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野史之西门庆][完][作者:寂寞剑客]

作者:寂寞剑客
字数:80万
第一卷回到宋朝第一章金瓶梅
我叫西门十二,今年二十六岁。
文化不高,只上过初中,所以在现今的社会很难找到一分期望的工作,让我
去和那些脏兮兮的机械打交道?或者每天只吃几个馒头却要扛数百斤的重物走数
十公里路的码头装卸工!?算了吧,我宁愿去乞讨。
幸好,老爹老妈给了我一副好身材还有一张好脸,当然,还有一副好本钱!
所以我选择了做脱衣舞男。
这真是人性的悲哀,或者说社会发展的必然。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色情服务业早已经合法化,只要你依法纳税,
警察再不会干预你以某种方式在何种场合与某些人物发生某些超乎寻常的关系!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你不在市政大厅前公然性交,没人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脱衣舞男是个轻松的职业,也是个累人的职业。
每周你只要工作几小时,便会有足够的薪水供你花销,如果你愿意接受一些
顾客的特珠服务要求,那你更是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你甚至可以凭它去月球
体验太空旅行。
我也经常会接一些特殊服务的业务,在获得报酬后我却不会选择去月球太空
旅行,我只会隐居起来,过一段简单的生活,在这段简单的生活里,终日与我相
伴的只有虚拟的网络游戏,当然,我喜欢的网络游戏绝不会是那些诸如奇迹或者
魔兽之类的无聊网游,我喜欢的是《风月宝鉴》《百日谈》《埃及艳后》等等由
着名色情网络游戏公司开发的色情网络游戏。
因为我喜欢美女,但在现实中我却总是要与一些我并不喜欢的女人发生关系。
我的心情很苦闷,所以每次接了特殊业务之后,我都需要进入这些虚拟的色
情游戏,与那些虚拟的网络美女演绎一段恩爱缠绵的故事才能得到解脱。这几乎
已经成了我的职业病了,或者说习惯:每次接客后,都必须从色情网络游戏里找
到平衡点。
今天我刚刚又接了一单特殊业务。
我从女人柔软的娇躯上爬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扬长而去。
平心而论,今天的女人其实长得挺漂亮,我甚至还有心记住了她的名字,很
好听的一个名字——小薇。几十年前,曾经有一位不知名的歌手凭着一曲《小薇》
红遍了大江南北,这女人和歌曲里形容的小薇十分神似。
不过我仍然不会多逗留片刻。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而非我的生活,工作总是无奈的,生活才是美丽的!无
论我多有职业道德,在工作完成之后,我亦是不会免费做一些义工的,当然,如
果客户选择加钟则又另当别论了。
但今天显然是不太可能再加钟了,因为小薇已经加了三次钟了,再加她非出
事不可。
看得出来,小薇其实还想加钟,望着她软绵绵地趴在床上的模样,其实我也
挺想破例给她一次免费加钟,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必须得在下午六点半之
间赶回我的陋室,那里将有一款刚刚上市的色情网络游戏在等待着我。
那款游戏有个很经典的名字《金瓶梅》,名字脱胎于一部古典风月小说,小
说讲述的主人翁是我们西门家永远的骄傲——西门庆,我从小的偶像,永远奋斗
的终极目标。
据说这款网络游戏已经达到了网络游戏的极致,虚拟世界里的场景仿真度已
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完完全全再现北宋年间的人文景观、城市风情,玩家将可以
凭二十一世纪的智慧游戏在古代的北宋年间,开妓院、办当铺,娶妻纳妾与无数
美女风流快活,当然也可以逞凶斗狠,抢别人老婆甚至杀人放火——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的陋室,时间刚好六点二十分,离公测开始还有十分钟。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室。
其实《金瓶梅》绝对称得上是一款贵族游戏了,为了买这套特制的游戏室,
我整整接了十单特殊服务的业务才勉强凑齐,如果换了一般的工薪阶层,怕是不
吃不喝穷其一生也凑不足钱买这套游戏室吧。
游戏室里的配套十分齐全,各种生活设施应有尽有。
这就是经过变革式发展后网络游戏的长处,现在的网络游戏,你完全可以彻
底地生活其中,吃喝拉撒还有睡眠休息都将在游戏里度过,游戏公司甚至还在游
戏室里配套了安装有仿真十大名器的机器人美女,以备游戏中玩家享乐之用,当
然,这些机器人美女都是隐藏的,你必须在游戏中触发了才可能享受得到。
时间一到,我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空间,一查在线玩家的人数,我却大吃一
惊。
在线的玩家人数居然是「1」。
也就是说,除了我,再没有人在玩这款刚刚发布的色情网络游戏《金瓶梅》。
我不由在心里泛起一丝冷笑,看来现实世界里毕竟是贪生怕死的人居多!这
一切还得从游戏开发公司的警告说起。
游戏的总设计师曾公开警告,由于《金瓶梅》网络游戏百分百地仿真了北宋
时期的一切要素,所以极可能造成磁场重叠,也就是说,你在玩网络游戏的时候,
有可能真的通过时空磁场的转换返回北宋年间,并且这样的返回是不可逆的,换
一句说,你到了北宋年间之后将再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很显然,绝大多数玩家被这样的警告给吓住了,正在等待第一个人尝试这款
游戏,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再投身其中。
对于游戏总设计师的警告,我却很不以为然。
磁场重叠!?返回北宋年间?这样的理论早已经被证明了是错误的,是完全
违背科学常理的,又怎么可能发生呢?有多少人想破了脑袋想返回古代,最终却
惨淡收场一无所获。
都是些胆小鬼,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按下了游戏室的启动按钮。
游戏室的大门缓缓关上,我的周围空间开始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骤然
间我的四周幻起日月星辰,山川河海的变幻景观图,大自然的瑰丽雄奇神迹般展
现开来,令我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想要跪倒顶礼膜拜的冲动。
在我激动得将要忍不住痛哭出声之际,日月星辰、山川河海的瑰丽景观终于
缓缓消退,周围重趋黑暗,然后我发现身边的空间已经奇迹般得以无限地拓展,
我居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芜的原野之上。
异样的光线自前方亮起,灰蒙蒙的天际忽然间出现了三道明亮的缺口,仿佛
三道裂开时空的大门,诱人的亮光自门的那一侧神迹般透了过来,如有魔力般召
唤着玩家进入其中,我不自禁地踏前了一步,靠近那三扇门——
这时候我已经明显地感到了这款游戏的异常之处,我甚至开始在心里动摇开
始时的想法。
或许,游戏总设计师的警告并无不妥之处,这款游戏果然透着莫名的诡异,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款游戏绝对隐藏着凶险,而且其凶险的程度远远超出
了之前我曾经玩过的所有的色情游戏。
就在我裹足不前,将要退缩之际。
环佩叮当声响起,三道袅袅婷婷的倩影已经从三道魔门里现出身来,云鬓高
堆,罗衣飞扬,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好色如我当即如痴如醉,目光再难以从她
们身上移开分毫——那半透明的罗衣掩映之间,冰肌玉肤闪烁生辉,玉乳细腰、
粉臂美腿,隐隐约约,在美妙悦耳的丝竹声里翩翩起舞,仿佛一场至美至幻的春
梦,令人再不愿醒来——
良久,美人隐去,丝竹声渐行渐远,我轻轻地叹息一声,所谓牡丹花下死,
做鬼亦风流!想到这里,我再没有任何犹豫,欣然抬脚跨进了透出莫名异芒的中
间大门——
第二章西门庆
一脚跨过诡秘的大门,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古怪绝伦的感受,一阵接着一阵
的心悸令我几乎透不过气来,轰然之间,热闹的气息骤然扑面而来,我突然发现
自己居然已经身处闹市,正站在一棵大树之下,正对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大街——
大街两侧店铺林立,茶楼酒肆应有尽有,尽头处还有一彩楼上书「碧玉春」,
想来便是勾栏妓院了。
街上小贩叫卖,行人如织。赶着牛车的老汉,挽着小孩的妇女,光着膀子凶
神恶煞般的江湖好汉,穿着皂服眼神如电的公差,还有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古
典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恍惚之间,我几疑身临古代——
如果这就是游戏公司设计的百分百仿真宋代场景,那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但我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因为一名乞丐居然若无其事地走到我面前,而且毫无避让之意,我正在犹豫
是否需要避让之际,他却一步不停地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而者说,我从他的身
体里穿了过去,然后各不相干地分开,我悚然回头,乞丐已经神情自然地坐在我
身后的大树下,若无其事地捉起了他身上的蚤子。
我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他是透明人还是我是透明人?
为了验证我的疑问,我重重地一拳击向那棵大树,结果我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在地,我的身体居然硬生生从大树里穿越了过去!
难道这些都是虚拟的景象?那我怎么开始游戏!?
我又一巴掌扇在乞丐的脸上,结果我的手毫无阻碍地从他的脑袋里穿了过去,
手过处,乞丐仍然好端端地坐在那儿,浑然无事——
我摇了摇头,抬眼处,忽然看见大街上缓缓行来两骑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两
名锦衣玉带的富家子弟,我的目光霎时停落在当先那人的脸上,然后再难移开我
的视线。
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是在照镜子?可他明明端坐马上,而我则好端端地站在大树底下!
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极害怕骑马而来的两人,纷纷避让,有一老妪带着孙子避
让不及,惨叫一声躺倒在地,幸好有名江湖大汉眼疾手快将祖孙二人救起,才免
于丧命马蹄之下。
马上青年却浑然无事,依然纵马狂奔,得得的蹄声压制了大街的喧嚣,我忽
然发现整条大街都以又惊又惧的眼神望着这两骑。
「大哥,天正炎热,前面好一处阴凉所在,不如我们先行竭息片刻?」
当先的锦衣青年回头叫唤一声,径直纵马向我立身的大树底下冲来,然后想
也不想地挥鞭向躺靠树底下的乞丐甩去,恶狠狠地喝叫:「滚开!臭乞丐。」
在我目不转睛地望着锦衣青年,心里不止一万遍地赞叹天下竟有如此与我相
象之人时,剧变陡生——
只听「轰」一声巨响,躺靠在大树底下的乞丐忽然之间爆炸开来,霎时碎成
无数碎片,一只断掌甚至穿越我的脖子飞了过去,挥鞭击打的锦衣青年亦惨叫一
声,遭受池鱼之殃,从高头大马上栽落下来,我目光如电,看到一枚骨刺利箭般
刺进了他的头颅,殷红的鲜血如淋如注,眼见得是不活了。
锦衣青年惊天动地般惨嚎起来,骤然从地下弹身而起,又缓缓向后栽倒。
「二弟!」
从我身后传来一声凄呼,我看到后面的锦衣青年正神色慌急地向大树底下扑
了过来。
我再度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锦衣青年已经将额际的骨刺拔起,鲜血如喷泉般
标射出来,他的眼神正在迅速黯淡下去,显然生命的气息正在迅速远他而去。
然而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吸力骤然涌来,将我使劲地扯向缓缓倒地的青年,
我猝不及防亦惨叫一声,被那股莫名的引力所牵引,不由自主地滑向正栽倒的锦
衣青年,再下一刻,我吃惊地看到我的身躯居然和他诡秘地重叠了起来,如此地
和谐——
一阵剧痛从脑际电流般击来,我的眼前霎时腾起一片浓烈的星星,四周的景
物迅速消散远去,成片的星星逐渐变稀,最后一颗接着一颗缓缓熄灭,最终陷入
无尽的黑暗,最后的一丝意识亦同时离开了我的脑海,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妈的,
难道我居然真的要死在游戏中了吗?这也太真实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
我倏然惊醒,在梦里梦见一头可怕的怪兽正奋力向我追赶,我逃跑不及被怪
兽一口咬中了头颅,然后一阵剧痛将我惊醒——
我惊恐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明亮的房间,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照了
进来,身边并无可怕的怪兽,这令我心神稍定,湿冷的感觉从周身每一处传来,
我才发觉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全身。
长长地吁了口气,我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这才有心情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是哪里?
这床、这桌子这椅子——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皆如此熟悉,这不就是游戏公
司官方主页上的宣传图片所展示的场景吗?难道我仍然停留在游戏中?而没有像
以前的那些游戏一样,一旦身亡便会自动脱离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我的猜想很快便得到证实。
一名丫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踩着细碎的莲步走了
进来,我看得眼前一亮,薄薄的罗衣虽然色彩并不鲜艳但其覆裹之下的娇躯明显
已经发育完全,玲珑浮凸诱人遐思。
丫环轻巧地抬起头来,幕然间和我的视线相撞。
震惊的色彩从她的眸子里迅速漫起,只听当啷一声,她手里的托盘连同托盘
里的汤碗一起摔落在青石打磨的地板上,里面的汤水霎时洒了一地——
是她在游戏中救了我吗?
我在脑海里泛起一丝疑问,难道我临昏迷前的那一幕是游戏公司精心策划的
片头!?倒也算是别出心裁,不过得承认挺有创意的。
「二少爷醒了!二少爷醒过来了。」
丫环忽然尖声叫起来,然后风一般跑了出去,远远地仍然可以听到她高亢的
叫喊声,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惊喜。
二少爷!?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耸了耸肩,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游戏的设定,刚进入游戏的玩家顶多只能选择一个普通的市民,而无法
成为大家族的少爷的。难道说这是对第一个游戏玩家的奖励?
「庆儿!我的儿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把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然后一大群人从门
里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位头发业已经花白年事已高的老妪,正在两
名丫环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向我的床前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老人家挺激动的,望着我的眸子里也尽是浓浓的爱意,仿佛她看
的不是我,而是她最心爱的一件宝贝。
老人走到我的床前,不由分说便激动地将我搂入她的怀里,已经老泪纵横,
唏吁不已。
「儿啊,你可吓死奶奶了,呜呜,若是没了你这心肝宝贝,奶奶活着又还有
啥意思?呜呜——」
「奶奶!?」
我惊愕如死,望着神色沉重,跟在老人后面默默垂泪的丫环下人,一时感到
有些不知所措。
「奶奶。」一把雄浑的声音从老人身后传来,然后一名年青人上来扶住了老
人,劝慰道,「现今二弟已经无恙醒来,您老人家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泣
呢?」
我心里啊了一声,这年青人我认得,不就是两名青年里的大哥吗?当时看他
扑向大树下青年时的表情,似乎恨不能以身替之。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端起我的脸细细端详了一阵,才破涕为笑道:「对,还
是青儿说得对,现在庆儿没事了,大家理应高兴才对!王管家,吩附下去,府里
所有丫环下人每人赏银一两,还有,马上摆下流水宴席,宴请所有亲朋好友,一
起庆贺庆儿无恙,哈哈,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西门家族洪福齐天,千秋万代,
子孙繁茂。」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房间里的丫环下人跪倒了一片。
「都起来吧。」老人向丫环下人挥挥手,又向身后的青年道,「青儿,你也
去忙吧,我陪庆儿说说话。」
第三章似梦似真
西门家!?
