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侠影
第一回黑马公子
夜色深沉,秋风如刀。
素以拈花惹草、色胆包天出名的苏恋花正躺在济南醉芳楼名妓伟姬的床上。
伟姬是俄罗斯人,身材异常高大,足有八尺多高,皮肤白腻,眼珠碧绿,再加上披散到肩头的金黄色头发、山峰一般坚挺的乳房,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异国情调,怎能不令好色的男人们为之疯狂,冷冷的星光从窗外照进来,使得伟姬那赤裸的胴体散发出珍珠般光滑柔亮的光泽,比白天更显得诱人。
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这是女人色欲勃发、激情澎湃的象征,特别是像伟姬这样的女人,能够将男人的骨骼溶化为水。
苏恋花当然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男人,早已看出她渴望什么,可他仍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只是用眼睛看着。
他不着急,伟姬却急了。
她娇嗔道:“人人都盛传你是风流公子,我看你是木头公子倒差不多。”
苏恋花忽地扑上去,张开嘴来,咬着伟姬那猩红猩红的乳头,含糊不清地道:“看你还说我是不是木头?”
伟姬等待的就是苏恋花的行动,她双臂猛然圈住苏恋花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使劲地摩擦。
苏恋花暗道:“这蛮邦女人果然验劲十足,厉害无比。”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伟姬乳沟中,已有点喘不过气来,道:“我快要死了。”
伟姬娇笑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欲仙欲死’,你是不是欲仙欲死啊?”
苏恋花道:“我……”
他刚说一个字,忽听得窗外有人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风流快活,我看你注定是个风流鬼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把伟姬吓得大叫一声,苏恋花却已抓起床上的衣服,同时箭一般射出了窗外。
那人已先他一步掠开了,夜色下,只见一条黑影在数丈之外,苏恋花自后急追,须臾,两人就出了醉芳楼。
苏恋花的轻功妙绝江湖,快速无比,那人轻身功夫虽也不错,但怎及得上苏恋花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夜色下那人身影纤细,似乎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子。
突然间,那人左手急甩,一蓬银针暴雨般打来;银针又密又快,用的竟是“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
苏恋花没料到对方引自己出来,会猝下毒手,当即身形疾退,银针射得虽快,但苏恋花的速度更快,待苏恋花避过暗器,再找那人,已无踪影。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这人破坏我的好事,一定会折寿的。”
他竟然不再寻找那发射银针之人,忽然笑道:“伟姬还在床上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他真的从原路掠回去了,过了一会,那发射银针的人居然又慢慢现出身来。
她果然是个少女,一身黑色夜行衣,面目姣好,满脸愁色。
她朝醉芳楼的方向望了望,跺足道:“苏恋花,难道你非要等到自己躺在棺材里面了,才感觉到危险吗?”
黑衣少女突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不禁尖叫一声,急忙转身,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黑衣少女脸都白了,自语道:“莫非是我的错……”
最后一个“觉”字还未出口,肩头又被拍了一下,黑衣少女骇然回头,仍然无人,难道是鬼?黑衣少女壮着胆子,道:“不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
连说三遍,都听不到回答,也不见肩头再被人拍了。
黑衣少女胆子不觉大了许多!道:“原来鬼也怕恶人......”
忽然一阵怪风从她脖颈后边吹来,阴森森、冷飕飕的。
黑衣少女惊得跳了起来,甩手又是两把银针射了过去。
只听得有人笑道:“姑娘的银针好厉害,若真是恶鬼,也被你射死了。”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黑衣少女感觉就像春风吹拂了全身,恐惧一下子消失掉了,失声道:“苏恋花?”
苏恋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黑衣少女眼前,淡淡地笑着。
黑衣少女道:“你没走?”
苏恋花道:“我没看到姑娘的真实面目,怎能离开?”
黑衣少女脸色阵红阵白,道:“你好狡猾,早知道我就不用提醒你了。”
苏恋花道:“姑娘既引我出来,必有话跟我说,如果我仍回到醉芳楼,你一定还会追过去,所以我绕了个圈子,又回来了。”
他含笑注视着黑衣少女,道:“姑娘,如果有话请尽管说。”
黑衣少女咬了咬牙,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
苏恋花面现沉重之色,道:“姑娘刚才说我死到临头,莫非我有危险?”
黑衣少女点了点头。
苏恋花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黑衣少女仍不说话。
苏恋花道:“请问姑娘芳名,日后见了你,也好说声谢谢。”
黑衣少女眼中泪光莹莹,轻咬嘴唇,道:“我……我没有名字。”
苏恋花不相信地道:“有时候连小猫小狗都有名字,你怎么会没有?”
黑衣少女并没有恼怒,垂下头来,道:“我已经令父母大失所望,丢了他们的脸,如果再说出名字,岂非......”
苏恋花细细咀嚼着她话中的含义,脸色微变,道:“姑娘是黑马帮的?”
黑衣少女身体一颤,道:“你怎么知道?”这么一说,无异于承认自己是黑马帮的人。
苏恋花道:“现在济南城唯一的黑势力就是黑马帮,帮中的弟子不论男女都遭百姓唾弃,当然……姑娘是个好人,这我看得出采,你加入黑马帮,一定有苦衷。”
他沉吟片刻,道:“莫非要杀我的人也是黑马帮的?”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沉默,就是默认。
苏恋花奇怪地道:“姑娘既是黑马帮的人,为何要来通风报信,如果被黑马公子知道了,可要砍头的。”
黑衣少女道:“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又不能不说。”
“黑马帮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要杀你,只因为你是苏恋花。”
“普天之下,恐怕有好几个同名的苏恋花,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杀我?”
“谁叫你是风流公子苏恋花呢?”
苏恋花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道:“莫非黑马公子要杀我,跟清霜公主挑选驸马有关?”
黑衣少女没有回答,苏恋花也不能肯定,唯一能知道答案的只有黑马公子一个人。
三个月前,皇帝颁下一道圣旨,说他非常喜爱的清霜公主,意欲在济南五公子之中挑选一个乘龙快婿,此事立即震动了整个江湖。
江湖中人大多野心勃勃,喜欢出人头地,若能做了驸马,岂不更是扬眉吐气、光宗耀祖,济南五公子也是当今武林中锋芒最盛、声誉最响的五个后起之秀,据说清霜公主也酷爱武艺,难怪她打算在五公子中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五公子,是哪几个呢?风流公子苏恋花,虽已娶绝色美女嫣然为妻,但仍以猎色取艳为赏心乐事,文武双全,人又生得英俊,为他害相思病的大姑娘、小媳妇绝对不会少于十万人。
银钩公子勾鱼,此人在官府、武林黑白两道中都有非常大的靠山,从他的名字中就可以知道他深不可测。
霹雳公子雷霆,他是五公子中唯一没有希望人选驸马的人。他乃平民出身,没势力、没钱财,相貌丑陋、性烈如火、疾恶如仇,最喜欢打抱不平。
黑马公子宰千户,他创立的黑马帮已成为当今江湖中实力最的的黑帮之一,弟子多达万人,几可与丐帮分庭抗礼。宰千户生性多异善变、阴险狠毒,济南城的人见他如见瘟疫。
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赌公子前钟钱。这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黄金白银可以赌,房产田产可以赌,连自己的老婆也可以作为赌注押出去。他十赌九输,可是不论怎么输,他还是那么有钱,就像他的钱,永远输不完似的。挑选驸马的消息刚刚传到济南,前钟钱就对外宣称;自己绝不参加竞选,因为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唯一能够吸引同时的只有金钱,相信清霜公主也绝不会要这样的男人做驸马。五人当中,最有希望入选的就是风流公子苏恋花。
他名气最大,才华最高,长的最英俊,江湖中人都暗中议论,若我是清霜公主,绝对会选苏恋花。人怕出名猪怕壮,难怪有人嫉妒苏恋花,想杀他了!
苏恋花苦笑道:“姑娘,谢谢你通知我,我一定会小心的。”
黑衣少女轻叹道:“你不要谢我,你要谢就谢谢溜溜好了。”
苏恋花两眼一亮,道:“溜溜?”
溜溜是霹雳公子雷霆的女朋友。
谁说相貌奇丑的男人找不到女朋友?雷霆就找到了,听说还挺漂亮的。
苏恋花感到有点糊涂了,道:“这跟溜溜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少女道:“雷霆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溜溜也待我非常好。所以只要黑马帮有不利于雷霆的举动,我都会通知他们。”
苏恋花道:“那你为什么不将宰千户要杀我的消息告诉雷霆,叫他转告我?”
黑衣少女轻轻一叹,道:“因为他是雷霆,我不能告诉他。”
苏恋花明白了。
雷霆就是雷霆,脾气暴躁,若听说宰千户想暗害苏恋花,他必定会暴跳如雷,闯到黑马帮找宰千户的晦气。
若他真的那样做了,最后倒霉的绝对是他自己,而不是宰千户。
几个公子之中,只有雷霆是苏恋花最好的朋友,同样苏恋花也是雷霆唯一最好的朋友。
很多人都很奇怪苏恋花怎么会跟雷霆交上了朋友,但苏恋花却一点也不奇怪。朋友就是朋友,不应该附带任何条件,也应该没有贫富贵贱之分。
朋友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真正的朋友;雷霆曾对苏恋花说过:“锦上添花的朋友很多,但雪中送炭的朋友却越来越少了。幸好你我都是后者,都是真正的好朋友。”
苏恋花并没有询问黑衣少女为何加入黑马帮。
那里面必有一段辛酸的故事,苏恋花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揭别人疮疤。
苏恋花真诚地道:“姑娘,虽然你不想我感谢你,但我还要向你说一声谢谢。”
黑衣少女忽然笑了,她笑得很美,虽然她的相貌并不是太美的,但这个笑容却很灿烂。
因为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个天下还是好人的天下,苏恋花也笑了,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黑衣少女往回走,当走出十余丈时,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来,从后边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连一声惊叫都未喊出来,便倒了下去。
口口口
苏恋花仍回到了醉芳楼,伟姬依然在等着苏恋花。
她斜躺在床上,虽盖着被子,但依然掩盖不住屹立如峰的双乳、修长结实的大腿,只是她的眼睛更深邃了,更碧绿了,好像充满了幽怨。
每个男人看到伟姬的睡姿,都会产生焦渴的冲动,苏恋花也不例外。
他忽然后悔自己刚才跟黑衣少女谈得时间太久,没有好好地享受伟姬这销魂的滋味。
他深情地一笑,道:“我回来了。”
伟姬显得有点冷漠,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苏恋花笑道:“我就是断了双腿,也得爬回来,爬到你的床上来。”
伟姬吃吃地笑了,一笑之下,她的双乳颤颤巍巍,更显得风情入骨。
伟姬知道自己笑的时候极美,特别是在脱光了衣服之后。
苏恋花低笑道:“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伟姬媚眼一抛,道:“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就要呻吟了,痛苦地呻吟。”
“可惜真正能使我痛苦呻吟的男人却没有一个。”
“我就是。”“你们汉人的头脑虽然非常聪明,但身躯却很矮小。在我见过的男人之中,没有一个超过我胸膛的。”
她居然用手指弹了弹猩红的乳珠;笑道:“在我站着的时候,那些臭男人想吃我的蜜枣,都得踮起脚尖,真是有趣极了。”
苏恋花道:“可我不是那些男人。”
伟姬道:“我不相信。”
苏恋花大笑道:“试试就……”一句末已,已扑向了伟姬。
伟姬亢奋地大叫起来,有力的双腿犹如野藤一般缠住了苏恋花。
黑暗中突然蓝光一闪,一柄锋利的锉刀闪电般刺向苏恋花的后背。
原来伟姬的被窝中居然藏着杀手,俟机杀死苏恋花的杀手。
武林中以锉刀作为武器的人并不多,但这种刀只要刺人人的身体,鲜血很快就会流尽。
从刀光上看,刀锋还淬过剧毒,这人的出手非常快,非常毒,又在苏恋花、伟姬拥抱的刹那间,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伟姬忍不住一声惊呼,刀已堪堪触到苏恋花肌肤,突然,锉刀不动了。
杀手的手腕已被苏恋花抓住,任凭他使尽吃奶的力气,也休想动弹分毫。
不知何时,苏恋花已自伟姬的怀抱中游鱼般滑了出来,伟姬已瘫软下来。
苏恋花已看清这个杀手瘦弱如猴,眼里现出了恐惧之色。
苏恋花微笑道:“请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瘦猴突觉手腕一震,锉刀已被震飞,待落下时,已寸寸碎裂。
他哪里还敢停留,身子一动,灵猴一般掠出窗外,眨眼不见,伟姬吓得泪水已流了出来。
苏恋花轻轻拥住她,道:“别哭,他已经走了。”
伟姬哭道:“你走了以后,这人……就进来了,他说要杀你,但必须躲在我的被窝中,我不答应,他就要杀我......”
苏恋花柔声道:“我不怪你,即使换了我,我也会答应他的。”
伟姬扑在苏恋花怀里,颤抖着道:“可是我还是对不起你。”
苏恋花道:“他并没有杀死我,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害到,所以你不必内疚,对不起我的是那个瘦猴子。”
伟姬哭声稍止,道:“那你……那你以后还会不会来找我?”
“当然来找你。”
“可是现在……”
“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我就是真正的男人。”
伟姬这才破涕为笑。
苏恋花暗叹道:“妓女永远是妓女!她关心的不是客人的生死,而是钱。”
虽然他感觉到危险仍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但他却认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是彻底地放松,将自己从烦恼中解脱出来。
男人在这种时候,解脱的方法只有一种,幸好苏恋花懂得这种方法。
床上的帐幔骤然放了下来,遮住了里面的情景。
可是依稀可以看到苏恋花和伟姬已纠缠在一起,到底谁是藤蔓,谁是树,已经没有人能够分得清了,很快,床就抖动了起来。
起初,抖动的幅度很小,声音也很小,谁知越来越厉害,跟地震差不多。
开始,伟姬的香唇间、鼻孔里也只是“嗯嗯嗯”轻微地叫着,到了后来,居然惊天动地一般狂吼起来。
“啊、啊、啊”、“嗷、嗷、嗷”之声不绝于耳,简直响彻云霄。
过了很久很久,声音才渐渐地平息,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帐幔忽地拉开,被勾在金钩上。
淡淡的星光下,只见伟姬浑身大汗淋淋,骨头也似酥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其实不是她不想动,而是不愿动,也几乎不能动弹了。
苏恋花已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在伟姬香唇上吻了-一下,道:“晚安。”
伟姬满足而幸福地望着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
只待苏恋花走了很久,伟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男人,苏恋花才是真正的男人!”
口口口
许多男人嫖娼宿妓,风流快活,常常彻夜不归,数日不归。
可苏恋花不同,无论他在外面玩得多么痛快,无论夜已多深了,最后他都要回家,因为他的家里有妻子。
每当想到妻子嫣然,苏恋花的心中不由自主就会泛起温馨和幸福。
嫁给像苏恋花这种男人,作为妻子,首先就要学习不吃醋。
可是真正不吃醋的女人又有几个呢?苏恋花问过嫣然:“你不吃醋,是不是你不喜欢我?”
嫣然嫣然一笑,道:“并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觉得有这么多女人为你着迷,愿意为你奉献一切,这就说明你是多么伟大,多么有魅力。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骄傲。风流公子苏恋花,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大家的,属于所有美丽的女人的。”
苏恋花还没忘记又补充了一句:“苏恋花!不仅是属于所有女人的,还属于整个江湖,他是为女人和江湖的正义而活着!”
回家途中,苏恋花逆风而行,想到嫣然,想到家里、永远为他而亮着的灯,感觉到吹在身上的深秋的风也不冷了。
忽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出女人的惨叫声:“放开我,放开我!”
一阵风吹来,隐隐还有男人粗暴的狂笑声:“你满足我们,我们就放了你。”
苏恋花停了下来,他平生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男人欺负女人。
男欢女爱,本是和谐的,相互愉悦的!为什么许多男人喜欢使用暴力?
苏恋花立即朝树林掠去,树林内的一片空地上,插着一支火把,火光下,赫然站着几名黑衣大汉。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被一个瘦猴一般的男人按倒在身下,看到这对男女,苏恋花只觉得热血轰然涌上了头脑。
这年轻女子正是刚才向他通风报讯的黑衣少女,而欲对她施暴的男人则是杀他不成的瘦猴。
黑衣少女的衣衫已被撕裂,雪白的胸脯袒露无遗,她仍在奋力挣扎、扭曲,可这些更加刺激了瘦猴。
“嗤”的一声响,黑衣少女的裤子已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丰满的臀部已现出大半。
旁边围观的痕衣大汉粗野地笑道:“没想到蔡蝶的屁股这么白,这么诱人!”
“原来蔡蝶的内裤也是黑色的,不过黑色内裤衬着白嫩的皮肤,更加带劲儿。”
“不知撕开内裤,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不是黑色?”
“你是不是想知道?”
“当然了!”
“那还不容易,猴哥,快将蔡蝶的内裤撕开,让弟兄们瞧瞧!”
瘦猴果然将手移到了蔡蝶的内裤上。
蔡蝶脸色惨白,哀求道:“猴哥,我……我们都是黑马帮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求你一刀杀了我吧!”
瘦猴骂道:“呸!要不是你向苏恋花通风报讯,老子能失手吗,幸亏公子及时发现!现在公子已将你逐出黑马帮,永不录用,并且当作礼物赏给咱们兄弟几个,咱们岂敢不听公子的话,兄弟们,是不是啊?”
黑衣大汉齐声道:“正是如此!快点,我们还等着要享受呢。”
苏恋花心忖道:“原来蔡蝶是被我连累的,宰千户真没人性!”
瘦猴手掌使劲一扯,“嗤啦”一声,黑色内裤已被撕开。
黑衣大汉的眼睛无木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几乎要滚了卞来,蔡蝶的双腿已裸露……
苏恋花已忍不住了,他本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宰千户发生冲突,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瘦猴的手正欲向蔡蝶的禁地伸去,突然手掌又不动了。
这个情形非常熟悉,就像刚刚发生过,瘦猴想起来了,在伟姬的房里,自己的手腕被苏恋花抓住,也是这般动弹不得。
他忍不住回头,一看之下,他忍不住惊呼,果然又是苏恋花!
没等瘦猴反应过来,苏恋花轻轻一扭,瘦猴腕骨已被授断,整个人像狗似地被摔了出去。
几个黑衣大汉纷纷怒喝,有的拔出兵刃,有的挥着铁掌,有的发射暗器,目标都是苏恋花。
苏恋花根本就没有动弹,他的手指只轻轻弹了弹。
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呼,黑衣大汉扑过来的速度快,摔出去的速度更快。
明明是自己的兵刃,不知如何砍中了自己;明明射出去的暗器,却莫名其妙地飞了回来,射中了自己。就在这瞬间,他们都已受了重伤。
若不是苏恋花手下留情,他们几个当场便得丧命!有个人牙齿都被自己的铁砂掌打掉了四枚,还兀自嘴硬:“你他妈有种的留下名来,老子……绝对不会放了你!”
他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苏恋花还是听清楚了。
苏恋花微微一笑,道:“在下苏恋花,随时恭候大驾。”
听到“苏恋花”三个字,这几个大汉如同见了鬼一般,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个负伤而逃,须臾间全不见了,林中忽然安静下来。
蔡蝶的眼中已流下泪来,苏恋花叹息一声,解下外衣,披在蔡蝶的身上,蔡蝶瑟瑟发抖,泪水流得更快。
苏恋花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宰公子实在大过份了。”
蔡蝶想站起来,岂知已无力站起,身子撑起一半就跌倒了,苏恋花只得扶住了她。
蔡蝶感激地一笑,道:“谢谢……”
蓦然,她搭在苏恋花腰间的手指动若疾风,以重手法点了他期门、章门等七大要穴。
苏恋花目瞪口呆,惊道:“你……”
蔡蝶道:“对不起,苏公子。”
苏恋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蔡蝶还未回答,林外有人却接口道:“让我来回答你如何?”
听到这句话,苏恋花只觉得一股寒意迅速笼罩了整个树林。
仿佛肃杀的冬天已经来临,苏恋花的心脏也似被尖针刺了一下,他明白,这就是杀气,只有杀人无算的人,身上才会具有这种凛冽的杀气。
而这人只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就使杀气笼罩了方圆数十丈范围,可见他是何等可怕了,苏恋花已明白是谁来了。
林外忽然有火光闪烁,十余名黑衣大汉鱼贯而人,连刚才逃跑的瘦猴等人也回来了,最后走进来的是个黑衣少年。
这个少年又高又瘦,两条眉毛斜斜挑起,就像刀锋一般,眼睛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闪着阴森森的光芒,嘴角却挂着一丝阴很、狂傲的笑容。
他的腰侧还插着两把短短的钢斧,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只要他见哪个不顺眼,短斧在瞬间就会飞出去,砍下对方的头颅。
林中的杀气更浓了,苏恋花沉声道:“黑马公子串千户?”
宰千户阴恻恻地笑道:“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你要杀我?”
“若不想要你的命,我就不会费这么大工夫来诱你上钩了。”
“难道蔡蝶一直在骗我?”
“不,你倘若这样认为,就完全冤枉蔡蝶了。”
“哦?”
“蔡蝶虽是黑马帮的人,却一直勾结雷霆,我早有察觉,她刚才偷偷来到醉芳楼,就被我亲自盯上了。”
苏恋花叹道:“所以你又逼她暗算我?”
宰千户微一领首,道:“她就在返回黑马帮之时,被我用双手扼得晕死过去。等醒来之时,她见事情败露,吓得半死,为了活命,不得不答应我。”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与伟姬一度春宵之后就会回家,因此假意命人欺辱蔡蝶,你一向是个见义勇为的侠士,听到呼救声,必定会来相救。若是别人,你或许会保持警惕,对蔡蝶你却绝不会防备。”
苏恋花道:“你我同为济南五公子,平日素以兄弟相称,远无冤,近无仇,你为何非要杀我不可?”
宰千户道:“这个你是明知故问了。”
“难道真是为了清霜公主挑选驸马之事?”
“不错。”
苏恋花轻叹道:“我已有妻室,绝不会参与这等无聊之事,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
宰千户恶狠狠地道:“老子做事只有一个原则:就是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你对我的威胁最大,所以我要先除掉你,然后再逐一杀死其他三公子,如此一来,我就可以稳稳当当做驸马了。”
苏恋花叹息道:“据我看来,挑选驸马之事,绝非你想像中这么简单。”
宰千户一愣,道:“此话怎讲?”
苏恋花缓缓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当今朝廷腐败,奸臣当权,许多百姓揭竿而起,众多江湖侠士更是屡屡刺杀贪官污吏,难免为官府所忌。清霜公主这么做,也许就是为了挑起济南五公子相互残杀。”
“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五人应该静观其变,更不能相互猜疑、残杀。”
“这个主意,你到阴间跟阎王爷说吧。”
“你不相信我?”
“我虽然相信,可是斧子却不相信!”话声中,只听得“飕”的一声尖啸,他腰下的短斧已飞起,直斩苏恋花脑门。
第二回山雨欲来
宰千户素以心狠手毒出名,现在苏恋花终于见识到他是如何名不虚传了。
短斧飞起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认为苏恋花的脑袋必被-劈两半。
蔡蝶没想到宰千户说动手就动手,由于短斧飞斩的速度大快,她连一声惊叫都未来得及叫出来。
斧锋已到苏恋花脑门,宰千户笑得更得意、更残酷了。
他终于可以除掉一名劲敌了,突然,宰千户的笑容疑结住了。
紧接着是一声惨呼,鲜血怒溅,一颗头颅被斩了下来,蔡蝶等人一阵惊呼、慌乱。
苏恋花仍好好地站在那里,连淡淡的笑容都没有改变。
原来就在短斧及脑的刹那,苏恋花的头脑倏然一侧,短斧擦着他的耳畔飞了过去。
偏偏苏恋花的身后站着一排黑衣大汉,瘦猴就是其中之一,短斧余劲不衰,竟然将瘦猴的脑袋砍了下来。
如此变化,怎能不令人惊骇,宰千户又惊又怒,右手紧紧握住了另一把短斧。
一斧杀苏恋花不成,他还要再用另一把斧子杀了苏恋花,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他发现此时此刻绝对杀不了苏恋花,如果自己双斧失手,心神必乱,那时对方若出手,恐怕自己就躲避不了了。
宰千户怒目而视,道:“苏恋花,你……你没被封住穴道?”
苏恋花微笑道:“我若被封住穴道,还能够避过你一斧吗?”
宰千户忽地转过头来,凶残的目光盯着蔡蝶,喝道:“原来是你在耍我?”
蔡蝶接连退了两步,摆手道:“公子,我没……没有!”
宰千户握斧的手更紧了。
正在他欲出斧之际,苏恋花道:“黑马公子,这不关蔡蝶的事。”
宰千户凶残的目光又盯上了苏恋花,道:“不关她的事又关谁的事?”
苏恋花淡然一笑,道:“其实我早就在怀疑蔡蝶被人欺辱一事上有诈。”
他慢悠悠地道:“你既要杀我,就绝不会仅仅派那个瘦猴来暗算我,一定还有其他杀着。你要人凌辱蔡蝶;为什么不在黑马帮,偏偏要跑到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宰千户一时无语。
苏恋花道:“既然我有了疑心,又怎能不防备,就在搀扶起蔡蝶的时候,我已运用‘移宫换穴’的功夫,将穴道转移了。我之所以等着你出斧,只因为想看看你凶残、歹毒的本来面目而已。”
宰千户忽而仰天一阵大笑,又道:“苏恋花,果然是苏恋花!”
他笑声忽顿,瞪着苏恋花,道:“苏公子,你若像钱钟线那样公开宣布不参加选驸马,我就放你一马,怎样?”
“可惜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了?”
“是。”
“为什么?”
“因为我已见识了你的阴险歹毒,如果我不参加竞选驸马,你势必又会去暗算雷霆、勾鱼,我不想亲眼看到他们死在你的钢斧之下,更不想失去雷霆这样的好朋友。”
苏恋花毫不畏缩地迎视着宰千户的目光,又道:“我决定参加竞选驸马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想将计就计,揭露朝廷的阴谋!”
“苏恋花,在这件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商量的余地?”
“绝对没有。”
宰千户大声道:“三天之后,就是十月二十日,在大明湖畔凌霄楼,我与你决一死战!”
苏恋花叹道:“我不想一决生死,只想与你分出胜负。”
他不待宰千户说话,道:“如果我输了,就公开宣布退出竞选驸马。如果你输了,也得宣布退出,而且不准再伤害其他人。”
宰千户沉思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三日后一决胜负。”
苏恋花知道像宰千户这种人,虽然凶狠无情,但答应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当下微微一笑,道:“三日后凌霄楼见。”
他转过身来,便要出林,宰千户忽道:“且慢!”
苏恋花并不转身,问道:“不知黑马公子还有何指教?”
宰千户阴恻恻地笑道:“我还想送你一件礼物。”
苏恋花不明白,道:“礼物?”
宰千户大笑道:“不错!”
苏恋花突然明白了,急呼道:“不……”可惜已经迟了。
宰千户的短斧已飞斩而出,飞斩的目标不是苏恋花,而是毫无防备的蔡蝶。
血光崩现,人头已落,骨碌碌滚出丈余,恰好滚在苏恋花脚下,好可怜的蔡蝶!
苏恋花目毗欲裂,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宰千户已率人离开树林,他那狂笑声仍不断传来:“苏恋花,请你将这件礼物转送给雷霆,哈哈哈……”
苏恋花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悲哀:“人的生命,有时候为什么如此孱弱?”
刚才如果他警觉得快一点,也许蔡蝶就不会死了。
苏恋花握紧了拳头。
在短斧斩下蔡蝶头颅的刹那间,苏恋花真想杀了幸千户,即使不能杀了他,也想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可是他又忍住了,如果自己第一个忍耐不住,与黑马帮发生冲突,岂非正中了朝廷的诡计?等竞选驸马之事结束,自己再找宰千户这个恶魔算帐也不迟!
口口口
十九日,夜,天上有月,残月,残月如钩。
桌上有菜,有酒,桌前有人,一男一女。
菜虽然很精致,但已残了,凉了,酒还是佳酿,散着浓郁的香味。
男的虽然脸现酡颜,但眼睛却是越喝越亮,也愈现迷人的风采,女的娇小玲珑,明眸皓齿,一副小鸟依人之状。
他们是一对夫妻,男的是苏恋花,女的是嫣然。
他们已经吃了很久,喝了很久,聊得很久了。
嫣然见苏恋花还要喝酒,一把将杯子夺下,嗔道:“不许再喝了。”
苏恋花道:“你几时见过风流公子不喝酒的?”
嫣然道:“可是你再喝就喝醉了,烂醉如泥了。”
苏恋花道:“有佳人在侧,烂醉如泥又有何妨?”
嫣然幽幽地道:“若是平时,你喝得烂醉如泥才好呢,那样你在我身边的时间就可以长一点了,可是现在……明天……”
苏恋花忽然发现妻子的话中充满了幽怨与寂寞。
自己几乎整日在外面风流快活,妻子虽嘴上说不吃醋,不寂寞,但她的心里呢?自己是不是一直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也将自己在家庭中的位置摆错了,苏恋花一阵内疚、惭愧,痴痴地望着妻子,说不出话来。
嫣然像是已明白苏恋花心里想些什么,柔声道:“若今天不是十九日,不是十九日的晚上,无论你喝多少,我都不会怪你,可是现在你却不能喝醉,因为你明天还要到凌霄楼赴约,跟黑马公子宰千户决战。”
苏恋花沉默一会,道:“嫣然,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嫣然轻轻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轻地道:“我对你永远充满了信心,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屹立不倒的天神,可是你的精神、体力却不能受到丝毫的影响。”
她望了望窗外的冷月,道:“等到明天晚上,也就是二十日的晚上,我陪你一起喝个酩酊大醉好不好?”
苏恋花道:“好,我听你的。”
嫣然笑了,道:“这才是我的好恋花,好丈夫。”
苏恋花道:“我既然这么好,你怎么奖赏我?”
嫣然没有说话,她以行动代替了回答,她轻轻地吻了一下苏恋花的唇。
虽然是轻轻一吻,但却饱含着深情,执着的深情。
苏恋花摇头道:“原来就是这个奖赏啊,不行。”
嫣然佯喽道:“难道我的吻不香吗?”
“香!”
“不甜吗?”
“甜!”
“那你为何……”
苏恋花忽然抱住了她,:道:“我想……我想要你……”
嫣然娇笑着脱出身来,道:“还是那句话,任何时候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今天晚上不行。”
苏恋花道:“可是我……”
嫣然抢着道:“你与宰千户一战,不仅轰动了济南,而且震动了整个江湖。我相信,现在不论是豪门巨宅中的高官侯爵、武林大豪,还是大街小巷中的贩夫走卒、妓女嫖客,所谈论的事情必定离不开你。”
苏恋花苦笑道:“恐怕他们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这一战的过程,而是结果,准确的来说,是我和宰千户的生与……”
最后一个“死”字还未出口,苏恋花便觉得说不出来-了。
他的嘴已被捂住,捂住他嘴的是一只柔软滑腻、酥若无骨的手掌。
除了嫣然,谁还有这样的手掌,嫣然道:“我不想听到那个不吉利的字眼,不论是你,还是宰千户,我都希望不要跟那个字沾上半点关系。”
苏恋花叹道:“嫣然,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嫣然嫣然一笑,道:“你当年看中我,难道不正是我的善良吗?”
苏恋花又拥住了她,道:“是。”
嫣然道:“你和宰千户赌得是胜负,而不是其他东西。”
苏恋花暗暗苦笑道:“以幸千户的个性,如果我赢了他!他真的能善罢甘休吗?那样的决战,谁又能保证不流血?”
嫣然道:“听说现在生意最好的就是赌局,他们都是沾了你的光。”
“他们都在赌我和宰千户,到底谁胜谁负。”
“是。”
“赌公子钱钟钱当然更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当然,据说他已下了七十万两黄金作为赌注……”
“他赌谁赢?”
“当然是你,我已经派人打听过,赌场中十之七八的人都赌你羸。”
她用春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苏恋花的鼻子,道:“你看,不仅仅我对你有信心,他们都对你充满了信心。”
苏恋花笑道:“我绝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听说宰千户还邀请了霹雳公子雷霆、银钩公子勾鱼、赌公子钱钟钱,以及其他一武林之宿作为公证人。”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他略微一顿,又道:“你还漏了一人。”
“谁?”
“山东总督!”
“麻总督?”
“不错。”
“宰千户的面子可真不小。”
苏恋花苦涩地一笑,道:“不是他的面子不小,而是这一战关系到竞选驸马的人选问题,麻总督身为朝廷在山东的最高长官,怎能不亲自观战,幸好清霜公主没有亲自来,或是派人来,否则就更热闹了。”
嫣然道:“夜已深了,咱们睡吧。”
苏恋花趁她不注意,忽然又抱住了她。
嫣然已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以及滚烫的躯体,含羞带笑地道:“恋花,莫非你真的想要我?!”
苏恋花点了点头。“你不怕影响了你?”
“对其他人或许会有影响,但对我却绝对不会。”
“真的?”
“千真万确。”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
“你答应了?”
“看你那色迷迷的模样,不答应能行吗?”
苏恋花大笑道:“还当不行呢!”说着,抱着嫣然已滚到了床上。
床幔已放下.
口口口
寂静如窗外的冷月,冷月无声。
苏恋花将嫣然拥人怀里,拉过被子盖上,心里一片平静。
他的心就似一艘飘泊多年的船,历尽了风风雨雨,终于驶入了宁静而温暖的港湾。
蓦然,苏恋花听到一阵低低地啜泣,同时他感觉到怀里的嫣然在轻轻颤抖。
苏恋花讶然道:“嫣然,你怎么了?”
他仔细-看,嫣然的脸已被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胸膛也被打湿了。
苏恋花说道:“嫣然,是不是我刚才弄痛了你?”
嫣然忽地抬起脸来,道:“恋花,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回来!”
苏恋花心中一痛:“原来她一直在担心着我,关心着我!”他拥着嫣然,更紧了。
他吻去嫣然的泪珠,柔声道:“你放心,明天晚上,我一定回来,一定回来!”
嫣然笑了,如梨花带雨,嫣然已在苏恋花的怀里睡熟了。
苏恋花的心里却一阵隐隐作痛,带着甜蜜与温馨的隐痛。
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的回不来了,嫣然会怎么样?她会不会痛哭成什么模样?她会以死来追寻自己?苏恋花不敢再想下去,不忍再看嫣然那张犹带泪痕的俏脸,移过头来。
突然,他呆住了,他看到了窗外的月亮,月亮是残的。
不知为何,苏恋花忽生一种不祥之兆:“难道我真的回不来了?”
口口口
十月二十日,大明湖畔,凌霄楼。
阳光灿烂,映着一湖碧水,天光云影,游鱼跳跃,垂柳如丝,只不过多了几分萧索、凄凉的味道。
楼高三层,在闪闪的阳光下,更显得巍峨壮丽。
大明湖畔不仅挤满了人,湖里也是游船如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武林中人,但也有官府中人,平民百姓。
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商贩,他们绝对不会错过这种赚钱机会。
另外,还有妓女、扒手。
据说连醉芳楼的伟姬也出来了,就在湖里的一艘画肪中,但谁也见不到她。
可惜凌霄楼四周戒备森严,闲杂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决战的时间规定在辰时,但苏恋花早早地就来到了凌霄楼。
决战的场地在二楼的大厅里。
二楼布置得富丽堂皇,原本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欢娱之地,谁又能想得到竟会变成万众瞩目的战场呢?作公证的银钩公子勾鱼、赌公子钱钟钱也已经来了,另外还有少林寺的天智大师、峨呢派的灭寂师大、济南大豪铁胆震乾坤薛铁瞻等六人,他们无一不是德高望重、武功卓绝,享侠誉数十年的武林名宿。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可是今天的主角之一黑马公子宰千户却没有来。
不知怎的,连霹雳公子雷霆也未到。
苏恋花却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宰千户跟别人约会,一向有迟到的习惯。
银钩公子勾鱼也很年轻,白白净净的脸,秀秀气气的眉毛,嘴唇薄薄的,牙齿也亮如纯银,常常给人一种害羞、脸嫩的感觉。
每当见到陌生人,特别是美丽的姑娘,勾鱼的脸就会红起来,对方长得越美丽,他的脸就红得越厉害。
那时候,他的嘴角就会现出一个酒窝,浮出一个腼腆而迷人的笑容。
但苏恋花知道,五公子之中,最可怕的也许并不是宰千户,而正是这个深藏不露的银钩公子。
他们相交许多年了,苏恋花也没看到他的银钩是什么模样,藏在什么地方。
或许有人看到过银钩,只不过已经成了死人。
连银钩公子的兵刃都看不到,何况他的心呢?勾鱼见宰千户没有来,也丝毫不看急,手一招,站在厅外的一个小僮走了进来。
这个小僮也跟主人一样,白脸、大眼,未语先笑,很讨人喜欢。
但是引入注目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停在他肩头的鹰。
这只鹰黑毛铁喙,双目如电,双翼伸展开来,大约有丈余,极有威慑之力。
济南城的人都知道,这只鹰是勾鱼的心爱之物,名叫铁鹰,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将它带着。
由于勾鱼是来观战的,作公证的,总不能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把一只畜牲停放在肩头,所以暂由小僮看管。
铁鹰身高体重,停得久了,小僮只觉得肩酸腰痛,见主人唤他,正中下怀,抱起铁鹰,放在另一个随从的肩头,走到勾鱼身前,轻声道:“公子。”
勾鱼道:“将指甲刀拿来。”
小僮忙将一柄精致的小刀递了过去。
勾鱼居然不慌不忙地修剪起指甲来了。
小僮躬身一礼,便想退下。
突听一声低叱道:“别走!”
低叱的是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公子,只要看他一眼,就能猜出来他是赌公子钱钟钱。
小僮忙又朝钱钟钱行了--礼,道:“不知钱公子有何吩咐?”
钱钟钱大大咧咧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僮道:“我叫勾虾。”
钱钟钱怔了一怔,哈哈大笑道:“勾虾?”
勾虾道:“是。”
“你为啥取这个怪名字?”
“这不是怪名字,这是好名字,是公子替我取的。”
“好在何处?”
“请你问公子好了。”
钱钟钱转头问勾鱼:“勾虾这个名字真的是你取的?”
勾鱼仍在垂头修剪指甲,头也没有抬,答道:“是的。”
“他为什么叫勾虾?”
“因为我叫勾鱼,所以他就叫勾虾。”
钱钟钱茫然道:“什么意思?”
薛铁胆接口道:“常言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小僮既是勾公子的人,就只能叫勾虾了。”
钱钟钱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又问勾鱼,道:“如果勾虾再有个小僮,那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勾鱼道:“勾泥。”
钱钟钱抚掌道:“妙极,没想到勾公子也是个妙人。”
少林派的天智大师长叹一声,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唉,天地万物,为何想到残杀?善哉,善哉。”
天智果是得道高僧,话锋一转,就显得慈悲为怀、悲天悯人。
经天智这么一说,厅中忽然无人说话了。
苏恋花微笑道:“天地万物,自有它的生存法则,相互残杀固然不好;但如果大鱼不吃小鱼,小鱼不吃虾米,那么它们岂非都要饿死了?正如同人一样,如果不吃猪鸭肉蛋,不吃青菜萝卜等原本有生命的东西,岂非也要被活活饿死?那么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刀割死自己算了。
天智叹道:“善哉、善哉,苏施主这番话虽令我茅塞顿开,但也充满了杀机,老衲没想到苏施主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灭寂师大笑道:“苏施主说得没有错,江湖之中,又何尝不是弱肉强食?”
天智忽然不说话了。
钱钟钱张眼朝楼下瞧了瞧,道:“辰时已经到了,宰千户怎么还没有来?他不来不大紧,我所下的七十万两黄金赌注却没处赢了。”
薛铁胆笑道:“钱公子,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叫钱钟钱了。”
钱钟钱道:“哦?”
薛铁胆道:“其他人都在关注着苏、宰之战的胜负,你却总是盘算着如何赢钱,难怪叫‘钟钱’了。”
钱钟钱笑道:“有的男人钟情于漂亮的女人,其实非常愚蠢,哪有钟情于钱来得实在?”
天智说道:“宰公子没有来,那麻总督也没有来,真是奇怪。”
苏恋花淡淡一笑,道:“济南五公子不到齐,总督大人哪能来呢?毕竟他是官,我们都是民,天底下哪有官等民的道理?”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中充满了讥讽。
苏恋花心忖:“今日我跟宰千户决战,任何人都可以不来,但雷霆不可不来,他是我的朋友,一向最关心我,怎么也不见了?他可不要出事才好。”
突然楼,下传来急骤的蹄声,紧接着有人惊呼道:“黑马公子到了!”宰千户终于来了。
口口口
黑马帮共来了三百名弟子,尽皆骑着黑色骏马,金鞍、玉辔、铁镫,再加上宰千户所乘的是以重金从蒙古购来的黑宝驹,三百零一匹快马奔驰起来,端的是声势惊人。
蹄声如密雨敲窗、战鼓擂呜,整齐而响亮,须臾间到了凌霄楼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大道来。
宰千户拱掌笑道:“在下因有事来得迟了,望乞恕罪。”
谁知便在他甩镫离鞍的时候,陡听得一人惊雷般喝道:“宰千户,我叫你永远也上不了凌霄楼!”
话声中,一人矫似猎豹,自人群中窜了出来,一句话没说完,拳头已挥到了宰千户的鼻梁前。
旁观之人无不失声惊叫,宰千户带来的三百名弟子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佼佼者,无不反应敏捷、身手了得,岂知这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竟然越过他们,冲到了宰千户的近前。
这人不仅声若惊雷,拳头同样势挟奔雷,又快、又重、又准,以这样的掌力,就是一块石头也得被击碎,何况是宰千户的脑袋?可惜石头毕竟是石头,宰千户却不是石头,他是个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他脑袋一晃,已将这掌避过,身于已借势轻飘飘地落下地来。这人一拳击空,随之也落下身来。
三百名黑马帮弟子立时将之团团围住,只要宰千户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宰千户却不愿此时跟这人动手,若没有自己相助,三百名弟子也绝对不是这人对手,当下怒喝道:“雷霆,你是不是疯了?”
原来这人是雷霆。
霹雳公子雷霆,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出现,原来躲在人群中,想要宰千户的命。
雷霆原本那张紫黑色的脸膛因为愤怒显得更难看了,两只环眼瞪得溜圆,大声道:“宰千户,不是我疯了,而是你疯了!”
宰千户道:“现在千万双眼睛都在望着我们,他们自有公论,怎会是我疯了?”
雷霆握紧了拳头,道:“蔡蝶可是你杀的?”
宰千户道:“不错。”
“你为什么要杀她?”
“只要是黑马帮的弟子,我高兴杀谁就杀谁,关你甚事?”
“听说你为了抢夺驸马,曾两次派人暗杀苏恋花,是不是?”
“那也是我跟苏恋花之间的事情,好像也与你无关。”
雷霆道:“苏恋花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能不管?”
说着,他便将宰千户命瘦猴暗杀苏恋花、蔡蝶引诱苏恋花人壳的经过说了。
人群中立即一阵耸动:“这宰千户果然心狠手辣,怪不得一向温文儒雅的苏恋花答应跟他决战,原来是被逼的!”
宰千户的脸已有点挂不住了,冷笑道:“雷霆,你打算怎么管呢?”
雷霆渊挺峙般朝他身前一站,道:“你若想进楼,得先赢了我再说!你若想杀苏恋花,也得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人群中惊叹连连:“这才是朋友,真正的朋友,苏恋花能交到雷霆这样的朋友,就是输给宰千户也值得了。”
宰千户当着众人之面,总不能被雷霆吓退,冷冷一笑道:“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就将你放倒,然后再与苏恋花决战!”
他的手已握住了斧柄。
面临强敌,他握住了两把短斧!黑马帮众弟子叫道:“公子……”
宰千户扫了他们一眼,众弟子声音立即停止。
宰千户冷冷地道:“你们等着替雷霆收尸好了。”
黑马帮众弟子齐声应道:“是!”
雷霆怒喝道:“放屁!”
喝声中,他已猱身扑采,右拳闪电般击向宰千户太阳穴。
他果然被宰千户的话激怒了。
宰千户仍纹丝不动,暗忖道:“雷霆沉不住气最好,说不定今天对我而言,是个丰收的日子,既能杀了苏恋花,又能除了雷霆。”
他的念头在迅速转动着,握住斧柄的手也更紧了。
拳风已至!宰千户目中杀气一闪,短斧便要飞斩而出!便在这千钧一发间,忽然一人自凌霄楼上落下,恰好搭在雷霆与宰千户之间,左手一挥,便接过了雷霆的一拳。
“砰”的一声,半空中犹如响了个霹雳,劲风激荡,将几名靠得较近的黑马帮弟子都震得倒退数步。
雷霆这一拳使足了力气,没想到竟被人挡开,两眼一瞪,便欲发作,当看清来人时,怒气顿消,道:“苏恋花?”
挡开雷霆一拳的正是苏恋花。
他苦笑道:“雷霆,你的这一拳好厉害,把我的肚子都震得发痛。”
雷霆急迈步抢到苏恋花身前,关心地道:“你……你没事吧?”
苏恋花道:“你的‘霹雳拳’虽厉害,但还打不死我。”
雷霆道:“我要一拳打死宰千户这个坏东西,你为何拦住我?”
苏恋花道:“你是不是想我失信于天下?”
雷霆道:“此话怎讲?”
苏恋花叹道:“今天是我跟宰千户决战,而不是你。”
雷霆急了,道:“可是我……”
苏恋花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雷霆忿忿地道:“宰千户三番五次想暗算你,你为何总是忍让?”
苏恋花淡然道:“但是我今天却绝对不会让他了。”
雷霆道:“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恶气!”
苏恋花笑道:“我会的。”
宰千户走到雷霆身前,道:“霹雳公子,我可要进凌霄楼了。”
雷霆瞪眼道:“你……”还欲发作,被苏恋花制止住了。
苏恋花道:“宰公子,你终于来了。”
宰千户道:“让你久等了。”
苏恋花淡然一笑,道:“没什么,请。”
宰千户居然又向雷霆作了个手势,道:“霹雳公子也请。”
雷霆强忍怒火,跟着苏、宰二人上了凌霄楼。
第三回凌霄楼之变
济南五公子终于到齐了。
天智大师道:“等麻总督一到,苏公子就可以和宰公子比武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楼下有人高喊道:“总督大人到!”
时间不长,数名济南府的官员拥着麻总督走了进来。
麻总督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果不愧为武将出身。
天智大师等人站起身来,朝麻总督行礼。
麻总督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让诸位久等了。”
大家落座之后,天智大师道:“总督大人,辰时已经过了,就请你宣读一下比武规则吧。”
麻总督道:“本人虽是总督,但一向不过问武林之事,少林既执掌武林牛耳数百年,还请大师讲一下比武规则为宜。”
天智道:“那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立起身来,朗声道:“众所周知,今天是风流公子苏恋花与黑马公子宰千户决战之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只分胜负,而不能伤及性命,拳脚兵刃、轻功暗器等均可使用,但不许使用带毒的兵刃暗器,手指上、拳脚上同样不能带毒。若有违反者,将被视为负方。比武时间是一个时辰,在此期间若分不出胜负,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比赛。”
他顿了一顿,望了苏、宰两人一眼,道:“不知双方还有没有话要说?”
苏恋花道:“我没话说。”
天智问道:“宰公子呢?”
宰千户道:“我有几句话想作为补充。”
天智道:“请讲。”
宰千户道:“这场比武虽是切磋技艺,点到为止,但刀枪无眼,拳脚无情,真正的高手较技,最讲究的便是速度、力量,谁也无法保证能够不伤害到对方,至少我就不能保证。”
他阴狠地笑了笑,道:“万一我失手之下,伤了苏公子,怎么办?”
众人均想:“原来宰千户还想借此机会,彻底地除掉苏恋花。”
苏恋花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脸上来,忖道:“济南五公子虽然名震天下,但善恶并存,薰莸同在,我与黑马公子这种人齐名,实在是我之羞耻,宰千户居心歹毒,我早想教训他而苦无良机,何不趁此机会杀杀他的威,倘若他仍不悔改,待竞选驸马之事一了,便彻底除去。”微微一笑,又退:“既然宰公子这么说,在下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宰千户大笑道:“好!这样打起来才叫痛快淋漓,才能轰动天下。”
天智大师面现忧色,道:“既然双方都同意,那么比武时即使受了重伤,或者丧了命,也由自己负责。总督大人、灭寂师太、银钩公子等人都是见证人。”
麻总督等人齐声道:“正是。”
灭寂师太却似沉吟欲语。
薛铁胆道:“师太,莫非你有话说?”
灭寂道:“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麻总督道:“若跟比武有关,尽说无妨。”
灭寂道:“自从苏、宰二人要决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便在想,像这样的比武较技,真的能做到点到为止而不流血吗?所以我……”说到这里却顿住了。
钱钟钱笑道:“师太,你到底怎么了?”
灭寂道:“所以我就发出邀柬,请鸡大夫于十月二十日也赶到凌霄楼。”
天智等人听到“鸡大夫”三字,均情不自禁地为之动容。
麻总督道:“鸡大夫是谁?”
勾鱼接着道:“鸡大夫就是鸡大夫。”
麻总督道:“他是大夫?”
勾鱼道:“是,不过她却是个女人。”
“那她为何叫鸡大夫?”
“据说因为她长得像鸡。”
“你没见过她?”
“没有。”
麻总督见这勾鱼问一句才答一句,大为不悦,转头问天智:“这鸡大夫很出名吗?”
天智道:“她是武林中行踪飘忽不定的名医,医道精绝,堪称天下第一。不沦是受了什么样的伤,中了什么样的毒,只要经她医治都不会死。”
麻总督大感兴趣,道:“她真有这么神奇?”
天智道:“应该如此。”
麻总督道:“你也没有见过她?”
天智道:“没有。”
麻总督不相信地道:“你乃武林中非常有名的得道高僧,居然也未见过鸡大夫?”
天智淡然一笑,道:“老衲虽早就想拜识这位老前辈,只可惜始终缘悭一面。”
麻总督又问灭寂:“想必你见过她了?”
灭寂道:“我也没有。”
“那你为何能写信给她?”
“家师与鸡大夫是好朋友,所以略微了解她的行踪。我听说苏、宰二人比武之事,就恳求家师请鸡大夫到凌霄楼来,万一比武失手,有鸡大夫在,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可家师说我是这次比武的见证人,应该由我以峨媚派的名义邀请,她应该不会拒绝,所以我就按照家师所说的地址发出了邀柬。”
“那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或许她已外出,没有看到那封信,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来。”
麻总督浩叹一声,道:“高人就是高人,岂能轻易让人一见?”
原来他听说鸡大夫这么有名,便想以重金聘请她到总督府,如今见她没来,不禁大失所望。
宰千户道:“苏公子,我真替你遗憾。”
苏恋花道:“替我遗憾什么?”
宰千户阴沉沉地一笑,道:“如果鸡大夫来了,你即使受了重伤,或许还可以活命,但她既然没来,嘿嘿……”
他的这番话不但非常狂妄、无礼,而且似乎稳操胜券。
此时的苏恋花,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雷霆听得怒气勃发,喝道:“宰千户,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宰千户冷笑道:“我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大话。”
雷霆还待要说,苏恋花却抢着道:“宰公子,我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
宰千户道:“此话怎讲?”
苏恋花慢悠悠地道:“等到你倒在地上,品尝失败滋味的时候,就会盼望鸡大夫早点来了。”
宰千户“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苏公子,请!”
苏恋花道:“宰公子请。”
两人走到了大厅中间。
天智大师正要令人将厅门关闭,否则麻总督、五公子等人带来的随从见了决战的惊险场面,说不定会失声惊呼,影响了决战双方,忽听得“唰啦”一声,勾鱼带来的那只铁鹰骤然展开双翼,一声尖唳,直向厅中飞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众人都吓了一跳,勾虾更是忙不迭地叫道:“公子,铁鹰怎么飞了?”
铁鹰离弦之箭般掠人大厅,双翅展动,劲风呼呼,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被扫翻落地,待大家反应过来,铁鹰已落在勾鱼肩头。
苏恋花心头一凛:“这铁鹰的速度好快!”
钱钟钱就坐地勾鱼身边,肩膀被铁鹰的翅膀扫了一下,隐隐生疼,不禁怒道:“勾鱼,你养的畜牲怎么如此没有礼貌?”
勾鱼奇道:“它一向很听话的,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敢乱动,怎么……”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惊叫道:“哎哟,不好!”
众人听他叫得惶急,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无不吃惊。
岂知一看之下,又都不禁失声大笑,连天智、灭寂这等出家之人也相顾莞尔。
原来铁鹰竟在勾鱼身上撒了一泡尿,纵然勾鱼躲避得快,脖子上、脸上、身上还被淋湿了。
铁鹰居然又落在地下,继续撤尿,这泡尿又长又足,骚气奇重,霎时之间,整个大厅之中的人无不掩鼻,钱钟钱、麻总督都跑到厅外去了。
勾鱼骂道:“畜牲,你找死吗?”挥掌想打铁鹰。
铁鹰见状,赶紧飞开,竟然又到其它地方继续“方便”。
经此一闹,厅中原有的秩序颠乱,紧张气氛也消失殆尽。
勾鱼脱了外衣,交给勾虾,犹自气愤未已,指着铁鹰斥道:“畜牲,你叫我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勾虾急叫道:“不能啊,公子,这……这怪不得铁鹰。”
勾鱼道:“不怪它怪谁?”
勾虾道:“铁鹰一向是停站在公子肩头的,什么都习惯了,想必……想必今天它停在我肩头停得久了,想撒尿,可是我又不懂得它的意思,所以它就着急起来,才一下子飞到了,大厅之中。”
勾鱼点了点头,道:“可是它也应该事先打个招呼呀。”
天智微笑道:“银钩公子,你何必跟一只鹰计较呢?鹰毕竟是鹰,而不是人。”
勾鱼道:“你们大家都肯原谅它了?”
麻总督叹道:“不原谅它又能怎样,总不能为了一泡尿而杀了它吧?”
勾鱼朝众人一揖,道:“我在此谨代表铁鹰向各位谢罪。”
宰千户沉下脸来,道:“银钩公子,请你务必将铁鹰管好,今天,是我和苏公子决战的日子,而不是闻鹰尿的日子。”
勾鱼含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打,不,开始打吧。”
他本来并不喜欢说话,但为了铁鹰,居然说了这么多。
苏恋花颇感奇怪道:“铁鹰既是银钩公子的心爱之物,想必训练有素,现在怎么出此洋相,唉,也许天智大师说得不错,畜牲毕竟是畜牲,而不是人。”
此时大厅中的异味已被除去,铁鹰也被勾虾抱走,众人重新落座,厅门紧闭,苏恋花、宰千户也走到了厅心。
一时厅中再也无人说话,一股沉重的杀气笼罩了大厅。
苏恋花淡淡一笑,道:“宰公子,辰时早已经过了,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宰千户道:“你是不是等得着急了?”
