我胜如你十倍哩。”小孙道:“一法就把我与你试试看。”书僮道:“管叫六叔爽利便是。”扳着小孙屁股就弄。刚刚弄到好处,书僮便泄了。小孙问如何不动了。”书僮道:“丢了。”小孙道:“爽利,弄得不爽利,我不管你,你弄得我爽利便罢,不然是放你不过。”书僮道:“待我弄硬来。”一头捏一头搓,又硬了起来,这次比上次长久了许多,完事,小孙欲心犹未尽,又替小孙搓,书僮哀求道:“饶了小的罢。”小孙道:“饶了你,你怎么做个计,不知不觉受用三相公一夜,我便饶你。”书僮道:“这个不难,我有妙计,管教大叔享用三相公美具,又不晓得是六叔,三相公每夜定拿我来醉酒,如今我在大叔居中住,明日三相公回来定要扯我如此,我设法开门,我出你进,脱裤上床,他是酒中,见屁股就弄,你决不可出声,谁人晓得此计?又不出丑,落得爽利好吗。”小孙道:“妙,明晚依计而行,次早进馆读书。”晚上孙三道:“书僮,铺床伏事我睡。”书僮孙三扶到床上,孙三就要替他龙阳。”书僮道:“我到六叔那里看看来。”孙三道:“睡一觉再去末迟,我火动得紧。”书僮只得应承上床,两个就发作起来了,急得小孙心痒难挠,忍不住打一个暗咳,书僮听了故失惊道:“呀,忘记了夜壶未收。不要被做公的拿了去。”孙三道:“这个要去拿了来,小奴才这一歇直要弄到天亮哩。”书僮低声道:“不要出声,恐人听见了没趣。”孙三道:“你不穿裤子快去快回。“我去去就回。”开了门提夜壶与小孙。小孙换进门,孙三道:“快上来,我要硬杀了。”小孙不应,爬上床,孙三欲火正盛,扳着就弄,亏得小孙在门外听他二人狂荡,屁眼骚痒,淫水直流,孙三这张大屌方弄得进出,此时酒性正发狠抽猛顶,顶得小孙呻楚不胜,快活欲死,只将屁股乱扭乱凑。弄至五更,其抽愈急,屁眼中愈爽利,四脚都软了,口中冷气直喷,哮喘不定。孙三一个寒战,谷道一紧,其精直射小孙屁股内,既热而多,甚能杀痒,不知小孙如何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韦律村痛哭流涕 王谦文卧柳香花
孙三事终,小孙淫兴亦尽,彼此疲倦要睡,小孙恐露出马脚,心甚慌张。忽闻旺儿叫声:“书僮,六叔呼唤。”孙三道:“你快些去,省得他自来。”小孙乘势下床,开门而归。书僮问弄得痛快吗?小孙道:“诚如你言,弄得快活处,只要死不要活了。”书僮道:“六叔吃了这个甜头一发要把人顶。”说罢,书僮到孙三书房中,孙三道:“昨夜弄得好吗?六叔叫你什么事。”“大叔昨夜一夜没睡,身子疲倦。叫我伏待他。”孙三忙起身梳洗,来看小孙。孙三道:“想是读书辛苦了。”小孙道:“不曾读哩。”孙三替他摸摸头,摸摸身子,吩咐道:“你且末要起来,着我去对娘说,把些东西与你吃。”小孙道:“不消哥哥费心。”孙三只当小孙是病,哪知是被他顶坏的。小孙睡了一日,精神方得复原。之后撞着孙三醉,便替香书僮打换,受享这张大屌。或者在馆中替李尊贤弄。将就挨过几年,已是十四岁了。经书已完,文章也有些头路,换了经学先生,姓钟名万发,是个少年秀才,生得有几分姿色,小时也被人弄过,以其色号称钟娘子。如今做了秀才,拉着旧朋友也还饶他不过。他却看了标致学生却也不肯放过。所以馆中争以南风相容。只有一件好事,读书做文十分认真,每考必进几个,所以从者愈众。孙之父母亦慕其名,将小孙送他馆中行了师生礼,会了朋友,分一房与小孙读书。馆中有一姓韦的学生乃先生极得意的,走到先生房中背书便半日不出来,不知做些什么;小孙一头撞过去,先生正与韦某在那里亲嘴调情,撞着小孙,好生没意思。大家走散了,小孙看了道,原来先生也好这把刀,我若搭上了先生,日日有人弄,岂不强似把与书僮顶。
但先生爱着小韦,怎么思能及我。思量未有一计。一日先生外人接去饮酒,诸生俱不在,小孙道,有计了。乘空装醉,好歹成了这件事。家中送饭来,小孙吃了,竟到先生床上睡下,将裤儿脱下,装醉后脱落模样。面向里面,屁股向外。脚弯在床上,下脚拖在地下。露出雪白屁股,沉沉睡去。先是假睡,人有几分醉意,不知不觉睡着了,先生回房,正恨韦某不在,不能一泄欲念,揭帐见一人醉卧,脸朝里,屁股朝外,近而视之,其润如玉,其圆白如蛋,其白如雪。钟只当是小韦,仔细一看,但见桃花生面,绿鬃生烟,武媚百态,却是孙宜之。先生连叫几声,竟然不醒,伸手摸他,一摸其滑如油,比小韦更胜十分。春兴勃然,思道:“他来我床上,未必无心,如此养物,不可当面错过。”因搽上唾沫,举屌插入其中,又细又松,不似韦之做作,让人高兴。钟得以大展其兴,弄有一更钟方泄。小孙犹未醒,钟道,今夜索性尽一尽兴。取了一丸春药,塞在小孙屁眼里,自家也搽了一丸,替小孙脱了衣服,扶到被里,将屌插屁眼里。孙醒来见是先生,先生道:“你好醉也。”小孙不语,钟知他害羞,遂又抽送,片刻屁眼中骚痒难当,不禁以身扭动,自家转身,先生爬上身来抽送,小孙很矗,钟虽然在行,却不经此光景,十分快活之极。
又将小孙反转脸来,两脚架于肩,枕头放在腰上,替他亲嘴呷舌。一抽一迎一凑一送,虽淫妇娼妓未过是也,直至五更方泄。一日钟先生他出,朋友相会一起,猜拳行令,大家道:“先生不在,我行大家讲论一翻志气,他日功名成就。也好作一番佳话。”有说做官的习武的做秀才的中举的,论到小孙道:“我没有什么志向,但做一事总要有成罢了。”朋友道:“只恐未能如愿,如孙哥生得这般标致,我同馆十九人,那个不羡慕孙哥。韦哥与孙哥原是连手,不消说了,我们一起哀求,除非个个皆允,方无遗恨,果能之否。孙被他顶了,便直回他道:“也只得从命,”大家一起道:“孙兄切勿失言,我等一齐跪求。”只有韦某一个不跪,其余十八人俱跪地。小孙一言驷马,不能转弯,笑而从之。一十八人轮流冲突,一场事毕,众人道:“孙哥可谓河海不拒。”一友道:“此六种福田耳。”大笑而罢,众人散去。
韦某对孙道:“弟之行为,吾兄不敢责。”孙道:“我与兄虽是异性,情同手足,几当指教,幸为直陈。”韦道:“上人以直品为贵,无论男妇一也,品贵则吾身重如太山,品劣则轻如鸿毛。当我与兄结交时,同宿辈望兄不啻天上碧桃,日边红杏,因一言不节。以父母文遗驱恣狂童之邪狎,虽娼妓所不屑也。而吾兄甘之弟于斯时饮泣痛心,恨不请尚方剑斩此须辈。”孙道:“一言之惧至不可悔,以伤兄心,自今思之,亦觉面目可憎。然江汉以濯不可清,秋阳以暴不可白。”奈何亦,不禁泪下。韦慰之道:“人谁无过,患不能改耳,改则品犹可立也。”孙深谢之,忽家人召韦,孙良心发现,甚是烦恼,次日,众人拉他去顽,他没情没趣,推病不行。见一班人去洗浴,他也拿了一条浴巾去,浴完正在那里穿衣。忽一人道:“如今小官那要人出相处,略有几分姿色,末至十二三,梳油头挽苏鬓穿华衣,风骚就要去相处。”别人那要人相处。他一人道:“正是奇紧。”一人接口道:“这那叫做奇,我说一个笑杀人哩。”大家一齐歇了口道。“请教奇耶。”那人道:“虎丘孙家,学生今年只得十四岁,在钟秀才馆中,昨日一日顶了十八人。”一人道:“乱嚼舌,屁股不是铁打的,经得这些人弄。”那人道:“我若说谎,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一人道:“你怎么晓得。”那人道:“书馆里有个学生小安,不瞒众住说,和小弟是好朋友,昨日他也弄那孙小官。晚来我有吃酒,他对我说的。”大家道:“他馆中说出来,自然是真的了。”大家拍手一笑而散。听了又惶恐又懊悔。道:“幸得这一起人没有一个认得我的,若有一个相识,今天教我怎么出浴堂。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将一人手掩得天下口。心中想念,口中呻吟,打发了浴钱。信步欲回馆,撞着蓖头王三,叫声孙相公,蓖头吗?小孙看是王三,道:“你来馆中,打散头发蓖头。”小孙出神,一声长叹,王三问道:“孙相公何事长叹?”小孙道:“有一坏事要寻一所在,安住几日,未有地主,所以不快活。”王三应道:“有到有一个主儿,不知孙相公中意么。徽州有一相公姓王名仲和字谦文,浙江籍人,要寻一个读书的陪伴,要温顺又要标致又要去冠又要有才学的,孙相公却若去不是极好。”孙道:“我便随他去走遭。”王三道:“孙相公去自然中意的,只是我王三是赶得起折不起的,后日回来经不得说我王三牵头。”小孙道:“你一段好情,我怎么好来害你。”王三道:“也要说得明白,我先去知会化,孙相公自己去便了。”道:“我今改名姓丘,你可去对他说。”王三道:“妙。”蓖完头,约次日早到城外河边相会。王三去了,小孙心中有事,五更便起梳洗,带些盘带,穿了衣服,带了本书,叫了一只小船,竟朝河边来。王三早已在那里等,打发了船钱,吃些点心,引见王谦文。见了人物。先有几分欢喜,及谈及文章,妮娓而谈,便一发称心。叫小厮拿了一两银子赏与王三。王三替小孙说了两句,分别而去。王生择日起身,当晚留宿书房。两边都是惯家,多方思爱,如获珍宝。次日登舟望杭州进发。一路吟诗吃酒顶屁股,好不快活。只苦了孙家父母兄弟出招子,水里也去打捞,朋友家也去问了,先生也弄得没法。不知此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孙宜之才名卓着 骨里蛆巧计迷心
不说孙家父母四下找寻,且说王谦文带了孙,片帆飞渡,孤舟远游,不二三日已到杭州。这杭州东莱西水南北米,四时不绝。更有一块田地不是栽花踢球,自古帝王建都之所,名宝奇迹之乡。玉谦文寻了小蓬莱做下处,小孙从未到西湖,观之不尽,玩之有余。一日,玉谦文对小孙道:“宜之是否高兴,代我写一律如何?”孙挥笔成二律。乃苏堤春晓两峰插云,雪峰久招:仿佛沙堤路径通,微海锦带有无中。山移水阻行还是,鸟和渔歌语早江。月欲穿花天又晓,星初度柳日将东。看山居士今何在,谁有桃花笑口红。
王谦文看了十分欢喜道:“向以宜之通诗,不料好极至此,真美哉少年也。”恩爱愈笃。一日金陵妓女董宛如来访,王谦文与之对奕,连输数盘,谓孙道:“宜之善此,请为我敌之。”宜之对董道:“求教。”两人对局,宛如连输两盘。道:“丘哥真正好棋,容日再请教。”相别而去。宜之名远传于外,今日这个求诗,明日那个来请教弈棋。看了孙人才风流,举止儒雅,便有起心要拐他。有一人姓虎诨名叫做骨里蛆,设一计请他在城西城隍庙里下棋。宜之也欲不去,那里又来请。王道:“丢下个三二盘就回。”宜之首肯。上山到城隍庙,骨里蛆接着迎入长生房,茶罢对局,三盘两胜是宜之胜了。宜之起身告别,骨里蛆极力挽留,忽董宛如到,对孙道:“丘哥也在这里,小妹不敢动手了。”骨里蛆道:“二位男才女貌。可为对手对局一次如何。”两人又下了几盘,宛如道:“丘哥真好棋。我到杭州来访友玩景。乐不留人,倘他回舟次金陵。希留步一往。”宜之道:“我亦欲游金陵,到京自当前往。”忽酒至,孙董上席。半酣与宛如告别。宜之起身送别。重入席中,骨里蛆与众道士打邦行令,弄得宜之大醉。坐立不定,倒卧床上。骨先而众道。继之,醒而悔之不及。奈何骨又媚以酒,宜之暗道:“此人虽待我不薄,我将何面目见王兄。暗暗悔恨不以。”宜之一连在山上住了十日,王谦文又见丘不回。着人到吴山打听,这些丑态一一都知,回报王谦文,文叹道:“如此人才,原来不立品的,可惜可惜,我若不急辞他回苏州,将来不知何等结局。”既修书一封于宜之,云家中有信促回,特书一封别之。宜之见了既起身道:“王兄南归,我赶上去送他。”遂别众同书司回小蓬莱。玉谦文迎着道:“连日忙得紧。”宜之面红过耳道:“被这些不情之徒缠住了。”玉谦文笑道:“还是为情缠住了。”宜之羞惶无地。王道:“此辈不宜与之,客人不浅,宜之少年英俊,宜择善而从,这些匪人还是远离罢。”宜之连声道是。文道:“宜之久别乡间也该回去一望。家父母有书召见既登途南回。
不劳远送。”遂拿出白银三十两,绸衣二套外加盘费。王对宜之道:“屈君伴读一载,薄利不典,少伸寸忱,容后日报。”宜之情知同,过意不得,晓得玉谦文不快活,他也无面目相对,便道:“久思久曲,不忍会兄,只既有南回之行,弟既命姑苏之驾矣。”王生大喜。既和孙同到城外,讨船回乡,且说骨里蛆次日着人打听,晓得王已南行,丘回苏州。想到丘回苏州,王必赠,赶回来屁股有得顶银子有得手,既刻追赶。这也是宜之倒运,若遇顺风怎么赶得着。刚遇江上风大,船不能开。宜之正在船头上立,骨见了道:“你怎回乡也不对小弟说一声,小弟前来送行。且去吃一杯。”扯到一妓家姓曹名娇。替他饯行。酒后被曹留住过夜。小孙但被人弄,却从未亲过女色。春风一度,力怯魂消。次日遂不回姑苏,将行李尽撒手曹家。夜夜春风,一住半年,盘缠已荆他只认得王谦文,只得将身子于人。谁知这些人骗了你屁股项,还要赶他走,只有寻骨里蛆,起初还留他顿饭,后来竟躲起来,只得到山上打道士吃他一碗半碗。有一道士见他穷无赖,要他到一和尚寺中做代书。名为代书,实为和尚老婆。那些和尚又众,屌又硬,又长久日夜相缠,弄了十数日。
大家争风打了一场,寺中俱不许留小孙,留者遂出山门。宜之无处安身,走到曹家,曹娇道:“怀胎三月,实及君厚。”丘喜极要到吴山借宿,顶头撞着骨里蛆,宜之道:“我在王谦文处读书好好的,你摆个圈套拆我好友,他打发我回苏州,你又赶来以美人计局我,我如今一贫如洗,朋友跑尽,都是你之功劳。”骨道:“是小弟不是,如今有一安身所在,做些微办生意度日,如今柴荒米贵,不是大老官,那有成饭养人。你如今进退无路,我又不能养你,待我寻些好处再作议处。”小孙弄得没法,只得应承道:“不知可做得来。”骨道:“曲子你会唱,有什么做不来。”小孙道:“这还差不多。”骨道:“如此便同志。”行本多时,到一店中,有四个人在那里。进去相见了,三人说了一会儿,对小孙道:“要你唱几句。”小孙乘着些酒兴,唱了一会,甚是好听,两人大喜,拿了文房四宝,要小孙写字。小孙问骨:“写什么?”骨道:“他们贵行中要写个投贴,文书一则好称呼。二来无做朋友有生意与你做,设生意便不管你吃饭。”小孙是饥寒怕了的。听了此话。提起笔一书而就。递与二人。二人你推我进,一姓冉的收了。出了一个东道,请了骨。又把了骨一两银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杨花赴下遭折磨 太山压顶送钱生
次日,小孙同两人去了南京。日里他们同孙去看扬花,又有钱财。晚上又要小孙同入睡,一夜定要一两银子。回来还要向小孙讨房钱。小孙方觉不堪,悔之不及矣。京城无不知有小丘。却说曹娇半月间借了一行银子赎身,日日望小孙来,竟无音信。一日,骨里蛆来相访,见他赎了身,道:“亏我替你送了那厌物,不然,如今你赎了身,搅得你屁股出哩。”曹娇道:“那个?”骨道:“丘呀。”娇道:“他怎么了。”骨道:“他抓住我不放,我说了个计,左右是左右,卖他去做了小唱。”曹道:“请你去一下南京,给他些银两衣物,得还故乡。可以将功补前之罪,不然,我与孩儿永不与你见面。”言毕泪如雨下。骨不能答一语,但云我去访着,教他来,脱身而去。自是曹娇退还赎身之资,搬进城中小青巷。生一子名孙东。此小孙替娇私下说的姓,所以姓孙。此是后事。按下不提。
且说小孙跟着两个辣手摧花。好生难过,做的好衣服便剥了去。日日要他拿回多少银子。小孙暗道:“我这奴才何日了,须要寻个出头所在方好。”一日一家接他吃酒,酒后留他睡。一连十数目。不放小孙回家。那两人吃醋,抓回当面就打,小孙打急了,道:“我又不是你教的徒弟,为何要打我?托列位相公老爹替我作主。”众人说:“你请来小孙,为何这样打他。我们要到官府处评理。”两人在众人面前不肯住手,一时动了众怒。送到城中兵马司处,每人三十棍收监,无人送饭饿死了。
小孙便跟这班人吃用又好,穿着又好,大家都叫小孙为兄弟。一日对小孙道:“兄弟,我们俱是北京人,现去赶考,好歹弄项纱帽出来,兄弟同去弄顶纱帽也好回家。”小孙大喜同行。一路无话。直到京师,寻了一个下处住,就与一些在东京官员来往。