庆儿!?
我吃惊地瞪着眼前这不起的老妪,凌罗绸缎不能掩饰她日渐苍老的年华,她
刚才叫我庆儿?这里又是西门家?
难道说——我,他妈的居然是西门庆!?
忽然间忆起被那股莫名的牵引力牵扯的事实,还有透明人一般穿人越树,难
道说,我竟然占据了那死亡青年的躯体?而那不幸死在乞丐爆炸之下的青年便是
西门庆?这——真他妈的是游戏里的剧情?
但我隐隐感到一股战栗,心里的悸动越来越厉害。
我忽然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我真的远离了现实世界,很不幸地经由
磁场重叠返回到了北宋年间。换句话说,游戏总设计师的警告已经成了事实,我,
将再无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
我像傻了一样,痴痴地望着老妪,一时间再不能有任何思考。
渐渐地,老妪的脸色有些变了,丫环下人亦发现了我的异样,神色再度同轻
松转为沉重。
刚刚欲离去的青年亦收住脚步,重新走到我床前,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仍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根本懒得理他。
「奶奶!」青年失声惊叫起来,「二弟虽然捡回一条命,怕是——怕是——」
「我的苦命的孩儿啊——」老妪再次晴转雨,嚎啕大哭。
哭声将我从震惊中唤醒,望着老泪纵横的老妪,我的脑海里忽然浮起另一张
苍老的脸——我的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在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见过父母,
唯一的亲人便是我的奶奶,一个瘦弱的老人,靠着乞丐将我拉扯长大。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立下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将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奶奶
吃一顿饱饭。
不过,很遗憾的是,当我做了脱衣舞男并且领到第一笔薪水买了好多好吃的,
回到「家」里时,奶奶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一场大水冲走了我们的「家」,
也冲走了我的奶奶,那一次,我哭得很伤心,我第一次体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伤
心欲绝。
将心比心,眼前老妪显然也对她死去的孙子痛爱有加,就像我的奶奶——
酸酸的感觉自我心底泛起,泪眼里我将老妪当成了奶奶,一头投入她怀里,
悲悲切切声泪俱下地唤了一声:「奶奶!」
「庆儿!」
我的一声奶奶越发让老妪悲声大放,搂着我哭得更加厉害,便是一边的青年
亦上来搂着我和老妪,二弟奶奶地叫个不停,一边上的丫环下人亦尽皆陪着落了
不少眼泪。
泪眼哭罢,我又向青年见过礼,恭敬地叫了声:「大哥。」
「二弟你没事儿?」青年似乎又惊又喜。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只是有些往事再也想不起来,一想便头痛欲裂,好
生烦躁。」
青年惊喜交加,连声道:「不急不急,二弟大创方好,脑子自然有些不太好
使,细心静养便是,其余的以后再说,奶奶,我这就命人去请亲朋好友,好好庆
贺一番,哈哈,二弟此番大难不死,将来必有非凡成就,光大我们西门家族,全
仗二弟了,哈哈。」
老妪点头,苍老的手摸着我的脸道:「庆儿,你听见了么?你大哥如此器重
与你,你可莫要令他失望呀?你的有些性子也该改改了。」
「奶奶。」我很认真地望着老妪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这究竟是游戏中世
界,还是真实的北宋世界,「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和大哥
失望的。」
老妪对我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后面的丫环急忙递上了痰盂,
另一名丫环也熟练地替老妪敲着已经驼了背,细声劝说道:「老夫人,二少爷已
经无恙,你也该竭息去了,大夫说您连日操劳过度,现在需要静养。」
我也以担忧的眼神望着老妪,我的温情令我自己都感觉到吃惊,我仿佛是顺
理成章地融入了我的这个全新的身份!
「是啊,奶奶,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老妪欣慰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番照料我的小丫头才让丫头扶着去了,房
间里便安静了下来,除了我,还有一名留下来侍候我的小丫头,也是那名第一个
发现我苏醒的丫头,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看起来很青春很健康,当然也很动人。
我试了试手脚,虽然感觉有些不太灵便但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我望着小丫环明亮乌黑的美目,向她勾了勾手指。
小丫环的两颊便腾地红了,一颗小脑袋几乎垂到鼓腾腾的酥胸上,但这欲羞
还喜的可人模样儿越发地勾引起我的色心,咽了一口唾沫,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
道:「你过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闻言抬起头来,娇媚可人地白了我一眼,显出万种风情。
「二少爷又在吓唬春梅了,不过二少爷你刚刚醒来,真的不能——不能——」
春梅!?
我几乎没被自己的一口唾液给憋死!
她居然便是春梅!脍炙人口的古典小说《金瓶梅》里的第三号女主角春梅!
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我是真的回到了宋朝,不然以玩家身份在游戏中的话,绝无
可能在一开始便让春梅做了你的丫环的,更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做成了西门庆!
为了确信我身处的年代,我还是抱着万一的侥幸问了一句:「春梅,现在是
什么年份?」
「二少爷!?」春梅脸上的羞喜之色迅速消退,重新浮起忧虑的神情,而且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忧虑,「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现在是什么年份?」我加重语气又问了一句。
春梅眸子里的忧虑之色越浓,但还是回答道:「现在是大宋政和元年三月初
八。」
「政和元年三月初八!?」尽管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春梅亲口告诉
我答案,我还是忍不住吃惊失声,「真是政和年间!?」
「二少爷你别吓我。」春梅丫头显然是以为我真的失忆了,直急得花容失色,
差点掉下泪来,「你别这样,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我——我——」
逗够了春梅,也确定了我确实已经来到了宋朝,心里反倒有几分欣喜,在二
十一世纪,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亦不少,我的消失怕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忧
伤和难过罢?倒是挟数千年知识返回了北宋,我大可以做出一番风流事来,亦不
枉我身负的西门庆声名。
我向春梅眨了眨眼,故意色色地盯着春梅鼓鼓的酥胸,淫笑道:「嘿嘿,现
在怕了本少爷了吧?」
「啊?」春梅惊啊了一声,樱桃小嘴张开成圆形,意识到我在捉弄她,便气
鼓鼓地举起粉拳往我身上揍来,可将及身时又急忙收住,显是怕伤了我刚刚好的
身体,真是个可人又体贴的俏丫环。
我一把趁机将她已经发育完全的娇躯搂进了怀里,一双魔爪已经攀上了她挺
翘的香臀。
春梅雪雪地呻吟一声,软瘫在我的怀里,但仍然还保持着丝丝的理智,挣扎
道:「爷,别,别这样,你的身体刚刚好,吃不消的——」
我第二次听到春梅提醒我的身体,听她言语间的意味,似乎早就已经和我有
过暧昧,凝神仔细一看,这俏丫头神色里果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媚意,身上亦散
发出浓浓的甜味来,勾人魂魄,便是掌握里的两瓣臀峰,亦不似处女般紧凑,但
却多了份成熟的丰盈。
在二十一世练惯尝女色的我如何还克制得住自己的欲火,呼吸已经明显地急
促起来,按着春梅臀峰的双掌开始逐渐用力,春梅的挣扎越来越软弱,最后只是
畏在我怀里低声地说了一句:「门——门还开着呢。」
第四章春梅的风情
我也没有想到,来到北宋后的第一次性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而
且,还是和名声极盛的春梅共赴巫山,回想起来,真是令人畅快莫名。
我用力在春梅的香臀上掐了一把,才松开了她,将留有春梅体香的手指凑到
鼻际贪婪地嗅吸着,一面看着春梅迈着春风俏步去并门,这时候我才突然发现,
俏丫头的娇躯委实已经异常丰腴,渐渐地显露出熟妇的风韵来。
春梅仔细地察看了房门外的院子,确定没人时才将门合起,转过身来时,脸
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爷,现在大白天的,你又刚醒过来,肯定有人会来探视,我怕——」
春梅的一声娇媚的爷,唤得我三魂丢了七魄,从骨子里一直酥到心坎里,在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我何曾享受过如此柔顺的媚态?从来都是我兢兢业业地去讨好
我的女顾客,从来就没有女人会顾及我的咸受,我除了埋头苦「干」还是埋头苦
「干」。
俏丫头春梅的柔顺和妩媚无可遏制地唤醒了我男性的本能,况且我虽然刚刚
从昏迷中醒来,但我确信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作为一名脱衣舞男,最重要的就是要拥有过人的体能以及对自己身体状况的
清楚了解!所以,在我们正式进入行业之前,一般都需要进行专门的培训,其中
包括残酷的体能训练还有专业的医学知识培训,毫不夸张地说,在我们步入脱衣
舞男业界的时候,我们已经差不多是专业的运动员兼半专业的医生。
丰富的专业知识告诉我,我的身体虽然还有些弱,但做爱却已经没有任何问
题了。
「过来。」
我向春梅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不容质疑的肯定,其实这并不能怪我,谁见
了春梅这半推半就的可人模样,都会忍不住以强硬的语气命令她的,谁让她是如
此的诱人呢!这俏丫头,第一眼望去只是俏丽并不见有几许绝色,但再看一眼,
你便会忍不住被她所吸引,看第三眼,你便被她深深吸引,那股从骨子沁起的媚
意,就像一万只幼蚁在我心坎儿上爬挠,痒痒难耐——
春梅撩了撩腮片的发丝,斜眼瞟了我一眼,她看似随意的举止却如一记巨锤
狠狠地敲在我的心坎儿上,越发地勾起我心底深处的欲望,我再也忍耐不住,霍
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下床,疾步冲到春梅的身后,将她用力搂入怀里。
以胸腹紧紧地贴着春梅的背臀,我感受着春梅娇躯惊人的灼热,还有幽幽的
芳香,女儿家细细的娇喘如丝如锥,无孔不入地刺进我的耳际,我情动如潮,拥
着春梅娇躯的双臂逐渐发力收紧,春梅嘶嘶地呻吟起来,忽然侧过上半身回过头
来,霎时我们两人四目相对。
春梅的俏脸已经酡红一片,就像喝醉了酒的桃花,艳丽无俦,诱人的红唇轻
轻地启开,令人血脉贲张的幽兰气息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嗅觉,我贪婪地嗅吸一口,
俯下脑袋,大嘴已经迎上了春梅的樱桃小嘴。
柔软湿润的触感清晰地从我的嘴唇传入我的大脑,同时夹缠而来的还有蚀骨
的销魂极乐,我甚至连尾椎骨都感到麻酥起来,我从未曾体会过,原来接吻居然
也能达到如此欲仙欲死的境界,想来以前是因为我将做爱看成纯粹的工作,所以
从未曾真正地投入其中罢!
春梅亦情动起来,灵巧的细舌在我的大嘴里不断地探索着我的口腔,不断地
纠缠着我的舌头,我松开搂紧她娇躯的大手,探手掀起她的罗裙,修长的五指已
经悄然探进了她深深的沟股深壑,触手潮湿灼热——
娇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春梅低低地呻吟一声,紧紧搂着我脖子的玉臂亦松
了开来,缓缓地顺着我的胸膛一路抚摸下来,最后亦探进了我的裤裆——
触电般的舒爽随着春梅小手的到来,从我的下体电流般在我身体里四下乱窜,
我亢奋起来,搂紧春梅香臀的双手蓦然发力,将她的整副娇躯用力抱了起来,春
梅配合地劈开了丰满修长的玉腿,紧紧地盘上了我的熊腰,我喘息着正欲进行下
一步的行动,房外忽然传来一把兴奋的男音。
「他妈的老大,听说你醒了?真他奶奶的,我们来看你了。」
我骤然吃了一惊,双手一松,春梅的娇躯已经贴着我的身体滑落下来,失望
地轻叹一声,春梅似幽怨似嗔似喜地横了我一眼,慌忙闪到一片整理自己凌乱的
衣衫和发髻,一面还不忘示意我赶紧回到床上躺好。
我懊恼地哼了一声,懒懒地回到床上,还没有躺好,房门已经被人重重地推
了开来,然后两名衣着锦锈的家伙冲了进来。
前面的家伙头戴文生巾,身穿一袭锦绣天蓝色的长袍,脖子后面还斜插着一
把纸扇,典型的古代公子哥儿打扮。只是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兼孔武有力,
举止间颇有几分豪迈之气,只是脸上的那股子神态实在不堪,一看便是眠花宿柳
的色欲之徒。
这家伙后面那厮更是不济,生得五短身材,肥胖如猪,长得丑却偏还往自己
头上戴顶武生巾,居然还在帽边缀了一团红绒球,看起来不伦不类,令人棒腹不
禁。
这两人我看着眼生,可他们对我却似乎一点也不陌生。
前面的高大文生一进门便冲我兴奋地大喊大叫:「老大呀,大哥!我听说你
已经活过来,高兴得连一泡尿只尿到一半便急匆匆跑过来看你来了,哈哈,他奶
奶的,没想到你果然活过来了,这真是奇迹呀奇迹。」
后面的矮胖武生却一眼便发现了我和春梅的异样,细小的眸子里露出异常的
亮色来,冲我翘起了大拇指:「高!大哥不愧是大哥啊,刚活过来便想着风月情
事,不愧是独霸清河风月的西门二官人啊!小弟服了。」
「你们!?」我有些惊疑地看着这两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忍不住以询问的目
光望向春梅,一边的春梅只是羞喜地望着这两个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这两个
家伙的言语,对那矮胖武生的话,我看她分明还感到丝丝的喜意,这是怎么回事?