苏恋花不答。
有时候,沉默便是回答。
宰千户的嘴角不禁泛起-丝狞笑。
苏恋花道:“你是不是希望我等得着急,变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宰千户不料苏恋花会有此一问,道:“你说呢?”
苏恋花道:“你当然希望我心烦意乱,坐立不安。”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故意迟到,本就是你惯用的战略。”
宰千户眉头微皱。
众人见他们非但没有立即交手,反而议论起“迟到”
的事来了,都不禁奇怪。
苏恋花道:“你明明知道辰时已到,却仍不肯到凌霄楼来,就是要我等,等得不耐烦,那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只要我的心理受到影响,就难以接住你的短斧双杀了。”
宰千户见诡计被对方识破,冷笑道:“你若这么想,就这么想好了,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苏恋花道:“其实你这样做,正说明对今天一战根本就没有把握,没有信心,才想先在心理上压倒我。”
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你迟迟不到凌霄楼,我又何必着急?你在叫我等待的时候,你岂非也要等待?说不定比我等得更着急。很多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就如宝剑的双锋,有时不仅能够伤害别人,也能够伤害自己。”
宰千户的脸色不禁变了。
天智等人心想:“宰千户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宰千户的手握住斧柄,问道:“苏公子,你不取兵刃吗?”
苏恋花淡淡地道:“我的手就是兵刃,也可以说世间万物都是我的兵刃。”
宰千户眼中杀气一闪,苏恋花知道他就要出手了。
苏恋花即使不想在这时候赢了宰千户,也要为嫣然而取得这一战的胜利,他对嫣然说过: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回去与她团聚,一定要回去!
口口口
苏恋花走后,嫣然的心就乱了。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慌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担心苏恋花。
她想看书,可是看不下去,她想继续替苏恋花缝衣衫,可是尖针反而把自己的手刺破了,看到殷红的血珠,她更惊惧了。
不论做什么事情,眼前浮现出的总是苏恋花的影子。
没办法,她只得洗澡。
只有刺激自己,才能暂时忘记恐惧。
嫣然的洗澡盆非常大,放满了热水,水真的很热,如果你冷不丁地将手伸进去,必定会烫得惊叫出来。
嫣然需要的就是这种刺激。
她将侍女都打发出去,关-亡窗户,站在铜镜前,痴痴地打量着自己。
有时候女。人观察自己比男人还要贪婪,还要仔细。
此时的嫣然就是这样。
她解开衣衫的扣子,让它缓缓地自肩头滑落。
这光滑如玉的肩头.不知多少次被苏恋花搂过……
衣衫继续下滑,那对娇美玲珑、馨香无限的玉乳像四朵美丽的花一般悄悄在夜色中怒绽开来。
苏恋花曾说过,自己的胸膛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他只要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衣衫仍在下滑。
曳地的长裙也滑落了。
嫣然完美无瑕的胴体己清晰地展现在铜镜里面。
她忽地轻轻旋转了一下身体,轻盈得像只燕子。
她慢慢地浸入了热水中。
滚烫的水,使得嫣然情不自禁微张樱唇,发出了一阵阵呻吟。
可是她并没有跳出来,反而缓缓地躺下,让脖子以下的部份都浸泡在水里。
嫣然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惬意的快感。
这哪是热水的刺激,分明是苏恋花那双多情而富有经验的手在爱抚。
爱抚的手掌起初很缓慢,自玉肩、胸脯,然后滑向腰肢、臀部,又继续往下......嫣然的呻吟更响了。
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忘记了苏恋花正与人决战,正在面临生与死的抉择。
她的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跟苏恋花在一起的激情……
呻吟已变成了呼叫。
澡盆里的水也似变得多情起来,不住地翻搅着,浪花喷溅。
蓦地,嫣然感觉到了异样。
水里似乎多出了一只手!自己的双手明明仍在禁地爱抚,怎么胸脯上还有一只手?这是一只修长的手,也很贪婪……莫非是苏恋花回来了?那只手突然运劲,嫣然痛得一声惨叫,苏恋花绝不会如此粗鲁的,嫣然猝然睁眼,当看清眼前情景时,吓得又一声尖叫,几乎瘫软。
滚烫的热水也似温度骤降,变得冰凉冰凉,凄寒彻骨,好像把她的心脏也冻僵了。
眼前果然站着一个人,但并不是苏恋花,而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男人。
如果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在屋里洗澡,而丈夫不在身边,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这男人的一只手还伸入水里,在自己的乳房上一阵抚摸,恐怕她此时已忘记了羞耻,只有恐惧,强烈的恐惧。这陌生男人“咯咯”尖笑了几声,道:“你好性感,摸起来更是带劲……”
嫣然突然清醒过来,恐怖地大叫道:“你是谁?快来人哪,来人哪!”
陌生男人-点也不惊慌,道:“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的,这里已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死人,他们全死了。”
嫣然不相信,仍在狂呼乱叫。
偌大的一座庄院,竟已变成了坟墓,除了嫣然歇斯底里的呼喊之外,没有一点动静,十几个会武功的男佣、侍女居然全都听不到主人的呼救了。
陌生男人笑道:“你叫啊,喊啊,就是叫到晚上,喊到明天,也没有人答应你的,连苏恋花也不会回答你了。”
嫣然瞪着他,道:“你……你到底是谁?你认得苏恋花?”
陌生男人道:“我不仅认识苏恋花,还知道你是他的老婆嫣然。”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嫣然,竟似燃烧起了欲火,道:“你长得果然漂亮,躯体更是一流的,若不好好地享受一下,真是枉为男人。”
嫣然惊惧地叫道:“不……”
她想退,但已无处可退,她想逃,但身子刚动,已被陌生男人一把拎起。
嫣然那赤裸裸、湿淋淋的胴体像只小鸡似地被高高拎起,由于惊吓过度,不住地痉挛、颤抖着。
陌生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道:“难怪主人会如此地喜欢你,连我都被你迷住了。”
他忽然将嫣然朝澡盆里一掷,水花四溅,嫣然的骨头几乎都被跌断了。
陌生男人猫戏老鼠般地淫笑着,忽然“嗤”的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衣衫。
嫣然以为他要强暴自己,吓得从盆里跳出来,但又猛地呆住了。
这男人的衣衫被撕开,可是脸膛上竟长着一对硕大的乳房,比嫣然还要丰满,还要坚梃,他明明是男人,怎么还有着成熟女人般的胸脯?嫣然已被吓得晕死过去。
但她立即又醒了过来。
陌生男人见戏弄得够了,笑道:“苏恋花的武功这么高,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不会武功、胆小如鼠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无礼的,因为我……”
他忽然在自己的脸上一撕,一张脸皮竟被撕了下来。
男人的脸皮不见了,出现在嫣然眼前的却是女人的脸!原来这不是男人,更不是人妖,而是女人;这女人有一个显着的特点,就是鼻子特别得大,像蒜头一样。
嫣然松了口气,但仍感到无比的恐惧,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苏恋花的仇人?”
大鼻子女人也不回答她,忽地又伸手抓住嫣然,道:“我让你在屋里、院落里转转,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了。”
她提着嫣然,转来转去。
十几个男女佣人果然都已死了,有的脖颈被扭断,有的脑袋被打碎,死得都非常惨;嫣然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想呕吐。
可是恐惧到了极点,她反而呕吐不出来了。
大鼻子女人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我的手法不错吧......”
嫣然突然惊喜得叫了一声:“史梅!”
史梅是她的贴身侍女,可是这史梅并没有死,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间,眼珠子还骨碌碌乱转,一脸焦急之状,看到嫣然,似乎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来。
喊过之后,嫣然又后悔了:“我这样一叫,反而使得这大鼻子女人注意到史梅了……”随即又想:“史梅必是被她封住了穴道,她为什么不杀史梅呢?”
大鼻子女人嘴角浮上一丝诡秘的笑容,道:“嫣然,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杀史梅?”
嫣然道:“不知道。”
大鼻子女人道:“因为我还要叫她替我送信。”
嫣然一时不解,道:“送信?给谁送信?”
大鼻子女人笑道:“苏恋花呀!难道你不想苏恋花赶来救你吗?”
嫣然突然明白了,这大鼻子女人残忍地杀死庄中的这么多人,又将自己扣为人质,必与苏恋花在凌霄楼比武有关,必与竞选驸马之事有关!嫣然惊恐地道:“莫非你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鼻子女人倏地一掌拍在史梅肩头,震开被封穴道,冷冷地道:“你赶快到凌霄楼告诉苏恋花,就说她的夫人被我抓走了。”
史梅一得自由,马上扑向嫣然,惊叫道:“夫人!”
大鼻子女人轻轻一闪,便带着嫣然让开了,道:“你再来纠缠嫣然,我就杀了你。”
嫣然急道:“史梅,你快走,快到凌霄楼去,叫苏恋花来救我!”
史梅道:“可是夫人你……”
嫣然念头一转,突然变色道:“史梅,你不能现在告诉苏恋花,否则他心神大乱,必会输给宰千户的,等比武结束了,你再告诉他!”
史梅流泪道:“你都被人抓走了,他还比什么武?我这就去凌霄楼!”
她虽身怀武功,但自知不是大鼻子女人对手,只得拚尽一切力气赶向凌霄楼。
史梅奔出很远了,犹听得大鼻子女人得意的大笑声:“请你转告苏恋花,就说我是大鼻子女人……”
口口口
凌霄楼。
苏恋花与宰千户仍在对峙。
苏恋花没有急着出手的意思,而宰千户居然也没有抢先出手。
难道宰千户还在等待什么?蓦然,楼梯急剧地响了起来,似乎有一个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上来。
眨眼间,来人已到了二楼。
二楼大厅前戒备森严,岂能容人轻易进去?只听得有人喝道:“快回去……”
又听得一女子的声音叫道:“我要见苏恋花,我是史梅......”
苏恋花听到“史梅”这个名字,心中一动:“她来干什么?”
他朝宰千户拱了拱,道:“宰公子,请稍候一下。”
宰千户皮笑肉不笑地道:“无妨。”
苏恋花道:“让她进来。”
大厅的门刚打开一条缝,史梅就满头大汗、满脸焦急地撞了进来,叫道:“苏恋花,苏公子!”
苏恋花的一颗心不觉沉了下去。
若非家里出了事,史梅绝不会赶来。
史梅扑到苏恋花身前,眼泪扑簌簌落下,道:“苏公子,夫人……出事了,她被人掳走了!”
厅中之人闻听此言,无不大惊。
苏恋花更是如遭雷击,道:“嫣然她怎么了?是谁掳走她的?”
史梅道:“家里的人都被她杀死了,她说……她叫大鼻子女人……”
说到这里,史梅忽然口鼻溢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苏恋花大骇,手指如风,疾点了史梅身上数处大穴。
可惜已经晚了,史梅口鼻间突然涌出大量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气息却已断绝了。
原来那大鼻子女人用心歹毒,就在拍开史梅穴道之时,已潜运内劲,震伤了她的内脏,时间也算得很准,史梅恰好赶到凌霄楼,刚说了几句话,就内伤发作而死。
苏恋花那件纤尘不染的青衫上此时已染满了鲜血,他慢慢地放下史梅,目光如刀,瞪着宰千户,道:“宰千户,嫣然是不是你派人抓走的?”
宰千户镇定如恒,道:“苏恋花,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宰千户虽然想杀你,但还不至于做出如此恶毒卑鄙之事。”
苏恋花怒声道:“胡说!你上次威逼蔡蝶引我人壳,难道就不卑鄙不恶毒吗?”
他一步步向宰千户逼近,道:“你不仅故意迟到,叫我在凌霄楼等得不耐烦,而且暗中掳走嫣然,其目的就是叫我心神大乱,给你以杀我的可趁之机,是不是?”
宰千户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待比武之事一了,我必定派人帮你寻找尊夫人,以黑马帮的势力,相信能够找到那大鼻子女人。”
雷霆一下跳了出来,指着宰千户,眼中如欲喷出火来,道:“宰千户,你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勾鱼冷笑道:“霹雳公子,我看你的火爆脾气最好不要发,现在是苏恋花与宰千户比武,而不是你和苏恋花联手决战宰千户。”
天智高诵一声佛号,道:“苏施主,你且不要乱了方寸,老衲这就派人赶往贵处,速查尊夫人的下落;如果你愿意的话,仍可以继续与宰公子比武。”
雷霆叫道:“老婆都叫人抓走了,你还叫他在这里跟人比武?苏恋花,别比什么武了,快跟我找嫣然去!”
苏恋花忽然冷静下来,阻止了蠢蠢欲动、骚乱不已的人群,道:“那人既然胆敢叫人来通知我,就必已早安排好了退路,我们现在即使去找,也绝对不会找到的。大鼻子女人这么做,就是要我失去方寸,乱了阵脚,我不会中她的诡计,她叫我心绪大乱,我偏偏已冷静了下来,而且继续与宰公子比武,大鼻子女人的目标是我,而不是嫣然。
嫣然现在绝不会有事的。”
耸动的人群已安静下来。
麻总督、灭寂等人均想:“苏恋花果是个人物,遇乱不惊,方是英雄本色。”
雷霆大声道:“苏恋花,你一定要杀了宰千户,这件事必定是他做的!”
苏恋花不语,忽地俯下身来,轻轻合上了史梅的眼睛。
等他抬起头来,面对着宰千户之时,众人竟不由自主地觉得身上一寒,苏恋花已变了。
他不再温文儒雅,而变得非常可怕,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天智等人心想:“如果嫣然真是宰千户命人掳走的,那他这一着又走错了。苏恋花非但没有心神错乱,反而将他潜藏心底的杀气、斗志全部激发了出来,苏恋花的这一击,必将是石破天惊、乾坤一掷的!”
但是苏恋花真的能暂时忘记嫣然、全心全意地投入决战之中?如果他真的当作什么事也未发生,那么为何突然间变得像杀神一般?宰千户双手握斧,迎视着苏恋花。
杀气更浓,蓦然间,宰千户掣出了双斧。
他终于出斧了,他面对苏恋花愈来愈盛的杀气,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他必须先破去苏恋花的杀气,两把短斧厉电般同时飞出。
苏恋花仍不动。
不该动的时候,他绝不动,但等到动的时候,他的速度之快,又是任何人也无法想像的。
眼看短斧已飞斩到苏恋花面门,宰千户的脸色骤然变了。
“当啷”两声,短斧竟然落地。
紧接着,他竟似再也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虚软无力。
苏恋花吃了一惊,道:“宰千户,你怎么了?”
宰千户的脸上已起了奇异的变化,白皙的脸忽然变成可怕的死黑之色,右手指着,苏恋花,道:“苏恋花,你......”
在这瞬息间,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了,刚说了四个宇,便仰面跌倒,再也不动了。
这个诡异的变化,当真震惊了大厅中的所有人,也震惊了苏恋花。
天智大师发现情形不妙,离座而起,奔向宰千户。
岂知他刚奔出数步,突然地翻身跌倒,眼里现出一种恐惧、惊慌之色。
他虽跌倒,但犹在挣扎,嘶声道:“大家小心有……有毒……”
这个“毒”字刚说出口,身体砰然倒下,抽搐几下便不动弹了。
众人见天智大师也莫名其妙地倒下;无不大骇,有的想说话,有的想起身,哪知“砰砰蓬蓬”一阵乱响,麻总督、灭寂师太、雷霆、勾鱼、钱钟钱等人纷纷倒地,脸上都现出可怕的死黑之色。
一屋子的人,全部倒了下来。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倒。
那就是苏恋花,苏恋花虽然没有跌倒,但看着宰千户、天智大师在自己眼前死去,又看着雷霆等人倒地,自己仿佛又支持不住,要跌倒了。
这个变化实在太突然、太可怕、太惊人、太诡异了,在众人之中,天智既死,就数灭寂师太的内功最深厚。
她虽倒下去了,但仍能开口说话:“苏恋花,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下的毒?”
苏恋花的头脑已糊涂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呆呆地站着,根本就没有听到灭寂在说些什么。
钱钟钱惨然道:“苏恋花,你的心肠好毒,我们都死了,这……这个天下就全是你的了,我就是死了,也要跟你拚一拚!”
他拚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扑向为;恋花,可是刚扑到一半,就重重跌了下来。
这时站在大厅外的人也从震惊中明白过来,尽皆抢人.大厅,各自抢救自己的主人,霎时乱成一团。
其他四公子带来的随从见主人都倒下去了,唯独苏恋花仍然好好地站着,都将他当作了凶手,其中七八个人突然狂吼一声,有的抽刀,有的拔剑,扑向苏恋花。
雷霆此时也还没有断气,沙哑着嗓子叫道:“这绝不是苏恋花干的,苏恋花,你……你快走,不然就没命了!”
他想阻挡众人围杀苏恋花,但已没有了力气。
第四回树里藏身
苏恋花忽然又冷静了下来,他发觉自己已掉人一个可怕、诡秘的陷阱之中;虽然自己不是下毒的人,但是如果自己换作是别人,也会这么认为。那人的计划当真周密、详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直到现在为止,苏恋花也瞧不出谁是真正的下毒之人。他想分辩,可惜已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不走,自己必将被愤怒的人群砍成肉酱,而且死得毫无价值!暗中下毒之人必定会高兴得笑出声来。
苏恋花决定离开凌霄楼,先逃命要紧,至于如何抓住真凶,洗雪冤情,那已是日后的事情了。
他悲愤地仰天一声长啸,长袖一挥一卷,攻过来的兵刃尽被击落,紧跟着双脚连环,将欲待扑近的数人踢飞,一个起落,已掠到了窗口。
到了窗口时,苏恋花情不自禁回头又望了一眼。
天智、宰千户等人虽已死了,但脸上的死黑之色仍在变深,勾鱼、雷霆等还没断气的人犹在挣扎……
苏恋花双臂一振,自二楼的窗口跳了下来。
凌霄楼虽然已发生惊变,但楼下之人却仍一无所知,苏恋花就是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赶快逃跑。
岸上的、船上的人们虽无法靠近凌霄楼,但绝大多数的眼睛仍聚集在楼上,希望能听到一点动静。
像苏恋花、宰千户这样的高手决战,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瞧见的。
靠得较近之人只听得楼上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见一人神兵天降般自楼上跳下,目睹之人无不失声惊叫。
凌霄楼虽然高达数丈,但对苏恋花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恋花并没有落到岸上迅速逃跑,而是“噗嗵”一声,跳人了大明湖。
苏恋花明白,自己是杀人凶手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来,随之就会成为整个江湖通缉追杀的对象,如果跑到岸上,虽然可以在短时间逃出很远,但很快所有道路就会被封锁,那时再想逃跑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他选择了大明湖。
以苏恋花的水性,纵是从再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也不会喷溅出一点水花,但他这次却故意弄得水花怒溅。
待水面平静下来,苏恋花已不知游到了哪里。
湖中停泊着许多船只,看到苏恋花落水的人都忍不住惊呼道:“有人跳水了!”
“有人自杀了!”
“快救人哪!”
苏恋花是济南的名人,认识他的人非常之多,但由于他跳水时速度大快,居然没有一个认出“自杀”之人就是苏恋花,不然的话,将更会引起轰动。
苏恋花潜入了水底。
湖面不仅有船只,还有残破枯萎的荷叶,苏恋花借着这些掩护,灵活得仿佛是游鱼,眨眼间就游出了数十丈。
可是躲藏在水底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毕竟不是鱼,而是人。
何况追杀的人若得知他跳人湖里,必定会派遣精通水性的高手潜入水里搜寻。
但是苏恋花就是苏恋花,他虽不能像鱼一样长期生活在水里,但头脑毕竟不知比鱼聪明了多少倍;无论怎么说,都得先准备好食物,否则躲避得时间长了,纵没被人抓到杀死,也要被活活饿死。
苏恋花心道:“能够租用船只到大明湖观看比武的,想必绝大多数都是富贵人家,船上的食物水果必定也准备得很充足;事到如今,我也只得抢一些食物了。”
他见不远处水面上浮着大片大片的浮萍,便潜游过去,慢慢地浮了上来。
苏恋花的水性仍是经过特殊训练,即使不借助于某种潜水设备,也能在水中视物,和在岸上看东西一模一样。
有的时候他潜入很深的海底,那里已没有光线,到了夜间,更是漆黑一团,连那些鱼类都完全看不清楚,但苏恋花内功精湛,居然还依稀能辨。
苏恋花看到了一艘很漂亮的画舫,左舷上站着人,右舷上却没有人,凑巧的是附近的人都没有朝右舷方向张望。
他猛然自水里悄无声息地窜出,箭一般窜人了船舱之中。
舱里坐着一个人,吓得张嘴便要惊呼,苏恋花枪上一步,用手掌紧紧捂住。
双方一见之下,又都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舱中之人竟是伟姬。
苏恋花暗松了口气,低声道:“千万别大声说话。”
伟姬见苏恋花突如其来地窜到自己船上,又惊又喜,点了点头。
苏恋花松开了手掌。
伟姬长长喘了口气,道:“你……不是在跟人比武吗?怎么……”
苏恋花沉声道:“凌霄楼上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都是被人下毒毒死的,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我就是那个凶手。”
伟姬面色灰白,战战兢兢地道:“你……到底是不是......”
苏恋花道:“当然不是,我是被人诬陷的。”
伟姬道:“我相信你!普天之下,任何人都可以下毒害人,唯独你不会。”
苏恋花感动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道:“你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
伟姬连忙道:“有,有!”她以为苏恋花饿了,赶紧转过身去;抱了很多精致可口的食物和水果。
苏恋花将食物水果装入一个袋子,道:“伟姬,我要走了,希望你不要把见到我的情形说出去。”
伟姬忽地紧紧抓住苏恋花的手,眼泪已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出卖你的!”
她这几句话说得真情流露,听得苏恋花心头一震:“难道她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做?”
伟姬道:“以前你虽是济南五公子之一,但在我的眼中,你跟其他人并没什么两样;可自从那天晚上,我就喜欢上了你,我的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苏恋花暗忖道:“那天晚上,她说她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男人,莫非遇到我之后,已被我完全征服了?”
苏恋花苦笑道:“可是我现在在别人的眼里,已成了杀人凶手……”
伟姬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定要来找我!”
苏恋花想道:“或许我真的有需要伟姬帮忙的地方。”
他问道:“你肯帮我?”
伟姬点点头。
苏恋花又问道:“不怕危险?”
伟姬摇摇头。
苏恋花道:“如果你想见我,可以经常到历下亭,若机会好的话,我自会出来见你。”
伟姬两眼发亮,道:“真的?”
苏恋花道:“不骗你。”他顿了一顿,又悄声道:“你怎么也到大明湖来了?”
伟姬幽然地道:“那天晚上,自从你走后,我就有-种非常强烈的失落之感,好像心也被你带走了,后来听说你要和宰千户比武,怎能不来看看?可惜我上不了楼……”
苏恋花道:“那你为何不站到外边去?”
伟姬道:“跟我一起来的船夫、丫环都到外面去了,可是我却不想出去,纵然出去了,又有什么用,照样看不到你。”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绽放出笑意,道:“幸好我没有出去,不然怎能看到你?”
苏恋花道:“我要走了。”
伟姬道:“你要保重……”
苏恋花不待她说完,忽然将她拥人怀里,在她樱唇上深深吻了一下,然后透过舱帘,见外面无人注意,便悄无声息地滑人水中。
伟姬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嘴唇,禁不住有点痴了。
苏恋花虽没有将准确的藏身地点告诉伟姬,但已无疑暗示就在大明湖,而且跟历下亭有关,倘若伟姬想出卖他,那么他的处境可就凶险万分了。
但是苏恋花看出来伟姬所作所为不似作伪,而且他也希望能通过伟姬,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当然还有食物。
不论怎么说,苏恋花这样做,都是在赌博,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苏恋花深悉女人的微妙心理;如果伟姬真的已喜欢上了他,那么他这临别一吻,则更会打动伟姬的心。
果然伟姬痴立舱中,仍在回味苏恋花的深情一吻。
口口口
苏恋花已躲藏了起来。
恐怕世上的任何人都猜想不到他的藏身之地。
他居然躲到树里。
人怎么能够躲到树里。
事情不得从几年前说起,那年的夏天!他和嫣然到大明湖。
那时嫣然还没有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只是恋人。
湖光潋滟,花树摇影,山色遥连,佳景不绝,二人玩得倦了,将船只停靠在北岸上。
岸上遍植垂柳,绿柳垂丝,轻拂湖面,荡起点点涟漪。
嫣然偎在苏恋花怀里,游目四顾,忽然笑道:“恋花,我看到了一只蚂蚁。”
苏恋花道:“蚂蚁有什么奇怪的?”
嫣然道:“可它是从树里面爬出来的,这就奇怪了。”
苏恋花失笑道:“胡说,蚂蚁怎会从树里爬出来?”
嫣然指着一株又粗又壮、两三个人合围也抱拢不过来的巨柳,道:“蚂蚁就是从那棵树里爬出来的,不信你去瞧瞧。”
苏恋花仔细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原来那株柳树看似绿丝如继!实则树心早已枯朽,他用一根长针朝里面一戳,发觉树中很多地方已经空了,只有为数不多的脉络才维持着它的生命。
苏恋花道:“它已经空了。”
嫣然奇道:“好好的一棵树,怎会从中间空了呢?”
“也许是蛀虫所蛀,也许是其它原因。”
“我想到树里面去看看。”
“如果你不怕闷,我就想办法让你进去。”
“你以为我真的想进去?树还是树,有什么好看的?”
苏恋花叹道:“是啊,树哪有人好看呢?哪有我苏恋花好看呢?”
嫣然叫道:“臭美!”
苏恋花道:“等到下大雨了,我们就躲到树里面去。”
嫣然拍手道:“好!”
话虽如此说,他们终究没有想办法到树里面去看看。
每当到大明湖游玩的时候,他们总要到这棵柳树前看看。
这是他们俩的秘密,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就在苏恋花被别人认定是下毒的凶手,想要逃命时,才突然想到了这株柳树。他趁着还未大范围搜查他的时候,拎着从伟姬那里拿来的食物永果,再次潜入湖底,游到北岸。他居然以手作铲,挖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通到了那棵柳树的树根底下。这件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的,但苏恋花却做到了。
苏恋花将通道的出口封死,挖开树根处的泥土,朝上一看,禁不住发出一声喜悦的低呼。这株柳树果然是中空的!其中空间极大,如果有三个人拥抱着站在里面都绰绰有余。如果细心聆听,还可以听到外面的说话之声。
苏恋花忽地手掌一翻,光亮一闪,赫然是一根金钗。
原来他没有经过伟姬同意,偷偷从她头上拔下来的。
苏恋花自言自语道:“这里面大闷了,我得弄两个透气孔。”
他以金钗的尖锐部份小心翼翼地在树壁上刺了两个极为细微的洞孔,这样一来,树里面不但有空气流通,而且有微弱的光线了。苏恋花仔细看了看,见到蛀虫,就一一刺死,然后啃了两个水果,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他侧耳一听,外面已是一片混乱,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在叫喊捉拿苏恋花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笑,暗想:“你们就是敲破脑袋,也想不到我躲在这里。”
他想到以前与嫣然谈论这棵树时的情景,脸上已露出了笑容。
起初,苏恋花还有点自呜得意,甚至有一点甜蜜,好像嫣然就躺在他的身边,但时间不长,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他又想到了凌霄楼上那可怕、诡异的变化,又想到了下落不明、存亡未。的嫣钦,心情像铅一般沉重。
盘亘在苏恋花心中久久不去的是一个疑问:“那个凶手是谁?他是怎么下的毒?我又为什么没有中毒?”
他已不知将当时的情景仔细地回忆了多少遍,但仍找不出丝毫值得怀疑的地方。
因为大厅中的人都中了毒,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死了,只有自己没有中毒。
若查不出真凶,苏恋花就永无出头露面之日了。
可是苏恋花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必定可以把真凶揪出来!时不时地有人跑到他隐身的这株柳树跟前,还能听见水花喷溅的声音,苏恋花知道那是潜水高手到水里寻找他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地平息了,光线也越来越弱了。这个可怕的、不可思议的白天已经过去了,黑夜降临了。
苏恋花仍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致命的危险依然隐藏在黑夜中,隐藏在他的周围他倦了,累了,合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梦到了嫣然。
苏恋花梦到自己从凌霄楼大胜而归,回到家里,真的与嫣然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他们又翻天覆地般地做爱,突然,他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梦中旖旎的情景犹在,连行房时的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只可惜嫣然不在身边,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苏恋花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他仍然可以听到大明湖周围有搜寻他的声音。
深夜,也是如此。
五天过去了,这五天对苏恋花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好漫长好漫长,漫长得几乎可以数得出自己这几天来心跳的总次数。
口口口
这天深夜,一阵或远或近的“欹乃欹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人苏恋花耳中。
苏恋花知道那是摇浆的声音,难道是多情的伟姬?她在历下亭等得久了,不见他的踪影,所以坐在船首,在湖中荡来飘去,让桨声驱散自己心头的寂寞?苏恋花暗忖道:“已过了五天,那些人想必已认为我不会再躲藏在大明湖四周,也许已撤走了埋伏。伟姬知道前几天搜查我的风声太紧,没有来找我,今晚终于来了。我老是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得出去才行。”
他悄悄地从那条神秘的通道中滑入水底,先伏下身来,仔细聆听,水底除了游鱼,除了水草,除了从天空倒映进来的摇曳的星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苏恋花慢慢地浮上来,将脑袋藏在残破的荷叶间,眼睛在湖面巡视。
湖面上果然有一叶扁舟在缓缓滑行,舟上只有一人,长发飘逸,似乎就是伟姬。
苏恋花下了决心:“我现在只有冒险一赌,相信伟姬所说的话了。”
他潜到了历下亭。
历下亭又名古历亭,在湖中的一个小岛上;始建于北魏,碧瓦红柱,八角飞檐,景致极为古雅。
古往今来,历下亭一直是文人骚客会聚之地,李白、杜甫、辛弃疾等都曾在此挥笔咏叹、题诗着文,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句。
苏恋花隐蔽好身形,偷目观瞧,那扁舟上的女子果然是伟姬,伟姬在湖面上转了一会儿,已朝历下亭方向划来。
到了小岛,伟姬系了缆索,正要跨步,忽听得左侧“忽喇”
一声响,似是鱼儿跃了上来。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亮晶晶的,亮如天上的星星,当然是苏恋花的眼睛,若无心理准备,伟姬乍然看到一双眼睛在水中露出来,纵然胆大,也会吓得半死,这时却没有一点惊惶。
苏恋花伸出手来摆了摆!似是叫她不要出声。
伟姬便不再说话。苏恋花游到船侧,低声问道:“有没有带吃的?”
伟姬伸手提起了一个大包,哇,好多好吃的东西,苏恋花又问道:“你愿意到我那里去吗?”
伟姬点点头。
苏恋花道:“你不害怕?”
伟姬低声道:“不!”
苏恋花忽地伸出双臂,抱住伟姬,竟将她从船上抱人了水里。伟姬二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上数处穴道已被封住,立即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过来,已置身于树内;但仍在苏恋花的怀里。
伟姬见四周什么也看不见,鼻子里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微感害怕,道:“苏公子?”
苏恋花紧紧地拥住她,道:“伟姬,你不要害怕,这里挺安全的,只是说话要小声点。”
伟姬忽地反抱住苏恋花,喃喃低语道:“苏公子,我想你,好想你!”
伟姬被苏恋花“拖下水”之后,衣衫就完完全全湿透了,一点干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是冬天,穿的衣服就会多一点,偏偏现在不是冬天,伟姬又在苦寒酷冷的俄国长大,不怕冷,穿的衣服极少,如今被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体上,端的是凹凸有致,优美的曲线都现了出来,苏恋花虽然看不到伟姬的曲线之美,但将她搂在怀里,依然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光滑柔腻的胴体。黑暗之中,或许更加刺激苏恋花起初感觉到伟姬身体有点发抖,似乎很冷,但现在却陡然火热起来,那热情的嘴唇已在黑暗中寻觅到了自己的。
苏恋花道:“伟姬,这里不可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伟姬贪婪得像只思春的母狼,紧紧地缠着苏恋花,道:“这里怎么不可以,这里非常好,而且什么也看不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苏恋花的手掌抓住,移到了自己的胸脯之上……
不论是苏恋花还是伟姬,都大汗淋漓,衣服上的水也似乎被烈火烧烤一般,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苏恋花忍不住笑道:“我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情形下做爱。”
伟姬接口道:“我也是,我觉得这样真是刺激,太刺激,太美妙了!”
苏恋花鼻子嗅了嗅,道:“我闻到了香味,好诱人哟!”
伟姬道:“是不是我的唇香?”
苏恋花道:“不是。”
“那一定是我的乳香了?”
“也不是。”
“那……难道是我那个地方散发出来的香气?”
“更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与你的唇香、乳香,以及其它地方绝不相同的香味。”
“那是什么香味?”
“是你带来的美味佳肴所发出的香味。”
伟姬笑道:“苏公子,看样子你一定饿坏了?”
苏恋花使劲咽了口口水,道:“你都带来哪些好吃的?”
伟姬道:“有红烧猪肉、烤鸭、蹄膀、烧鸡、香蕉、苹果……”
没等说完,苏恋花已一把撕开袋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伟姬笑道:“我虽然看不到你的吃相,但能想像得出,一定是很吞虎咽的模样,”
忽然,苏恋花一声惊叫。
伟姬关心地道:“怎么了?”
苏恋花道:“咬到舌头了。”
伟姬轻轻抚摸苏恋花的头发,怜惜地道:“这样可怕的地方,难为你已经住了五天,肚子也吃不饱……”
说着说着,泪水竟一滴滴落了下来。
苏恋花笑道:“我没事的,不过若没有你带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恐怕我就有事了;昨天,我没肉吃,实在觉得难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当作肉吃了。”
伟姬又不禁笑了起来,道:“谁相信你的话?”
苏恋花吃饱之后,沉默半晌,问道:“现在外边怎么样了?”
伟姬深深叹息了一声,道:“你应该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来。”
苏恋花鼓足勇气,道:“五天前,凌霄楼二楼上的人都……是不是都死了?”
伟姬道:“只有两个活着,其余的都死了,都被毒死了。”
苏恋花颤声道:“是哪两个活下来了?”他真害怕伟姬所说的名字之中没有雷霆。伟姬道:“一个是勾鱼。”
“还有一个呢?”
“你想哪个能活下来?”
“我......我想他们都能活下来,,可是我知道那已是不可能的了,以我的私心而论,当然希望雷霆没有死。”
“你认为雷霆能活下来吗?”
“莫非……莫非他已……”
“总算老天有眼,雷霆也没死。”
苏恋花禁不住长吁一口气,道:“谢天谢地,雷霆没有死。”
伟姬叹道:“勾鱼、雷霆虽没死,但黑马公子宰千户、赌公子钱锤钱、天智大师、灭寂师大、铁胆震干坤薛铁胆、麻总督等人都见阎王去了。”
苏恋花奇道:“在那些人当中,勾鱼、雷霆的年龄虽比其他人年轻,但内功却远不如天智、灭寂等人深厚,为什么他们却能活下来?”
“是谁出手相救的?”
“鸡大夫。”
“她......她不是没有来吗?”
“她来了,只不过迟了一步,就因迟了这一步,天智大师等人才死了。”
“死因查出来没有?”
“鸡大夫说,他们都是中毒而死。”
“什么毒?”
“鬼蜮!”
“鬼蜮?”
“是。”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鸡大夫说,普天之下,听说过‘鬼蜮’这种剧毒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它有什么特征呢?”
“据鸡大夫说,‘鬼蜮’之毒,五色无味,施放出来时也无影无踪,常常溶化于空气之中。”
“这就是说,只要人有呼吸,吸人了空气,就中了毒?”
“是。”
“好厉害的毒!”
“如果不厉害,岂能毒死那么多经验丰富、内功深厚的武学大高手?”
“那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勾鱼、雷霆又为什么能活过来?”
“鸡大夫说,吸人‘鬼蜮’之毒而不死的,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一,就是事先服了解药。”
“也就是说,我就是因为事先服了解药,才没有死?”
“应该是这样,但……但我却明白你是无辜的。”
“第二种可能呢?”
“因为‘鬼蜮’之毒是随着空气而进人人的体内的,所以分散得并不均匀,吸得较多者,当场就得毙命;吸得较少者,如果及时有人相救,就能够活下来。”
苏恋花听到这里,悲愤而苦涩地笑了两声,道:“所以我是罪魁祸首,天智、钱钟钱等人都是我害死的!”
伟姬道:“你不是凶手,至少有两个人相信你绝不是凶手。”
“一个当然是我了。”
“还有一个呢?”
“雷霆。”
“雷霆也认为我不是凶手?”
“雷霆从死神那里逃出来之后,就到处申辩,说你绝不是凶手,你是被人诬陷的,可惜……可惜……”
“可惜没有人相信,是不是?”
“是。”
“现在整个江湖恐怕都在追杀我,一个雷霆又岂能阻挡得了这股巨大的力量?”
“你说得不错,凌霄楼之变传出来之后,江湖立即为之轰动;少林、峨媚、黑马帮,还有官府等等都派遣出高手四处通缉、追杀你,誓死要为天智、灭寂、宰千户、麻总督等人报仇雪恨。”
“我这一下真是比捅了马蜂窝还要可怕,把武林中的黑白两道都得罪了,天地悠悠,已无我容身之处了。”
“赌公子钱钟钱死了之后,钱家的人悲痛万分,已经拿出一千多万两白银,资助追杀.你的行动,并且声明,无论是谁只要能杀了你,钱家将奖励他三百万两黄金。”
苏恋花苦笑道:“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头颅会如此值钱。”
伟姬道:“所以说你现在的处境最为危险,稍一不慎,就会被发觉。”
苏恋花叹道:“伟姬,你明明知道非常危险,为什么偏偏还来找我?他们若见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也会杀了你的。”
伟姬笑道:“能够跟你死在一起,也是我的一种福份。”
她顿了一顿,又道:“何况我相信你绝不会被他们抓到,即使抓到,你也不会死的。”
苏恋花感动地道:“伟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伟姬一字字地道:“因为你是真正的男人,值得我爱的男人!”
苏恋花将伟姬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才发现她的脸上已流满了泪水。
过了好久,苏恋花才轻轻问道:“有没有嫣然的消息?”
伟姬道:“没有。”
她停了停,道:“苏公子,你认为嫣然是被谁抓走的?”
苏恋花道:“起初我以为是宰千户,但现在想来,可能又不是他,也许是那个暗中下‘鬼蜮’之毒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唉,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不想别人帮忙?”
“除了你肯帮我之外,还有谁呢?”
“不,还有一人。”
“你说的是雷霆?!”
“是。”
“雷霆既然竭力替我申冤,必引起许多人的不满,说不定也被人怀疑成我的同谋,他现在或许已经被人暗中监视住了,又怎么能来帮我呢?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再连累了他。”
“你出事之后,雷霆曾到醉芳楼找过我,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并请我多方打听,一有消息,就要立即通知他,他必定会鼎力相助,和你一起查出真凶。”
“你有没有将我的消息告诉他?”
“没有你的同意,我当然不会了。”
苏恋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突然,苏恋花脑中灵光一闪,几乎叫了出来:“我已经知道谁是下毒之人了!”
第五回危机重重
伟姬以为苏恋花心情沉重,一时不想说话,便也保持沉默。
岂不知苏恋花心念电转,剥茧抽丝、触类旁通,已将凌霄楼之变的真相隐约想明白了。
苏恋花想道:“我跟宰千户比武,是在二楼之上,从我等待宰千户,一直到他们都中毒,只出现过两次意外。”
第一个意外当然就是史梅突然闯入凌霄楼,告诉苏恋花关于嫣然被大鼻子女人掳走的消息。
第二个意外,就是铁鹰撒尿。
当时,苏恋花就感到奇怪,铁鹰是勾鱼训练有素的心爱之物,怎么会突然飞人大厅之中肆无忌惮地撒尿,于是,苏恋花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下毒之人是勾鱼,他知道大厅之中的人均是武学大高手,有的也是精擅下毒之人,不会随随便便地施放出‘鬼蜮’之毒,所以他将毒喂在铁鹰肚子里,又经过特别训练、安排、计算,铁鹰才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地撒了一泡又长又足的尿。人们都以为那是畜牲的尿,怎能想得到尿里面合着剧毒?”
他又想:“勾鱼之所以也有中毒之状,也许是他服了少量的解药,虽然面呈死黑之色,却不会死,或者是他料到鸡大夫会赶来救命。”
苏恋花虽猜出勾鱼可能是下毒之人,但也有两个疑点:一,如果勾鱼真的是料到鸡大夫会赶来救命,那么他必与灭寂是同谋。如果不是同谋,勾鱼不可能事先知道,因为直到自己快要和宰千户比武时,灭寂才说出请鸡大夫到凌霄楼之事。灭寂之所以也死了,那只是勾鱼心狠手辣,杀人灭口。
二,楼上的人都中了毒,为什么偏偏自己没有中毒?苏恋花想得越深,心里越感到惊悸:“勾鱼好深的心机,竟然把‘鬼蜮’之毒下在了鹰尿之中,照这样推测,掳走嫣然的可能仍是宰千户,只不过螳螂捕蝉,黄皆在后,他没能赢了我,自己已见了阎王,说不定嫣然现在也落人了勾鱼之手!”
他虽然猜出下毒之人是勾鱼,但并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因为他不信任伟姬,而是他觉得这只是自己大胆的推测,或许事实真相并不是如此;而且伟姬若知道勾鱼是凶手,定会大吃一惊,若在言行举止上流露出来,那不仅对她,对自己也是一种死亡的威胁。
如果自己能出去,直接偷袭勾鱼,也许能收到奇效,伟姬见苏恋花好久不说话,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苏公子,你……没事吧?”
苏恋花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出事?”
伟姬道:“如果换作是我,被人嫁祸为杀人凶手,妻子又被人抓走了,一定会自杀的,即使没死,也会发疯的。”
苏恋花笑道:“伟姬,你放心,我绝不会出事的。”
伟姬没有练过内功,在黑暗中不能视物,伸手朝四周摸了摸,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恋花道:“那我就告诉你……”
他刚要说出来,伟姬突然伸手扬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不要说出来。”
“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了,在我非常想念你的时候,说不定会来找你!那样就有可能泄露你的秘密了。”
“伟姬,你真好!”
“我不好。”“但是你……”
“如果我是一个好女人,怎么会到醉芳模仿妓女那种唇尝千人、臂枕万客的滋味,真实……是非常痛苦的。”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地方,我说你好,是指你的心地好。以前,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但自从你今晚到了这里,我对你的看法就改变了。”
伟姬的眼泪突然无声无息地涌出,苏恋花将她拥在怀里,吻去了她的泪珠。
苏恋花见她的眼泪淌个不停,笑道:“你是不是想叫我吃你的眼泪?”
伟姬被他一逗,禁不住笑了起来,道:“难道我的眼泪不好吃?”
“当然好吃,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比起你身上的某些地方,就天差地别了:”
“哪些地方?”
“香唇。”
“还有呢?”
“玉乳。”
“还有呢?”
“肥臀。”
“还有呢?”
这次苏恋花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摸了摸伟姬的某个地方。
伟姬吃吃地笑道:“我的全身上下,就数这个地方最美味了。”
调笑了一阵,伟姬道:“苏公子,这里我不能久呆,要走了。”
苏恋花道:“我送你。”
伟姬道:“万一那雷霆还来找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是否还守口如瓶?”
苏恋花道:“你想告诉他?”
伟姬道:“雷霆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应该相信他,应该找他帮忙。”
苏恋花突然想起雷霆跟他说过的一句话:“锦上添花的朋友很多,但能够雪中送灰的才是真正的朋友。”
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温暖之意,道:“等我需要的时候,一定会找他的。”
他又道:“你被我湿淋淋地送到船上去,会不会被人怀疑?”
伟姬道:“我在俄国的时候,那时天气很冷,我都能够跃到河里游泳,当然,很多时候,我是脱光衣服,在水里展现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让那些达官贵人们看看的;然后,他们就会赏些钱给我。”
说到这里,她凄楚地一笑,苏恋花看到这个笑容,心里不觉一酸。
伟姬续道:“后来,我到了济南,经常下水游泳的习惯仍没有改变;我想,只要隐藏得好,他们不会怀疑的。”
苏恋花暗忖道:“妓女是擅变的,几乎每天都送旧迎新,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伟姬成名这么多年,想必是富于经验的。”
他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伟姬道:“我会的。”
苏恋花亲了一下伟姬,又封闭她的穴道,潜入水底,将她送到了历下亭的扁舟上,待伟姬醒来,苏恋花已不见了。
口口口
四天后,苏恋花又将伟姬“接入”了树内。
伟姬问道:“我还以为你过十天半月的才会去找我呢?”
苏恋花道:“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决定出去。”
“现在搜杀你的风声虽然还是那么紧,但重点已越来越远,济南城内即使森严,也没有前些天那么可怕了,据我看来,现在也是你出去的最好机会。”。
“在这漆黑无光的地方,吃东西也不能吃得尽兴,我实在忍不住了。”
“风流公子苏恋花岂能长期窝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知道你会反击的!”
“反击的机会还没有到,现在我只是想找到嫣然,否则即使反击了,也会投鼠忌器。”
“嫣然嫁给你真是幸福。”
苏恋花沉吟一会,道:“近来你有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伟姬道:“当然有了。”
“快说。”
“消息虽然很重要,可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苏恋花的心朝下一沉,道:“莫非嫣然或者雷霆发生不测了?”
伟姬叹道:“雷霆为了救嫣然,已被人打伤了。”
苏恋花动容道:“嫣然救回来没有?能够打败雷霆的,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人到底是谁?”
伟姬道:“嫣然没有被救回来,好像雷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苏恋花皱眉道:“雷霆是怎么跟你说的?”
伟姬道:“有一天,他来到醉芳楼,脸色极其苍白。我问道:“雷公子,你好多天没有来了?”雷霆凄然一笑,道:“我虽然想来,但身体却不允许来。”我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雷霆道:“我的意思就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家养伤。”我吃了一惊,道:“你被谁打伤了?”雷霆显得很难过、很落寞,道:“可惜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又问:“那人为什么要打你?”雷霆道:“因为嫣然就是被他抓走的。”我更吃惊了,道:“嫣然呢?”雷霆叹道:“我技不如人,不但人没救回来,命也差点保不住了。”我发现他的脸色、眼神显得非常痛苦,就没有再问下去。”
苏恋花听说有了嫣然的消息,心中一振:“嫣然还活着,也许雷霆对伟姬还隐瞒了点什么,他虽然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错,但也不会向她全盘托出。”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伟姬,道:“你能不能将雷霆约到历下亭来?”
“能,当然能。”
“明天晚上,你们都到历下亭,我自会去找你们。”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你欠着我的债。”
“什么债?”
“情债。”
“听不明白。”
“其实你明白。”
“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那我就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好。”
“你欠我的情债,就是我想你的意思,想要你的意思。”
伟姬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白白地走掉的。”
苏恋花笑道:“谁叫你这么迷人……”一语末已,便搂住了伟姬。
苏恋花的手刚伸人伟姬的衣服中去,陡然一声惊叫。
伟姬嗔道:“怎么了?”
“原来你连内衣、肚兜也没穿,太过份了吧?”
“过份什么?这样不是更直接、更节省时间?”
“难道你连内裤也没穿?”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苏恋花伸手一摸,又惊叫道:“哇,果然没穿,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伟姬唇间已有吟声响起。
随着苏恋花有经验、有技巧的爱抚逐渐地加重、深入,伟姬的呻吟更令人销魂荡魄了。
谁能够想到一株柳树里面竟有如此春光无限的情景?普天之下,也许只有苏恋花能想得到,能做得到,此时的苏恋花与伟姬做爱,已经并不仅仅是得到欢愉,同时也是为了放松自己的神经,也是解脱恐惧的一种心理途径。
嫣然的日子比苏恋花还要难过,苏恋花有适当空间的自由,而她没有;她已被大鼻子女人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里是一大片树林,夜黑黑的,连天空的颜色都看不到,更别说能看到星光了,地上是厚厚的一层树叶,有新叶,有旧叶,有腐烂的,有即将腐烂的,踩在上面,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被带到树林中以后,嫣然就被放在地上。
她身上的数处大穴被封住,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四周没有声音,偶尔才会传出一两声凄厉的枭叫,这真是一个恐怖的地方,嫣然已经彻底地绝望了。
大鼻子女人到了这里之后,居然电不再说话,渴了的时候,打开水壶喝几口,饿了的时候,就啃两口干粮;同时,她也会强迫喂嫣然吃-点、喝-点。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嫣然的心也一点一点地醉了。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她想知道苏恋花的情况?可惜没有人告诉她有关的消息,她只有绝望地胡思乱想着。
不知什么时候,嫣然醒了,是被婉转悦耳的鸟叫惊醒的。树林中已经渗透进来很多光线,嫣然一看之下,恐惧感愈加强烈起来。这大概是个很少有人进入的原始森林,树干挺拔、苍劲,地上却生长着稀奇古怪的草,有的树上居然还有蛇垂挂下来,有的蛇似乎仍在睡觉,有的蛇却在吐着血红的舌头,有的则在扭曲着身躯,令人一见之下就想呕吐。
大鼻子女人见了嫣然恐惧的目光,笑了笑,道:“你不要怕,有我保护你,这些蛇伤害不到你的。”
嫣然被带出来时,大鼻子女人已找了一件衣服给她穿上,但被树枝划得东破一条,西撕一条,很多肌肤都露了出来。
大鼻子女人道:“嫣然,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
嫣然不懂。
她当然不懂,丈夫生死未卜,佣人全都死去,自己也被抓到了一个陌生恐怖的地方,对方竟然还说自己幸运。
如果这也是一种幸运的话,找遍天下,也没有人敢接受这种幸运。
大鼻子女人知道她不懂,于是解释道:“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的话,你就不那么幸运了。”
嫣然懂了。
大鼻子女人说得有理,此时的自己是有点幸运,不过是不幸的万幸。
嫣然当然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如何得美丽、身材是如何得修长,每次走到大街上,男人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女人的回头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男人的眼光是贪婪的、惊奇的、闪闪发亮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衣衫都脱光了;女人的表情则不一样,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欣赏、有的憎恨。如果自己不是大名鼎鼎苏恋花的妻子,说不定没被男人欺负了,也被嫉妒得发了疯的女人撕碎了。
现在,嫣然虽然显得非常憔悴、愁苦,衣衫不整,但依然那么美丽,或许更有煽情的味道。如果这大鼻子女人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嫣然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嫣然已下定决心,若自己的身体被玷污,就对不起苏恋花了,就只有死了。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黑夜又来临了。
嫣然一直对黑暗充满了恐惧,但现在却喜欢上了黑暗。
黑暗,至少可以让她看不到许许多多比黑暗更恐怖的东西,嫣然发现,大鼻子女人已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只见她不停地在地上来回走动,嘴里还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还不来,已经过了一天了,怎么还不来接我?”
嫣然明白了,大鼻子女人本来是和人约好的,时间一到,就会有人来接走她们,但时间已经过了,那人还没有来。
黑暗之中,大鼻子女人的眼睛闪着凶狠的光芒,就像择食而噬的野兽,嫣然简直连看都不敢看了。
夜渐深,大鼻子女人也愈来愈暴躁,忽地走到嫣然跟前,恶狠狠地道:“他妈的,他再不来,我就把你劈了!”
嫣然吓得几欲昏去。
大鼻子女人突然一把撕开嫣然胸前的衣衫,在她丰满的乳房上使劲一抓,疼得嫣然眼泪都流了出来,只听大鼻子女人阴森森地道:“如果他出了事,不能来了,我就将你一块一块地撕碎……”
忽听得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接道:“你说得很对,他永远也不会来了!”
嫣然听到有人说话,若未被封住穴道,惊喜得一定会叫出来,一定是苏恋花来救自己了,苏恋花终于来了,大鼻子女人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已多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面具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映衬着他的眼睛更加诡秘与可怕。
看到对方戴着银色面具,嫣然就知道这人不是苏恋花,她了解苏恋花绝不会做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大鼻子女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银色面具人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感情:“杀你的人。”
大鼻子女人狂笑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老娘杀你倒差不多。”
银色面具人轻轻一叹,道:“罗刹女,你在黑马帮中的地位虽然很高,在那些帮众的眼中,武功也很高,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铜钱儿也不值。”
大鼻子女人这才真的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罗刹女?”
银色面具人道:“我既然来杀你,又怎能不了解你?”
罗刹女怒吼一声,身形凌空跃起,挟着一股巨大的劲风,扑向银色面具人。
这扑果然凌厉万分,黑暗之中,嫣然看到银色面具人仍然好好地站着,好像根本就没有动弹,但罗刹女却已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扑击的动作虽快,可摔下来的速度也很快。
罗刹女恰好摔在嫣然的身边,嫣然已感觉到一股热流流到了自己脚上。那热流是罗刹女的鲜血,从她咽喉流出来的鲜血。
原来就是这一瞬间,银色面具人已出手割破了罗刹女的咽喉;好快、好毒的动作,嫣然已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死死攫住了咽喉,紧张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银色面具人虽已杀了罗刹女,但并没有马上解开嫣然的穴道,而是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旁边。
这就说明,银色面具人仍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比罗刹女更可怕的敌人!更令嫣然惊惧的是对方是个男人,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不幸了。
嫣然已感觉到银色面具人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眼里似乎在燃烧着火焰。
银色面具人忽地弯下腰来,左手慢慢摸到了嫣然的胸脯。
嫣然的.双乳刹那间变得冰凉,几乎完全僵硬了。
银色面具人慢慢地抚摸着,右手已悄无声息地滑人了嫣然的长裙。他的手掌虽然保养得非常好!十指修长光洁,但在嫣然的感觉中,比毒蛇还要可怕。五根手指已蛇一般灵活地挑开了嫣然的内裤,向禁区游去……
嫣然突然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嫣然醒过来了,色面具人虽仍在她跟前,但已站了起来,手指更是远离了她的身体。
嫣然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有没有被强暴?”
没有!嫣然没有丝毫被强暴的感觉,连衣裙都穿得好好的,色面具人为什么放过了自己,银色面具人说话了:“嫣然,你放心,你还是原来的你,我没有占有你。”
嫣然长松了一口气,冷汗涔涔。
银色面具人又道:“这并不是你不美丽不诱人,而是我不是那种好色的男人。”
嫣然相信。
她能逃过这一劫,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呢?
银色面具人道:“你能够遇到像我这样不好色的男人,实在是你的幸运,也是苏恋花的幸运。”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跟我走,直到苏恋花来找你为止。”
他提起嫣然,忽然掠上了树顶。
树高数丈,嫣然骤然飞上了半空,落到了树梢上,顿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她看到了夜空,看到了星星,呼吸到了新鲜自由的空气。原来夜空是如此得美好,新鲜启由的空气是如此的美好!银色面具人展开轻功,脚尖在树梢上稍一借力,就掠出数丈,轻功之高,几乎和苏恋花差不多了。
嫣然心想:“听银色面具人的口气,罗刹女是黑马帮的,那么他又是谁?”