小孙一发欢喜道,跟他送来是的烂不济下的,纱帽也非弄一顶回去不。一住半载,交游日繁,为首二人一名干将,一名莫邪。一日干将对莫邪道:“我们还要办些新冬衣物,我欲拿出几十两银子做衣物。”莫邪道:“银子不多了,不如吃些亏,当些金子换几两银子回来。”干道:“也是。”拿出四个金葵花杯道:“这二十两足赤金,一百不肯八十是有的,叫那个去当,着宜之兄弟去罢。”小孙走到一个当铺,看了成色,问当多少银子。小孙道:“要当一百三十两。”当铺还八十两。当了遇百两。回来一分,还出二两即买细段做衣服。小孙也是一套。忽家人寄信至,做官要多少一并缴上,令小孙去取来交于家人,一日遭圣思,投官项裁,便也管小孙做了一套县丞行头。小孙一发快活。来来往往,当铺中竟与他熟了。见他是十四五岁标致小官,常对他摸手摸脚,小孙也不计较,兑了银子就走。取了当头不看。往往俱无所失,一发放心。一日奠选官要五百银子,用收拾当头来当,几时来取,取了就走。回寓所莫打开一查。失声道:“当铺少给了一个金杯。”干将道:“想是当中拿出吃酒未曾放在匣里。”莫邪道:“如此去向当铺讨来。”小孙飞跑到当中,当中人见他来,只当来顽要,笑道:“你去复返,忘了什么罢。”孙道:“忘了一个金杯。”当中当是取笑。道:“拿发钱来就还你。”小孙道:“使得,我来久了,把我回去罢。”那人道:“待我去换了金来打与你。小孙道:“天将晚了,我要回去,不要只顾歪缠。”当中人听了方才认真,道:“什么金杯?”小孙道:“你方才向我要酒钱,这会子却讲这些话,快拿来给我回去,省得家里烦。”这一句,当铺里方才急了,道:“当头是你拿去了,怎么又来问我讨。”小孙道:“诸物不差,只少了一个金杯,想是你们拿出吃酒末曾放入匣里,是我不曾开来看得好,还了我。
省得我吃苦。”那人急了,道:“你的器皿你锁的,你莫错认了。”小孙掉下眼泪来道:“可怜还了我罢,不还我就是死了。”当中发狠道:“你不去,我叫地方来锁你去。”小孙号哭天打地乱滚。当铺要推他出去,小孙不肯,你推我撞打了几下,小孙大叫当铺里打杀人了。这一叫,拥了左邻右舍上人,大家都来劝止,向是谁家子弟。小孙道其所以,那人道:“你这当铺里也该看人当下动手,他是干大爷的亲表弟,前日新提前程的,如何就动手乱打。”突干莫二人俱到,道:“失去金杯自然要来查有无,你自当好说,怎么径自动手打我表弟。他虽年小也有个小前程在身,那得如此用强,京里还有这般撒野的,如今将表弟交与你,若无事罢了,若有三长二短却是不与你干休。”抽身就走,当铺急了,忙找北京第一行得通的光棍王褚字元一到当中商议。褚道:“养在当中无事便好,一旦有事他也是朝廷一命之官,认起真来,当他不起,还是求他领了去,就是有甚不测也没事了。”当中道:“全位褚老爷就是。”将三十两银送襦。诸道:“我在此,但愿做得此事就是了。”着人访干莫两人。话道:“敝友不合性暴操,打了令弟几下,情知理亏,愿拿出银贴金杯之资和汤药费,看小弟薄面,领回令弟调养。请兄不要动气。”当中也上前贴礼,贴了金杯银子并汤药费,干将道:“我与公何仇,要将我兄弟加害,贴些银子小事,我兄弟要紧,褚爷吩咐,那我且领了去,但要写张保单方好。”褚道:“这个不消说。”便要当里写一张。当铺只要打发得出门,便写了一张递于干。干接了上前叫声:“兄弟,你爬得起来吗?”小孙只是哼,干上前道:“兄弟,你是那里疼,我跟你看看,跟我回去调理。”此时天将黄昏,干将低头去摸小孙,对伤处就是一靴,小孙大叫一声,气绝而死。干道:“伤重了,着软床抬回罢。”当铺便叫软床,来抬时人已死了。干叫声不好,大哭起来道:“我不与你干休,打死了人,他也是朝廷命官,我明日击登闻鼓,少不得低了这条命。”当铺慌了,对褚跪下求计,话道:“事到明日就大了,今日地方邻舍全在这里,求他领了尸体去方好。”当铺道:“全仗褚爷作主。”褚上前扯住干道:“干爷,已死者不能复生,这也是令弟命该如此,有一言相告,不从再听兄主意。”莫道:“且听褚爷说话。”话道:“令弟之死,自是伤心,但要当铺偿命,也要三推六问,将令弟尸七简九蒸,然后方可定罪,依弟愚见,与三千银与今弟搬尸养家,三千银与兄领尸,三千为你相知众人分散,请兄连夜将尸领去,如何?”干道:“诸爷高论,怎敢不从。但以兄弟换银子与心何忍。”褚亦苦劝,地方邻里一齐都劝,褚扯莫傍说了一翻。五千搬抠,五千领尸,五千与众人分。遂上天平兑了银,就在当中寻出白棱衣帛替小孙穿上。起用松柏,乘五更时分,抬的抬,找的找,到一土地庙寄下,一齐走散了。当中收拾去到别处去也。看官,此法名为太山压顶。他到一方,必结交一方光棍。到其时,着人去当物件,当当取龋突说失了当头,叫小官们去查,查讨不已,必至恶言相向,及至打闹,邻里地方都是他一套人,一叫便拥至当常或领回弄死,或当场弄死,便要讨命。众人议取得银子便连夜散了,只苦了小孙。屈死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雪深怨锄强扶弱 报大德转劫投胎话
说小孙被干将胁下一脚踢死,将尸寄于土地庙里,大家一齐散去。他野外孤鬼,甚是凄楚。又没有黄钱使用,又没有饭吃,常到土地面前求告。土地道:“我取卑微,不能替你洗冤,明日纯阳祖师到,该我接待,等到来我引你哀求便是。”小孙谢过。次夜,纯阳祖师果到,土地迎接,纯阳道:“庙里那有皮臭士?”土地道:“新来一怨鬼到此日夜号哭,小神力薄,不能指示,求祖师慈悲他。”祖师道:“叫他过来。”土地领小孙见祖师。小孙将前事—一细诉。祖师道:“此你荡情之报,那曹娇为你养子,还盼你生还,你这段冤仇,还要王仲和与你报,后日王生当发,明春发榜,初任选河南开封府以诉此冤,你且托梦与他,求他请高僧替你起度,来生好享清福。”小孙叩谢祖师。却说王生自回徽州之后,约过半载,早是初春,为科举前来杭州,依然住在蓬莱。想当日情事宛如昨日。到吴山访小孙之事尽得底细,叹道:“迟之来不能送之归,而今彼流落于匪人,皆吾之罪也。”因有曹娇之说,令人访之,得之青苍,往见道:“宜之事,曹泪落道,骨之恶且以子示之。”道:“此宜之骨殖。”王抱之视,亦泪下道:“此虽骨贼之恶,也是我之过。”以白银一两赠曹道:“卿欲将如何?”娇道:“吾身已赎,待被求吾归之而矣。”王道:“宜之有卿流落,亦不怨也。”茶罢而回,当着匆忙三场考完,王仲和中了第二名,迎罢来望曹娇,曹道:“君身已回程,忍令相知流他乡呼。”泣下不已,王愤激,送骨到官坐要宜之连及贼道。那里去寻,骨坐牢病死了。这也是一命还一命,且说王又见骨已死,出口气,收拾进京,春榜中第四名,殿前二甲,迭了河南开封府知府,接了家眷赶去赴任道:“宜之是否晓得我中了。”方才想到这里,一阵冷风过处天昏地暗,鬼哭神号。见一人披散头发,两面流泪,跪在地上道:“哥哥替我报仇。”王见了将界尺一拍道:“何方鬼魅,敢戏朝廷命宫。”那鬼道:“我不是山精野鬼,乃孙宜之也。”此时王已在曹家知宜之之名,道:“即是宜之,因何至此。”那鬼将前后事细述一边,王道:“此二人今在何处?”鬼道:“一处绿衣县典史,一处开封府知事。”王道:“既如此,我到任替你复刀就是。”鬼念道:“吾虚度十八岁,只有这点骨血,请大人念相知之表,抚其孤弱,则深感其德也。”王道:“此事吾自当任之,骨贼吾已置之死地,弟亦可少舒怨气,我到任要究干莫二贼,弟须来对证。”鬼道:“但于堂下设弟灵牌,出令牌一面,分土地领吾进门,弟自来矣。”王道:“晓得了。”鬼道:“有一要紧事相托,烦公贤一高人替我毁去臭皮袋,好去转生,其骨灰带回姑苏付于父母。”言讫拜谢,忽尔不见,王惊讶亦不就枕。次日打轿土地庙,果有宜之之躯。问和尚与鬼语无差。闻王台山高僧悟风在京,正往来下火,悉前后情事,悟风道:“这也是前生一段因缘,待山僧亲去替他下火来。”王着大到庙中将躯抬到化人杨,请和尚做了七日夜功德,悟风拿火把在手念往生咒念罢,举火烧着,火中现出一少年腾空而起,正是宜之。王心甚是惊讶。化完后教人收了骨灰,送回姑苏,也不回家,就从京赴任。既提干到,王道:“干知事,你未知罪。”干道:“没有,”王道:“一披发少年拽你衣而进,对我哀求,怎说没有。”
干吓得魂不附体,对答不来。王道:“为人不做亏心,半夜敲门心不惊,干知事有甚不可对人讲的事。”忽莫邪进来见王公。王公道:“典史,怎么那披发小厮又跟着你,昨夜可见一成冤鬼年十六七道,叫孙宜之到我前告状,问你二人索命。
这事可是有的?”干莫二人道:“没有。”王道:“这事也难以辩白,可召这鬼来与你对质,方得明白。”叫皂隶取今牌一面大书今土地带冤鬼名孙义的到衙门听审,干莫二人并衙门大小无不惊异。王公退堂沐浴更衣,又烧了道香,黄昏坐堂,放出告告牌,吩咐皂快肃静,忽觉一阵阴风扑至门,上下不禁毛发竦然,王公知孙已至,大叫原告孙义,堂下应了一声,现出一个小官,头发披肩,竟上堂跪下。王公叫干莫:“你上来与他对理。”两个见了对头竟吓呆了,那小官走下堂扯住道:“我阳寿未了,我与你有德无怨,今日须还我命来。”干莫只是叩头。王道:“这是真的吗?”二人道:“真的,只求大人笔下超生,待狗官多做功德,超度他罢。”王道:“杀人偿命,有甚推托,现将干将低命,莫邪削职,充军边远。”忽一阵风,鬼寂然不见,次日上本,龙颜大喜,下道:“王仲和为福建御史,以昭皇恩。”王公收拾起路,一路无话。竟到苏州,孙家孙三已进学,出迎道:“及前后事方知兄弟消息,举家哀哭,接了骨灰,置于祖陵。”孙三同王管家到杭州来接曹娇,迎入曹家,孙三道:“前后事方知宜之已死。”亦痛哭,再四劝谕方住道:“王公本荐圣旨,褒状等事。”娇道:“守志及妇人本份,且劳上干天听,妾流落烟花,辱令弟错爱,心许终身相托,自当如此。怎敢受奖。”孙三道:“弟妇,贞德王公盛意,天子特典何为不受。”曹收拾行妆同孙三来苏州,王公披宣圣旨,皆见了礼,在苏官员俱来拜望。其子孙兰已五岁,曹拜见了公姑,礼毕,改穿孝眼,尽三年之丧,克事公姑不表。王公所事已完,收拾起身,孙家父母兄弟俱出来叩谢。王公又赠俸金谢百两,为曹氏养子之助。王公吃了几杯酒,伏几而卧,忽见宜之来谢道:“盛兄竭力周旋,不但生死均沾。抑令枯骨得有血祀,皆兄之恩赐,弟得悟风大师指点,幸已不落庸秽。感激之至。”王道:“弟受生何处,为我言之。”宜之笑而不答,口吟一绝。
三生石上旧精鬼
赏月吟风不要论
不须情人达相访
此身虽换性长成
言罢笑而去之。王忙追去,忽惊醒,乃是一梦,残灯犹在,炉香未尽,东方且白。王起凝神记事,忽见桌上一笺,取而观之,及调一首,词说:恨天涯,荡情女游子沪如麻。狂风拍岸,骤雨封江,流落穷途,怎奈失林,今东明西,已向金陵游狎。
王公子看了且惊且羡。此儿英灵不减,回家对夫人讲起前话。夫人此夜梦生一兆,一探花入房感而有孕,次李春,王公任满回家,梦宜之道:“客岁之药,弟特来,往后就请托你了。”王生一公子。王心知为孙转世。命名义孙。后王位至天官,义孙少年登科。果中探花,此扶孤雪冤之报也。
风集完
第一回薄情子钱塘观相成阳公幽谷传奇
枭薄恶异反脸便无情义。哄得人见上楼便授楼儿去。有钱有酒相随。财尽掉臂矣。百般相帮献豚请寿都为班钱生活计。心不悔乘戾到头有报。陡的冤家至。狭路难避。抽肠活剥大活人心。警当世。
右调六么令
后庭一路原非有,阴阳之情男女之趣。无欲海中贤姻缘,般若地内开情宝,夫岂真若。男女之间有大欲存焉者乎。或属于爱成屈于势,或利其有、或利其才,欲为应承耳。始也所求者。急男之女嫔。继而应者无奇祸。忍包藏每见此道。初交指天示日,意气过乎才子佳人。究之按剑,及有市井小子借此为骗钱营生利身活计。
我如今说一枭情小官,闪了一后生后,撞着一个对头。将来抽肠活剥,碎尸万段,可为千古,枭情之报的榜样。这小官乃南直松江府南翔人,姓单名秀言小名迎儿,丰姿娇媚,性格孤傲,轻性重财,出身乃小门子,以卖丝巾为生。一日,卖丝巾到杭州钱塘门边见一相面先生。他也相一相。那相士道,大爷,你莫怕我说,你脸上无肉,骨肉无情。眼小而无义,神色不定,气宇乘张,定遭横死。却有一步好运,初八、十八、二十八,一生享用在此。妻不求而自至,财不营而自来。只因命薄,到底没有收场,凡事厚重一分,自然转祸为福。只是此地非你发迹之地,要到北方便好。迎儿道,我作人是极本分的。相士道,这便好。日下气色黄红,当有意外之遇。迎儿半信不信。走回住外。次日落了雨,一连二三日不祝迎儿甚是焦燥。
一日少晴。拿了丝巾出来卖。撞着一道,唤叫迎官,你有多少丝巾,我都买了。迎儿道,有五十多呢。那道者道,我都要,拿来。迎儿喜不自胜,跟着就走。渐渐深入僻静之地,迎儿惊恨不已,欲不去,足不由己,行得更快。来到一处山旁。但见。
嗟峨直冲霄汉,峻岭山巍锁碧空。怪石乱堆,如卧虎,苍松斜挂似蟠龙,凛风咆哮,饿虎吼其中。果是世人共行不到。咸阳宫旗屈其中。
迎儿走神细看,见山势险峻。凄风号啸。忙问道,这是那里。道者道,此吾住所。你跟我来。迎儿见四面无人,山险路僻,只得随他进去。但见那路甚是崎岖,行约数里,山尽路平,又现一个世界,不亚神仙所在。迎儿看了暗道。不知他要这些丝巾做什么了。只见一群宫嫔拥着一位娘娘,容如秋菊,眉似柳叶,嘴如桃,身披逍遥氅,左执如意,右执拂尘,脚踏步云履。右一女棒印,右一女捧剑。迎儿连忙跑上前。只是叩头。忽娘娘问。你可认得我。迎儿道。小的不认得。娘娘道,你也认不得了,你前生乃我二十四嫔女中一个。不幸死亡。我着你投胎为子,现特召你至此。我有一秘法传于你。你之前可采阴,之后可采田,添你三分变色,与人相交。但要忠厚,行止如乖张,则无好下常现将秘法说于你听。你好记着。
和风荡漾柳条新。铁板桥边王谢行。
绥绥欲去谁相问。谁有昭阳无二人。
迎儿听了不解。娘娘道,此是玄机。你一生结局收场仅在此内,不可明说。叫侍女赐玉容酒一杯。迎儿服下之后,通身是汗。叫那道,取巅倒玄机一册付迎儿道,你拿去细看,若有可能明白处,夜静焚香,叩头祝道。迎儿不解玄机。只得收下;娘娘又说。现赐你白银二两、铜线一百与你。分付那道,老道,送他出去。道者牵来只白虎。迎儿道,我怕也。那道者道,迎官休怕。将迎儿扶上虎背,道声去也。
迎儿心惊胆颤,双眼紧闭。只闻两耳风声约有半日。落于一处。飞虎将迎儿放下,径自去了。迎儿似醉似梦,如魅如迷,半晌方定。举目一看,寂然无人。见有一条小路,信步行来,撞着一个樵子。迎儿忙问道,老爹,这里出去是什么所在。那人道。上东北便是集市。迎儿谢了一声就走了三里,认得是去时旧路,方才有些清头。
走到集市,便将那钱数百六十买了六根筹,上楼饮酒吃。一会想到。铜钱用了去。
那得自肯归来之理,且笑回想。摸了口袋一看,呀,一百铜钱半个也不差,不知那六十是什么东西给他的。迎儿快活无比。吃罢搭船到清波门回店中。店中主人道,单迎官,你可回了。迎儿道。我去了三二日,遇着亲眷住了两日,所以不曾回来。
店主道。丝巾可卖尽,我要借两钱饭钱买米。迎儿道,该多少,与我结帐。迎儿打开银包问多少钱。主人道,只有二钱半。迎儿称了二钱半银子与店主。店主见是十足真纹银,好不快活。到得晚上,迎儿道,该回了。打开银包一看。银子仍在。十分欢喜。当晚无话。迎儿望空拜祝就寝。夜梦一人教他运气提精。抹阴补阳。吸炉渡精,归谷化气,归神令后庭交感,自呼自吸,美过女色。迎儿心领神会,遂得其妙。次回想起钱塘门相士如此灵异,我去谢他一下,看他如何说。竟到来见相士,相士道,大爷,你喜气满面,该有所遇了。迎儿道,果然好相,实在少有所遇,特来请你吃一杯酒。两人到店中坐下。酒至半酣。迎儿道,我有一诗乃异人所赠,不能详解,求先生指点。将娘娘赠的诗写出与相士。相士看了道,诗意深奥,不能详察。但和风镇铁板桥俱在山东地方。想哪所在是发迹处。迎儿道,我卖完了丝巾,收拾回去买了货便往山东去。相士道,最好。迎儿会了酒钱,别了相士,回到住处。