高大文士回头望了矮胖武生一眼,问:「我说希大兄,此番大哥死里逃生,
委实离奇,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祝贺一番?」
「伯爵兄所言极是。」矮胖武生点了点头,应道,「理当如此,只是今天却
不行,我们得抓紧时间瞧热闹去,晚了怕是就瞧不着喽。」
希大!?
伯爵!?
我的心里忽然一动,难道他们就是谢希大和应伯爵?古典小说里西门庆的死
党?不想在宋朝竟然还真有其人!小说里说应伯爵是绸缎铺应员外的二儿子,西
门庆最好的朋友,毛求踢得好,文采风流还下得一手好棋,谢希大却是清河府千
户官谢文晋的儿子,耍得一手好刀,颇有几分武力。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际,一向爱看热闹的应伯爵已经望道:「什么热闹?这等
要紧,说说听听。」
谢希大将袖子捋起,又束了束腰带,这在高大的武生做来十分潇洒的动作在
他身上看起来,却显得如此丑陋不堪,偏谢希大还不自知,自我感觉良好,说道:
「清河县景阳岗上前一阵子不是闹大虫吗?山里的猎户费了好几个月死伤无数,
愣是没有将它逮着。」
「这我知道啊。」应伯爵一屁股在我房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
杯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接着说道,「这了这大虫,官府都贴出了悬赏
告示,谁若能擒了这大虫,便赏银一百两,许多泼皮无赖冲着一百两的赏银纷纷
上山,结果那大虫委实厉害,这些泼皮无赖尽皆有去无回成了大虫的点心,不过
你还别说,这清河县的治安却是因此好了不少。」
谢希大切了一声说道:「那大虫固然厉害,但终究是畜生,不懂得见好就收,
这不,它终于遇上了高人,刚刚我爹跟我说,有条好汉一顿乱拳打死了大虫,正
拖着它下山呢,许多人已经去瞧热闹了,我们也需抓紧些时间,晚了可就看不到
了。」
「噗哧。」刚刚端起第二杯茶吸了一口的应伯爵闻言,立时将嘴里的茶水尽
皆喷在了谢希大的头脸之上,「你说什么?乱拳打杀大虫,我没有听错罢?」
「你做什么?」谢希大一把闪避不及,被应伯爵喷了一头一脸,心里恼火莫
名,抡起拳头要打应伯爵,「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将茶水喷到我脸上,你
怎么老是不听?」
应伯爵早避了开去,向一边的春梅求救:「春梅小姐,你倒是说说,希大这
厮说得荒唐不荒唐,天下居然有人能乱拳打死一只凶狠的大虫,打死我也不相信。」
应伯爵固然不信,我却是听得胆战心惊。
大虫!?
景阳岗!乱拳打死大虫!?
仿佛有一条雄壮的身影正在向我大步走来,那人影虎背熊腰,眸子里冷厉的
神芒摄人心魂,胳膊上的肌肉亦块块坟起,显示出爆炸性的力量,跨步间流露出
来的凝重杀气令人魂胆皆丧。
武松!难道是行者武松!
水浒中的英雄人物,难道真有其人!?天哪,这一刻我心里冷入骨髓,居然
真有武松其人,那我成了西门庆,是否意味着真的要因为潘金莲而和武松闹翻呢?
第五章武松
应伯爵死活不信,谢希大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很烦躁地说道:「你爱去不去。」
然后谢希大转头望着我,问道:「大哥,你总相信罢?我们去就是了。」
「我相信。」我心里冒着冷气,点了点头,还是决心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英雄
人物武松,大不了我忍痛割舍和潘金莲应该发生的恋情,让她投入武松的怀抱便
了!
「走!」我心里涌起一股壮士断腕的豪迈之气,向谢希大点了点头。
「可是,二少爷,老夫人还吩咐我让你多休息呢,你怎能上街去呀?」春梅
一听我真的要上街瞧热闹,自然又急又气,急忙闪身挡在我面前道,「如果你真
的去了,老夫人一定会治我照看不周之罪打死我的。」
「不会的,好好儿等我回来。」我伸手轻以掂起春梅的下颔,向她眨了眨眼,
心里被她挑起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消退,若非应伯爵和谢希大这两个家伙打搅我的
好事,此时此刻,我怕是早已经和她共赴巫山,做好欲仙欲死的美妙事了。
大街上早已经拥挤不堪,都几乎是人叠着人了,即便是在人口爆炸的二十一
世纪,如此拥挤的场面亦是不多见的,更别说人口稀少的北宋年间了,足见这里
发生了某件极具轰动的大事!应伯爵便有些信了,不再风言风语讽刺谢希大了。
转过一个拐角,前面便距离县衙不远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忽然冲霄而
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我居高临下,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只见前面衙役鸣锣开道,
肃静回避的牌子高举空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庄严隆重的气氛。
衙役后面是两排合副武装的守城兵丁,锃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威武
之气逼人而来。
我前面的谢希大便自豪地昂起头来,介绍道:「那是我爹的精兵,够威风吧?
我爹说,咱们大宋朝素来崇文疏武,各地的守城兵丁早已经荒废武备,就他老人
家手下的兵丁,还保持着威武之风,据说山东府的将军对我爹十分器重,马上要
调他去府里做参将了。」
「是吗?」应伯爵冷眼瞟了谢希大一眼,不屑地说道,「我怎么听说清河县
的千户谢晋谢大人夜里喝醉了花酒,不知怎么冲撞了知县大老爷,还被罚了三月
的俸禄呢。」
「你——你胡说!」谢希大涨红了脸,争辩道,「那是狗官公报私仇,我爹
正准备去将军府里告他呢。」
「好了别吵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两人的斗嘴,顺手一指前面问道,「你们
看那是什么?」
只见前威武的兵丁过处,扛着猎叉的猎户亦队列整齐地开了过来,其中的八
名虎背熊腰的猎户抬着一乘八抬大桥,我的目光霎时落在大桥上,那端坐其上的
大汉身上!
好一条汉子!
浓眉如剑,狭长的厉目顾盼之间冷辉闪闪,令人不收正视!
只是很随意地往桥上一坐,便如一尊小山盘据其上,其气势如泰山据于东海,
令人叹为观止。
袒开的襟间,露出两块强壮的胸肌,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仿佛感觉到了我锐利的眼神,大汉忽然游目向我望着,隔着热闹的人群,隔
着数十丈的距离,我们的目光霎时在空气里对接,我感到一股冰寒的冷意自大汉
的眸子里传了过来,好重的杀气啊!
「快看!吊睛白额大虫!」应伯爵忽然指着大汉身后喊叫起来,声间里透着
莫名的惊惧,「好大的大虫啊,怕不足有八百斤重!?」
大汉的目光霎时被惊声叫喊的应伯爵吸引,我陡然感到身上压力一轻,不由
得吁了口气,游目向大汉后面望去,果然看见一头已然死了的大虫,正如一头熟
睡的大猫,被十六名猎户吃力地抬着,缓缓地向前移动,围观的人群纷纷跟着指
指点点,嘴里纷纷啧啧称奇。
我打马上前,想仔细地看看大虫的模样,不想跨下的马儿陡然前抬头见了大
虫依然威风凛凛的样子,想是猛然吃了一惊,尖嘶一声人立而起,落地再不受我
控制,竟然疯了一般向前面冲撞而去。
我大惊失色,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我从未曾骑过马,一时间有些失忙脚乱,
不知道该怎么办?挡在我前面的人群纷纷闪避,不时有些闪避不及的人被纷纷撞
倒,叫喊声、哭骂声纷纷而起,乱成了一团糟。
真是越乱越糟糕,这该死的马居然也有些神智不清,本该本能地远离大虫的
可现在它却居然直直地朝着大虫冲了过去,眼看便要冲破人群冲进猎户中间,人
群的末端忽然孤伶伶地显出一个孩子来,正抬起无辜的小脑袋,望着飞速迎上前
来的人马,浑然不知死神已然降临。
「宝儿!」
人群里我清晰地听见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凄厉呼叫,像利刃般直直地刺进了
我的心肺,似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忽然间我不知从哪里来的灵
感,狠狠地一勒缰绳,马儿吃痛,凄嘶一声再次人立而起,高扬的铁蹄在小孩的
头顶一阵乱踢。
我使劲地勒住马儿的缰绳,以尽可能延续它落地的时间,因为它的落地就意
味着孩子的消失!在它如此急剧的冲撞之下,这可怜的稚子必然小命不保!
危急之间,一道人影倏然从我马前掠过,在我胯下人立而起的马儿重重地踩
落之前,掳走了幼童!劣马落地一连几个急旋,始才止住了强大的惯性,乖乖地
停在原地,我惊魂方定,这才有空察看究竟。
边上,一名披头散发的妇女已经紧紧地搂住了刚刚从我马蹄下逃生的幼童,
嘴里宝儿宝儿地唤个不停,在他们母子边上则气定神闲地峙立着一条大汉,大汉
想是感知到了我的眼神,忽然回头向我望来,我一看之下,赫然便是刚才端坐八
抬大桥之上的雄壮大汉。
一股由衷的佩服之情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我忍不住下马向大汉举起双手作揖。
「壮士好身手!在下感激不尽。」
雄壮大汉冲我微微一笑,亦抱拳回应道:「公子好马术!在下举手之劳,何
足挂齿。」
我老脸一红,以为大汉在讥讽我刚才骑术不佳,以致差些伤了人命,一时有
些下不来台,半晌始才讪然笑道:「在下西门庆,多谢壮士援手,来日必当重谢。」
「在下武松。」雄壮大汉脸上却不似那等揪人小辫子的浅薄之徒,爽郎一笑
道,「西门公子何需如此客气,就此别过了。」
正好有猎户催促武松重新上桥,武松便向我再一作揖顾自去了。
望着武松坐在八抬大桥上逐渐远去,我心里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
下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阴差阳错地与武松相识了,却不知是福是祸?我们终究会
因为潘金莲而相互敌视并最终不死不休吗?
「老大!你没事吧?」
应伯爵和谢希大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了上来,他们有我的教训在前,自然不
敢再纵马横行闹市,弃了坐骑,跑步挤过人群凑到了我面前,别看谢希大身矮体
胖,可他的动作明显比应伯爵要轻捷许多,挤到我面前亦是气定神闲,不若应伯
爵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我没事。」我怅然若失地望着武松消失的方向,脑子里空落落的,这样一
条雄壮的大汉,如果能够结识为兄弟,方不枉来北宋走一遭啊!可惜潘金莲亦是
我朝死梦想之绝代尤物,一旦与之相会,我却不知是否还有勇气割舍?
第六章花子虚
谢希大一面熟练地接过我手里的马缰,一面疑惑地望着我道:「我说大哥,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这么俊的骑术?我们做兄弟的居然一点不知?真是奇哉怪也。」
应伯爵也是双目一亮,望着我道:「让希大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
说老大,你什么时候偷偷练就了这么俊的骑术了?不行,以我看,你都可以上南
山赛马场了,就是那号称马场天骄的铁面人恐怕亦非你敌手呀。」
我却是懒得答理这两个家伙,心里只惦记着春梅,巴不得早些回去和春梅再
温春梦如何还肯和这两个粗陋的家伙处在一起?想到这里,我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呼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还怕得要死,糊里糊涂却便控住了马儿,你
说稀奇不稀奇?」
应伯爵和谢希大听了我的回答明显一呆,然后是应伯爵反应过来,猛地拍了
一下谢希大的肩膀,大声道:「奇迹!一定是奇迹!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想来便是老天对老大受苦受难的补偿了,哈哈,让你凭空获得一身过人的骑术,
扬威南山,呵呵。」
谢希大被应伯爵突然一拍吓了一跳,黑着脸吼道:「应伯爵,我最后一次警
告你,最好别碰我,不然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奶奶的。」应伯爵翻了翻白眼,「你又不是娘们,碰一下不得?」
「就是不得。」谢希大抬着冲着应伯爵,扬起了他铁钵似的拳头。
眼看着两人又要再起争执,我摇了摇头,夺路而逃,挤过人群的时候,不小
心一头撞倒了迎面向我挤过来的某人。
那人发一声惨叫,被我撞得倒在了地下,我却没事人似的。
「是哪个王八蛋,走路不长眼?居然敢撞你家爷爷!?」
极不客气的骂声从地下传来,被我撞倒的家伙翻身从地下爬了起来,却是一
面黄肌瘦、满脸病容的瘦汉,估计全身瘦得没几两肉了,一身绫罗绸缎穿在身上
就像是一副巨大的空壳,看起来怪让人难受的。
瘦子翻身爬起,正欲接着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卷起衣袖动粗,但突然间他的
动作僵在了那里,便是吐到一半的骂人的话亦像被人拿刀硬生生砍断般嘎然而止
——
「这——这不是西门二哥么?原来是你啊,咳咳,我不知道是你——咳咳—
—」
出乎我的预料,不想这瘦子居然还认识我。
我有些闹不清这瘦子的虚实,倒也不好过于唐突,只好谦让道:「实在是不
好意思,都怪我走路太急,没看见兄台过来,所以——」
「哎呀,别别别——」瘦子一连别了三个别字,连摇着双手道,「二官人这
就太见外了,咱们是邻居,再说平日里二官人你待我花子虚那真是没得说,刚才
骂你是我的不是,你若是再向我赔不是,那真是折煞我了。」
花子虚!?
我听得眼前一亮,心头一动,似有袅袅婷婷的倩影在我面前冉冉升起,花了
虚,西门庆的邻居,他可不就是李瓶儿的丈夫么?
在古典情色小说《金瓶梅》里,西门庆可是经常在妓院灌醉了花子虚,然后
趁机潜回花府和李瓶儿幽会,并且最终气死了花子虚娶了李瓶儿还有花家的万贯
家财,不知我这个西门庆,最终却会如何?
我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北宋的历史,自然也肯定改变了金瓶梅故里描述的情节!
那么,我最终仍会和李瓶儿甚至潘金莲发生香艳的故事吗?