很快,出了树林,林中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没有人,车厢是黑色的,马也是黑色的,马车显然是银色面具人赶来的。
银色面具人正要把嫣然扔到车厢里,冷不丁的一人喝道:“快把她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嫣然高兴得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这个声音是多么熟悉、多么亲切,这是苏恋花最好的朋友雷霆的声音,雷霆来了。银色面具人更是吃了一惊,急退丈余,只见雷霆下从树林里跟跟枪路地走出来,手里居然还拿着酒瓶,嘴里、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酒味。
银色面具人顿时放心了。
清醒的雷霆也许很可怕,但喝醉的雷霆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清醒而有理智的雷霆一定不会先出声惊动自己,而是把握最好的机会偷袭,或是尾随自己,可是喝醉酒的雷霆没有这样,他连路都走不稳当了。
银色面具人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雷霆瞪着银色面具人,喷着酒气,道:“嫣然,我……
我终于找到你了,苏恋花走了,不见了,我却无法照顾你,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嫣然明白了,这雷霆既无法找到苏恋花,也找不到自己,必定急得快要疯了,以至于借酒浇愁。
银色面具人道:“嫣然是谁?”
雷霆指着嫣然,道:“她就是!”
银色面具人道:“不,她是我的妻子,她叫赵慧。”
雷霆似乎有点糊涂了,斜着醉眼,道:“嫣然,你……
你到底是不是嫣然?”
嫣然简直快要急死了,偏偏又说不出话来。
如果雷霆被银色面具人骗了,错过这个大好良机,自己恐怕就永无出头之日了;银色面具人笑道:“我说她不是嫣然,她就不是嫣然,不信你再问问。”
雷霆歪歪扭扭地走近,道:“让我再仔细地看一看突然,银色面具人挥掌劈向雷霆,谁知便在此时,雷霆也出拳了,原来雷霆虽然醉酒,但并没糊涂到连嫣然也认不出来的程度。他想以醉酒让银色面具人放松警惕,岂知对方也会突然出手;银色面具人这一掌势逾斧铖,就是花岗岩也能一劈两斗,但雷霆的拳头虽不是花岗岩,却比花岗岩更要坚硬。
“砰”的一声,拳掌相交,二人各自退了半步,竟然未分出上下;就在这时,银色面具人左脚突然闪电般踢向雷霆胸口,若是平时!雷霆定会闪避、拆解,岂知今天喝了不少酒,身体闪避得慢了一点,没等他拳头收回来当格,只觉得腰间一痛,已被银色面具人踢中。
“喀喇喇”几声响,雷霆肋骨已断了三根,跌出三丈之外。
银色面具人忖道:”霹雳公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根本不把雷霆放在眼里,更不想因雷霆而节外生枝,拎着嫣然,身形凌空-翻,落到马车座上,一声低叱,黑马已放开四蹄,疾驰而去。
雷霆大惊,猛然跃起,但胸腹中一阵剧痛,断折的肋骨相互摩擦、碰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禁不住又摔倒。
摔倒之后,他又忍痛立即跃起,可惜他哪能跑得过马;追了一阵,马车已不见了踪影,雷霆也追得没有了踪影,待马车、雷霆都不见了,那片树林里居然又鬼魅般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异常得高大,异常得威猛,异常得狰狞。他像一座可以移动的山,像一头生撕人肉的野兽,更像一把出了鞘的刀。
他的脸上大大小小约有七八个疤,最明显的莫过于自左眼角一直斜通到右嘴角的刀疤了,可以想像得出来,这刀疤是别人砍的,但居然没将他脑袋砍成两半,确是他命大。
刀疤汉子盯着雷霆远去的方向望了很久,嘴角牵动着,露出一丝笑容,更显得诡异和凶残。
他忽地俯下身来,趴在雷霆呕吐出来的那滩鲜血前闻了闻。
难道他犹如野兽一般,嗜吸人血?但看他的表情,却又不像想吸人的鲜血,而像判断这鲜血到底是不是雷霆身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了一会,刀疤汉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立起身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戴银色面具的人是谁?这刀疤汉子又是谁?他们的行动为什么如此诡秘?
口口口
夜色深沉,又有雾,使得大明湖更飘渺,更迷蒙了。
历下亭下有-叶扁舟,扁舟上二坐着两个人,正是雷霆和伟姬。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伟姬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苏恋花欢合的情景,完全沉浸其中,雷霆却一脸的焦急和紧张。
过了很久,湖面上仍无动静。
雷霆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他连问两遍,伟姬才从“梦幻的激情”中醒过来,道:“没……没错。”
雷霆又问道:“他说是在今晚?”
伟姬道:“是啊。”
“那他怎么还没来?”
“我哪知道?”
忽听得-人说道:“我不是来了吗?”声音沉稳有力,正是苏恋花的声音。
雷霆、伟姬大喜,循声望去,果见苏恋花已出现在历下亭中。
苏恋花的身上湿淋淋的,显然刚从水里出来,但他轻功之高,实在骇人听闻,连电霆也没发觉他已到了身后。
伟姬低呼道:“苏公子!”
若不是雷霆这个超级“电灯泡”在旁边,她早已经投入苏恋花怀里了。
雷霆却仍没有动,瞪着一双眼,久久地盯住苏恋花,也不说话。
苏恋花也是一样。
伟姬奇道:“你们是不是痴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连动也不动?”
再仔细一瞧,她才发现苏、雷两人的眼中涌满了泪花。
伟姬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流泪呢,哪知道你们两个也会流眼泪!”
雷霆猛地窜到苏恋花身前,叫道:“苏大哥!”
苏恋花握住他的手,道:“雷霆,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雷霆哽咽道:“我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以为你……”
苏恋花微笑道:“我不会死的,至少说如果不找出那个嫁祸于我的人,我不会死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雷霆,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雷霆哈哈一笑,道:“我虽被那个该死的家伙踢了一脚,断了三根肋骨,但静养了几天,已经没事了。”
他的语音忽然低了下去:“可是你这些天来却受委屈了,我……我真是没用,不仅帮不了你的忙,连嫂子也救不回来,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苏恋花拍拍他的肩头,道:“不,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伟姬朝四周望了望,道:“苏公子,难道你们就要在这里谈话?”
苏恋花道:“雷霆,这里不是谈话之地,你跟我走。”
雷霆道:“你住在哪里?看你湿淋淋的模样,是不是在水底?”
口口口
到了那棵树里面,雷霆就知道苏恋花不是住在水底了,雷霆目力过人,一眼就瞧出来这是在一棵大树里面,而且就在大明湖畔。他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同时,他更加佩服苏恋花:“天地虽大,只有苏恋花才能找到这样一个非常之‘绝’的藏身之处!”
伟姬仍没有醒来,苏恋花并没有解开她被封的穴道。
雷霆沉默半晌,道:“你是不是有秘密的话要跟我说?”
苏恋花道:“是。”
“连伟姬也不能知道?”
“是。”
雷霆的眼中忽地爆闪出一丝厉光,道:“难道你已知道那个嫁祸于你的人是谁了?”
苏恋花点了点头。
雷霆握紧了拳头,道:“是谁?”
“勾鱼!”
“勾鱼?”
“不错!”
“怎么……怎么会是他?”
苏恋花便将怀疑勾鱼将“鬼蜮”之毒下在铁鹰尿中之事说了;雷霆的拳头越捏越紧,骨节“咯咯”作响,霍然站起,道:“勾鱼,竟然是你暗中下毒诬陷苏大哥,我若不杀了你,誓不为人!”转过身来,便要离开。
第六回雨夜恶战
苏恋花一把扯住雷霆,低声道:“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
雷霆眼中如欲喷出火来,道:“大哥,你能忍让下去,我忍不下去,我出去,趁他不注意,先一拳打得他爬不起来,再揭露他的奸谋,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苏恋花叹道:“可惜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勾鱼更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
雷霆气愤地道:“那依你说怎么办?”
苏恋花道:“听伟姬说,你已经见过嫣然……”
没待说完,雷霆的头已垂了下来,就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等待着老师的责罚,道:“可是……可是我没有用......”
苏恋花道:“那不怪你,你已经受了伤,尽了力。”
他停了停,又道:“可是打伤你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勾鱼?”
雷霆便将那天在树林外与银色面具人交手的经过说了,最后痛悔万分地道:“如果我那天没有喝酒,就不会被他踢中,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嫂被那人抓走了!”
苏恋花道;“从银色面具人的武功上,你也瞧不出那人是谁?”
雷霆摇头道:“那人的武功,我从来没有见过,身材也不像是勾鱼,或许是勾鱼有意隐瞒自己的真相。”
他想了想,忽又道:“第二天,我又到那片树林里察看,希望能查出一些关于银色面具人的蛛丝马迹来,结果却发现了一具死尸。”
苏恋花道:“哦?”
苏恋花道:“我虽猜不出死的人是谁,但他必是黑马帮的。”
雷霆吃了一惊,道:“不错,他是黑马帮的罗刺女。”
苏恋花缓缓地道:“由此看来,一开始嫣然确是被宰千户派人掳走的,只是他没想到有人后发制人,不仅毒死了他,还杀死罗刹女,抢走了嫣然。”
雷霆道:“‘鬼蜮’既是勾鱼下的,嫣然也必定是他抓走的,我们只要出去摸摸勾鱼的底就明白了。”
苏恋花道:“所以我就是想请你帮忙,安排我出去。”
雷霆叫道:“这个时候,你还说‘请’呀‘请’的,把我当什么人了?”
苏恋花笑道:“你既然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又何必计较一个字眼?”
雷霆瞪了一眼,似要发火又忍住了,道:“好,现在我就带你出去。”
苏恋花道:“现在不行,夜太深了,明天晚上吧。”
他又问道:“勾鱼在不在济南城?”
雷霆道:“据说他们已出城追你了,想必勾鱼也走了。”
苏恋花笑了笑,道:“他走了最好,明天晚上我就到他的家里。”
雷霆吃惊地道:“你以为他能把嫣然藏在家里?”
苏恋花道:“他总不能走到哪里,都把嫣然带着。”
雷霆沉思片刻,道:“你知道城北褚宅吧?”
“知道。”
“明晚三更,你在褚宅等我。”
“好!”
他们说着,不觉双手互握,精神大振,特别是苏恋花,在蒙受那么大的不白之冤以来,终于感受到了友情的伟大,友情的力量。
雷霆道:“那我现在就走了。”
苏恋花道:“我送你出去。”
雷霆瞥了一眼仍沉睡不醒的伟姬,道:“大哥,你……你怎么能如此相信一个妓女?”
苏恋花道:“什么意思?”
雷霆道:“人家都说,婊子是世界上最无情最无耻的,除了爱钱,什么也不爱……”
苏恋花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妓女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们看似无情,实则有些时候非常有情有义,比一些所谓的君子更不知好了多少倍。”
雷霆沉默半晌,道:“对不起,苏大哥,我不该这么说伟姬。”
苏恋花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说着,凌空出指解开了伟姬的昏睡穴。
伟姬醒来,感觉到眼前有人,轻声道:“苏恋花。”
苏恋花道:“我就在你眼前。”
伟姬情不自禁搂住他,道:“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雷霆笑道:“苏大哥,你果然是风流公子,就算在四处遭人追杀的时候,仍是如此风流快活。”
苏恋花道:“伟姬是济南城最有名的女人,我能够拥有她,确是我的福份。这些天来,??果没有她,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伟姬额声道:“不,苏公子,我……只是一个妓女,值得你这么夸我。”
苏恋花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梁红玉?”
伟姬道:“击鼓战金山的梁红玉?”
苏恋花道:“不错,她是南宋名将韩世忠的夫人,你知道她在认识韩世忠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伟姬道:“听说……她是一个妓女。”
苏恋花道:“但是她后来却能成为抗金名将、流传千古的巾帼英雄,这就是说烟花巷里也会出奇女子。”
伟姬从来没有听见一个人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不禁感动得泪水涟涟,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苏恋花轻抚她的秀发,道:“你现在跟雷霆出去吧。”
伟姬这才想起了旁边有一个雷霆,抬起脸来,道:“你们谈完了?”
苏恋花“嗯”了一声。
伟姬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搂住苏恋花,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要出去了?”
苏恋花道:“是。”
伟姬眼泪流得更快更多了。
苏恋花道:“我能够出去,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怎么又哭了?”
伟姬道:“苏公子,你一出去,就不再属于我了。这些天来,虽然你一直躲避在这儿,我每次来找你,也充满着凶险,但我却觉得很快乐,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到了这里,就能够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可是你马上就要出去了,我……”
她这番话真情流露,听得苏恋花也颇为感动,俯下头来,亲了伟姬一下,低声道:“我们总不能长期过着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吧?我出去以后,只要洗清冤枉,就会去找你,只要你愿意,你也不必在醉芳楼中过这种生活了。”
伟姬心花怒放,一张脸笑成了美丽的花;她已隐隐听出苏恋花要为自己赎身,甚至效仿韩世忠,会娶自己为妻。
可是她并没有问出来,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会非常伤心和失望的。
所以她宁愿让自己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和等待,也不愿知道真相;这或许也是一种获得快乐的方法,有些事情你只要看起来很好,又何必一定要知道真相呢?苏恋花将雷霆、伟姬送到历下亭之时,对雷霆道:“你到处为我说话,为我申辩,他们必定已经怀疑你,你可要小心。”
雷霆道:“我会小心的!”
口口口
褚宅。
褚家原是-个大户,后来得罪了朝中权贵;一家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时间一长,原来豪华热闹的宅院已差不多变成了废墟,荒草长得有半人高。
此时夜已深,天上五星五月,只有风在呜咽着,愈显,褚宅的凄凉和萧索,苏恋花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三更已过,雷霆还没有来,莫非雷霆出事了?苏恋花已焦躁起来,他抬头望天,天漆黑,厚厚的云层越积越多,似乎要压了下来。偶尔的,云层间有闪电划过,隐隐的,还有雷声。
苏恋花心想:“快要下大雨了……”正想到这里,耳中突然传来一阵衣袂挟风声。
苏恋花心中一凛,已听出有两个人急速地飞掠而来,急忙伏下身来;来的应该只有雷霆一人,怎么会有两个?只见夜色下掠来两个青衣汉子,到了苏恋花隐身之处便停住了,四只眼睛一阵扫视,似在寻找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道:“莫非他还没有来?”
另一人道:“不会吧,公子是和他约好在这里的。”
“时间已经过了,他很可能等不及,已经走了。”
“我们喊两声吧。”
“被人听到怎么办?”
“这里连鬼都没有,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前一人默许了,后一人就低着嗓子喊道:“苏公子,苏恋花,你在哪里?我们是雷公子派来接你的!”喊了三声,也没人答应。
前-人道:“看来他已经走了,我们得赶快回去,公子现在正急得要命……”
忽听一人道:“你们是不是在找我?”
两人急忙回头,身后赫然站着风流公子苏恋花;苏恋花已听出这二人乃是雷霆的随从,一来除了雷霆,没有人知道他来到褚宅;二来他也关心雷霆的安危,所以现身了。
两人呆了呆,齐声道:“苏公子!”
苏恋花沉声道:“雷霆呢?”
-人道:“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天没黑,孤月大师就缠住了雷公子,无论如何不让他走。公子没办法,只好借机,悄悄地叫我们来接你。”
苏恋花动容道:“孤月大师?可是少林寺的孤月大师?”
一人埋怨道:“除了少林寺的孤月大师,还能有谁?”
少林僧人讲究的是慈悲为怀,以佛法化解一切因缘是非,但只有少数僧人例外,其中为首的就是孤月大师。据说在数十年前,少林达摩院首座一苦大师偶尔发现一个火工头陀偷学武功,便上前予以制止,岂知火工头陀武功之高,远远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他偷学武功,走的终究不是正道,心肠歹毒,趁一苦大师不注意,双掌齐出,竟将一苦毙于当场,然后逃之天天。
此事立即震动少林,掌门人立即派遣许多高手追拿,但火工头陀狡猾至极,又勾结黑道高手,少林寺非但没抓到他,反而屡屡损兵折将。少林寺没办法,决定以暴制暴、以血还血,训练了以孤月为首的一批冷血高手,专门替少林铲除叛徒,或是执行一些秘密任务。
这些冷血高手大多武功卓绝,心狠手辣,只要命令下来,尽皆六亲不认,几乎跟江湖中的杀手差不多了。孤月等人奉命下山,追杀火工头陀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出三个月,便将他的首级提到了少林寺。
本来少林寺还想隐瞒孤月等人的身份,但后来却渐渐传了出去,武当、峨嵋等名门正派纷纷效仿,都训练了一批执行秘密任务的绝顶大高手。苏恋花听说天智大师被毒死之后,便担心少林寺会派遣出孤月来追杀自己,果然孤月来了。
苏恋花道:“他为什么缠住了雷公子?”
一人道:“不知道。”
另一人道:“苏么子,时间不早了,请你快跟我们走。”
苏恋花道:“上哪去?”
那人道:“去了就知道了。”
苏恋花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正要转身,左边那个突然右手一抖,一张黑乎乎的网直向苏恋花头顶罩落。右边那人按动机括,寒光闪动,数十根牛毛毒针对准苏恋花全身上下射来。这两人配合得极其妙,网快、针毒,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死于他们的偷袭之下,两人满以为苏恋花必死无疑,焉知苏恋花武功之高、反应之快,绝非他们所能想像。
那撒网的眼看黑网就要罩到苏恋花的头了,但人影一闪,苏恋花忽然不见了,他吃了一惊,没等变招换式,只觉得手腕一震,已被苏恋花轻轻一推一转,黑网的方向已改变,同时身体站立不稳,向右边跌出了三步。这一跌不打紧,正好迎上了同伴射来的牛毛毒针,骤觉脸部、腰眼、腿脚一痛一麻,已被射中;他狂吼一声,痛得满地打滚,须臾间就不动了。
另一个人也未能幸免,脑袋被同伴的黑网罩住,知道网上淬有剧毒,吓得魂飞魄散,想把网拿开,哪知黑网勒得极紧,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勒得更紧,随着同伴中了毒针满地打滚,黑网一甩一旋,脖颈竟被勒断,“呼”的一声,头颅跟着黑网飞出了数丈,苏恋花只轻轻出手,就使两个高手互相残杀而死。
苏恋花暗叹一声,正要展动身形掠走,只听得有人抚掌赞道:“苏恋花果然是苏恋花,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听到这个声音,苏恋花不禁紧握双拳,瞳孔不由地紧缩了起来。这正是勾鱼的声音,银钩公子也来了;苏恋花暗叫不妙:“雷霆不是说勾鱼已到远处追杀我了吗,怎么没走?不仅他没走,孤月大师也来了。”
以苏恋花的轻功,或许能够逃掉,但他相信外面必有伏兵,所以没有走,何况他还想揭露勾鱼的奸谋,最好有机会能杀了他。眼前火光闪动,两人自破败的围墙外缓缓走来。
走在前边的是个脸上带着羞涩笑容的少年,正是勾鱼。
在他身后两丈之处则不即不离地跟着一个人,肩头还停着一只大鹰,却是勾虾,他的左手还举着一盏灯笼。
勾鱼微笑道:“苏恋花,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会见面吧?”
苏恋花道:“你来得好快!”
勾鱼道:“为了杀你这个凶手,来得不快能行吗?”
苏恋花瞥了一眼地下的两具尸体,道:“他们是你的手下?”
勾鱼道:“是。”
“那你为何叫他们冒充雷霆的手下?”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杀了你,谁知他们刚使出第一招来,就双双丧了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从你从凌霄楼逃跑以后,我们就布下天罗地网,叫你插翅难飞,哪知你竟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勾鱼说到这里,淡淡地笑了笑,道:“有的人以为你已经逃得很远了,我却坚持认为你就在济南城附近,绝对没有逃远。”
苏恋花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勾鱼道:“因为你根本没有逃到远处的机会,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天罗地网。”
苏恋花“哼”了一声。
勾鱼道:“当然,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
“什么?”
“尊夫人,你是风流公子,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没有将妻子救出来,你怎会逃走?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叫风流公子,而是黑马公子了。”
“所以你一直在等着我出现?”
“守株待免,那是愚蠢人所做的事情,你现在势孤力单,除了雷霆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可以帮助你的人,而你若想救出尊夫人,必定会找雷霆。所以我亲自出马,秘密监视雷霆。”
苏恋花心想:“我叫雷霆千万小心,结果还是被人盯上了。”
勾鱼道:“雷霆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他到醉芳楼向伟姬打听你的消息,被那个银色面具人打断三根肋骨,我们都知道,可是昨晚他突然失踪了近一个时辰,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那时,我就料到,他必定跟你秘密联系了。”
苏恋花冷笑道:“你的头脑真不简单!”
勾鱼笑道:“过奖过奖,今晚快要到三更时,我们忽然发现雷霆悄悄出门了,便暗暗尾随。谁知雷霆也机警得很,似乎察觉有人跟踪,立即返回。但是据他的行走路线,我已推测出是褚家废宅。”
苏恋花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就先派了两个人来?”
勾鱼道:“我也料到他们两个要想杀苏恋花,还嫌嫩了一点,所以自己跟着也来了。”
苏恋花道:“雷霆呢?”
勾鱼道:“他已来不了啦。”
苏恋花道:“为什么?”
勾鱼微微一笑,道:“不论是谁,若被孤月大师缠住,都是一件头疼至极的事。”
苏恋花道:“你们已对雷霆下了杀手?”
勾鱼摇头道:“雷霆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大讲义气,不分黑白、不辨是非地讲义气,事情已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将你当为朋友,拚了命也要帮你的忙。我们并不想杀他,只要他愿悬崖勒马、答应不再助.助纣为虐就行了。”
苏恋花眼中已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道:“勾鱼,你可知我刚才为何夸你头脑不简单?”
“因为我认为只要盯住雷霆,就可以抓到你的尾巴。”
“错了!”
“哦?”
“如果仅仅如此,我绝不会如此夸你。”
“那是为了什么?”
苏恋花一字字地道:“因为‘鬼蜮’之毒!”
勾鱼讶然道:“这关‘鬼蜮’什么事?”
苏恋花瞪着他,道:“恐怕天下,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在鹰尿中下‘鬼蜮’之毒!”
勾鱼深吃一惊,脸上却毫不变色,微笑道:“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苏恋花道:“勾鱼,你能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我!”
勾鱼默然片刻,道:“苏恋花,我实在低估了你!”
苏恋花道:“你承认了?”
勾鱼俊俏的脸上突然浮上几丝阴险的狞笑,道:“我承认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现在除了勾虾之外,没有第四个人听到,所以你仍然是杀人凶手,我仍然是银钩公子。
苏恋花道:“那么嫣然是不是你抓走的?”
勾鱼道:“你以为那个杀死罗刹女、打伤雷霆的银色面具人是我假扮的?”
苏恋花恨恨地道:“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勾鱼叹道:“我也希望那个银色面具人是我,可惜不是。”
苏恋花瞳孔不由又收缩了,道:“真的不是?”
勾鱼笑道:“我连‘鬼蜮’之毒是我下的都敢承认,为什么不敢承认掳走尊夫人?”
苏恋花闻听此言,心不禁乱了,同时像针刺一样痛苦。
勾鱼说得不错,嫣然若是他抓走的,他就是承认了也没有多大关系,他没有理由说谎,看来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苏恋花心想:“嫣然既没落人勾鱼之手,我就只得暂时先放他一马。”
勾鱼似已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想逃走?”
苏恋花冷冷地道:“就你银钩公子一人,恐怕还拦不住我。”
勾鱼道:“若是我一人,当然拦不住,可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苏恋花望了望勾虾,道:“再加上他,恐怕也无济于事。”
勾鱼道:“勾虾只能应付一些像泥巴一样稀软的人,哪配跟苏公子动手?”
“那是谁?”
“鸠道人!”
苏恋花一颗心已渐往下沉,道:“鸠道人也来了?”
勾鱼还未回答,已听得不远处有人答道:“我当然来了。”
这声音极其刺耳难听,如同刀枪剑戟、锣鼓钹铙一起碰撞一般,不仅震得人头脑发昏,还像一道无形的利锥,刺破了耳膜。声音刚落,苏恋花身前已多了一个形貌怪异的道人。
这道人的道服虽很普通,但相貌却令人一见之下就永生难忘。他的脑袋、眉目鼻口简直不像是人,而像鸠、鸠头、鸠面,难怪他叫鸠道人了。
苏恋花道:“你就是跟孤月大师齐名的武当派的鸠道人?”
鸠道人怪笑了两声,道:“不错,只要是武当派想杀的人,一般都由我来动手;”
“想必你已杀过不少人了?”
“不多不少,你恰好是第一百五十一个。
“我并没有得罪武当派,你为何要杀我?”
“你这话问得未免有点天真了,少林、武当、峨嵋等同为七大门派,如同一家,你毒杀了天智、灭寂等人,就等于杀了武当派的人。”
“可是在凌霄楼下毒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勾鱼!”
鸠道人目现杀气,道:“苏恋花,这个时候你还要血口喷人?”
苏恋花道:“刚才勾鱼已经承认了。”鸠道人转头望向勾鱼。
勾鱼微笑道:“如果我是凶手,会当面承认吗?苏恋花,你说这话连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还想骗鸠道人?”
鸠道人刀锋般的目光又盯着苏恋花,道:“你下毒害死天智等人,乃是人人共睹之事,不论你如何狡辩,也没人相信了。”
苏恋花道:“所以你想和勾鱼一起联手杀我?”
鸠道人阴森森地道:“我虽是武当派的,但并不属于那些讲究江湖规矩、道义的人,只要能杀了那个人,我什么手段都能够使出来,何况区区的联手杀敌?”
苏恋花长啸一声,昂然道:“纵是你们齐上,苏某又有何惧?”
勾鱼轻轻一叹,道:“鸠道人且慢。”
鸠道人道:“勾公子有何话说?”
勾鱼道:“我虽和苏恋花齐名,同为济南五公子,但一直没有跟他交过手,所以想借这个机会向他领教领教。”
他顿了一顿,又道:“等我打不过他,或是他要逃跑时,你再出手也不迟。”
鸠道人道:“好。”
他居然真的退出了丈余,勾鱼已缓缓走近苏恋花,苏恋花丝毫不敢大意,面对着勾鱼。可是无论怎么样,他的心总是安定不下来,无法专心专意地应战勾鱼。就是杀了勾鱼,又能怎么样?他的冤情还是不能昭然于天下,只能又多杀了一条人命,而且仍然不知道嫣然在哪里。
最重要的压力并不是嫣然,还是来自鸠道人,鸠道人虽然离得较远,但苏恋花仍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
难道勾鱼真的是借这个机会向他领教领教,而不是麻痹苏恋花,让鸠道人趁机下毒手,苏恋花一直在注视着勾鱼的手,勾鱼的手始终缩在衣袖里,没有伸出来,勾鱼的银钩到底藏在哪里?直觉告诉苏恋花,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了,天更阴沉,忽有惊雷响起。
就在雷声乍响之际,勾鱼已出手,他出的是右手,右手中赫然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钩子,银钩极短,但锋芒却非常之厉,雷声中,银钩已到苏恋花咽喉,好快好准好毒的银钩,苏恋花身形一晃,便要向左侧滑开,哪知他身形刚动,不远处的鸠道人似乎也动了一动。
苏恋花大惊,以为鸠道人也要出手,急忙双足一点,后掠数丈。突然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大地一片通明,暴雨即将落下。苏恋花后退的千钧一发问,勾鱼蓦然一声尖啸。
雷声未绝、闪电甫起,随着勾鱼一声尖啸,停在勾虾肩头的铁鹰出人意料地疾掠而起,直向苏恋花眼睛啄去,这一扑一啄之劈简直比惊雷还要骇人,比闪电还要迅速,苏恋花大骇,毅然明白了,勾鱼真正的银钩是铁鹰的铁喙,勾鱼早巳和鸠道人达成某种默契,似欲双双出手,实则是引开苏恋花的注意力,好让铁鹰施展凌厉的一击,待苏恋花明白过来,已经迟了。他的轻功纵然妙绝天下,此时还是觉得肩头一痛,已被铁鹰狠狠啄了一下。
铁鹰的铁喙果然厉害,不比任何一件利器差,啄得又深又重,仅差一线,就啄到苏恋花的肩骨了。苏恋花痛吼一声,挥掌反击,但铁鹰双翅一展,已钻人半空。一串血珠自苏恋花肩头急溅而出,在闪电的最后一抹光芒中更显得耀眼。
雷声已消失,闪电已隐灭,但苏恋花已被“银钩”所伤,苏恋花虽被铁鹰袭中,但后掠之势仍然不减,没待他落下地来,勾鱼、鸠道人已一左一右疾攻过来。
勾鱼的武器仍是那柄极短的银钩,施展开来,厉不可挡。鸠道人却空着双手,但他的双手比起勾鱼的银钩来毫不逊色,他所练的功夫是“七毒神掌”,浸淫数十年,掌风所到之处,飞鸟为之坠落、花木为之枯萎,何况是掌力。苏恋花却仗着轻功超人,身形一翻一折,已落在七八丈之外。等他落下地来,苏恋花的右手中已多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那正是他自己的血肉:从肩头伤口挖下来的血肉。
原来他既知勾鱼阴狠凶残,为了置人于死地,必定不择手段,所以铁鹰的铁喙上必含有剧毒,因此趁还没有感觉到伤口麻木,就毫不犹豫地将伤口四周的肉挖了下来。
幸好铁喙没有伤到肩骨,否则麻烦就更大了。
苏恋花的手掌虽碰到带毒的血肉,但已不足为惧了,勾鱼见此情景,眼里迅速闪过震骇、怨毒的光芒。
原来铁鹰的嘴上果然淬有剧毒,只是等到人感觉到麻木时,毒已攻心,纵有解药,也没办法活命了,若非苏恋花反应过人,即使没被勾鱼的“银钩”杀死,也被剧毒毒死了。勾鱼的“银钩”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可怕到了极点。
勾鱼本想趁对方受伤的刹那间加紧围攻,让他运气都喘不过来,无暇想及其他事情,岂知还是低估了苏恋花,怎能叫他不露骇。
鸠道人仰天大笑道:“苏恋花已受伤了,快杀了他!”
他和勾鱼又夹攻苏恋花。苏恋花情知不能和敌人硬拚,左躲右闪,飘忽刁二定,但由于对手有两个,他已险象环生,稍一不慎,即有性命之虞,忽听得“忽喇”一声雷响,紧接着“僻僻啪啪”,黄豆粒般的雨点洒了下来。苏恋花本希望勾虾手中的灯笼能被雨浇熄,自己就能趁黑暗逃走,谁知那灯笼是特制的,既防风又防雨,大雨之中,灯光也变得诡异飘摇。
勾虾也聪明得很,只要苏恋花有打破灯笼的意图,他就远远地离开,但马上又走近了。苏恋花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死在勾鱼、鸠道人手中不可。不,也许会死在铁鹰的铁喙之下;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铁鹰仍然没有停落在勾虾肩头,而是不断在苏恋花的头顶上空盘旋,厉叫,苏恋花明白,只要自己稍露破绽,铁鹰就会疾扑下来。那时,恐怕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了。
忽然,远处有人狂呼道:“苏大哥,苏恋花!”
雷霆终于来了,苏恋花顿时精神大振。
鸠道人变色道:“雷霆来了,我早就要杀了他,孤月就是不许,说什么不能滥杀无辜,现在他又来帮助苏恋花了。”
勾鱼阴沉沉地道:“趁他没到,赶快结果了苏恋花!”
他又自言自语道:“孤月大师怎么阻挡不住雷霆呢?”
他们虽在说话,但出手丝毫不缓,风雨中,雷霆已冲到。在他的身后,还紧追着一个白僧衣、黑布鞋的中年僧人,想必原来衣袜上尽皆纤尘不染,此时却溅满了泥浆,这正是少林寺的头号杀手“孤月”。雷霆见鸠道人、勾鱼一起夹攻苏恋花,苏恋花肩头不断涌出血来,但随即就被大雨冲去,不禁叫道:“苏恋花,我来了!”
苏恋花急道!“快打熄灯……”
他说话之时,防守稍懈,最后一个“笼”字还未出口,突然寒气森然,银钩已够到了咽喉。
苏恋花急忙仰身,“咏”的一声,银钩从喉前划过,将他衣领子都钩破了。正在这时,鸠道人揉身扑近,左掌悄无声息地袭到了苏恋花背心。苏恋花反手急抓,同时腰板使劲,竟然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横跃数尺。
他虽然逃过两次杀着,但杀势已更加明显了,照这样下去,苏恋花不出十招,非得又受伤不可,雷霆已听明白苏恋花的意思,咬了咬牙,身子一折,朝勾虾扑去。
勾虾似乎没想到雷霆会扑击自己,急忙转身奔跑,但速度却没有雷霆快,只听得“砰”的一声,灯笼已被雷霆一拳击破。天地间霎时一片漆黑。
第七回亡命天涯
勾鱼暗骂道:“他妈的,勾虾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却如此没用,被雷霆打熄了灯笼!”
雷霆狂吼道:“苏恋花,你快跑,不要管我,快跑!”
黑暗中只听得孤月大师冷冷地道:“雷霆,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等无情了。”
雷霆不说话了,苏恋花也不说话,天地间一片黑暗,除了风声、雨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勾鱼等人也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暴露了位置。苏恋花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敢冒然犯险。
苏恋花虽然经过特殊训练,能够暗中视物,但受伤之下,内功减弱,也只能依稀辨清三四尺之前的景物,他知道,现在是自己逃命的最好机会。勾鱼等人之所以没有出手,无疑是在耐心等待,等待闪电。
只要电光一闪,他们就可以辨清苏恋花的方位,那时苏恋花再想脱身就千难万难了。苏恋花当机立断,逃,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开始。
听孤月刚才的语气,似乎还没下决心对雷霆下杀手,所以即使自己逃了,雷霆也没有性命之忧。他蓦然翻滚在地。就这一动,已惊动了勾鱼、鸠道人、孤月、雷霆四人,他们皆不约而同地扑了过来,只不过雷霆是救苏恋花的。
岂知他们刚刚扑近,忽觉劲风飒然,似有数百点暗器迎面扑来,原来苏恋花以衣袖激起地上积水,将之化作了千万点暗器。
黑暗之中,勾鱼等人也不知这“暗器”到底有多少,糊里糊涂地死于苏恋花之手不值得,所以扑得快退得也快,他们刚刚退开,电光一闪,但苏恋花已不见了!
口口口
暴雨倾盆,苏恋花也不知逃了多远,也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前面是一座山,苏恋花毫不犹豫地窜人了山中,他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伤口中的血将越流越多,迟早会血尽而亡。
忽然电光一闪,照亮了一个山洞,洞口长满了野藤蔓草,若非他眼尖,还真不容易发现洞口。
苏恋花此时也顾不得洞穴里是否藏着毒蛇猛兽,一头就钻了进去。山洞并不深,里面除了狰狞的怪石、冰冷的岩壁之外,什么也没有。
苏恋花将身体倚在洞壁上,喘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包活血生肌、祛毒消肿的药粉,敷在伤口之上,鲜血流淌的速度顿时缓慢了,渐渐地止住了,疼痛也不那么剧烈了。
苏恋花望着洞外的“雨帘”,心忖道:“这场大雨真是帮了我不少忙,非但冲走了足迹;连血腥味也被冲没了,勾鱼的鼻子纵然比猎还灵,也找不到我了。”
他又想:“此地不能久留,我稍作休息之后,就得在天亮之前,跑得远远的。唉,也不知雷霆现在怎么样了?”
苏恋花缓缓闭上双目,调运气息,约有半炷香的时间,苏恋花突然又醒了过来。世界上有些人像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虽然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却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总能在危险还没到来之前躲避过去。
苏恋花就是这种人,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对真正的高手来说,都能够暗中视物,如果他把眼睛睁开,说不定外面的人就可以看到他闪闪发光的眼睛。
滂沱大雨中,忽有二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异常得轻捷,夹杂在风雨之中,若非苏恋花这种人,绝对听不出来。苏恋花立即充满了戒备,蓦然,上空一声鹰唳。
苏恋花暗叫不妙:“这是铁鹰,莫非洞外之人是勾鱼?”
他以为自己借着这场大雨,就可以逃避追踪,谁知忘了铁鹰,人也许追不到,鹰却可以,苏恋花跑的速度再快,总不及鹰快,勾鱼等人不能在黑暗中追敌,铁鹰却能够胜任。洞外那人听到鹰唳,似乎已有点等不及了,脚步加快。
他已接近了山洞。苏恋花暗暗凝神,准备出手。
洞外那人忽然说话了:“苏恋花?”
语音虽低,但苏恋花听了,却心中大喜:“是雷霆!”
他立即答道:“我在这里。”
话声未落,雷霆已冲了进来。
苏恋花低声道:“你怎么……”
雷霆打断他的话道:“快走!”
“我们……”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可知道谁要来了?”
“谁?”
“展寒琼!”.听到“展寒琼”这个名字,苏恋花情不自禁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当今天下,无论朝廷,还是武林,只要是稍有见识的人,都一定听说过“展寒琼”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的。
她是个女人,但却是天下最有权力、心最狠的女人之一。她是刑部的总捕头,曾救过圣驾、侦破无数大案、要案,手上更是染满了鲜血,被人称之为“天下第一神捕”,据说只要是被她盯上的犯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追踪之术,展寒琼应称天下第一。
难怪苏恋花听到“展寒琼”这个名字,也吓了一跳。
雷霆急道:“麻总督被毒死了,震动朝廷,你早应该猜到展寒琼会来的。”
苏恋花道:“那她有没有追来?”
雷霆道:“恐怕还没有,如果她来了,再加上铁鹰,你就是插翅也飞不走了。”
苏恋花叹道:“可惜我现在就是想走,也已来不及了。”
雷霆居然也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他们已看到了火光。
火光并不可怕,但在此时此刻,代表的意义却不同寻常,火光来自灯笼,灯笼仍在勾虾的手中,凄迷的灯光下,三条人影慢慢逼近。走在最前边的是孤月,然后是鸠道人。
最后一个是勾鱼。
苏恋花苦笑道:“你们终于还是追来了。”
孤月双手合十,道:“苏施主,你罪孽深重,岂不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劝你还是出来授首罢了。”
苏恋花冷笑道:“我一向对少林非常尊敬,哪知也是浪得虚名!”
孤月眼中寒光一闪,道:“少林怎么浪得虚名了?”
苏恋花道:“黑白不分、颠倒是非,难道不是浪得虚名?”
孤月道:“你不承认自己毒死了天智、灭寂等人?”
苏恋花道:“我明明没有下毒害人,为什么要承认?”
孤月道:“那你就跟我到少林寺,是非曲直,自有分辩之时,如何?”
苏恋花叹息道:“如果我跟你走,恐怕不出三天,就被害死了。”
孤月怒道:“苏施主不相信我?”
苏恋花道:“大师虽然心狠手辣,但所杀者皆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之人,在下自然信得过,可是……”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两声,道:“可是其他人嘛,嘿嘿,就令人难以相信了。”
鸠道人恼羞成怒,道:“孤月,跟他罗嗦什么,快杀了他!”
孤月道:“他现在已成网中之鱼,再也逃不掉了,听他说两句又有何妨?”
勾鱼居然插口道:“苏公子,你我同为济南五公子,平日素以兄弟相称,你不信任其他人,总应该相信我吧?”
苏恋花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不怒反笑道:“我若相信你的话,绝对连皮带骨头都被你吞下去了。”
勾鱼道:“我只是鱼,不是老虎,怎能将你连皮带骨头吞下去,我的胃口可没有这么大。”
雷霆指着勾鱼道:“勾鱼,暗下‘鬼蜮’之毒的就是你,你还有脸冒充好人!”
勾鱼沉下脸来,道:“雷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转过头来,对孤月道:“大师,你不能对雷霆一忍再忍了。”
孤月缓缓点了点头,道:“雷霆,你竟然还敢助纣为虐,休怪我等大开杀戒了。”
苏恋花笑道:“雷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霆道:“你可知道像孤月、鸠道人这等名门正派的‘杀手’执行任务时,都要接受什么要求吗?”
苏恋花道:“因为少林、武当等都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跟其他帮派绝不相同,所以规定这些杀手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雷霆道:“是啊,因此勾鱼等虽然采取卑鄙的手段盯梢我的一举一动,孤月大师也亲自缠住我,不让我赶到褚宅,但却一直恪守规矩,没有将我当作你的同谋看待。”
苏恋花问道:“后来你又如何赶到了褚宅呢?”
雷霆答道:“他们既然不仁,我就只好不义,骗骗孤月了。”
“你是怎么骗他的?”
“孤月苦口婆心地劝我改邪归正,帮他们活捉你,我料到你的情势愈来愈危险,便假装应允。”
“这下他可上当了。”
“是啊,我眼看快到褚宅了,突然拔足飞奔,大喊大叫,并且把勾虾手中的灯笼打熄,气得他们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他们那时是否已生了杀机?”
“孤月虽没有,但鸠道人、勾鱼两个人却恨不得杀了我。”
“那你怎么又溜了?”
“你看他们几个人谁的武功最差?”
苏恋花皱着眉头,道:“孤月、鸠道人、勾鱼,应该差不多吧。”
雷霆道:“错了!”
“我怎么错了?”
“你还忘了一个人。”
“谁?”
“勾虾!”
“勾虾?”“是。”
“我明白了,你突然出手制止勾虾,逼得他们不敢动手?”
“不错,孤月大师原就没有杀我之意,当然更不会出手;那鸠道人虽然阴险歹毒,却也不愿因为杀我而连累勾虾,反正是他不想得罪勾鱼,当然最妙的人并不是他们这一僧一道。”
“而是一俗--勾鱼?”
“是呀,勾鱼明明是暗下‘鬼蜮’的罪魁祸首,但表面上却仍是大仁大义,答应我只要不伤害勾虾,就可以放我走,其实他几乎气炸了肚子,恨不得将我一钩钩死,勾虾是死是活,哪会放在他的心上?”
“他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雷是多年的老朋友,值此大敌当前之际,居然一唱一和,对勾鱼明嘲暗讽,大加挖苦。
勾鱼真如雷霆所说,几乎气炸了肚子,喝道:“孤月大师,他们虽是一唱一和,实则是拖延时间,那样对苏恋花的伤势有利!”
苏恋花理也不理勾鱼,道:“所以他们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你走了?”
雷霆道:“我临走前,孤月说道:‘雷施主,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苏恋花在一起。’不过我没理他。”
他忽地一叹,道:“现在我才明白当时他们为什么肯放我走了!”
苏恋花脸色顿时黯然,道:“因为他们知道我根本逃不掉的。”
雷霆道:“不错,我当时忘了勾鱼还有一只可以跟踪人的鹰。”
苏恋花悠然道:“也许他们早就想杀你,只是理由不充分,所以故意放你走,但又知道你我是好朋友,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和我分开,现在他们都有出手的理由了。”
雷霆点头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冲进来,反而要听我们说话?”
苏恋花道:“因为他们不敢。”
“不敢?”
“也就是怕死。”
雷霆明白了,抚掌笑道:“不错,不错,这个洞口很小,根本容不得第四个人,他们即使想杀我们,也只能冲进来一个人。”
他叹息着摇头道:“只可惜我们却有两个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若冲进来,也许非但不能杀我们,反而被我们杀了。”
苏恋花忧虑之色更深了,道:“可是他们可以等,我们却不能等。”
等到天亮,他们就更逃不掉了,也许根本不用等到天亮,只要孤月等人用暗器袭击,或是以火攻,苏恋花、雷霆在洞中就待不下去了。苏、雷二人都是聪明之人,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们却故意刺激孤月等人,对方只要一怒,就容易露出破绽,一有破绽,苏、雷二人就有逃走的机会了。
雷霆突然拉住苏恋花的手,道:“苏恋花,我们是不是朋友?”
苏恋花笑道:“我们不是朋友,谁还能是朋友?”
他的眼中忽地现出惊异之色,因为雷霆看似拉着地的手,但却以手指在他掌、七飞快地写字。字有十三个:我引开他们,你速逃,趁机救嫣然,纵是写字很快的人,若要叫他写十三个字,也不会写得大快,但雷霆却几乎在眨眼间就写好了。
奇怪的是,苏恋花居然都能感觉得到是什么字,苏恋花还待说话,雷霆已骤然反身冲出洞外,洞外立即响起厉叱声、扑击声,鸠道人、勾鱼立即拦截雷霆。孤月却未动,他静待苏恋花出来。
雷霆竟丝毫不顾鸠道人的七毒神掌、勾鱼的银钩,仍然朝外冲。只听得“噗”的一声响,勾虾手中的灯笼又破了。原来雷霆就在冲出的瞬间,暗捏一块石子,出其不意地击熄了灯笼,又是死一般的黑暗,苏恋花正要趁机冲出,哪知灯光忽又奇迹般亮了起来。
灯笼仍在勾虾手中勾虾笑道:“主人早有防备,所以叫我多准备了两盏灯笼。霹雳公子,你打熄灯笼的速度虽快,我点灯笼的速度却也不慢吧?”
雷霆已无法说话了,他为了打熄灯笼,让苏恋花有机会逃走,也让自己有机会逃走,腰助已被勾鱼的银钩划了道血口,血流如注。
鸠道人的七毒神掌也不是练着玩的,雷霆避让不及,肩臂也被扫了一下,整条手臂几乎都提不起来了,雷霆力,敌勾鱼、鸠道人,虽然受了伤,依然神威凛凛,双掌施展开来,凌厉至极,隐挟风雷,果不愧是霹雳拳;可是谁都瞧得出来,他绝对支持不了多久。
雷霆一边打,一边吼道:“苏恋花,你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苏恋花没有回答,他更没有走。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能走。洞口有孤月大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能走得了吗?再说他能舍得下雷霆吗?苏恋花的心已渐往下沉。他已看出雷霆快要呈现败势了。高手决战,败即是死!苏恋花并不是那种情急就拚命的人,他一向主张斗智不斗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绝不会跟人动手。可是现在他也没有了主意,忽然,暴雨中传来一阵马蹄声。
苏恋花等五人都吃了一惊:“如此风雨之夜,若非有急事,谁会如此策马疾奔?”
苏恋花、雷霆害怕是展寒琼来了,而勾鱼等人则担心是对方的朋友来了。蹄声急躁、迅捷,瞬息间已到近前。
那是一匹浑身绛色的宝马良驹,铁蹄过处,雨水飞溅。
苏恋花面现喜色,高呼道:“沈群,你终于来了!”
孤月、勾鱼、鸠道人闻言,均自大惊:“果然是苏恋花的朋友来了!”
雷霆却听得一怔,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沈群”这个名字,如果沈群真是苏恋花的朋友,他应该听说过,苏恋花却趁孤月一惊之际,凌空掠出了洞外,孤月急忙阻拦。
但是却挡了个空。
苏恋花看似急扑向孤月,实际上刚出洞口,就凌空一个翻身,直向奔来的那匹马扑去,同时右手扯下一根长长的粗藤,恍若游龙行空,朝雷霆卷去。孤月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没有料到苏恋花的轻功如此超神人化,出手如此之快。
只听得勾鱼、鸠道人连声惊呼,雷霆已被长藤卷住腰肢,一甩一带,落在了疾奔过来的马背上,而苏恋花却早已在马背上等他了,孤月等三人这才瞧清,这匹马只有苏、雷二人,根本没有第三者。疾奔过来的竟是一匹空马,哪有什么苏恋花的朋友沈群?原来就在绛色宝马奔来之时,苏恋花已瞧出马背上空无一人,立即以“沈群”之名引开对方注意力,同时以长藤救走了雷霆,苏恋花一声长笑,马已奔出数丈。
勾鱼等人又惊又怒,又急又恨,同时出手袭击,发足疾追,但又怎追得上宝马良驹,须臾间,马已在十余丈外。
绛色宝马蓦地一声痛嘶,前蹄扬起,若非苏恋花控制得好,险些摔倒。
敢情绛色宝马跑得虽快,但身上已中了勾鱼、鸠道人的暗器,连马尾巴都被孤月的掌力齐股削断,所幸腿上没有受伤,否则当时就得倒毙。这匹马乃是屡经沙场的战马,起初疼痛难忍,几欲摔倒,但立即又轩蹄扬须,风驰电掣般地远去了。
雷霆长吁了口气,道:“好险……”
苏恋花忽道:“伏下一一”
雷霆急忙伏身,只见得眼前黑影一闪,一只庞然大物从耳畔掠了过去。他这才醒悟,骂道:“原来是铁鹰这个畜牲来偷袭我们!”
铁鹰一直没有机会偷袭,眼见苏、雷就要逃跑了,便悄无声息地掩袭过来,岂知却被苏恋花发觉。
它吃了苏恋花一记无形的掌力,疼痛无比,哪敢再偷袭,急忙飞走了。
口口口
黑暗之山;马在狂奔,雨已渐稀渐止。
苏恋花心想:“幸好这匹马认得道路,不然,我们就糟了。”
大概奔出了约有数十里,突然绛色宝马一声长嘶,翻身摔倒,苏恋花、雷霆没等马摔倒,已箭一般跃了出去。
苏恋花痛惜地道:“马死了!”
绛色宝马身中暗器,能够跑出这么远的路已属难能可贵了,雷霆身躯忽地一阵摇晃。苏恋花急忙扶住,才发觉他的身上粘湿湿的,尽是鲜血,雷霆毕竟不是铁打的,腰间被银钩所伤,一直在流血。但他为了苏恋花,却一声不吭。流了这么多的血,雷霆这个铁打一般的汉子,力气也似流尽了,居然站立不稳了。刚才还大雨滂沱,现在雨已止歇,夜空已有星光闪烁。有时候天气也和少女的心一样,说变就变的。
苏恋花急忙掏出金创药敷在雷霆伤口上,道:“雷霆......”
雷霆忽地紧紧抓住苏恋花的手,道:“苏恋花,咱们兵分两路走。”
苏恋花坚决地道:“不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怎还能躲避追杀?”
雷霆大声道:“我们两个人一起逃走,目标大大,若被抓住,都得死,但若分开来走,即使一个落网了,另一个或许还能脱身,还有希望!”
苏恋花还欲分辩,但被雷霆打断了:“你若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死在你的眼前。”
苏恋花热血上涌,道:“但是我们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我们不能分开!”
雷霆忽地举起手掌,直向自己天灵盖疾拍下去,苏恋花慌忙抓住。
雷霆大声道:“苏恋花,我是个粗人,脾气暴躁,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但现在却也明白,我们必须分开来逃,你不答应,我就只好死,你若不想我死,就答应我。”
苏恋花知道雷霆的性格,是个犟脾气,如认准了一个理,走十万八千里也不会拐弯,他说要死,就任何人也阻拦不住。
苏恋花只得答应;道:“好,我们分开来走,你的伤比我重,可要加倍小心。”
雷霆大笑道:“据我看来,你的伤却比我还要严重得多。”
他转过身来,忽似想起了什么,道:“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苏恋花明白,雷霆最后所说的话,跟遗言差不多了,或许他们这一别,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苏恋花道:“你说。”
雷霆道:“如果我死了,请你照顾溜溜!”
苏恋花道:“没问题!”
当说起溜溜时,雷霆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道:“自从你被诬陷为凶手之后,我就知道再也无法照顾她,说不定她也会被人掳走作为人质要胁我,所以我已把她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苏恋花道:“哪里?”
雷霆道:“你还记得盛家村吗?”
苏恋花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那是黄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我们到那里玩过很多次,下过海,捕过鱼,还光着屁股躺在沙滩上,比赛谁能在烈日下暴晒的时间长。”
雷霆道:“结果还是你赢了。”
他笑了笑,道:“你当时还说,自己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你经常在女人跟前脱光衣服,经验比我丰富。”
苏恋花也不禁笑了,道:“难道溜溜就在盛家村?”
雷霆道:“是。”
苏恋花道:“你放心,只要我没事,溜溜就绝不会有事。”。
雷霆擦了把脸上的水,道:“你呢?难道没话跟我说?”
苏恋花道:“我跟你一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然。”
雷霆道,“嫣然是我的嫂子,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苏恋花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没有对你说过……”
雷霆目光闪动,道:“哦?”
苏恋花道:“这个秘密在嫣然的身上,可是她自己从来不知道。如果……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她,你就……”
正说到这里,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马居然有两匹,马背上仍然没有人。
雷霆笑道:“是不是那个叫沈群的朋友又送马来了?”
苏恋花道:“如果我真有这个朋友,真得要好好地感谢他。”
马已奔近,苏、雷二人各自伸手挽住了奔马。
雷霆道:“那个秘密……”
苏恋花正待要说,天空忽又传来鹰唳。
苏恋花变色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他知道追兵将至,再也耽误不得,当即飞身上马,道:“雷霆,你要多多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他打马如飞,眨眼间不见了踪影,雷霆则往另一条岔道疾驰而去。
口口口
东方已开始发白,远处鸡呜声此起彼伏,已有辛勤的农人起床干活了。天地间的污浊似乎都被这一场豪雨洗净,显得清爽、怡人,略带凄寒。苏恋花弃了马,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溜入了一家棺材铺,这家棺材铺不仅卖棺材,而且还替死人化妆,替死人化妆,当然需要一些化妆的东西,甚至还有头发、胡须;苏恋花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正妆时的必需用品偷了出来,他要易容。临走时,他还没忘了捎带一点好吃的食物,以往偷东西时,苏恋花总不忘留下一些钱,但这次没有。他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让勾鱼等人追??到的线索,很快,苏恋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相貌已经大异,若非特别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流公子。
但是苏恋花还是不敢有丝毫马虎之意,因为追杀他和雷霆的风声已越来越紧。苏恋花决定先躲避起来。
不养好伤,他怎能救嫣然?苏恋花躲入了当地知县的府里、苏恋花一直认为“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句话很有道理。
隐于野有时候不但是最下策,而且生活条件最艰苦,苏恋花可吃不了这种苦,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绝不吃这种苦,绝不隐避于深山野岭,没有女人、没有美食、没有佳酿的日子,风流公子可不习惯。
知县虽然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但也总是个官,况且当今朝政腐败,几乎大大小小的官都贪污受贿,这县官的私人享受绝对应该是很高级的。
而且勾鱼、孤月等人若到这里来搜,总得有些顾忌。
除非是天下第一神补展寒琼来了,才有权利对县官的私宅进行突然搜查;但这私宅这么大,一时之间,哪能搜查得完?所以苏恋花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以他的身手,偷一些好吃的、好喝的,绝对神不知鬼不觉,由于厨房中这类东西大多,人们居然也未发觉。
拿了这些东西以后,苏恋花或是躲在秘密的银库里,或是藏在花园里,吃饱喝足之后,就运内功疗伤。一晃眼十几天过去了。
在这十几天里,苏恋花不愁吃不愁喝,但最想念、最缺少的是女人。县官私宅美丽的女婢虽不少,但苏恋花又怎会做出“无礼”之事?有一次,他躲在庭院的假山洞里疗伤,竟然发现相隔不远的一个洞穴里传出阵阵淫声浪语。原来是小厮与婢女偷情,听着阵阵呻吟、喘息之声,苏恋花不由得笑了。
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自己亲自经历过的无数次“春光”,当然,苏恋花最相思的人还是嫣然和雷霆,然后是伟姬。
这三人当中,虽然嫣然处境最凄惨最绝望,但却是最安全的,那人抓走嫣然的真正目的不是杀了她,而是对付自己,只要自己不死,嫣然就不会死。
苏恋花想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应该去找溜溜了。勾鱼等人都知道溜溜是雷霆的女朋友,一定会去找她,但愿他们找不到她。”
晚上,他溜出府来,赶往黄海之畔的盛家村。
第八回蓝衣少女
苏恋花以为自己易了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认出来,谁知刚过了大半天,就觉得有人隐隐跟踪自己,但是那人诡异、警觉得很,只要苏恋花想察看时,他就没了影子。
等苏恋花上路时,他又跟上了。
苏恋花暗骂道:“他妈的,这人居然成了看不到的影子。”
虽然这人不似勾鱼等人,但苏恋花也不想被人跟踪,有几次想甩脱却总是甩不掉这天,苏恋花在饭店中吃饭,突然,门外有马嘶,马嘶似乎很熟悉,就像曾经两次救过苏恋花的马。
难道那人想以马嘶来呼唤自己,每次马出现时,都是苏恋花最危险的时刻,难道自己现在又有危险了?