店中来了一个卖古董的客人姓谢名裕子公绰。看见单迎儿有此姿色,便要拐地。晚上买肉杀鸡,邀请迎儿吃酒,不觉有几分酒意。那客人将言语调戏他,迎儿道,正经些,走江湖的人不要如此设搭撒。那客人捧着一锭银子,约有二三两,跪在地下道,若肯相伴一夜,即以此金相赠。迎儿暗想一日生意好杀,也不能卖上多少。今不过一同枕席。逐得三两之钞,这个生意岂不好似别样十倍。便接着银子道,只是替你睡一夜,明夜不要缠我。那客人道,只是今夜就是。两人解衣上床。客人如狂蝶采花。迎儿如新花向蝶,花心姿采花。迎儿虽常把同起朋友戏弄,却十分苦楚。
不知此番怎么放进去也不知疼,略加抽送,便津津有水,溜溜快活,任客狠弄。客将迎儿二足加于肩上。效展鹭之形,舞恋之热。迎儿遍体酥麻,倾心颠倒,客心甚喜,直至五更鼓方休。客道。吾阅人多矣,未有如汝之后庭之妙也,宛如处女,不异娇娃。穴中温润紧凑,犹有过之而于之,风流软软,虽佳人不如汝也。不知怎生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谢公子财尽情绝张万伊忠告善道迎儿道。以丑陋之姿,承公致爱,奉陪一日。客人道。明日做衣服打银儿与你,你要甚么,我件件都依你,求你伴我些时。迎儿见他情切,使生出骗钱法,道,不是我不陪你,我少了一注银子,几日里要还,又无处借办。明日要往湖州省亲,去借银子。公道,多少。迎儿道,四十两。公道,这有何难,我与你就是。迎儿道,我日后还你。公道,只要你伴我,那要你还银子。迎道。我要陪你我少日子,把银子先与我好,只陪你三个月好吗?若要再陪再议。公道,便是如此。迎儿甚喜,替他捏硬了,将屁股凑着道,不消着残唾,你款款游进,自然滋润。公依言微践门庭,觉津津有水自中来,若咬活胍。公随泉而进,抽送遂有声,亦若毡之汩汩者。迎儿道,公勿动。吾令汝快活,赛如抽送。公依言不动。迎儿运气加劲,屁股如驴鼻呼吸,吸得客似添似吮例魔似弄,遍体酥麻。约有一时,公一个寒噤,精如源泉,道,快活死我也,从不知其间有如此妙境。吾终身不娶亦所顾也。迎儿道,公能当如今日一为,吾顾吾亦何舍君去。公大喜。次日,公为迎儿做衣换布,又兑了四十两银子与迎儿,生意也不去做。不消一年,三五百金都荡荆迎儿见他没了银子,便要别地去。客人大哭对迎儿道,亏你会得丢了我去。迎儿道。我当日初交已曾讲明。
公能常如今日一惟顾吾,吾当陪之;今公财尽,我自掉臂而去。你不消朝我哭,但只怨自家没有银子,怪得何人。公听了就像烈火被凉水浇一样,浑身冰冷,径自收拾行李,别了房主。竟愤愤而去。迎儿与谢公相好时,这个也来坐,那个也来访。
今却无一人到。迎儿叹道,我薄谢子类诸公也。迎儿没趣,收拾回家。坐不下,合了一伙伴买些货物搭船往苏州,渡镇江由杨州淮安到徐州。布货卖不得。闻山东好卖,竟到山东,果然有个和风镇铁板桥。银儿大喜,暗道,此吾发迹之处也。镇上有一个商店。店家姓张名另才,房屋宽阔,人手齐整,是镇上大店。迎儿便投到他店里。这店住有往来客商。时常不脱二三十人。江湖人物不绝。此房分三等:一等壮客,二等经商,三等散客,井井有法。迎儿有货住在二等经商道中。次日到集上买布,忽见一人华服骏马,随从数人,俱士马衣鲜。(以下字迹不清576个字。)客屋中去,请酒。我这里有人伏侍。众官家多谢一声,散去。和生登席,水陆齐备。酒过三巡,另才道,众贤毕集。欲求相公品题,无措珠玉,以不负众望。生道,男则倜傥风流,女则娇娇艳传,极人间之美。生道,看与左右。流盼见最末座上一披发小官,粉脸朱唇,生红白闪灼,不能捉摸,恍若仙妹宛如神女,身穿青绢海专,愈觉红白可爱。众男女侧目偷观,亦觉自惭形秽。席终,对张另才道,此人为谁,敢借半枕如何。张道,此南方单迎官。秀议论仰慕公相,亦就品题,既是爱慕,自当应允。和大喜,请人散去。张送迎儿到上房。和生接入迎儿道,君自来吾处,不胜欣喜。既与之解衣上床。和有展龟温火之法,替小官掇弄,不同津唾。慢慢渐进,或全或半,或紧抱熟睡,一觉醒,然后行事。次日小官神疲力倦。虽耐战者,一连五日,必自求勉。此时上床和亦用前法,但略加指点,便有令迎儿颇导之。既直捣黄龙,抱而欲寝。单运呼吸如风箱抽制。一紧二松。一开一台。如狗添食。和生麻痒难当,道,这小奴才,原来晓得逆流搬运法。待我大转灵龟,看他怎么招架。忙催气迸火,大展灵龟。火到,此物长近一尺,大如掉脚,马口如饿鸭抱食,在屁眼里乱丫。迎儿着了一惊。暗道,原来他也晓得展龟自战法,非透过骨髓,不能胜他。
若不先锁其马神,气透精化必走矣。因螟目运用。忽觉拽之不动,急欲制退,就像生根在屁眼里一般。忽一股热气冲入马口,直渡重关,一进一遇,宛如交感。和生管内如筅如挠,似痒似麻,滑竦毛趾,至五更一个寒战,叫声妙极,一泄如注。神昏力倦,昏昏欲睡。怎奈此物拨之不出,被迎地复进,气到管处,呼吸片时,又复硬大,运管中如以舌添,似用手操心上,一拎一拎不知手足放于何处,脸上欲火直喷,只得紧忽迎儿,一连几揉,阳精又溃。和道,我再不堪领战。迎儿道,相公风力甚高,何又怯战。和道,君前姑逊一筹。迎儿道,承让。退气放屌,如物包裹者。然出痿然如绵斯,亦不振矣。和道,何物出灵,作怪产此尤物。令和生又憎又怜,若不遇,安知后庭之乐,有如此者,吾兴于永以为好矣。迎儿道,相公果爱我。
我跟了相公便是。和道,你肯伴我买所房子,开起个店来,把你管何如。迎儿道,如此抬举小人了。和道。但要你一心一德。那在乎此。迎儿道。我若负义忘恩,遭人抽肠活剥。和道,如此我虽破产,为你亦不惜。次日起来,备利谢了众男女。一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一所房子,又买了那四匹马。共有千金,开一短当兼大货的铺子。出入银钱,一应都是迎儿管。此夜儿梦娘娘差人来取银钱,次日查已失矣。一日,东海高士章方伊采访。和留之盘桓时,令迎儿陪待他。公应留心,我有四句赠公:少饮无情洒。项传有用财。
福因贞犹获。祸向欲中来。
和道,吾丈金玉之言,当钻肺腑,弟甚感激。言罢。章乃揖别兆上。不知和生果回毫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美儿奇计笼彦士淫妇怀春惜落花话说和生送了章力尹去,想道,章之言甚是,切不要迷恋不醒,且回毫州看文店中生意如何。当晚对迎儿说,我久别毫州,店中不知怎样,去查一查。多则五月,少则三月便回。文书笔约粮钱等一并交付与你,明朝就要起身。迎儿听得和生要走,不觉吊下泪来道,我怎舍得相公远别。和道,我心亦然。你好好管理店事,不要自伤身体。迎儿道,相公带不得的东西,贵重好物,收集一箱,我自晓得照管,你且放心前去,不消挂念就是。迎儿好狡,恐和生留心好物带去,故吊下几行泪。和生果被他惑了,将值钱物事一件不带,只收拾随身衣着。次日与迎儿话别,上马而去。
迎儿外作惜别之态,内则恨不得双手推他。和生在这店里,迎儿虽十分享用,却权柄不得到手。几番生计,晓得和生不是主客,恐而不发。如今他远去,就像天上掉下一个大富贵,喜之不胜。次日大宴众朋,只便宜张另才,吃得快活。但是和生相交的正人君子未去,这正是君子见小人如眼中针,小人视君子亦如胃中之棘,自是冰炭不容。且说辽阳有一豪族,姓铁名一心字无二,乃山东布政铁铉之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能开铁胎弓,胸藏大志,家甚殷富。因辽阳失陷,举家南迁。铁生父母俱没,尚未正娶,止有爱妾艳姬傅芳。他原是宦门,又兼专衿,谒见该守官员,讨了路引。往南进发。一路无词。到山东问土人何处。土人道,及山东,该管地方名和风镇。铁生看此处甚好,可以住得,因问这里店中可以安歇家眷。土人道,南上三里,有一桥名铁板桥,乃当时铁市政所造。上去半里,有一大招商店姓张名另才,往来仕商,俱住于此。房屋甚大,可以居祝铁谢了一声。驱车前往。果有一桥,乃铁皮铸成,桥旁上大书铁板桥三字,过桥行未久,果见一个大店。铁生问这可是张家老店么,店中应了一声道,正是。走出一个人,麻脸浓眉,迎着道,相公是吃饭还是住上几日。铁生道,还要宽住几日。那人道,请进。叫小使收拾上房,洁净待相公好住家眷。铁生将行李下人艳姬安顿了,次日早饭后到镇上一走。见此镇穿心十里,土沃人富,心中甚喜。回店对张另才道,我欲寻所房子安住家眷。烦劳你与我访问,或租或买俱可,只要像意价钱不论,事成重重上谢。张另才连连应声。寻了几处都不中意,十分丧气,道,一主儿没成,财不能赶他。忽迎儿来请吃酒,张另才没兴走出。迎道,另才哥什么事不快。另才道,不要说了。便把铁生寻访事说了一遍。迎儿道,我后边房子很空,便与他一半租了,把他抬些价,落得拿他银子做本钱。张另才道,和相公来呢。迎儿道,不妨,我有法回他。另才大喜道,若是你房子真有,他自然会要的,我便引他来看。迎儿道,今日有酒。引他来便留他吃一杯,定住他念头。另才道,更妙。即引铁生到迎儿店中一看。此房是和生修造的,十分齐整。上见大喜,便问多少典价。迎儿开价七百。铁生道。房子虽好,也用不得许多。求低些,三百两罢。四百两成交,立好契约。此房买时只得一百八十两,修了百两,不过三百余,内里一半典了四百,迎儿甚是欢喜,当时请铁生吃了酒。铁生择了日子进层。迎儿看了艳姬,三魂失了两魂,道,闻说辽地水色天下无双,果然不假。偷晴窃视,但见云鬓玉容,妩媚横生。迎儿见了暗想,倒怎么生个法儿替他弄上手。(后字迹横糊百余字)。笑道。这也未必。席上调情,渐渐有意。
迎儿故意劝酒,铁生不觉大醉。迎儿扶到塌上替他脱衣,自己也脱了上床,摸着铁生此物,正是壮热洪巨。便将屁股对着硬匕,迎进运气,屌上包着睡在铁生怀里。
铁生醒来见有一人睡在怀里。急要转身。被屁股吸得不动,着力狠拨,倒愈进去几分。铁甚是惊异。迎儿已醒,运劲一收一放,铁生被他弄得心痒神张,不消一个时辰,其泄如注。铁生爽利之极。迎儿再运功夫,铁生复举,一连三次。铁生快心之至,问道,睡者何人,君不能再战矣。迎儿道,是我。铁生道,酒后得罪了。迎儿道,伏事不周,莫怪。铁道,怎么迎官身上有这一般妙物。不动匕将起来,又运气呼吸,铁生又泄。迎儿始松匕放铁生。恐有污秽,谁知一点也无。铁生被他下了甜头,十分怜爱,次日便把银子与他开当铺。铁生自经迎儿之后,把艳姬置之高阁。
一日张另才清铁生赏牡丹,迎儿心在艳芳,推故不去。假伏几而卧。芳自内走出见迎儿已睡,忙报艳姬道,迎官未去吃酒,在房里打盹。艳姬要傅芳将烹好的茶与一杯他吃。傅芳领命,拿了一杯茶,走到迎儿房里,要迎官。迎儿见是傅芳,道,傅芳姐,怎么劳你拿茶来。傅芳道,是娘叫我拿来的,你快吃完,我要去了。迎儿道,春色恼人,客中欲劳娘子解闷,肯否。傅芳把脸一红,走进去了。过几日,迎儿未起,有人敲门甚急。迎儿开门,见傅芳在门口。傅芳道,有一急事,求公帮忙。前日你送我娘玉簪,昨晚失手打碎,娘必重责。迎官必有相类者,乞借一支低价,万勿推却。迎儿道,这是有的。但以何物为价,不如钟不打套炼钢。既抱傅芳于塌。
傅芳力挣不脱,久之,欲出声,恐也,两有所累。自度不能免。不得已从之。任迎儿狎之。宛然一处子也。一迎一避,畏如见敌,十生九死,痛欲消魂,甚有不胜状。
迎儿款匕轻匕,不使情纵,得趣而已!既而云雨已必。迎儿亲为饰鬓道,唐突西子矣。傅芳笑而不答。迎儿道,你娘可爱我否。傅芳道,内言不出于阁外,我哪知晓。
迎官道,此言甚是,但愿与你娘一亲芳泽,求小娘子成全。既拿玉簪一枝,金环一对。傅芳道,玉簪拿去,金环不敢领。迎儿道,金环表我谢意,请小娘子拿去。傅芳纳之于袖而去。一日,艳姬倚栏长叹,傅芳会意道,春光明媚,正好唱怀,春令酌行春酒也。艳姬道,春光虽好,叫谁与我消遣,徒增岑寂耳。傅芳道,妇人最苦,所乐止争此一线而一线之乐。又奇之男儿非貌是必得其心,乐不可也,生老死病,听去几何,惟十四至二十四乃为上色,迟则衰少则释。而此十年内之所去者半喜怒哀,不如现在寻一个快活。艳姬道,叫我怎么。傅芳道,娘想那迎官否。艳姬道,我亦思此。但眼前却无法,怎么好叫他来。傅芳道,前日玉婆送来一包珍珠在这里,只说请他进来看珠子,留他吃些酒。他是在行的,自然妥贴。艳姬点头道,看你怎么引他来。傅芳道,娘若怕羞,着我做个招头,引之而人,何如?艳姬笑道,好倒好,只是使宜你了。未知艳姬如有上手。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柳艳姬输身求乐汪工了怜才赠金话说傅芳到前房中叫道,迎官,我娘叫你看珍珠。迎官听叫,连忙走进来,向艳姬作了个揖。艳姬道,和妈拿了一包珍珠在这里,劳你为我拣择一下。迎儿应诺,与傅芳拿了珠子,同到书房去拣。傅芳送迎儿到书房中,抽身便回。迎儿拣了半日,傅芳托出酒来与迎儿吃。迎儿笑道,傅芳姐,你也来吃杯。迎儿下边就摸道,哎呀,傅芳不曾穿裤的,正好挖撬。问道,娘可来吗。傅芳道,娘不到这里来。迎儿道,我高兴得紧,你又不穿裤子,我们如此如此何如。便将傅芳抱到春橙上,两脚高架,使出功夫,弄得傅芳昏死数次。艳姬在外看了,裤裙都湿了,走又走不动。半晌,走近前来,将手拍迎官,迎官这像什么。迎儿见状,放下傅芳,一把抱住艳姬。艳姬心荡神移,任迎儿所为。半推半就,就觉欲念愈浓。且迎且去,细腰含羞,嫩乳解扣,轻举金莲,而弱态难支。艳姬情深欲炽,迎儿将双脚架于眉头,运用采战之术。那根在艳姬毡中如蛆钻狗添,艳姬声微息弱,半晌方醒道,肉的我要不的,且住一祝迎儿却一发使出神通。将艳姬扶上春橙,将在毡中一顿,顿得艳姬不知如何方好。然后提起金莲,一连三四千提,提得艳姬死去三四次。傅芳道,还不留着下遭弄一弄,定要一遭弄杀了才罢。迎儿方住手。艳姬己挣爬不起。迎儿抱入房中,放在床上道,我且出去,恐铁相公回来。自此以后。铁生不在便进去弄艳姬。久而久之,有些风色落在铁生眼中。但凡淫妇有了奸夫,见了丈夫便如仇人一般,铁生一发着破了。一晚,那淫妇替铁生寻闹头,铁生乘两杯酒兴,骂道,你这淫妇,你脖子不是铁铸的,莫惹了我性子。我认得你,剑却不认得你。艳姬着了一惊,不敢回答。次日对迎儿说。迎儿着了慌,走来与张另才商议。张道,定一计,断他根罢了。迎儿道,什么计。张到迎儿耳边咕哝两句。迎儿大喜,就拿银子与另才。另才买出一班光棍,没天的告状,将铁生拿到府中道,他是响马强盗,拐带人口。官府得了重贿。虽以生员身份不加刑罚,却把艳姬官卖。迎儿着人买了讨了去。铁生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冲天道,有这样事,反了反了。铁生为人甚好。地方人也为之不平。差人道,铁相公原谅,上面所差,不要累我们。铁生道,我不累你们。忽一和尚赶至。那和尚圆顶方幅,虬髯黑脸,迎着道,铁居士,请慢行。铁认得是六度和尚。这和尚用两把戒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和风镇白在庵住,与铁生交好。铁生见礼毕,问道,师父有甚话说。和尚道,我与居士吃钟酒再走。对众人道,我与铁居士吃杯酒。众人散去。和尚对铁生道。迎官另才晓得你是个好汉,如今定下毒计,等你一倒就把你打死,已买一个人低命。我手下几个小徒那里也请他去帮打,我来讲与你听。铁生道,多谢师父,如今怎处。和尚道,三十六计走为上。铁生道,行李俱无,如今奈何。和尚道,我在这里做和尚,也不是结局。我如今欲寻个出处,莫若居士妆作道土,同山僧一处去北京。一路上僧庙俱可挂单,京城亦有住处,倘得一官半职,怕不出了这口气。铁生道谢。和尚拿出银子。买了一套道衣。铁生长叹一声,吟诗一首:儒衣谢却道衣新,对镜相看自惨神。
他年铁马金戈客,可认黄冠旧日人。