诸般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即逝,我在脸上堆起笑意,向花子虚道:「也是,
我和子虚兄如此熟络,也就不客气了!不过撞了子虚兄却是小弟不该,理当向兄
长赔罪,不如这样,咱们兄弟两人找个地方喝酒,权当小弟向你赔不是了。」
我注意到,花子虚浑浊的双眼在听到酒字的时候忽然间亮了一下,懒洋洋的
身躯也忽然间有了精神,连声道:「那敢情好,走,去喝酒。」
应伯爵和谢希大从后面追了上来,闻听有酒喝连声嚷道:「喝酒,岂能少了
我们,大伙一块去。」
随着花子虚三人,我们一块来到了醉花楼,在小二的前呼后拥下昂然进了酒
楼最豪华的包厢,三五名俏丽的小婢早已经恭恭敬敬地将干净的湿毛巾递到了我
们每人的手里,我随便接过毛巾擦了擦手,顺便捏了捏俏丽小婢的脸,小婢白嫩
的脸立时便红了,又羞又喜的模样勾人心痒痒。
我似乎很自然地便融入了宋朝的生活,亦很好地融入了我这全新的身份,仿
佛我根本就是生活在宋朝似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是从二十一切纪
来的,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感到如此熟悉而又自然,仿
佛我的生来就是为了有一天回到北宋来似的。
酒过三巡,大家便渐渐有些放浪形骸起来,应伯爵一面将负责服侍他的小婢
抱到自己的膝盖之上,在小婢的娇躯上下其手,一面滋溜一声吸干了小婢送到嘴
边的半杯残酒,红光满面地提议道:「今天有花有酒,大家高兴,不如行酒令?
输了的便罚酒三杯,如何?」
花子虚鼓掌而笑,连声附和。
我虽然念书未过高中,但挟二千年的诗词而来,岂会惧了他们?自然也满口
应允,独有谢希大面有难色!他本就是一介武大,舞刀弄棒在行,让他吟诗作赋
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应伯爵便鸭子一样尖笑起来,讥讽道:「怎么?希大可是怕了?怕了的话先
喝三杯罚酒,一边呆着去。」
谢希大的脖子梗得通红,粗声粗气地顶道:「谁说我怕了!咱爹说要文武双
修,正想和你讨教讨教文采呢,来就来,谁怕谁是孙子。」
「好!」应伯爵兴奋地一击掌,重重地在怀里俏婢的隆臀上拍了一巴掌,朗
声道,「今天你我兄弟相聚,坐拥佳人,享用佳酿,实乃生平美事,就以花酒二
字为令,每人即兴赋诗词一首,照吟古人诗词也可以,但需应景应情!既然是我
提议,理应由我先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应伯爵装模作样地闭目沉思片刻,
蓦然睁开眼将鼻子凑到怀中俏婢的酥胸上一阵乱嗅,然后张口吟颂起来,「好酒
应伴兄弟饮,一人喝酒太冷清。」
我差点没将嘴里的酒一口喷到花子虚的脸上,应伯爵这也叫诗词?亏他还自
诩文士,我看也是草包一个,除了前面两名是照抄古人文章,后面纯粹就是狗屁。
第二个轮到的是花子虚,花子虚将应伯爵的诗默念了一遍,点点头道:「伯
爵兄所赋新诗倒也应景应情,其中也有花酒二字,不错!那现在轮到在下献丑了。
葡萄美酒佳人陪,娇喘声声怀里催。醉卧花丛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张嘴将满口酒水喷了花子虚一头一脸。
这个花子虚,娶了一房美娇妻,想必旦旦而伐现在落得是面黄肌瘦,看来离
「醉卧花丛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境界亦不远了。
应伯爵亦在一边大笑不止,跟着起哄道:「子虚兄这诗就不太应景了,如要
应景怕是还少些东西罢?」
花子虚不悦地瞪了应伯爵一眼,回应道:「伯爵兄如何便说在下新诗不太应
景?以在下看来,委实应情应景。」
应伯爵哈哈一笑,指着花子虚怀里的俏婢道:「子虚兄诗里有征战二字,可
子虚兄与她明明衣衫整齐,何来征战之说?罚酒三杯,哈哈——」
「且慢!」花子虚伸手阻制应伯爵道,「伯爵兄如何便知在下没有在征战?
你可问问我怀中佳人!」
花子虚说完便重重地挺了挺身躯,跨坐在他腿上的俏婢便娇媚地呻吟一声,
扭动了一下娇躯,脸红耳赤地向着应伯爵点了点头。
应伯爵看得双目发直,几乎就想钻到桌子底下看个究竟。看他眼里尽是将信
将疑之色,似乎在问:这样也行?
但花子虚的酒令总算是撇了过去。
现在轮到我了,看到应伯爵奚落的眼神我在心里淡然一笑,凭这就想难倒我,
那也真是太小瞧我们华夏民族二千年文化的积累了!
「今宵酒醒何处,醉归楼眠花宿柳。」
我此诗一出口,应伯爵和花子虚便有些发呆,尤其是应伯爵,望着我的眼神
里便很有些异样,甚至让我周身直起鸡皮疙瘩!唯有谢希大,焦急地坐在我下首
抓耳挠腮,急得不可开交,浑没心思品我的诗词,不过话说回来,以他大字不识
一筐的底子,便是品亦品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谢希大,现在轮到你了。」应伯爵终于回过神来,转头望着急得不行的谢
希大。
谢希大啊了一声,惊得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张黑脸已经憋得通红。
第七章纵马南山
这谢希大被应伯爵一声喊惊得站起身来,急得像猴子一样愣是放不出半个屁
来!这也是难为他了,打小就不喜念书识字的他如何吟诗赋词?
「快念啊!」应伯爵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令谢希大出丑的机会,这厮我虽是
接触不久,但他的习性似乎最喜别人出丑露短,逮住机会那还不穷追猛打?
「酒——这酒——」谢希大急得几乎将自己的耳朵扯下来,忽然间双眼一亮
道,「这酒真他奶奶的好喝!」
我们尽皆愕然,这样也行!?
谢希大却是心下一松,越说越发来劲,接着摇头晃脑地吟道:「这花,这花
真他爷爷的香。」
谢希大说完,还不忘探出狗鼻在怀里女人身上一通乱嗅。
应伯爵和花子虚两人已经笑得眼泪都几乎掉下来,便是他们怀里的女人亦是
笑得花枝乱颤,却是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小嘴不敢笑出声来。应伯爵更是夸张地向
谢希大连连作揖道:「希大,好诗!好诗啊,真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绝唱
也。」
谢希大全然不知应伯爵在损他,兀自志得意满地假意谦虚道:「哪里,不过
偶然得之,献丑。」
年轻人大抵都是这样,喝了点酒便会浑身发轻,去做些一些平日里不敢做或
者不愿做的事情来,也就是俗谓的酒能壮胆。
这应伯爵看看窗外天色尚早,便起身提议道:「各位,今天你我兄弟相聚,
委实快活,不过就这样枯坐陋室喝这花酒太也无趣,以区区之见不如外出寻找乐
子,如何?」
谢希大最喜欢凑热闹,闻言附和道:「好啊,不知伯爵兄想出什么乐子没有?
若是寻花问柳,去勾栏妓家,那就免了,这里也是一样,我还懒得走那闲步。」
应伯爵切声道:「你一个粗人懂什么?大丈夫存世,当提三尺剑立盖世功!
流恋勾栏妓塞岂是我热血男儿所当为!?今天,我提议大家纵马南山、傲啸云烟,
骑射纵乐、岂不快哉?」
花子虚兴奋得黄脸发光,抚掌笑道:「好好好,伯爵兄此言正合吾意,在下
赞成。」
「我也没意见。」谢希大也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起转头望着我。
我心里懊悔地叹息一声,我有兴趣接触花子虚,可没兴趣去做什么纵马南山!
家里的俏丫头春梅还等着我再温春梦呢,被这小妮子勾起的浑身欲火还没有消停,
又哪里有什么心思陪这几个家伙去疯?
但看他们殷切的眼神,我知道这是怎么也无法拒绝的。
除非我不打算再和他们做朋友,谢希大和应伯爵也还罢了,这花子虚我可无
论如何也要刻意结交的,就为了李瓶儿那美娇娘!
「也罢,就让我们纵马南山,一尝驰骋沙场之畅快。」
应伯爵和花子虚喜形于色,谢希大听了我的话却忽然有些发呆,愣愣地重复
着我的话:「驰骋沙场?驰骋沙场!」
这武夫的眸子便逐渐地亮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丝灼烈的味道,仿佛
发现了世界上最令他期待最令他热血沸腾的物事,猛地向我跨近了一步,低声道:
「太好了!原来是驰骋沙场,原来就是驰骋沙场!大哥说出了小弟二十余年心中
的梦想啊,哈哈,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梦想是什么了,哈哈——真他妈太
好了!」
我们皆惊异地望着谢希大,不知道这厮忽然间是哪根筋搭错了,发的哪门子
神经?
这厮却是虎吼一声:「走!」
然后当先跨出门去,我有着刹那的发愣,这厮的气势似是在忽然之间有了长
足的进展,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些虎步龙行的意味了!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那句
「驰骋沙场」吗?还真他妈的奇怪。
乘着酒意,我们在清河县的大街上放马狂奔,观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散去,
傍晚的大街上虽然行人如织,但再不似白日天那人山人海、拥挤不堪。老远听见
我们的蹄声,行人们早早地便避了开去,只是避在远处冲着我们指指点点,从他
们望向我们四人的眼神里,我清晰地看到了畏惧还有愤怒。
这大略便纨绔子弟吧?
但我心里却是没有丁点谦疚之念,狠狠一夹马腹再次加速,风一样卷过了清
河县的大街,冲出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垠的平原在我面前展露开来,
远处群山绵绵,碧绿如茵的田间,炊烟袅袅,风景如画。
「大哥,小弟来也!」身后传来谢希大一声虎吼,他胯下的乌椎马忽然间加
速越过了我,如一朵乌云顷刻间卷向前去,腾起的烟尘向我劈头盖脸地罩来,弥
漫的烟尘里,谢希大的身影显得越发雄壮如山,隐隐竟有豪侠之气,让我看得一
阵发愣。
但很快,一股争强好胜的念头便从我心底升起,从小我便是这样的性子,但
凡自己做事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极不愿意输与他人!而从小到大,我也每
每能够心想事成,做什么都能做得最好,从来就没有例外。
从胸腔里腾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重重一夹马腹,胯下的白马如箭一般射了
出去,我仰天长啸,高亢的啸声在宽广的平原上莹绕不散、绵绵不绝——
顺着官道,我和谢希大疯狂地比拼着马术,风驰电掣般向南山冲去,官道两
边的树木以极速向后挪移,速度越来越快,便是两边的景象也逐渐朦胧起来。
平坦的官道终于跑到尽头,道路开始斜斜朝上,我和谢希大并未稍竭,有如
两卷风刮上了南山,霎时消失在茫茫的山梁之间,唯有隐隐的蹄声仍然绵绵不绝
地莹绕——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策马狂奔了有多远,我和谢希大倏然收住马缰,在一
处高崖上打住。
谢希大举起手里的马鞭一指山崖下如棋盘般绵绵无尽的大地,浩然叹息道:
「大哥你看这大河江山,何等雄壮?脚下巍巍南山,何等雄伟!?丈夫处世,若
不能建一番功业,而致光阴虚度、老死家中,岂不枉来世上一遭!」
我亦被谢希大的一番话激起了胸中豪情,亦仰天长叹道:「抬望眼,仰天长
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百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
切。」
旁边的谢希大忽然死一般寂静下来,便是连呼吸声也是再听不到一丝!我惊
疑地转过头来,只见这厮正屏住呼吸以异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霎时便明白
了他眼神里的含义,这样的眼神我绝不陌生!当我在舞台上尽情地舞蹈时,那些
刚刚进入舞男行业的年轻小破孩,便经常以这样的眼神看我!这眼神就是崇拜!
谢希大这厮居然因为我随口吟了一首岳武穆的满江红,便开始崇拜我?
绝对出乎我的预料,谢希大这厮忽然流起泪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
的眼角滑落。
但他的精神无疑是亢奋的,亢奋到甚至连他脸上的毫毛也根根竖了起来。
「我明白了!」谢希大策马回头,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矮胖的身躯仿佛突
然间赋予了魔力般显得高大雄壮起来。
下一刻,谢希大猛地策马而去,山路上传来他畅快的欢声:「大哥小弟我去
了,相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哈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空悲切
——」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谢希大又哭又笑地离去,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
人孤伶伶地扔在了南山上,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被抛在后面的应伯爵和花子虚
早不知追到哪里去了,我叹口气,策马顺着来路迤逦返回——
第八章飞马山庄
策马下山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迷路了!
这里的官道就像蜘蛛网一样密集而又四通八达,我只是转了几圈便再不知东
南西北,眼看着天色渐黑,就越发地难以分辩下山道路了。
谢希大那神经病早已经跑得不知去向,应伯爵和花子虚这两个混蛋只怕根本
没到南山就折马返回清河县城了,就扔下我孤伶伶的一个迷路在这深山丛林之中。
虽不害怕,心里的懊悔自然是免不了啦。
就在我走投无路之际,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灯如豆,时隐时显。
我顿时有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策马靠近前去,灯光逐渐明朗,却是一所不小
的庄院,大门上高高地打着四只灯笼,便是这灯笼的灯光将我吸引了过来。我游
目看了看,四只灯笼上面写着四个字「庄山马飞」。
不知所云片刻之后,我才忽然想起这是在宋朝,需要倒过来念,原来竟是
「飞马山庄」。
想是蹄声惊动了山庄的家丁,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哑一声启了开来,一名老苍
头探出半颗脑袋,枯树皮般的老脸上尽是苍桑,整个就像纵横交错的黄土高坡,
令人猝然心酸不已。
「老人家。」
我赶紧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在下偶游南山,不幸天色已晚迷了归途,
可否借宿一晚?」
老苍头仔细地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道:「公子稍等片刻,待老朽禀报老爷。」
大门随着老苍头的缩回再次紧闭起来,我无趣地摊了摊手,打量起这飞马山
庄的正门来,这山庄虽然建得极其粗糙,连普通大户人家常有的雕梁画栋亦是没
有半根,但整体上看起来却是显得气势雄浑,颇有豪迈之气。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位衣着粗陋的大侠,虽然没有绫罗绸缎,但顾盼间自有一
股大侠风范。
我看得暗暗心折,心里暗忖此庄的主人必是一位心胸宽广、胸怀大志之人!