口口口
苏恋花扔了一个小锭银子在桌子上,急步窜出,门外果然有一匹高头骏马。可这匹马却有主人,主人就站在他的旁边。
这人虽然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但苏恋花还是看到了他的面目,苏恋花忽然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仿佛从被窝中莫名其妙地坠人了冰窟,苏恋花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一见之下,却再也不会忘记。
这人的脸绝对可以用“狰狞可怖”四个字来形容,最令人难忘是他脸上的一条刀疤,又深又长的刀疤;这人赫然是那个曾秘密跟踪过雷霆的刀疤汉子!现在他为什么找上了苏恋花?莫非两次以空马救过苏恋花的也是他?苏恋花含笑道:“阁下……”
刀疤汉子的旁边还放着三捆柴木,那是三个农夫辛辛苦苦从山上砍下来、又背下山,准备背到家里作烧火之用,就是拿到市场上卖,也能值几个小钱儿,村农的生活一向是最艰苦的。
那三个农夫喝不起酒,只得买了碗热茶‘蹲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喝,喝一口,便歇一下,拽起脏兮兮的衣襟擦一擦,当苏恋花出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脸来望着他。刀疤汉子见苏恋花出来,正要回答,突然奇变陡生,那三捆柴木突然裂开。
好好的柴禾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裂开,但如果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武功很高的人,突然运劲冲出,情况就不一样了;柴禾刚裂开,苏恋花、刀疤汉子便看到了刀光,三道刀光。刀光恍如厉电,直劈刀疤汉子。柴木里面虽冲出了三个人,但他们的刀却更引人注目,他们的人是给人看的,但力却是用来杀人的。
此时,他们就要杀了刀疤汉子,苏恋花吃了一惊,但却没有慌乱,更没有贸然出手救人,说不定这是敌人的一个圈套,如果自己贸然闯进去,命就得没了,人怒叱、马惨呼。怒叱的是刀疤汉子,偷袭他的刀虽快,但他的反应、身手更快,他轻轻一闪,刀已落空。
可是那匹马就没有他这么灵活了,刀有三把,一把中途拐弯,劈向了马,马一声惨呼,头已滚落。刀疤汉子又急又怒又痛,一掌挥出,那人还没把刀收回来,就觉得手腕一震,刀已被对方的拳头击中,刀锋虽利,却硬不过拳头,刀已碎裂,碎裂的刀片片落地,少说也有三四十截。
拳头虽击断刀锋,劲力却仍不衰,直直地击中那人的胸口,那人的胸膛整个都抢了下去,一股鲜血自背后急喷出来,他的身体平飞出数丈之外,连动都没有动就完蛋了。
苏恋花暗赞道:“好快的拳头!”
这一拳之快之重,简直跟雷霆的“霹雳拳”不相上下。
刀疤汉子怒吼一声,收回拳头,便要打向其他两个人,正在这时,奇变又生。
刀疤汉子脚下的泥土突然又裂了开来,一只苍白瘦弱的手闪电般抓住了他的右脚踝,达苏恋花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变化。
刀疤汉子脸上立即变色,似乎也疼痛得扭曲起来,喝道:“苏恋花,我救过你两次命,你为何……”
苏恋花头脑一震,立即确定两次放空马救自己的就是这刀疤汉子,苏恋花终于出手,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快得不可思议,不可想像,他飞身扑出,居然用左手抓住了从地底冒出来的那只苍白瘦弱的手。
那只手仿佛剧痛万分,立即松开,刀疤汉子立时恢复自由。苏恋花运劲一提一甩,想将那人硬生生从地里提出来,岂知那人的手突然一缩一挣,竟从苏恋花的掌握中滑脱,紧接着那只手已消失在地底。苏恋花一声长笑,衣袖飞舞,替刀疤汉子挡过了劈过来的两把刀。那两个人以为只要地底的鬼手出手,刀疤汉子必死无疑,谁知突然冒出了苏恋花,惊骇之下双双飘身后退,这时,刀光又是一闪,这次刀光却是从刀疤汉子手中发出的。
不知何时,他已拔出腰间悬挂着的刀,刀光一闪即逝,刀已没人地下。只听得地下一声闷哼,一道鲜血却箭一般射了上来。
刀疤汉子狂笑道:“鬼手,没想到会死在老子的刀下吧?”
苏恋花闻听“鬼手”二字,心头又是一震。这个鬼手乃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之一,最擅长潜伏地底伤人,能够请鬼手来杀人的人,所花代价必定很昂贵。
而这刀疤汉子又是何人,竟值得那人以高昂的代价来杀他,刀疤汉子拔出刀来,脚步却一个踉跄,若非刀撑着,险些跌倒,鬼手那只可怕的手虽然被迫松开,但还是捏断了刀疤汉子的脚骨。
倘若不是苏恋花及时出手,刀疤汉子已被鬼手拖人地底杀死了。刀疤汉子在地面上虽然非常厉害,但到了地下,就没那么威风了。同样,鬼手如果到了地面上,也就没在地底那么可怕了。
这些变化虽然令人目不暇接,但却在瞬息间发生,几乎没有先后之分。忽然,喝杀声又起,那三个农夫也反应过来,扔掉茶碗,拔出暗藏在衣服中的长刀,冲向刀疤汉子和苏恋花。
另外那躲在柴木中的两个人,以及从客栈、路口等地方窜出来的杀手,大约有二十几人,都扑了过来。苏恋花、刀疤汉子顿时便围困其中。
苏恋花暗暗叫苦道:“这下我可捕了马蜂窝,得赶快走。”
刀疤汉子掌中刀凌厉绝伦,虽右脚受伤,却也勇悍如虎,那些围杀过来的杀手尽皆身手矫健、冷酷无情,相互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围杀的若换作是别人,早就被砍成了肉酱。
他们死了几个,又扑上,来几个,好像生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一钱不值。苏恋花还发现一个怪异之处,刀疤汉子的刀法与这些杀手们的刀法依稀有几分相似之处,莫非他们本就是一起的?刀疤汉子纵跃急避没有平时灵活自如,迭迭遇险,狂怒之下,长刀一挥,竟将两个人拦腰斩断,他已变成了杀神!苏恋花心想:“久战之下,敌人将会越来越多,勾鱼等人若来了,连我也逃不掉了。”
他猛然飞纵而起,施展“孤云独去闲”的轻功绝技,双足连环,只听得“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七个人惨呼着飞了出去。
刀疤汉子大笑道:“好轻功、好腿法!”
苏恋花掠到他身前,拉住他的右臂,低喝道:“快走!”
刀疤汉子断了右脚骨,失去平衡,但他借助于苏恋花的力量,竟然找到了那种“平衡”的感觉,两人同时用力,如同两头大鸟腾空而起,从杀手群中飞越而出,杀手们狂呼乱叫,拚命追赶,可惜早就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口口口
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苏恋花和那个刀疤汉子停下脚步。
苏恋花道:“你的脚碍不碍事?”
刀疤汉子眉头也不皱一下,道:“放心,跛不了,死不了。”
苏恋花道:“阁下武功卓绝,其身份更是神秘至极颇令人费猜。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近几天跟踪我的人。”
刀疤汉子点点头,道:“你想知道我是谁?”
苏恋花道:“我这个人好奇心一向很重,否则就不会管那么多闻事了。”
刀疤汉子沉吟片刻,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鬼蜮之神’这个人?”
苏恋花皱眉道:“我只听说过有一种剧毒叫‘鬼蜮’,却没听说过‘鬼蜮之神’。”
刀疤汉子道:“我说的也是那个‘鬼蜮’,绝不是‘区域’之‘域’。”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也曾听说过凌霄楼天智大师等被人以‘鬼蜮’毒死之事,但据我看来,那个‘鬼蜮’可能跟‘鬼蜮之神’也有一点关系。”
苏恋花暗想:“难道勾鱼是‘鬼蜮之神’的手下?”
他笑了笑,道:“天下人人皆知我是凌霄楼血案的凶手,你为何还要两次救我?”
刀疤汉子道:“若你真是凶手,我绝不会救你的。”
苏恋花道:“你怎如此确定我不是?”
刀疤汉子道:“因为你是苏恋花!”
苏恋花道:“就这条理由?”
刀疤汉子仰天大笑道:“就这一条便已经足够了。”
他笑声忽顿,道:“当然,还有另一个要求。”
“请说。”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苏恋花笑道:“我这个人平生有两样事情绝不会拒绝......”
刀疤汉子道:“第一个……是不是女人?”
苏恋花笑道:“不错,只要是漂亮的女人,我从来拒绝不得,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转过。”
“还有一件事呢?”
“交朋友。”
刀疤汉子的目光忽然变得像刀锋一般锐利,道:“你愿意跟我交朋友?”
苏恋花道:“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而且喜欢朋友。”
刀疤汉子长叹道:“可是放眼江湖,真正的朋友又有几个呢?”
苏恋花听他这句话中充满了落寞、讥讽,道:“我就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叫雷霆,你若见到他……”
刀疤汉子突然打断他的话,道:“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苏恋花淡淡笑道:“可是现在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交朋友贵在知心,何必一定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好,说得太好了,交朋友贵在知心,名和姓只是一个人的代号,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突然,远处厉啸连连。
刀疤汉子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骂道:“他妈的,那些龟孙子又追来了。”
苏恋花道:“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就快点走吧。”
刀疤汉子道:“我的行踪既已泄露,就不能经常跟你联系了,你自己要小心。”
苏恋花诧然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刀疤汉子大笑道:“你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我,就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放心,我死不了。”
大笑声中,他已远去,看他走得那么快,就连苏恋花都怀疑他的脚骨到底有没有断。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起初以为见到你,就可以解开许多疑团;岂知见了之后,说了这么多话,疑团却愈来愈多,形势也愈来愈复杂,这真是个怪人,不折不扣的怪人。”
他也感觉得到刀疤汉子似有重要的话跟自己讲,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间又隐忍不说,刀疤汉子到底想说什么?
他所说的“鬼蜮之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勾鱼所下的“鬼蜮”跟“鬼蜮之神”有没有关系?这一切都不是苏恋花现在所能想得通的,他仰天一声长笑,决定暂时抛开这些烦恼,大踏步往黄海之畔盛家村去了。
口口口
黄海已快到了,虽还没有走近海边,但苏恋花已感觉得到大海的气息了,空气中似乎也充满了咸咸的味道,苏恋花已洗去易容之物,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总觉得用从棺材铺偷来的东西易容,像是个死人。他可不愿以“死人”的面目去见雷霆的女朋友。
盛家村也快到了。
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割一般,苏恋花这才想起来,现在已是冬天了。盛家村虽不大,却倚山临海,住得久了,确可以洗去一切俗气,盛家村背后的山虽不高,却树木葱宠,风光秀美,苏恋花担心勾鱼等人也探听到溜溜的消息,便在山中疾行,以免跟他们正面接触。
苏恋花一边走,一边想:“溜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能被雷霆这样的男人爱上,真是她的福气。”
忽听得前边传来“嗷嗷”哀鸣,还有一个女子在柔声安慰:“别叫,别叫,马上就不疼了,哎哟,你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声音之慈爱柔和,犹如一个母亲在抚慰受了惊吓的孩子。
苏恋花忖道:“听那‘嗷嗷’乱叫的声音,似乎不是孩子,而是动物。”
他好奇心起,绕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穿着天蓝色衣服的少女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小鹿,蓝衣少女的脸背对着苏恋花,看不到是什么模样,但她那黑黑的、亮亮的长发时常被微风掠起,衬得她分外飘逸,不论男人还是女人见了,都情不自禁地会涌上怜惜之意。
那小鹿的前腿受了伤,蓝衣少女已经替它敷上了药,此时正在以自衣角撕下来的布条轻轻地包扎,但点点血迹仍然渗透出来。
蓝衣少女没办法,只得拽起衣服,用牙撕开一条口子,再以手使劲一扯,扯下一块长长的布条里在小鹿的伤口上,鲜血才不往外渗了。那小鹿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蓝衣少女,目光中充满了痛楚、哀怜、感激,眼角还挂着泪珠,使得目光更加清澈、美丽。
蓝衣少女见一切妥当了,轻轻抚摸两下鹿背,柔声道:“下次可不许再从悬崖上摔下来了,听到没有?”
小鹿好像能听懂她的话,点了点头。
蓝衣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下,道:“你走吧,但必须小心一点喔。”
小鹿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了望少女,蓝衣少女似乎笑了笑,挥了挥手,小鹿这才窜人林中,不见了。
苏恋花静静地瞧着,竟然被深深地感动了:“这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唉,嫣然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蓝衣少女一惊,回过头来,见身后站着个陌生男人,脸上微现惊惶之色,但迅即低下头来,快步走了,苏恋花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就在蓝衣少女回首之际,他已看到了她的脸。
她的脸清秀、脱俗、皮肤白白的,一双大眼睛躲在长睫毛后面一闪一闪的,在文静、羞涩之中又多了几分俏皮,甚至是狡黠。
蓝衣少女走了很远,忽又转头望了苏恋花一眼。她似乎没想到苏恋花仍会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脸上迅速浮上几片红晕,仿佛还笑了一笑,急忙又快步走了。
苏恋花不禁有点痴了:“好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他知道自己是个长得并不难看的男人,潇洒、有英气、有魅力,许多大姑娘小媳妇见了自己便一见倾心,莫非这蓝衣少女也悄悄喜欢上了自己?
苏恋花想道:“即使找不到溜溜,能遇到这样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少女,此行也不虚了。”
他到了盛家村。
一个渔夫指着一间门前挂着风铃的屋子,道:“那就是溜溜的家。”
苏恋花走近那间屋子,悦耳动听的风声一声声、一阵阵地传人耳中,暗想:“溜溜一定是个非常漂亮而喜欢梦想的女孩子。”
门虚掩,里面却寂静无声。
苏恋花暗叹道:“盛家村每户人家的大门上都没有锁,可见民风淳朴,已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而在中原,在繁华热闹的地方,一户人家不但有好几把锁,还有高墙,甚至还有狼狗、护院,这究竟是进步还是后退?”
他敲了敲门,里面仍是一片寂静。
苏恋花轻声唤道:“溜溜?溜溜?”
仍是无人回答。
苏恋花心道:“我是雷霆的好朋友,到他女朋友房里坐坐也无妨。”
他推门而人,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但也非常干净,仿佛还有淡淡的香气。
苏恋花想道:“等我洗清自己的冤枉之后,就带着嫣然也住在这里,和雷霆、溜溜做邻居,日子虽然有点清贫,但也逍遥自在,诗情画意。”
正想着,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忙转过头来,那人恰巧也走进屋来,两人一见之下,均吃了一惊。原来进屋之人正是那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吓了一跳,道:“你……你怎么到了这里?”
苏恋花微笑道:“请问你可是溜溜?”
蓝衣少女闪烁着一双大眼,道:“是啊,请问你是......”
苏恋花闻听此言,顿时放了心:“我终于找到溜溜了。”
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头竟闪过一丝莫名的惆怅与失望。
莫非是因错识溜溜这样的女孩子而怅然若失?但溜溜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雷霆的女朋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染指了,甚至连亵渎她的念头也不应该有。
苏恋花微微一笑,道:“我是雷霆的好朋友,姓苏......”
溜溜的眼中立时绽放出喜悦、激动的光芒,叫道:“你是苏恋花?”
苏恋花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溜溜兴奋得竟跳了起来,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我是济南人,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雷霆只要跟我在一起,你的名字他说得最多,有关你的故事他也说得最多,从他的嘴里,我知道了你许许多多惊险而刺激的故事,原来你就是苏恋花,刚才在你遇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自己就是苏恋花呢?”
苏恋花问了一句话,没想到溜溜竟说了这么多,连珠炮一般直轰苏恋花,简直轰得他昏头转向,不知所措。
苏恋花这才明白,这溜溜看似文静、羞涩,实则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子。由于嫣然是属于文静、优雅一类的女子,所以苏恋花也特别欣赏活泼外向的女子苏恋花笑道:“如果你刚才自报姓名说自己是溜溜,我也用不着打听别人了。”
溜溜搬了张椅子,请苏恋花坐下,又赶快倒了杯茶。
苏恋花反而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别这么客气。”
溜溜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果我怠慢你,雷霆知道了,非得三天不理我。”
“有这么严重?”
“怎么不会?雷霆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还有不太喜欢说话,有时候他跟我吵架了,如果他打我、骂我,我反而觉得舒服,可他……可他硬是憋在心里,一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苏恋花不禁笑了。
溜溜眼珠子转了转,道:“雷霆呢?他躲哪儿去了,怎么不进来?”
苏恋花道:“他没跟我一起来。”
溜溜瞪大了眼睛,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没有一起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恋花心想:“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我和雷霆的事情。”
他淡淡地问道:“雷霆为什么要将你送到这里来?”
溜溜道:“他说要和你出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又说我长得这么漂亮,将我一个人放在济南,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苏恋花心道:“雷霆可谓用心良苦,溜溜这么喜欢他,若知道他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必定担心得不得了。”
他道:“这里好不好?”
溜溜道:“好,这里的人好,风景好,鱼也好吃。雷霆说,这里是你们以前常来玩耍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忽然黯然,幽幽地道:“只是……
只是我太寂寞了,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苏恋花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不该将此次前来找她的真相告诉她。
溜溜道:“苏恋花,你实话告诉我,雷霆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苏恋花笑道:“也许……也许他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溜溜哈哈大笑道:“他又黑又丑又粗鲁,除了我之外,怎还会有其他女人喜欢他?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苏恋花道:“看样子你很了解他?”
溜溜道:“别的不了解,对于这一点,我倒挺了解他的。我知道,除了我,他也绝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她瞪着苏恋花,道:“若说你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倒差不多,我要是嫣然,早就跟你离婚了。”
苏恋花吓了一跳,道:“这么严重?”
溜溜点点头,道:“如果雷霆像你这样,一天换几个女人,却把我一个人冷清清地扔在家里,我宁可抹脖子上吊。”
苏恋花叹道:“别谈这些了,好不好?”
溜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道:“雷霆……为什么没来?”
苏恋花强作笑颜,道:“你放心,雷霆没事的,他只不过被事情绊住了,脱不开身,又想念你,所以叫我来接你,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住在盛家村?”
溜溜展颜一笑,道:“他笨嘴笨舌的,能办好事情?”
苏恋花长叹道:“可是那家老板就喜欢他,而不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老板娘长得非常漂亮……”
溜溜大笑道:“老板害怕自己头上戴绿帽子,所以不喜欢你?”
苏恋花只得点头。
溜溜笑道:“原来风流公子也有不吃香的时候,也有令人讨厌的时候。”
苏恋花道:“溜溜,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溜溜道:“你吃过中饭没有?”
“没有。”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又是第一次见面,你怎能不尝尝我烧饭做菜的手艺?天都晌午了,先吃饭,然后休息,明天出发也不迟。”
苏恋花暗忖道:“溜溜热情好客,我若执意要走,反会惹她起了疑心。罢罢罢,就留下来吃顿饭,吃过饭就走,不能拖到明天,但愿勾鱼等人不会找到这里。”
他点头表示同意,溜溜便开始烧饭做菜,饭是大白米饭,菜以鱼虾为主,口味居然都堪称绝佳。
苏恋花赞道:“溜溜,你不仅勤快,而且烧得一手好菜。”
溜溜道:“嫂子烧的菜应该比我还要好吧?”
苏恋花笑道:“她喜欢看书,做女红,就是不喜欢做饭烧菜。她偶尔下一次厨房,不仅饭菜又焦又糊的,厨房也差点烧起来。”
他长长一叹,道:“我真羡慕雷霆,将来他娶了你,一定幸福得很。”
溜溜一听这话,突然放下筷子,盯着苏恋花。
苏恋花怔怔地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溜溜道:“苏恋花,你……你不是在向我表达爱慕之情吧?”
苏恋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你可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
溜溜“噗嗤”一笑,道:“看把你吓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苏恋花苦笑道:“我这人心脏不好,可经不住吓。”
溜溜道:“那你跟那么多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怎没感觉心脏不好?”
苏恋花苦笑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溜溜道:“你怎么变哑巴了?”
苏恋花道:“我说不过你,认输了。”
溜溜道:“那你嘴也不能闻着,赶快吃菜呀。”
说着,她还挟了两样菜到苏恋花的碗里,苏恋花自逃亡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更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几乎把肚子填满了。
溜溜也很开心,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老到外面找女人,却把嫣然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苏恋花道:“哦?”
溜溜道:“一个女人仅仅漂亮是不够的,还要会烧菜做饭,世上的男人大多又好吃又好色……”
苏恋花接口道:“看样子你对男人挺了解的?”
溜溜道:“了解男人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只是略窥门径罢了,回到济南,我就教嫣然烧饭做菜,叫她将你永远地留在家里。”
苏恋花道:“我先代表嫣然谢谢你……”提到嫣然,他心中一酸一痛,脸色也顿时不自然了。
溜溜关心地道:“怎么了?”
苏恋花苦笑道:“我吃多了,想去方便方便……”
溜溜“咯咯”一阵娇笑,道:“出门往左拐,再往东斜,看到一间小屋子就是了。”
没等她说完,苏恋花已跑了出去。
口口口
苏恋花“方便”完之后,刚走出来,忽听得一声惊呼,惊呼声正是溜溜发出的,苏恋花大惊,飞身掠去,没进大门,他便呆住了。溜溜已落人别人的掌握之中,那人正是鸠道人。
鸠道人左手屈指如钩,扣住溜溜咽喉,拧笑道:“苏恋花!你若不乖乖地听话,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溜溜脸色惨白,眼里露出痛苦、绝望之色,简直被吓傻了,鸠道人的旁边还站着孤月大师,他白衣黑鞋,神情肃然。
苏恋花怒道:“快放下她,堂堂的少侠、武当弟子,怎可做此卑鄙之事?”
鸠道人冷笑道:“那么堂堂的风流公子又为何下毒害人?”
苏恋花大声道:“我没害人,害人的是勾鱼,他到哪里去了?”
孤月双手合十,道:“勾鱼等人已去追杀雷霆了,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溜溜一听这话,脸色更白。
苏恋花道:“你们怎么追到了这里?”
孤月道:“你不该到那家棺材铺里偷一些化妆之物,更不该在一家饭店门口仗义救人,倘若我们还找不到这里,就未免太笨了。”
苏恋花沉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孤月道:“你束手就缚,绝对不许反抗!”
他顿了一顿,又退:“但你口口声声说勾鱼是凶手,所以我们暂时不会杀你,也不会对你施加任何人身侮辱。”
鸠道人接着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他扣住溜溜的手指松了一松,却故意摸了摸,好像在寻找哪里是最佳的下手之处,溜溜吓得尖声大叫。
鸠道人道:“苏恋花,雷霆是你最好的朋友,曾经为你出生人死,你总不会看着她的女朋友死在你的眼前吧?那样你就太没义气了,更不配做雷霆的朋友,嘿嘿,只要我、的双手轻轻一扭,“喀喇喇”一声响,这么雪白粉嫩的脖子可就断了,永远也合不拢了。”
苏恋花犹豫片刻,道:“你们真的能说到做到?”
孤月合十道:“我保证将你毫毛无伤地送到少林寺,至于那时你是死是活,就与我无关了。”
鸠道人道:“我也可以保证放了她。”
苏恋花呆呆地瞪着溜溜,脸上神色变换不定,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温柔,一会儿伤感,终于跺了跺足,道:“好,我答应你们!”
孤月、鸠道人都笑了,溜溜苦于被死死扣住咽喉,无法说话,但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她立即又把眼睛睁开。
孤月道:“你先封了自己两条手臂的穴道。”
苏恋花怒道:“你们不相信我?”
孤月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苏恋花只好伸出左手点了右臂穴道,但右臂穴道却没法点了,他想了想,居然抬起脚来,点了自己右臂穴道。
他两条手臂顿时僵硬了。
鸠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歹毒的笑容,道:“你的腿挺厉害的,再把左腿穴道封了。”
苏恋花恨恨地礁了他一眼,只好以右足封了左腿穴,现在,他只以右足支地了。
孤月缓缓道:“走进来。”
苏恋花双臂不能动弹,左腿也弯曲着不能动弹,慢慢地走进屋来,模样甚是滑稽
第九回四面伏击
苏恋花已走到孤月身前。
孤月道:“你再走近两步,让我亲自点了你右腿穴道。”
事已至此,苏恋花只得依言又走了两步。
孤月微笑着,缓缓伸出左指,朝苏恋花右腿点去,但堪堪快要接触到右腿时,速度突然加快。便在此时,苏恋花只觉得一阵猛烈的风声直向自己后心撞来。原来这屋里除了孤月、鸠道人之外,还隐藏着第三个人。
从这人出手的风声来看,却绝不是勾鱼的银钩,虽不是勾鱼,但武功却比勾鱼还要高,那么此人是谁呢?可惜苏恋花已无暇思考。
就在孤月的手指即将碰到苏恋花穴道、身后那人发出的劲风也即将获到苏恋花后心的千钧一发问,苏恋花突然动了,雷霆曾说过,苏恋花这个人不动则已,可以整天躺在女人的身边不动弹,但一动则快得不可思议,这就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免;这就是苏恋花,原来苏恋花早就识破孤月、鸠道人的诡计,并没有真正的点中穴道,而是将计就计而已,其实就算让孤月出手来点,苏恋花也未必会让他点中,他的“移宫换穴”功夫实已陈至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苏恋花一动之下,即使出了钩幻谷的轻功绝技“孤云独去闲”,身形一闪,已自孤月身侧掠过,冲到了鸠道人身前。
鸠道人虽惊不乱,左手仍扣住溜溜咽喉,右手却陡然从衣袖里翻出,赫然出人意外地握着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闪电般刺向苏恋花的胸口。
孤月大师没想到苏恋花不仅没有自封穴道,而且轻功如此之绝妙,比之以往所见时更加快了,这也难怪,那时苏恋花受了伤,速度难免受到影响,现在则大不一样了。
他一怔之下,猛烈的风声已到自己胸前。那人也击了个空,一时收不回去,当然就击到孤月胸口了,孤月急忙一个翻身,倒退八尺,那人也及时收回了兵器。
但鸠道人的匕首已刺入了苏恋花的肩胸之处,若非苏恋花身体一侧,匕首已穿心而过,必死无疑了,鸠道人见匕首居然能够刺中苏恋花,不禁为之一愣。
他根本就没准备能刺中对方,能够将敌人逼退也就很不错了,鸠道人知道自己的武功虽跟苏恋花半斤八两,可若想伤他却差得远了。
所以他的王牌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手中的溜溜,但自己居然能刺中了苏恋花,这怎能不叫他吃惊?岂不知苏恋花需要的就是对方这稍纵即逝的吃惊,竟然不顾身中匕首,仍然猛冲上去,一拳击向鸠道人,拳如奔雷,惊人至极,这一拳力道强劲,擦着溜溜的耳畔,袭向鸠道人的脸部,鸠道人若不招架,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鸠道人见此情景,又吃了一惊,这苏恋花简直不要命了,他右手握着匕首还插在苏恋花身上,一时抽不回来,形格势禁之下,已无暇多想,松开扣住溜溜的左手,急忙遮挡袭来的一拳。
哪知苏恋花这一拳乃是虚晃一招,另一只手却后发先至,抓住溜溜,一个“一鹤冲天”,轰然一声撞破屋顶,不见了踪影。鸠道人望着刺穿苏恋花肩胸的匕首,几乎不敢相信苏恋花竟然救走溜溜逃跑了。
孤月恨声道:“他受了重伤!绝对支持不了,多久,快追!”
那从背后偷袭苏恋花的人却良久没有动弹,眼中竟露出赞赏之色,喃喃地道:“苏恋花果然名不虚传!”
口口口
苏恋花、溜溜已逃到了深山里的一座破庙中,这座庙里就没有了香火,断墙残壁,而且特别小,特别脏,苏恋花不惜被鸠道人刺了一刀,救下了溜溜,他也想回头看一眼,那从身后偷袭自己的人是谁,但他不敢,展开轻功,拚命地跑,跑,跑!他发力疾驰,快逾奔马,左臂抱着溜溜,右手却掏出一瓶金创药,用牙齿咬开木塞,一古脑儿地倒在了伤口上。
奇怪的是,他看似伤得很重,鲜血流得并不多,敷上药粉之后,虽在剧烈运动之下,却也慢慢地止住了。
溜溜惊骇至极,被苏恋花抱在怀里,只觉得耳畔呼呼风响,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叫道:“苏恋花,你伤得……重不重?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恋花忽然觉得多嘴的女人也有讨厌的时候,当下也不回答,只顾逃跑,溜溜问了几句,似乎也明白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闭上了嘴巴。
穿过密林,越过溪流,翻过山峰,终于找到了这座破庙。刚才奔跃溪流之时,苏恋花脚下被山石一滑,跌倒在冰冷的水里,虽然没让溜溜伤着,但溜溜的整个身体还是浸入了水里。
待再将溜溜抱起来,她已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都青了,疾奔之下,苏恋花忽然感觉到了异样,原来溜溜衣服湿透,紧紧裹着她那完美而成熟的胴体,苏恋花抱着她,已能够感觉到她那光滑冰凉的肌肤。
甚至,溜溜一对浑圆的乳房,他也感觉到了,时间一长,久经风月场所的苏恋花,竟然感觉得到溜溜的乳头已硬了起来。
苏恋花情不自禁心口一荡,低头望了溜溜一眼,哪知溜溜也在望着他,四目相对,溜溜脸色忽地一红,将目光转了过去,苏恋花的脸也红了。虽已是冬天,但溜溜穿得衣服并不多,再被冷水一浸,紧贴在肌肤上,几乎已成透明的了,苏恋花目光敏锐,怎能瞧不见?苏恋花也不知见过多少美丽女人的胴体,却从来没有一次脸红,这次为什么脸红呢?因为溜溜是雷霆的女朋友,而雷霆又是他最好的朋友,又奔了一阵,苏恋花忽然发现溜溜不再动弹了,偷偷一瞧,溜溜竟睡着了。
苏恋花暗中松了口气:“她睡着了最好,免得尴尬,也难为她现在能睡得着......”
蓦然,他感觉到不对劲,溜溜的胴体竟越来越烫人了,苏恋花伸手一摸她的额头,不由吓了一跳,溜溜竟发高烧了。
苏恋花暗暗叫苦道:“溜溜不会武功,受了这么多惊吓,又被冷水一浸,居然发起高烧来了,真正烧得不是时候。”
当看到破庙时,苏恋花忽然也感觉到快要虚脱一般:“这庙虽然破败,但总可以遮一遮风,下雨了也不怕,就在这里歇歇。”
他进了庙,见地上满是灰尘,眉头一皱,抱着溜溜,折了一把树枝,将地下打扫干净,又解下外衣铺好,这才把溜溜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
夜已暗了下来。外面的风好大、好冷,从四面八方吹了进来。
苏恋花心想:“溜溜若是嫣然,我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即使是一个不相识的女子,此时也不能拘于俗礼,但……
溜溜是雷霆的女朋友,我总不能将她抱在怀里,以内力替她烘干衣服,或者……”
溜溜的身上更烫了,若这样下去,溜溜非生场大病不可。苏恋花长叹一声,捡了一堆柴禾,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小包,里面包的是火石、纸,幸好还没有湿,很快,柴禾便燃烧了起来,庙里火焰闪动,充满了光明和温暖。
过了很久,溜溜那长长的睫毛一阵眨动,双目睁了开来。
苏恋花喜道:“你醒了?”
溜溜低声道:“这是哪里?”
“一座破庙。”
“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她忽地摸摸脑门,道:“我的头怎么这么疼,这么昏?仿佛要裂了开来。”
苏恋花道:“你刚才发烧了,现在是不是感觉好了一点?”
溜溜道:“好多了……”
她突然惊叫道:“你怎么点火?”
苏恋花笑了笑,道:“点火又有什么奇怪?人类已经离不下火了。”
溜溜急道:“可是那些人看到火光,一定会追过来的!”
她跳起身来,便要将火堆踩熄,但被苏恋花拦住了。
溜溜叫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苏恋花淡淡地道:“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你现在身子虚弱,如果没有温暖,会生一场病的,我可不想带着一个病人逃来跑去。”
溜溜眼中现出一丝奇怪的神情,道:“你宁可被敌人发现,也不愿我生病?”
苏恋花避开她的目光,道:“你是雷霆的女朋友,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溜溜这时才似想起了雷霆,咬着嘴唇,道:“雷霆……他到底到去哪了?那和尚和道士为什么要杀你?”
苏恋花知道再也隐瞒不得,便将凌霄楼发生的惊变说了;溜溜良久没有说话,火光之下,她的眼里已盈满了泪水。
苏恋花安慰道:“你放心,雷霆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溜溜炫然欲泣,道:“我......我知道他没事,我不是为了他……”
苏恋花道:“那你……”
溜溜抬起脸来,直直地瞧着他,道:“苏恋花,你为了救我,竟然……竟然以躯体硬挡了那一刀。”
苏恋花淡淡道:“鸠道人狡猾得很,若不付出点代价,他不会上当的。”
溜溜流泪道:“可是你……可是你已受了重伤,我们还能逃得掉吗?即使能逃,还能逃得远吗?”
苏恋花忽然低声道:“溜溜,你若真的以为我伤得非常重,那就错了。”
溜溜仍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宅异苏恋花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装作伤得非常重,是给他们看的。”
溜溜不由瞪大了眼睛。
苏恋花的声音更低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轻视我,低估我……”
溜溜突然从苏恋花的话中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他明白,苏恋花要开杀戒了。
溜溜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受了伤,流了这么多的血。”
苏恋花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
他忽然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躲在我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溜溜摇头道:“我只看到那个和尚和道士,没看到其他人,我当时吓坏了,头脑都糊涂了。”
苏恋花沉吟道:“那人的出手好快好凶猛,但并不是勾鱼,勾鱼到哪里去了呢?”
溜溜担心地道:“可是他们几个人的武功都厉害得很,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
苏恋花笑了笑,道:“他们几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跟我差不多。”
他停了停,道:“也就是说,他们若几个人来围杀我,我必死无疑!”
溜溜的心突然凉了,颤声道:“那你……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她跳起身来,拦着苏恋花,叫道:“趁他们还没有追来,咱们快走!”
苏恋花的神情还是非常镇定,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绝不会一起来的。”
溜溜道:“为什么?”
苏恋花眼中满是讥诮之意,道:“能杀了风流公子苏恋花,是件很露脸、很出名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别人去分享这份功劳。”
他叹了口气,又道:“何况若提着我的人头回去,还可以从钱家那里得到三百万两黄金的赏金。”
他又笑了,道:“三百万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人为了得到这笔黄金,就是叫他杀死自己的父母妻儿也毫不手软。”
溜溜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虽然已经相信苏恋花精辟的分析,但更为人性的贪婪所震骇。人性,为什么如此贪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会重蹈覆辙?苏恋花忽又笑了笑,道:“溜溜,你没想到我的脑袋会这么值钱吧?”
溜溜不由打了个寒噤,道:“没……没有想到。”
苏恋花悠然道:“如果你想发财,不妨割下我的头颅......”
溜溜叫道:“苏恋花,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宁愿让别人砍下我的头颅,也不希望别人伤害到你的。”
苏恋花似乎很累,叹道:“如果别人都有你这种想法,天下就太平了。”
溜溜道:“你受了伤,可他们却没有一个受伤,即使来了一个,你能打得过他吗?”
苏恋花道:“我说过,他们以为我伤得很重,会低估我的实力……”
溜溜道:“如果他们不低估你呢?”
苏恋花道:“我至少应该赌一赌,我的运气一向很不错。”
溜溜沉默一会,道:“如果当时那个道士真的杀了我,你会怎么办?”
苏恋花道:“他绝不会杀你。”
“为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我和雷霆,而不是你。如果你死了,不仅会激怒我,雷霆更会跟他们拚命。”
“我说是万一他们要杀了我呢?”苏恋花一笑,道:“不知道。”
溜溜道:“你是不是担心勾鱼会来?”
苏恋花缓缓道:“济南五公子中,最可怕就是银钩公子......”
他望着庙外,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勾鱼并没有去追杀雷霆,而是跟孤月等人一起到了这里。他有铁鹰作为向导,一定会第一个找到这里……”
突听一人冷冷地道:“你错了,第一个来的并不是勾鱼!”
听到这个声音,苏恋花、溜溜就知道第一个来的不是勾鱼。来的是孤月大师!溜溜怒道:“死和尚,没想到你也是贪功贪财之人!”
孤月微笑道:“我不是。”
“那你为何一个人来?”。
“少林派做事一向光明正大,苏施主既然不坦承其罪,我就不应该当场杀死他,而是将他带到少林寺。”
“谁相信你的鬼话!”
“我知道,他们几个都想杀了苏施主和雷施主,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来。”
“放屁!”
孤月再也不理会溜溜,将目光移向苏恋花,道:“苏施主,你打算跟我走,还是跟我打?”
苏恋花微笑道:“跟你走,也就是自寻死路,我不会束手待毙的。”
“你伤得这么重,绝不是我的对手。”
“人若到了生死关头,生命中的潜力都将会发挥出来,那时,到底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哩。”
孤月怒道:“苏恋花,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他运劲劈出一掌,正是少林寺名扬天下的“大力金刚掌”,掌未到,风先至,溜溜不会武功,立即被扫得跌到一边。苏恋花假意粗重地喘了两口气,纵身跃开。
孤月不等招数使老,已变成“少林龙爪手”,沉稳、毒辣。孤月招招进攻,着着凶狠,显已决意将苏恋花毙于当场,苏恋花则东飘西躲,每一招都是一沾即离,绝不跟对方硬碰硬,如此看来,他确似受了重伤,破庙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映得所有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苏恋花已被逼到了墙角,孤月杀着更凌厉了;苏恋花这时才明白,纵是自己一点没有受伤,要赢这和尚也不容易,突然,溜溜一声惊叫。叫声凄厉,远远传了出去。
孤月一怔,禁不住瞥了一眼,一瞥之下,他更是一怔。
他的心更是大跳了一下。谁也想不到溜溜竟然撕裂自己胸前的衣襟,白玉般的胸膛完全露了出来,摇曳的火光下,她的乳房倏红倏白,但依然那么骄傲、那么诱人。
溜溜微眯双目,一脸的媚态,不仅眼睛在笑,嘴巴在笑,似乎连腰肢也在笑,所有的笑都是冲着孤月的,更加意外的是溜溜居然轻抚自己的双峰,唇间发出销魂荡魄的呻吟。
孤月大师虽然冷酷无情,但自幼便接受清规戒律,对女人更是避而远之,当然没有见过女人的胴体了,男人天生就对女人美丽的胴体有着一种迷恋,一种渴望,孤月也不例外,何况溜溜的神态是那么得媚人,乳房是那么得迷人,呻吟是那么得醉人……
孤月的心怎能不为之大跳,骤然,孤月胸腹间一痛,身不由己喷出一口鲜血,跌出丈余,苏恋花就在他惊愕万分之际,已出掌重伤了他,但他掌底留情,并没有杀了孤月。溜溜一声娇笑,已掩上了衣襟,满园秀色已不见。
孤月大师惨然道:“苏恋花,你……你为什么不……”
苏恋花叹道:“我早说过,我并不是下毒之人,当然更不会杀你。”
孤月道:“我既然已重伤,便再不能跟你为敌,只有回寺复命了。”
他飞身出庙,临走前,他还似乎朝溜溜望了一眼,难道他还想看到那两枝诱人的红杏?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孤月是否已后悔自己跳出红尘之外,而没有了解、拥有女人?如果他真的四大皆空,又怎能被溜溜所惑,而遭苏恋花所伤了苏恋花见孤月走得不见了,注视着溜溜,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溜溜脸色微红,略略将脸转向一侧,道:“你对我这么好,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做一点牺牲?”
苏恋花道:“可是我……”
溜溜嗔道:“可是若等你打败了那和尚,恐怕你也得受伤。”
她笑了笑,又道:“这样不是结束得更快,你又一点也没有受伤?”
苏恋花道:“谢谢你。”
溜溜瞪着他,道:“但我想不通你为何不杀孤月?”
苏恋花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想与少林寺的误会越来越深。”
溜溜叹道:“希望孤月大师能从中领悟到什么,回到少林寺替你说两句话。”
苏恋花苦笑道:“但愿如此。”
口口口
溜溜坐到火堆旁边,忽然不说话了,苏恋花不知怎的,也想起了溜溜那诱人的胸膛,心中一荡,柴木突然“僻啪”
大响,火光大盛,明亮了许多。
溜溜道:“你猜下一个来的是谁?”
苏恋花道:“或许是鸠道人,他凶狠、狡诈,一点也不像是武当弟子……”
刚说到这儿,门外蓦然“呼”的一声,洒进来一大把黑砂,黑砂又急又快,火焰仿佛也暗了下来。
苏恋花变色道:“蜀中唐门的毒砂!”
他猛地抓住溜溜手臂,纵高丈许,避过了毒砂,门外黑影一闪即逝。
苏恋花低声道:“你留在这儿,我去杀了他!”
不等溜溜回答,他已飞掠出去,远处好像有人惊呼一声,想必已惊觉苏恋花追了过去。
溜溜惊魂未定:“蜀中唐门的暗器一向号称天下最毒,莫非唐门的人也来追杀苏恋花……”
正想着,门外忽然人影一闪,溜溜身旁已多了一人,溜溜一看之下,花容失色。这人竟然是鸠道人!鸠道人狞笑道:“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不错吧?哈哈哈......”
溜溜刚跃起身来,左腕已被鸠道人抓住,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想呼喊,已被鸠道人摇住,挣扎更是没有用,鸠道人出了破庙,竟把她带到了一个幽深的林中。凄寒的冬夜、幽深的密林、一个狰狞可怖的恶道人、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女,这幅情景,当真是令人思之不寒而栗,溜溜穴道已被封住,别说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绝望了。
但她的眼中却充满哀怜之色,惊恐不安地望着鸠道人,此时的苏恋花正在追那个扔毒砂的人,岂能想得到自己已遭到暗算?就算苏恋花已杀了那人,赶回庙里,发现自己不见了,一时之间又怎能找到这片幽深僻静的树林,等到他找到时,恐怕自己已经……
溜溜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她已从鸠道人的目光中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鸠道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欲望,像火一般熊熊燃烧着,当他望着溜溜时,溜溜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全被烧光了。
鸠道人涎笑道:“溜溜,你好,现在咱们可以亲热亲热了。”他的手慢慢摸到溜溜的胸膛,一阵搓揉,道:“做这种事情其实很需要节奏与过程,要先爱抚,然后亲吻,最才......哈哈哈,真是有趣极了。”
溜溜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鸠道人又道:“隔着衣服爱抚,也是一种享受,跟直接爱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正如帘外看美人,愈看愈动人。”
他的手指忽然开始解溜溜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最后一颗衣扣也被解开,衣服一掀,还有内衣,但部份诱人的乳房已露出,溜溜眼中已滚下了泪珠。
鸠道人笑道:“人人都说名门正派的弟子应该遵守很多规矩,其实我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就希望有女人。唉,我也不知玩过多少女人了,但像你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个,我一定要好好地、慢慢地享受。”
隔着内衣,他又捏了十几下乳尖,这才掀起内衣……
鸠道人目睹溜溜的胸膛时,禁不住一声低叹,眼珠子几乎凸了出来。
他的呼吸突然急剧起来,道:“我等不及了,你太美了,我等不及了……”
他忽地三下两下扒光溜溜的衣服,然后又呆住了,溜溜确实太美了。她穿着衣服时已够美的了,但赤身裸体时更美,她那洁白的肌肤、坚挺的双峰、修长的大腿,还有那臂部……
看到溜溜那浑圆迷人的臂部,鸠道人眼中之火更见了,一下子将她脸孔朝下地翻过身来,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臀部,哇,形成一个非常诱人的弧形,真正让人激动不已,摸上去一定很有弹性!”
他真的摸了起来,鸠道人抚摸的动作不但有经验,而且很放肆,溜溜痛得泪如泉涌,但鼻孔间却不争气地发出了呻吟。
鸠道人眼珠子越瞪越大,喘息越来越重,忽然将溜溜身体一翻,来了一个“饿虎扑食”,直向她扑了上去......
口口口
孤月负伤疾行,他已决定不再追杀苏恋花,与鸠道人等人不辞而别,赶回少林。不知如何,他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但当他回头张望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孤月又疾行,但被人盯梢的感觉更强烈了,他再次停下身来,冷冷的星光下,孤月终于看到了一双眼睛,比星光还要遥远、还要凄冷的眼睛。
他只能看到这双眼睛,脸部、身材是什么模样,他都看不到,因为这个人脸上戴着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穿着一件非常宽大的长袍,随风飘舞,猎猎作响,显得臃肿而滑稽,金色面具人就站在他左侧三丈之处,一动不动地望着孤月。
他好像已在那里站立了千百年,是一尊可以主宰天下苍生的神。
孤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窜上来:“这人的身法当真如鬼似魅,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想:“听雷霆所说,掳走嫣然的是一个银色面具人,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金色面具人?”
他双手合十,道:“敢问施主有何赐教?”
金色面具人道:“你受了伤?”
他的声音僵硬、生涩,若非挟着一点傲慢,简直是从强尸嘴里发出来的。
孤月哈哈一笑,道:“我的身上染了很多血,任何人也可以看出我受了伤。”
金色面具人道:“你不杀苏恋花了?”
孤月摇头道:“我杀不了他。”
金色面具人道:“所以你想回少林?”
孤月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金色面具人轻轻一叹,道:“可惜你已经回不去了。”
孤月心头大震,正在这时,金色面具人飘身欺到孤月身前,几乎在同时递出了七招杀着,这金色面具人的身法诡异莫名,好像身体可以任意转折、变化,但又带着一种阴气森森的鬼气,而他的杀着更是快、狠、准、稳,跟他交手,孤月就感觉到自己在做一场噩梦,在地狱之中,跟一大群恶鬼作生死拚杀。
孤月的心中甚至产生一种可怕的念头:“这金色面具人到底是不是人?我是不是跟人在打架?”
金色面具人的七招杀着既几乎在眨眼间发出,战斗也就在眨眼间结束了,孤月已倒了下去。
名动天下的孤月大师虽受了伤,但依然是垂危之狮虎,任何人也不敢小觑。纵是苏恋花要想杀他也绝不是一件易事,可他居然只接下了这金色面具人的七招,便倒了下去。
孤月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道:“你……你......”
金色面具人仿佛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孤月点了点头。
金色面具人道:“好,我就让你瞧一瞧我的本来面目......”
他忽地揭下了面具,看到金色面具人的真正面目,孤月猛然呆住了,身躯一阵剧烈的痉挛,就此气绝身亡,他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上,金色面具人已戴上面具,眼里充满了笑意,道:“又死了一个……”
忽听得身后一人轻轻叹息道:“厉害!厉害,真是厉害。”
声音娇媚柔腻,一听之下,便会令人魂为之飘、神为之醉,显是个年轻女子。
金色面具人并没有回身,道:“孤月并不是我杀的。”
一个美艳无匹的少女幽灵般飘了过来,道:“那他是谁杀的?”
金色面具人道:“苏恋花!”
美艳少女抚掌笑道:“不错,确是苏恋花杀的,他前来追杀苏恋花,岂不知却被苏恋花杀了,杀手,唉,杀手,有时候在杀人的时候,却也要等着被杀。”
金色面具人道:“你刚才夸我厉害?”
美艳少女点头道:“能够于七招之内杀死孤月大师的,能不厉害?”
金色面具人淡淡地道:“可是那并不是我真正的厉害之处。”
美艳少女忽然花枝乱颤般地笑了起来,道:“莫非你最厉害的是床上功夫?”
金色面具人大笑道:“你才是我真正的知音,最了解我的人。”
美艳少女眼珠子一转,叹道:“可惜这里没有床,否则我真想领教-下你的床上功夫到底何等厉害。”
“这里有床。”
“床在哪里?”
“不仅有床,还有被。”
“莫非你想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金色面具人大笑道:“你果然不愧是我的知音!”说话间,已向美艳少女扑去。
第十回扑朔迷离
深山,星冷;一条蛇一般蜿蜒的山道上,此时正缓缓行着两个人。走在前边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还不知有多少男人为她疯狂呢。
可她的左手却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弓腰曲背,满脸都是皱纹的瞎眼老太婆,好像是她的祖母。
瞎眼老太婆的手中拿着一根桑木拐杖,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也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了。
那小女孩问道:“师父,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荒山野岭?”
瞎眼老太婆道:“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得到。”
“那你为何还要来?”
“找人呀!”
“这里冷清清的,连鸟都看不到一只,怎会有人?”
“据我所知,他就在这里。”
“他是谁呀?”
“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人。”
“那个……师父的情人?”
瞎眼老太婆斥道:“什么情人?太难听了,应该是男朋友。”
她虽是在斥责女孩儿,但满脸都是笑意,显然挺高兴的。
小女孩道:“他长得什么样儿?”
瞎眼老太婆道:“当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下无双了。”
“你眼睛看不到,怎知道他这么好看?”
“我可以摸……摸他的脸呀,也可以感觉到呀。”
“我能不能见见他?”
“能,怎么不能?他这次叫我来,就是想跟我成婚的,你是我唯一的、最疼爱的徒儿,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师父,你要做新嫁娘了,心里高不高兴?”
瞎眼老太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五十岁,神情焕发,道:“当然高兴了,这种喜悦的心情,等你长大嫁人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小女孩道:“我不嫁人,我要天天陪着师父,永远不分开。”
“傻瓜,你总有一天要嫁人的。”
“我不嫁!”
“现在你嘴硬,等你长大了,遇着了心爱的男人,恐怕我不允许你嫁人,你也要跟人家私奔了。”
“师父,那人......那人对你好吗?”
“好!好得不得了!否则我怎会跟他来往这么多年,将‘不死大全’一书传授给他,而且答应嫁给他?”
“他……岁数有多大?”
“三十几岁,正处于龙精虎猛的年龄,威风得不得了说到“龙精虎猛”四字时,瞎眼老太婆忽然觉得不妥,急忙住口。
幸好小女孩不懂这方面的事情,毫不在意,仍问道:“他这么年轻,比师父整整小了三十岁,不嫌你老吗?”
“不嫌!不嫌!他怎会嫌我老?他说,他喜欢的是我的心,还有我的一身本领。在他的眼中,我跟十七八岁的姑娘没有什么区别,他甚至夸我是一朵花,一朵即将被他采摘去的鲜花。唉,他说得太好了,也完全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小女孩暗暗好笑,但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知道师父的相貌是如何得丑陋,身体是如何得干瘪,居然会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喜欢她,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于是问道:“他不嫌弃你眼睛不方便?”
瞎眼老太婆道:“唉,小芳,你怎变得这样罗嗦?我早说过,他喜欢的是我的一颗善良而纯朴的心……”
那叫小芳的小女孩哼了一声,道:“师父,我看你变了。”
瞎眼老太婆一愣,道:“变了?”
“是。”
“怎么变了?”
“你的心再也不善良不纯朴了。”
“胡说!难道我待你不好?”
“你待我当然很好,可是你不该答应他……跟他一起……害人!”
瞎眼老太婆深深一叹,似乎内疚至极,道:“爱是自私的,谁叫他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又这么喜欢他呢?”
她顿了一顿,又道:“他已答应我,这件事一了,就跟我成亲,然后带着你,到深山中隐居起来,再也不问世事。”
小芳没有说话,瞎眼老太婆忽然竖起耳朵听了听,脸上居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她的笑容也年轻了起来,温柔、甜蜜。
小芳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我在听……”
“听什么?”
“呻吟声……”
“什么叫呻吟声?”
瞪眼老太婆知道自己又说漏了嘴,脸色红了红,道:“呻吟声就是......就是叫喊声。”
小芳大声叫喊了两声,笑道:“师父!我这是不是呻吟声?”
瞎眼老太婆叹道:“小芳,看样子你不能再整天跟着我了,否则你将变得什么也不懂,会被坏男人骗的。”
小芳道:“为什么?”
瞎眼老太婆想说话,但当听到那阵阵呻吟声时,不禁心痒难搔,道:“小芳,你在这里别走,我去办件事情。”
小芳急了,道:“师父,你是不是要去听呻吟声?”
瞎眼老太婆被徒弟说中心事,脸色又是一红,道:“不……不是。”
“师父骗人!”
“没骗你。”
“那你为何竖着耳朵聆听,好像听到的是仙乐似的。”
瞎眼老太婆知道这徒弟虽对男女之事不大懂,但却也精灵古怪,知道瞒她不过,道:“是,我是去听呻吟声,行了吧?”
“我也要去听听!”
“不行!”
“你真的不能听!”
“师父能听,徒弟为什么不能听!我内功没你深厚,现在什么也听不到,更想随你到跟前听听。”
“你真的不能去……”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大喊大叫,吵得人家跑了,叫你听不成。”
瞎眼老太婆没办法了,只得道:“你去了,可得听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动,乱说话。”
小芳道:“明白。”
“那就跟为师走吧。”
“是。”
师徒二人放慢脚步,悄悄地向发出呻吟声的地方潜去。
口口口
金色面具人已扑在美艳少女身上,美艳少女一边娇呼,一边躲避,但还是被金色面具人抓住了。
于是,她又开始挣扎、娇喘,所有这些,都只有令男人们更加刺激,更加过瘾,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最终,她还是被按倒在“床”上。
地上,美艳少女吃吃地笑道:“你每次为什么都这样疯狂,好像要把我整个儿吃了?”
金色面具人道:“因为你身上有令我疯狂的地方。”
“是吗?”
“你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共有三处。”
“哪三处?”
“准确地来说,是上、中、下三个地方。”
“‘上’是哪?”“你的唇。”
“它为什么迷人?”