两人进京不题。迎儿听艳姬之言道,铁生去了京城。遂与艳姬结了花烛,傅芳立为妾。迎儿与艳姬一个好(毛乍),一个好毡。常三人睡一处,百般戏弄。且说和生回到毫州管理生意。正欲去山东,忽父死,服完孝,又遭兵火,仅以身免。借盘缠到和风镇至店。欲进门,门上喝道,不得进去。和生看店中一个熟人也没有,只得在门前橙上坐下,着人报与迎儿。迎儿着了一惊,忖道,一房不容二客,有他就没了我,还是认他不得。又听他说毫州店都没了,一发放心。反脸暗着人通知另才,叫不可留他。另才晓得这个风声,也怕穷了来讨银子,躲到别处去了。和生坐到将晚,竟没有一人出来。再问迎官,回道,不在家。走到另才店中,店中道,无人,不留宿。和生无奈,到福兴寺坐了一夜。次日早又往店中,坐至中饭竟无人理。腹中饥饿,想到铁板桥金粟寺,当时也布施过的。走去铁板桥来,无意抬头,见一女郎注目流盼,和生熟视而退。和生此时穷途落魂,那有风流。走到金粟寺吃了几碗茶,问当家长老,已归天了。新住持不曾相识,那肯留饭。和生叹道,人问难道一饭之缘也没了,真该饿我不成。甚是不快。走过桥欲到迎儿店中坐。忽一青衣女子,迎着道,和相公,我家相公欲请你到家一晤。和生来了两日,并无一人理采,忽见有人接他,他就像皇帝下诏书,一抖衣服,跟女郎走。和生走了数步,青衣女郎早已开门立候,迎进和生,将门关上,引和生到花厅坐下。房中走出一个少年,王容朱唇,飘巾翠服,皂靴粉底,年纪不上二十。相见毕。那少年道,久仰大名,恨未识别。今得面晤,不胜荣幸。和生长叹一声。将前事诉说一遍。少年道,世间此举目是无情,但可惜了多情一片热心。分付青衣道,和相公面有饥色,快办酒饭来。
青衣应声。少顷。酒饭至。对酌欢酒。完毕,少年道,小弟有一言相告,望兄喜纳。
此举不可以情义论,只可做掇把戏的光景。今财入他手,如肉入虎牙。兄一入门,便要还财,他怎肯见兄。兄苦苦在此,必有意外之变。兄闻铁无二之事否。和生道,亦有闻之,未知真否。少年道,千真万确,若非知其本末。愿一一叙之。既将事情说一遍。又道,弟薄具白银四十两,马一匹,秋衣一套。兄既起身,免受无妄之灾。
分付青衣,牵马拿银。和生道,素昧平生,怎敢受此厚礼。少年道。四海皆兄弟。
兄何以俗人待我。和生谢道。穷途厚赠,不敢忘,请赐姓名,他日好报。少年道。
小生姓汪名英字工了。今天尚早,南行可到府,北行能到县,兄早些上路,弟口拈一诗赠兄:事事如棋局未残。覆雨翻云几万般。
从今好试囊中剑。漫学间人冷眼看。
和生道,佳诗矣,吾今将一诗回赠:
穷浇风尘少故人。难禁分手相沾泪。
知君别有英雄眼。何幸容余一问津。
工了道,英雄二字,弟何敢当得。吾与兄当共聊一绝,以为兄践行。
夜吼空床一剑贫,英雄自古惜沉沦。
和生续道:
漫言别后情何似,搔首他乡各怅神。
吟毕,洒泪而别。和生上马加鞭南去。一路思想,汪工了如此好人。天下少有。
一路无话。来到练江,其妻接着,悲喜交集。因闻毫州兵火火等死伤过半,生矣故去,至此生还。既悲又喜。忽山东兵起,白莲作乱,州郡骚动,和生以深通兵法,熟洞民风,被举山东扶方使兼戒政职务。屡败敌兵。又被赐尚方剑一柄,先斩后奏。
和生谢恩毕,下令选兵一万,扫灭贼兵。此时铁心六度投献兵部,念其才能,本上任为守备,督兵征贼。正与六度商议进兵,却好圣旨到,着和公子总理军务,却是管着他的。他与六度写了手本向军门投进,和生接手本看了乃辽阳生员出身,便晓得是那主义儿。再看六度是个僧人,亦曾闻有其人。便道,原来是旧知。便衣相见,二人捉摸不得,只得上前进见。和生吩咐掩门,后堂相见。礼毕命坐,二人不敢当。
和生道。铁公文士,老师上人,何拘此礼,请坐了。二人告坐。和生问道,二位将军可认识本司吗。二人道。不曾认识。和生道,二位认得和风镇单秀言吗。二人齐声道,然则,大人就是昭阳公。和生道。然也,不知二人讲出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熊耳山殊伐判逆和风镇报怨酬恩和公道,铁公可谓快脚,迎儿至今犹有遗恨。铁生道,此身不死,皆六度大师所赐。若非大师,就算不死贼手,也难免饥寒。和公听了此言不觉掉下泪来道,我非汪工了,必饥死和风镇矣,安能有今日。铁生问始末,和公将前事叙述一遍,牙齿不已,讲到汪工了,不胜感激之情。六度听了道,和风镇没有这个汪工了,有则山僧必知了,铁板桥一带,山僧人人认得。汪氏原是大家,却没有这个人。野香园有一个乃陕西中政大夫汪澄的。澄死后,一小姐是长成了。他家无男子在山东。那有此人。铁生道。或是有人假汪之名也未见得。六度道。这也是。和公与二人饭别。
次日,和公升堂,以铁守备为先锋,六度为后应,起兵镇贼。又经年余,贼兵大败(以下原书失百二八字)。六度和尚见贼兵尽出,发兵劫营,一声炮响,直抢上山。
守营贼将藏其用,见有兵劫营,拍马迎战。六度双戒刀劈面相迎,大战二十余回,六度卖个破绽,让他一枪刺入,六度退开长枪,双刀连人带马砍作四段,余兵惊走。
六度下令烧了营塞,追杀余党。都天王正赶和兵,忽报营中火起,知已中计,急令回兵。一声炮响,忽出一将,虎头燕面,坐下银鬓马,手舞飞镰钢刀,大叫贼兵休走,我来取尔首级。都天王知是劲敌,上前迎战,大战五十余回,不分胜负。都大王勒马就走,铁心拍马追赶。都天王会使飞刀,见铁心赶来,心中甚喜,回身一刀飞来。铁心手快,一下接祝都天王回马已到身边,铁生将原刀飞还,正中右肩,都天王负痛而走。铁心领兵追赶,和公催军紧跟。洪涛见铁心赶都天王不放,飞马来救,不五合被铁心一镰,取了首级。都天王略得稍宽,放马逃走。正走之间,忽出一个和尚,皂袍铁甲,手持戒刀,直取都天王。都天王肩负重伤,不能舞刀,回马欲走,铁心一马又到,刀镰并举,剁为肉酱。和公大获全胜收军,以铁心六度功为第一,其他依次嘉奖,本上以和公为讨虏经略使,铁心六度俱为总兵,赐蟒袍玉带。其余各有赏赐。发捕前进,沿路贼兵闻部天王授首,皆遁去,山东安矣。遂回和风镇。铁总兵来见和公道,明日已到和风镇,单秀言如何发落。和公道,但要将军处得痛快便罢了。铁生退出,请六度大师商议道,若要率兵进和风镇,就要惊觉走脱了。大师领兵三十,团团围住和风镇,不令一人走脱,发兵搜寻以报此仇。六度道,此法甚好,且去请教和公如何。二人来见和公。和公道,计则善,但得一人认得迎儿,径到他家擒来,若使走脱则不可报此仇矣。铁公道,军中可有识得否。
早有一军道,可是渐江府单秀言吗。铁总兵道,正是,你怎晓得。那人目双垂道,老爷,小人不是他,也不到今日了,小人是古董客人,在杭州遇见他。不到一年,五百银子用光,他便反脸,小人恨气而去。没有本钱,去贩私监,充军到老爷军中,都是此人害的。铁总兵遣。原来你也是被害的,你姓甚名谁。那人道,小的姓谢名裕。和公道,既你也是被害人,职有大小,其恨一样。有令在先,有人识得此贼者,拨以把总之职。你可领健步十名,进和风镇过铁板桥,抄了他家,不论男女一律拿来。谢裕领命而去。和公分付铁生道,仇人只此两家,余皆是旧邻,对他们须要仁爱。铁总兵道,是。命三军往镇去,有擅入民宅一律枭首。众军凛然。和公又令柳春领兵守立汪氏门口,无分惊吓汪家老人。发付已定,六度大师领兵饶出镇后,围得水泄不通。铁总兵下令黄昏进兵。却说迎儿闻官兵退贼。一路平静,摆酒庆贺。
三人传杯弄盏。正在快活之时。迎儿道,兵贼与我无关,我们上床去耍耍子。一手搂了艳姬,一手搂了博芳,正得兴头。忽一班军人闯入,一绳一个,将人赤条条捆了就走。迎儿似醉非醉,不知什么来历。天明见另才、家奴仅在此。谢裕道,迎官,可认得我吗?迎儿低头不语,偷看街上无一人走动。此时五月天气,不穿衣也不冷,艳姬和傅芳只穿着大红睡鞋,露出那高蓬蓬白森森的牝处,无物拦着,只得闭着眼坐在地上。忽报老爷至。命将他们带至和公眼前。迎儿张另才二人跪倒和公眼前。
和公道,你二人可认得我吗。二人抬头看,原是和生,连连叩头,道,小人该死。
和公笑道,你也知道该死。我不杀你,带到铁生那里去。和生和六度着铁生施为,铁生道,迎官张另才,你可认得我铁心么。二人道,爷爷,小人该死。铁公道。你二人也晓得该死。刽子手与我枭了张另才驴头来。刽子手领命将另才一刀砍下头来。
铁生又道,单秀官,你奸人妾婢,霸人财物,还要害了咱性命。然而祸之根都在后庭,是今日替你抽肠换脏。省得那又害人。吩咐刽子手用倒须钩插入屁眼,用力一扯。迎儿大叫,肠脏扯出两三寸。再一下,就扯出三尺。放一放,又收进去了。抽抽放放,半日方才放尽,人还有些微气。铁总兵将滚油倒入进去,顿死去。移时又醒,再灌及死。铁公分付开膛剥皮,悬首示众。应了吴山相士之言。又将艳姬倒提双足,将锡管插入阴户,以滚油灌入。艳姬心肝俱寸寸碎裂死去几次,肚皮泡烂而死。傅芳已吓死了。铁公道。使女不须极刑,枭首示众。遂命三军出榜安民。和公道,二位请前行。我还要去谢汪工了。方得前去,铁总兵六度领兵先行。和公打轿到野香圆,进去道,经略爷拜见汪英相公。许久青衣女郎持一贴子走出来。和公认得是当日引见的女郎,便接帖着上写女弟汪巧英参拜。
有诗一首:
昔也怜君落鬼中,更妆金马赠英雄。
如今缧马归来望,捧首娥眉羞见公。
和公看了道,如此不好见了。赠黄金百两、金银千锭,聊表微意。既上本,圣上下旨封汪巧莫慧德夫人,与三人因氏受法命,着山东巡抚为媒。吉期将至,迎新人入洞房。和生谢道,前无贤妻,那时已死,安有今日。小姐道,妾在闺中久仰才名,忽与楼头见君,吩咐待儿引君前来,赠与银两,以完妾惜才之念,初无别念,不意竟成此段姻缘。公道,然天下事之不可逆料者皆如此也。大婚既成,恩爱甚笃。
居山东五月,贼悉平。和公升天津督抚,铁心升定海总兵,六度升狼山总兵。二人不愿为官,上表请辞。来见督抚道,铁心以一念不平,故而投军。今大仇已报,故愿退隐山林也。六度道,我本增家。戒杀为首。今已打破关头,好去悬崖撒手。守备谢裕亦欲同去。和公道,诸公见机于此,甚好。吾亦将请辞,归隐山林也。三人相别而去。和公差人接了三国氏到任,与汪氏相会。三人间至天津赴任,屡次上表请辞,皆不准。既居官三十载。三国氏生二子,汪氏生四子,四科两甲,官至大学土。乃告老还级,于湖山归隐。六度。铁公和谢裕来访,不多日竟得飞升羽化之快。各文期早仙去。至今子孙皆官缨未艾。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非报有迟早也,德不积不足以荣身,恶不积不足以杀躯。迎儿恶满该当有此报应,惨死于板桥头。不知实死于杭州内谢客一去。正是我不杀汝,汝自有杀汝之人手。假若冷处他一番后来到,未必受此祸。实始于此微乎危乎。非知机者不能知机其神乎。
第一回玄地谋夺青楼宠龟奴计采后庭花世情薄恶骨肉炎凉,眼底风波真怕反覆。羞娘娇悍,戾子配来,一样无差。床头金尽,便转超生。滇凌咤骨肉,天性且然。陌人势利,休讶英雄不激不起。仰天洒泪,辟家云路得失。一旦荣华高手,有眼无珠者,伤心贼就一篇赚话。
龙洞天香阕,单言七人只重钱财。有钱时,路人也不似弱似骨肉。没了钱,却似陌路人还炎凉。所以今之世情,别事还可晚一着,惟有银子是要紧的。唐诗云,世人结交惟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话,终是悠悠行路心。唐伯虎道,四海皆兄弟,骨肉而今冷眼看。苏季子道,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喟俱人。
生天地间功名富贵。可以忽乎哉。这些人都是历经世情身受恶况。所以言之真切如此。我如今说一个浪用钱钞的,被一个小官嫌入情场,荡坏了家计。莫说小官反脸,不来相顾;既是自己兄妹,顿起轻薄,赶逐出门。亏他文通孔孟,武诸孙吴,愦志成名,荣归故里。若非有些抱负,险此做个没头鸟。后来那些肉眼的羞的羞死,悔的悔伤,何济从前之事故。今世之朋友靠不得,亲戚靠不得,连兄妹也靠不祝若要做的小官,若有钱时,一般嘴胜;没钱时,又是一般嘴脸。我如今先说一个会赚人的小官,然后入那被赚的实事。
话说淮安府山阳县有一个小官姓伊名自取字人爱,生得眉清眼媚,体秀容娇,丰神绰然。初在馆中,七八岁时便与人做亲,给朋友肏屁股。到了十二三岁,就要在此道中起个排场,做些事业。诗词歌曲,都要学学,梳美人头,作美人相。见者莫不魂消。此地人酷盛男风,到夜夜不得空。他却满口说相思,心中要钱钞。有钱时,就是奴隶下人,也要奉承。没钱时,就是王候公子,也不放在心上。
拿了银子,又去包土娼。起初父母也管他,后来见他不改,且拿些钱回去,也喜欢他做这份生意。他终日打听那家有钱钞,谁人肯用钱,便千方百计去找。一日,有人对他说,我们知道的,也不真。大爷要问,除非到西门外祁家去访。祁龟是个大老官,你在那里走动。便知端的。伊人爱道,就托你送个东道去,谋得大老官上我,也总成你做些生意。全仗你了。那人来到祁家。祁龟接着道。陆师父有何事光临了。
原来那人姓陆。因长得高,故名长子。是烟花场中经纪,皮肉行牵头,所以祁龟认得。陆道,有一好笑事,特来奉告。祁龟问甚事。陆道,伊家小子问我可有大老官。
我道,我们不能知其详,此事必须到名妓家去访。他问那家,我说这边。他送五钱银子与我,问你可留他吗。祁龟道,你既送来,岂有不留之理。但你说的可是那伊人爱吗。陆道,正是。祁龟道,我有事求你呢。长子道,什么事。祁龟道,前日在春棚里看见一伙相公们,带着几个小伙子吃酒。内有一个丰艳雅逸,不亚女郎。我问是谁,人道,他是伊人爱。我归来三四夜睡不着,如何弄他上手,还请你多多帮忙,我自重谢。陆道,这有何难,他原是此道的。等他来时如此如此便是。祁大喜。
陆道,他在那里等我,去回他,晚上同他来。祁道,不留了,千万在意。相别而去。
来见伊人爱。伊道,怎么一去许久,等杀人也,事也谐否。陆道,安妥了。只是一事要先说过,有一大老官未曾推他,不知今夜来否,来须要让他一让。说得通,今夜就去。如不能改日罢。伊道,我原是做这生意,如他来,我自然让他。陆道,这还使得。两人同行。未多时,已到祁家。祁文出迎,但见星眸含俏,巧妆艳服,管彩袭人。万福毕,继之以茶。祁道,刚才借重陆师父预告,可曾达意否。伊小官道,已领意矣。酒过数杯,猜拳行分,直至更次。祁文十六,伊小官十七。到是他还比祁文风骚些,你贪我爱,各逞风流,如鸳鸯戏水,穿花蝴蝶,未足以仿佛也。彼此多情,不觉漏下三鼓,正欲就寝,忽闻客至。祁文道,伊哥哥得罪你了。伊自处道,旦夜已深,我往何处安歇。祁文道,我自让与你睡。祁文开门出去。祁龟道,伊大爷温了好酒,来对饮一杯。伊道,不消。祁道,使得。两人同吃了数杯。伊道,吃不得了,铺床睡罢。祁道,再饮一杯。伊坚决不饮,只得收了酒杯。故作为难道今天已晚,不好惊醒别人,只好在此安歇,你就在我床上宿,我在地上打铺罢。伊道,岂有此理,还是我在地上打铺。两人争一会,伊道,便同睡罢。祁龟道,岂敢。还是你上床,小的在地上睡。伊道,如此我不睡了。祁道,如此斗胆了。两人上床。
伊想道,如此一个得时子妹家岂无两间空房,这祁龟明明是看中我。我且将计就计,等他弄了我,他女儿毡难道好要我钱。就有大老官也好,表里行事。我且妆醉,看他如何光景。不知祁龟正有此意,怕伊不肯,故酒中放有慢酥药,睡倒就发。伊不久便昏睡了。祁龟爬过这头,替伊轻轻脱去裤子,露出肥白屁股,十分动火。轻轻着上唾沫,举后就毡。一挺已进一半,再一挺,已到根。觉伊有些不堪。祁想今次很爽利,下遭方肯依我,因拨出了。以春药安指甲内,插入伊屁股中,自亦以春药搽。不多时,忽伊足自动,腰自扭动,知其情动。又耐半时,祁如铁样火热,既将后往伊屁眼中一顶,已到根,大抽大弄,约有五六百油。屁股内淫泉其喷如泉,口沉吟气,吁喘不止。祁见此光景,转其身狠抽恶撞,伊股中爽利不可当,迎凑直耸,不能自息。狂了二更,精神倦殆,不肯泄也不扯出,搂伊安息片刻。一觉睡,伊已酒醒,见一人搂抱而睡,被药酒迷昏,忘了在祁家宿。想道,昨日醉了,不要得罪朋友,方略将动。便觉得股中骚痒,道,真怪,自八岁把人弄起,于今十年从来不晓得如此作痒,那里这样妙。不要叫醒他,我故作翻身,看他如何做作。一个转身,祁已醒,叫伊大爷醒否。伊方晓得是祁,道,我昨日同他睡的,若答应便不能尽头,且装醉让他替我杀杀痒。故不理,祁兴发如狂,扳转伊股,插入硬屌,其热如火,伊心花都开。祁挺身起落,股中淫水随之而出。大小风流二千有余,兴将决,抽提愈急,股内爽利之极。道,亲亲,肏得我好,要快活杀了。祁龟道,伊大爷,你不怪我吗。伊骂道,龟奴,不要说,恨肏就是。祁一发使出手段,把枕头掂在小肚子下,扯伊左右手扳股,挺铁硬屌尽头而出,尽根而入,只一板一掂,多三寸长。伊倒快活处,叫声亲哥哥,肏得我好,恨肏些,我魂都被你肏飞了。转头与祁亲嘴压舌。祁心荡神怡,一连几百下,一泄如注。伊兴犹未了,道,怎么不动了。祁道,我泄了。伊道,我不管,你快替我杀痒。祁道,如此我要吃药方可举。伊道,那你快吃。祁道,伊大爷,穿了上衣,伏在床上。我好来。既吃药,不多时又硬,便扳着屁股一屌到根,大弄一阵,方泄了。道,我且下去有事,待会上来。遂下楼了。陆长子在楼下听了半夜,好不动火。见祁龟下楼叫他,如饿虎见肥羊,上楼举就。伊认作祁,扳豚相迎。陆乘祁之遗精,不着残唾,甚是枯涉。