极可能是某位朝廷的大臣隐居于此。
就在我品头论足胡思乱想之际,大门再次吱哑一声启了开来,还是老苍头从
门缝里跨了出来,向我道:「公子请随老朽来。」
老苍头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庄丁,神色恭敬地从我手里接过马缰,从侧
门牵着马进去了,我却被老苍头引进了正门,大门里,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庭院,
粗略估计一下便是聚集千百人亦是绰绰有余,让我惊异的是庭院皆以青砖铺就,
但上面的痕迹历历在目且遍布每个角落,仿佛是有人经年累月在其上踩踏所致。
老苍头忽然回过头来,向我道:「公子请。」
我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
跟着老苍头进了一间小院,院里只是简单地种植了几颗秀竹,山风吹过清凉
之气扑面而来。老苍头打开一间房间的正门,站在外面道:「茅舍简陋,还请公
子将就了。」
我赶紧回礼道:「老人家太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老苍头呵呵一笑,提着灯笼举步欲走,忽然又折了回来,似刚刚想起什么一
般,说道:「老朽差点忘了一件事,公子,敝庄的小姐从小有个怪僻,每到夜深
人静之际,最喜带人上山打猎,是以深夜有甚么响动,公子大可高枕无忧,莫要
大惊小怪。」
我连连点头道:「在下理会得。」
「如此,公子请竭息吧,老朽告退,哦对了,有什么吩咐,在前面的院子里
便住有下人,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我连称不敢道:「老人家请便。」
送走老苍头,进入客舍,里面的摆设倒也简单,除了一床一桌外加一凳,便
再无长物,与古时客栈里的摆设并无二致,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客院的规模,我心
里忽然一动,这样的客舍怕不有百十间之多吧?
难不成这里的主人竟经常有如此之多的客人来访?所以才专门建了这样一处
庞大的客院。
还有刚刚老苍头居然说,这里的小姐居然有个怪僻,每到夜深人静最喜上山
行猎!?一个女孩子家上山打猎已经奇怪了,还在深夜上山,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我心里起了强烈的好奇,极想一探这山庄的究竟,白日里纵马驰骋了半天的疲累
亦是不翼而飞。
这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便是脚下的地面亦在轻轻颤动。
我吃了一惊,开门欲看个究竟,入目之下不由猛然吃了一惊。
只见淡淡的昏暗灯光下,一截铁塔似的大汉小山般立在我的房前,其肤黑如
炭,是故隐入了夜色般难以辨别,只有两只牛眼如灯笼般醒目,冷电似的厉芒正
森森地凝视着我,仿佛要随时噬人般骇人、凶芒毕露。
我倒吸一口冷气,退下一步缩回了房里。
那大汉冷冷地盯了我片刻,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轻哼了一声掉头
去了,淡淡的灯光下,我看到大汉的背后交叉插着两柄巨大的板斧,斧刃在夜色
里闪烁着森森的冷焰,似有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我悚然一惊,赶紧缩回房里,受这一吓,心里那点寻幽探胜的好奇之念早已
经不翼而飞,只想天色早些放明,好寻路下山,远离这是非之地!刚刚那黑大汉
一看便是亡命之徒,这飞马山庄的主人收留这等亡命之徒,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
人——
募然间我生生吃了一惊,莫不是我进了贼窝,跑到山大王的山庄来投宿来了?
想想刚刚看到的山庄气势,还有前院大庭那被践踏得痕迹累累的青石地面,
真是越想越像,越想越怕,哪里还睡得着?
倒是隔壁很便传来如雷般的呼噜声,定是刚刚拐进隔壁房间的黑大汉已经熟
睡如死。
如此好不容易等到夜半时分,陡听一声锣响,外面便起了连绵不尽的吵杂声,
脚步声、呼喊声、器物的碰撞声,还夹杂着铁器撞击的冰冷声音,交织成一片令
人胆战心惊的交响曲,很明显,定是老苍头所说的,山庄的小姐又要上山行猎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一声鼓响,所有的声响便嘎然而止,就像是用刀将这声
音硬生生切断了一般,让人难受得想俯下身去呕吐。
然后又是连绵倏长的号子声响起,外面再度响起脚步声,不过此次却是整齐
划一的步伐声,仿佛千百人踩着同一节奏列队开进时发出的声响,我心里泛起一
丝惊异,难道在古代,亦有如此严格整齐的队列要求?而且,不是在驰骋沙场的
军队里,居然是区区山庄的家丁而已。
再接下来,发生的声响越发令我吃惊莫名。
只听一声锣响,外面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喊打声,惨叫声、呐喊声还
有兵器撞击所发出的轻脆声音,我甚至还听到了利刃切入骨肉时发出的沉闷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人在亡命厮杀不成?
这可是太平盛世的宋徵宗政和年间啊,哪来如此规模的强盗!?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浮起了水泊梁山还有方腊起义,难道说,这里的山大王
是水泊梁山的分支?可武松都还是刚刚才在景阳岗打死了猛虎,离杀嫂杀西门庆
还有好长一段时日呢,这水泊梁山也没那么早成气候罢?
一想起武松杀西门庆,我心里就烦躁得想哭,妈的,武松杀谁不好杀为什么
偏偏要杀西门庆呢!?杀西门庆现在可不就是杀我么?这事可是万万不行的。
第九章大宋李纲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放明,我再呆不住片刻,匆匆忙忙起身便走,心里只想早
些逃离这是非之地,这飞马山庄若真是贼窝那将来官府追究起来,我定然也脱不
了干系。
但刚走到前院,我便悚然收住脚步,脚下似有千斤重再难以迈开半步。
在我前面的广场上,薄薄的朝雾里站着一名劲装女子,她的脸上蒙着一方白
色的丝巾是以看不见她的容颜,但流海下的眸子却是十分明亮,如两道利箭般刺
进我的眼里,几乎令我不敢正视!要知道,我的眼神可向来以明亮着称,一般的
情况下,从未有任何女人能够与我对视超过十秒钟。
劲装女子的身材美则美矣,但散发出来的冷意却令人不敢亲近。
「西门庆!」
就在我暗暗打量劲装女子玲珑浮凸的娇躯时,一声清冷的娇喝传入我的耳际,
我募然一震抬起头来,只听铿锵一声,劲装女子已经拔剑在手,遥遥指向我的咽
喉,冷声道:「你这负心薄幸的无赖,今日死到临头了。」
「姑娘且慢!」
劲装女子的突然发难让我惊得三魂丢了七魄,正试图打消劲装女子的杀机,
但她根本就不听我任何解释,一点剑芒向我迅速迫近,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剑尖上
逼起的寒意,直直地袭向我的咽喉要地!
我嚎叫一声,亡命往旁边一个侧扑,总算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劲装女子的飞刺。
只是身上光滑漂亮的绸缎袍服已经被地上的青砖撕破了数处,更沾了不少泥灰,
用脚指头也想得到,我此时的情状定然狼狈之极。
唯恐劲装女子在后追杀,我不敢稍作停留,翻身爬起又是一个前扑,不想脚
下被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绊,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望着眼前冉冉冒起的满天繁星,
我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我命休矣——
但过了盏茶功夫,预想中的冰冷杀意并未降临我身上。
收拾心情,惊异地转过身来,劲装女子正不屑之极地望着我,手里冷森森的
利剑引而不发,只是遥遥地锁定了我,令我胆战心惊。
「原来西门庆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杀了你还嫌污了我的宝剑。」
我一听心里顿时狂喜,忙涎着脸讨好道:「小姐所言极是,西门庆何等低微,
杀了我只能玷污了你的宝剑,杀不得,嘿嘿,杀不得的。」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
远处忽然传来一把焦急的呼喊声,然后我看到昨晚引我进山庄的老苍头急步
跑了过来,一面跑还一面喊道:「小姐切莫伤了公子性命,老爷吩咐,公子远来
是客理应以礼相待。」
「七爷爷。」劲装女子见了老苍头早已经收起宝剑,娇声道,「柔儿只是想
试试公子的武艺如何,并未存伤他性命之算。」
劲装女子说着回头望着我,眸子里似带着笑意又似蕴含着杀机,问我道:
「西门公子,是这样么?」
我心下一战,赶紧对着老苍头满脸堆笑道:「小姐所言极是,刚刚,我们只
是切磋武艺,呵呵,切磋武艺罢了,老人家莫要错怪了小姐。」
老苍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劲装女子,又看了看我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沉下
脸来道:「既如此,公子还请随老朽来,我家老爷有请。」
我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打量一眼劲装女子,劲装女子向我冷冷一瞪,似在警
告我,若我在她父亲面前胡言乱语,定要我好看!我赶紧低头避开视线,这样凶
霸霸的母老虎,还是避得远些为妙,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女人嘛,纵然风流淫荡些也莫要凶悍泼辣的。
老苍头将我带到一处简陋的客厅,道声稍等便顾自去了。
我略略一打量,客厅里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是墙上挂的副强弓还有一柄重剑
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就说那副强弓,怕是足有一米五六之高,通体浑圆乌黑却不
知是何材质制成?两头成蛟龙吐丝状咬着弓绳,隐隐似有肃杀之气透体而起——
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弓啊。
我忍不住失声赞叹,虽然我见过的弓箭不多,但若以艺术品的角度来欣赏,
在二十一世纪这定然是一柄价值连城的宝贝。
「西门公子可是觉得此弓还算不错?」
一把雄浑的身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我霍然惊醒回过身来,不知何时身后已
经多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背负双手正以炯炯有神的双目直直地盯着我,这
一刻我毫不困难地判断出,他定是前院那蛮不讲理刁蛮婆子的老爹,因为他们的
眼神根本就一般无二。
只是这中年人的气势更沉更深,随便在那里一站,便如一棵经历了千年风雨
的苍劲古松,一股百折不弯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从心底深处泛起拜服之慨。
我定了定神,双手作揖正欲见礼,嘴一张才忽然想起,我根本就不识得眼前
中年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地愣在那儿,无以为继。
中年人哈哈一笑,显是窥破了我的窘迫,自我介绍道:「老夫李纲,久闻清
河县有位风流倜傥、堪称人中龙凤的西门庆二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
是幸会!」
我倒没想到,原来西门庆在清河县除了眠花宿聊、欺男霸女之外,居然还如
此有名,一时间感到老脸泛红,谦虚道:「李老伯真是过奖了,西门庆何德何能?
岂能当得人中龙凤四个字?不敢当不敢当。」
「哼。」一声清脆的冷哼自客厅外传了进来,随着一阵冷风,前院差点要了
我性命的劲装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讥讽道,「人中龙风自
然当不得,以我看蛇虫鼠辈倒也还贴切些。」
劲装女子此语一出,李纲立时便沉下了脸,沉声道:「柔儿不得无礼,西门
二公子远来是客,岂容你如此放肆!?」
我却全不在意,反而劝李纲道:「李老伯无须责备令嫒,李小姐所言虽不中
亦不远矣,在下素喜花鸟虫鱼,这蛇虫鼠辈也不见得就辱没了在下,哈哈——」
「这个——」李纲的神色明显一僵,望着我的神色里忽然有了些异样,片刻
后才转眼瞪着劲装女子道,「二公子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还不快向二公子道
谦?」
劲装女子却是清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纲尴尬地笑笑,向我道:「小女顽劣,疏于管教,倒让二公子见笑了。」
我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将胸前的一块污泥拂去,应道:「李小姐性情率真、
直言不讳,实乃女中豪杰,在下佩服得紧。」
李纲嘿嘿一笑,说道:「二公子请坐。」
然后又转向一边的老苍头道:「七叔,快命人上茶。」
我连连推辞,心里却开始直打鼓,所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李纲待我如
此热情,必然是有求于我或者欲算计于我!为今之计,最急的还是趁早设法离开
此地才是上策!