“因为它像一颗成熟的果实,又像柔软的花瓣,又香又甜。”
“‘中’是哪儿?”
“你的两座雪峰。”
“雪峰?”
“是啊,你胸前的雪峰是那么的洁白、高耸,但又风光醉人,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攀登而上,只要能采摘到峰顶那两点红色的樱桃,就是摔死在那道峡谷间也死而无悔!”
“你愿意不愿意摔死?”
“愿意?”
“那你怎么没死?”
“我命大,虽然摔了无数次,但总是摔不死!”
“呸!羞死人了。”
“我说得是实情。”
“那么‘下’呢?”
“在你身上的三道风景中,数这个地方最为引人注目。”
“那到底是哪儿呢?”
这次金色面具人没有回答。
他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的手掌已朝那个地方游去。
美艳少女本来还在跟对方调情,但突然间整个身躯像瘫了,软了,嘴里哼哼唧唧的,春色无限。
纵是在和美女狂欢之际,金色面具人仍没有取下面具,可见他做事之缜密,绝不容自己出一点差错。
由于戴着面具,他不大方便亲吻,便以双手代替了舌头、嘴唇,他的双手灵活、多变,每爱抚到一个地方!美艳少女的媚态便浓了几分。当解开美艳少女的衣衫,露出那两座雪峰时,金色面具人情不自禁一声惊呼。
美艳少女道:“怎么了?”
金色面具人叹道:“雪峰上两颗嫣红嫣红的樱桃已经熟透了,成熟得简直要从峰顶上滚落下来,颜色也更娇艳,娇艳得已经要滴落下来了。”
美艳少女道:“那你还不快吃?”
金色面具人似乎也欲火焚身了,掀开面具上的嘴巴部位,张开自己的嘴,将一颗“樱桃”吞了进去,然后又吃第二颗。
等将美艳少女的长裤也褪下来时,金色面具人更按捺不住了……
冷冷的星光下,两人都脱光衣服,但一点都不嫌冷!身上还在流着汗。
美艳少女一边大声呻吟,一边笑道:“我们现在赤条条的,被人看见怎么办?”
金色面具人道:“谁说赤条条的,我们不是盖着‘被子’吗?”
美艳少女娇笑道:“即使天是被子,但被子上也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呀。”
金色面具人道:“其实这些星星也眼馋得很,都想瞧一瞧这幅情景……”
美艳少女忽已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啊”地狂呼猛叫了。
激情终于平息了。
美艳少女蓦然自地下翻跃起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妩媚、淫荡,而是凶狠、冷酷,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金色面具人也像蔫了,屁也不敢放,恭恭敬敬地先替美艳少女穿好衣服,然后才穿自己的。
美艳少女冷冷地道:“苏恋花是不是已经快要死了?”
金色面具人道:“现在他已牢牢地在我掌握之中,我叫他什么时候死,他就什么时候死!”
美艳少女道:“苏恋花死了之后,所有没有利用价值、但又知道你秘密的人,通通都得杀死。”
金色面具人恭声道:“是。”
美艳少女道:“还有那个瞎眼老婆子,你更要杀了她!”
金色面具人身躯一震,道:“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情。”
美艳少女道:“嘿嘿,她既已将‘不死大全’给了你,你又何必留着她活在世上?难道你真的喜欢她?”
她的眼中忽地充满了鄙夷,望着金色面具人,就像望着一条狗似的,道:“她的年纪已经有六七十岁了,已经不能用‘女人’二字来形容,可是你居然也跟她……每当我想到你跟她在一起的情景,我都想呕吐。”
金色面具人道:“其实我跟她……做过那种事以后,都偷偷地跑到一个隐僻的地方,不停地呕吐,一直到什么也呕吐不出来为止。”
他顿了一顿,又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是在利用她,我最爱的人是你,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变心的。”
美艳少女哼了一声,道:“苏恋花一死,我就再也不想看她了,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也要一起杀了!”
金色面具人道:“其实不需你吩咐,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美艳少女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你去瞧瞧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有事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
金色面具人躬身道:“是。”
他转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美艳少女只等地消失得不见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也知道跟他这种人在一起非常危险,无异于与狼共枕、引狼人室,可是我……可是我实在离不了他,他的床上功夫实在很出色。我是女人,一个也需要情欲的女人,只要三天不见他,我就受不了啦……”
她忽地身形一动,消逝不见。
口口口
为寻求刺激,鸠道人已解开溜溜穴道,让她既能反抗又能说话,但这一切在他跟前又是徒劳的。溜溜感觉到鸠道人已山一般压在自己身上,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但仍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鸠道人淫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说我还能放了你吗?”
溜溜道:“我已有身孕了,你如此折磨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的!”鸠道人怔了一怔。
溜溜流泪道:“我不骗你,真的不骗你,你放了我,我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
鸠道人冷笑道:“你的生死又关我什么事?我本来就要对你先奸后杀!我只要快活就行了,绝不会被女人的言语打动。”
溜溜的两条腿起初使劲地绞在一起,但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前渐渐发黑,身子渐渐发软,两条腿也渐渐地放松……
正在这时,鸠道人淬觉后心一痛,已被一柄利刃戳人。
鸠道人大骇,情欲消失得一千二净,忍痛跃了开去。
但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金色面具人,手中持着一柄短刀,刀锋上正淌着鸠道人的血。
鸠道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痛得脸都扭曲了起来,道:“你……你是谁?”
溜溜免遭鸠道人强暴,又是紧张又是惊喜,但不知怎的!当她看到金色面具人那张诡异的面具时,心中更感到惊惧。
金色面具人冷冷地瞪着鸠道人,阴森森地道:“我的面目,只能死人看,活人不能看,你还看不看?”
鸠道人喘着气道:“你到底是谁?”
金色面具人忽地掀开面具。
溜溜虽然看不到,鸠道人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一语末已,金色面具人已疾扑过来。
鸠道人虽受了重创,但仍然凶悍无比,双掌齐出,运足“七毒神掌”掌力,对准金色面具人猛击过去。
他见了金色面具的身法,情知今晚可能难逃一劫,所以这已是他濒死一击,力道实是非同小可。
岂知他快,金色面具人的刀更快;他的双掌虽然笼罩了对方所有出路,但金色面具人的短刀竟然硬生生自他双掌的缝隙间穿了进去,插入了他的心脏。
鸠道人一声惨叫,当即毙命。
金色面具人虽然杀了鸠道人,犹未解恨,手臂猛地一挥一划,短刀自他心口至小腹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肝、脏、肠、脾等物都露了出来。
溜溜见此情景,吓得尖声大叫。
金色面具人连杀孤月、鸠道二人,又与一美艳少女有过一番翻天覆地般的云雨,血性大起,忽然扔下短刀,朝溜溜扑来。
溜溜急忙将双腿拚命地统紧,手爪对着金色面具人的脸一阵乱抓。
可惜她忘了金色面具人的脸是面具,僵硬、冰凉,她非但没有抓破对方的脸,反而抓痛了自己的手指。
她感觉到金色面具人的身体即将压下来,慌忙去扼他的脖子。
以金色面具人的武功,纵是一百个溜溜,也扼不到他的脖了,可他居然不闪不避,让溜溜扼到了。
溜溜扼到对方的脖子,有了一线希望,但一扼之下,竟如蜻蜓撼柱,金色面具人的脖子坚如铁石,纹丝不动;金色面具人一声大笑,手掌已抓住溜溜的胸乳,使劲地一搓一揉。
溜溜痛得长声惨呼,双腿猛踢,却哪能踢得着?金色面具人忽然抓住溜溜的双足足踝,朝两边一分,溜溜绞紧的腿立即被分开,整个人呈现出了“大”字形。
溜溜的隐私部位,已暴露无遗。
金色面具人瞧了瞧,眼中那股血红之色更浓更艳了。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溜溜既无法反抗,金色面具人便应该发泄自己的兽欲,谁知他突然放开溜溜双腿,一个转身,已闪入夜色中不见了。
口口口
金色面具人自以为和美艳少女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情景绝没有第三人知道,哪知竟还被第三人、第四人知道了。
待这对狗男女都走了,一片长草中才慢慢地现出两个人来,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瞎眼老太婆和小芳;瞎眼老大婆本来已经够老的了,此时更显得衰老难看。两行浊泪,不知不觉地已自地空洞虚无的眼中滑了下来。
小芳也觉得像刀割一般痛苦,道:“师父,您别难过。”
瞎眼老太婆轻轻地道:“我没难过。”话虽如此说,泪水流得更快。
小芳拉着瞎眼老太婆的手,道:“师父,既然您不难过,就别哭啊。”
瞎眼老大婆干哑着嗓子道:“我……我没哭啊!我哭了吗?”
她举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才发觉早就泪流满面。
如此一来,她哭得更伤心了。
小芳道:“师父,那个……那个可怕的金色面具人就是……就是您的男朋友?”
瞎眼老太婆流泪道:“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耳朵却没有聋,那就是他的声音,我就是死了,化成灰,也不会忘记他的声音!”
小芳恨恨地道:“他有了别的野女人,就忘了师父,太没良心了。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出这口气的。”
瞎眼老太婆问道:“那个……他那个野女人是不是很漂亮?”
小芳心想:“她当然比师父您漂亮一千倍一万倍了。”
可她嘴里却道:“丑死了,简直比师父丑一千倍一万倍。”
瞎眼老太婆喃喃地道:“她既然比我丑一千倍一万倍,他为什么还那么喜欢她……”
她想到刚才听到的那阵阵不堪入耳的呻吟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道:“她是不是比我年轻?”
有的少女长得虽不漂亮,但却能够得到很多男人喜欢,因为她年轻,有青春活力。瞎眼老太婆居然能懂得这个道理,倒也难得。
小芳知道这个很难瞒得过,因为她知道师父的眼睛虽看不到,但一双耳朵却比世上很多人的眼睛还要管用,说道:“她是比师父年轻,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瞎眼老太婆道:“她能比我年轻多少岁?”
小芳道:“也就是五十多岁吧。”
瞎眼老大婆不由得笑了。
但这个笑容却是苦涩的,凄惨的。
她伤心地道:“那个女人比我年轻,有骚劲,有经验,可他……他也不该说每次跟我事后,都要偷偷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呕吐,不停地呕吐……”
小芳劝道:“师父,那是他为了讨得骚女人的欢心才这么说的。”
瞎眼老大婆摇头道:“不,他说的大概是真的,他跟我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像跟这个骚女人在一起时这么快活,说过这么多不堪入耳的言语……”
小芳道:“师父,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戴着金色面具?”
瞎眼老大婆道:“他……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的。”
小芳道:“师父,他以前跟您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在利用您,等到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要杀了您,还要杀了我,他的心大狠了!”
瞪眼老太婆仰天一声长叹,道:“幸亏我无意中偷听到了他的秘密……”
她突然咬牙切齿地道:“他既然无情,就休怪我不义!鸡大夫绝不是好惹的!”
原来这瞎眼老大婆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鸡大夫。
那么金色面具人到底是谁呢?
口口口
苏恋花击倒那个暗撒毒砂的人,才发现他只不过是武当派的一名弟子而已。苏恋花知道上了当,急忙赶回破庙,溜溜已不见踪影,苏恋花的手足突然变得冰凉。
万一溜溜出了什么差错,叫自己如何向雷霆交待?忽然,远处隐隐传来凄厉的叫声。苏恋花急忙到了庙外,但叫声已消失。过了一会,惨叫声又起,苏恋花循声掠去。
那是一密林,苏恋花已听出惨叫声是溜溜发出,当下不顾一切掠人。林中有一片空地,当苏恋花看到空地上的情形时,不禁呆住了。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两个血人。一个血人是鸠道人,他的尸体也不知被戳了多少刀,早就绝了气。另一个血人是溜溜。她手握短刀,身上一丝不挂,但已溅满了斑斑血迹,脸上、头发上、肩上、乳房上、腰上、臀部上、腿上,几乎都是血,都是鸠道人的血。
看到这幅情景,苏恋花已明白了。就在自己离开破庙时,鸠道人便掳走溜溜,意欲无礼,似乎溜溜已遭到强暴,不然以她一个纤弱的女子,绝不会如此愤怒鸠道人,在他身上戳了那么多刀。
苏恋花轻声道:“溜溜?”他连叫两声,溜溜才回过神来,呆了一呆,猛地丢掉了刀,她已伏在地下,不停地呕吐;苏恋花只好静静地看着,溜溜呕了很久,呕出了很多东西,将胃里的酸水都呕出来了,直到溜溜呕得再也没有丝毫力气,即将瘫倒之际,苏恋花才扶住了她,溜溜已倒在苏恋花怀里。
丰满诱人的胴体、怵目惊心的鲜血、急剧的喘息、恐惧的颤抖……苏恋花目睹这一切,对自己刚才误中鸠道人好计更是悔痛万分,不禁拥紧溜溜,柔声道:“溜溜,没事了,你再也不会有事了。”
他担心溜溜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神经发生错乱,那么自己的罪就更大了。
溜溜突然弯下腰来,捂住肚子!叫起痛来。
苏恋花更惊慌了,连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了毒了?”
溜溜脸上的血仿佛都被抽光了,过了良久,疼痛才稍止。
苏恋花悲声叫道:“溜溜!”
溜溜忽然虚弱地道:“我没事。”
苏恋花道:“对不起,我来得迟了……”
溜溜道:“我已有了身孕,刚才……动了胎气,才这么疼痛。真不好意思,叫你为我担心。”
苏恋花急道:“你怀孕了?”
溜溜点了点头。
苏恋花发现,在这一瞬间,她的脸上已现出了笑容。
笑容是羞涩而幸福的,每一个女人当得知做母亲时,恐怕都会露出这种笑容。
苏恋花道:“雷霆的孩子?”
溜溜又点点头。
苏恋花道:“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我知道你有了身孕,就不会带你这么逃跑了。”
溜溜幽然道:“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骄傲而幸福地笑了笑,道:“孩子已经睡熟了……”
她忽地醒悟自己赤身裸体,连自己的身体都尽落苏恋花眼底,惊叫一声,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溜溜想找衣服!但衣服都被鸠道人撕破了,别说穿,就是缝也缝不起来了,她伸出双手,想遮住下身的私处,结果又没法掩住上半身。溜溜慌慌张张地又以手掌盖住自己的双乳,但一来乳峰较大,手掌根本就遮掩不了,二来禁地又露了出来,她又是一声惊呼,赶忙转过身去。
偏偏丰满浑圆臀部又现在苏恋花眼前,还有臀部那优美的峡谷……
溜溜只得蹲下身去,她已没脸见苏恋花了。溜溜赤身裸体时,连苏恋花都承认她的胴体是一流的。
虽然不敢说她的胴体天下无双,但也绝不比嫣然的差,只能说是春兰秋菊,各有各的美。苏恋花乃风流公子,素以醇酒美人自娱,如果说他见了溜溜的胴体丝毫不动心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并不是柳下惠,可是即使是柳下惠,他当年搂着女人时,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但谁又有保证他的心没有怦怦乱跳呢?但苏恋花就是苏恋花,他虽然心动,可是却没有色欲。
刚才溜溜惊吓得剧烈颤抖,身上又溅了那么多血,苏恋花只有痛心,只有怜惜,只有悔恨,根本就没有心动。
可溜溜现在这么上遮下掩的,虽然狼狈慌张,却又使得苏恋花的那颗心“动”了。
苏恋花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溜溜身上。
溜溜仍不敢掉过脸来,低声道:“谢谢。”
苏恋花心想:“光有衣服也不行,她的腿还露着哩,唉,她最诱人的就是这双腿了。”
他只得脱了自己的裤子,扔到溜溜身前,溜溜想也没想,跑到林中,很快便穿好了,红着脸走了出来。谁知她见到苏恋花,脸更红了。
苏恋花上身还有一件内衣,但下身却只剩裤衩了。
溜溜微微侧过头去,道:“你可以……穿鸠道人的......”
苏恋花叹道:“可惜他的衣服也千疮百孔,没法穿了。”
溜溜羞红了脸,道:“那怎么办?”
苏恋花忽然一笑,道:“有了。”他想到了那个被击倒的武当弟子。
苏恋花不敢再丢下溜溜,带着她走出树林,扒下那武当弟子的裤子穿了。
苏恋花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当着溜溜的面穿裤子,实是尴尬至极。
但他却不敢叫溜溜走开,溜溜大概被鸠道人之事吓傻了,也不敢离得太远,苏恋花道:“我们走。”
溜溜道:“怎么走?”
“出山。”
“出山?”
“是。”
“但是我们如果出山,目标会更明显,处境也会更危险。”
“可我们非出去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不是两个人在逃亡了。”
溜溜一时不懂,奇道:“难道……难道还有一个人跟我们一起逃亡?”
苏恋花微笑道:“是。”
“他是谁?”
“他姓雷。”
“雷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哪里?”
“在你的肚子里。”
溜溜这才明白苏恋花的意思。
她再次被感动了。
如果不是有了身孕,苏恋花一定还会带着自己逃亡,但现在不行了。
溜溜再不能受颠簸之苦,那样不仅会动了胎气,孩子有危险,若在深山野岭中生下来,他们都不会接生,那怎么办?
即使孩子糊里糊涂地生了下来,活了下来,但在逃亡之中,又怎能带着一个婴儿?溜溜低下头来,道:“你打算到哪里?”
苏恋花想也不想地道:“找一户农家住下来,或许能够避开追兵。”
“你有把握避开追兵?”
“我们只能靠运气了。”苏恋花笑了笑,又道:“我的运气一向很不错。”
溜溜只觉得自己的嘴里苦苦的,却没办法将苦水倾倒出来。
她忽然抬起头来,眼里已有了泪花,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因为我是雷霆的女朋友?不,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应该是他的妻子了。你是否觉得如果我或者孩子出了事,就对不起雷霆?”
苏恋花淡淡道:“即使你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第十一回假夫妻
溜溜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苏恋花道:“不过,还得有件事要委屈你一下。”
溜溜道:“你说。”
苏恋花道:“为了避人耳目,我们只能谎称是一对夫妻,一对逃难的夫妻。”
溜溜笑了一笑,道:“这根本没有什么,你不必过于拘礼,那样反会被别人瞧出我们是一对假夫妻。”
她顿了一顿,又道:“即使日后雷霆知道了,他也会理解我们的。”
苏恋花道:“我相信他也会理解的。”
口口口
两天以后,苏恋花和溜溜已假扮成夫妻在一户农家暂住了下来。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这家的主人是对老夫妻,无儿无女,见了苏恋花二人,也很欢喜。
苏恋花谎称,自己和妻子完婚不久,家里就被强盗放了把大火烧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逃到了这里,那对老夫妻听了,相顾嘘叹,流下了几滴泪。晚上,苏恋花和溜溜看似住在一个房间,实则关上门窗之后,苏恋花就铺了张席子,睡在地下。
所幸勾鱼等人并未追查到这里,溜溜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挺了起来。
苏恋花心想:“以我躲避追兵的方法和经验,敌人应该找不到,可是前几次偏偏都被孤月、鸠道人找到了,真是奇怪。但这次他们又偏偏找不到了。”
溜溜的行动愈来愈艰难,不仅走路迟钝、缓慢,连大小便也不方便。
苏恋花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那对老夫妻的岁数大大了,无法照顾溜溜,找其他人又不放心,万一溜溜不小心掉了一跤,孩子有闪失,我如何对得起雷霆?”
没办法,他只得主动帮溜溜的忙,起初溜溜很害羞,但时间一长,也就自然得多了。他们亲密得跟真实夫妻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一天,苏恋花出去购置溜溜生孩子时所需物品,才听人谈论孤月的死讯:“少林寺连折天智、孤月两员大将,可谓损失惨重。”
“可不是吗?听说少林掌门人气得鼻子都冒烟,发誓非要杀了苏恋花不可!”
“唉,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想得到风流公子苏恋花竟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人,以‘鬼蜮’之毒在凌霄楼毒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又杀了孤月大师、鸠道人,几乎跟七大门派都结下深仇大怨了。”
“据说他还把最好的朋友雷霆的女朋友也拐走了,就此不知踪影。”
“苏恋花,真是一个色魔、恶魔,若不早除去,非把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
苏恋花饕然一惊:“原来孤月也死了!但是他并不是我杀死的呀。我虽以掌力伤了他,但却绝不会致死。”
他又想:“鸠道人虽是溜溜所杀,但赖在我头上也无不可。江湖险恶,当真一点也不假,现在居然又在传扬我拐走了溜溜,我在人们的心目中,想必已坏到了极点。”回来以后,苏恋花将听到的消息对溜溜讲了。
溜溜沉吟道:“孤月难道是伤重而死?”
苏恋花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孤月定会留下遗言,他不会诬陷我是凶手。”
他笑了笑,又道:“不过,若像鸠道人那样的人再多十个二十个,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
溜溜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苏恋花道:“应该是我连累了你和雷霆,如果不是我,你们绝不会……”
溜溜道:“你和他是朋友,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苏恋花道:“那我们是不是朋友呢?”
溜溜道:“是,而且是很特殊很特殊的朋友,你对我的种种关心,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苏恋花笑道:“既然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些客气话了。”
口口口
这天,苏恋花易了容,到集镇上买东西,却不知数丈之处正有个人偷偷地地盯着他。
往回走的时候,那人又跟上了他。
到了一个僻静之处,那人突然窜出,喝道:“苏恋花,看你往哪跑?”
苏恋花大吃一惊!晃身退出数丈,一看之下,不禁又惊又喜,道:“雷霆,怎么是你?”
跟踪苏恋花的那人正是雷霆,他冷冷地盯着苏恋花,道:“苏恋花,亏你还有脸叫我的名字?”
苏恋花诧然道:“我不叫你的名字叫什么?”
接着,他又笑道:“你的名字连朋友都不能叫,真是奇怪极了。”
雷霆一字字地道:“任何人都可以叫我的名字,唯独你不能!”
“什么?”
“因为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雷霆,你……”
“我把溜溜托付于你,并不是叫你做她的老公……”
苏恋花急道:“雷霆,你别相信别人的谣言,你可以去问溜溜。”。
雷霆怒道:“你号称风流公子,哄女人的功夫当然是天下第了你叫溜溜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苏恋花跺足道:“雷霆,你真糊涂!”
雷霆已挥拳疾冲过来,苏恋花只得跳开,雷霆忽而仰天大笑,苏恋花愣了。
雷霆指着苏恋花,笑道:“苏恋花,没想到你也会被我所骗。”
苏恋花愕然这:“难道你没有相信那些谣言?”
雷霆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会对你不了解?别人见你和溜溜在一起,当然不知道溜溜本就是我请你照顾她的,他妈的,这些人就喜欢乱嚼舌头,无风起浪!”
苏恋花松了口气,道:“看你刚才那股劲头,真把我吓了一跳。”
雷霆道:“你以为是勾鱼等人追来了,是不是?”
苏恋花道:“实不相瞒,我已成惊弓之鸟了。”
他又问道:“我自认为自己的易容术还不错,怎么被你一下子瞧出破绽来了?”
雷霆道:“易容术终究是易容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改变成另一个人,若是特别熟悉的人,还是会瞧出破绽来的。”
苏恋花道:“所以你一眼就认出我?”
雷霆道:“没有。”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将自己化妆成四五十岁的人,却到街上买婴儿用品,岂不奇怪?”
“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本来,我也绝不会注意一个购买婴儿用品的人的。”
“哦?”
“但我近段时间却一直在注意购买婴儿用品的人,因为……”说到这里,雷霆的脸上也露出了骄傲而幸福的笑容,道:“因为我知道自己快要做爹了。”
苏恋花上前擂了他一拳,道:“好你个雷霆,明明知道溜溜怀了孕,还叫我照顾她?也不事先通知我,差点叫我犯了大错。”
雷霆苦着脸道:“谁叫你是我朋友呢?”
他盯着苏恋花的脸,神秘地道:“另外,我也有一个喜讯要告诉你。”
苏恋花的心不由大跳了一下,道:“什么喜讯?”
“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见到嫣然,嫣然平安无事。”
“算你还有良心。”
苏恋花喜道:“是不是有嫣然的消息了?”
雷霆道:“在告诉你关于嫣然的消息之前,我要让你先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雷霆没有回答,拿出了一朵珠花。这朵珠花非常精美,样式也非常别致,凡是女人,都会喜欢它的。看到这朵珠花,苏恋花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雷霆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识得这珠花?”
苏恋花道:“这是嫣然平时最喜欢佩戴的,你是不是见着嫣然了?”
雷霆嘻嘻一笑,道:“我就是见到嫣然,也没办法将她的珠花摘下来呀。”
苏恋花一颗心几将跳出胸腔,道:“莫非……她已被你救了出来?”
雷霆点了点头。
苏恋花又问道:“她没事?”
雷霆答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太想你了,人瘦了几圈。”
苏恋花哈哈一笑,道:“你的伤也好了?”
雷霆道:“你的伤既然好了,我的伤怎能不好?”
苏恋花道:“那么嫣然现在哪里?”
雷霆道:“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而且我派了几名心腹在保护着,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
苏恋花身不由己地向雷霆作了一揖,道:“谢谢……”
雷霆不等他说完,也朝苏恋花作了一揖,道:“我也要谢谢你!”
苏恋花道:“谢我什么?”
“谢你照顾溜溜呀。”
两人相顾大笑。
雷霆道:“那天我与你分手以后,就注意到孤月等人都被你吸引了过去,于是潜回济南勾鱼的府里,果然不出你所料,嫣然正被勾鱼囚在那里,所以我就将她救了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恋花知道,要想从勾鱼府里救出嫣然,绝不是一件易事,雷霆必定费了不少心思,甚至流了很多的血。
但苏恋花却没有问详细情况,就算问,雷霆也会一语带过,这就是朋友,真正的朋友,若想了解详情,唯一的办法,就是询问嫣然。
雷霆道:“我把嫣然救出来以后,便出来找你,但我不敢带她出来,害怕目标太大,临走前,嫣然拿出这朵珠花,叫我转交于你,说她还像珠花一样完美,没有丝毫改变。”
苏恋花轻轻抚摸珠花,眼睛都湿润了,道:“如此说来,那银色面具人确是勾鱼无疑了?”
雷霆道:“正是,不然嫣然怎会被囚在他的府里?想不到他的武功这么高,一脚就踢断了我三根肋骨。”
苏恋花笑道:“如果你没有喝醉酒,他就是踢十脚,也踢不到你的。”
雷霆道:“酒能误事,不是好东西!我以后绝不再喝了。”
苏恋花微笑道:“有的时候,酒确是好东西,离不开它。”
“什么时候?”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男人一生当中最离不开的就是酒和女人,有了女人,怎能无酒?有了酒,又怎能没有女人?”
“原来你现在还在想着其他的女人,若我告诉嫣然,她非把你耳朵拧掉不可。”
苏恋花哀求似地道:“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嫣然,如果我失去耳朵,就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我了。”
雷霆笑道:“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张口女人闭口女人,不愧为风流公子。”
苏恋花得知嫣然获救,雷霆也知道自己快要做爹了,所以都非常高兴,说了那么多开心的话。
苏恋花道:“说了半天,你也应该去看看溜溜和你的儿子了,走。”
雷霆道:“你怎么知道溜溜怀的是儿子?”
苏恋花道:“他在溜溜的肚子里经常挥拳踢腿,当然是个儿子了,而且他喜欢武功,跟你一样。”
霞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溜溜的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是不是你摸到的?”
苏恋花笑驽道:“胡扯,是溜溜跟我说的,你以为我会那么没出息?”
两人说笑着,进了那农家。
看到雷霆,溜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一阵颤抖。
雷霆将溜溜搂在怀里,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地凸起的肚子,乐得眉开眼笑。
苏恋花道:“现在你们夫妻团圆,嫣然也被救出来了,真是皆大欢喜。”
溜溜瞠道:“我可不是雷霆的妻子。”
雷霆连声道:“对,对,对,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过我马上就要娶你为妻了。”
苏恋花指着雷霆,道:“雷霆,你真不够朋友,跟溜溜谈了这么多年恋爱,居然不让我见她的面,而且未婚先孕,这可是不道德的!”
溜溜的脸羞得像红布一样。
雷霆轻吼道:“苏恋花,你别瞎说好不好?”
苏恋花轻轻一笑,道:“你们两口子慢慢聊,我不妨碍了。”
说着,他带上了门,出去了。
只不过片刻工夫,雷霆就把苏恋花喊了进去!道:“刚才我跟溜溜决定了一件大事。”
苏恋花道:“别卖关子了,什么大事?”
雷霆道:“不论溜溜生的是男是女,都要认你为干爹,行不行?”
苏恋花大笑道:“怎么不行?就是你们不提,我还要提这个要求呢。”
溜溜道:“另外,将来如果嫣然生了孩子,跟我们的孩子同样是男孩或是女孩,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或是姐妹……”
苏恋花抢着道:“如果恰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结成夫妻,咱们做亲家,对不对?”
雷霆、溜溜齐声道:“对极了。”
雷霆忽然脸色凝重,问道:“听说你在未到盛家村之前,曾在一家饭店门口救过一个刀疤汉子?”
苏恋花道:“你认得他?”
雷霆叹道:“我已查清楚了,他是官府中的人!”
苏恋花为之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官府中的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好东西,所以一向痛恨官府中的人,特别是那些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鹰爪孙、狗腿子。
雷霆又道:“他也是属于刑部的,可能还是副总捕头,职位仅次于展寒琼。”
苏恋花道:“那么他怎么会被那么多高手追杀?”
雷霆道:“据说他觊觎刑部总捕头一职已久,跟展寒琼一直明争暗斗,谁知还是败于展寒琼之手,被栽赃嫁祸了足以让他死一百次的罪名,没办法,他只好逃了出来。”
他苦笑道:“其实官府中跟江湖一样,充满了凶险仇杀。你明明没有下毒害人,还到处被人追杀。刀疤汉子也一样,明明没有犯罪,展寒琼还是不放过他。”
苏恋花冷笑道:“怪不得连鬼手这样的杀手也来暗杀刀疤汉子,也只有像展寒琼这等人物,才能请得动鬼手来杀他。”
雷霆道:“或许不是请,而是命令。”
苏恋花长叹道:“不错!也许鬼手早效命于刑部,变成了朝廷的一条狗。”
他又奇怪地道:“但他为什么又屡次救我们……”
雷霆变色道:“放空马的就是他?”
苏恋花道:“是。”
雷霆道:“那他为什么要救你?”
苏恋花黯然半晌,道:“也许是拉拢我,想利用我对付展寒琼,帮忙他登上刑部总捕头的宝座。”
一时屋中无语。
溜溜道:“你们好不容易见了面,就别谈这些沉重的话题好不好?”
苏恋花苦笑道:“可惜我们现在都背上了无形的、沉重的枷锁,想摆脱都摆脱不了。”
雷霆道:“苏大哥,自从我与你分别以后,有一个疑团始终盘结在我心里。你知道,我这个人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如果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非把我憋死不可,这个疑团已经憋了我好久,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你……”
苏恋花道:“什么疑团?”
雷霆嗫嚅道:“可是我问了,你不许瞎猜乱想。”
苏恋花道:“不会的。”
雷霆尴尬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道:“那天分手之际,你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却两次都被岔开了。你是我的好朋友,难道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苏恋花展颜一笑,道:“原来是这个,你不要乱想,这不关你的事。”
雷霆道:“那……”
苏恋花道:“你知道我来自哪里?”
“你跟我说过,是钩幻谷。”
“钩幻谷在哪里?”
“不知道,但你说它在海外。”
苏恋花提到钩幻谷时,眼睛闪闪发光,道:“那是一个非常神奇、美丽的地方,若非亲眼所见,你绝对无法想像得到人世间竟有如此仙境!”
雷霆也听得两眼发光。
溜溜却出人意料地缄默无语。
苏恋花道:“可是它以前并不在海外。”
雷霆道:“那在哪儿?”
苏恋花道:“中原。”
他又接着道:“在钩幻谷移到海外之前,却在中原留下了一张图。”
雷霆道:“图?什么图?”
苏恋花道:“也可以说是藏宝图,也可以说是武功秘芨图。”
雷霆不禁耸然动容。
苏恋花道:“如果依照图中所示,就能够找到一个秘密的地方,那地方不仅有富可敌国的黄金珠宝,还有几乎可以无敌于天下的武功秘芨。”
听到这里,连溜溜也动容了。
雷霆皱眉道:“可是现在这张图在哪儿呢?”
苏恋花微笑道:“我是钩幻谷唯一在中原的人,在我来中原之前,谷主就将这张图交到了我的手上。”
雷霆抚掌笑道:“原来你说得是这个秘密,真是俗气,扫兴!”
苏恋花道:“无论是谁,只要听到宝藏和秘芨!都会为之动容的,你怎么却说俗气、扫兴?”
雷霆叹道:“任何东西,只要跟金钱结上关系,就俗不可耐了。”
“难道你不想再听了?”
“不听了,不听了。”
“好,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这样最好。”
苏恋花话题一转,居然真的不再谈论那张秘图之事。
溜溜却忍不住问道:“苏公子,雷霆不想听,我却想听一听。”
雷霆叫道:“你也别听。”
溜溜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女人。”
雷霆道:“你是女人又怎么了?”
溜溜叹道:“只要是女人,好奇心就特别重,我若不听完秘图的故事,一定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雷霆愠道:“你就要做娘了,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再休息。你睡不着觉,岂不影响到孩子。
溜溜道:“那你就请你的苏大哥将他的故事讲完。”
雷霆道:“你……”
苏恋花笑道:“其实溜溜就是不问,我也会把秘图的故事说完。”
雷霆插口道:“这又关嫣然什么事?”
苏恋花道:“因为我这个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怕把秘图弄丢了......”
溜溜哼了一声,道:“恐怕是你经常在女人跟前脱光衣服,怕秘图无意中被女人拾去吧?”
苏恋花苦笑道:“反正我不想把秘图带在身上,就偷偷地放在嫣然的身上。”
雷霆、溜溜都瞪大了眼睛。
溜溜又忍不住问道:“过了这么长时间,嫣然居然会不知道?”
苏恋花道:“你可知道我把秘图藏在了什么地方?”
溜溜道:“什么地方?”
苏恋花道:“嫣然头上的珠花里。”
雷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道:“珠花?她的头上只有一朵珠花,难道……”
苏恋花微笑道:“被你猜中了,那秘图就藏在刚才你交给我的珠花之中!”
雷霆仿佛被惊雷猛击了一下,失声道:“如果我不小心将那朵珠花弄丢了,可就罪孽深重了。”
苏恋花道:“溜溜,现在你已知道这个秘密,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了。”
溜溜道:“倘若我是嫣然,知道那朵珠花如此值钱,一定会觉得头像泰山一样重,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苏恋花道:“所以我没有告诉她。”
雷霆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苏恋花吃惊地道:“你要走?”
溜溜也叫道:“你不要我了?”
雷霆道:“我要去安排一下,让苏大哥和嫣然早点见面。”
苏恋花道:“你们差不多已是夫妻了,好不容易见面,又怎能离开?应该是我去准备一下……”
雷霆沉声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你们是夫妻,万一你离开,说不定会引起人的怀疑,谁能保证附近没有勾鱼、展寒琼的人?”
他瞧了苏恋花一眼,略带笑意地道:“你们就再假扮一会儿夫妻吧。”
溜溜道:“一会儿?你什么时候来?”
雷霆道:“今晚二更,我在村子东头的‘跃虎沟’等你们。”
雷霆走了,溜溜也默然无语。
苏恋花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溜溜笑了一笑。
但苏恋花看得出来,笑容很勉强。
苏恋花道:“你不相信雷霆?”
溜溜摇了摇头。
苏恋花开玩笑地道:“你总不会怀念我们的这段‘夫妻生活’吧?”
溜溜忽然紧紧望着他,她凄然欲语,可是她又什么也没有说。
苏恋花暗暗心惊,溜溜千万不要将一缕情丝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那我可就没脸再见雷霆了,这些日子来,我对她虽然体贴入微,百般呵护,但那都是为了照顾她,绝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看着溜溜那渐渐潮湿的眼睛,苏恋花赶紧避开了她的目光。
苏恋花又想:“溜溜虽不是我的妻子,但她许多地方本来只能丈夫看到的,也让我看到了,而且不止一次地看到,是不是因此她又对我产生误解,生出异样的感情?”
溜溜清亮莹澈的眼睛已笼罩上了一层雾气,慢慢凝结成了泪珠。泪珠将坠末坠之时,苏恋花已转身出门,溜溜的哭泣声也传出。
口口口
近二更时,苏恋花带着溜溜赶往“跃虎沟”。
蓦然,苏恋花不走了,溜溜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这是杀气,杀气已渐向他们追来。
苏恋花情不自禁地拥住溜溜,低声道:“不要怕。”
他随即朗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降临,能否赐见?”
远处树林的阴影中果有一人走来。
这人走得很慢,每近一步,苏恋花就感觉到压力增加了一分。压力愈大,苏恋花的抵抗能力也就愈大,反击的能力也愈大。那人终于走近。杀气云干,咄咄逼人,那人虽已走近,但苏恋花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甚至连男女也不知道,因为那人面蒙黑纱,除了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苏恋花道:“阁下是谁?”
蒙面人不说话。
苏恋花又道:“你想杀我?”
蒙面人仍不说话。
苏恋花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蒙面人还是那个样子。
溜溜哼了一声,道:“他是哑巴。”
苏恋花微微一笑,道:“应该是吧。”
他朝蒙面人一拱手,又道:“我逼一个哑巴说话,未免强人所难,对不起。”
溜溜知道,苏恋花想激怒蒙面人,至少可以让他开口。
可是蒙面人依然无动于衷。
苏恋花对溜溜道:“他既不是来杀我的,也不是来跟我说话的,那么他一定是出来散步,无意中撞见咱们的;走,不打扰他散步了。”
他带着溜溜想走,但蒙面人的身法却快速至极,也不见他抬腿,倏忽之间就挡住了苏恋花的去路。
苏恋花暗吃一惊,托着溜溜的腰,猛然飞身急纵,道:“不用理他。”
岂知他的速度快,蒙面人的速度也快,虽然位置改变了,但还是拦住了苏恋花。
苏恋花身法再变。
蒙面人再次拦住。
以苏恋花的轻功,只要全力飞掠,相信普天之下极少有人能追得上,甚至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如果不是带着溜溜,连这个蒙面人也阻拦不住,偏偏他又不能丢下溜溜。
若溜溜没有挺着大肚子,他还可以带着溜溜在空中连变数种身法,那样或许就能够避过蒙面人的阻拦了,偏偏他也不能这么做。苏恋花只得停步,蒙面人居然也停步。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苏恋花见二更就要到了,再也沉不住气,道:“阁下既然还不让路,就休怪我无礼了。”
话声中,他已将溜溜拉到一旁,双手晃动,直向蒙面人肩头抓来,蒙面人身子一晃,退出丈余。苏恋花如影随形,仍是双手抓向肩头。
蒙面人再也躲避不开,只得左手一招“浮云断月”,挡向苏恋花,右手却以一招“月破云影”,抓向苏恋花肩头。
苏恋花喝了一声:“好!”
当下二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由于没有明确对方的身份,苏恋花并没有下辣手。奇怪的是,蒙面人也未下辣手,两人翻翻滚滚斗了十余招,苏恋花越来越是心惊;这蒙面人武功之高,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蒙面人显然未施展出真正的本领,甚至好像在跟苏恋花“游斗”很少正面接触,一沾即走,若穿花蝴蝶。
苏恋花眼见二更已经过了,蒙面人仍缠着自己,不禁恼怒,招数淬然凌厉,蒙面人似乎早有防备,居然不跟苏恋花打了,一个翻身,纵出数丈。可等苏恋花拉着溜溜想走时,他又缠了过来。
苏恋花怒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蒙面人仍然像哑巴一般。
苏恋花心想:“莫非他是在阻止我与雷霆见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他另派奇兵突袭雷霆,甚至是对嫣然不利?”
他终于使出了真正的杀着,蒙面人再也不敢大意,凝神接架。又斗了十几招,蒙面人似乎已看出苏恋花即使赶到跃虎沟也见不着雷霆了,哈哈一笑,倒退出去,便要离开。
苏恋花突然喝道:“原来是你!”
蒙面人身躯一震,停了下来。
苏恋花冷冷地道:“就似你这等鬼鬼祟祟的模样,还配跟我交朋友吗?”
蒙面人呆了一呆,道:“我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苏恋花道:“你虽然攻守兼备,但右脚却总是不够灵活,常常露出一纵即逝的破绽,但你却能及时弥补过去。
原来你的右脚骨被鬼手抓断,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蒙面人长叹一声,扯下黑纱。
溜溜看到他的脸,不禁一声惊呼,原来蒙面人就是刀疤汉子。
苏恋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刀疤汉子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苏恋花道:“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刀疤汉子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我不是说了吗,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苏恋花冷笑道:“你不说,我替你说,你是不是已暗中派人杀雷霆去了?”
刀疤汉子道:“如果他……他确是那个人,我恨不能一刀就砍下他的狗头!”
苏恋花听不懂他的话,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刀疤汉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
苏恋花道:“在你的眼里,朋友是用来利用的、欺骗的。”
刀疤汉子道:“什么意思?”
苏恋花道:“你想利用我对付展寒琼,做刑部总捕头,是不是?”
刀疤汉子脸色大变,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是不是雷霆?”
苏恋花道:“不管是谁说的,但只要知道你的目的就足够了。”
刀疤汉子似乎很着急,道:“苏恋花,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雷霆跟你说我想做总捕头的?”
苏恋花道:“我不告诉你。”
刀疤汉子似想破口大骂,终是狠狠跺了跺脚,长叹一声,转身没于夜色之中。
溜溜一把抓住苏恋花叫道:“雷霆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苏恋花道:“咱们快去看看。”
待赶到跃虎沟,哪里还有雷霆的影子?要他的头颅干什么?”
雷霆道:“济南五公子中,苏恋花出尽了风头,几乎玩遍天下美女,而我呢,可以说是最丑陋最倒霉的一个人。”
他笑了笑,又道:“我早有一个愿望,只要苏恋花死了,我就割下他的脑袋,将其颅骨制成便溺之器,叫他死了也不安心,也要整日整夜闻我的尿臊之气!哈哈哈!”
勾虾见雷霆怨毒如此之深,情不自禁目露惊惧之色,赶紧垂下头来。
雷霆笑了一会,忽然问勾虾道:“你可知道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勾虾道:“得到嫣然。”
“错了。”
“请公子明示。”
“杀了鸡大夫!”
“公子这一着确是高明!高,高,实在是高,勾虾佩服无已。”。
勾虾为了表示佩服,挑起大拇指,由于翘得太高,差点翘到手背上了。
他沉吟道:“不过,现在鸡大夫并不在这里,要找她很不容易。”
雷霆道:“不,她已到了这里。”
勾虾眼睛一亮。
雷霆道;“我早巳得到消息,鸡大夫已带着小芳找到这里来了。”
他叹息道:“这真是一个痴情的女人,可怜的女人……”
勾虾凑趣地道:“可是她也是一个该死的女人!”
雷霆道:“你说得对极了。”
他面泛狞笑,心想:“鸡大夫啊鸡大夫,这个仁义崖也是你的葬身之处!”
第十三回淫威之下
时已将近午时,虽是久一天,太阳照在身上,还是舒服极了,雷霆依然站在仁义崖上。
他在等鸡大夫,他要杀鸡大夫。
但是雷霆也知道鸡大夫不仅医道精绝,而且武功高强、心思敏捷,若非坠人情网,自己若想骗她,却也千难万难。
口口口
鸡大夫从十一岁就开始拜“不死门”空灵上人为师,学习医术。
“不死门”是一个专门从事医道的门派,创始人空灵上人曾戏称,无论是病人还是伤者,只要投医到“不死门”,就绝对不会死。
这虽是戏言,但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医道之自负。
事实上亦是如此,数十年来,只要到不死门就医的,没有一个是躺着出来的。
空灵上人有一本书,叫“不死大全”,记载的内容都是他密不外传的医术、药方,武林中人一听到这本书的名字,都艳羡不已。
鸡大夫年轻时便显得聪颖、伶俐,淡泊名利,从来不和同们师兄弟、师姐妹斤斤计较,深得空灵上人喜欢。
鸡大夫三十七岁的时候,空灵上人与世长辞,临终前力排众议,将“不死大全”交给了鸡大夫,立其为掌门人。
可惜众同门大多不服鸡大夫,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甚至千方百计谋害鸡大夫,想夺得“不死大全”,鸡大夫一个不慎,竟被师妹金玲毒瞎了双眼。
若不是鸡大夫逃得快,命就没了。
不死门没了掌门人,更是混乱,没几年时间,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鸡大夫非常伤心,决意潜心研究“不死大全”,继承师父遗志,再创不死门,并将之发扬光大。
因此,她隐居到了深山,眼睛瞎了,看不到字,就凭着记忆苦学。
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五十岁时,她终于完全领悟“不死大全”,学以致用。
出山没有两年,她就震动江湖,由于她为人正直、善良,得到了很高声誉。
不久,她又遇到流落街头的女孩小芳,便收之为徒。
由于她相貌丑陋,声若鸡呜,所以被人称之为鸡大夫,她也不以为杵。
鸡大夫有了这么高的声誉,在别人看来,应该很满足了,但是鸡大夫却活得非常凄凉、寂寞。
以前一个心思地学习医术,心无旁骛,虽然过了大半生,仍觉活得很有价值。
可等她出山,见识增多之后,才发觉自己也失去了大多大多的东西,她明白自己是一个女人。
只要是女人,就渴望爱情,渴望男人的关怀,更渴望男人的爱抚,渴望男人的激情,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
但鸡大夫岁数已经大大,眼睛又瞎了,容貌又奇丑,谁会真心喜欢她?寻觅了很多年,也没能找到,鸡大夫不禁绝望了。
后来她遇到了雷霆,雷霆居然对她一见倾心,雷霆当然是在利用她,先打动其心,然后再得到“不死大全”。
一个六十多岁的瞎眼老太婆,能得到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霹雳公子雷霆喜欢,当然也是喜出望外了。
鸡大夫与雷霆“相爱”之事甚是秘密,连小芳也不知道师父的男朋友是谁。
在谈恋爱时,一个傻瓜可以变成聪明的人,而一个聪明的人也可以变成傻瓜。
鸡大夫即是如此,她不仅变得傻,而且味着良心,帮助雷霆陷害苏恋花等人。
她满以为自己帮助雷霆,雷霆定更会喜欢自己,谁知他竟会和一个美艳少女私通,而且要害死自己,女人,鸡大夫为什么是个女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了女人,男人们是否还能活得下去?若真是那样,这个世界还能叫世界吗?
口口口
雷霆已派人和鸡大夫约好,就在仁义崖上相会。
雷霆心想:“鸡大夫虽是个快要进棺材的瞪眼女人,但性欲奇强,有时候连我这个小伙子都招架不住。”
一想到鸡大夫那副尊容,雷霆真的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想得到“不死大全”呢?雷霆又想:“看样子在鸡大夫临死前,我还得做出一次身体上的牺牲……”
正想着,鸡大夫来了。
其实鸡大夫还没有上崖来,雷霆已听到那熟悉的拐杖点地的声音,很快,鸡大夫就出现了。
她拄着桑木拐杖,慢慢走上了仁义崖,雷霆欢然道:“雪,你来了。”
鸡大夫本名并不叫雪,可是雷霆却呢称她为雪。
雷霆曾说,鸡大夫在他的心目中,像雪一样纯洁、美丽,也像雪一样神圣,永远永远也不会改变。
如果鸡大夫眼睛没有瞎,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容颜,也许就不会被雷霆的花言巧语所骗了。
鸡大夫面现温柔的笑容,道:“霆,你早已来了?”
他们竟然在一起的时候,都这样称呼对方,以示亲呢。
雷霆道:“我来了已有一个时辰了。”
鸡大夫歉然道:“叫你久等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雷霆道:“虽然我已等了一个时辰,但我却觉得过得非常之快,好像一眨眼间似的。”
“为什么?”
“当然因为你了。”
“因为我?”
“是。”
“我不懂。”
“我一想到你正在朝仁义崖走来,我的心就坪坪乱跳;当想到你即将扑入我的怀抱时,我的身体也忍不住火热了起来,你说,我能觉得等待漫长吗?”
鸡大夫又笑了,道:“霆,每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心花怒放。”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总是在怀疑,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雷霆道:“当然是真心的了。”
“不骗我?”
“如果骗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鸡大夫暗暗想道:“雷霆,我今天就叫你不得好死;她展颜笑道:“霆,你真好!”
她居然弃下拐杖,飞奔向雷霆。
雷霆张臂抱住了她。
鸡大夫被他那双有力的臂膀抱住,禁不住一阵颤抖。
鸡大夫想道:“雷霆不愧有‘霹雳公子’之称,干起那种事来也像霹雳一般威猛雄壮,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喜欢他这种男人的。唉,若不是他想害我,我绝不舍得杀他的。等他满足我之后,就送他上西天吧。”
雷霆道:“小芳呢,她没有跟你一起来?”
鸡大夫笑道:“咱们幽会的时候,怎会让她看到?”
雷霆道:“你不怕她走丢了?”
鸡大夫道:“那丫头比鬼还精灵,哪能走丢?我叫她在崖下的黑松林里等我,谅她也不敢跑远。”
雷霆道:“雪,咱们不谈别人了,好不好?”
鸡大夫道:“不谈别人,那该谁?”
“谈你。”
“我有什么好谈的?”
“你为什么就没有好谈的呢?”
“我老了,虽然我看不到,但总能摸到自己皱纹累累的肌肤,还有……”
“不,我早跟你说过,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那么年轻,永远也不会老,在我看来,你的皮肤仍像缎子一般柔软、玉一般光滑,还有你的腿……”
说到这里,雷霆的手已朝鸡大夫的腿伸了过去。
鸡大夫似乎拒绝了一下,但哪能阻拦得住雷霆有力的大手?当雷霆的手已探入她下身的禁区之时,鸡大夫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别的女人在这种情形下,其呻吟必定是销魂的、醉人的,可鸡大夫嗓音太差,简直跟大公鸡被割破喉咙时最后一声惨叫似的。
但女人就是女人,被男人爱抚时总会情不自禁发生呻吟的。
声音婉转动人也罢,尖锐难听也罢,总之是呻吟。
雷霆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撕鸡大夫的衣衫。
鸡大夫喘息着道:“不……不行!”
雷霆道:“难道你不给我摸?”
鸡大夫道:“不能撕……撕坏我的衣服。”
“没关系,撕坏了我再给你买一件新的。”
“可撕坏了,我怎么下崖?小芳还在下面等我呢。”
“不撕怎么办?我可要急死了。”
“你能用手解开衣扣吗?”
“那太慢了。”
“不许撕,只许解。”
“是,我听你的。”
“啊,你摸得我发痛了,轻一点,不,这样太轻了,再重一点,对了,对了,就这样。”
雷霆解开了鸡大夫的衣衫。
鸡大夫简直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精瘦无比,再加上岁数大大,皮肤异常难看,偏偏还在雷霆的怀里轻轻扭曲着身躯,一百个人见了,保证有九十九个要作呕。
鸡大夫的乳房又瘪又黑,偏偏奇长,--直垂到肚腹之上。
雷霆为了得到“不死大全”,居然和这样的老女人“相爱”多年,其牺牲精神确实可嘉,一般人绝难做到。
雷霆忖道:“鸡大夫”生精研医道,不但能用良药救人,也能用毒药害人,实是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她应变奇速,一点也不能大意。稍一不慎,被她有所警觉,到头来死的说不定是我。”
他又想:“据我平时观察,她的毒药都放在衣服里,只要脱光她的衣服,她就变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她在做爱达到高潮时,常常忘乎所以,兴奋得难以自抑,戒备之心自然大大减弱。对了,我就在高潮时摔然出手,扭断她的脖颈。”
想到这里,他迅即又将鸡大夫的裤子褪下,连鞋、袜子都扔得远远的。
寒风中,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刺激的,鸡大夫身躯发颤。
雷霆立即以双臂环抱住鸡大夫的腰,趴在她的乳房上一阵忘情的亲吻。
若鸡大夫眼睛没有瞎,只要偷偷瞧一眼,就可以识破雷霆的用心。
雷霆虽在激情地拥抱、亲吻,但眼睛却闭得死死的,好像面对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只垂死恐怖的母狼。
看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当雷霆吮吸鸡大夫的乳房,而鸡大夫又放声大叫的时候,从雷霆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只要他控制能力稍差,马上就会呕吐出来。
鸡大夫嗷嗷乱叫,身躯已软。
雷霆顺势搂着她倒了下去,悬崖上满是乱草、石子,但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特别是鸡大夫,反而觉得刺激。
雷霆为了制造杀人前的气氛与机会,特别得卖力、逞能。
鸡大夫叫得更欢快了。
但听在雷霆的耳中,却觉得聒噪至极,仿佛置身于杀鸡场,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照样与鸡大夫“二合一”了,仁义崖上一片春色。
雷霆暗道:“时间差不多了,这个老女人眼睛看不到,只要我一伸手,即可成功;他的双手虽在疯狂地爱抚着鸡大夫的双乳,但已准备淬然间扭断她的脖颈。
扭断脖颈一向是杀人的有效手段之一,在当前情况下,甚至比制住鸡大夫穴道、以掌力震碎地心脏还要有把握得多。
雷霆暗吸一口真气,意欲凝聚于双手之上,岂知真气刚运到一半,突然凝滞不动了。
雷霆大骇,即知不妙,他想跃起身来,但也迟了一步。
鸡大夫猛然挥手一掌,打在雷霆胸口膻中穴上。
按照鸡大夫的推测,雷霆必已中毒不能动弹,这一掌下去,非把他打得筋断骨折、当场丧命不可。
哪晓得雷霆武功之高、反应之远,远远超出她的想像之外。
雷霆甫觉不妙,再吸一口真气,这股真气却没有受阻。
就在真气流遍全身之时,鸡大夫的一掌已打在膻中穴上。
雷霆佯装惨叫一声,摔出数丈之外,再也不动了。
鸡大夫一掌得手,认为雷霆已被击毙,跃起身来,穿了衣服,自言自语道:“雷霆;你想暗害我,没那么容易,那晚你跟那个骚女人鬼混的时候,我都听见了。我已在我的嘴唇、乳峰、臀部、腰肢,甚至那个地方都涂抹上了毒药,你跟我欢合,岂能不中毒?”
她侧耳听了听,见再也没有动静,想起与雷霆相识以来的情景,眼泪忍不住又潸然流下,道:“雷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而是爱那个女人?虽然你这样待我,但我还要亲手把你的尸骨理起来,每年都要到墓前看你,跟你说说话。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她慢慢朝雷霆摔倒的方向走去。
雷霆本想趁鸡大夫下崖时动手,此时见她来替自己收尸,无疑是天赐良机:“瞎眼老女人,原来你早知道了我跟美艳少女的事情,哼,雷霆就是雷霆,岂能轻易被人所杀?”