伊道,怎么就大了许多,待我扳开些。两手扳开,犹然不能滑顺。陆便用双手用力一板,尽力一挺,已进一半,从容抽送。伊股中胀热,甚觉有趣。道,亲亲,我里头要很紧,不要腾倒了我。陆亦兴发,一打到根,提抽顶头,弄得伊叫死叫活。道,放了我,待我迎你几下方好尽兴。陆不听,将伊两脚拎起,悬空掇弄。伊只得两手按床,将豚迎上。陆人长力壮,一连千百余下,顶得伊心飞神荡,股内骚水直流,久渐干枯。道,亲亲饶我罢,弄不得了。陆为他温存数语,打个寒战。一泄如注。
把双脚一放,伏于其背。伊欲回首作亲亲状,见是陆长子,喝声你怎敢胡行,用手推开爬起。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伊人爱平康撒奸祁闻如青楼刮目话说伊见陆,变脸道,你是相识的,既有此心只该明讲。如此这般,岂是待我之理。陆道,明说大爷怎肯。伊叫老祁走来。楼下应了一声,祁龟不来。祁文上楼来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正要商议做生意,作此大惊小怪。原来祁龟伯伊认真。故叫祁衣上来解结。伊见祁文。宿醒如初,如桃花合露,抚眉万千。转怒为喜,道,都是你这丕辣骨,带我受了一夜亏。你还在我跟前说太平话,今须把你来出气。祁文道,他们弄你,与我何干。却把我来消灾。伊道,然也。既挽祁文于床上,陆乘机下楼去了。祁文罗裙半卸,挑眼朦胧,织手钩腰,灵屡紧凑。觉芳头之正浓,滞雨万云,春怀正炽,玉容无主。任伊恣意而弄。祁文道,你气出透了。伊道,少平些。相对大笑。忽祁龟请吃早饭。相见道,伊大爷得罪。伊道,你还气得过,有个女儿低帐,只可恨陆长子,不知不觉被他得了趣。陆道,多亏我引见了,这且作酬谢了。大家一笑而止。酒至中巡,祁道,伊大爷。有一正经事与你商议,西越有一大老官姓商名新字子鼎,今在本地行商,挥金如土,常与文汉走动。这人有一毛病,好交小官,身边有一得意小官姓苏名窕字又小,生得有几分人才,时刻不离。虽在我家走动年余,文汉又百般奉承,却不在他心上。如今看伊大爷人才比那苏又小好几万倍。我定一计,赶走那人。内有文汉,外有大爷,若事成,文汉是你妻子,我也随你过日子。你意下如何?伊道,这个极好,怎生做得来?祁道,只要你肯,包你做得来。到伊耳边如此如此。伊大喜,遂不归家,竟宿祁处。陆领计而去。走到商行门首。正撞着苏又校陆喊道,苏大爷编头。又小道,我正要编头,进来罢。
陆随苏进到客房中,坐好编头。却好商新走出道,老陆梳头,这几天见到文姐吗。
陆道,相公有什么事,吩咐我行了。商道,起劳你了。苏大爷梳了,我还要梳,别有话说。陆道,晓得了。商吩咐拿些酒饭与陆吃。吃过陆与商走到书房,为商梳头。
苏走进来看了看,见是编头,料没正事便出去了。陆道,商大爷,几时到祁家去。
他家来了一个小官,又聪俊,又会唱曲。商道,我去可能见他?陆道,这有何难,我既去安排。商生大喜,道,你先往祁家,嘱咐文姐不要留客,我随后就来。陆道,相公要去,最好不要带那苏小官。商道,这个不消吩咐。陆欲辞别。商道,且住,我还有一事。进去拿了两个包。道,一封东道,烦先送他预办,这个包儿酬劳你。
陆谢了,如飞而去。到祁家把前事说了一遍,众皆大喜。到午后,商到祁文处,对祁道,行中俗事相伴,少看少看。祁文托茶至,伊随后来走过。商生原是有情种的,仔细一看,但见秀目修容,淡映春云,光凝秋水。商观之神不自持,问祁道,此是何人。祁道,是伊小官。商道,何不请来一会。祁文道。相公要见他,叫他来便是。
商问伊叫什么名字。祁文道。姓伊名人爱字自取,是我亲眷,今特来探望。商道,何不请来吃杯茶。祁文道,怎好打扰相公。商道,不妨。语未毕。伊自外来。商招呼道,伊哥哥,来这里。伊上前深深作了个辑。商请伊坐下。未几酒至,商拉伊同席,伊苦辟。祁文道,商相公好意,不要过却了。伊只得坐下。酒过三巡,商一眼只看伊。恨不得一口吞在肚里。伊吃了几杯,愈觉标致,春色浸人,桃花若颜。商以目送情,伊以秋波回盼,雨情飘荡,似翠柳之薰风一决,花之迎滴,露形虽未接,而神已交矣。你孥我手,我踹你脚,两下有意。只碍着祁文。祁龟在外见火候已到,大叫文汉见客。祁文起身道,哥哥陪一陪商相公,我一会就来。伊道,晓得。祁文去。二人坐在一处,劝酒摸捏,抱着亲嘴。伊道,商相公尊重些,让人撞见不好意思。商道,不妨。伊道,我是客,怎好这样。商道,人生相知不过一情,你我情节合矣,何必抱此。伊不语。商推之在床,伊半推半就。仓促之间,不及解衣,卸裤出屌,相与欢会。伊虽假拒之,商却兴发如狂,伊默默无言。商神酣气壮,既而,再润菩提,两情欢畅。事毕,整衣而起。伊道,天缘撮合,感相公刮目垂清,不敢阻仰。今以自身奉事,幸勿忘今日之情矣。商生道,我方与子定友好之期,岂相忘也,尔与祁氏何亲。伊道,一言难尽也。商再四问之。伊低声道,祁文我妻也,因官司当于赵家。期满取赎,方在难中,无处取办,今身那有银子取赎。夫妇之情舍不得,故来探望,不意遇着相公。商道,要多少银子。伊道,三百两。商道,有你这样一品人才,怕得不着几百银子。伊道,人物虽生得几分,也没几百银子。商道,若你肯伴我,我便替祁文赎身。伊道,若替我妻子赎身,我夫妇二人都肯跟随相公。
相公欢喜我,便要我陪;欢喜祁文,便要祁文陪。只要一所空房,把些柴米我夫妇吃,吹弹等项都是会的,比在这里吃东道,还好多哩。只相公是戏言。商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岂有戏谈之理。恐祁文至,两人住了口。商生问文有何去。祁文低声道,惟我亲眷来打搅他,又来用相公,不要对我伊哥哥说,省得他心下不安。言罢,凄然泪下。商生点头,洗盏再酌,尽酣而罢。伊人爱到后房歇息去了。商同祁文携手上床。翡翠衾中,轻笼天挑艳质;鸳鸯枕上,漫飘奇香。颠倒情浓,不禁玉钗坠地。盈盈带笑,徐徐舒腕,弯腰轻摆,若风前柳,酥骨透汗,如雨后荷珠。雨收云散,商向文道,小伊是你何亲。文道,是我哥哥。商道,你不要撒谎。文道,是我表兄,商道,不是表兄,怕是表夫。文道,真是我表兄。商道,你不老实,我不管你,随你表夫也使得,表兄也使得。我好意问你,有心成你们好事,你却不老实。
你本是祁家媳妇,为官司当在赵家,期满卖在祁家,典银三百两。他无银赎,不舍夫妇之情,远来看你。他与我乍会,倒直言无隐,你却期瞒我。文长叹道,商相公,非我不言,只怕言之无益,反加我文汉之罪。他来看我,却无钱取赎。若有了个不怕打官司的做靠山,又有了个代出钱的阔老,方成得这事。今俱无其人之何益,所以不敢直告,望相公海函。商道,原来如此。我也不怪你,但他若有银子取你,你可跟他否。文道,商相公又来了。他是我丈夫,怎不跟他。商道,他要投靠一人,借银子赎你身。你虽是他妻,其赎主未必不来沾染,此还是何如。文道,这不消说了。随夫贵贱,就是银主来走动,不强如做妹子吗。商大喜道,我明日就替你赎身。
只是我要你丈夫屁股,你不要恼。文道,他肯与我何干,随你罢。但你如何发付苏家。商道,他原是我三两银子一月包的。既有了你夫妇,我自打发他去。明日就接到你杜家花园内,同你丈夫一议,后日便举事了。我有空房一间,颇整齐,你却要有始有终,勿负我心。祁连声谢了。商心上无事,沉沉睡去。文却不睡,披衣起来暗想,计较倒成了,银子也谋到了。只是伊小官是卖屁股的,如今替人得好,忘八把我许了他。如今商生弄了小伊屁股,死在他身上,把小伊为妻,同到他家去祝我的身子倒也脱了火坑。但商生用了这一行银子,到请两个人家去供养。但顾他生意好,若有差池,小伊这人那有情义,必然乘危。他这样替人做老婆的,怎养得起老婆。这怎是我结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商子鼎伏义疏财伊自取亏心短行伊哥一见如故,这段情怀惜;文哥有天难,这腔苦恼。我商生要做个济困抚危的豪杰,故同你夫妇到此面议一回。明日便好行事,你夫妇有何话说。伊道,商相公若赎了我妻子,我二人愿跟相公终端,决不食言。商道,岂有此理,我替祁文赎了身,便是你妻子,入门便要做家勾当。我若再染,便是伤阴了。文汉一出祁门,便复敢见矣。伊道,赎身钱是相公出的,这有何妨。商道,在世人无有不可,在我又当别论。伊呼文同拜谢商,商答拜。洗杯更酌,酒至半酣。商笑问道,汝夫妇大礼未成,阳台未赴否。伊道,两下都有意,人前难下手,只落得眼饱肚中饥。商道,我今为你们举行大礼可否。伊道,已熬至今日矣,等待来成罢。商道,此一刻千余矣。伊道,不然,待身一赎,相公誓不沾染。今妻未出祁门,正好酬谢相公。商兴亦动,搂文云雨。文因伊在前面有难色。南道,你怕他么,我将彼及他,以为后日章来。文侧面无言。云雨之际,容如秋月,脸斜似半面妲组娥,神带桃花,似病西子始秋怯扭,继则逞娇艳矣。伊观之毛骨悚然。事罢,伊以酒进。商道,余兴未几,欲及余矣。伊道,相公命敢不从。但以异日,文以目视之。商解应道,许矣,何争早晚,搂之就寝。但见锦衾漾秋水,娇态袭人,玉露点白,莲如风入骨。形骸留念,如风之摆柳。文亦进酒,以助商兴。商拽之同寝,文不肯。商道,你与他夫妇,我与你旧知,玩形弄影,有何不可,乃作此假惺惺也。挽之登床,为之解衣,三人同寝。商令伊将屌撞文毡,祁以手扳伊屁股,商自却与伊龙阳,鱼龙角麟,玉启迷离,几于子瑕南子。事毕下床,尽欢而罢,归宿祁家。次早托名陪酒,接祁文到店中。着人来对祁龟讲赎身之说。祁龟要一千两。大家说将下来五百两。龟道,五百也罢。只是文汉借商相公本利一百五十两,他既得了是祁文的手足,我却是不认的。
这些中间讲事人来回覆商生。商生道,便是这等罢了。既兑了银子共六百五拾两与龟。商生将小伊送入相家湾屋里,择吉日与文拜堂。文看商慷慨志诚,自晓得伊不是好人。拜毕起身,嘱道,伊家年少,文书千万留在相公处,不交与他,恐听人做弄,又害妾身,有幸相公高义。言毕泪如雨下。商乃太乙散仙出世,只道,他处前优后,那知他有不白心事。如商一问,不免可却后来恶现,不至后来多了圈圈。商道,不可。文再不好说。商辟出,祁伊二人送别回。二人坐下,伊道,亏你老官一计,到成了我你三生美配,还只有你一纸赎身文书,未曾到手。这张要你帮来弄得,等弄到手,再骗他千把银子,我带你回家,接你老官同住,搞的搞,弄的弄,快活过日,岂不妙哉。祁文听了此言,好不伤心。然已结花烛,恐生他变,道,事宽则圆,不可急水下套。伊道,汉家自有制度。二日祁龟自来贺,他两个吃了一顿酒,搞了一会屁股,说了一气私房话,将晚方去(原书缺两百余字)。屁精志八搞的,你屈服也不曾干要得老婆,但怕辜负了商相公一片心,所以跟你默默无言。我身子是商相公赎的,我来也来得,去也去得,与你甚么相干。小伊听了呆了半晌,道,此事一时未曾想得到。发了他几句,他就变了脸,说得是赎身文书,又不在我处。
他是商生的人,他若替商生一说,还要弄得人财两空,不如先下手的为强,打杀了他罢。想想道,打杀要丢了,走也不妥贴。祁龟极有诡计,还去见他,伊飞跑来见祁龟。祁龟接着问道,什么事。他把前事说了一遍。龟道,卖他远去罢了。伊道,我也想到此,那里就有受主,他怎肯走。祁道,这不难,你后门就是河,设个法儿骗他上船。怕他不去?伊道,计到好,那里去寻受主。龟道,受主到有一个,只是出不起大钱,只好脱货,求财而已。伊道,也还强似白丢了,又要淘气。龟道,如此不难,临清有一伙子朋友要讨个人手,作成这贱货罢。伊大喜。龟着人寻来一说,便还八十两,到伊五十两,暗到龟处又三十两。便俱封在当铺中,银子各分一半,赚人上船。事已成定,吃了酒,龟到伊耳边咕哝几句,伊大喜道,此计大妙,定不能脱吾计。相别而去。小伊回见祁文道,一时言语冲撞,仔细思言之有理。我如今悔过。祁文大喜,当晚反加恩爱。次日收拾酒饭吃了,叫了一只小船。一人蹲坐,稍后低头不敢仰视。上了竞往湖嘴上。来到半涂,伊道,把船住一住,我要解大便。
船家住了船,道,前面水干,伊大爷到前面下船罢。伊应了一声,上岸就行。忽转身对船家道,我还有事。你们撑到罗家桥来便是,一溜风去了。船家发狠摇到湖桥旁。片刻。小伊来到道,你先走,我等会叫船过来也。脱身去了。祁文过船见无商生,只有一个胖子。文知落了火坑,哭也无用。便上前相见。那胖子道,你丈夫将你卖与我,你好生跟我,我不会亏待你。文道,只求老爷几事,我自当尽心做生意。
那胖子道,你既不作假惺惺,我也不必下辣手,且到船中有使酒,你坐了陪我吃一杯。文从良三载,不曾陪人饮酒,那脸上红白时生。更觉可爱,执壶坐旁边。那胖子问甚么事你且说来。祁文将前事细讲一遍。那胖子道,世上有这样好人,也有这样坏人。你有这一段好心,他日自有好报。次日解缆而去不题。且说小伊回来叫了两只船,连夜搬家,回到城中开起杂货店,又将三四十两银子娶了一房妻子。祁龟把一个儿子做了门子,一个儿子做了戏子,收了一个子女做婆儿,也搬城中居住,门前开个酒饭店,替小伊顶屁股,吃酒过日子。且说商生替文赎身完了和伊的婚事,先还与小伊处走。后来看小伊来往都是匪人,不入流品,渐觉意懈,且确文处,所以动止二三月不去,但柴米安排与他。不意徐州府家中遭兵火,钱财尽没。有首尾的俱来讨账。商叹道,余生来无恶,但以轻财仗义,遭此劫数,此亦一折也。大丈夫弃天下如敝,彼等灾贵如浮云。我若长灾贵,谁甘不长贫贱。但在贫贱中能跳出,复帐生贵家声不坠。尽其所有,悉以赏人矣。遂将余房帮下一纸,卖银二千两,还了帐,想寻小伊的勾当。走到相家湾欲去寻小伊,但见戏门宾闭,封条高凛。问左右房舍,都说不知何处去了。他将财物尽数卷去。商叹道,青栋薄,理之当然。伊受我完姻之恩,也不该负我。如此我供给你夫妇三年,如今我财尽无,你就妄去也。
须替我说一声,怎么就去了。自古道得好,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没情没绪,走将归来,低头纳闷,酒也不吃,沉沉昏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羽敏朋友且周急频娘骨肉处炎凉话说诸商认商生是个豪杰,又惜他是个斯文,多少借与他一些。服饰奴婢各家派去,住屋派到复正秦家。商生对夏道,即欲南回,来客袋中羞让,暂借偏屋两间存身。数日既行。夏念其忠厚,留偏房三间纳商之家属,商母子商氏妻葛天氏毫无怨言。阿四见家主事败,顿起歹心,乘人皆倦。时有些须余资,将其一包卷起,乘夜走了。次日商起来,方知走失,家计益穷,厨下技柴粒米俱无,又没脸去问人家借,全家嗷嗷待哺,收拾两件旧衣当了二两银子,胡乱买些米面交与妻子道,我闻小伊在城中开店。我试往见,不想问他讨银子,或少有所赠,未可知也。葛天氏道,这样人有什么恩情。他见你如此光景,怎肯借钱与你。商道,我试走去看一看。来到城中,小伊正在那里卖货,见了商生,把面一侧,走进去了。商生进店被伊父母一顿臭骂赶出。商生略道两句,其父上前就打,一件衣服扯得粉碎。一伙光棍你推我撞,商忍气而走。忽一人叫道,商相公那里走。商回头见是祁龟。商把家事并伊话说了一遍。祁道,这个忒没人情的。遂留商到家吃酒,送一两银子与商。商谢过收了。辟行到路上叹道,小伊直恁无情。有日相适,须教他认得我。回来见妻母,大家嗟叹一翻。买些柴米,将就渡活。夏家又催搬家,母又生病,无钱医治,病剧而死。衣食棺木,百无一有。商出外周到衣棺,惟邻女大姑相伴葛天氏守尸。商号位载道,正无处哀求。忽一人叫道,商先生作辑。商忙答礼,原是旧友成羽敏。商道,何故。成十分叹息道,何不早使我。闻君受许多苦,今我买米,有银十两在此,先去办了衣棺,收拾了丧事。你南回又少路费,不如将柩暂置我处,接尊夫人与山妻同住,再作良计。商再四称谢。成道,此友谊当然,何足挂齿。成代商买办衣棺,买米买酒,一齐同到商家。商叫门,见生至,忙问所以。商道,以巅之心少安。既而加齐孝服,终七七礼出柩,将葛天氏送至成处。成之妻亦贤淑近人,相伴甚好。