我正愁无计可施之际,一名家门忽然匆匆进来报道:「禀告老爷,门外有两
位公子求见。」
李纲恩了一声,头也不抬问道:「是何人?」
「说是绸缎铺应老板二公子应伯爵公子,还有花府的花子虚老爷。」
「哦?」李纲的眸子似是亮了一下,长身而起,朗声道,「有请两位公子。」
第十章忧国忧民
不多时,应伯爵和花子虚便被飞马山庄的家丁给引了进来,应伯爵一见我便
长长地吁了口气,带着哭腔道:「老大,你在这里又坐又品茶,可真逍遥啊?小
弟我和子虚兄为了寻你和希大那厮可是满山乱窜了整整一夜呀!寻思着你可能在
飞马山庄投宿,不想果然在这儿。」
我嘿嘿一笑,叉开话题道:「我还以为你们半道折回了呢,谁知你们跟着上
了南山。」
「还说呢!」应伯爵苦着脸道,「老大你是何等身份?西门老太太的心尖肉
肉啊!若是将你给走丢了,路上遇着大虫之类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老人家还
不扒了我的皮啊!?得,咱们赶紧回,还好你没走丢,我也省了一桩心事,以后
啊,打死我也不和你纵马出游了。」
「行了行了。」我故作不耐烦,然后转头向李纲面有难色道,「李老伯你看
——」
李纲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挽留了,三位公子好
走。七叔,让人牵来二公子的马,送他出庄。」
我在应伯爵和花子虚的前呼后拥下出了飞马山庄,纵马返回清河县城。
飞马山庄大厅,劲装女子忽然再度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向李纲道:「爹,你
为什么要和那些纨绔子弟结交?这些眠花宿柳,专一勾引良家妇女坏人家庭的坏
蛋何不一刀结果了性命?倒也清净些。」
「女儿啊。」李纲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脸有落寞之色,说道,「为父何尝想
和这些纨绔子弟结交?只是国家有难,不得不为之呀。」
劲装女子惊异地望着李纲一眼,凝声问道:「女儿想不出国家有难跟结交这
些纨绔子弟有何干系?」
「干系大着呢!」李纲吸了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墙上的乌黑大
弓,眸子里霎时露出一丝浓烈的杀伐之气,沉声道,「当今朝庭,重文轻武,各
地守军,军纪败坏、武备松弛,战力每况愈下,反观北方辽人,厉兵秣马、每思
进兵南下,不出十载,天下必起刀兵之灾,到时候,我大宋万里锦绣河山,可就
要生灵涂炭了。」
劲装女子亦被李纲说得心情沉重,凝声道:「既如此,我们勤加操练,多训
家丁,待战事起时率家丁奔赴沙场以死报效国家便是了,又何需昧着良心结交那
些只会危害社稷的纨绔子弟!?」
「说得好。」李纲沉声接过女儿的话,语锋一变接着说道,「可勤加操练、
多训家丁并不是凭着一腔报国热忱就能做到的,那还需要大量的银子!我们既不
能去偷又不能去抢,银子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这——」劲装女子闻言一窒,半晌才叹息道,「爹爹可是想籍这些纨绔子
弟调用他们的家资,以备我招兵买马之用?」
点了点头,李纲道:「正是如此!尤其那个西门庆的大哥西门青,此人为父
听说颇有生意头脑,西门家能够在短短的数年间从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跃而成为清
河首富,他的精明头脑功不可没,如果飞马山庄能够有他加盟,那么资金来源就
将迎刃而解。」
「可那些商人最是重利轻义,如何让他们甘为国家效命?」
「这就要靠那个西门庆了!此人虽然风流成性、劣迹斑斑,但极受他祖母的
痛爱,比他仅年长九岁的西门青亦对他疼爱有加,只要我们控制了西门庆,就不
愁西门青不入套!」
「可是爹爹,女儿总觉得这样做有些欠光明磊落,将来也极可能授人以把柄。」
李纲闷哼一声,冷然道:「国难当头,哪里还顾得上个人名节?若是国家都
亡于辽人之手,便是保全了个人名节又当如何?还不是一个亡国奴才?」
「如此,女儿也没话说了。」
回到府里,那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粥。
春梅几乎是哭着从后院迎了上来,一双美目肿得通红,显然是长时间地哭过。
「二少爷,你可回来了!」春梅哭哭啼啼地冲到我面前,珠泪如雨而下,哭
声道,「你若再不回来,奴婢——奴婢就再没法活了。」
「怎么了?春梅。」春梅哭得如梨花带雨,令我心下好生痛惜,再顾不得众
目睽睽一把便将她搂入怀里,柔声道,「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公子说,我替你
做主。」
「二弟!」前面忽然传来一把焦急里略带埋怨的男音,然后是一大群人步履
凌乱地从后院冲了出来,我抬头,正好看到大哥西门青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他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胖的瘦的,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就
是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大哥。」我唤了一声,望着西门青身后的那群人发起呆来。
「二弟!」西门青重重地蹬了蹬脚,脸上的表情是既怒又痛,从眸子里流露
出来的手足深情便是远在数丈之遥我亦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忽然间,我有些心
动,这便是我的大哥么?有个大哥痛爱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你也太不懂事了!」西门青急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掸去我肩上的泥灰,神
色间已经收敛了刚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兄弟深情,沉下脸来训斥我道,「这伤还
没好全,便和人外出胡闹,还不和家人知会一声!」
低头一眼发现春梅,西门青的脸色越发阴沉,厉声道:「还有你,春梅!你
也是负责二少爷生活起居的上房丫环了,怎么也还如此不经事!?」
春梅显然极怕西门青,闻声从我怀里触电般直起身来,怯怯地泣道:「大少
爷,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我心下更是怜惜,再次将春梅搂入怀里,向西门青道:「大哥,这不怪春梅,
是我自己不让她跟家里人说的。」
西门青闷哼了一声,心中急火显然还没有发泄完,一眼看见我身后的应伯爵,
神色仍是不善,闷声道:「伯爵,你也是,明知我二弟重伤刚好,身体还十分虚
弱,怎可以带他上街瞧热闹?而且还喝酒,纵马南山?我二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你——」
「西门大哥,咳咳。」应伯爵堆起笑脸,向西门青赔不是道,「那个,你瞧
二公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哪像个重伤方好的人?比起他来,我应伯爵倒更像个伤
号了。」
「二弟,是二弟回来了吗?」
忽然一把柔媚的鹂音传入我的耳际,我顺着声音一望,幕然感到眼前一亮,
便是整个院子也忽然间变得美丽明亮起来,便是天上吹过的那丝丝轻风忽然间居
然也带了丝丝柔柔的温婉之意——
一名美妇人迈着莲步,从后院冉冉而来,发髻上的珠花一步三摇,荡起一阵
炫目的光晕,映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令人目眩神迷,好一个动人尤物啊。
「月娘!」西门青忽然回头望着冉冉而来的美妇人,虎目里露出丝丝的温柔
来,和声道,「你刚刚小产,身子还虚,理应多多休息才是。」
月娘!?
我倒吸了口冷气,难道她竟是吴月娘?古典情色小说《金瓶梅》里西门庆大
官人原配发妻?可这——看情状,她似乎并非我的女人,倒像是大哥西门青的女
人呢!?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美妇人妩媚地白了西门青一眼,嗔声道:「就许
你来迎接二弟,就不许我来迎他?」
美妇人转过脸来,望着我的美目里忽然间多了丝异样的温柔,柔声道:「来,
二弟,让嫂嫂好好看看你?哎呀,怎么身上弄得这么脏?春梅,还不快带二少爷
下去洗浴?老夫人还等着二少爷开喜庆晏席呢。」
第十一章云雨情浓
「嫂嫂!?」我忍不住失声惊呼。
美妇人应了一声,神色柔和地望着我,问道:「怎么了?二弟。」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她瞧我时眼神虽也温柔,却绝不似瞧着大哥西门青时那
般缠绵,心下委实遗憾得紧。吸了口气,这才好好地打量起这美妇人来。
芙蓉面,冰雪肌,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初见帘边,羞涩还留住;再过楼
头,款接多欢喜。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
跟西门青站一起,整个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绝配。
我定下神来,向美妇人眨了眨眼笑道:「嫂嫂真漂亮。」
美妇人的美目亮了一下,终是白了我一眼,嗔道:「口是心非!心里怕是早
将嫂子比作老太婆了罢?」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夸张地举手朝天,叫起撞天屈,「在小弟心里,
从来都是将嫂嫂比作天上的仙女一般,顶礼膜拜。我西门庆将来妻妾,能有嫂嫂
一半美貌,便是夜里做梦亦要笑醒了。」
大凡天下美女,没一个不喜别人夸她美貌的,吴月娘自然不能例外。
被我的一番话说得又喜又甜,连连掂着我的额头嗔声道:「哟~哟~二弟今
天这张嘴可是抹了蜜了?变得这般甜了?得了,快去洗浴罢,老太太还有大家都
等着你呢。」
春梅过来妩媚地瞟了我一眼。
「二少爷,请随奴婢来吧。」
我趁春梅转身而走的时刻,在她挺翘的香臀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然后将带有
春梅体丫余韵的手指凑到鼻际使劲嗅吸。身后传来大哥西门青的一声无奈叹息,
还有大嫂吴月娘又羞又羡的埋怨:「二弟,可不要顾着胡天胡地担搁太久了。」
我听得骨头都几乎酥了。
看吴月娘这吩咐,分明是默许我和春梅胡天胡地,只是需要把握时间莫要担
搁太久便是了!一想到马上便可以享受到春梅柔软如绵的丰满娇躯,我这心便顿
时热切起来,脚下也顿时轻快了不少,正扭腰摆臀走在前面的春梅似乎感受到了
我心态的变化,回眸嗔了我一眼,但她的嘴角分明浅浅地弯起,带着莫名的羞喜
——
逐渐远离了人群,春梅将我带入一处幽静的所在。
跨过一处石屏风,在我眼前展现出一处天然的浴池来,却是砌在室内的一处
浴室,比现代的游泳也自然要小上不少,但比浴缸那可就大太多了,浴池通体以
白玉石砌就,整体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在浴池的中央有座女神裸体雕像,女神
手棒玉瓶做半倾状,清泉便从玉瓶里款款淌出,淌入浴池里,朦朦的水汽自水流
里蒸发开来,将整个浴室朦胧成烟氲一片。
在女神雕像的脚下,还砌有两条躺椅,表面设计成吻合人体曲线的曲面,想
必躺在其上十分舒适!只是在曲面的两侧各有一处凹陷,其形其状,如两处足踏
所在,却不知有何用处?
我低头问春梅。
正替我宽衣解带的春梅霎时羞红了粉脸,美目如丝,轻轻柔柔地瞟了我一眼,
昵声道:「爷,你又来逗春梅了不是?那可不就是你照着玉女经上的记载所设计
的么?大爷和夫人都欢喜不已呢,怎的反倒问起奴婢来了?」
啊?
原来这居然还是出自「我」的设计?看来,这西门庆对风月之事,还真不是
普通的痴迷啊!
春梅脱罢我身上最后的一丝衣袂,晕红着粉颊开始替自己宽衣解带,我一侧
身栽入浴池里,头枕着温汤,饶有趣味地看美女宽衣。
绫罗丝绸从春梅的身上一件一件地脱落,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开始显现出来,
最后春梅的身上只余下一片艳红的肚兜,她再不肯脱,轻挪玉足亦跨进了浴池,
只是在她莲步移动间,肚兜的下摆尖角轻轻荡起,玉股间芳草萋萋,历历入目—

我不觉情动如潮,低嘶一声上前拥住春梅光滑柔腻的娇躯,只觉滚烫灼热,
幽幽芳香中人欲醉。
春梅低低地唤声爷,一双白玉似的小手已经轻轻地攀上了我的背臀,无所不
至地抚摸起来,我几乎连尾巴骨都酥麻起来,哪里还忍耐得住,伸手架过春梅的
娇躯,放在玉雕的女神像下,用力瓣开她丰满白晰的玉腿,迷人的方寸之地终于
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倒吸一口冷气,霎时抽紧了腹肌,蚀骨的销魂滋味从尾椎骨上浓裂地沁起,
竟是差点未战先怯!连吸了三口冷气,始才止住跳动的泥丸,我缓缓俯下身去,
渐渐地与春梅柔软丰满的娇躯合为一体。
春梅陡然高亢地欢嘶一声,锋利的旨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肩背肉里,正可谓
是星眼朦胧,莺声历历,柳腰款摆,玉臀轻摇,口中艳声柔语,百般难述——
云收雨竭,春梅软绵无力地伏在我胸口,粉脸上潮红未退,仍然娇喘吁吁,
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娇躯仍然余韵未消,在一阵接着一阵地痉挛。
「爷,你越来越棒了。」春梅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肌,媚眼如丝,「奴婢好
欢喜。」
我心里油然而起一种征服美女后的成就感,对于男人来说,再没有比将女人
浑身软棉无力、连声讨饶更有成就感了!男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征服的,而女人,
则似乎天生就是为了让男人征服的,她们既能勾起男人强烈的征服欲,亦能无限
地满足男人的征服欲望。
我舒适地躺在浴池中央的人体曲面躺椅上,片刻前我终于体会到了其中无上
的乐趣。
这真是绝妙的设计,真难为了那已经消失的西门庆,竟能从古籍中找出如此
绝妙的设计,让男欢女爱在外物的帮助下,达到令人欲仙欲死的境界。
我坐起身来,将春梅抱到浴池边的绣椅上,仔细地拭净她身上的水珠,这丫
头的肌肤真的好的没话说,在二十一世纪,我从未见过如此光洁诱人的肌肤?什
么是吹弹可吹?什么是白里透红?什么是不施粉黛绝色天成?这些词汇,似乎专
门就是为春梅量身定做一般,除了这些,我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更好的形容词
来形容她。
现在不是春梅服侍我,而是我在服侍春梅了。
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令春梅羞涩不已,紧
紧地闭起美目,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她娇躯的秘密落入我贪婪的双眼。
春梅挣扎着欲要替我更衣,但刚刚离开绣椅便颓然瘫坐了回去,嘤咛一声美
目如痴如醉地横了我一眼,切切说道:「爷,奴婢动不了啦,让其它姐妹替你更
衣罢?」
我正欲拒绝,春梅早已经按下了绣椅旁边的某样物事。
细碎的脚步声从屏风外传来,然后两名彩衣小婢施施然走了进来,看到我和
春梅肉帛相见虽然羞红了娇靥,却似乎亦见怪不怪,只是低垂着螓首走到了我跟
前,细心地替我更衣着装,另一名小婢却轻轻地扶起了春梅,替她穿衣。
望着春梅诱人赤裸的娇躯逐渐隐没在鲜艳的绫罗绸缎之后,我几乎失望地叹
息起来。
但穿上衣物后的春梅却越发显得诱人,尤其是覆裹着酥胸的鼓鼓的那两团,
还有臀部那异常浑圆的挺翘丰硕,我忍不狠狠地吞下了一口唾沫,恨不得立时将
春梅掀翻在地,再干一番。
「爷。」春梅似乎从我的眼神里猜透了我的想法,睇了我一眼,软绵绵地说
道,「老夫人和大奶奶怕是等得急了,你快些过去罢,我身体有些不便,就不能
陪你去了,小红,你就陪二少爷去吧。」
替我穿衣的红衣婢女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春梅姐姐。」
第十二章李瓶儿
来到大厅,那里早已经热闹纷繁,老妪一见我便老脸上笑得几乎绽开花来,
急忙令人叫我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接受诸多亲朋好友的祝贺和溢美之词,不过
这些人说的话大多没有什么新意,除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者称赞我风流倜傥、
潇洒不群之外便再没有其它,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连清河县的知县老爷也亲自前来祝贺,还亲手题了一副
对联祝贺我康复,为了表示对知县老爷的尊重,大哥将对联悬挂大厅正北面的墙
上,接受诸多宾客的赏院,众人自然是赞不绝口。
不过以我看来,那副对联写得未免也太差了!看来知县老爷也没喝几年墨水,
写出来的字比爪一只小虫在纸上爬估计亦好不到哪儿去,亏他还有脸堂而皇之地
拿出来现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确切点说,是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跟随花子虚一同前来道贺的夫人——李瓶儿。
当我走进客厅时,几乎是第一眼便看见了李瓶儿,她就那样坐在大厅的一角,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矜持的那种微笑,令她看起来格外具有女性的柔美。两颊的
云鬓轻轻地垂挂下来,其中的一缕秀发甚至弯进了她的嘴角,她的嘴角真的很美,
微微地下弯,形成一道俏丽无俦的弧度,令人叹为观止。
她只是很随意地坐在那儿,但立时便将旁边的女脊给比了下去。
几乎不需要任何人介绍,我几乎是立刻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李瓶儿!