鸡大夫已走近,雷霆蓄势待发,鸡大夫蹲下身来,摸到了雷霆的腿。
刚触到腿,鸡大夫就感觉到不对,因为以她刚才的掌力,完全可以把雷霆全身上下的筋骨都震断,但她摸到雷霆的腿骨却是完好无损的。
莫非他在诈死?鸡大夫急退,但她又迟了一步。
“砰”的一声,雷霆的脚已重重踢在鸡大夫胸口。
鸡大夫惨呼一声,断线纸鸢一般,由悬崖上摔了下去。
过了良久,惨呼声仍不断传来。
听着这惊心动魄的惨呼,雷霆却木无表情,只待惨呼完全听不到了,才慢慢浮上一丝冷笑。
雷霆盘膝坐下,运功驱毒,约莫有一盏茶时间,雷霆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雷霆的真实本领,远远超过了苏恋花、勾鱼、鸡大夫等人,但他却深藏不露,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发生作用。
现在,终于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虽中了剧毒,但只是暂时出现内力凝滞的现象。
经他运功驱毒之后,内力凝滞现象已不会再出现了。
只要他再参照“不死大全”,对症下药,体内之责将可完全驱除。
口口口
雷霆踌躇满志地负手伫立在仁义崖头,迎视着刺目的阳光,暗想:“仁义崖,能在同一天内埋葬苏恋花、勾鱼、鸡大夫三位名人,可谓显赫拔群了,他们一死,我就可以着手下一步计划了。”
他下了崖,去那黑松林里找小芳,但找来找去,根本就没有小芳的踪影?雷霆恨恨地道:“我也一时糊涂了,想那鸡大夫既已知悉我要害她,又岂能对我讲真话?那小芳终究是个心腹大患,我无论如何要斩草除根。”
他一声长啸,啸声余音未绝,勾虾便出现了。
雷霆吩咐道:“立即派人搜查小芳的下落,只要见到,立杀无赦!”
勾虾接令而去。
雷霆喃喃地道:“苏恋花既死,我就可以得到嫣然了……”
他忽地一拍额头,失笑道:“我险些将那朵珠花忘了。”
把珠花取出来,雷霆忍不住拿到嘴边轻轻一吻,笑道:“苏恋花啊苏恋花,现在你是人财两空,不仅老婆是属于我的,连钩幻谷的宝藏、武功秘岌也属于我的。”
想到即将和嫣然同床共枕,以及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天下无敌的武功,雷霆心花怒放,嘴都合不拢了。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珠花,骤然,他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
如果说他刚才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那么现在这朵花已枯萎、凋谢。
珠花竟是空的,别说秘图,连一根头发也看不到。
雷霆不相信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又将珠花仔细地捏碎。
或许,秘图没有藏在中空的地方,而是在制成珠花的材料之中。
待珠花被捏成了粉,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雷霆美好愿望落空,怒不可遏,又将碎裂成粉的珠花捏了又捏,恶狠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秘图怎么会不见了?”
他想:“难道是苏恋花在骗我,秘图根本就不在珠花之中?不可能,如果苏恋花早知道我想得到秘图,就不会被我杀死了。”
他气得呼呼喘气,又想:“问题想必还出在嫣然身上,或许她早发现了珠花中秘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幸好嫣然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妈的,我一定要得到秘图,宁可不要嫣然,我也要秘图!”
正在这时,勾虾来了。
雷霆道:“安排好了?”
勾虾道:“只要小芳在仁义崖附近,我们必定能够找到。”
雷霆点点头,道:“我们回去。”
勾虾道:“回哪儿去?”
“济南。”
“难道您不等小芳的消息了?”
“小芳的武功不高,只要被发现,就必死无疑,况且另有一个女人,比小芳重要得多了。”
“公子说的是嫣然?”
“对。”
“据我所知!嫣然虽被勾鱼囚禁很多天了,但勾鱼并没有侵犯过她。”
“这就更美妙了。”
“勾鱼既死,勾府必乱成一团,公子想得到嫣然不难,我把她偷运出来就行了。”
“你想要我强奸嫣然?”
“难道公子不想马上得到她?”
“不,我要长期占有她。”
“不错,像嫣然那种丽绝天下的女人,确实应该长期占有。”
勾虾又为难地道:“嫣然一直喜欢的人是苏恋花,你若想要她改变主意,恐怕很难。”
他顿了一顿,又道:“说不定她一辈子都要为苏恋花保留着贞节,那样……那样公子能耐心等待吗?”
雷霆嘿嘿一笑,道:“一到济南,我就要得到她。”
勾虾道:“公子的意思是……”
雷霆微笑道:“以你为内应,难道我要强奸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勾虾恍然大悟,道:“高明,公子这一着确是高明。”
雷霆道:“不过,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
勾虾道:“我哪敢忘记公子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我看到人,就宣扬苏恋花和勾鱼发生大火拚,两败俱伤。”
雷霆笑道:“这样一来,任何人也不知道苏恋花、勾鱼是我杀的了。”
口口口
勾虾要回济南,当然再不能眼雷霆走在一起,两人分手以后,他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痛哭,逢人就说苏恋花和勾鱼相互恶战而死,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此事立即轰动江湖,消息传出,勾府果然乱了套了。
但勾家的人谁也不知道地下秘室里还囚禁着苏恋花的妻子嫣然。
勾鱼掳走嫣然,其事甚秘,只有心腹勾虾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口口口
嫣然自被那个银色面具人掳来之后,常常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若不是还有一个苏恋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早就崩溃了。
她被关在一间秘室里,虽然秘室布置华丽,衣物器皿都异常精美,但她却觉得自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秘室里还有数月都吃不完的可口美味的食物,可嫣然却很少吃。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苏恋花,她早就绝食而死了,勾鱼也正是看准她这个弱点,没有派人来侍候她,后来,嫣然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何况,在没有出事之前,苏恋花几乎每天都在外面风流快活,她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已过惯了寂寞、凄清的生活。
她的眼泪渐少,后来,她再也不流泪了,她在等待,等待什么时候,她才能看到苏恋花?如果她得知苏恋花已神经错乱,坠下万丈悬崖,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这晚,她吃了点东西,上了床,但她并没有脱衣钻入被窝,而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虽然秘室里有暖气,嫣然还是觉得有阵阵的寒气透进来,她不禁将身子缩了缩。
“这个银色面具人还不算坏到了极点,如果他对我无礼,我哪能反抗得了……”
嫣然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吓了一跳,很多天来秘室里都只有她一个人,怎么突然有人来了?到底是人,还是鬼?嫣然顿时紧张起来,敲门声仍在响着。
嫣然颤声道:“谁?”
门外一人尖声尖气地道:“我。”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又是谁?”
“我就是我。”
嫣然听出门外的声音不是鬼,而是女人,放心不少,道:“你若不说出你是谁,我就不开门。”
那女人似乎笑了笑,道:“我是银色面具人的丫环。”
嫣然听说是银色面具人派来的,又紧张起来,道:“你……他叫你来干什么?”
那女人道:“他叫我来带你出去。”
嫣然道:“我现在不想出去,要出去明天再说!”
那女人嘿嘿笑道:“你真的不开门?”
嫣然断然道:“不开!”
门外突然没有声音了。
嫣然以为她已经走了,不禁长叹了口气,心道:“我虽然想见苏恋花,但也不怕死,银色面具人就是立即杀了我,我也不怕。”
忽然,门外传来三下阴森森的笑声。
嫣然惊道:“你没走?”
那女人道:“我为什么要走?”
嫣然进:“你既然想等,就在外面等吧,反正我不开门。”
“你不开门,难道我就没法进去?”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石门,你没钥匙,绝对进不来......”
“谁说我没有钥匙?”“你怎会有……”嫣然语声忽颤。
她已听到了锁孔转动的声音。
嫣然疾奔过去,一看用桌子抵住石门已经不及,便以身子抵住。但锁已被打开,那人稍一用劲,嫣然便被撞开了。
只听那人笑道:“若非我怜香惜玉,这一推,已把你撞扁了。”
嫣然突听那人声音变得粗糙难听,不由大惊道:“你不是女人?”那人已走了进来。
他果然不是女人。他是男人,但脸上却戴着金色面具,摇曳的灯光下,愈显诡秘。
嫣然吓坏了,道:“你想干什么?”进来之人正是雷霆,他见嫣然花容失色,越加兴奋,道:“男人在这个时候想干什么,你作为女人,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嫣然尖声道:“不,不!”
雷霆需要的就是这种猫戏老鼠般的乐趣,道:“你说不,我偏偏要做,你又能怎么样?哈哈哈!”
嫣然想夺门而逃,但雷霆身形一晃,便拦在门口。
嫣然险些撞人雷霆怀中,吓得急忙又往回跑,骇然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雷霆关上石门,道:“这里是地下秘室,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的。”他一步步逼近,嫣然一步步后退。
退到墙角,已没处可退了,嫣然只有哀求。
雷霆忽然正色道:“只要你答应让我看看你的胴体,我就不再侵犯你。”
嫣然已被吓破了胆,道:“你……只看,不……不做……”
雷霆点头道:“是,我这个人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看女人的胴体,别的却没有兴趣。”
嫣然仍不相信,道:“真的?”
雷霆道:“如果我要霸王硬上弓,你也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我只想看,只想欣赏,而不想与你做爱。”
嫣然听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面前提到“做爱”这个字眼,脸不禁微红,道:“你真的不骗我?”
雷霆沉下脸来,道:“你若再不相信,我就要像其他男人那样对你不客气了。”
嫣然此时已陷入绝境,雷霆说的不错,他若来硬的,嫣然只有承受的份儿;相比之下,脱光衣服,让对方用眼睛瞧一瞧就好得多了。
嫣然见对方发怒,生怕他改变主意,忙道:“我相信,我相信。”。
雷霆道:“那你快脱衣服。”
嫣然显声道:“全脱了?”
雷霆命令道:“先脱上衣!”
嫣然畏缩在墙角,便要脱,雷霆喝道:“站起来脱!”嫣然无奈,只得站起。
雷霆又命令道:“腰挺直,胸部也要挺起来!”嫣然依言站好。
她犹豫良久,突然咬了咬牙,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外衣、内衣、肚兜,一件件地被脱了下来,但脱得很慢,因为嫣然的手一下在颤抖着,眼里也在流泪。
雷霆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已眯成了一条缝。
缝似一根针,一根横着的针,一根闪烁着淫光的针;雷霆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微笑道:“太美了,难怪苏恋花会娶你为妻。”
听到“苏恋花”三个字,嫣然突然一阵痉挛,似欲瘫倒。
雷霆道:“你是不是不想脱了?”
嫣然咬牙道:“你杀了我吧!”
雷霆摇头道:“我不杀你,但你也别想在我跟前自杀。”他紧紧盯着嫣然的乳峰,笑得更邪了,道:“但你若不脱,我就强奸你,叫苏恋花的头上戴一顶绿帽子。”
嫣然流泪道:“我……我听你的。”
雷霆道:“快脱裤子。”
嫣然拚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开始解裤带,她的嘴唇已被咬出了血,裤带终于解开了。
雷霆的眼睛更邪恶了,裤子已滑落。嫣然唇间的血也流下,流过脖颈、流过胸膛、流过肚腹,最后又流上了大腿,她的双腿已完全裸露。
她的双腿虽紧紧并着,但也在阵阵发软,随时都会跌倒。
雷霆看到嫣然的腿,脸色更显得得意与满足,心想:“能看到这样的一双腿,已经是艳福不浅了。”只有具有诱惑力的东西,才能够使人为之犯罪。
第十四回奸计连环
雷霆一叹,道:“嫣然,你真傻。”
嫣然身子一抖,道:“我……傻?”
雷霆道:“你以为我真的只看,而不付诸行动吗?”
嫣然的脸一下子白了,怒道:“你骗我?你骗我?”
雷霆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乐趣,知道吗?如果一开始就得到你,有什么意思?”
嫣然猛地纵起身来,想一头撞死在石壁上。她眼看已撞到了墙,偏偏撞到的不是墙,而是人。
嫣然已撞入雷霆怀里,嫣然拚命挣扎,但她已挣扎不出。
嫣然又撕又咬又吐唾沫。可惜她根本伤害不了雷霆,唾沫尽皆吐在金色面具上,雷霆更不在乎。
此时的雷霆已兴奋到了极点,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尽是贪婪的欲火,呼呼喘着粗气,三下两下就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
他已压在嫣然身上。嫣然狂吼一声,使劲全身之力朝外挣扎,雷霆不愿弄伤她,竟被她挣脱了。
嫣然想跑,但被雷霆左手一勾,便扑通摔倒。
没等她再爬起来,雷霆已扑过来……嫣然起初还挣扎,但渐已酥软无力。
嫣然已放弃了挣扎,她只得默默承受,到了这个时候,她除了承受痛苦、屈辱以外,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待雷霆兽欲满足以后,嫣然仍然没有起来,仍然在流泪,她已想到了死。除了死,已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她洗刷这身屈辱。只要这金色面具人离开,嫣然就准备毫不犹豫地自杀。
雷霆穿戴整齐之后,冷冷地望着嫣然,道:“你是不是想死?”嫣然就似死了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雷霆道:“你若现在就死了,岂非便宜了我?”
嫣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她也不想发问。
雷霆道:“你死了,可就永远也见不到苏恋花了。”嫣然本已麻木,但当听到“苏恋花”这个名字时,娇躯剧烈发颤。
雷霆又道:“你知不知道,苏恋花为了找你,已经付出了很多的代价,甚至不惜流血;如果你死了,苏恋花也必定会到阴间找你,那你们就可以相聚了。”
嫣然为之一呆。
雷霆笑了笑,道:“听说雷霆为了帮助苏恋花,也差点丢了命,你若死了,不仅对不起苏恋花,也对不起雷霆!”
嫣然心想:“这恶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苏恋花和雷霆都在辛辛苦苦地找我,我若死了,他们会怎么想?”
雷霆知她已有点动心,道:“我也知道,我是你心里最仇恨的一个人,恨不得活剥了我的皮,喝了我的血,抽了我的筋,即使这样,也不足以泄你心头之很,是吗?”
嫣然点了点头。
雷霆笑道:“如果你想报仇的话,就不能自杀,万一自杀,你就永远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嫣然咬着牙,道:“你既已知道我要杀你,岂能再给我机会?”
雷霆摇摇头,道:“你莫忘记,我是男人,一个好色的男人,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总会神魂颠倒、心猿意马的,那样你岂不就有机会了?”
嫣然已在考虑是否取消自杀的念头了。
雷霆微笑道:“但是我不喜欢你每次都如此强烈反抗,所以你只有不断地逢迎我,取悦于我,才有杀我的机会。”
说着,他转身就走。
嫣然额声道:“你到底是谁?”
雷霆道:“等到你杀死我的时候,就可以揭下金色面具,知道我是谁了。”
他打开石门,径自走了。嫣然却似做了一场噩梦,一场永远也不会醒的噩梦。
过了很久,她咬紧牙关站立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死,我要见苏恋花一面才能死,我要杀了金色面具人!”
她的下身疼痛无比,几乎连走路也不能走了。
嫣然忍着剧痛倒了一桶热水,整个人泡了进去,拿着丝巾,想把金色面具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罪恶与羞辱洗净。
身上的污垢可以洗净,心中的污垢呢?那也许是永远也洗不掉的,现在嫣然的心中除了思念苏恋花之外,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报仇,杀了金色面具人,嫣然虽然可以打开这间秘室的门,但秘室另有三道门,另两道却无法打开。
她打开最里面的石门,冲到第二道石门之前,双掌“砰砰砰”拍打着,声嘶力竭地喊道:“银色面具人,你快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可是无论她喊得多么厉害,外面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喊了半天,拍打了半天,嫣然的嗓子都哑了,手掌也肿了,最后只得慢慢地瘫软下来,眼泪又忍不住涌出。
嫣然虽想杀了金色面具人,但也不想再次被他玷污;所以不论白天黑夜都将门锁得死死的,另外还以桌凳抵住。
可是这些怎能挡得住雷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
每隔三天,雷霆就要来一次,在嫣然的身上发泄一番。嫣然根本就无力抵抗,只得承受。
承受的时候,她也在想办法如何才能杀了金色面具人;但狡猾如雷霆者,岂能给嫣然有可趁之机?
口口口
这种比噩梦还要可怕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嫣然几已要崩溃了。她虽想活下去,但体力、精神已越来越糟,随时都有发疯的危险。
这日,嫣然正要吃东西,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嫣然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雷霆每次来的时候,都似从地底冒出来的幽灵,没有一点声音,这人的脚步声却沉重得多了。
“难道是银色面具人,或是他派来杀我的人?或是苏恋花......”
门已被推开,进来的人却是勾虾!
勾虾并没有戴面具之类的东西,仿佛不怕嫣然知道他是勾鱼的贴身小僮。
嫣然失声道:“勾虾?”
勾虾恶狠狠地道:“嫣然,这些天来,你的日子好过吧?”
嫣然心头大震,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勾虾瞪着她,好像他跟嫣然有深仇大恨一般,骂道:“臭女,人,若不是你,我们家的公子怎么会……”
嫣然脸色惨白,道:“你说那银色面具人是……是勾鱼?”
勾虾上前狠狠捩了她一巴掌,叫道:“不是勾公子难道还能是勾虾?”
嫣然被打得嘴角沁血,道:“我被你们抓来,你凭什么还要打我?”
勾虾上前一脚,将嫣然踹翻,怒道:“我不仅要打你,还要叫人强奸你,看你能怎么样?”
他忽然双掌一击,门外立即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勾虾道:“你们看这个女人漂不漂亮?”
两个大汉都道:“漂亮。”
勾虾道:“既然漂亮,我叫你们把她强奸了,好不好?”
两个大汉连连点头。
勾虾道:“不过有个条件。”
他顿了一顿,目现杀气,又道:“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们不断地、轮流地玩她,一直到她死为止!”
两个大汉笑道:“没问题。”
勾虾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他反身出门,将门锁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嫣然更加恐惧了。
她想不通勾虾为何如此憎恶自己,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自己得罪了勾鱼,但事实上是勾鱼“得罪”了自己,自己又何罪之有呢?可她已无暇思索下去,因为两个大汉已扑了上来,嫣然跑了几步,就被抓住。
一个大汉按住嫣然,令她四肢无法反抗,另一个则趴在她身上一阵狂吻乱舔。此时的嫣然已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自尽,而要受此污辱?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下场,嫣然已不寒而栗。
趴在她身上的大汉吻了一阵,已发出牛一般的喘息,“嗤”
的一声,就将嫣然的衣裤撕裂,然后就要……正在这时,石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人幽灵般掠人,双手伸出,分别抓住两个大汉后颈,然后脑袋对脑袋地一撞,只听得“砰”的一声,脑浆进裂,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顿时死于非命。
只待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溅了一身,嫣然才反应过来。
她只望了这人一眼,身子又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叫道:“怎么是你?”
这人却是金色面具人,金色面具人嘿嘿冷笑道:“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任何人也不能碰,碰者死!”
他本来满脸杀气,但一看到嫣然完美的胴体时,一声大叫,已扑在嫣然身上。
金色面具人似乎比前几次更加贪婪,双手乱抓乱捏,痛得嫣然眼泪汪汪。
金色面具人忽地张开嘴来,吮吸溅在嫣然身上的脑浆和鲜血。
嫣然实在忍耐不住,吐了出来。
金色面具人仍在吮吸,连嫣然呕吐出来的东西也不放过。
他变得比野兽更恐怖了,金色面具人忽而瞪大眼睛,笑道:“嫣然,我要活活吃了你,吃了你的眼睛、鼻子、耳朵,然后再吃乳房、大腿……”
话未说完,他真的俯下嘴来,先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嫣然乳峰上一阵忘情的舔吻,忽然牙齿用力,嫣然禁不住长声惨呼。
眼看她的乳房要被咬下……蓦然,秘室外闪电般掠人一人,怒吼道:“住手!”
这声声若惊雷,震得石室嗡嗡作响,嫣然几乎被震昏了。
这怒吼声是那么得熟悉,那么得遥远,嫣然忍不住抬头一瞧。这一瞧不打紧,她激动得几乎要叫了出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霹雳公子雷霆,苏恋花最好的朋友雷霆,金色面具人被这吼声一震,也呆了一呆,回头一看,失声道:“雷霆?”
雷霆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怒喝道:“他妈的,你敢欺负我嫂子,找死!”
“死”字刚喊出口,他已猎豹般扑来。
金色面具人根本达招架的机会都没有,脸上便已挨了一拳。
雷霆的一拳何等厉害,就是石头也能打碎,何况金色面具人的脑袋像西瓜一般?金色面具人的脑袋就像西瓜被一只巨大无比的铁锤击中一般,立即四分五裂,照样溅了嫣然一身。
但是这次,嫣然却没有惊恐得呕吐,她激动得已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在痛苦黑暗的深渊之中,终于看到了阳光,看到了希望,见到了值得依赖、信任的人,怎能不喜极而泣?嫣然狂呼道:“雷霆!”
雷霆叫道:“嫂子,我来得迟了!我该死,叫你受了这么多天委屈!”
嫣然凄然一笑,道:“你既然来了,我的苦难日子便过去了。”
雷霆道:“嫂子,咱们走。”
嫣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雷霆道:“现在勾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咱们得趁乱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抓起床上的一条长毯,叫道:“嫂子,得罪了。”
嫣然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已被雷霆裹住,扛在了肩头。
雷霆迈步急奔。
嫣然脑袋也被蒙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脚步杂沓声、兵刃撞击声、惨呼声,以及雷霆的怒喝声。
可以猜想得到,雷霆在趁乱向外冲,当遇上阻截的时候,他就出拳挥击。
混乱的声音渐渐远去。
嫣然知道,勾府已愈来愈远,那个可怕的秘室也愈来愈远了。她心头一宽,立时晕去。
口口口
等嫣然醒来时,发觉已到了最安全的地方--雷府--雷霆的家。
其实她了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雷府”两个字,而是一个少女。这是个蓝衣少女,白皮肤、长睫毛、大眼睛,甚至是清秀绝俗。
或许,她已不能称之为少女了,因为她怀孕了,肚子挺得像小山一般。
嫣然忖道:“我是被雷霆救走的,难道这是雷霆的丫环?他能有这么美丽的丫环?”
蓝衣少女喜道:“醒了,嫣然醒了!”
看她欣喜的模样,就似自己的最亲最爱的人死里逃生一般。
忽听得一人笑道:“你不能叫她嫣然,应该叫大嫂。”
一听这声音,嫣然就知道是雷霆来了,果然雷霆闻讯赶来了。
嫣然朝蓝衣少女望了望,又朝雷霆望了望,道:“雷霆,她,她是谁?”
嫣然退:“莫非她就是……溜溜?”
蓝衣少女微笑道:“大嫂,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嫣然道:“你不要叫我大嫂,就叫我名字好了。”溜溜点了点头。她又柔声道:“嫣然,现在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这里是雷府,已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了。”
嫣然想到那些可怕的日子,眼泪扑簌簌落下。正如溜溜所言,嫣然担惊受怕的日子结束了。
她有华衣美食,有成群的奴婢,只要她提出来的事情,雷霆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做到、做好。
只有一样做不到,嫣然想见苏恋花,可雷霆说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有等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
嫣然料到其中有蹊跷,但雷霆和溜溜都不说,奴婢也不知道,她就只好等待。
这种等待比在那秘室里等待,也不知好了多少倍,嫣然理应感到很满足了;可她仍觉得心中阵阵刺痛,仍空空荡荡的,因为她没有见到苏恋花。
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勾虾怒斥嫣然、两个大汉企图无礼、金色面具人想活活吃了嫣然……这一切都是雷霆一手策划的。
而苏恋花却早已坠入仁义崖下,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又是惊吓、又是蒙辱、又是思念,嫣然终于病倒了。
如果世上有哪一个女人经历了嫣然如此可怕的变化,而没有大病一场的,恐怕找不出几个来。
男人亦是如此。
嫣然生病期间,雷霆、溜溜悉心侍候,感动得嫣然常常泪流满面。
月余,嫣然病体初愈。
这天,窗外阳光灿烂,百鸟啁呜,嫣然心情也好了许多,下了床,走到门外。
她想:“我已经能下床走路了,我要去找苏恋花。如果雷霆不肯陪我,我就自己去,我实在忍受不了见不到苏恋花的痛苦了。”忽然,她听到不远处有个公鸭嗓子的声音道:“苏恋花苏公子是济南五公子中武功最高、人最英俊的一个!”
又一个尖嗓子道:“难道雷公子的武功也比不上他?”
公鸭嗓子道:“雷公子曾不止一次公开表示,普天之下他只佩服一个人,就是风流公子苏恋花。言下之意,自也对苏公子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嫣然听有人议论苏恋花,心中一动,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她好久没听人家谈论过苏恋花了,现在听到有人如此夸奖他,不由得一阵激动,即使不知道苏恋花的确切行踪,但也很高兴了。
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是雷府的两个仆人,闲暇无事,坐在走廊里晒太阳,一边谈论风流公子苏恋花。
嫣然已悄然走近,这二人还未察觉,仍在说个不停。
尖嗓子道:“可惜呀可惜,可恨啊可恨,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公鸭嗓子道:“据说消息传开以后,那也是不完全统计了,仅是济南城,就有两千多个大姑娘小媳妇失声痛哭;另外,还有四百多人当场昏厥,最令人感动、惋惜的是竟然有十九人自杀了。有的人在临死前留下遗书,说是怕他在那边寂寞、凄凉,所以去陪伴他。”
嫣然闻听此言,如遭雷击,想道:“莫非苏恋花……他出了意外?也只有苏恋花,在女人中的影响才能这么大。”
她已站立不稳,踉跄欲倒,也隐隐明白雷霆、溜溜为什么老是说这样的理由那样的理由证明苏恋花在远方不能回来了。
那个遥远的地方也许真的太遥远了,那是阴间!尖嗓子叹道:“话又说回来,他能在生前交到雷霆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不枉在世上活一回了。”
公鸭嗓子接着道:“可不是吗?自从苏公子和勾鱼在仁义崖互相大火拚,两败俱伤,双双坠落悬崖以后,雷公子就在千方百计寻找苏公子的遗骨,还要找勾府算帐。可你想想,勾鱼的人也不会放过咱雷府呀!苏公子被人诬陷为凌霄楼的凶手,现在他死了,一了百了,但雷公子却因是他的好朋友而要替他背这个黑锅、骂名,据说少林、武当、峨嵋、黑马帮、赌公子钱家都准备向雷公子兴师问罪哩。尖嗓子说道:“雷公子既要应付外面的事情,又要照顾苏公子的夫人嫣然,真是好不容易啊,若是我,早垮下来了……”
至此,嫣然已听明白了,苏恋花确是死了,是与勾鱼同归于尽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公鸭嗓子和尖嗓子这才发觉身后躲着个人,急忙跃起身来,待看清是嫣然,更是大惊失色,连声呼唤:“苏夫人,苏夫人!”
嫣然不久就醒了过来,哭得梨花带雨,道:“苏恋花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公鸭嗓子急道:“谁说苏公子死了?他……没事啊。”
尖嗓子赶紧追:“夫人,你刚才一定听错了,咱们说的不是苏恋花苏公子,而是济南城另一个姓苏的,叫苏……对了,叫苏克海!”公鸭嗓子附和道:“对,对!我们谈论的是苏克海,不是苏恋花!”
嫣然摇了摇头,凄然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瞒我吗?”
公鸭嗓子、尖嗓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雷霆赶来了。
他-看这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喝道:“是谁在多嘴?”
公鸭嗓子和尖嗓子哭丧着脸,道:“公子,对不起,我们只是在谈论,没想到……被苏夫人听到了。”
雷霆跺了跺脚,怒道:“我叫你们在嘴巴上贴张封条,结果你们……”气急之下,他扬起左掌,“啪啪”打了二人一记耳光。
两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鼻孔、嘴巴都往外淌血,跌在地下半天爬不起来。
嫣然流泪道:“雷霆,你不要再责怪他们了,这件事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雷霆对公鸭嗓子、尖嗓子怒吼道:“滚,快给我滚!”
??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跑出老远,两人才稳住身形。
尖嗓子捂着脸道:“明明是演戏给嫣然看,公子何必下手这么重?”
公鸭嗓子叹道:“他打得我们越重,越显得逼真啊,唉,谁叫他是我们的公子呢?走吧,领赏银去。”
原来这一幕又是雷霆亲自导演的,目的只是让嫣然知道苏恋花死了,而且是和勾鱼同归于尽的。
两个仆人刚走,雷霆就扑通一声跪在嫣然身前,痛哭流涕地道:“嫂子,我对不起您,我没有保护好苏大哥,我该死!”
第十五回连生奇迹
嫣然赶紧搀扶雷霆,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快起来,快起来。”
雷霆扬起自己的双掌,左右开弓,“僻僻啪啪”连打了自己十几下耳光,只打得皮开肉绽,点点鲜血激溅而出。
他这种又痛恨又后悔又伤心的表现,就是铁石人见了也会感动得落泪,得到苏恋花的死讯后,嫣然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能到阴间去追寻苏恋花,唯有死,才能与苏恋花相聚,如果见到苏恋花,他会原谅自己吗?自己毕竟被那个可怕的金色面具人……
即使苏恋花不原谅自己,嫣然也不会怪苏恋花的,只要能见到苏恋花,哪怕是最后一面,自己就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嫣然收住泪水,反而劝慰起雷霆来了,这时,溜溜也赶到。
溜溜一脸戚容,道:“雷霆,你忙你的事,这里有我呢。”
雷霆伤心地道:“你……要好好劝劝嫣然,她千万不能想不开……”
溜溜点了点头,雷霆垂头丧气地去了。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得意而残酷的诡笑。
嫣然勉强笑道:“溜溜,我没事的,真的,我没事。”
溜溜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雷霆也早就死了。”
嫣然讶然道:“因为我?为什么?”
溜溜也炫然欲泣,道;“自从苏公子出事以后,雷霆就一直念叨着他与苏公子结拜时曾说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他要自杀,才能对得起苏公子,才能实现结义时的誓言。”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曾哀求过他不要寻短见,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他还没有见过一面的孩子,可是他不听,我说什么他也不听。”
溜溜抹了抹眼泪,道:“那天,他拿了把刀,抵在自己的咽喉上,面对着苏公子的遗像,说:‘苏大哥,我要找你去了……’”正说到这里,他忽然跳了起来,叫道:“不,我不能死、不能死,我险些铸成大错!”‘当啷’一声将刀扔了。
“我惊喜交集,抱住他,道:‘雷霆,你终于想通了。’雷霆瞪了我一眼;道:‘什么想通了?就在要用劲将刀刺人咽喉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嫣然,嫣然现在还不知道被勾鱼关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死了,嫣然怎么办?那样苏大哥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要照顾好大嫂,一生一世地照顾她,让她不再受人欺侮!’“又过了很多天,他终于探听得到你被勾鱼关在地下室里,所以冒险将你救了出来。”
溜溜说到这里,紧紧握住嫣然的手,道:“如果你想寻短见,雷霆也一定会死的,如果雷霆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最可怜的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泪如断线珍珠,哽咽道:“如果你们都走了,我要等到生下孩子以后,再去找你们,可怜这个孩子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父母,永远也见不到父母是什么模样!”
溜溜这番话虽是瞎编出来的,但同样情真意切,嫣然听了,心神大受震动,感动得也落泪了。
嫣然的心肠非常软,听溜溜这一番哭诉,便打消自杀的念头了。
她自己死了不大紧,但她却不愿加累到雷霆、溜溜,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好可怜的嫣然,一切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还懵然不知,她不但被欺骗了,还感动得流泪呢!
口口口
苏恋花虽被诬为凌霄楼的凶手,也是杀害孤月、鸠道人的凶手,但他既然死了,少林、武当诸门派便只得作罢。
它们都是名门正派,自不屑去做逼迫苏恋花的遗孀之事。
同样,他们也被雷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义气”所感动,虽然这种义气有点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但他也说不上是帮凶、同谋,所以也未追究他的罪责。
如今济南五公子已去其四,清霜公主选驸马之事也暂时搁浅。
雷霆待嫣然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以后,便令溜溜去诱骗“珠花”的真相。论到欺诈之术,嫣然如何是溜溜的对手?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珠花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当溜溜“偶尔”谈论珠花时,嫣然情不自禁道:“苏恋花生前,最喜欢替我买珠花,还有胭脂、香水、粉饼。”
她叹了口气,伤感地道:“他买这些东西最在行了。”
溜溜道:“他买过珠花给你?”
嫣然道:“买过十几朵呢!其中有一朵最漂亮,我也常常戴在头上。”
“我怎没看到?”
“唉,前些天不知怎的丢了。”
溜溜暗想:“那朵珠花她不是丢的,而是被勾虾偷去的。”
她叹道:“好可惜。”
嫣然道:“我当时见到那朵珠花,好生喜欢,便又到街上买了三朵,一模一样的,可是那三朵都放在原来的家中,没法拿给你看。”
溜溜的心忍不住大跳了一下:“这四朵珠花一模一样,一定是嫣然分不清了,自以为头上佩戴的是苏恋花买的那朵,其实却不是。藏着秘图的那朵珠花必在苏恋花的家中!”
她装作平平淡淡的样子道:“你对衣服有非常独到的眼光,既然认为那种式样的珠花漂亮,就一定漂亮。”
溜溜瞟了嫣然一眼,道:“女人嘛,总喜欢打扮得漂亮一点。”
嫣然道:“常言道土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
她忽然想到苏恋花,想到自己生得再漂亮,苏恋花也看不到了,不禁黯然神伤。
溜溜赶忙道:“我想看看那珠花,好不好?”
嫣然幽幽地道:“可惜它都在原来的家里面。”
溜溜道:“你还记不记得放在哪里?我派人将它取过来。”
嫣然便说了放珠花的地方,溜溜大喜,找个借口离开嫣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雷霆。
雷霆高兴得几欲跳起来,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苏恋花骗我呢!”
他亲自去了苏府,苏府自苏恋花到凌霄楼比武后,众奴仆便被罗刹女杀得干干净净,如今苏恋花又死了,嫣然不愿再住在里面,便成了空宅。
所幸雷霆为表示怀念苏大哥之情,常常派人打扫,因此苏府并没有变得大过凄凉,屋里的东西也未遭小偷光顾。
到了苏府,雷霆依照嫣然所说方位,找到了放珠花的地方,那是一个大盒子,里面竟放着三十余朵珠花。
雷霆是个大男人,实在看不出哪朵跟被自己捏碎的那朵珠花一模一样,只好捧着盒子,去找嫣然。
嫣然想也没想,便将那三朵珠花挑了出来。
溜溜两眼放光,道:“好漂亮好精致哟。”拿在手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雷霆淡淡地道:“你若喜欢,到街上照这种样式买就是了。”
溜溜道:“还不知街上有没有呢……”
嫣然笑道:“你若喜欢,就全拿去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想戴珠花了。”
溜溜连忙道:“那我就谢谢了。”
辞别嫣然之后,雷霆和溜溜到了秘室,关上门窗,连拆两朵珠花,都空空如也。
溜溜道:“秘图一定藏在第三朵中。”
雷霆笑了笑,道:“必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将珠花拆了开来。
口口口
第三朵珠花终于拆开了,雷霆和溜溜紧张得几已喘不过气来,骤然,他们都呆住了,珠花中竟也是空的!雷霆变色道:“怎么都是空的?不可能!”他又将这三朵珠花都捏碎,可是仍然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溜溜也怔住了。
雷霆怒道:“快将那盒子里的珠花都拿来,我要一朵一朵地检查!”
溜溜道:“那样嫣然岂不会怀疑……”
雷霆打断她的话:“快去拿来,片刻也不能耽误!”
溜溜跑到嫣然屋里,指着那大盒子,道:“这些珠花你都不要了吧?”
嫣然诧异道:“你是不是想要?”
溜溜眼珠子一转,道:“雷府的很多丫头们都很喜欢珠花,我就将这些珠花送给她们,不知行不行?”
嫣然微笑道:“随你吧。”
溜溜道:“谢谢。”
整整一个晚上,雷霆和溜溜都关在秘室里检查珠花,可惜;三十多朵珠花中,仍然没能找到秘图。
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雷霆、溜溜都呆若木鸡,雷霆更是懊恼得差点哭了。
雷霆虽在巨大震惊、失望之中,仍没失去理智,道:“你速到街上买三十几朵珠花来。”
溜溜道:“干什么?”
雷霆道:“送给丫头们呀!否则日后嫣然见她们头上没戴珠花,岂非要怀疑?”
溜溜道:“可是……可我也记不得那些珠花是什么样式了。”
雷霆不耐烦地道:“按照你的记忆,想买哪种就买哪种吧。”
溜溜赶紧购买珠花去了。
雷府中的丫环中突然有三十几个都戴着珠花!雷霆难免常常看到,只要看到,他就会想:“秘图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口口口
夜色深沉,仁义崖下,这里是仁义谷,怪石、树影都像鬼魅一般奇形怪状,时有寒风掠过,更增恐怖。
浓重的夜色下,忽有一条纤小的人影闪过,赫然是鸡大夫的徒弟小芳。
小芳是来寻找师父的,鸡大夫此次到仁义崖上来,明是与雷霆欢合,实是想杀他。
但她却不想把小芳带着,鸡大夫并非那种厚颜无耻之人,只因五十多岁才遇着了雷霆,在对方的引诱下,有点人了“魔道”,当然不希望做爱时被徒弟看到,否则日后小芳可有话说了。
小芳现在已知道鸡大夫的男朋友是雷霆,道:“婶父,你就带我去吧?”
鸡大夫坚决不同意。
小芳道:“师父,我不是想看你和雷霆做什么‘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事情……”
鸡大夫斥道:“原来你还记得雷霆跟那骚女人在一起说的风言风语,通通忘掉,一个字也不能记得。”
小芳为难地道:“师父,除非你给我吃‘健忘丸’,不然我可消除不掉那些记忆。”
鸡大夫哪来的什么“健忘丸”,恨恨地道:“即使忘不掉,也不许提!”
小芳道:“是。”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确实担心师父您的安危,想那雷霆何等诡诈、狠毒,我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鸡大夫嘿嘿一笑,道:“他虽想杀我,可是万万料不到我也要杀他,而且在全身上下抹满了毒药,他只要跟我亲近,就死定了。我这次就是要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小芳道:“人仰马翻?”
鸡大夫道:“是。”
小芳奇怪地道:“我看到那美艳少女跟雷霆在一起时也是仰着的,不过有时她又翻到雷霆身上,像骑马似的。师父,那是不是就叫‘人仰马翻’?”
鸡大夫几乎气炸了肚子,骂道:“放屁!放屁!”
小芳暗暗好笑,道:“师父,您生气了?”
鸡大夫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骂雷霆那个衣冠禽兽!”
她看看天气不早了,道:“小芳,我走了,你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她忽地长叹一声,道:“万一……”
小芳接着道:“万一你回不来了,我就到崖上或是崖下替你……找你,是不是?”
鸡大夫走到小芳身前,轻轻抚摸了她两下,道:“是啊,万一师父回不来,你就去替我收尸,不过雷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小芳却一点也不在乎,道:“谨遵师命。”
鸡大夫已走出很远了,小芳突然叫道:“师父,愿你大展‘床上功夫’,将雷霆那小子杀得人仰马翻……”
鸡大夫气得掉过头来,似想追打。
小芳却免于一般逃得远远的,笑道:“师父,对不起,‘床上功夫’四个字我也是跟那美艳少女学的。”
鸡大夫听小芳屡屡提到“美艳少女”,气愤填膺,更想杀了雷霆,当即技着拐杖,向仁义悬去了,岂不知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小芳见师父走得不见了,喃喃自语道:“看样子我有好多东西跟师父是学不到的,比如‘床上功夫’,如果美艳少女不是师父的情敌,我拜她为师倒也不错。”
她又想:“雷霆说美艳少女身上有‘上、中、下’三道风景最令人疯狂。可是这三个地方我也有呀,怎么没有男人为我疯狂?”
小芳以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吻”状,道:“我看我的嘴唇也像成熟的果实嘛。”
她忽地摸了摸自己娇小的乳房,吃吃地笑道:“我的胸膛除了没有美艳少女坚挺、壮硕以外,也毫不逊色呀。”
小芳说着说着,手已滑人下身,眯着眼睛低笑道:“美艳少女这地方真跟云南、广西等地的原始大森林差不多,又黑又密,挺吓人的,偏偏说是三道风景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雷霆那小子的手刚摸到这儿,她就叫了起来。”
她仔细摸了摸,道:“小芳人还小嘛!没有长成大人,当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哼,如果我长大了,什么风流公子,还不都通通地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鸡大夫如果知道小芳在这里胡思乱相心,恐怕鼻子都气歪了。
小芳起初也不担心师父的安危,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不禁慌了手脚。
她一向跟鸡大夫一起走南闯北,吃香喝辣,若师父真的死了,自己可如何是好?小芳立即向仁义崖掠去,刚掠出数丈,她便止住了。
她想:“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师父的‘床上功夫’必定失败了,说不定已遭到雷霆的毒手……”
想到这儿,小芳几乎要哭了。
她又想:“万一师父出了事,我即便赶去,也救不活师父了,反而自投罗网。我看我还是躲起来要紧,这也是师父临走时的嘱咐。”
小芳真的躲了起来,她躲的地方极其隐秘,别人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别人。
这是什么地方?除了小芳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她躲在哪里,连雷霆、勾虾也不知道。
如果小芳说出来,那么岂非人人都可以躲避敌人的追杀了?任何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小芳也不例外。
这已是鸡大夫坠落悬崖之后的第三天了,小芳猜想雷霆的人已经撤走了,便开始寻找师父。
崖顶没有,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她只得到崖下。
她在仁义谷仔细寻找,蓦然,她听到一阵异响。
这声音似乎像风,可是又不像风,不管是不是风,小芳已躲入矮树丛。
刚刚藏好,两条绿衣汉子便一左一右地从黑暗中掠了过来。
左边汉子道:“我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怎么突然不见了?”
右边汉子道:“我也听到了。”
“你真的听到了?”
“哪还有假?”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快搜!”
“这谷底这么大,怎么搜?”
“这是雷公子的命令,只要发现可疑的地方,立即展开搜索。”
“好,我听你的。”
二人果然开始搜索。
眼看就要搜到小芳隐身的矮树丛了。
小芳暗道:“说不得,本姑娘只好冒险一试了。”
她衣袖微动,只听得“飕”的一声响,一只小松鼠自衣袖里窜了出来。
小松鼠的动作已经够快的了,但那两个绿衣汉子的动作更快。
小松鼠没跑出数尺,一把钢刀、一支铁镖就追上了它。
可怜小松鼠连声惨呼都未叫出来,身子就被钢刀拦腰斩断,头颅也被铁镖洞穿。
左边汉子笑了,道:“原来是只松鼠,看样子是我们多疑了。”
右边汉子点点头,道:“你的铁镖好厉害……”
左边汉子接口道:“你的钢刀比我的镖更快更准。”
右边汉子笑道:“哪里,哪里。”
左边汉子道:“彼此彼此。”
两人相顾大笑,到其他地方搜查去了。
小芳暗暗得意:“我在没来仁义崖之时,就料到可能遇到你们这批王八蛋,准备了两只小松鼠以备不测,果然一举奏效。
本姑娘初战告捷,定可找到师父,而且师父是活着的。”
她又开始找,找啊找啊,忽然,小芳呆住了。
只见离地约有匕八丈的一处峭壁上生着数株不知名的树,虽然树较小,但由于生命力顽强,树干或粗或细,虽是冬季,树叶茂密,仍未凋零。
就算峭壁上生出绚烂夺目的牡丹花来,此时此刻的小芳也不会太过注意。
但是如果那数株树上恰巧躺着个人,那她就会注意了。
这个人无疑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无巧不巧地摔在树上,没跌下来。
当瞧清那人衣服的颜色时,小芳高兴得几乎叫了出来,那人赫然是鸡大夫!小芳一颗心怦怦乱跳:“师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死了没有?我一定要把她弄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双足点地,一纵而起,可惜只纵起一丈多一点便落了下来,离那数株树还差得老远。
小芳不服气,先到数丈外憋足了劲,然后猛然冲刺到峭壁前,来了一式“一鹤冲天”,拔地而起。
只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小芳痛叫一声,手捂着脑袋坠落地上。
”原来她冲得太急,失了准头,竟尔额头撞上了岩壁,当即肿了个大包,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这一招“一鹤冲天”虽然比刚才高出了两尺多,但也离真正的目标差得太远。
小芳泄气地道:“师父老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我是‘功’到用时方恨‘少’,等救活了师父,我一定听她老人家的话,好好练功,不再偷懒。”
她顾不得疼痛,仰着头转来转去,嘴里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就这样破难倒了,眼看着师父在上面硬是救不下来?不行!别人可以认输,小芳不能认输。”
她忽地眼睛一亮,拍手道:“有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柄刀来,跑到不远处割树皮,幸好谷底树木极多,很快,就割下了一堆长长的树皮。
然后,小芳将树皮结了起来,见大概差不多有十几丈了,笑道:“现在我长翅膀了,可以飞高了。”
到了峭壁下,她挥动长长的树皮,连挥十几下,才将树皮的另一端绕在了一株树干上,手臂不住抖动,树皮的另一端随着她的抖动而滑了下来。
小芳抓住树皮两端,使劲拽了拽,自言自语道:“应该没问题了。”
她攀着树皮,像只猴子一般迅速地爬了上去。
她越攀越高,已经可以看到鸡大夫惨白的脸,以及她衣襟上的一大滩颜色已经发黑的血,心中不由慌了,叫道:“师父,师父!徒儿救您来了。”
小芳迫不及待地迅速一蹬,想跃到树上,岂知树皮忽而断了,她淬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
小芳“哎哟”直叫,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更是又悔又恨:“树皮都被我割光了,如果到远处去割,万一这时雷霆的人找来,看到师父,可怎么办?”她举起衣袖擦了把眼泪,忽然又笑道:“我真笨得可以,我的衣服不就是我的翅膀吗?”她脱下外衣,撕成长长的条状,又与断了的树皮牢牢地系起来,甩到树上,慢慢地爬了上去。
只见鸡大夫满脸满身都是伤痕、血渍,有的是划的,有的是碰撞的。小芳轻声唤道:“师父,师父。”鸡大夫毫无反应,小芳又轻轻摇晃,哪知一摇一晃之下,隐隐听到“喀喀”之声。
小芳惊叫道:“啊,师父的胸骨断了!”
她闭上双目,默默祷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师父平安无事。”
然后,她检测鸡大夫的心跳,鸡大夫的心跳虽然比较微弱,但还是稳定的、均匀的,小芳长吁了一口气,抱着鸡大夫,攀着树皮缓缓滑了下来。她见师父伤成这个样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低声道:“师父,您没事了,我们走……”
一语未已,身后有人接着说道:“你们想到哪里去?”
口口口
小芳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绿衣人。
小芳恨不得插自己几个耳光,暗骂道:“我真是看到师父高兴得昏了头,不论崖顶,还是谷底,想必都隐伏着雷霆的人,刚才见到的绿衣汉子就是其中的两个,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问道:“你……你是谁?”
绿衣人道:“想必你就是小芳,你不应该这么问我的。”
“那我该怎么问?”
“你应该问,你是不是雷公子的人?是不是来杀我和我师父的?”
小芳眼珠子转来转去,寻思对策,道:“如果我这么问,你如何回答?”
绿衣人冷冷地道:“那么我就回答:‘不错,我就是来杀你们的!’”
小芳念头急转:“既然女人的‘上、中、下’三个地方是最引入注目的风景,我何不就使用使用?”
她退了两步,放下鸡大夫,微微一笑,道:“你舍得杀我?”
绿衣人道:“为什么舍不得?”
“因为我是孩子。”
“只要接到命令,我的原则一向是不论男女老幼,一概杀无赦。”
“你的心够狠的。”
“不敢。”
“可我觉得你还是不应该舍得杀我。”
“哦?”
“因为我是女人。”
绿衣人征了一怔。
小芳叹道:“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作为一个大男人,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绿衣人禁不住发笑道:“你也是女人?”
小芳两眼一瞪,道:‘‘难道我不是女人,还能是男人不成?”
绿衣人道:“你虽然不是男人,但也不能称为女人,你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你说我小?”
“难道你不小吗?”
小芳火了,叫道:“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我是大姑娘了,是女人了。”
绿衣人道:“是不是女人,应该由别人来说,自己说没有用。”
小芳斜着眼,媚笑道:“那你是不是想要我证明一下?”
绿衣人目睹她这一笑,不由心中一荡。
起初她虽觉得小芳长得不错,但终究是个小姑娘,哪知她的笑容如此风情万种,如此妩媚入骨。
小芳轻抚胸膛,吃吃地笑道:“你看看我这里,还像个小姑娘吗?”
绿衣人道:“真正成熟女人的胸膛都是坚挺如山的,可借你的胸膛根本不是山。”
“不是山是什么?”
“是小丘。”
“小丘?”
“是啊,小丘哪有大山雄伟壮观?”
小芳怒道:“我这里早已不是什么小丘了,而是大山了,不信你看看?”
她的外衣早被脱下撕成布条了,此时双手一扯,居然把内衣也扯开了。小芳的乳房微微鼓起,虽然没有成熟,但已那么美丽诱人。
更令人心动的,当然还是它们带着处女的馨香。
绿衣人的眼睛已发直了。
小芳瞪眼道:“你说,我是不是女人了?”
绿衣人已决定不放过小芳了:“虽然玩起来比较嫩一点,但总比没有好。”
他摇摇头,道:“不是。”
小芳道:“那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绿衣人邪恶地笑道:“你还肯脱?”
“只要能证明我是女人,就是脱光了也没关系。”
“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的屁股。”
“说得太难听了,应该是臀部。”
绿衣人道:“是,臀部。”
小芳为了迷糊对方,居然真的掉转身体,褪下长裤,露出了臀部。
她的臀部好白,白晃晃的,好嫩,嫩汪汪的,那么浑圆,那么动人……
偏偏小芳现在半变着腰,款款摆动臀部,姿势当真是诱人极了。
就是经验十足的老色鬼见了,也非得两眼喷火不可。
这绿衣人的眼睛已不是喷火了,而是火山爆发了。
可他的心里却仍没忘了自己的任务:“我应该先杀了鸡大夫,那样就可以到雷公子跟前领赏金,然后再奸杀了这个小芳,岂非人财俱得、两全其美?”
他舔舔嘴唇,又想:“最好叫小芳将衣服都脱光了,那样玩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想到这里,绿衣人开口道:“仅仅是看你的屁股……不,臀部,也难判断你是不是成熟的女人。”
小芳耸着臀部晃来晃去,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看看你的腿。”
“腿?”
“是。”
“腿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腿是最能表现女人的某些特征的。”
“好,我听你的。”
小芳果然将裤丫褪到了膝盖处,但身子仍没有转回来。
至此,她几乎已全裸了。
绿衣人忖道:“小芳年龄太小!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衣服都脱光了,谅也玩不出什么鬼花招。”
他有点喘息地道:“快……快把身体转过来。”
小芳不依,道:“不,我的腿不是已经让你看过了?”
绿衣人道:“仅看你腿的后边,也无法判断你是不是女人。”
“那你想看哪里?”
“就是那个……那个地方。”
“是不是……下身?”
“不错。”
“瞧哪里都可以,唯独这里不行。”
“为什么?”
“因为师父跟我说过,这里是女人最宝贵的地方,不能让男人看的。”
“但是我不一样呀。”
“莫非你不是男人,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
“不是女人,难道是乌龟?”
绿衣人气得鼻子都歪了,但为了享受小芳,只得忍了,道:“我不是女人,更不是乌龟,可我看你那个地方,是为了判断你是不是成熟的女人,是为你好。”
小芳想了好久,道:“似乎有道理。”
绿衣人道:“既然有道理,那就快转过身子,让我……”
小芳没等他说完,倏然转身。
绿衣人一见之下,欲火更盛,笑道:“你这里……”
刚说了三个字,突感黑影扑面,黑影是从小芳的裤子里钻出来的,速度快极了。
绿衣人大骇,急忙挥手当格,“啪”的一声,黑影已被挡开,原来是只松鼠,绿衣人失笑道!“你……”
这次刚说了一个字,突感腹部一阵剧痛,已被利器戳中。
绿衣人大瞪着两眼,不敢相信地道:“你……你……”
小芳右手使劲在他腹部搅了数下,然后猛然抽出,手里的刀已染满了血。
小芳得意洋洋地道:“本姑娘之所以不转过身来,就是因为暗藏着这把刀。你这个色鬼,想玩本姑娘,没门,你到阴曹地府找几个女鬼玩玩倒差不多。”
绿衣人已说不出话来,摔倒在地,死了。
小芳叹息道:“你这小子虽然见阎王,但本姑娘也蚀了不少本钱,既牺牲了最后一只松鼠,也牺牲了色相。还好,总算成功了。”
她想了想,忽然将鸡大夫和绿衣人的衣服互换了,然后,她握着刀,对准绿衣人的脸部、腰腹一阵猛戳猛刺。
结果,绿衣人已没有人形。就是小芳,也认不出他原来模样了。
小芳将绿衣人的尸体拖到一个隐僻之地,喃喃地道:“但愿来只野兽将他咬掉半边,那样雷霆他们会以为师父真的死了。”
她回到鸡大夫身旁,不禁发了愁:“出又出不去,又不能坐在这里等死,我们到底逃到哪里才好?”
她焦急得转来转去。忽然,她碰到了那根树皮、衣服结成的“长索”。
小芳忽发奇想:“既然师父在树上躺了三天都没人发现,我们为何不能还躲到上边去?”
她攀着“长索”,又爬到了树上,要实地考察一番,小芳左瞧右瞧,上看下看,突然,她眼睛瞪大了。
生出小树的峭壁缝隙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洞穴。洞穴被繁密的树叶遮得很严,若非小芳细看,绝对看不到。
小芳小心翼翼地由树上爬到洞穴前,探头望了望,洞穴黑古隆冬的,虽瞧不清有多大,但足够容纳两三个人的。
小芳兴奋得几欲跌下来,赶紧回到地面,将一切可能将人怀疑的痕迹都毁了,抱着鸡大夫攀到了树上。
她将师父放人洞穴之后,收回“长索”,也钻入洞中,洞里一片漆黑,一阵阵风吹人,冷飕飕,寒森森。
小芳摸到师父身上的火刀火石,想点支腊烛,忽然警觉:“千万不能有亮光,否则就被敌人发现了。”
她又想:“我都能发现师父掉在树上,雷霆的手下怎么会看不到?”
小芳哪里知道仁义谷底面积极大,地形又极为复杂,有树有石有水,雷霆的手下一时怎能搜得到?若不是机缘巧合,小芳也绝对找不到师父的,或许,这就是奇迹吧?