光阴迅速,日月如梭,三冬已过,早已交春。商对葛天氏说,我与你久居成宅,心甚不安。我到广陵探望妹子,问他借贷些本钱,作生计,你道如何。葛道,此事罢休,则索另寻良计。商道,娘子差矣。骨肉无过,兄妹姐舅彼实我贫。朋友尚有周急之义,兄妹之余难道不如路人。娘子要多心。葛道,你不知他为人,姑娘天性刻薄,人也苛险。夸人富贵,笑人贫苦。你今一无所有,落魄而去,定遭轻薄哂矣。
生道,贤妻勿言。吾妹待我甚恭,在你姑嫂之间歹好,我不尽知,在我兄妹可谓兄妹恭内外无间者,今岂以一贫遂改从来面目。葛道,你不听我必至后悔。商道,宁可取侮,一定要去。不听葛之言,竟与成商议。成道,此系至亲,自然刻去。成家原不甚实,只是义气深重,所以留生居住,听得商欲寻亲,喜不自胜,道,弟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既如此,你且去寻亲,尊夫人与山妻居住便是,你放心前去。商大喜。次日办了些礼,搭船竟往广陵。进城到黄家门上通报请请入。频娘迎着道了万福。商问妹夫安在。频娘道,下场未回。问兄生意。商将前事尽告一遍。频娘忽变了脸色道,哥你也好没志气。你这光景,讨饭也到别处去,却怎到我家来,贴我妹子的面花,岂不自愧。你实时挥金如土,我做妹子的也道,你有些真才实学,后来必有好处,所以敬你一分。那知你如今一贫至此。商道,人虽穷了,才学还在。一日不丢,功名还是分内事。频娘听了道,你还要说。那个官做到这份上,你也不知羞;穷到这地步,还要把做大官来吓妹子。那个怕你。你心里说些大话,吓我便借些钱把你,不如舍与和尚。商念泪道,我虽穷了,倒底是你亲兄。频娘赶上前啐道,嫁了女儿卖了田,父子也不相干,稀罕兄妹什么相干。亲兄便刻把些银子与你了,讨也只讨得有的是。日后我便穷杀了,决不上你的门,玷辱你,不像你说话不应口。
商被他讨数得泪如雨下。频娘哈哈笑道,朝着我哭是哭不出银子来的,你哭着赖我,那些好朋友怎不去寻,却来寻找。只有人家婊子来挖父母兄弟的眼睛,你却来挖妹子的眼睛。我那不贤慧的嫂子也不知事,平时对他讲你不成器,他便护短。没志气的嫂嫂,这样丈夫怎叫他出门来我家讨,你便恨他到我家来烧火干活,也把煮一碗你吃,跟这坠落的东西做什么,商听了怒从心上来,愤从胆边生,骂道,泼妇,今日我暂时落魄来求你。借不惜由你,你数数落落做这般形状,哼哼骂骂直到这时也罢也了。怎么说我虽穷,难道你嫂嫂子来替你上火?我穷了,便叫你嫂子不要跟我,难道妹夫穷了你便不跟妹夫。你这无义之徒,你过得只恐天理上过不去。频娘道,什么天理。我又不是你儿女,该孝的。妹子没什么相干。商道,不要说,我明白。
明日便回去了。频娘道,你把去来降我,那个留你。你那个心里要我留你,我是不留的。商道,不要你留,我便去。频娘道,去去去,呸。今天就走。商道,不要兄妹还有相会的日子。频娘道,没你相会便不过日子了。商道,我与你不入黄果不相见也。频娘气得直跳。商道,你这样英雄威武,只怕要打我一顿出气哩。频娘道,我便打你,怕你说妹子不孝。走上前就是一耳光。商生大叫道,反了反了,你敢打兄长,本要回你两掌。妹夫面上不好看。我定终身不与你见了便是。昂首大步,出门,叹道,我且看他横行到几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陛挨中物色英雄书锦堂分明德怨且说商生走出门来,来到街上,走来走去,神出气昏,将一个挑担的一撞,撞得那担子上碗盏都打得粉碎,扯住要赔。商道,我实没有银子,有银子就赔你使得。
那人大哭拉住不放。旁边人俱道,是你撞坏他的,便当赔他。正在这时,忽一方巾华服人走至见是商生,喝住那挑担人,上前相见道,商兄到此时了,怎不来看小弟。
商举目一看,原是好友符艺字王瑞。两人见礼毕。王瑞道,不知兄台到来,多有得罪。问商生行藏。商将前事细叙一遍。王瑞叹道,世态炎凉,妹子抑且伤之,吾辈可寒心也。以兄之才,抬青紫如掇芥,何必舍自己之大才而沿门托乎。商道,吾亦思及于此,但现行李萧条,奈何。王道,弟虽贫,倾其所有,资兄这当头也不须当。
叫小厮与二千五百钱,七钱银子与商生。商顿首辞谢起行。到西越,正遇县考,取了府试第一,道试第二,京中第三。商想到我也有出头之日,欲去谢一谢朋友,但一贫举人也做不得什么事。遂收拾北上及发书二封,一谢王瑞,一谢成羽敏,附书葛天氏。取道北上。途经临清,友人拉之同往青楼。商道,青楼薄幸,自古多言,此辈不可与之。友人道,商兄不妨走去瞧瞧,何妨。商不得已同行。到一妓家,但见左诗右词,商举目细看,写着校书郢政。商看了关如想到祁文身上,问此何人。
道,是文武,因房小狭窄,借此好坐。商问此人在何处。道,是淮安出来的。商着了一惊,祁文已是小伊之妻,又怎在此。难道又是一人。遂拿起桌上笔题词一首于壁。
青楼滋味略尝,还须见执。他是行猿野马,难拴紧。仗着他分明是痴恋着他分明是迷。只可与他逢场作戏,休认作团圆。到底饶他被中颠狂,温柔会施为。只落得拈酸吃腥,空淘气高来由。空躯是非,高来由,空争闭气正亲亲。又是别离聆家唱彻五更难,他是何人我是谁。
题罢后书西越子商子鼎题。酒散,商回寓。却说这房主就是祁文,到靳家改姓不改名。当日出去陪酒,归来见题的词,看了姓名十分欢喜。着侍儿来见商生,请商生来见。商听罢点头道,原来就是他。商布衣垫巾而往。文接之泪如雨下。道,相公何一贫至此。商道,以往一切不题。文将小伊事并卖他光景尽说一遍,商亦泪下。文道,妾已赎身,今借居彼室,积得资财百两,正欲览相公。今幸亲临,不须北上,且同南归。我知君非池中物久矣,何一此及志如此。商道,承卿厚意,感刺五中。但友人谏我进京纳倘有机会,也好做个进身资本。文道,相公志在功名,妾不敢阻。白银百两,供君京中之用。事成后请勿以妾为青楼贱体弃之矣。言讫泪如雨下。商见他言语真诚,遂道,我身虽贫,肝胆犹在,断不负汝已。文道,如此,妾死也甘心。酒至,两人畅饮。酒过三巡,商道,自你归于小伊已五年,未亲玉质矣。文道,原是相公太认真之故。商道,吾梦想亦不料与卿复聚乎。文道,妾当日实欲从相公,但恐相公认假作真。言毕文咽然。商道,此言诚然,然吾两人心事今夜休矣。捻手上床,他乡故知,两两相惜,客舍春风,双双如梦。五肌辗转,好生美满。事罢,商道,吾与卿可谓有缘,且题一阕以记尔我之遇。文大喜,起挑灯捧现。生不假思索,一挥而就:燕子楼中,记当日之事,多少风流恨。乔才生,变诈娇香嫩芯,配狂因荡子亏心,把忠言歹做仇冠。怜薄命无端就里,又落娼家执亏保一水遇信还犹疑,说不出别后几般千秋。四目泪交流无语,相看三更时候,故人今夜同欢笑。明朝分手,几时得相会。
文道,承君不弃,今生足矣。天明饭罢,文以百金赠商。比上京,春榜中二甲,选了诛野县主事。一声霹历天下响,那个不晓商生中了进土。那些商家早将房屋收拾得十分整齐,家人奴仆一一送还,还将葛天氏接回旧行中。汪本原送米百担银五百与葛天氏,频娘也着人来道贺。葛天氏一件也不收,原礼发还。且说小伊得了这行不义之财,开店做生意,就有那些光棍要他去赌。不消年余,把家产荡光。人知他平日负义忘恩,都不肯与他相处。小伊无计可施,只得将妻子卖到西门外姚家接客,与一个客人跑了。小伊又害了杨梅疮,人见他来都不许进门。渐渐流为丐乞,替那叫化顶屁股,讨他一碗饭吃。一日,顶头撞着祁门子。祁乃祁龟之子,见他做了下流,便不肯理他。他朝着祁道,祁大叔作辑。祁看旧日相知面上答了半礼,道,伊人爱那人儿中进土了。伊问是谁。祁道,商生。伊道,那有这话。祁道,是我老爷前后同门,如今差我们去接。你不信去问。飞走而去。小伊犹然不信,问了几个俱说中了。
小伊默然,回到孤老院想了一夜到。这事便是祁龟害了我,赎祁文是他的计,如今害我狭路相逢,如何是好。罢罢罢,也是天意。他若不使我骗了,也不致有今天。且写了一张冤状,头一名祁龟,二名陆长子。寻了几十个铜钱,买了壶酒,哭哭又吃吃想想,且斟完了。乘夜走到祁龟门前,一索呜呼哀哉。次日街邻找出冤状送到官衙,祁龟陆长子四十棍收监,伊尸入棺侯验。祁门子求之无路。且说商选官出京,来到临清,吩咐从人如此,还抢做未过行径到祁文处。文大喜,问功名事如何。商道,功名未成,奈何。文道,功名自有前定,且与君南回。薄积白银二百,足够供读书,以待运至。商道,如此何时可起身。文道,听君之意。商道,我有轿同你去便是。文道,要去叫两乘轿,同你去便是。商以手指道,那两乘轿正好坐。
文看了道,那是官轿。那轿夫远见商生,跪禀道,夫马齐备,请老爷上轿。文方知商中了进土,欣然上轿。一路无词。来至淮安,夫妻相会,其喜可知。成羽敏王瑞俱请至,拜谢厚恩。忽报姑爷姑娘送礼到。商生道,我收这是送进土的,不是送哥哥的,自然收了。写了个信着人送与频娘:忆者游广陵,骨肉炎凉,恁般刻保尔数数落落道,我堕落销磨,潦倒无成,我真堪泪沱。如今幸上苑观花行,藏非昨敢,劳汝躬临看穷酸,样样高牙大蠢。贫贫贱贱已脱前羞,都先却寄间问频娘,相逢面目如何过。
频娘看了信,一个没意思,不好来得。祁龟婆上门跪求,商念一两之德,祁文又为之求告,发书从轻向徒。忽人送阿四逃奴到,商送山阳县重责三十,枷号一月。无人送饭,以至饿死。
这是背主之报。祁出狱叩谢。商道,尔罪在不赦,所得不死者以一两白银,犹有仁心。再以文姬为侧室,姑宽一面之钢法外之仁,此后要去做好人。小伊既死,吾恨亦平,给银三两令地方埋掉。宁人负我,我不负人。祁领命而去。商大开筵宴庆贺。次回收抬到任。后商位至三公,葛天氏生二子,文生一子,俱登科。白头到老。
书云:
蓝采如醒世诗云,东家一老婆,实来三五年。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彼笑我在后,我笑彼在前。相笑倘不止,东边复西边。可为频娘作一公案。
芙蓉僻者评
商新一人也,而境凡三变。始而实趋之者如唱断之贫薄者,如蜂终而贵。媚之者如狐炎凉势利,仅自家人先之。世道,至此真可弃之,虽然家人犹次也。吾身先有荣辱之状,而家人始敢万而效。类两推浸而衣外人,既如商新富之时,垂首丧气见之者安得不轻保贵之时高耳大蠢,见之者怎敢不低头。大学云身备而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理虽不同可类推也。故日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第一回钮子俏题词问天圆情老阐明因报美貌必招淫,多少儿郎为此。巾帼卖笑市欢,妾妇羞后惯风情,赛过娼姬。恣淫烙攻为狐感,最堪杀处。朝王暮李,低恁耽心没,赋形得其导。天界干净,傲骨世人,弃掷此身,方浩译甚。无端触景生情,堕情场改头易色,恩情美满觉来顿悟三生则。
右调碧芙蓉
这首碧芙蓉洞单说男子生得标致。便是惹贼的招头。上古子都来宋朝,只为有了儿分姿色,做了千古南风的话柄。世至今日,一发不堪说了。未及十二三岁,不消人来调他,他若有两分消息,便去勾引,甚至献豚请铸,有淫妇根所不屠者,不以为耻。弄得一个世界,衣冠虽在,阳明剥尽,愈急腌可厌,求一干净躯体存男儿气者未易得也。奇丑异类人首,策恐居心不净,艳冶撩人,经谓相识,凡心不减外之而玉洁,内之不免弦奇求售。今说一个极丑的,因居心不净,成了一段极勾的公。
此人及温陵秀才难百代,十二岁便进学,学富五车,笔下千言,只是生得极丑,凸额凹眼,麻脸黑屑,巨石卷鼻,红发秃鬓,满身修毛,姓钮名俊字子悄。朋友道:“中嫌其丑,羞为与伍,其年读书,少长威集,共有二三十人,都是风流俊雅,只有钮生丑陋。那些人连手盟兄弟,亲亲热热,只撇得钮孤身一人,如失群孤,好生没趣,连先生也看不得他,十分厌薄,钮生一发难为情。一日清明,众朋友让先生游春,竟不通告钮,钮到课堂才知游春之事,甚是不快,想我又不是下流之辈,既请先生游春,也招得我个分子,怎便不与我说一声,可恨可恨。门公石缺子接口道:“钮相公只因你面目丑劣,众相公不通知,恐同去游春惹人增,所以悄然相挚而去。”钮听了半晌无言,一声长叹道:“该人则丑矣,品味恶心,色虽劣乎,才可取也,何貌人乃尔。”归房对镜失笑道:“是也。真忒丑,我也看不得,怎怪得他们嫌我。
天既生我这副才,怎不生我三分貌,索性无才无貌,不读书务了农庄,也免得千人憎万人厌,如今有才无貌,弄得不上不下,受这奚落。”想信步于圆外,忽见一群车马,前呼后拥,自远而来,中拥一王者,冲天冠,赭黄袍,高眉阔目,左右二位世子。钮生意欲回避,驾前一老叟,云凌巾青服氅,衣丝缝羽扇,大呼钮怎不接驾。
钮着一惊,忙俯伏道:“臣钮俊接驾来迟,死罪死罪。”那王者道:“恕卿无罪,平身随驾。”钮谢恩起立,从军已备了马相候,钮意欲不行,那先生把手一拱,军士拥之上马,随驾如飞驰去。约有数十里,到城郭中见龙标凤阔,玉饰金镶。王者入官,各人俱入,独老臾相伴钮。钮问道:“此是何处?”老臾道:“此乃如意国美满城,那王者乃三界提请教主,风流广化天尊,那三巾帽大红袍者乃大太子,烟花主盟宣情弘爱真君,那柬发冠围花蟒者乃二太子男情教主情奇爱真君,某乃圆情老人,那大针乃情魔情痴情荡情迷情障情惑情离情续情动情妥,各有妙用,情魔天君用牢情箍将箍一幌,人入情中,吞花卧柳,虽死亦肯于心,情痴有锁心弹,其弹见心便入,人入此弹,至死不变,如尾生情女,仅是个中人,情荡有情幡,对人一挫神思昏乱,没倒没颠,不知不觉撞入情内,情迷情障一用消魂瓶,对人一招,其人破家荡产败,国亡身死,于情中亦怕不顾,情之的迷,何以至此一用盲丹,其丹着人爱憎颠倒,丢了自己娇妻美妾,去拐龌龊小官,对彼胜如佛情限内西施,非障之所使首,情惑已变,盟状在而言已非无悔心之萌。自家到此做不得主,情续之法力也仙重虚,无止情为玉佛首寂减少远色为宗,乃离情而染情,知戒而硬戒。情动落魂钟或中而不乃觉耶,至若楼头相望无情有情,陌上相逢不意起意;单相思孤枕沉吟,忽矣相思难为排遣,仔细思量,自亦不解及要出,丢开又不丢,不去荆太子掌管一切,卯孙儒释道,三教江湖,漂相龙阳伏童门子。小官作异,职事有情者,册人爽利,快活窟无情者,打入流落。苦脑丰都,每日送册教方,考察我大王,绿情赏罚其教,有五最有情者,证无上觉登钟情。”二太子男情教主道:“钮俊情缘,结在吾鬼教下,好为他披剥更新。完了他三生弘顾。”那带金冠太子,应声出班谢子思,对纽生道:“钮俊随我来。”钮恐意欲不行,两脚生风,由不得自家做主。