花子虚现在的夫人,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是属于我的!
就在第一眼看到李瓶儿的时候,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因为从我的内心深处强烈地涌起一种渴望,一种强烈的征服的欲望!我还从
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我知道,一旦我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那我就将变得无
所不能!我总是能够做到任何我努力去做的事,而且绝无例外。
李瓶儿显然也留意到了我的出现。
她不可能不注意到我的出现,因为我的出现就像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令整个大厅都泛起了阵阵涟漪,顷刻之间,我便成了所有人祝贺的中心——
但在很多人的中间,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了李瓶儿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
我甚至能够注意到,当她望向我时她那美丽的嘴角轻轻地弯了弯,美艳至无可方
物。
当我的眼神越过人群终于和她的眼神对接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
受,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受!苍海桑田、地老天荒!
我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我从迷醉中惊醒慌忙回过头来,大嫂月娘正妩媚
地望着我,嘴角是一丝调皮的仿佛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揶揄笑意,我瞬时避开视线,
心下有着做了亏心事被人逮个正着的尴尬。
「二弟。」大哥西门青向我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是你康复的
大喜日子,酒就不必多喝了,这礼却是少不得的。」
望着大哥执着酒壶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走向首席,我却有些发呆,脑子里仍
是李瓶儿春花盛开般的娇笑,云里雾里——
「快去呀。」嫂子月娘轻轻地推了推我,顺手替我紧了紧有些松开的衣襟,
我留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副莹白的玉镯,与白晰的肌肤交相辉映、煞是动人。
望着大嫂的玉手缩了回去,我才叹息一声长身而起,跟在大哥身后来到首席。
首席一般都是最重要的宾客,自然需要格外的隆重招待。
西门青首先替自己满上一盅酒,径直走到最上首肥胖中年人面前,笑道:
「唐知县,多谢光临寒舍,在下代舍弟敬薄酒一杯,请。」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唐知县的身上。
长的倒也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比他的那一手「书法」要顺眼得多,只是
显然运动不足,导致身上营养过度囤积,这一笑起来,便是一身肥肉都跟着抖动
起来,像极了一头会笑还会说话的猪。
「大少请!」
看得出来唐知县对大哥还算敬重,不但亲自前来祝贺我的康复,还留下来喝
酒庆贺,后来大嫂月娘跟我说,这在清河县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无上荣光了,再没
有人家曾经这般风光过。
坐在唐知县下首的人有着一副病恹恹的脸,仿佛病了许多年今天才爬起来一
般,只是一双眸子也还锐利,望着人的时候仿佛能够刺进人的心里一般!
大哥对着他时明显要比对着唐知县随便许多。
「明兄请。」
大哥和那病鬼说些什么我并不曾留意,因为我看到了应伯爵这个家伙,这厮
就坐在病鬼下首的下首,中间还隔着一位三十上下的青年,看到我望向他们,那
青年冲我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和我极是熟识,但我真的不认识他,只能也点点头
算是回应。
坐在他下首的应伯爵却是不断地冲我挤眉弄眼,又做手势指了指厅侧的小门,
最后又借机咳嗽一声,起身出了小门。我恍然大悟,这厮分明是示意我去小门外
和他相见,有话要和我说呢。
告罪一声,我借口如厕也出了小门,只见应伯爵在门后急得团团乱转。
一见我,应伯爵就迎上来,迫不及待地问我道:「老大,希大是不是出什么
事了?今天一大早我去找他,就听谢伯伯说他投军去了,奶奶的,临去居然也不
向我打个招呼,不当我是兄弟了不是?」
「什么!?」我吃了一惊,忽然忆起昨天谢希大的异常举止,原来那时候他
便已经有了投军的决定了!不过这家伙也太过决断了吧,昨天下决定今天便付诸
行动了,而且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怎么?」应伯爵亦有些吃惊地望着我,「他也没有跟老大你讲吗?我就弄
不明白,这厮哪根筋出了问题了,他平素不是最恨朝庭的重文轻武吗?这会怎么
又思起投军报效国家来了?真是弄不明白。」
我轻轻地拍了拍应伯爵的肩膀,安慰道:「所谓人各有志,希大决定从军,
我们理应替他高兴才是,不是吗?」
「那倒是。」应伯爵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忽然黯了下来,叹息
道,「只是一起喝酒玩耍的兄弟可就少了一个了,这往后势必冷清许多,唉——」
第十三章如此意外
正和应伯爵失落之际,一名丫环忽然从拱门里翩然出现,向我恭敬地说道:
「二少爷,大奶奶找你。」
「大嫂?找我何事?」我望着小丫环,脑海里不由得泛起大嫂月娘丰腴的体
态来,那股子成熟的妇人风情当真令人心猿意马,却不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
——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赶紧中断了邪恶的念头。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环轻轻摇了摇头。
应伯爵冲我色色地笑了笑,说道:「那小弟就告辞了,不打扰老大的好事。」
别过应伯爵,在小丫环的带领下来到后院,老实说到现在我还对西门家的大
院感到陌生不已,若没有丫环领路我一定会迷路。
丫环将我领到一间精致的水榭之上,便微笑着让我自己入内。
丫环脸上颇为暧昧的笑意令我满头雾水,难道说——想到这里我的心越发地
跳得急促起来。不过,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罢?
又兴奋又迫切又惶惑地一步跨进了水榭,不禁感到眼前一亮,好一处雅致的
所在。
水榭三面临水,一面连着九曲环廊,环境幽雅、景色秀丽。
临水的窗上绣着春兰秋菊,凉风习习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角落上却摆放着
一面屏风,上绣一幅海棠春睡图,一风姿诱人的熟妇正在绣榻上搔首弄姿,暧昧
慵懒的风情扑面而来。屏风的后面似摆放着一张绣榻,隐隐似有人影在其后。
我的心跳霎时加速。
喝在我并非真正的西门庆,但吴月娘怎么说都是我的大嫂,乱伦的刺激正强
烈地诱惑着我,我的心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亦没有任何羞耻之念——
我喘息着向前跨出一步。
那方绣着海棠春睡图的屏风忽然间缓缓地缩了开去,显出后面端坐绣榻之上
的丽人来。
丽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我看得眼前一亮却霎时怔住,这——哪里是大嫂月娘?
分明是大厅里一见心醉的花夫人李瓶儿呀!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李瓶儿的娇靥上却分明流露出悲悲切切的戚色来,似
怨似嗔地望着我,那情形,仿佛我刚做了件令她伤心欲绝的坏事。霎时间,怜惜
之念从我胸里汹涌而起,我恨不能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温声软语呵护一番。
「官人。」李瓶儿悲悲切切地睇了我一眼,几乎令我心为之碎!
「你真狠心,自从那日花园别后,你竟然整整半月未曾前去相会,你——是
否已在心中嫌弃奴家?」
「这!?」我闻言怔住。
倒不是介意,在我之间李瓶儿与西门庆早就有染,实在是此事过于突然,这
突然间从天而降的艳福令我颇有些手足无措罢了。
李瓶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拭去脸颊上的珠泪,泣道:「奴家知道,
这残花败柳终究比不得人家大家闺秀和黄花闺女,原也没打算争得半点名份,但
你既招惹与奴,难道连丁点的雨露恩泽亦如此吝啬不成?」
我干咽下一口唾沫,幸福得几乎想一头撞死。
听李瓶儿幽幽怨怨的泣诉,分明是在怪我冷落了她,好长时间不曾与她亲热!
「罢了,既识官人风流情趣,如何还守得花子虚那木头窝囊?」李瓶儿越说
越悲,再次泪如雨下,悲声道,「不如剃去这三千烦恼丝从此遁入空门,也好了
此残生、木鱼青灯、无欲无求——」
「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把柔柔的娇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我吃惊
回头,大嫂月娘正俏生生地端立在水榭门口,此时正向我睇来似嗔似怒的一瞥,
妩媚迷人至无以复加。
「姐姐。」李瓶儿从绣榻上起身迎上月娘,一头投入月娘怀里,哭得悲切幽
怨,「妹妹好命苦,自幼与人青梅竹马却被他人强行娶为妻室,忍辱负重好几年,
好不容易重回爱郎怀抱,可现在他——他却又不要妹妹了,泣泣——」
月娘的脸上亦浮起悲戚之色,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妹妹,我们女人生来便如此命苦,那些负心薄幸的男人何曾将我们放在心
里?还不是想我们了就来找我们,不想要了便毫无感情地一脚踢开,在他们眼里,
我们不过是用来发泄兽欲的工具罢了,唉——」
「姐姐。」李瓶儿哭声越急,显然月娘说中了她心中的隐痛。
一边的我直急得抓耳挠腮,心如火燎。心里极不服她们的对话,可一时间苦
于无法解释,更无法向她们证明。不过令我疑惑的是,大嫂月娘一面顺着李瓶儿
的口气极不客气地数落着男人的不是,一面却不停地向我使颜色,示意我不许出
声。
我只能乖乖地闭嘴。
月娘好好地将天下的所有男人都数落了一遍,才语气一转叹道:「可是妹妹,
天下男人纵然再有不是,我们女人家终不能一辈子不嫁呀?那些负心薄幸的冤家,
纵有千万般不是,我们做女人的,也不能真个就休了他们呀。」
我越发听得云里雾里,她们所说好像与我风牛马不相及,但看这阵势,分明
是冲着我来的!可她李瓶儿明明是花子虚的夫人,我与她本就属偷情通奸,又何
来负心薄幸之说?这真是哪跟哪啊?
但月娘马上便将话头引到了我的身上。
「二弟,你与瓶儿自幼青梅竹马,虽然她被花家仗着财势强行娶走,可她的
心一直就是你的,你可不能因为她已非完璧之躯便嫌弃与她,不然嫂子可不依你!」
望着月娘又娇又辣的美目,我不禁心痒难耐,真想问一句怎么个不依法?可
转念一想还是不敢造次,矢口否认道:「天地良心呀,嫂子,小弟从来都对瓶儿
爱慕有加,疼她爱她尚且还来不及,又哪里还会嫌弃与她?」
月娘回头望着李瓶儿,劝道:「瓶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二弟可不是那种
负心薄幸的纨绔子弟,他对你可始终不曾变心呀!」
羞喜的神色流露在李瓶儿的粉脸上,但她仍是嗔声责问我道:「那你为什么
整整半月未曾去后花园与奴家相会?每次奴家都是梦断幽肠却总也具不来郎君相
会。」
「这个——」我顿时语塞,我成为西门庆也就是三天两功夫,叫我如何说得
出半月不曾前去的原因?幸好一边的月娘替我接过了话。
「这个可是瓶儿你冤枉了二弟了!半月前,二弟他和外子结伴外出前往京城
公干,在回来的路上,不想竟被一乞丐身上私藏的火药灼伤,整整昏迷三日方醒
呀,也就是昨日才刚刚醒来的。」
「啊?」李瓶儿轻轻地啊了一声,又怜又惜地望着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靠近
我跟前,仔细地察看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痛惜地问道,「二郎,现在还痛么?
有没有留下灼伤的遗症?可还有不舒服之处么?」
一边的月娘掩嘴一笑,打趣我俩道:「妹妹,二弟身上可有灼伤的遗症,那
就麻烦你待会细细检查了,嫂子却是要告辞了,不然有人可要在心里骂我不知情
趣了,格格——」
「姐姐。」李瓶儿重重地跺了跺莲足,扭着细腰不依,月娘却是格格娇笑着
避出了水榭,临走还将水榭的门轻轻带扰,片刻间,水榭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李瓶
儿单独相处,我清晰地听到李瓶儿的呼息已经粗重起来,两抹晕红已经从她的两
腮缓缓浮起——
「瓶儿。」我轻轻地搂住李瓶儿柔软如棉的柳腰,将她丰满的娇躯拥入怀里,
鼻际嗅着幽幽的芬芳,情欲霎时开始攀升。
李瓶儿轻轻地嗯了一声,似是不堪我如此亲密的接触,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腰
肢,不经意间,却以挺翘的香臀重重地在我的腹部擦过,不堪这肉紧的厮磨,我
们几乎是同时呻吟起来,李瓶儿望着我的眸子里,顷刻间几乎能滴出水来。
「二郎,我好想你。」柔柔地望着我,李瓶儿如梦呓般向我倾诉道,「做梦
都想着你,想着你的一切,不要让我再回到花府了好吗?」
「好的。」已经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李瓶儿柔软娇躯上的,几乎是没有经
过大脑的思考便答应了李瓶儿的话,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住了李瓶儿高耸的玉乳,
触手酥麻温软、令人迷醉不已。
「二郎。」李瓶儿娇娇切切地低唤一声,幽兰的鼻息沁进我的鼻际,女人樱
红的双唇在我眼前迅速靠近——「要我,狠狠地要我吧——」
第十四章拜师
正到云雨情浓处,李瓶儿一阵娇啼将我惊醒,竟是南柯一梦。
回想起原是小婢引我至水榭,苦等嫂子不至才偶然入梦,不想竟做了这荒唐
春梦。只是梦中情景,历历在目,竟是如此逼真,复想起李瓶儿如此美妙体态、
诱人娇躯却要时刻受那花子虚骑压,不由心里怅然若失,长长叹息失声。
「二叔何故熟睡方醒便长吁短叹?」
娇媚的鹂音传入耳际,环佩叮当声响处,大嫂吴月娘在丫环的陪同下袅袅婷
婷地走了进来,虽然见了她许多次了,但每次见她总能感到眼前一亮。便是陪在
嫂子身边的俏丫环春梅跟她比较起来,姿色上亦是稍有不及。
我自然不能将梦中之景相告,只得叹一口气,随口遮掩道:「没事,小弟见
过嫂子。」
「真没事?」月娘美目盈盈地望着我,明亮的眸子似能看进我的心里,嘴角
一弯笑道,「我我怎么老远便听见这里有人在瓶儿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不知二
弟刚刚可曾听见?」
「啊?」我故作无辜,顾左右而言他道,「有这事吗?我怎么没听见?」
边上的俏丫头春梅掩嘴噗哧一笑,但旋即以幽怨含情的眼情注视着我,会说
话的眸子仿佛在问:「你为什么梦里都想着别的女人?」
月娘笑笑,眉目生花。
我看得一呆,怔怔地望着吴月娘发起愣来,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惜居
然做了自己的大嫂,真他爷爷的。
「二弟,你怕是等急了吧?」
月娘轻轻地搔了搔发髻,举止间露出媚人之极的风情来,我不知道在古代,
嫂嫂这般搔首弄姿算不算是越礼之举?如果算是越礼,那么显然,以前真正的西
门庆怕是和他大嫂也有一腿吧?不过看情形,似乎又不太像。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月娘亲亲将我推坐在绣凳上,拿过一把象牙木梳替我细
心地梳理起头发来,鼻孔里闻着幽幽的芳香,脸上更是拂过几丝月娘的青丝,撩
得我心痒难熬,心里亦不由得暗暗称奇,如此亲密的接触,若是嫂嫂和小叔怕是
过了吧?