口口口
小芳摸着黑,在鸡大夫身上施救,可她连师父十分之一的医道也没学会,哪能救得醒鸡大夫?小芳暗想:“这里既没吃的,也没喝的,虽然安全,岂非也是一个死地?唉,眼下最要紧的是救醒师父。”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只得坐在洞口发呆。
不知何时,风渐紧,到得后来,朔风大作,呼呼狂响,小芳不禁缩了缩身体,道:“好冷呀,好冷呀。”
她想躲入洞里,但又害怕洞里暗伏着恶鬼,只得仍在洞口。
忽然,数片树叶从头顶上飘落下来。
小芳仰头望了望,却什么也望不到,忖道:“既然这里能长树,想必上面的峭壁间也长着树。”
风更大了,洞口的树剧烈摇晃,蓦然,一个黑影自高空中落下。
由于小芳正在朝空中观望,见此情景,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如此之高的悬崖上,怎么会有黑影落下?莫非是鬼?没等小芳反应过来,那黑影已迅速坠落,当真巧得离奇,“砰”的一声,正好落在小芳身前的几株树上。
但这一摔力量奇大,两根树枝顿时被撞断,黑影也摇摇欲坠。
小芳这才看清楚,那黑影不是鬼,是个人,身上满是血迹。
眼看这个人就要掉下去了,小芳急忙伸手去抓。
这人大半个身子都掉下去了,就剩左脚被小芳抓住了。
小芳若非抓着树干,也要被带得摔落,低喝道:“上来!”
她手臂用劲,将这人拉了上来,横放在树干上。
这是个少年,双目紧闲,小芳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脑后竟有一道伤口,已瘀满了黑血,用手捏了控,还硬硬的,似乎里面还插着一截断刃。
这人正是苏恋花!小芳吓得半死:“又是一个死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了阎王爷,老叫我碰见死人。这里已经有两个死人了,不,师父不是死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师父现在也跟死人差不多,权且拿她当死人看待吧。”
她又想:“这人怎么会从天上摔下来?而且死得这么惨?”
小芳侧着脑袋想了想,有了一点眉目:“既然师父能从悬崖上摔下来没死,他就为什么不能恰巧掉在了树上?想必他先落在我头顶上的树上,现在被狂风一吹,又落了下来。不过,这次若没有我拉一把,他就摔死啦。”
正想着,一声呻吟传人耳里。
小芳惊叫道:“鬼!”
但她立即发现呻吟声乃是苏恋花发出来的,心想:“原来他也没死透。”
再看苏恋花,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茫然望着自己。
小芳叫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
苏恋花嘻嘻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
小芳皱了皱眉,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鹦鹉学舌?”
苏恋花瞪大了两只眼睛,道:“这里有鹦鹉吗?”
小芳道:“我就是鹦鹉。”
苏恋花道:“做鹦鹉真好。”
“好什么?”
“鹦鹉能飞。”
小芳暗想:“这人莫非是个白痴?不过,他脑袋里被插了一把断刃,又从那么高一的悬崖上摔下来,能够变成白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她又想:“这里阴森恐怖,能有个白痴陪伴着倒也很好。虽然他什么也不懂,但可以陪你说话,也不用担心他算计你。”
小芳为了再试探一下对方是否白痴,问道:“你看做女人好不好?”
苏恋花侧着头,道:“什么是女人?”
小芳道:“我就是女人。”
“你不是女人。”
“放屁,我怎会不是女人?”
“你不是鹦鹉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女人了?”
小芳心想:“看样子他真是个白痴了。”于是说道:“你坐起来。”
苏恋花这个倒能听懂,当即由树上坐了起来。
小芳道:“你可要坐稳当了,不能摔下去。”
苏恋花道:“我也能像你一样,长着翅膀飞来飞去就好了。”
小芳道:“你看你,满脸都是血,让我帮你擦一擦。”
她见苏恋花年纪轻轻就变成了白痴,动了怜悯之心,撕下一块布条替他揩拭血清。
大多数血渍都凝结了,没办法,小芳只好叫苏恋花吐几口口水,苏恋花也照做不误。
待擦净苏恋花脸上的血清污垢,小芳再一看,不禁呆了。
原来这白痴竟是个世上罕见的美男子,小芳暗暗叹息道:“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否则我倒可以考虑跟他交个朋友。”
苏恋花忽然朝四周望了望,吓得睑色苍白,高声惊叫。
小芳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喝道:“不许叫,不许叫!”
苏恋花惶然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可怕好寒冷呀。”
第十六回绝处相逢
小芳道:“你再叫,老虎就被你引来了,它会吃人的。”
苏恋花道:“老虎我见过的,吃人不吐骨头,好可怕。”
小芳一本正经地道:“所以你不要大喊大叫,否则老虎就会吃你。”
苏恋花果然不敢大声说话了。
小芳寻思道:“人家常说童言无忌,白痴也应该有什么说什么,我何不问问他,我到底是不是成熟的女人。”
她问道:“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否则我就叫老虎咬你。”
苏恋花颤声道:“随便你问什么,我都老实回答,可你千万不要叫老虎来。”
小芳暗自好笑,道:“你看我长得漂不漂亮?”
苏恋花摇头道:“不漂亮。”
小芳第一句话就碰了一鼻子灰,大怒道:“你敢说我不漂亮?”
苏恋花见她发怒,吓坏了,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不漂亮嘛你……你不要叫老虎来,我不想被它吃了。”
他几乎将蜷缩起来了。
小芳道:“我不漂亮,谁漂亮?”
苏恋花道:“我认识个人,她就比你漂亮一千倍一万倍。”
小芳不怒反笑,道:“放屁,这个世上哪有这样的女人?”
“有。”
“谁?”
“嫣然!”
小芳听着这名字好熟,道:“谁?你再说一遍?”
苏恋花一字一字地道:“嫣然!”
小芳也想起来了:“嫣然就是苏恋花的妻子,这个白痴为什么夸嫣然漂亮?莫非他......就是苏恋花?苏恋花绰号风流公子,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只要是女人见了他,都会被他迷上的,但他又怎么会从仁义崖上摔下来?更不会变成白痴!”
她盯着苏恋花,道:“那你可知道嫣然是谁吗?”
苏恋花本来觉得嫣然这个名字特别熟悉,现在听小芳这么一问,不由更糊涂了,道:“嫣然是谁?嫣然是谁?”
小芳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苏恋花两眼呆滞,道:“是啊,我是怎么认识嫣然的呢?”
他忽地瞪着小芳,道:“你一定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嫣然的,快告诉我好不好?”
小芳道:“那你可认识苏恋花?”
苏恋花茫然道:“苏恋花?嫣然?”
他喃喃说了几遍,头痛如裂,叫道:“嫣然就是苏恋花,苏恋花就是嫣然!”
小芳叹了口气,道:“那你可听说过雷霆这个名字?”
苏恋花一听“雷霆”这两个字,犹如两把尖锐的钢刀刺人了脑中,手指着脑袋,使劲摇,目现疯狂之色,“啊、啊、啊”地叫着。
小芳低叱道:“别叫,老虎来了!”
苏恋花还是痛苦了好一阵子。
小芳见他痛苦成这等模样,怜悯之意更深了,问道:“你是不是头痛?”
苏恋花点点头,道:“是啊,我经常一个人头变成三个头,十三个头。”
小芳暗道:“他这比喻头痛的词语倒挺有意思的。”
她决定不再追问白痴是谁,不然的话,自己被绕来绕去的,说不定也会变成白痴,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恋花道:“女的!”
小芳忖道:“他还没有傻到了姥姥家。”于是道:“你怎知道我是女的?”
苏恋花道:“你的头发长。”
“还有呢?”
“你有馒头。”
“馒头。”
“是。”
“馒头是什么?”
“馒头在你身上。”
“我身上哪有馒头?”苏恋花一指小芳的胸膛,道:“这两个不是馒头吗?”
小芳顿时羞红了脸,骂道:“臭流氓,不要脸!”
苏恋花之所以脱口而出“馒头”一语,乃是昔日与女人开玩笑时常以此比喻对方的双乳,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这个词还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苏恋花呆呆地道:“什么叫臭流氓?莫非臭流氓都没有脸吗?”
小芳心想:“他终究是个白痴,我骂他他也听不懂。”
她红着脸问道:“你看我这个馒头大不大?”
苏恋花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怎样才能知道?”
“看到馒头才能知道。”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我……没有看到。”
小芳沉吟片刻,才明白苏恋花的意思是脱光了衣服才能看到,忖道:“臭白痴,就让你讨个便宜。”
她轻轻掀起衣襟,露出一双娇乳来,道:“它大不大?”
苏恋花道:“不大。”
小芳大怒,道:“那你就是说我不是成熟的女人了?”
苏恋花道:“你这两个馒头没有发酵好,更没有蒸好,所以不够大。”
小芳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发作不出来,道:“放屁,你纯粹是放屁!”
苏恋花道:“你这两个馒头虽然不够大,不过……”
小芳眼睛一亮,道:“不过什么?”
苏恋花道:“必定好吃。”
小芳道:“你怎么知道好吃?”
苏恋花道:“它又白又嫩的,吃起来一定味道好极了。”
小芳暗想:“当时雷霆那小子的嘴刚碰到美艳少女的乳房,她就放声呻吟了起来,难道真有那么舒服、刺激吗?我何不……何不试一试?”
想到这里,她的心咚咚乱跳:“我这样做,是不是成了不要脸的臭流氓?不过,他终究是个白痴,绝对不会说出去,师父又没有醒过来,看不到的。”
小芳的好奇心最后还是战胜了害羞,道:“既然你这样说,就来吃两口吧。”
苏恋花连连摇手,道:“不,不!”
小芳道:“你不是说它的味道好极了吗,怎不想吃了?”.苏恋花道:“我不敢!”
小芳笑道:“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有什么不敢的?”
苏恋花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吃你的馒头不太好吧?”
他越这样说,小芳的好奇心越重,语气加重地道:“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
“你不吃,我就叫老虎来咬你!”
“别……千万别叫老虎来。”
“那你就快吃!”
苏恋花大瞪着眼睛,朝四周望了望,似乎害怕老虎扑来,靠近小芳,嘴唇慢慢地碰到了小芳的乳峰。
小芳害羞得闭上了双目,只觉得微微麻痒了一下,察觉苏恋花的嘴唇又离开了,低声道:“快吃啊!”
苏恋花没办法,只得轻轻在乳峰上吻了几下,小芳只觉得奇痒钻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恋花吓了一跳,险些栽下去,小芳立即止住笑声,悄声道:“快吃啊,不要怕……”
苏恋花的嘴正要再次凑过去,忽听得一人道:“不要再吃了,再吃就被咬下来了。”
苏恋花大叫一声:“鬼!”
小芳一下子蹦了起来,叫道:“师父!”原来是鸡大夫的声音。
口口口
小芳这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在她和苏恋花胡闹之中不知不觉地放明了,赶紧整理衣装奔到洞中,欢快地道:“师父,你醒了。”
只见这个洞穴中积满了灰尘,在寒冬的凌晨中瞧来,阴森森的、冷飕飕的,外大里小,就似喇叭一般。
鸡大夫直挺挺地躺着,仍是不能动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旁抓住鸡大夫的手,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下,道:“师父,你终于醒过来了。”
鸡大夫微弱地叹道:“傻孩子,师父能够活过来是件好事,怎么哭了?”
小芳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鸡大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芳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
“你别跟我兜圈子了。”
“这里既不是仁义崖顶,也不是在仁义谷底,而是在它们之间的峭壁的一个洞穴里。”
鸡大夫明白了,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芳将经过大略说了。
鸡大夫默然,良久方道:“原来我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忽然嘿嘿冷笑,道:“这就叫老天有眼,雷霆想我死,老天偏不让我死!”
小芳道:“是雷霆害您的?”
鸡大夫道:“不是他还能有谁?”随着也将被雷霆所害的经过说了。
她讲述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小芳听得出来,.鸡大夫的心里已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今生今世,都绝不会和雷霆罢休的了。
鸡大夫最后说道:“我醒过来之时,实不知身在何处,也不敢动弹,不敢说话、但忽然间听到你跟一个男人在谈论什么‘馒头’,才知道是你救了我。”
小芳脸现红晕,幸好鸡大夫是个瞎子,看不到。
鸡大夫道:“那男人是谁?”
小芳道:“白痴。”
“他叫白痴?”
“这世上哪有人取名叫白痴的?”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白痴?”
小芳笑道:“他的脑袋瓜子糊涂了,什么都不懂,不是白痴是什么?”
鸡大夫道:“我还以为他故意装傻,吃你的豆腐哩。”
只听一人接着说道:“原来我叫白痴。”
小芳一回头,才发现苏恋花不知何时已到了身后。
鸡大夫暗自骇然,连她如此深厚的功力,竟也察觉不到有人到了身侧,可惜自己眼睛看不到,无法见识见识这位头脑不好的高人。
她道:“小芳,你……”忽然觉得气力衰竭,说不下去。
小芳大惊,赶忙以左掌抵住鸡大夫右掌,潜运内力,通过“劳宫穴”,输入她体内。
鸡大夫微笑道:“小芳,你不用这么耗损自己的内力啦,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本以为能挺过去,谁知还是不行......”
小芳流泪道:“师父,您不会有事的,您不能丢下我!”
鸡大夫叹道:“为师真是堕入情魔,不能自拔,以致不仅被雷霆所害,连‘不死大全’也被骗去了,没有传授给你,我见了空灵上人,怎么向他老人家交待呀?”
她又道:“师父走了,没有什么遗言,只求你将来能杀了雷霆……”
小芳咬着牙,仍然输送内力,她虽然??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活师父,但她内力实在有限,很快就浑身大汗,气喘吁吁了。
鸡大夫柔声道:“乖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快住手吧。”
她不愿小芳再受自己所累,掌力轻轻一弹,便将小芳弹了出去。
小芳一跤跌倒,恍若虚脱。
鸡大夫一失去内力,感觉到死神已在向自己招手、微笑;刚想说话,忽觉掌心一热,一股沛然充盈的内力传人,缓缓流遍周身百骸,说不出的舒泰,连压在胸口的闷塞之感也大大减轻,不禁大为惊诧,欲开口相谢又害怕岔了内息。
只听得小芳讶异的声音道:“白痴,你也会内功疗伤?”
原来苏恋花见小芳以手掌抵住鸡大夫掌心,顿时明白这是救人的,于是想也不想,以自己的内力输入鸡大夫体内。
他虽然变得疯疯癫癫,内功却丝毫不减,与小芳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不到顿饭工夫,鸡大夫就感觉全身上下如用熨斗熨过一般,舒服至极。
苏恋花犹自不觉疲累,问道:“鹦鹉,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他连叫两遍,小芳才醒悟他是在呼唤自己,笑道:“您好些了吧?”
鸡大夫忙道:“小芳,叫这位白痴大侠松手。”
小芳道:“白痴,松手吧。”
苏恋花道:“好。”
他也不懂得应该缓缓收回内力,当即猛然抽回手掌,鸡大夫胸口气血翻涌,险些昏倒。
苏恋花走到小芳跟前,道:“鹦鹉,我饿了,想吃饭。”
若不是师父在旁边,小芳必会解开衣服,让苏恋花继续吃自己的“馒头”,可这时候哪里还敢,道:“你先别急,等我先看看师父的伤势再说。”
鸡大夫面现微笑,道:“小芳,你不用看了,我已经好多了,死不了啦,只是胸骨断了,暂时无法活动。”
小芳暗道:“三个人当中,一个是残废,一个是白痴,只有我是正常的,我真是重担在身啊。”
她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鸡大夫沉吟片刻,道:“白痴大侠,你的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伤?”
苏恋花道:“不知道啊,莫非伤也像刀箭一样可以带在身上的吗?”
小芳道:“师父,您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
鸡大夫道:“我是听出来的。”
“伤也能听出来?”
“不错。”
“我怎听不出来?”
“谁叫你平时偷懒,不肯跟我学功夫。”
小芳的小嘴噘了起来,足以挂七斤七两重的油瓶。
鸡大夫道:“我眼睛看不到,除了听之外,便是摸。这位白痴大侠虽然内功雄浑,但说话的声音、呼吸的节奏与常人大异,很可能是脑部受了重伤。”
小芳由衷地赞道:“师父,您真厉害,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的脑部真的伤得很严重。”
鸡大夫道:“你叫他过来。”
小芳牵着苏恋花的手,让他坐在鸡大夫身侧,道:“让这位老婆婆摸摸你,老虎就不敢吃你了。”
苏恋花道:“真的?”
小芳道:“乖,阿姨不骗你。”
苏恋花道:“你不是叫鹦鹉吗,怎么又变成阿姨了?”
小芳道:“这你就不要问了。”
苏恋花果然不再动弹、说话了,鸡大夫伸出手来,先在苏恋花头顶停了-会,便摸到了后脑。
她感觉得到苏恋花的后脑已经脾胀僵硬,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苏恋花根本就没有感觉;鸡大夫又加重了力气,他还没有感觉。
鸡大夫暗自吃惊,再一捏,可以感觉得到那截断刃了,脸色陡然变得凝重了。
小芳见师父脸色不善,不由替白痴担心,问道:“师父,他还有救吗?”
鸡大夫道:“你说他也是从崖顶摔下来的?”
小芳道:“嗯。”
“他的模样是不是很年轻?”
“是。”
“他长得是不是非常好看?”
小芳奇怪地道:“师父,您如何什么都知道?好像眼睛已经痊愈了。”
鸡大夫长长叹了口气。
小芳道:“师父,您认得他?”
鸡大夫叹息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白痴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流公子苏恋花!”
小芳大吃一惊,道:“他是苏恋花?”
鸡大夫道:“应该是的。”
“为什么?”
“像苏恋花这种人,放眼天下,能够伤害到他的人绝对不多。在当今这种情形下,只有他最好的朋友能将他害成这等模样--那害人的凶手必是雷霆!”
小芳失声道:“怪不得他说嫣然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当时我就在怀疑他是苏恋花。”
鸡大夫道:“他还记得嫣然这个名字?”
小芳便将苏恋花夸奖嫣然的话重述了一遍。
鸡大夫沉痛地道:“如此说来,他必是苏恋花苏公子了,唉,我帮助雷霆害他,没想到我们却在这里相遇了,他……他还救了我一命。”
小芳道:“师父,你也救了他一命呀。”
鸡大夫道:“我什么时候救过他?”
小芳道:“苏恋花的命虽是我救的,但我的命也是您救回来的,您是师父,我是徒弟,不分什么彼此,所以也就是您救了他。
你们现在是各不相欠,谁也不是谁的恩人。”
鸡大夫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小芳道:“师父,您能不能救他?”
鸡大夫道:“我虽想救他,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脑后中了毒刀,又过了三天的时间,毒性已侵人大脑神经,因此他才失去了很多很多的记忆。”
小芳仍不死心,道:“那您总可以将毒刀取出来吧?”
鸡大夫道:“如果此时贸然将毒刀取出,毒性突然失去平衡,再加上失血过多,他就算不死,也永远是个白痴了。”
小芳的心顿时凉了,颤声道:“如此说来,他……已经没救了?”
鸡大夫道:“现在已没有药方或是手术能彻底解除他脑中的毒性,只有另辟蹊径,行冒险之途了。”
小芳急道:“什么办法?”
鸡大夫道:“以毒攻毒!”
小芳道:“那他脑中的毒岂不越聚越多,万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剧毒,不就糟了?”
鸡大夫道:“天下间中了如此毒力而能不死的,恐怕除了苏恋花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这确是奇迹,奇迹!”
小芳道:“师父,那您快救啊,说这么多‘奇迹’干什么?”
鸡大夫笑道:“看你着急的模样,莫非喜欢上他了?”
小芳桃腮微红,慎道:“我怎会喜欢上一个白痴?”
鸡大夫叹道:“是啊,如果苏恋花不是白痴,既已吃了味道颇佳的‘馒头’,想甩掉人家也没那么容易了。”
小芳恼道:“师父!”
苏恋花插口道:“鹦鹉,我实在饿得慌了,能吃你的馒头吗?”
小芳又羞又恼,斥道:“吃你个头,你若再提什么‘馒头’看我不叫老虎吃你!”
苏恋花想问我刚才既被老婆婆摸过了,老虎怎么还敢来吃我,可是没敢说。
鸡大夫道:“小芳,你把手伸到我怀里。”
小芳道:“干什么?”
鸡大夫道:“拿药啊。”
小芳大喜,将鸡大夫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大大小小的瓶子、纸包大概有十几个,还有几两碎银子。
小芳看了看,泄气地道:“毒药太少了。”
鸡大夫道:“我这次到仁义崖来,主要是想跟雷霆那畜牲成亲,哪想到……本来毒药还不少,可是都被我涂在身上,准备害雷霆了,能剩下这么多已很不错了。”
小芳道:“能不能克得了苏恋花脑袋里的毒?”
鸡大夫道:“估计份量不够,不过也要看他的运气了。”
小芳将毒药一古脑地倒下来,准备倒入苏恋花嘴里,突然又停顿住了,问道:“师父,他不会-下子被毒死吧?”
鸡大夫笑道:“这么点毒药若能毒死苏恋花,我就拜你为师。”
小芳素来对师父的医道深信不疑,当即叫苏恋花张开嘴巴,将毒药全倒了进去。
苏恋花起初吃了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捂住脑袋叫起痛来。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砰砰砰”用脑袋撞击洞壁,跟疯了一般。
小芳想去拉,被鸡大夫厉色喝止:“小芳,不许乱来!苏公子现在能有这个反应,实是一件喜事,说明服下的毒药已与他脑中的毒药开始相克了,过一会就没事了。”
这就像实力悬殊的两支军队开战一样,虽然一强一弱,但强方终究也要厮杀一番,付出一点代价,才能消灭掉弱方。
果如鸡大夫所料,苏恋花的脑袋渐渐不疼了,瘫倒下来呼呼喘气。
小芳怜惜方分,掏出手绢,替苏恋花擦去污水、血迹,道:“你看你,就不能轻一些,伤口都流血了。”
鸡大夫道:“伤口流血了?”
小芳道:“他使了那么大的劲!本已凝结的伤口又破裂出血了。”鸡大夫一脸关切之状,道:“那流出来的血是不是红色的?”
小芳道:“是黑色的。”
鸡大夫大喜,道:“那就太好了,这是毒血,小芳,你不要擦,让它流,流得越多越好。”
小芳也高兴了,道:“等这股黑血都流完了,他是不是就好了?”
鸡大夫道:“是。”
小芳自不转睛地盯着苏恋花的后脑,可惜很快黑血就不流了。
小芳道:“不流了。”
鸡大夫这:“这已经很不错了。”
小芳道:“我能不能用手挤?”
鸡大夫道:“不能。”
“用刀划破伤口呢?”
“毒性已几乎渗入整个脑户之中,划一个伤口两个伤口根本起不了作用,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将他脑袋劈成十七八瓣,那样毒血就全流出来了。
“如果是那样,他的脑袋岂不也就再合不拢了?”
“所以你没有我的同意,千万不能擅自替他治伤,否则你若想嫁给他,就只有等下辈子了。”
“师父,您又胡说了,谁说我要嫁给他?他有什么好?”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若请我当红娘,我可不干。”
这师徒二人一向玩笑惯了的,此时虽处于危险之境,仍然斗嘴。
可惜苏恋花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忽地走了出去。
小芳急叫道:“苏恋花,你要干什么?”
苏恋花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自言自语地道:“我饿了,我要找吃的。”
小芳道:“你别走……哎哟……你这个白痴……啊--”
原来苏恋花走出洞口,不知道脚下是树枝树干,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小芳以为这一下苏恋花纵没摔死,也必然筋骨折断,谁知他摔落在地,只是跌了满头满脑的灰,随即爬起,连哼都未哼。
鸡大夫听到摔倒的声音,变色道:“苏公子,怎么了?”
小芳暗吁一口气,道:“一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
“伤得怎样?”
“他……反正我不能嫁给他!”
鸡大夫也急了,道:“他被摔死了?”
小芳“噗嗤”-笑,道:“他居然一点事情没有,您说奇不奇怪。”
鸡大夫愠道:“既然没死,你怎说不能嫁给他?”
小芳道:“他虽未摔死,可仍是个白痴啊,您总不能逼着徒儿嫁给一个白痴吧?”
鸡大夫失笑道:“有理,有理。”
她忽然顿住笑声,又道:“你快下去照应他一下,不要被雷霆碰着了。”
小芳道:“谅也无妨。”取过那根“长索”,顺着它滑了下去。
口口口
苏恋花没走几步,就被小芳追上了。
小芳嚷道:“喂,白痴,你知道什么东西能吃吗?”
苏恋花道:“猪肉羊肉牛肉,还有水果,都能吃的。”
小芳忽然又想起了“馒头”,拉住苏恋花衣袖,柔声道:“你再吃我的馒头好不好?”
苏恋花道:“能吃饱吗?”
小芳道:“能。”
苏恋花道:“你不会再骂我是不要脸的臭流氓?”
小芳道:“不会。”
苏恋花拍手道:“那我就吃了。”
小芳掀起衣襟,闭上眼睛,道:“来吧,你吃吧。”
苏恋花先用嘴唇试探性地亲吻了几下,小芳这次没有麻痒得笑出声来,一股异样的感觉通过乳房,传遍了全身。
想到那有趣而刺激的时刻,小芳的兴致陡高,道:“走,咱们找吃的去。”
两人走了好一阵,见十几棵树上结着不少野果,小芳心想:“这野果也不知有没有毒,应该叫白痴先尝一尝,就算有毒,他也不在乎。”
她道:“你摘一个,尝尝甜不甜。”
苏恋花摘一个吃了,连声道:“甜甜甜,真是甜哪。”
小芳用鼻子嗅了嗅,点头道:“你的脑袋瓜子虽坏了,舌头的功能倒没坏。”摘一个吃了,味口虽不如苹果、梨子,但也不错,道:“你将果子都摘下来。”
苏恋花见她手腕晃动,似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晃动,问道:“你腕上戴着什么?”
小芳道:“玉镯,你是不是想看看?”说话间,便将镯子褪下,递给苏恋花。
苏恋花接过一看,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玉镯,一面还刻着个“月”字,便问道:“你难道叫‘月’,不叫鹦鹉?”
小芳取过镯子戴了,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这玉镯就在我手腕上了,我也不知道这‘月’字是什么意思。”瞪了苏恋花一眼,叫道:“你别跟我谈什么镯子了,快摘果子去。”
苏恋花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一手攀住树枝,一手摘果,只片刻之间,地上就落了数十枚果子。
小芳见差不多了,就叫苏恋花下来,苏恋花不等小芳再叫,主动地脱下外衣,将果子都包了起来。
小芳笑道:“咱们再去找老虎。”
苏恋花吓了一跳,道:“老虎会吃人的。”
小芳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别说老虎,就是大象也能被你一掌劈死。”
苏恋花道:“我……我可打不过老虎,要打你自己打。”
小芳道:“谁叫你真正的打老虎了?这个谷底应该有梅花鹿、羚羊之类的动物,打一只就够咱们吃好几天的了。”
说话之间,恰有一只梅花鹿从旁边慢悠悠走过,一见有人,吓得赶紧窜了出去。
小芳叫道:“快打!”抓起一块石头投掷过去。
但梅花鹿窜跃的速度极快,小芳的石头顿时落了个空。小芳展开轻功急迫,但没追多远,梅花鹿就跑得没影了。
她不怪自己轻功不佳,反将罪责推到苏恋花头上:“我看你不但是白痴,还是块死木头,笨蛋、蠢猪、没脑子的驴,明明看到我在追赶梅花鹿,为什么不来帮忙?”
苏恋花被她骂得茫然不知所措,每当小芳声音提高,他就吓得一惊。
小芳骂了半天,见苏恋花一点反应没有,不由索然无味,道:“继续找吧。”
找了一会,苏恋花忽然用手一指,道:“那是不是鹿?”
小芳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只见远处高岗上有一只羚羊在吃草,道:“这不是鹿,是羚羊。”
苏恋花道:“那它能不能吃?”
小芳道:“当然能吃了。”
“那我就将它打死,好不好?”
“好。”小芳刚要叫苏恋花慢慢地掩过去,他已飞一般掠了出去。
羚羊正津津有味地吃草,猛听得声响,急忙回头,见一个跑过来,惊得立即向左方窜出。
岂知苏恋花的轻功原本就妙绝扛湖,此时施展开来,依然神行如飞,羚羊没来得及逃开,已被苏恋花一拳打倒。
小芳几时见过这等轻功,惊得呆了,没等回过神来,苏恋花,已提着羚羊到了身前。
第十七回洞中疗毒
小芳道:“羚羊还没死,让我给它一刀。”
苏恋花道:“这只羊够不够吃?”
小芳道:“不够。”
苏恋花道:“那我再去找。”小芳一把拉住了他,道:“不用啦,咱们回去。”苏恋花左手拎着野果,右手提着羚羊,由小芳领路,凯旋而归。到了峭壁前,小芳取出“长索”,甩了几下也没甩到树枝上去。她见苏恋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你也想试试?”
苏恋花傻傻一笑,道:“也不知行不行。”
小芳道:“不管行不行,我都不怪你。”
苏恋花接过“长索”,看准树枝,轻轻一挥,就到树枝了,小芳不由赞道:“你的脑子虽笨,手脚倒一点也不笨。”
她还想试试苏恋花,道:“你能爬上去吗?”
苏恋花道:“我试试。”他居然左手将野果、羚羊都提了,右手拽住“长索”,轻轻一荡,然后身子一翻,已落到了树干之上。
小芳张大了嘴,几乎合不拢了,心想:“如此我用他的身手,他用我的脑子,我们俩行走江湖,岂不所向无敌?”她没有苏恋花那么高的轻功,只好老老实实地攀着“长索”爬上去,然后收了“长索”,跟着苏恋花进了洞穴。鸡大夫仍躺着动也不动,听他们进来,鼻子嗅了嗅。
小芳道:“师父,您猜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鸡大夫道:“你们下去能找什么好吃的?除了野果之外,还能吃什么?”
小芳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吗?”
鸡大夫叹道:“羚羊的肉虽不错,但此时此刻却不能烧烤,那样会引起敌人注意。生羊肉的味道大腥,你能吃得下去吗?”
小芳赞道:“师父,您的鼻子真灵,就听您的,吃野果。”
鸡大夫和苏恋花都是三天三夜没吃一点东西了;这时都不说话,一口气啃了十几枚果子,小芳则吃了两枚。
苏恋花傻乎乎地道:“鹦鹉,你不吃了?”
小芳道:“不吃了。”
“你的肚子真小,吃两个就饱了。”
“我没饱。”
“那你怎不吃了?”
“现在的女人都怕胖,我要保持这个苗条的身材,不得不委屈一下肚子……”小芳正想继续说下去,忽见鸡大夫的眉头紧皱,不禁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鸡大夫道:“这个洞穴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小芳道:“没有呀。”
鸡大夫道:“我在这儿躺了很久,越来越感觉到一阵阵寒毒之气从洞里面散发过来,好像洞里有一块凝聚着千年毒气的寒冰。”
小芳吓了一跳,道:“寒毒之气?”
鸡大夫道:“我胸骨断了不能动弹,眼睛又看不到,还是你进去瞧瞧。”
小芳道:“这洞里不会有人的,否则早就出声了,就是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怕。”她折了一根树枝,走人洞里。这个洞乃是呈喇叭形,愈朝里走,洞愈狭窄,走到后来,小芳只能弯着腰,忽而洞口往左侧拐了过去。
小芳见此情景,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原来这个洞穴里面别有洞天,可不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她不敢贸然闯入,先捡起了小石子投掷进去,听没有动静,才探头张望。岂知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如果硬说有的话,那就是布满了蜘蛛网,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说也奇怪,接近这个内洞之后,小芳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手足不禁一阵阵打颤。
小芳想道:“这洞真是奇怪,莫非这洞里的石头与众不同,是万年寒石,抑或蜘蛛网有问题?但蛛网就是蛛网,能有什么问题?”
她的好奇心理还是战胜了恐惧,决心进去瞧瞧,树枝伸人内洞;想把蛛网挑开。
蛛网粘粘的,跟其他蛛网没有什么区别,可小芳一挑之下,蛛网虽然被树枝挑得一晃一荡,甚至有一些还缠到了枝上,但韧性极强,竟没有一根断的。
小芳大奇,劲运手臂,想将蛛网挑断,哪知它仍是不断。
她已知蛛网有些古怪,正欲告诉师父,忽觉眼前紫影晃动,--个石榴般大小的东西已由蛛网上迅速爬来,又由枝上爬上手臂、手臂爬到了肩头。
小芳惊骇已极!这东西简直不是爬过来的,而是滑过来的,飞过来的,速度之快,纵连小芳也觉得不可思议。小芳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是一只蜘蛛。蜘蛛虽然丑陋,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何况鸡大夫、小芳经常面对诸如蜈蚣、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但这只蜘蛛却大大的与众不同,不仅体形巨大,而且通身紫色,紫得令人毛骨悚然。紫蛛刚爬到小芳肩头,屁股一撅,细雨般喷射出一股粘液,眨眼间在空气中凝结成网.与洞里其它蛛网连结在一起。
小芳失声惊呼,又不敢以手拍打紫蛛,只得转身疾奔,一奔之下,才知肩头已被蛛网粘住,由于肩头上的蛛网乃是刚刚形成,被小芳挣断了数根,但那只紫色蜘蛛行动迅速,又在她腰上喷射出一股粘液,这下可好,半个身子都被蛛网缠住,哪里跑得了。
紫蛛见小芳再也跑不动了,竟又爬到她肩头,动也不动,那模样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与可怖。
就在这片刻之间,小芳的肩头、腰肢已肿了起来,已可感觉到身体在逐渐地僵硬,发冷,直冒寒气。敢情蛛网上还有毒,剧毒!小芳几已昏去。
苏恋花听到小芳惊呼,没等鸡大夫叫,已跑入内洞。他见小芳竟被蛛网困住了两眼睁得大大的,茫然不解。
鸡大夫急道:“小芳,小芳,你怎么了?”小芳虽隐约听到师父呼叫,可惜已无法回答。
鸡大夫又叫道:“白痴,快把小芳……把鹦鹉抱出来!”
苏恋花的内心深处,已将小芳当成了好朋友,见她“受伤”,也焦急得不得了,当即冲上前去,抱住小芳,运力-挣,口袋听得“喀喀喀”几声响,蛛网竟断了十余根。那还是由于蛛网刚刚形成,韧性、粘力不足,否则苏恋花纵然劲大,也无能为力。紫蛛见情况不妙,居然又爬到苏恋花身上,屁股一撅,就要喷射粘液。
苏恋花头脑虽然糊涂,身手却依然灵敏,紫蛛的屁股刚撅起来,苏恋花的手掌便扫了过来。“砰”的一声,紫蛛猝不及防,被扫落在地,便随即又借着蛛网弹回半空。苏恋花又运劲一挣,小芳身上的蛛网全部被挣断,苏恋花抱着她跑了出来。紫蛛似乎已呆了,忘了追赶。
苏恋花傻愣愣地站在鸡大夫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小芳头脑还有一点清醒,见自己得救,精神振作不少,微弱地道:“师父,我……我回来了,我……”
她还想说,但已说不下去。
鸡大夫想坐起身来,但胸口一阵剧痛,腰部竟无法直起,着急地道:“苏恋花,小芳怎么了?”
苏恋花道:“谁是苏恋花?谁是小芳?难道鹦鹉就是苏恋花,我是小芳?”
鸡大夫哭笑不得,道:“鹦鹉她是不是受了伤?伤在哪里?”
苏恋花道:“她被蜘蛛网网住了,就像虫子一样,动弹不得。”
鸡大夫不得要领,语气已有点暴躁:“我怎么遇上了你这个白痴?这里哪来的蜘蛛网?”
苏恋花道:“洞里面有只紫色的大蜘蛛,身上会撒网。”
鸡大夫已隐隐明白了,道:“那只紫色的蜘蛛呢?”
“它刚才在鹦鹉身上,但被我一掌打下去了。”
“鹦鹉的身上怎么样?”
“她的肩、腰都肿了起来,我抱着她的时候,禁不住冻得发抖。”
鸡大夫心念急转:“原来那股寒毒之气来自洞里面的这只紫色大蜘蛛,幸好苏恋花现在需要以毒攻毒,否则连我都没有办法。”
她问道:“你想不想救鹦鹉?”
苏恋花毫不犹豫地道:“想啊。”
“那你怎么不救?”
“我不知道怎样救。”
“我教你,好不好?”
“太好了。”“你将她的衣服脱了,用刀划破伤口,将鲜血吸在嘴里,然后吐了。”
“我记住了。”
“不过,有一点你切要注意。”
“哪一点?”
“只要你吮吸出来的鲜血转红,就要立即停止。”
“懂了。”
“那你可以开始救人了。”苏恋花手忙脚乱地解开小芳的衣衫,连贴身内衣都解开了。
小芳虽处于半昏半醒之间,但自己衣衫被苏恋花解开还是明白的,又是羞涩又是喜悦,又是恼怒,只得紧闭双目,任其自然。
小芳的衣衫既解,白玉般的胸脯便现了出来,连“馒头”也全露出。
苏恋花已顾不得品尝“馒头”是啥滋味,拿过小芳所角的刀来,轻轻割破肩头伤口,没等他吮吸,一股紫色的血便淌了出来。苏恋花弯下腰就在她伤口之上使劲吮吸,但他忘了将血吐出来,吮吸一口之后便咽了下去,然后再吸。
小芳感觉被吮吸之处一麻一痛,随即晕了过去。
苏恋花吸了好一会,鸡大夫听不到他将血吐在地下的声音,奇怪地问道:“你吸出来的血转红了没有?”
苏恋花“哎哟”惊叫一声,道:“我忘了!”赶忙吸了一口血,吐在掌心一看,果已转红。
他大声道:“已经转红啦!”
鸡大夫道:“你有没有将毒血吐在地下?”
苏恋花道:“我也忘了。”
鸡大夫心中一动:“也许这紫蛛之毒能够克制他脑中之毒。”
她叹道:“你的头昏不昏?或者有没有其他感觉?”
苏恋花道:“没有。”
鸡大夫道:“那你再吸她腰间的血。”
苏恋花又吸了十几口,尽皆吞入肚里,若非鸡大夫提醒叫他看看吸出来的血是否又转红,他说不定能将小芳身上的血吸尽了。
苏恋花又遵照鸡大夫吩咐,用药粉在小芳伤口上敷了。
此时苏恋花若已清醒,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定会吓得半死,因为他吸了很多毒血,嘴角、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迹,简直跟吸血鬼差不多。苏恋花欣慰地一笑,道:“好啦……”一语未已,忽然咕咚一声摔倒,再也不动了。
鸡大夫大惊,叫道:“白痴!苏恋花!你怎么了?”
连喊数声,见苏恋花没有反应,她又叫小芳,但小芳已晕去,哪能回答?鸡大夫眼睛看不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偏偏无法动弹,急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
鸡大夫心想:“我现在即使确定苏恋花中毒而死,也无能为力,只得耐心等待小芳醒过来,那时就有助手了。”
她又想:“如果他们都因此而死,罪魁祸首不是紫蛛,而是雷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苏恋花突然醒了,跳起身来,道:“咦?我怎么好像睡着了?”
鸡大夫大喜,道:“白痴,你醒了。”
苏恋花道:“我是不是睡着了?”
鸡大夫道:“是的。”
苏恋花道:“鹦鹉怎还没醒?”
忽听一人笑道:“谁说我没醒?”原来就在苏恋花说话之际,小芳已醒了。
苏恋花拍手叫道:“鹦鹉醒了。”
小芳刚说了一句话,便察觉自己的胸脯还是裸露着的,想骂苏恋花两句,但总觉得害羞,苏恋花又是救命恩人,骂他终究于情理不合,便忍住了。
她欢然道:“师父,我没事啦。”
鸡大夫道:“那你看看苏恋花有没有事?”
小芳道:“他怎会有事……”忽然顿住,盯着苏恋花看。
鸡大夫道:“你怎不说话了?”小芳道:“白痴好像变了。”
鸡大夫道:“变了?总不会变成女人吧?”
小芳道:“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似乎精神也好多了。”
鸡大夫面现霁色,道:“或许那紫蛛之毒真的能克制苏恋花脑中之毒。”
小芳道:“那我再把紫蛛引来,叫它吐丝像里棕子一样将苏恋花裹起来。”
鸡大夫急忙制止,道:“要先观察一下苏恋花有无什么反应,然后再下决定。”
三人说了一会话,苏恋花道:“鹦鹉,我又饿了。”
鸡大夫忖道:“野果吃得再多,也不管用。”
她想了想,对小芳道:“小芳,你现在能不能活动?”
小芳翻了个跟斗,道:“怎么不能?别人流了那么多血,或许支持不住,但我跟师父那么久,吃了很多补药,身体棒极了,师父有事尽管吩咐。”
鸡大夫道:“你带苏恋花下去,找一个隐僻之地,将羚羊烤了。”
小芳喜道:“太好了,我几天没有吃荤,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鸡大夫皱眉道:“你说话就不能文雅一点,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小芳扮了个鬼脸,道:“嫁不出去最好,整天陪着师父闯荡江湖,不亦快哉。”
鸡大夫道:“你和他下去之后,千万要小心,否则被雷霆发现了,我们三人都得没命。”
小芳道:“徒儿又不是傻子,绝不会拿我们三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转了转,又道:“师父,我相信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洞穴,但难免会想念这里,所以我想替洞穴取个名字作为纪念,如何?”
鸡大夫笑道:“总不会叫白痴洞吧?”
小芳暗道:“您怎么不说残废洞?”然后道:“叫紫蛛洞如何?”
鸡大夫道:“这名字不错,很贴切。”
小芳道:“师父,我走了,您得防着那紫色大蜘蛛。”
鸡大夫道:“你刚才和苏恋花下去那么久,我不也没事吗?你们放心地去吧。”
小芳娇笑道:“是,师父。”
她虽然顽劣,但深知重担在身,不敢胡闹,和苏恋花离开紫蛛洞,到了河边,剥了羊皮,洗净内脏,又找到一个隐秘之处,点燃柴火,将羊架在火头上烧烤。
在烤羊期间,小芳自不免偷尝禁果,叫苏恋花吃自己的“馒头”。
苏恋花“馒头”照吃,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伸手到小芳那长满密草、可能隐伏毒蛇的地方去了。
既有肉吃,鸡大夫、小芳就不觉日子如何难过了。
苏恋花则是一切无听谓。
过了三天,鸡大夫便叫,小芳将紫蛛引出来,在苏恋花身上吐丝,见差不多了,便让苏恋花离开。
苏恋花中了蛛丝毒,虽也像小芳那样浑身发硬发冷,但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便恢复如初,变得神采奕奕。
经过两三回试验,鸡大夫确信紫蛛吐出的毒丝可以克制雷霆刀锋上的剧毒,心知假以时日,苏恋花足可复原。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紫蛛似已知道苏恋花是毒不死的,由畏转敬,又由敬转慕,几乎成了苏恋花的朋友。
只要苏恋花走过去,紫蛛马上就爬过来,在他身上吐了一些丝之后就离开了。
苏恋花也将紫蛛当成了好友,常常和它一玩就是半天,鸡大夫、小芳都是称异不已。
鸡大夫心中高兴,伤也痊愈得快。
如此过了数月,鸡大夫伤势已痊愈,苏恋花似乎也记起了不少人名,比如宰千户、钱钟钱、孤月大师,但就是无法将这些人名以及事件联系起来。
苏恋花的头脑起始每过一段时间就剧痛无比,但现在也不再发作。
小芳俨然成了苏恋花的主人,吩咐什么,苏恋花就去做什么。
小芳有时候也想:“如果我将来真的嫁给了苏恋花,仍然能够颐指气使、威风凛凛,那该多好?”
这一天,小芳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苏恋花不见了。
小芳到处寻找也找不到,最后回到紫蛛洞,放声痛哭。
鸡大夫也扼腕长叹道:“我本想等他复原之后联手对付雷霆,岂知……岂知他竟不辞而别了。”
小芳哭道:“什么不辞而别?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不辞而别,他可不要出事才好。”
鸡大夫黯然道:“他现在出去,很容易为雷霆注意。我眼睛看不到,跟着你出去寻找同样不方便。小芳,如果你愿意,自己去找吧,如果找不到,千万要回来。”
小芳跪倒磕了个响头,流泪道:“师父,您放心,即使我找不到苏恋花,也不会去自杀的,我没有傻到那种程度,我一定会回来的,和您一起找雷霆算帐。”
她告别了鸡大夫,离开紫蛛洞,到仁义谷寻了五天,也没发现苏恋花的丝毫踪迹,忖道:“他的脑子已有点清醒,说不定到济南找嫣然去了。”
想到“济南”,小芳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儿正是雷霆的老巢。
小芳想也没想,星夜赶奔济南。
口口口
溜溜已做了母亲,她生了个儿子,取名雷苏,儿子的名字是雷霆起的。
雷霆逢人就说,他替儿子取名雷苏,就是为了纪念以故的大哥苏恋花,闻者无不感叹。
嫣然依然住在雷府。一天,溜溜正在带孩子,雷霆突然闯了进来。
溜溜不悦地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把孩子吓着怎么办?”雷霆使了个眼色,几个待女便退了出去。
溜溜道:“你有事?”
雷霆道:“当然有事了。”
“什么事?”
“大事。”溜溜正要问什么“大事”,雷霆话锋忽地一转:“看样子你挺爱这个孩子的?”
溜溜望着睡梦中的雷苏,骄傲地道:“那当然了。”
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孩子的脸蛋,柔声道:“苏苏,乖,苏苏,乖。”
雷霆哼了一声,道:“恐怕你喜欢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其他人吧。
溜溜不以为意,目光仍瞧着孩子,道:“你说什么呀?”
雷霆阴阳怪气地道:“你瞧瞧,苏苏,说得多么亲热啊,恐怕你所抱的、所亲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另一个姓苏的人吧。”
溜溜勃然变色,道:“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难道我就不能叫吗?”
雷霆道:“溜溜,既然你的心中在想着另外一个人,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溜溜显声道:“你要干什么?”
雷霆一字字地道:“我要娶嫣然为妻!”
这一句当真如晴天霹雳,轰得溜溜天旋地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嘴唇直哆嗦。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的眼睛里迅速涌出泪水,道:“雷霆,你不觉得这样做太绝情太无耻了吗?”
雷霆在静静地听着。
溜溜流泪道:“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并非贪图你是济南五公子之一,事实上你要相貌没相貌,要金钱没金钱,要势力没势力,我爱的是你的正直、善良,原本以为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爱我到永远,纵使海枯石烂也不变心。”
她泪如泉涌,但已顾不上擦拭,继续说道:“但是你后来变了,嫉妒苏恋花,怨恨苏恋花,便希望我帮助你,只要除了苏恋花,你可以活得扬眉吐气,同时更会爱我、怜我、宠我。我虽然知道苏恋花是无辜的,但我还是答应了你。”
雷霆居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当时会答应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姑娘,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像一片蓝天,更因为你爱我。”
他轻轻叹息,道:“一个女人只要痴情地爱上了一个男人,有时候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溜溜道:“所以我答应了你,帮助你欺骗苏恋花,直至你杀了他……”
雷霆道:“你做得很好,你演戏的功夫堪称一流。”
溜溜道:“可是等苏恋花、勾鱼死了之后,我就发现你变了,很多事情都瞒着我,有时几天几夜都不回家,我不知追你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变了。”
雷霆笑道:“男人做的事情,女人最好不要知道,否则就是自讨无趣,甚至……”
他忽地面色一沉,目现杀机,道:“甚至是自寻死路!”
溜溜心中一寒。
但她随即又咬着嘴唇,痛苦地道:“你杀了苏恋花,我已经感到非常对不起他了,可是你……可是你居然还要娶嫣然为妻...”
她越说越是愤怒,狂吼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是一个人还是畜牲?我看你连畜牲也不如!”
雷霆竟然没有生气,道:“我虽是畜牲,但你还是嫁给了我,并且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管怎么说,嫣然总是我的嫂子,碍着叔嫂之嫌,我再照顾她、体贴她,也无法细致人微,可夫妻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百般呵护她、疼爱她……”
溜溜喝道:“住口!”
雷霆道:“你吃醋了?”
溜溜一张脸已因愤怒、屈辱而变得痉挛,道:“雷霆,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雷霆冷冷地道:“我今天来告诉你我要娶嫣然为妻,也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不论你同意与否,我都娶定了。”
溜溜扑上前去,撕着雷霆的衣服,叫道:“你害了苏恋花还不够,还要害嫣然,她有什么错,你忍心还要害她吗?”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同意的!”
雷霆道:“我当然不会杀了你……”
溜溜道:“你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出卖、杀害,难道对妻子还会手下留情?”
雷霆脸上泛起一丝诡秘、残酷的笑容,道:“我虽不会杀你,但我可以杀另外一个人。”
溜溜身子一颤,道:“嫣然?”
雷霆微笑道:“嫣然跟你一样漂亮,我怎舍得杀她??溜溜不解地道:“那你想杀谁?”她一时真想不出雷霆还有什么人质能够威胁自己的。
雷霆缓缓地道:“雷苏!”
溜溜“啊”的一声惊叫,她作梦也想不到雷霆居然会以自己的儿子来要胁自己,雷霆身形一晃,已到了床前,左手伸出,叉住雷苏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雷苏只有几个月,虽不知亲生父亲要杀他,但也吓得哇哇哭叫,小脸胀得通红。
雷霆的手指只要稍一运力,雷苏这条小小的生命就结束了。
溜溜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你千万不要……”
雷霆道:“你答不答应我娶嫣然为妻?”
溜溜痛苦万状,终于嘴唇里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答应......”
雷霆笑了,道:“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孩子的性命往往比自己还要重要。”
他讥诮地笑道:“这就是你的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溜溜颓然跌倒。
雷霆道:“你若敢对任何人泄露有关我的秘密,我就立即杀了雷苏。雷苏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溜溜呆呆地道:“你娶了嫣然,传扬出去,难道不怕世人耻笑?”
雷霆道:“如果嫣然自己同意,情况就不一样了。刚开始时,人们难免会说闲话,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习惯了,你也会习惯的。”
溜溜骂道;“不要脸!”
雷霆放下孩子,忽地重重掴了她一掌,,溜溜顿时嘴角沁血。
雷霆冷笑道:“你骂我不要脸,我看你自己还不要脸哩。”
溜溜道:“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雷霆冷冷地道:“我要你欺骗苏恋花,并没有叫你三番五次在他跟前赤身裸体,而且对他暗生情愫,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溜溜大声道:“那是情势所迫,我不得不那样做!”
雷霆道:“可是你全身上下还是让他看了个遍。”溜溜气得已说不出话来。
雷霆悠然道:“请你等着吃我和嫣然的喜糖吧,不过,你仍是大夫人,她是二夫人,这一点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完,他得意地笑了两声,转身去了。
雷苏仍在哭个不停,但溜溜已完全绝望了。她不仅对雷霆绝望了,对自己绝望了,更对嫣然绝望了。
溜溜无法想像假如嫣然有一天知道,睡在她旁边的雷霆居然是她的杀夫仇人,心里会怎么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口口口
雷霆的计划逐步在实施。
溜溜虽想反抗,可她终是一个弱女子,又不忍心伤害到幼小的儿子,只得同意雷霆的安排,就像当初欺骗苏恋花一样,她又要欺骗嫣然了。
苏恋花的旧宅虽久无人居,但嫣然还是经常来看看、坐坐,怀念昔日的美好时光这晚,嫣然、溜溜带着十个随从,乘着马车,到了苏府,连雷苏也来了。
他躺在溜溜的怀里已睡着了。
庭院深深,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冷冷清清,阴阴森森。突然,墙头上传来几声怪笑。
众人大惊,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墙上坐着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大汉,正朝着众人怪笑。他瞎的是左眼,居然用血红色的眼罩罩着,分外怵目惊心。
但他可怕的并不是瞎了左眼,而是没有瞎的右眼。
他的右眼进放着一股凶光,既像一盏明亮的灯,又像一把磨得雪亮的快刀,更像十几天没有吃到二点东西的饿狠,那眼光叫人一看之下,就会觉得寒气渗透到了骨头里。
嫣然一声惊呼,溜溜也吃了一惊,她一时也不明白这独眼龙是不是雷霆派来的,众随从赶忙护住二女。
独眼龙的左手忽然在墙上一按,身子犹如一头大鸟飞掠过来。溜溜紧紧抱住雷苏,和嫣然一起不住后退,躲避。众随从立即分出两批,一批护住二女,另一比围截独眼龙。
独眼龙怪笑道:“你们这几个小辈,想跟我打,不是找死吗?”
他蒲扇般的大手连抓连夺,众随从的兵器尽皆被夺下,然后独眼龙的大手又开始闪电般地连抓连扯。
这下抓的却是众随从的手臂、大腿、脑袋,一抓即中,随即轻轻一扯,膀子、腿就被鲜血淋淋的扯落下来。刹那间,惨呼声不绝,只不过片刻之间,十名随从死亡殆尽!现在已轮到二女了。雷苏的眼睛虽被溜溜捂住,但还是惊得哭出声来。独眼龙啧啧叹道:“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真漂亮,哈哈哈!”
溜溜佯作镇定,道:“我……我可是雷霆的妻子,她是苏恋花的妻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嫣然脸都白了,道:“对对对,你要钱,不论要多少,我都会给你的。”
独眼龙呸了一口,道:“苏恋花早死了,雷霆又算什么东西,老子通通没放在眼里!”
他色迷迷地瞪着她们,舔着嘴唇,道:“我不要钱,只要你们两个美人儿!”
二女接连后退,可惜已无路可退。
独眼龙忽然不耐烦地道:“他妈的,老子最讨厌小孩子吵闹了。”
他用右眼瞥着溜溜,笑道:“原来你已经有了孩子,那就没意思了。”
他的目光忽地移到嫣然脸上,道:“你长得这么嫩,一定是黄花闺女!”
嫣然惊恐地道:“我是苏恋花的妻子,早不是黄花闺女了......”
独眼龙不等她说完,怪笑道:“是不是黄花闺花,试试就知道了。”
他左臂一伸,已点了溜溜、雷苏的穴道,母子俩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第十八回苏宅闹鬼
溜溜至此已明白,这独眼龙必是雷霆派来的。不然的话,以这独眼龙的贪婪,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嫣然的噩运已降临了……怪笑声中,独眼龙已挟着嫣然,到了一间屋里。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间屋子竟是苏恋花与嫣然昔日的寝室。
到了屋里,独眼龙手臂一振,“砰”的一声,将嫣然扔到床上。
嫣然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苏恋花参加凌霄楼比武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和自己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
可是现在……
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幸,先遭那可怕的金色面具人百般摧残,现在又要被这个恶魔一般的独眼龙污辱?原以为进了雷府,有了雷霆的保护,自己就可以获得一份宁静,但万没料到一不小心,还是落入了虎口!嫣然奋力抵抗,可惜没有用。独眼龙力大无穷,一只手按住嫣然,她便挣脱不出了。
如此情景,就似一只幼小无力的小鸡在恶鹰的铁爪下挣扎、哀鸣。
独眼龙的另一只手一伸,“嗤”的一声,已将嫣然连衣服带裤子尽皆撕碎。
独眼龙的独眼瞪得溜圆,淫光四射,哈哈大笑道:“你的皮肤真白,奶子真大!”