随之如飞而去,约有里许,只见火焰,天上下笼,中有一轮,约大百余尺,傍有一人大红袍,赤红脸,朱髯,竟是一个火人在那里。司轮轮转得快,那火一发着得凶,焰光与肤之相去不远,钮生看了好生害怕,正欲止步。那太子大叫一声:“钮俊还不过轮,等待儿时。”钮心欲止足,好似身生双翅,早已落在平地,回头一看,着了一惊,明明在火中走过,如何不觉行过。老人引钮生上朝,稽首三呼,五叩二十四拜,朝罢平身。王者道:“钮俊,你乃西方美容尊者,因你情色调戏摩罗神女,贬下凡间,如来恐你持美惹淫,让你变丑,你只合洗心安守,如何把笔怨天,依律重处,但劝善大士边缘你赋情,改头换面,更换人皮,故带你至替你重开面目。”既着人带钮生前去,不久见一池清水,最深处不过二尺,浅去只好尺许,后上刻三字,观之名濯清池,朱红栏上,挂有手巾。钮生看了大喜道:“裕沂风云乃吾儒极有兴到,待我氵夫手濯足。”一掬那水却是暖的,欢喜道:“原来是温泉。待水不冷不热,正好洗洗。”正洗间,忽上流淌下一个死人,钮见了正欲上岸,那死人一骨碌爬起,大叫钮:“俊,你要标致,却怎把我流落在这里,不要走,我与你合命相逢。”钮看得不是风色,不穿衣服就走,那死尸飞跑赶来,正在危急,忽走出圆情大王,喝道:“故主何命与钮生何与。”那死尸跳落水中而去,圆情大王对钮道:“他去了,你不要着慌。大王召见可穿了衣服进朝。”一个披发童子拿一套华服,钮穿了同圆情大王同进朝朝见。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丑汉顿更恶面目美容更受特封赠话说钮同圆情进朝朝见情王,再朝二位太子,情王赐坐道:“钮俊你已故旧换新,此去自满,须顾得意声中当知退步。”钮谢了恩。情王吩咐圆情:“领钮到照容台对镜梳妆。”圆情领命同钮来到照客台道:“黄榜招贤,快请梳洗,勿误行期。”钮对镜一看着了一惊。大叫道:“我钮生怎变得如此齐整了,但见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凑首蛾眉,眼如秋水,肤如凝脂,身子也变得小巧俏丽,从前那些丑态,尽扫而去,道:“侥幸,我钮俊也有脱皮换骨的日子,我这样风雅俊俏,难道还有人嫌我。”钮洗了脸梳了头,挽起盘头,下台谢了圆情。大士道:“此去奇遇尽多,机缘已动,不敢久留。”命左右备马相送,忽马夫牵马至,圆清道:“好送钮相公到都城应试去。”马夫应命,勒马以待,钮看马夫黑脸武庄,甚是狰狞。圆清道,选期已逼。钮急登马,辟了圆情。马夫连加三鞭,那马四足腾空,如飞而去。钮紧抱鞍,目不能视,只闻得两耳风声,约有两个时辰,风声顿息,马夫道:“钮相公,已到城里,好去应眩”跳上马扬鞭而去,钮见他去了道:“什么选常把我丢在这里便去了,不要管他,且到那里再区处。”往南竟走,行未多时,见一牌坊上写宜男国三字,钮点头道:“原来是宜男国考场悒(原书缺两页百八十余字。)彩笔动四京,传卢第一名。
人间称国土,天子作门坐。
才共富饱烂,貌戴圣思新。
少年逢胜事,谁不快与情。
内待传送御前,龙目现着大悦道:“卿才自是第一人,可抬头观貌?”钮道:“天威咫尺,不敢抬头。”王道:“恕卿无罪,其一十九人仅得瞻仰。”钮等谢恩,瞻见天王。王见钮姿态横生,丰神出洛,如夜明珠,道:“一十九人俱任任使,钮俊赐状元及第。”着驾前御乐迎入后宫。内待应声,为纽插金花,饮御酒,迎入后宫。钮心旷意足,好不快活。入宫朝见正官娘娘,礼毕赐坐。娘娘问道:“卿年几岁。”钮道:“臣一十六岁。”娘娘道:“我比卿长二岁。我亦曾中状元,承恩立为正宫,卿才貌无双,昭仪指日可待。”钮听了摸不着头脑,道:“臣系男身,为何言及于此。”娘娘笑道:“我国都是一样人,那有两样,但有内外两妆,人身都是同样的。”钮听了也不顾君臣之分,抬头朝娘娘看了一眼,呀!那娘娘香腮粉脸,譬流巫山,裙拖潇湘,却是一个大脚。那娘娘道:“你为昭仪,也要像我这样妆扮。”钮未及答,忽报驾到,钮跪迎王驾。王御手相挽,同入宫中,赐坐,钮再拜谢。
开筵饮酒,王正席,娘娘次席,钮傍席。筵罢,钮谢恩告退,王道:“我将卿立为昭仪,常住宫中,今虽为状元,不必归宿,便宿东宫。”命内待送状元入宫,钮不敢推辞。来到宫中,便有很多宫娥在那里等候,伏伺极其周致。钮叹道:“若要真富贵,除是帝王家,信不诬也。”忽报王到,钮俯伏接驾,王手扶起,道:“爱卿免礼。夜景已深,好同梦也。”钮茫不知所以,宫娥忙替钮去了纱帽脱了员领,内服,扶上龙床,钮惊得魂出,不如如何摆布。正战抖间,国王已入翠被,道:“爱卿体怕,今夜承恩,明日便是昭仪矣。”钮道:“臣非女子,敢承圣上垂爱。”王道:“我宜男国都是一样人,便是皇后,亦是状元出身,与你无二,如今立为皇后,好不稀奇哩。”嘴里说,手里就去摸钮龙阳,一手插入钮颈下,双足交绾钮足,着上唾味,按辔而进。钮辟又不敢辟,说又不敢说,只得听王自主。王惜香怜玉,随随振荡,觉门略开,又进少许,钮不能当。王为之从容,哨谍丙枯滋者,顿润泽再益铢锱,大约锐进者已半矣,更施以雨露,眼中忽生秋波,王之厥物亦壮坚,突热遂再不能作温存状,策马直捣黄龙。生不胜排奇壁之苦,王兴方织,遂大抽大弄,钮几欲出声,旋即坚口嘤嘤,仅受刺声,移多时觉股内似刺非刺,又痒又麻,此时又不似前之痛楚。又移时,身不自主向欲迎凑上,王知其得趣,覆转其身,狠抽猛撞,撞得钮生淫水浸浸,心摇目眩,声抖气微,屁股乱耸乱颠,腰肢乱扭乱歪,王顿首彻尾,其进愈力。钮想着做了昭仪,夜夜替王一如此,岂不美哉,但恐明日改口,不如做些娇媚,以结其心。因叫亲夫,大王,怎美得我里面只管痒。王听此言,快活无极,连叫爱卿我与你杀痒,尽根拔出,出来捣入,一边五六百椿,椿得钮魂飞魄散,凑又不是,扭也不是,如蚂蚁走在热砖上,只好乱滚,那里做得把柄,只觉此中酥痒爽利得紧,心荡神恰,意可会不可得而言,到酣美处自己扳凑奉承,口首接唇,叫亲叫爱,百般恩爱。王快情满欲,一泄如注,而钮之淫浆随厥物流被者透席下三层。王道:'我宫中自正宫与嫔妃历者几数百,未有如卿之情浓至此者,吾老于卿矣。'钮道:'妾蒙陛下特宠,敢不竭身奉事,但恐入宫见妒,众口铄金,妾不知死所矣,若岂为状元之远害乎。'王道:'卿无过虑,联国虽小,岂不能庇一爱卿。明日立卿为昭仪,无议论便罢。若有掣肘,就枭首国门示众。'钮满口谢恩,理而待人已候临前矣,王起不回正官,就钮生宫中梳洗,钮冠带见王,犹有惭色,愈娇羞可人。王对钮道:'爱卿且待,少刻升殿,朕立封为昭仪矣。'钮谢恩,王临朝,众聘囗本,钮状元不宜停留宫中,罪该处斩。王道:'朕欲立状元为昭仪,故留宫中。'众臣道:'诸臣不知圣意,罪当万死。'王道:'卿所言何罪之有,分册封钮状元为昭仪,卿以为若。'众臣道:'圣上所论极是。'忽一红袍长髯大臣大呼道:'不可。'诸大臣大惊,看是太师,却是正宫之父,'怎么此国没有女人为母,安有男子生人之理。
看官听我讲明。此国有池名为宜男地,池中有一宜男山,山上有一宜男菩萨,国人欲求嗣,带宜男草一束,斋戒焚香,夜宿山上,有伏婆尼入梦,交感,记了日子,次年此日复宿其处,伏尼送子来还奉以金帛彩段,求其抚养。或三年或七年。再到山上领回,便是己子,所以有父无母。当日王见太师阻挠,便问太师有何高见。太师道:'陛下,选中钮俊,原来讲留宿宫中,今乃紊乱宫闱,又因以册立万世,而下谓陛下为何如君,一不可也;臣子睦容亦状元进立,然人臣皆知,朝野俱晓,今钮俊自献惑主无母仪之德,二不可也;臣子系三世元勋,俊乃他乡市井,贵贱不敌,恶可兴降,三不可也。应将钮俊以正国法。'王听了大怒道:'老匹夫,你儿子做皇后,钮俊便做不得昭仪,我便贬了睦容,立起钮俊来。'睦构亦怒道:'昏君,你若如此胡为,须知你定必亡国。'王怒发三千丈,喝令金瓜武士打死睦构,废正宫为民,立钮为后,改元钮俊元年,应其名也。内侍宫娥捧正宫印,来接钮。见呼千岁,钮跪听语,见立为正宫,一发喜出望外。谢恩毕,改了女妆,一发美丽。笙箫鼓齐鸣,迎入正宫,撞见娘娘蓬头垢面,哭哭啼啼而来,大叫钮俊,我与你何仇,害得我恁般苦恼。钮俊道:'此俱圣意,与我何干,是你父亲自取其祸。'娘娘道:'贱人,你说得好巧语,不为你怎么害我,我也听之命数,看你二人到头否。'语未必,从人拥之而去,钮娘娘入宫,报驾回,全副仪仗接国王,头戴九龙冠,上衣日月龙风蟒,下穿山河大地裙,比做状元更妖烧,正是昨锹承恩之才,今作特宠之佳人,事不可逆料者大约如此。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宜男池求嗣佳偶虎罗哪救驾逞凶话说钮娘娘接着国王,再拜三呼道,多谢圣恩,立为正宫,虽粉身碎屑未足云报也!王道,梓童平身,原却立卿为正宫,卿乃新进,恐伤公议,就立为昭仪。得老贼睦抑成其美事。即令侍人进筵庆贺。此后恩爱自不必说。光阴迅速,早过一年。
一日对筵,甚是快乐。说起国祚求嗣。钮说,妾蒙圣恩,却往宜男池求一太子,以接圣宗,未知陛下圣意如何。王笑道,这是娘娘美意。但宜男池求子有父无母,恐你求不来。钮道,姑且试为之,如不能获驾,自求何如。王道,言之有理。次日旨下,着羽林军三千,护钮前往宜男池。三军整排,一路无词。来到宜男池,此地方圆一百八十里。中有宜男山,山大三十六里。山上并无人居,止山脚下有庙祝伺候。
见驾到,放船迎接到山。娘娘朝了神圣,就到第一洞安寝。二更时分,梦见一女子穿百宝宫妆,脚穿风头镂金红绣鞋。随后一女子发黑眉专,唇红齿白,一丝不着,止有双足绣鞋。肤如凝脂,酥胸如下,两乳如鸡头,三峰如高耸两山,相随而至。
钮起迎,分宾主坐下。那赤身女子立在椅后。那妇子道,不知娘娘来到,有失远迎。
不知娘娘到此有何事。钮就将求嗣事说了。那女子道,娘娘来错了。我乃纯阴,得纯阳方能交感。娘娘怎来求嗣。钮道,实不相瞒,我乃男体。那女子笑道,我岂不知,这宜男国原无女子。既认女名,开了女路,阳明之气便消。男子止知后进之欢,遇佳人不动前征之光。就如娘娘来是男子,如今做了王后,见国王就骚痒难熬,如女人见丈夫一样,不禁庭之吸。今日见了我真女子,到像二女同居,毫无情兴。娘娘不信,不妨试之。钮不话。那女子又道,你若阳刚不绝,对我色身自当春兴勃然。
因呼椅后女子立于当面。钮视风流淫焰,阳物并不崛起,到引得屁眼内如抓挠,又痒又麻,面上欲火直喷,恨不能寻一屌爽利一下方好。女子道,何如。前兴不发,后淫且炽矣。钮道,我不能求子而归,岂不幸我来意。那女子道,娘娘必欲得子,也不难。但要受一番苦。钮道,若遂所求,苦楚自不避了。那女子道,娘娘阳气尽泄于后,必塞阴开阳,然后能交感成孕。但回宫时又要开茅塞,方才大路夷然,娘娘却不要惧。钮道,但能交感成孕,不惜玉碎。那女子道,如此我满娘娘心愿。口吐白珠一粒,状若红玉。送钮道,取此好如你意。钮接过放在口中,一阵热气从泥丸赶至谷道,忽丹田火发,阳物突凌跳而起,兴不能禁。那女子道,妾乃风流神女也,怜娘娘姿态,愿以色身奉陪。令赤身女郎设眠云榻,张聚情帏,铺合欢被、卧月枕,对娘娘说,我与娘娘帷中少叙。两人脱衣上床。二娇娥与之脱衣。钮进得帷中,突见红光起处,仙乐钓天见出云雨排常怎见得:第一,一美人赤体跪雨低头,以屁股后向男子。男子踏女子后,搂妇腰,挺大屌狠顶女子毡。女子身摇体荡,牝户大张,红钓赤霉,鸡舌内吐,淫水淋漓。
第二,一美少年男子赤身仰卧,直伸两股。一美女赤身反坐,美男上面向男足,两手在男腿边,按席低头,一起一落,淫致滴沥,情兴可人。
第三,一少年书生上披华服,下去内衣,身坐于床。一美女赤身以手挽男颈,以左足蹑床。书生以右手托女郎左股,女负男肩,两手紧贴。女执郎屌,入其牝户,腰轻摆拽。
第四,一美女赤身直伸左股,曲右股。男子被农,露下身,侧后以毡,左右摆拽。毡内骚水洋溢,流于被榻。女郎情不自禁,自为摆荡,回首欲接男唇,男摩其两乳,双双贪爱。
第五,一美女赤身仰睡,一美少年赤身伏其腹上。美女挺腰举毡凑,如渴求浆,如热求凉。男子故拽兵哨谍,不肯攻刺。女情急乱凑,终不遂欲。目眩气微,情急欲死。
第六,一标致披发俊童,伏太湖石上,屁股朝天,脱裤露豚。一美男赤身反坐其屁股上。旁二美女赤身分左右立。一美男执中坐美人手,屌入俊童屁股。俊童回首仰望。三女急欲火发,骚水流淌俊童屁股,两足伸缩,淫兴狂荡。门后,一室女偷看。
第七,二美男一美女,一美男赤身仰卧。美女赤身伏男身上,以毡套男,倒浇蜡烛。一美男踏后抱女子腰,毡美女屁股。一动三动,极其狎邪。美人前后受敌,花魂无主。山顿颓。
第八,一俊俏小官赤身侧卧向内,一美人赤身侧卧向外。小官以右手钩美女颈,左手扳美女股,左足穿入美女右股下。入其女牝。一美男赫身在小官后,以右手勾小宫颈,左手扳其屁股。以屌顶其股。毡毡迎送,前后夹攻。美女才郎极畅,小官应接不暇。
第九,二男子一妇人。二美男赤身露体,两头仰卧,以屁股相撞。毡两合并一处。美女裸形。以毡套双屌上,自为起落,塞满牝户。心荡息微,身颤体酥,看之令人毛骨辣然。
其他品萧舐盘不能尽悉。钮后看了情根崛强,鲜甸甸,气昂昂,焚如火,大如拳。急为那女子解衣,那女子即露出白馥馥鼓蓬蓬火热热的牧户,急举毡迎之。一乃斌风情的神女,一乃初破身的娘娘。鸳衾颠倒,不啻胶漆,鬓翠斜奋,风流欲滴,玉臂双拴。情昏昏,骨透灵酥。神女丰姿弱态,甚怜。钮后兴发如狂。女瞑目作娇媚声,身软如晕醉状。直至五更,钮尽兴两女亦平复,对钮道,此别何时再会,孕已怀矣,娘娘何时来领。钮道,明年此日。女道,此言未可忘也。忽赤身女子叫道,天已亮,安可久留。女惊起。钮致谢赤身女子道,劳卿一夜辛苦。赤身女道,奉陪不周,勿罪。神女状有留恋不舍状。忽而鸡鸣,遂腾空而去。钮惊觉乃是一梦。摸其身上不禁一惊,道,苦也,此事怎好。摸着屁股上一块园园顽肉。塞在屁眼里,四边生定。肉上只有一小处突突兀兀。坐着软,摸着硬,撬着疼。叹道,罢了,这娘娘淘气了,那里去寻个开毛塞的方法。忽侍人禀道,车辇已备,接娘娘回宫。娘娘没奈何,梳洗上车,心中十分懊恨。行至半途,一声炮响,突出一枝精兵,大叫留下钮俊,挥军杀入。羽林军不能敌,四散逃走,单留下钮后一人。军人渐围上,钮着慌,下车就走。被一将抓住,献于主帅。钮侧目偷看,不是别人,就是正宫睦容。钮叹道,取命冤家到了,他决不肯饶我,只得一死,不要求他。睦容道,杀父之仇,今日终有报。钮只是不语。转过一将道,这样淫贼,替他说什么,杀了就是。
睦容道,言之有理,推出斩首,以报父仇,以消我恨。刽子手诺了一声。提到十字街头。正欲开刀,忽一将大刀匹马,横冲入围,大叫勿伤娘娘,吾来也。手起刀落,一如砍瓜切芽。众军叫声虎罗哪来矣,快走。军将睦容拥去。那将官走马近前道,娘娘。虎罗哪特来救驾。钮睁眼一看。见那将红发绿鬓,三眼紫红袍,白马大刀。
只道是本国差来救驾的。谁知那将一把将钮抓到马上,放马而去。行末多时,到一城子内,有许多黑汉披头赤脚军士接着道,大王可寻得压寨夫人吗。虎罗哪道,有了。轻轻放下钮。钮听了此言吓得哑口无言。那些军士见了一齐大笑道,果然好个女美人。既将钮抬上迷春榻,衣物一并脱去,按定了道,大王来成亲罢。虎看了白如玉嫩如软软如绵的屁股,好生快活。解了战裙,那毡形如剥免,硬如铁石,近前就毡,毡得钮疼死几次。那弄得进去,急得虎直跳,只将乱毡狠撞,撞得钮后气绝声息。虎见弄不进去,停一看道,原来是个实的。遂取了一把牛耳尖刀,扯着那块顽肉,一刀割去。钮哎哟一声,早已醒转。那些人道,好了,被大王割醒了,如今好受用了。虎罗看,果比前大了许多。毡挺就入,此次比前不同,略加攻刺,便觉一阵酥麻,兴不能止。钮亦觉有趣,不似前之胀疼,奔突既久,后宫淫泉汩汩而出。
虎罗那成之乐已极。钮不能忍,对虎道,将军可尽根否。虎谓其欲尽根,遂应道,臣来也。尽力一送。钮道,且慢,已进去一半。虎兴狂不止,再是一送,一直到根。
钮哎哟一声,昏绝榻上。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毓阴芽颠倒姻缘呼雷驳无心佳会话说虎到活爽利之处,那管钮痛楚,任意抽弄,顿首彻尾,如龙之戏水,免之爬塘。约有二三个时辰,方才了事。而钮之呼之不醒矣。虎大笑道,这个贱货,本等我从容耍子罢了,却骚发要我尽根。如今被我弄杀了,孩子们替我丢在荒郊,待鸟食狗咬,以消其淫焰。那些军士抬的抬扛的扛,掇出荒效丢了。