可看看边上的丫环和春梅,神色如常却并无暧昧之色。
「你这个小坏蛋。」月娘伸出一枚玉指轻轻地在我额际掂了掂,神色间亲昵
无比,令我不由得心下一荡,三魂去了六魄,「你那点鬼心思还能瞒得了嫂子?
看中人家花家的娘子了罢?唉,不是嫂子说你,你也真是,怎么尽瞧上人家的妻
室呢?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你连正眼也不瞧一瞧,偏偏尽挑人家的妻室。」
「我——」我嗫嚅了一下嘴巴,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月娘言语
之间,我看中人家妻室似乎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且也给西门家惹了不少麻烦
了!可是天知道,我才刚刚来到宋朝啊,以前那个西门庆做下的蠢事可跟我没有
任何相干啊。
「唉——」月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望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丝溺爱,真的是溺
爱,跟小时候奶奶看我时的眼神一般无二,忽然间,我明白了,为何春梅她们看
我和月娘如此亲热而全无异状,敢情我和月娘之间只有亲情而无其它!
可是天知晓,我并不是真正的西门庆,真的不是。
「虽然你大哥再三严令,不得让你再胡来,但花家的娘子确实可人,便是嫂
子也想忍不住枪来当了弟媳妇,更别提你这个小坏蛋了,嘻嘻。」月娘又是娇媚
地白了我一眼,眸子里的溺爱之色越甚,「还有那个花子虚,整个一痨病鬼,什
么时候双腿一蹬那不是耽误人家李瓶儿的大好青春吗?」
我立时明白了月娘的心思,赶紧打蛇随棍上。心里道一声子虚兄对不起了,
然后附和道:「正是,李瓶儿跟了花子虚,真可谓一朵鲜花插进了粪缸,太可惜
了不是?我们理应帮她脱离火坑才是。」
月娘瞪了我一眼,嗔声道:「是帮你欺负人家小媳妇吧?」
我极是尴尬,顾左右向春梅求救道:「哪里,嫂嫂知道我最是怜惜女儿家了,
春梅你说是不是呀?」
春梅粉脸一红,娇媚地横了我一眼,低头轻声道:「二少爷最会欺负人了。」
我愕然。
月娘却是噗哧一笑,打趣我道:「如何?我说得没错罢,春梅最是老实她从
不会撒谎的,现在看你如何争辩?」
我举起双手做冤枉状,叫屈道:「春梅,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什么时候
欺负过你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都。」
我们正调笑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了奶奶爽朗的笑声:「谁敢欺负我们春梅丫
头,嗯?庆儿可是你吗?」
随着苍老爽朗的声音,奶奶的身影在大哥西门青的陪伴下走进了水榭,两人
身后还跟着一人,我一眼不由得有些傻眼,居然是飞马山庄的庄主李纲。
奶奶一见我,老脸上立时笑绽了花般,数落道:「我就知道是庆儿你,偌大
一个府里,就你敢欺负春梅这丫头。」
「老夫人。」春梅恭敬地迎到奶奶面前,小心地搀住了老人,神色间颇为细
心可人,直乐得老人呵呵傻笑,想想这些老年人也真是好骗,随便对他们好一些,
他们就把你当成最好的好人了,呵呵。
我好歹现在也是西门庆的身分,只得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奶奶,又见过
奶奶身后的大哥西门青,大哥又将我介绍给李纲:「这是舍弟西门庆,二弟,快
见过李纲李庄主,李庄主可是我们大宋朝的名将,说起李帅的威名,北方的蛮夷
那都是闻风胆丧啊。」
李纲哈哈一笑谦虚道:「大官人谬赞了,李纲一介武夫,只懂得冲锋陷阵哪
当得起什么名将之誉?更别提当年的那些陈年旧事,现在的李纲也就是归隐山林
的老头,呵呵,老头而已。」
大哥道:「李庄主太谦虚了,遥想当年先皇被困两狼山,若非李庄子受命于
危险之间,率八百精骑星夜驰援,岂会有今日我大宋之太平盛世?说起将兵沙场,
李庄主认第二,试问天下英雄谁又敢自认第一?」
我不由得听得心头打鼓,虽然一本水浒从没有翻过超过一页,但里面的一百
单八将好歹也认得其中的十七八个,加上朝庭的那些笨蛋官僚似乎并没有李纲这
号人啊?而且听大哥西门青说的这番话,这个不起眼的老家伙还真是个厉害的英
雄人物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的客套词早已经脱口而出:「原来李庄主竟是当今名将
啊,真可谓是白起再世,岳飞汗颜啊。」
「这白起听说过,岳飞却是哪位?」李纲惑然地望着我。
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想起两员历史上的名将,想用来赞誉李纲,不想竟将李纲
和西门青说得目瞪口呆,我这才惊觉岳飞是南宋才有的名将,现在根本连一只精
虫都还不是呢!赶紧随口搪塞道:「呵呵,总之在下对李庄主十分佩服,来日有
机会一定向李庄主讨教兵法武艺。」
我本是随口说说的客套之辞,不想旁边的大哥西门青却是抚掌而笑道:「二
弟有此想法,又何须来日,今日便可拜李庄主为师,学习行军布阵沙场博杀之本
领,待来日我西门一家也出一员旷世名将,光耀门楣,呵呵。」
李纲也神色灼灼地望着我,抚须笑道:「二官人双目有神、气宇不凡,若得
名家指点来日必成大器,成就未可限量呀。」
言下之意,他李纲便是当今名家无疑了。
「二弟。」西门青大喜过望,冲我道,「还不快快拜过老师?」
第十五章武都头
华灯初上,笙歌处处。
虽然只是山东路一处普通的小县,但清河的繁华仍是远超以前的历朝历代。
醉归楼正是生意兴隆之时,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站在门口迎客的堂倌更是满
口谀词、一脸谄媚。
两名青衫文士施施然相偕而来,眼亮的堂倌早已经迎上前去,笑道:「哟,
原来是提刑大人还有西门大官人二位贵客光临,里面请,里面请。」
一面厢,堂倌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向里面高喊:「掌柜的,贵客两位,雅座一
间。」
来人正是大宋朝山东路提点刑狱宋江还有他的同窗好友西门青,两人相顾一
笑,随着堂倌进了醉归楼,直上二楼雅座落座,早有小二泡上两杯上好云雾茶。
宋江挥手屏退小二,脸有急色压低了声音向西门青道:「西门,那边传来消
息告急了,需我们速速备齐纹银两万银,以备不时之需呀,可这一时之间让我俩
从何处筹备这数目巨大的纹银?唉,真是愁煞人也。」
西门青警惕地看了看雅座四面的屏风,也压低了声音道:「明兄莫要着急,
小弟已有计较了。」
「此言当真?你已经有办法了!」宋江闻言双目一亮,但马上便神色一暗摇
头道,「莫非你欲变卖家产?不妥,此法不妥!此举必然引起朝廷秘探的怀疑,
不妥。」
西门青淡淡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声道:「并非变卖家资,小弟此
番有一绝妙主意,只是需明兄鼎力相助,到时十万巨银得来亦不费吹灰之力。」
宋江神色明显一凝,忽然顿住话语,伸手醮茶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脸上亦
微露惊惧之色。
西门青瞧了一眼,霎时脸色剧变,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并非如此,明
兄可知小弟邻居住的何人?」
「你邻居?」宋江蹙眉苦思一番,忽然展眉恍然道,「花府!?花太监的侄
子花子虚?」
「正是!」西门颔首微笑道,「这花太监从宫中得来万贯家资,一并遗了给
远房侄子花子虚,此人少娶美妻又体弱多病,以小弟看多半已经病入膏肓,怕是
再经不起半点惊吓就要一命呜呼了,嘿嘿。」
宋江若有所悟地望着西门青,忽然抚掌笑道:「原来如此,且让小兄猜上一
猜,贤弟的通盘计谋如何?」
「明兄请讲。」西门青肃手,眸子里却尽是挑战之意。
宋江手抚青须,沉吟片刻忽又长身而起,在雅间里来回踱步,骤然间顿下脚
步凝视着西门青道:「这花子虚少娶美妻又体弱多病,必是纵欲过度所致,由此
推断其妻必然情欲过人,日久对花子虚必然心生怨隙,如果有翩翩佳公子此时趁
虚而入,必然令花府祸起萧墙,这花子虚受此一气二怒,必然一病不起。」
宋江说到这里,忽然向西门青伸出两枚指头,笑道:「二公子年少风流、俊
逸倜傥,极招妇人喜爱,如若由他出面勾引花夫人,必然奏效!花子虚既死,那
花府的万贯家资自然落入贤弟之手,哈哈,可是这样?」
西门青抚掌哈哈大笑道:「明兄果然厉害,竟将小弟心中所想猜得八九不离
十!不过,那花子虚虽然体弱,但若仅仅如此怕是难以取其性命!以小弟看来,
要取花子虚性命,还需明兄相助,若是给他安插一项谋命夺财之嫌,将之打入大
牢,以他孱弱之躯如何受得牢中苦役?不数日则必然一命呜呼。」
宋江闻言双目一亮,赞叹道:「妙!真是妙——」
但宋江的第二个妙字尚未出口,雅间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两人骤然吃了
一惊,霍然回头,却是满脸堆笑的小二已经托着菜盘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的目光,
立刻在脸上堆满职业性的虚伪笑意。
西门青脸色微微一变,向宋江施了个眼色。
宋江的眼神霎时一冷,眸子里掠过一丝厉芒,起身径直离去。
小二骨碌碌的眼珠子望着宋江离去,也不多问,只是将托盘端至桌边,正欲
将盘里小菜放落桌上,不想脚下一绊一跤摔倒,盘里的菜汤顿时溅了西门青一头
一脸。
西门青勃然大怒,愤然而起狠狠地扇了小二一记耳光,怒骂道:「你个不长
眼睛的畜生,有你这般侍候人的么?竟将我新做绸衫糟贱成这等模样?看我怎么
收拾你!」
店小二不料有此厄运,一时间有些犯傻,脸上立时吃了西门青结结实实地数
记耳光,半边脸霎时便肿了起来,情状颇为凄惨吓人。
西门青这数声怒喊颇为大声,立时惊动了大厅里的掌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
上了雅座,向西门青又是赔不是,又是数落小二的不是,整整磨了半天的嘴皮子,
西门青才勉强答应醉归楼赔偿他绸衫钱了事,只是临行前仍然将那小二狠狠地数
落了一通。
掌柜带着小二连连赔笑,将西门青送出了门口,回过头来,掌柜的又狠狠扇
了小二一记耳光,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尽给我添乱!一点屁事都做不好。」
掌柜正埋怨间,一截黑塔也似的大汉忽然从门外闪了进来,大马金马地往靠
窗的桌上一座,顿时惊起原本坐在那桌上的两名食客落荒而逃,便是遗在桌上的
酒肉也是顾不及了。
「店家!给俺切十斤牛肉,再打五斤上好的老酒。」
黑大汉声如洪钟,震得满厅酒客耳如鼓鸣、骇然失色。
掌柜的吃了一惊,才踢了小二一脚道:「还不快去招呼这位好汉!」
店小二又惊又惧地看了黑大汉一眼,又不敢违抗掌柜的命令,只好凑到黑大
汉近前战战兢兢地问道:「客——客官,你要些什么?」
「你聋子啊?」黑大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还是当爷爷猴子作耍?刚刚
没听见我说吗?」
「你。」小二今日连遭非难,心里的怨气忽然间腾了起来,暗忖:这贼厮营
生是没法干了,不若索性拼着回老家种地,也要争回一口气。想到这里,小二再
不退缩,回顶一句道,「客官你怎能如此不讲理?」
「我不讲理?」黑大汉越发暴怒如狂,忽然劈手扯住小二胸口,将小二近六
尺的身躯提离了地面,瞪圆了眼珠子喝道,「爷爷我就不讲理,你能奈我何?」
「你?」小二惊得脸色都变了,一时间竟是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黑大汉却是越发怒不可遏,竟是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来,往小二的
胸口便是狠狠一刀,鲜血扑面溅起,那小二哀鸣一声立时踢腾了几下腿,被黑大
抖手扔在地下时,已经动弹不得,眼看是活不成了。
到这时才反应过来的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下。
有大胆的食客则在一边大喊起来:「杀人了,杀人啦!」
黑大汉却是不慌不忙,哼了一声将牛耳尖刀往腰间一插,才出扬长而去。
直到黑大汉离去足有顿饭功夫,才有大胆的食客报到官府,一伙如狼似虎的
衙役才忽喇喇地涌了过来,将整座酒楼团团围住。
一马当先的那名都头虎背熊腰,双目如电,举止间似有千百斤力气。一身得
体的皂服更添他的英武之气,却不是景阳岗上的打虎英雄武松还有谁来?
「武都头,杀人了。」看见武松带人赶到,掌柜才敢从地上爬起,上前向武
松哭诉。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