却说钮实未曾死。是肏得狠了,肉具太大,一时昏绝。半日方才开得眼,又移时方爬起来。把眼一揉,已是更深时候。觉身子也还不十分狼狈。摸一模后头那一块顽肉倒去了,依然如前一样。叹道,苦虽受了。也亏他去了那决顽肉。只要回朝,怕那皇后不是我做。若非他来救驾,不为睦容杀了。就是弄死我,却不强似没头到朝,还须补报他。但天昏地黑。往那里走。且信步走去,又做计效。行未数步,闻有人声。钮立面听之。闻一人云曰,田间虎丢了一死人,明明在此,怎寻不见。一人道,想是活了,已走矣。一人道,那黑洞洞不像个人么,我们赶去看。如飞赶来。钮魂不附体,舍命奔走。看看赶上,见一马在哪里吃草。钮急了,不管谁人家的,飞身跳上,把双腿一夹,大喝快走。那马如飞而去。钮听得喊声渐远,方才少安。再行一段,东方已白。一关吏迎着道,你是那里行商,何处过客。钮见有关吏,晓得是个正气所在。便道,我乃宜男国昭阳正宫便是。因求嗣途中落难,迷失道路。你们可送我归朝,官上加官,职上加职。关吏道。娘娘有所不知,宜男国离此有千余里,须亲见我王,候王降旨发关文护送方能回去。臣官小不敢擅长。钮着了一惊道,离国千里。事到如今,只得问关吏道,欲见你王,如何能面。关吏道,娘娘欲见我王,臣这里差夫护送便是。钮道,全要借重,后当厚报。关吏迎入驿中。
进早饭发夫起身。钮见军士都是女的,心中甚奇,不好问他。行了两日,早有两个大臣来接钮。一乃当朝宰相文动,一乃护国都督武歆。迎到朝门,国王出迎,行宾客礼,差鸿虚寺摆筵。酒至安席,钮正席,王下陪,王后旁坐。钮偷视王,面白而润,身俊而雅,发细而长,香肩半匀,秀色可食。王后风致出格,肌肤色润。钮暗忖道,怎么国君臣将男女都象女人。筵罢,钮告退。王道,朕要与娘娘说话。便在宫中住罢。钮辟之不得。同入宫中,王后从之。王对王后道,梓童且自回宫。王后辟别。王谓钮道,娘娘不远千里而来,今晚与娘娘结缘。钮慌了道,臣虽女妆,实是男子,有负圣意。王道,你是男儿,我圣阴国仅是女子。就是朕也是女身。钮道,我听有女儿国,此地是否。王道,又不是女儿园。不立夫妇并而坐。我国有个圣阴山,山上有一圣阴洞。每年夏至,有女子借香烛果品礼其神,入温池洗身。摸得毓阴芽者即为男子,摸不着者为女人。交感即以毓阴芽击阴户,我之热气到与他身,便有孕。饮祈阴水期年而生,生来都是女子,不用乳,以祈阴水育之。十六岁又去求子择配。久闻宜男国乃纯阳之邦,只恨虎罗哪拦阻,不能前往。今娘娘光临,天赐良缘。待朕尝一尝男女之乐。钮道,陛下不知就里。妾虽是男身,然前阳已不复举,不能承恩。王道,那有此理。即令宫娥替钮解衣。钮无奈,只得脱衣上床。王解衣就伸手去摸钮阳物,其软如绵。王以手磨异,越弄越软。钮对王道,陛下饶我罢,弄得我后庭火发作了。王道,有这样事,一块肥肉不能吃得。我欲火已动,怎么发得下。说不得,既不能用你前,后头也须爽利一下。拿出毓阴芽来泄火。那牙有三寸长,二寸粗。挪在阴户边,扳转钮后庭就弄。钮正在要紧时节,任他施为。
牙方八股,见肉生根。王要拔,那里拔得动。王一摸呆了道,呀,怎么长在上面了。
钮一摸道,怎么此物长在后头,如何是好。王道,待我套在他上试试看。此物经了阳气,硬将起来,不似以前死软,将毡套进毡热如火,自为起落,甚觉有趣。王从来未经此光景,忍着疼,扳着钮后背就像顶屁股的,一样将毡套在牙上乱顶。顶得钮兴发,阳气上冲,其牙长大。王套送已久,毡内亦有淫泉。钮火炽,将屁股往上乱顶,顶得王喘吁吁,气促促,着力乱凑乱迎。约有二更,王一阵昏迷,魂消神荡,泄了钮后背上。王不复知人世矣。移时方醒道,快活死人也。花关乍启,毛骨竦然。
不遇娘娘,岂知其乐乎。钮道,此物一发壮热难过得紧。王以手摸之,长七寸,一把驽不来,又大又硬。王再以毡套之,紧胀枯涉,麻辣酥软,不敢深受。钮情急着力将屁股往上一顶,王把持不住,手一松,套子尽根塞得毡中间不容发。钮乱颠上来,王道,娘娘,我阴中过不得了,住住罢。钮情不能已,颠顶愈狠。王没法,只得紧抱,任他顶撞。不多时,钮一个寒战,若似大解者,忍不迭直泄过王阴中。王遍体酥麻,阴精又溃。取帕拭之,并无秽物,却是阳精。王又拖钮道,东西到好,可惜生在后头。钮道,虽在后头,也可软硬自如。自此思爱日笃。王有了孕,皇后也有了孕,宫女之有孕者五十余人。王忽生一子,临朝道,皇后生一太子。诸大臣议道,我国无男种太子,何来此。必钮乱官。未几皇后又生,宫女又生者三十余。
大臣议诛钮。钮谓王,此事妾累圣上,妾固不惜一死,以酬圣思。但妾形一露,王丑难掩。妾左右是一死,陛下为臣割去毓阴牙,任他验验。我前阳不举,安能交感。
生则可以明辨,死亦不愧圣躬,以报陛下一载之恩。王道,吾安能舍卿。钮道,事急矣。为之犹可死中求活,否则生死无益也。后道,娘娘言不差,陛下莫要姑息。
王没奈何,依计而行,取金刀在手,双泪交流。钮屁股朝天,咬牙待割。忽外军声大乱,急叫献钮,迟则领军杀入搜宫。王慌了,尽根一刀切下。钮大叫一声,昏绝于地。王后连连呼叫,半晌方醒。王道,牙已去,生死无累王矣。王面谕臣验明钮。
大臣入宫验明钮前阳不能举,并将之告于军士,军士渐散。钮对王道,臣在此已一载,现欲告辟回国。王苦留不住,即赏金二十五万,发军三千护送。非止一日,已到边关。钮在关上安歇一晚。次日将行,那知又有奇变。骆驼国王闻钮生得十分标致,知其住在边关,领精兵十万,直到关下,差人下战书,挟献娘娘,便收兵回国,若少迟便打破边关,玉石俱焚。关吏报于钮,钮大惊道,此事怎处。关将道,待臣见一阵,胜不消说,败则坚壁固守,以求援救。次日出兵,大败而回。遂发急书于都,以待救兵。怎奈驼驼国兵精将勇,三军争先攻打,城上关石俱荆关将见钮道,臣力竭矣,援兵不至,国家多难。今关将破,娘娘保重,臣率死士与之巷战。说罢上马而去。钮忖道,此事不好了,若被他拿去。好则如圣阴之留,不好则如虎罗那之毒。忽生一计道,我本男人,改了初服,骑马外逃。即改换道服,即牵匹好马。
但听得驼兵大叫不要走了钮娘娘。飞身上马,嘱道,良马比君子,送我到好处安身。
连加三鞭,那马如飞便走。一日夜金鼓不绝,口中又饿又渴。天未明,月光中见一座城。到城边五更时分,城门已开,策马而入。看城名着了一惊,却正是宜男国,道,果是好马。竟到午前门外,黄门见了连奏国王。王喜之不胜,着凤辇迎入宫中,悲喜交加。钮道,别大王求嗣而回,为睦氏所擒。自忖必死,虎罗哪突至,掳之而去,必欲奸淫,不徒宁日。勒死弃郊外,余气未绝。正欲寻路。又遇劫贼追捕,几被所获。天幸有无主马,乘之而去,幸至圣阴国,王明圣差军将送至边关。不料又遇骆驼兵举兵犯关,声言欲掳妾身,关隘几破。妾身恐为贼所拿,改装骑马送离,不意竟到这里得见大王。言罢,泣下数行。王再四安慰,分付排筵为娘娘庆贺,正是久聚不如乍会。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迷中不解两世日觉来顿悟三生迷话说王安慰钮,分咐排筵。对钮说,自校梓重中途遭难,军将回既差大将万人敌,领军十万急救,并收贼党。贼尽诛,睦容擒来见朕。他道,为虎捉去。朕愤恨之极,赐红罗缢死那贱人。使臣带宝贝五件,黄金千镒,谢虎之救驾之德。并迎梓童之处来报。道,梓童已死,朕发兵三十万尽平其国。虎仅以身免。后又借兵复仇。朕亲督阵,大小三十战,将虎伏诛。忽接圣阴国文表道,梓童在他国。朕喜之不胜,正欲却迎,又接文表道,骆驼国犯境求救。正欲发兵,不料梓童不期而归,天意也。
酒至开怀,便欲就寝。王道,分别多时,汝念朕否。钮道,无日夜不念陛下。王道,朕心亦然。今日可为苦尽甘来矣。因以戏于龙阳宫。钮骚痒难当,道,自别圣上久无此趣,不竟今日复还。王亦情动。以玉茎刺之。钮鼓股迎凑,手举腰摆,温柔轻款。王从容游刃,道,竭力尽根。末话渍呷。呻吟哼喘,间要盈耳,洋洋不绝。正在难舍时,忽报骆驼国兵已进城。二人正恣情狂荡,只见一将白袍银甲,提抢而入,大呼虏已进宫,大王快走。王与钮慌张无措道,将军救我。忽报虏兵已至。那将道,未将去挡他一阵,大王娘娘往后宫快走。遂提枪挡贼,杀在一处。王与钮欲穿衣,兵已逼至。遂披上身衣。钮与王双乘马住后门而走。一路金鼓不绝。回首宫殿,已大火起。兵马渐远,二心少安。钮道,国破矣,如之奈何。王道,得卿白首,为田舍翁矣。以手摸钮股,道,余兴末已,卿且伏鞍,完之何如。钮道,陛下如此恩爱,敢不从命。要伏身受刺。忽一声炮响,一队军人道,拿住了国王。王一惊,坠于马下,为众军所获。忽那白袍将杀至,救王下马,杀出重围。单单丢下钮一个,两泪交流,跪地求饶。众军道,你是何人,快说上来。钮道,我是宜男国钮后。那些军土道,好好好,造化了。我大王正要拿你去取心肝,却好今日撞着。钮道,我与你大王何仇。军土道,什么仇,我老大王虎罗哪,为你败于国王。求小大王入骆驼国借兵报仇。要生嚼你肉。碎杂你骨。还说何仇。钮听了双眼流泪,哀求道,列位,我得罪你大王。不曾得罪列位。现在功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怜放我钮俊一条生路罢。言罢,哀哀而泣。那些军士看他如花似玉,滴滴娇娇,手都软了。大众商议道,我们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如此一个美人,让大王杀了,却是我们罪过。万一大王收了他,恨我们今日之情,在大王前只要三言两语,我们性命都丢在他口里了。遂对钮道,饶你使得却把些什么与我们。钮道,我在床上被军马逼至此,那有别物。这些人原无此意,听他讲一身外别无物件。便起了淫心,道,他为娘娘。惊动几国之羡慕。不知此物如何妙,等我们大家尝尝滋味。大家道,说得是。
对钮道,娘娘,既止有一身,就将身与我们作买路钱,我便放娘娘归国。也不待肯不肯。把钮推在高楼上露出雪白屁股。一屌到根。钮与王交会,淫兴未尽,正好凑趣。一连弄了十数人,便觉有些承受不了。忽一军人道,你们皆用机关,我要当场掇戏。把钮后仰睡,着二人扶钮脚,一人扶钮身,道,我有个辕门谢辕,你们看。
露出阳物有七寸余长,则一握不能荆钮看了甚是寒心。那人叫声擂鼓,看我的,扑至钮前。一局直毡到根,毡得或生汗直喷,喘气都喘不过来。那军人如和尚撞钟,足足干了千余,叫声,我这一箭要中红心。尽力一送,其精直射到肚脐,其热如火。
后有继者,不知几人。钮已被肏得四肢软摊,肚胀豚肿,不知举动。忽金声大作,军人慌张而去,撇了钮后在地。一军道,娘娘快走,走迟又为人所获。钮点头不能动。军去多时,犹然挣挫不起,肚中十分膨胀,以手狠摩,久久方觉光宽。勉强坐起,豚下流出若干东西,又不似泄,又不似泻。半晌觉得少松,勉强爬起,屁眼里似水非水,似浆非浆,从两腿流于地下,移时方止,肚中方宽了些。只是四脚懒懈,屁股生疼,下身又无衣服,又不认得路。又怕军马赶来,只得打起精神,往前慢走。怎奈精神倦殆,屁股弄伤,一步不要一步。思想当日状元及第。后为皇后,何等荣耀,如今国破身危,死里逃生,又受这些下人凌贱,百般摧残。虽苟全喘,弄得一身狼狈,到不如丑貌时,虽无爱慕,也没危。纵无快活,也不苦楚。如今一人逃杀身,如丧家之狗,如何结局,怎第收常边思想边往前走。忽见一人长髯员顶方袍,脚踏草履,手执雕龙。落落不,呤偈而来。偈云:谁把红炉大冶调陶,将皮袋束英豪。咦有人识破机关,恶透出风座便是高。
迎着钮道。你这人不男不女。还要往那里走。恣海无边,回头是岸,怎么执迷不醒。钮知是仙人。便道,弟子钮俊(后原书模糊不清十八字)。得换美容。前以人才状元,因色贵龙冠后宫。生平忘赚祸官壶,流落他国。生死已非一端,方得归国,却又遭摧残,逃亡至此,苦楚万般,请教师慈悲,超度则个。那老者道,天地毕虚势,情俱为天娇。你为皇后,仅空中之色。纵实有四海,皆色内之室,且丑忽美美而来即。赏世享有何定局,则贵而又践而转丑。人情亦所,宜然性分,自有乐端,何必强求。男窃女,深深犯阳之意。女偷男效大乱坤乾,急早洗心母胎伊威。
钮言下顿悟,拜道,弟子一时万念俱空,求教师慈悲。那老人道,我道力有限,不能为尔师傅。你求师不远,吾接引你去见他,便知本来面目。钮道,吾师何人,今在何处。老人道,不记提情教主之言乎。钮道,是他道如来是我本师,难道就在这里。老师道,所去不远,同往便是。钮大喜,相随而去。未多时,早见一个所在,异乡笼日,仙花满地,正是好所在。但见:顶摩霄汉,接云霞巧峰排列,怪石参差。悬崖下鲜花遍地,曲径傍,紫芝香会,仙猿摘果,苍松棒玉,玉彩风双双向,呜青鸟对对迎风。东一行,西一行,宫珍遍布。正是灵惊金宫三辞(原书模糊不清三十余字)万八百阿罗二十四位请天。十大弟子比丘傍。钮看了就像认得一样。如来见丈六金身,坐九莲座上,精神充满,左手菩提,右手舍利子。钮稽首拜于地道,弟子钮俊,久堕欲海,求佛爷超度。如来声似洪钟道,钮俊尔乃教下美容尊者,因持色调戏维摩神女,堕为丑陋,以偿此报。尔复题词饼天,至今淫魔作轻男行女事。弄得会阴失次,若不剖腹剖心,安能复正。
菩提分咐净心天王好为断除六欲,大淘七情,带来见我。诸天中净心应声而出,三眼六臂金冠红脸,提了钮便走。来到一个清水池,尊者道,休怕,我替你洗一下五脏六腑。钮吓得应不出。天王将钮放在石上。钮打个寒战,睁眼看天王摆布。天王六手齐动。将五脏六腑拿到河中,件件洗过。又将大肠头上一段黑五寸余长肚肠道,就是此根作怪。一刀割下,往河里一丢。道,好了,根去了。又拿些水替钮洗洗胸膛,然后将脏腑装入腔里,两边捏合,将水一拨,依然复成一块,带来叩见如来。
如来道,你今次认得本来面目了。本欲换丑驴头,还你回去,你定认个梦。这回你不认了扫兴,百年脂粉气如今遍付日香,谁人替吾送他到火轮中打个跟头。文殊广利菩萨应声而出,将钮托在空中道,尊者听着,火是法,法轮莲。从此生炼丹锻,性石,焚金,千石大圣俱从此行。行嘱咐,好计在心。咦兴君烧却臭皮袋,换取金刚不坏之身。伸手一丢,刚刚丢在烈火场中。钮大呼一声,烧杀我身也。却好石缺子送茶进房,见钮梦惊,大叫道,钮相公,怎的只管睡,醒来吃茶。钮睁眼移时,失声道,呀,原是一梦。跳下床来吃茶。石缺子惊叫道,钮相公,怎的你因一觉,就变得这般标致了。拍掌大笑。钮拿镜一看,果与梦中不差。师友一时拥集。钮将梦中的事大约讲了一遍,莫不惊骇。钮斩断三生种,踢翻五次涛源,弃儒入山修行。
亲友俱来劝止。钮挥笔题临江仙一、七言诗一律,谢亲友入天台山。后竟他去,调诗如后:情来情去何日止,都绿皮袋丰标。这般躯壳,好燥腹中,装龌龊皮裹。卖风骚逢人便说,相思话眼角看稍。丢俏将形骸,把人摄弄。发底博温存,须着气俱削。
这个身身又化身,空中情色如非真枯海掉般非异想,悬崖撒手虚论。
掇回头头着,看破虚无物物明。
海是风都历过,乾坤袖遁任吾行。
得黄梁之幻,而矫野遇之邯郸之奇,而变怪更甚。有南柯之致,而空脱无前比牡丹。之庭而泼撒不测,似梦非梦,似真非真,此等笔忘应得来。
钮俊做了一个梦,便能打破迷,撒手便走。今人乍身历其境。种种恶况亲历,而不知回头者从矣。以视此书应当汗下,或曰肯开下者犹是良心好人,但恐恙在生憎。道,既得如此芙蓉,不去做,不有负俊丽。孙子之言二次谢之日不回,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未如之何也已矣。心月主人有联句云。古往今来。宇宙一愧,鸟尺免走。天地两个排常此语非上下,千古透。二十一史不能作此达观。相当与康第节先生唐虞辑三杯举酒。汤武征诛,一局棋并传不朽。
四集以此卷终。
标题:宜春香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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