手掌一扯,破裂的衣裤已像飞絮一般飞了出去,嫣然已赤裸。
她坚耸的乳房、雪白的大腿、丰硕的臀部,都暴露于独眼龙眼下。
嫣然还想挣扎,独眼龙手掌一使劲,她便疼得不能动弹了。
独眼龙已俯下身来,用长着钢针般胡茬的嘴去亲吻嫣然。每亲到一个地方,嫣然就痛得心都碎了,屈辱的泪水狂涌如潮。
当独眼龙将她全身上上下下都亲遍了,嫣然明白,她的噩运来临了。谁知独眼龙转过身去,从身上摸出绳子来,竟然将嫣然捆在了床上。嫣然四肢分开,呈现出一个“大”字形,丝毫动弹不得。
嫣然恐惧地想:“她为什么要绑住我?他要干什么?”
独眼龙欣赏了一阵,居然又从身上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铁罐,一把是刷子,嫣然吓得几欲昏去。人们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嫣然不明白独眼龙拿这两样东西究竟要怎么折磨自己,这独眼龙无疑是个变态狂,一个变态狂能够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绝非正常人所能够想像出来的。
独眼龙呵呵笑道:“我这项发明特别刺激,有趣,保证你从来没见过。”他“啪”的打开铁罐,将刷子伸进去,然后又提出来,刷子已变成了红色。
嫣然现在已明白,这铁罐里装的不是别的,而是油漆--红色的油漆,鲜血一般的油漆,独眼龙道:“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红色,越红越好,因为红色象徵热烈、热情,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热烈、热情呢?所以连我的眼罩都漆成了鲜红色,为的就是这种刺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挥舞着刷子,得意洋洋地道:“我现在就要将你全身上下都漆成红色,那样你就变成红的了,大红人,大红美人。哈哈,太美妙了,美妙得简直无法形容。”
嫣然恨不得自己死了,可她又偏偏无法自杀;她想晕过去,可是也无法晕过去。
独眼龙已用刷子在她脸上刷了一下,然后又是脖子、胸膛、大腿,甚至连嫣然最隐秘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独眼龙漆得那么仔细,那么专注,就似一个杰出的画家在画画。嫣然所感受到的那种绝望和痛苦,已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独眼龙眼中现出赞叹之色,道:“如果我把你带出去,绝可以轰动天下。”他笑了笑,又道:“对了,还有你的背面没有油漆。
别急,慢慢来。”
他解开嫣然腿上的绳子,将她脸下臀上的翻过来。
没想到独眼龙刚在她后背、臀部上刷几下,就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嫣然,嫣然,你在哪里?”
嫣然听到这个声音,浑身的热血腾的一声沸腾了起来。
雷霆、雷霆终于来了!独眼龙也是面色大变。没等他反应过来,雷霆已冲进屋里。看到雷霆,嫣然的泪水又流了下来,独眼龙怒道:“你是谁?”
雷霆道:“我是雷霆!”听到“雷霆”二字,独眼龙再也不敢停留,身形展动,箭一般跃出。他的速度快,雷霆的速度更快,独眼龙刚跃出门外,就被雷霆拦住了。
独眼龙道:“雷霆,你……”刚说了三个字,雷霆的拳头已挟着风声,到了眼前。
霹雳拳!独眼龙本是雷霆的属下,奉命前来执行任务。按照原有计划,他只需演到这里就没戏了,雷霆假装追不上,自己就可以回去睡觉,然后等着拿赏金。没想到雷霆竟下了毒手,独眼龙双手刚要去招架,胸口就被雷霆一拳命中。雷霆击了一拳之后,看也不看一眼,就去找嫣然去了。
其实,雷霆要杀独眼龙这种人,只需一拳,一拳就足够了。
独眼龙的整个胸膛俱被震碎,当时气绝,哪还能说出什么秘密?雷霆又作目眦欲裂的模样,痛心地道:“嫣然,嫂子!”他解开捆在嫣然手上的绑绳,嫣然一得自由,情不自禁扑人雷霆怀里。
雷霆还假往外推,惊叫道:“嫂子,你……你不要这样,你的身上……”
嫣然这才警觉失态,急忙缩回身子,羞得无地自容。雷霆咒骂道:“那个畜牲……他简直是个变态狂,嫣然拿起床上那床冰凉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低声饮泣。
雷霆低声道:“嫂子,你不要再担惊受怕了,那畜牲已被我杀了,你……”
他似是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嫣然,你身上的油漆若不趁早洗去,就……越来越难洗了。”
嫣然想到连自己的下身都被涂满了油漆,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雷霆嗫嚅道:“嫂子,你这个样子……恐怕也不好见人,而且你自己洗也洗不干净,如果你不见外的话,就让……让……让我来替你洗……”刚开始说,雷霆的脸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嫣然怎能一下子就接受一个男人来替自己清洗身体,垂下头来,道:“不!我还是回去……让侍女们来洗吧。”
雷霆跺足道:“到那时恐怕油漆就干了,得用刀刮才能刮去!嫂子,你……”
为示自己真诚,雷霆忽然扑通跪倒,道:“嫂子,如果你信任我,就请让我……如果我稍有亵渎之意,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远不得超生!”
嫣然至此已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择,暗想:“雷霆讲得颇有道理,如果我坚持回雷府再洗,若真如雷霆所说,油漆全干了,就得用刀刮才能刮掉,但能不能刮净还说不定。罢罢罢,我就让雷霆洗吧,而且我的身子……他早就看过了。”
她含羞带惭地道:“如此就麻烦你了,雷兄弟。”
雷霆道:“嫂子,请您等一下。”
他出去一趟,拎了一大桶水来,而且居然是温水。嫣然道:“雷霆,你……你先把脸转过去。”
雷霆道:“是。”他真的掉转身子,嫣然已滑入水里。
她异想天开地想自己把油漆洗净,但有的油漆已经发干,无论她怎么搓,也搓不下来,何况身后还有?即使如此,一桶水也变成红色的了。嫣然道:“水都脏了。”
雷霆忙道:“我……我去换。”嫣然先躲入被里,雷霆出门而去,又换了一桶热水。但这次,嫣然不得不请雷霆帮忙了。
雷霆虽然一脸虔诚、惶恐,但暗地里却几乎笑破了肚子。
雷霆拿着丝巾,替嫣然洗脸、擦脖子、抹肩背……
但洗到脖子以下的地方时,嫣然不得不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让雷霆洗。即使这是嫣然愿意的,但她想到苏恋花,泪水还是悄然流下。
她感觉得到雷霆的手在颤抖,呼吸似乎也有点异常,但她并不怪雷霆。如果雷霆心如止水,那反而显得不正常、不自然了。
雷霆又开始擦洗她的胸、腹、腿……
嫣然正自羞渐,忽听得雷霆低声道:“嫂子,请你……把腿……分开……”原来他洗到嫣然下身了。
嫣然犹豫了大半天,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地将双腿分开。
雷霆又开始仔细、温柔的擦、洗、冲,然后用丝巾擦干。
嫣然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到了极点,但勿庸置疑,她也痛苦到了极点。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雷霆之所以策划“油漆”这一场戏,正是逼迫嫣然接受自己看到、触摸到她的胴体,为下一步计划打下基础。
嫣然感到身体已被洗干净了,一阵阵发冷,但雷霆居然没有了动静。
嫣然终于将眼睁开。
雷霆就站在她的身前,呆呆地望着,跟痴子一样。
嫣然知道雷霆被自己诱人的胴体所迷,羞道:“雷霆!”
雷霆似乎仍未醒过来,痴痴地道:“嫣然,你真是太美了,现在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也无怨无悔了。”
嫣然心里也说不出是羞辱还是喜悦:“雷霆虽然不会说话,但这句话却挺讨人喜欢的。”于是轻轻道:“雷霆,你在说什么呀?”
雷霆这才醒悟过来,连忙陪罪,找了衣服,给嫣然穿上。
走出门外时,雷霆问道:“嫂子,溜溜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嫣然大吃一惊,道:“你……你没把溜溜救出来?”
雷霆也像吃了一惊的样子,道:“难道溜溜也……雷苏呢?”
嫣然脸色惨白,顿足道:“我还以为他们早被你救下来送回府里了呢?”
雷霆带着嫣然,像火攻屁股一般开始寻找,最后,溜溜、雷苏还是被找到了。
雷霆喜极而泣,赶紧抱过雷苏,然后又将溜溜搂在怀里。
溜溜见雷霆和嫣然一起过来,料到嫣然已为雷霆所欺骗,但不知是否已发生了关系,不禁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想用力推开雷霆,但接触到他那森寒的目光时,只得强打精神,装作劫后重逢的样子。
嫣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情景,黯然神伤。
口口口
经过“油漆”事件之后,嫣然的心理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雷霆对她的关心日益细致,那已不应该是对嫂子的一种关心了,但嫣然在不知不觉中已接受了。
嫣然对雷霆的感觉越来越好。这晚,他们在一起饮酒,本来,溜溜也在桌子上,但雷霆使了个眼色,溜溜便借口照应孩子,离开了。
苏恋花没出事之前,嫣然受他的影响,便喜欢饮酒,可饮得极少。
自苏恋花出事后,她就想麻醉自己,常常喝醉。
她以为自己醉了,就可以忘掉苏恋花,谁知她还是忘不了,但却不至于那么失眠了。
雷霆今晚似乎特别高兴,一坛酒几乎全被他喝了。
嫣然喝了几杯,已脸现酡颜,愈增娇艳,风情万种。两人原本聊得极为开心,但不知如何,话题一下子转到苏恋花身上去了。嫣然的心立即像刀绞一般痛苦,而雷霆显得更痛苦。两人一边痛哭,一边饮酒,非但雷霆喝多了,嫣然也有点醉了。她的头已开始发晕,眼睛朦朦胧胧的,说话颠三倒四。
雷霆则以箸击碗,痛哭道:“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保证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后来,雷霆就搀扶着嫣然回房,开始扯她的衣服,嘴里说道:“溜溜,我们……我们好久没有……”
嫣然虽然醉了,但仍有一丝清醒,想辩解自己不是溜溜,但舌头却不听使唤,想拒绝,身子也软了。
后来,她只得承受了,雷霆就这样再一次占有了嫣然的身体。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嫣然醒来时,首先感觉到自己赤身裸体,下身还有一点异样。这种异样,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就看到了雷霆,雷霆仍在呼呼大睡,被子上、地下,全是呕吐出来的秽物。
嫣然明白了。昨晚,雷霆喝醉了,抱着自己还在呼唤溜溜的名字,将自己当作溜溜了,而且……偏偏那时候的自己无法拒绝!她忍不住惊叫一声,雷霆也被一惊而醒。
他睁开眼来,好像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慌慌忙忙地穿衣服。
嫣然失声痛哭,雷霆急忙赔罪,并拔出刀来,要嫣然亲手杀了自己。
嫣然当然下不了手,雷霆痛心疾首地道:“嫂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苏大哥,我只好去死!”说着,一刀向小腹戳去。
嫣然忙道:“不要”但已迟了一点,雷霆的刀已刺人肚里,鲜血已流出。
嫣然慌了手脚,流泪道:“雷霆,你现在即使死了,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你死了,溜溜和雷苏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雷霆拔出刀来,惨然道;“可是我做了此事,叫我……”
嫣然道:“你是喝醉酒,将我当作溜溜,才这么做的,我……不怪你。”
事情既已发生,嫣然只能这么说。
她绝不忍心将此事公之于天下,那样就彻底地毁了雷霆。
而且,雷霆悔恨之下,不惜以死谢罪,她又怎能不感动呢?雷霆道:“嫂子,我……”
嫣然道:“你快将伤口包扎好,血流了这么多。”
雷霆装作异常痛苦的模样,艰难地道:“没……事,我自己来。”
他忍着剧痛,出了房门;嫣然思前想后,泪如雨下。
雷霆到了自己房里,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嫣然啊嫣然,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一按,那截沾血的刀锋居然自动地缩了回去。
原来刀上装有弹簧,雷霆表面上伤得很重,其实只是流了一点点的血。当然,他酒后失德也是假装出来的。
以雷霆如此险恶的小人,纯真善良的嫣然,又怎能识破呢?从此,雷霆就经常夸赞嫣然,先说得嫣然心动,然后开始情不自禁地动手动脚。
嫣然想拒绝,可是又想:“自己跟他已经发生过那种关系了,纵是拒绝,以前的事情照样抹不掉了!”
她并未敢往深处想,因为她已有点喜欢雷霆了,更多的是被雷霆的真情所感动。
更何况,她是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有正常的需要,包括爱抚与交欢。
嫣然,她为什么会遇上雷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一天,嫣然问道:“溜溜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雷霆默然半晌,道:“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常常彻夜不到她那里去,她……她应该心里有数。”
嫣然歉疚地道:“她没责备过你?”
雷霆道:“没有。”他大声道:“嫣然,你嫁给我吧,让我娶你为妻吧。”
嫣然微微一笑,正色道:“你别忘了,我是苏恋花的妻子。”
雷霆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就这样过下半辈子。”
他垂下头来,又道:“我们老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对不起你。
我已经思考很多天了,决定娶你为妻,绝非一时的冲动。”
嫣然断然道:“不行!”
雷霆吃惊地道:“嫣然,难道你不喜欢我?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嫣然轻轻抓住他的手,微笑道:“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会跟你……跟你这样亲近?”
“那你为何不嫁给我?”
“爱你是一回事,嫁给你又是一回事。”
“可你……”
“雷霆,有一点你切要记住,我已经嫁过一回了,已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苏夫人,苏恋花的妻子了。如果我们成亲了,传扬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雷霆知道,嫣然仍然没有忘掉苏恋花,一股强烈的嫉恨涌了上来。
但他的脸上却是失望的样子,道:“嫣然,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怎么说去,只要我们自己过得快乐就行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也不用担心溜溜,我想她知道此事后,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更加高兴的。”
嫣然叹道:“我已说过了,绝对不行。”
事隔几天,雷霆又来求婚,嫣然仍是断然拒绝,雷霆竟然跪下地来哀求。
嫣然怫然不悦,说道:“雷霆,你若再逼我,我就要离开雷府了。”
雷霆知道再也难以改变嫣然的想法,恨得牙痒痒的。
嫣然也觉得有点对不起雷霆,辜负了他的真情,不禁依偎在他怀里,温柔地道:“雷霆,难道我们这样子不好吗?”
雷霆长叹道:“嫣然,对不起,我想通了,我不该向你求婚。”
嫣然道:“可是你也不必说对不起。”
雷霆耳语般地道:“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许离开我。”
嫣然道:“是。”雷霆忽地抱住她,朝床走去,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又想了。”
嫣然娇笑道;“不行,你昨晚不是刚刚要过吗?”雷霆哪容她多说,带着她已滚到床上,很快,床就剧震了起来。
口口口
溜溜当然知道雷霆跟嫣然所发生的事情,可她只得睁一只眼闭-只眼。
她和嫣然见面时,谁也没有提过雷霆要娶嫣然为妻的事情。
嫣然是不好意思,而溜溜则是不敢提。
嫣然认为自己很对不起溜溜,所以对溜溜和雷苏非常好。
溜溜则根本没有怨恨过嫣然,相反,她恨透了自己。
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虚伪,要助纣为虐,帮助雷霆这个衣冠禽兽?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嫣然?溜溜简直不敢想像把真相告诉嫣然的后果将是什么样子!那时,不但自己和雷苏必死,连嫣然也难逃一死。
或许,嫣然不知道真相,会过得更快乐一点?但溜溜已和雷霆疏远多了。
她感到对不起苏恋花和嫣然,同样也对不起自己。
雷霆近些天又忙了起来。非但是溜溜,连嫣然也很少能见到他了。
一日,溜溜无意中听到下人们闲谈,说苏恋花的旧宅在闹鬼。
一个老仆道:“我听张家庄的老张说,他曾亲眼看到一个幽灵飘飘荡荡地进了苏宅,他吓得魂都飞了,瘫软在地下好久不能动弹,等他能动弹的时候,那个鬼又出来了。”
一个年轻的仆人道:“那老张现在怎么样了?”
老仆叹道:“他已经高烧了好几天,整日说胡话。”
年轻仆人道:“我也听人家说过,每逢半夜三更,苏宅中就有哭泣声传出来,声音或远或近,飘飘渺渺,但有时候那鬼却放声大笑,不过笑得比哭还要难听。”
老仆低声道:“听说苏宅中死了很多冤鬼,他们……”
溜溜心想:“苏宅中怎会闹鬼?我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她的胆子本来够大的,活泼开朗,只是嫁给雷霆之后,性格被压抑了。
现在她听说苏宅闹鬼,心想:“反正我百无聊赖,就充当钟馗去捉鬼。”
想到冤死的苏恋花,溜溜暗叹了一声:“若真有鬼就好了,我就可以问问苏公子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了。”
当晚,恰好雷霆不在,溜溜请侍女照看雷苏,独自一人到了苏宅。
岂知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什么幽灵出现,她只得返回。
第二天晚上,溜溜又去,结果仍是无功而返。接连数晚,都是如此。
这晚,溜溜躲在苏宅中,心想:“今晚再等不到,以后就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无意中抬起头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不远处似乎有人影。
溜溜吃了一惊,定睛一瞧,可不是吗,不知何时,庭院里已多了一人。
凄寒的月光下,这人的面貌看得不大清楚,但犹可见他蓬头垢面,胡须好长好长,一直垂到了胸口。
溜溜心想:“这人绝不是鬼,因为传说中的鬼是没有影子的,但这人有影子。”
她不知道,这蓬头垢面的怪人正是风流公子苏恋花!苏恋花后脑中了毒刀,本已必死无疑,但巧遇鸡大夫,服了很多克制毒刀的毒药,后来又屡次有紫蛛吐出的丝毒相克,原本消失的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脑中,虽仍不明白自己是谁,但已能情不自禁地说出很多人名,也能记得回济南的路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济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在等待着他,所以他离开紫蛛洞,一路乞讨,到了济南。
到了济南,他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不由自主地便到了苏宅。
苏宅虽久无人居,但雷霆不断派人打扫、维护,因此仍然是原来的模样。这些,又唤醒了苏恋花许多联贯不起来的记忆。
他白天不敢走动,怕人追打侮骂,只得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进入苏宅。由于到苏宅的次数多了,便被一些附近的人看到。
苏恋花数月不修边幅,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又不懂得隐藏绝妙的轻功,来去如风,难怪要被人怀疑为鬼了。
今晚,他再次到了苏宅,没想到竟被溜溜看到了。
苏恋花目睹这些熟悉的景物,又是迷茫又是兴奋,好像这里面有什么大秘密,可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启开秘密的钥匙。
他站在一座凉亭中,以前;他和嫣然经常到这里小坐。现在,他抚着亭柱、石凳,低声自语:“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是谁?以前我好像来过这里,但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苏恋花越想越感觉头痛如裂,张大了嘴嗬嗬喘气,焦躁之下,胡乱急走,一不小心,被亭栏绊了一跤。
他爬起身来,嘴唇都被跌破了,忽而仰天傻笑了三声,树上的宿鸟被他笑声所惊,扑愣着翅膀,振翼飞起。
苏恋花惊喜地叫道:“鸟、鸟,你……你是不是鹦鹉?”他将乌当作小芳了。
鸟已飞远。苏恋花内心深处,仍在思念着小芳,见“她”飞走了,不禁大急,叫道:“鹦鹉,你别走,等等我!”
他迈开双腿,疾追下去。
追了几步,苏恋花不知不觉施展出钩幻谷的轻功绝技“孤云独去闲”,躲在暗处的溜溜只觉得人影一闪,怪人已不见了。
溜溜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判断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梦?这是真的,绝不是梦!溜溜突然心中一动:“这人的轻功好快,仿佛有点熟悉,我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身躯一震,暗道:“苏恋花的轻功就是这个姿势!”想到这里,溜溜的心里莫名地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激动:“莫非他真是苏恋花?苏恋花没有死?”她情不自禁地跪下身来,默默祷告:“老天保佑,苏恋花平安无事。”溜溜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为今晚有这个收获大感高兴。
本来.她已觉得生活暗无天日,可是现在,她的眼前出现了阳光。
任何阴云,只要遇到阳光,就会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也不论是什么样的鬼魅,只要大阳升起来了,它就得赶紧躲避,躲避不及的,就被阳光所照,活活现了原形,此后,只要雷霆不在家,溜溜就偷偷地守在苏宅,等待那怪人出现。
终于有一晚,苏恋花又出现了。溜溜观察良久,终于确定,怪人就是苏恋花。
可是很快,她喜悦的心便沉了下去,因为她已发现苏恋花变得跟白痴似的,浑没有了以前的风流倜傥。
溜溜决定现出身形,走到那怪人跟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苏恋花。她故意放重脚步,走了出来。
快要走到苏恋花背后了,苏恋花才转过头来。溜溜终于看清了,这怪人确是苏恋花!但已绝不是以前的苏恋花了!苏恋花看了溜溜一眼,就像没有看见一般,马上又将头转过去了。
溜溜见苏恋花变成这个样子,心酸酸的,眼睛也开始发湿,低声道:“苏公子!”
苏恋花没有理她,仍在抚弄着旁边的凤尾竹。
溜溜又叫了一声“苏恋花”,苏恋花回过头来,茫然地道:“你叫苏恋花吗?这个名字好熟,我听好几个人说起过。”
溜溜暗自神伤,幽幽地道:“你来干什么?”
苏恋花道:“我来找人。”
“找谁?”溜溜以为他要说“嫣然”,谁知苏恋花答道:“鹦鹉。”
溜溜奇道:“这里面哪有鹦鹉?”
苏恋花傻傻地笑道:“你不知道吗,鹦鹉是个女人,她身上有馒头,还老叫我吃呢,我一吃,她就笑,还叫。”
一边说,他还用手比划,溜溜的脸立即红了。
苏恋花道:“你一定不知道,鹦鹉身上还有草呢。”
溜溜更奇怪了,道:“草?”
苏恋花道:“是啊,那里全是草。”
他用手指了指,道:“鹦鹉这个地方全是草,她叫我摸,我不敢模,害怕里面有蛇。”
若是别的疯子这么说;溜溜早就恼羞成怒,打他一巴掌了;可他是苏恋花,她怎么下得了手?苏恋花仍自说道:“你认识鹦鹉吗?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告诉我好不好?”
溜溜暗想:“不知鹦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值得变成白痴的苏恋花仍如此牵挂她?!嫣然如果知道了,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她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鹦鹉。”
苏恋花失望地道:“那我只有自己找了,也不知她跑哪里去了。”
溜溜见他要走,急道:“别走。”
苏恋花道:“除非你能答应我找到鹦鹉,不然我不会理你的。”
溜溜道:“我虽不认识鹦鹉,但我的一个朋友却认识她。”
苏恋花拍手道:“太好了。”
溜溜道:“可是在见我的朋友之前,你得告诉我,你……认识一个叫嫣然的女人吗?”
第十九回重逢瞬间
苏恋花在没有变成白痴之前,便没有忘记嫣然这个名字,现在更是隐隐地知道这叫嫣然的人跟自己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但却总是想不起来嫣然到底是谁。
现在他听溜溜提起,不禁问道:“嫣然是谁了”
溜溜伤心地道:“她是你的妻子啊。”
苏恋花嘻嘻一笑,道:“什么叫妻子?妻子是不是也是一个人名?”
溜溜禁不住落下泪来,心想:“这都是雷霆害的。不,也是我害的。”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嫣然?鹦鹉?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溜溜仍在想着:“雷霆已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占有了嫣然,还有意朝我身上泼脏水,说我勾引苏恋花。”
想到苏恋花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溜溜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何不把我的身子也交给苏恋花?虽然他现在什么也不懂,但这样做,我对他和嫣然的愧疚就会少一些。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我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难道我……我一直在想跟他……”
她又想到在那破庙中,在那农户家中的点点滴滴,心里蓦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在爱着苏恋花,自从看清了雷霆的真面目之后,她的感情就潜移默化了,在不知不觉中已完全转移到苏恋花身上去了。
自己想必早就有了这种激情与冲动,只是没有机会释放出来。现在机会来了,她那水一样温柔的目光凝注着苏恋花,声音也像水一样温柔:“我叫你做一件事情,如果你答应,我就会告诉你嫣然是谁?鹦鹉在哪里?”
苏恋花道:“你不是说你的一个朋友知道鹦鹉在哪里吗?”
溜溜道:“可是她已经告诉了我。”
苏恋花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溜溜道:“来。”她转过身,朝黑暗中走去,苏恋花只得跟着。到了一个幽暗的角落,溜溜停住了,苏恋花也停住,但不知如何是好。
溜溜柔声道:“你也来吃一吃我的‘馒头’,好不好?”
苏恋花傻笑道:“你的馒头好吃吗?”
“好吃。”
“比鹦鹉的馒头还要好吃?”
“不错。”
“如果我吃了,你真的会告诉我鹦鹉在什么地方?”
“我绝不骗你。”
“好,那我……吃。”溜溜牵起苏恋花的手,先是隔着衣服,在乳房上一阵揉搓。
苏恋花道:“你的馒头真大。”
溜溜微笑道:“鹦鹉的馒头小吗?”
苏恋花道:“小,起码比你的小两号。”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溜溜心想:“傻子不会说谎的,原来那鹦鹉是个小姑娘。”
摸了一阵,溜溜已觉得身体渐渐发软,若非强撑着,已倒入苏恋花怀里。
苏恋花忽然缩回手来,道:“我不摸了。”
溜溜讶然道:“为什么?”
苏恋花道:“我越摸,身上越热,心跳更是越来越快。”
溜溜暗道:“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已有反应了。”
她道:“但你还没有吃我的馒头,我不会告诉你有关鹦鹉的事情的。”
溜溜顿了一顿,又道:“你身上发热,感觉舒不舒服?”
苏恋花道:“舒服。”
溜溜伸过左臂,勾住他的脖子,腻声道:“既然舒服,你为什么不……来,大胆地吃吧。”她掀起了衣服。
苏恋花惊得几乎要昏过去。溜溜道:“你发什么呆?”苏恋花瞪着眼,吃惊地道:“你的馒头太大太白了。”
“你老眨眼干什么?”
“我……我眼花,你这馒头太白了,令我受不了。”溜溜手臂略一运动,已将苏恋花的头按了下来。苏恋花的脸便跑到了溜溜的乳房上,身上更是发热。
溜溜微微闭上眼睛,喘息着道:“快搂住我,快吃快吃啊。”
溜溜虽已是妇人,但她就似少女一般,男人见了无不如痴如醉,就是失去记忆的苏恋花也变得贪婪起来。
溜溜已支持不住,倒了下来,苏恋花顺势趴了上去。溜溜美目紧闭,嘴巴微微张着,大口大口地喘息。
情不自禁地,她又把苏恋花的手掌牵到下身去了,苏恋花一声惊叫。
溜溜紧紧搂着他,不让他跳起来,低语道:“你放心,我这里没有毒蛇的。如果你不信,你摸摸看……没有吧?对,再往下摸一点,用力一点,啊,我受不了啦。
其实不仅溜溜受不了,苏恋花也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溜溜不断地扭动着身躯,哼着、叫着,将衣裤全部脱了苏恋花在溜溜的腹部贪婪、激动地吻着。
溜溜的小腹光洁而平滑,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在苏恋花的亲吻下,兀自忘情地扭着,耸动着。
苏恋花又是一声惊叹。
溜溜低笑道:“你发现什么了?”
苏恋花道:“我……我发现了一轮圆月,就像中秋节的月亮一样。”
“圆月在哪里?”
“在你的身上。”
“是不是……馒头?”
“不是。”
“那是什么?”
“肚脐眼。”溜溜一声娇笑。当苏恋花吻到溜溜的双腿时,溜溜扭动得更剧烈,苏恋花已变被动为主动了。
在吃小芳的“馒头”时,苏恋花还完全没有感觉,但现在却有感觉了,而且反应之强烈,也远远出乎溜溜意料之外。
突然,苏恋花的嘴巴开始上移,又从腿亲到了腹、胸、唇。
当接触到溜溜那张脸时,苏恋花骤然身躯一震,满头大汗,嘶哑着声音惊叫道:“你是溜溜!”这一瞬息间,他的记忆已完全恢复!溜溜听苏恋花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来,惊喜地睁开眼睛,道:“苏恋花,你终于清楚了,你什么都明白了。”
苏恋花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的,道:“我们……怎么……”
溜溜兴奋地道:“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
她似是害怕苏恋花清醒了,不愿意与自己欢合,双臂使劲,又将苏恋花按倒在自己深深的乳沟之中,苏恋花立即又迷醉了。
他本想回忆一下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但趴在如此温软香酥的玉体上,已不容他头脑里再想其它问题了,一切都自然地发生了……
溜溜感觉自己已被卷入幸福的漩涡中去了,这种美好的感觉令她晕眩,令她好长时间不想说话。
苏恋花也没有说话。
溜溜道:“难道他不好意思说话?”她缓缓睁开双目,果见苏恋花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遥注着远方。
溜溜含羞带笑地道:“苏恋花,你怎么不说话?”
苏恋花转过头来,奇怪地道:“你是谁?怎么赤条条的?”
溜溜暗吃一惊,道:“我是溜溜啊,莫非你记不得了?”
苏恋花喃喃地道:“溜溜是谁?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一个溜溜?”
溜溜知他又糊涂了,不由悔恨交加:“早知这样,我刚才就不应该叫他......”
她坐起身来,替苏恋花穿了衣服,道:“你别急,让我慢慢告诉你嫣然的事情……”
苏恋花变得惊恐万状,仰天大叫道:“溜溜?嫣然?鹦鹉?苏恋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溜溜急忙抓住他的手,但苏恋花的劲好大,轻轻一挣就挣开了,只见他一边大叫一边飞身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
溜溜思前想后,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她又想:“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个人对雷霆是最有致命威胁的,无疑就是苏恋花。苏恋花是雷霆的克星,只要他活着,终究有头脑清醒的那一天,那时也就是雷霆倒霉的日子到了。”
她还想到了嫣然:“苏恋花没有死,感到最高兴的不是我,应该是嫣然。但现在苏恋花又不能帮助我们,如果嫣然知道真相,激动之下恐怕会泄露秘密,那样反会因小失大,丧了我们几人的性命。”思来想去,溜溜决定暂时不要将苏恋花没死的消息告诉嫣然。
等苏恋花记忆恢复再说吧。
或许下次见到苏恋花,再叫他亲吻自己的胴体,说不定他又可以恢复记忆,那时候,自己就会让他慢慢地回忆……
哪知道接连几个晚上,溜溜在苏宅都是空等一场,苏恋花就似失踪了。
溜溜暗自担心:“苏恋花的行踪千万不要被雷霆发现!”
口口口
这晚,冷月高悬,寒风飒然,溜溜又到了苏宅。天气太冷,溜溜不得不自隐秘的地方走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苏恋花,你在哪里?你为什么再也不来了?溜溜转了一会,老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不论自己走到哪里,这双眼睛都跟着,不离左右。
她想了很多办法,想将这双眼睛引出来,但却没有成功。
溜溜起初以为是苏恋花,但转念一想:“苏恋花是个白痴,绝不会盯梢,那会是谁呢?可不要是雷霆才好!”
她浑身不自在,便要离开苏宅。黑暗中的那人似乎已看出她的意图,冷笑道:“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听到这个声音,溜溜仿佛掉人于冰窟中,浑身都凉了。
雷霆!这是雷霆的声音!窥视自己的果然是雷霆!溜溜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莫非他已察觉我跟苏恋花联系?”
她缓缓转过身来,雷霆已站在她的身后,他的眼睛冷冷的,还闪烁着寒光,就似刀锋。
溜溜强作镇定,道:“是......是你?你怎么来了?”
雷霆的声音比刀锋还要寒冷:“你来的时候,我就来了。”
溜溜愤怒地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雷霆道:“难道我的老婆常常半夜三更的出去,我就没有权利想探个究竟?”
溜溜道:“可惜你什么也没有看到,你的老婆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
雷霆忽而笑了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何知道你到苏宅来?”
溜溜道:“不知道。”
“现在我告诉你,是嫣然告诉我的。”
“嫣然?”
“想不到吧?”
“自从你跟嫣然……好了之后,我就觉得好闷好烦,便常常想独自一人出来转一转,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嫣然怎么会知道?”
“近段时间我忙得很,不仅冷落了你,同样冷落了嫣然。嫣然觉得寂寞,便想找你聊聊天,谁知找了你几个晚上都找不到。问侍女,她们也不知你到了哪里。所以她就问我,我当然也不知道,所以就想关心你、保护你,暗中跟踪了你好几个晚上。”
溜溜脸色微变,暗叫好险,幸好这几晚苏恋花没有出现,否则可就完了。
雷霆盯着她,微笑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
溜溜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有了艳遇,我觉得心烦,出来散散心。”
“可是雷府的地方那么大,济南又有那么多的名山胜水!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里?难道这不耐人寻味吗?”
“你不相信就拉倒,我也懒得跟你这种人说……”
溜溜说着,转身想走,不料雷霆突然一个箭步窜上来,“啪啪”打了她两记沉重而响亮的耳光,溜溜口鼻流血!跌倒在地。
雷霆低吼道:“说,你到底想跟哪个野男人私会?”
溜溜擦了一下血迹,冷冷地道:“雷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么不要脸?”
雷霆道:“近来,传说苏宅中闹鬼,你总不会想跟那个鬼私会吧?”
溜溜身子一颤。
雷霆狞笑道:“那个鬼是不是苏恋花?”
溜溜咬着嘴唇,道:“雷霆,我真是瞎了眼,错看你了。”
雷霆道:“什么意思?”
溜溜道:“其实……其实我来苏宅,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那张秘图!”
“此话怎讲?”
“自从你发现秘图并没有藏在嫣然的珠花之中以后,你亦然表面上装作很淡然,好像已经忘了这回事,但是我知道你没忘记,每时每刻都没有忘记……”
“知夫莫若妻,这话当真不错。”
“所以我猜想秘图仍可能藏在苏宅,便经常来到这里,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寻找秘图,当然是件秘密之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能是我一个人偷偷地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每天很忙,我不想打扰你。”
“你已经恨透了我,怎会对我这么好?还想将秘图送给我?”
“我希望……希望你拿了秘图,便能对我好-点……”
雷霆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错怪你了?”溜溜道:“本来就是这样嘛。”
雷霆忽又狠狠踢了她一脚,骂道:“你他妈一向是个说谎的老手,苏恋花那么聪明,也被你骗得团团转!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子,也相信你的鬼话?”
溜溜惨叫一声,几已晕去。
口口口
就在雷霆痛打溜溜的时候!一辆马车,飞速驰向苏宅,车中的人正是嫣然,她住在雷府,雷霆不知跑哪去了,溜溜也找不到,虽然有很多待女陪着,但她仍觉得空荡荡的。
以前,苏恋花虽然经常出去,嫣然难免寂寞,但却不是空虚。
如今,她却是一天比一天空虚,拚命想抓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都抓不到,这种感觉,就似一个掉人大海里的人,虽然抓到了一根草,身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依附在草上。
总有一天,她会被空虚完全淹没了,嫣然想起了苏恋花,心里无比酸楚,便命仆人驾了马车,带上两个侍女,赶往苏宅。
苏宅,虽然早已是一栋空宅,但那里有自己和苏恋花许多美好的回忆,嫣然一直生活在回忆当中。
她坐在车中,一句话也不说,脑中闪现的尽是苏恋花的音容笑貌。嫣然觉得车中有点发闷,忍不住掀起窗帘,透了口新鲜空气,眼睛当然也朝外面望了一眼。
这是一条大街,在白天的时候;车水马龙,热闹非常,现在却冷冷清清,满地都是垃圾;风吹过,便有灰尘、纸飞舞而起,路旁,正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趴在一堆垃圾中,似在寻觅食物。
嫣然暗叹一声,垂下了窗帘。
她想起了一句很有名的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尸骨”
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马车继续疾驰,不知怎的,马车走得愈远,嫣然心中那种绞痛也越深,好像路上有一个无价之宝,可自己却只是望了一眼就纵马走了。
嫣然反复思索:“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陪她来的一个侍女叹气道:“天气这么冷,刚才那个要饭的却只能在街头露宿,多可怜啊。”
另一个侍女不以为然地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嘛,有的人可以做皇帝,享尽荣华富贵,有的人却沦为乞丐,连富人家的一条狗都不如。”
听到“乞丐”二字,嫣然蓦然醒悟:“我这种奇怪的感觉来源于那乞丐!”
她细细回忆那乞丐的姿势、动作,一个可怕而惊喜的念头渐渐升入脑中:“那乞丐酷似苏恋花,他可能便是苏恋花!”
想到这里,嫣然激动得几乎叫了起来:“不管他是不是苏恋花,我都要回去看看,或者他是苏恋花的亲人也说不定。”
她怕自己疑神疑鬼,惹得别人笑话,便对赶车的车夫道:“回去。”
车夫见主人发话,自不敢问为什么,掉转马车就回来了。
估计快要接近乞丐所在的地方了,嫣然又道:“停下。”
马车停下。
嫣然大大方方走下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方便一下。”
一名侍女道:“苏夫人,天又黑又冷,还是我们陪您去吧。”
嫣然笑道:“不必了。”
待走人黑暗中,看不到马车之后,嫣然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乞丐,其实这个乞丐正是苏恋花,正如那侍女所说,自从他离开紫蛛洞以来,真的连有钱人家的一条狗都不如,到处遭人打骂,到处遭人侮辱,要不到吃的,就只得在垃圾堆里找吃的,有钱人家的垃圾里面,常常有肉骨头,不仅狗喜欢,乞丐也喜欢抢夺。
可苏恋花什么也没有找到,但他仍不死心!仍在寻找,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开济南,似乎也在寻觅自己的“宝贝”
吧?嫣然悄悄走近了,苏恋花虽已听到脚步声,却未抬头,嫣然走得越近,越觉得这个乞丐像苏恋花,心跳也就越快。
终于走近了,苏恋花也抬起头来。
嫣然傻眼了,不禁“啊”了一声,这不正是苏恋花吗?嫣然只觉得喉咙之中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苏恋花却似呆了一呆,随即傻傻地一笑,低下头来继续寻觅食物。
嫣然颤声道:“苏恋花,难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嫣然啊!”
苏恋花迷荡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些日子老是有人跟我提起这个名字?”
他瞪着嫣然,道:“你认不认识鹦鹉?”
嫣然已察觉苏恋花的脑子有点出问题了,道:“鹦鹉?”
苏恋花道:“是啊,鹦鹉是一个女人,她身上带着两个馒头,老让我吃。”
嫣然愕然不解,难道我认错人了?可是不像啊,眼前这个乞丐的眉毛、眼睛、鼻子、牙齿分明就是苏恋花!她正要说话,骤听得远处蹄声急响,两辆马车迅速驰来,嫣然转头一瞧,脸色微变,其中一辆马车正是自己乘坐的马车。那么另一辆马车是谁的?嫣然还想确定一下乞丐是不是苏恋花,就听得有人叫道:“嫂子,你在那里干什么?”
雷霆来了,嫣然想道:“若这乞丐真的不是苏恋花,我贸然跟雷霆讲了,他一定会怪我还在思念苏恋花!整日疑神疑鬼,不好好跟他过日子。明天我再来看看。”
她顺手掏出一张银票丢在苏恋花脚下;转过身来,快步去了,雷霆已从车上下来,迎向嫣然,嫣然脚步越发快了。
雷霆疑惑地道:“嫣然,她们……说你去解手,你怎么......”
嫣然微笑道:“路边那个乞丐怪可怜的,所以我给了他一张银票。”
雷霆道:“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有好报的。”
嫣然嫣然一笑。
雷霆很自然地伸过手臂,搂住嫣然的腰,手掌还亲热地在她臀部上拍了两下。
就在这一瞬间,苏恋花也抬起头来,望着雷霆和嫣然的背影。
快要走到马车跟前时,嫣然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雷霆长长一叹,道:“跟你一样,我和溜溜思念苏大哥,所以就到苏宅看了一趟,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马车。”
嫣然感激地一笑,道:“溜溜也来了?”
雷霆道:“就在马车上。
溜溜早挑开窗帘,注视着嫣然、雷霆,还有远处的乞丐,见了那个乞丐,溜溜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她认出来了,那个乞丐正是苏恋花!难道嫣然也认出他是苏恋花了?那她为什么没有说?雷霆看到苏恋花,有没有怀疑?雷霆远远地看到苏恋花,也没在意,但待要跨上马车时,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嫣然去小解,怎么跑得那么远?跑到了一个乞丐的身边去了?”他不禁回头瞧了一眼,一瞧之下,他疑惑更甚,他看到那乞丐的身体仿佛在颤抖。
溜溜见势不妙,急忙疼痛地叫了一声:“哎哟!”
嫣然急道:“溜溜,你怎么了?”
雷霆忖道:“刚才溜溜被我打得不轻,她气急之下,可不要豁出去将我的秘密说出来!”
他赶紧上了马车,装作关心之状,问道:“溜溜,你哪儿不舒服?”
溜溜见雷霆上了马车,暗暗松了口气,勉强笑道:“没……没什么。”
雷霆命道:“回府。”两辆马车,回了雷府,马车已走远,苏恋花忽然趴在地下,不停地呕吐。
雷霆却怎么也放不下那个可疑的乞丐,立即叫来四个心腹高手:“不论那个乞丐是谁,都给我杀了!”
四人已到了大街上,苏恋花趴在地下,一动不动,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
街道上本来一片萧索与凄凉,但当雷霆的四个心腹高手走来时,却陡然变得肃杀起来,四人已走近苏恋花,苏恋花仍没有抬起头来。
四人闻着阵阵恶臭,无不皱眉,但手里却紧握着杀人的利器。
若是面对真正的高手,四人当然不会皱眉,但现在要杀的人则是一个乞丐,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雷公子为什么叫我们来杀一个乞丐?”
四人已分东南西北围住苏恋花,已准备出手。苏恋花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痴痴迷迷地望着他们,其中一个酒糟鼻子正面对着苏恋花,乍见他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因为苏恋花脸上、身上大脏了,大臭了,简直已不是一个人。
像这样的一个乞丐,雷公子竟会派四个人来杀他?酒糟鼻子又望了一眼,不禁一怔,再望一眼,深吃一惊,失声道:“苏恋花!”
其他三人猛然听到“苏恋花”三字,无不骇然,同时他们的杀着已闪电般发出。
四个人的杀着都各不相同,一柄雁翎刀、两截虎尾棍,还有七枚丧门钉,而酒糟鼻子使得也是暗器--蝴蝶镖。
苏恋花作梦也没想到这四人要杀自己,竟然呆住了。正在这千钧一发间,一个娇脆的声音喝道:“孤云出岫!”
“孤云出岫”,乃是苏恋花独门轻功绝技“孤云独去闲”中的一个变化!虽跟传统轻功中的“一鹤冲天”、“旱地拔葱”差不多,但其姿势却飘逸脱尘,美妙无比。
苏恋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想也不想,立即使了一个“孤云出岫”,身影一晃,已脱出他们的包围圈子。
酒糟鼻子等四人所使的杀着无不快、狠、准、稳,距离又近,料想苏恋花难以抵挡,没想到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娇喝,他的人竟奇迹般消失。
只所一声闷哼,使雁翎刀那人的身上已中了同伴的丧门钉!而使虎尾棍的汉子则被雁翎刀削去了半边脑袋。
那个娇脆的声音又叫道:“这四人是羚羊,快杀了他们!”
苏恋花头脑之中虽一时想不明白羚羊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其手脚比念头转得还要快。
那发射丧门针的汉子刚跑出数步,就被苏恋花捡起地下的破碗掷中了后脑!惨叫一声,顿时毙命。
使雁翎刀的人虽跑出了数丈,猛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心神道穴已被苏恋花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至于使虎尾棍的汉子脑袋被雁翎刀削去半边,当然早就没命了。
只有那个酒糟鼻子见机极快,双足一点,窜上了屋顶。
陡闻一声娇叱:“往哪跑?”一片亮晶晶的暗器迎面射来。
酒糟鼻子急忙闪避,但屁股上已中了一枚,顾不得疼痛,没命地狂奔。使雁翎刀的人见苏恋花活捉了自己,既不说话,也不见行动,只是傻呆呆地站着,不禁怒道:“苏恋花,老子栽在你手里也算不冤,可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苏恋花道:“你说我是苏恋花?”
雁翎刀骂道:“他妈的,这个时候还要消遣老子,你若不是苏恋花,哪能有这么高的轻功?躲过我们四人的围杀?”
苏恋花道:“我真的是苏恋花?”
雁翎刀道:“是。”
“那你认识鹦鹉吗严“鸡鹉?”
雁翎刀感觉到苏恋花有点不对劲了,眼珠子一转,道:你先放下我再说。”
苏恋花果然放下了他。
雁翎刀暗喜,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鹦鹉。”
苏恋花道:“好。”
雁翎刀大喜,身形箭一般窜出,这时,一个小姑娘从屋顶上落下,叫道:“别让他跑了!”
苏恋花回头一看,喜道:“鹦鹉?”
这小姑娘正是小芳,她急得大叫道:“快杀了那人!”
苏恋花这才又去追雁翎刀。
雁翎刀已掠出十余丈,正暗自庆幸,倏觉神道穴一麻一痛,整个身子已被人提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苏恋花。
雁翎刀气愤愤地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快放下我。”
苏恋花道:“鹦鹉已经来了,不用你去找了。”
小芳笑嘻嘻地走近,道:“白痴,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杀你的吗?”
苏恋花摇头道:“不知道。”
小芳道:“我来告诉你,他就是你最好的朋友雷霆!”
苏恋花皱眉道:“雷霆是谁?”
小芳气得直翻白眼,想道:“说也是白说,不如不说。”
她拾起地下的虎尾棍,冷不防在雁翎刀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雁翎刀顿时脑袋碎裂,死了,苏恋花仍自提着尸体。
小芳叫道:“快丢下。”
苏恋花这才放了尸体。
他望着小芳,道:“鹦鹉,我找得你好苦,你终于来了。”
小芳刚才听苏恋花向雁翎刀询问自己,心下大为感动:“他虽然傻了,毕竟还没有忘记我。”她眼含热泪,哽咽道:“我也找得你好苦。”
第二十回歹毒的人
夜色如墨。
天外阁。
这是一间暖阁,看得富丽堂皇,虽然已是严冬,这里却温暖如春,天外阁是雷霆在济南的秘宅,是他实现野心、发号施令的地方,这也难怪,济南五公子如今已只剩其一,他一向以疾恶如仇、行侠仗义为己任,在雷府,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只能找一个秘密地方。
使酒糟鼻子等四人去杀苏恋花的命令,也是在这里发出去的。天外阁,这个名字还是雷霆自己取的,他认为真正的雷霆,应该隐于天外,待发出声音时,却能够响彻天地。
桌子上放着颜色鲜艳的波斯葡萄酒,虽未饮,一股浓郁的香气已沁入鼻端。
以前,雷霆常到天外阁饮酒,可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饮酒的兴趣,他负着手走来走去,从他那紧皱的眉头中可以看出,他必有心事。
如果你是个细心人,还可以看到他那阴晴不定的目光。
难道他有什么担忧恐惧?蓦然!雷霆心头一凛,他已感觉有人到了阁外,阁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一个人优雅地飘了进来,正是那个神秘诡异的美艳少女。
雷霆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道:“你来了。”
美艳少女笑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雷霆垂涎着脸,道:“我的乖美人儿,我已经等了你很久。”说着,他便凑到对方身前,左手便朝她那高耸的乳峰摸去。
美艳少女进来时笑靥如花,当雷霆的手伸过来时,却陡然变得冷若冰霜,“啪”的一声,将雷霆手掌挡开。
雷霆也不生气,嘻皮笑脸地道:“乖美人儿,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我实是想死你了,来……”
他还想搂抱美艳少女。
美艳少女厉声道:“雷霆,你是不是想犯欺上之罪?”
雷霆神色立即变得恭恭敬敬,躬身道:“雷霆万万不敢。”
美艳少女依然是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我今晚是来办公事的,不是跟你做爱的!”雷霆想到变化莫测、辣手无情的美艳少女,以及隐藏在她身后的巨大的势力,额头不禁沁出细微的汗珠,想也不想,便单膝跪地,恭声道:“敬请主人指示。”美艳少女冰冷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下,道:“那件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雷霆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今夜寅时。”
“寅时?”
“是。”
“为什么定在寅时?”
“因为寅时已经接近凌晨,那是人们最疲倦、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人谋杀的时候。”
美艳少女“咯咯”两声娇笑,道:“雷霆,你想得真周到。”
雷霆头也不敢抬,道:“那都是主人英明果断,高瞻远瞩。”
“你保证计划能圆满完成?”
“主人请放心,到了明天早上,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必将都纷纷议论勾府、黑马帮,以及七十七个武林英豪同时毙命的消息。如果有一个人没死,主人可以砍下我的人头。”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不死大全’。”
“‘不死大全’?”
“是,据鸡大夫说,‘不死大全’中记载一种天下罕见罕闻的剧毒,无色无味,下在饮食或是水源之中,绝对无人能够分辨得出。你若将此毒配制给我,我一定能将勾府、黑马帮的人毒得动弹不得。”
美艳少女闻听此言,眼睛一亮,道:“这毒叫什么名字?”
雷霆道:“‘麻木’。”
美艳少女道:“如何取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名称?”
雷霆道:“我也不知道。”
美艳少女道:“你没听鸡大夫说过。”
雷霆道:“我问过,她没有说,我得到‘不死大全’之后;立即交给了你,所以对书中记载的一些东西完全不知。”
美艳少女点了点头,道:“我负责将‘麻木’之毒配制给你,但你明天若完不成任务,我可真的砍下你的脑袋。”
雷霆道:“是。”
“这可是你说的?”
“是。”
美艳少女悠然道:“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活着,你就在这里砍下自己的头颅,等着我来收尸好了。”
雷霆道:“是。”
美艳少女道:“我这人虽然有时候很淫荡,很喜欢男人,但做起大事来可是说到做到,即使你是我最佳的做爱伙伴,若你出了差错,我还是不会饶了你。”
雷霆又说了声:“是。”
美艳少女沉默一会,道:“还有,待‘寅时计划’结束之后,凡是知道你秘密的人,一律处死!”
雷霆吃了一惊,道:“那......那可要死很多人呀?”
美艳少女道:“这是命令,知道吗?”
雷霆只觉掌心皆是汗水,俯身道:“勾虾和溜溜……也要杀?”
美艳少女道:“你应该等我的话说完嘛,我知道,溜溜是你的妻子,而且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好得不得了。你放心,溜溜虽然知道你的秘密,但我可以网开一面,饶她不死。”
雷霆道:“谢谢。”
他虽说“谢谢”,脸上却殊无丝毫喜悦之色,这两个字也说得极为勉强。
过了一会,雷霆见美艳少女不提勾虾,只得斗胆道:“勾虾呢?”
美艳少女道:“凡是我没有特别恩准的人,一律杀无赦!”
雷霆伏在地下,道:“勾虾是我花了三年时间、费了很多心血才收服过来的人,如果没有他,要想除掉苏恋花恐怕还得要费一番周折,至少说我们不能这么干净俐落地除了勾鱼。勾虾是个有功之臣,也是个人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和恳求:“希望主人也能恩准勾虾不死。”
美艳少女笑了笑,道:“如果我要你在溜溜和勾虾之间任选一个可以恩准不死的人,你会选谁?”
雷霆沉吟。
美艳少女道:“说呀。”
雷霆道:“如果我是为了主人,为了千秋大业,便会选择勾虾;但如果为了家庭,为了一己私利,我会选择溜溜。”
美艳少女叹息道:“可惜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你也得选一个。”
雷霆正色道:“我早已说过,我对主人绝对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更想为主人干一番事业,开创一片天地。
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只想多看看主人,多听听你的声音,如果我选择了家庭,便无法跟主人在一起了,那样我会遗憾终生的。”
美艳少女眼里露出讥诮之色,道:“如此说来,你是宁愿溜溜死,宁愿你的儿子永远失去母亲,而想让勾虾活着?”
雷霆道:“是。”
美艳少女突然一阵娇笑,雷霆莫名其妙,内心隐隐感到了不安,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美艳少女笑声忽顿,道:“雷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雷霆悄悄松了口气,笑道:“我相信主人会明白我的赤胆忠心的。”
他又拜谢道:“谢主人恩准勾虾不死。”
美艳少女等他谢完了,才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什么?”
雷霆愕然道:“主人的意思是……”
美艳少女道:“我早就料到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六亲不认,什么人都可以牺牲的。我没有看错你,并不是因为你赤胆忠心,而是因为你残忍无情!”
雷霆怔住了,他张大了嘴,一时合不拢。
看他的表情,就像刚刚吃了一大堆臭狗屎一样,而他掌心的汗水也更多了。
美艳少女轻轻一叹,道:“雷霆,你忘了我也是一个女人,将来也要做母亲的。”
她微笑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老指天划地发誓,说如何如何爱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永远与我在一起。试想,你连溜溜都可以牺牲,将来我若跟了你,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出卖我呢?”
雷霆额头上汗如雨下,匍匐不起,连声道:“请主人万勿误会,万勿误会。”
美艳少女忽又嫣然一笑,道:“雷霆,你别害怕,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我知道你对我是忠心的。”
雷霆道:“是,是,是。”
美艳少女道:“我也知道勾虾是你的得力助手,杀了他,就等于砍了你的手,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命令。”
雷霆道:“属下谨遵主人之命。”
美艳少女叹息道:“雷霆,其实我这样做,是为你好。”
雷霆道:“是。”
美艳少女笑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满口‘是,是,是’;像勾虾那种人,既然能出卖原主人勾鱼,谁又能保证他有一天不会出卖你呢?”
雷霆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失声道:“果然是这样!主人目光深远,远非属下能及。”
美艳少女妩媚地一笑,道:“只要计划顺利完成,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说不定我哪一天被你感动了,就会嫁给你了。”
雷霆喜出望外,道:“多谢主人。”
美艳少女道:“所以说你要多多卖力,辛苦辛苦……”
雷霆接着说道:“是啊,你说我哪次跟你在一起时没有卖力呢?每次,我都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美艳少女嗔道:“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怎么我刚刚对你好一点,你就扯到那种事上去了?”
雷霆道:“我说得也是实话。”
美艳少女微微一笑,道:“近来,你跟嫣然过得好吗?”
雷霆张口结舌地道:“我……我跟她……都过得很好呀。”
美艳少女道:“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
雷霆忖道:“这个臭婊子手眼通天,我和嫣然的事情虽然隐秘,但绝对瞒不了她。”
他立即诚惶诚恐地道:“我虽然跟嫣然有时候在一起,但我的心却是永远属于主人的,绝对不会改变。”
美艳少女笑道:“嫣然是苏恋花的妻子,是你的嫂子,你想玩就玩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会吃醋的。”
雷霆根本就摸不准美艳少女的话是真是假,急道:“主人,我真的没有对嫣然产生真正的感情……”
美艳少女道:“你找多少个女人我无权过问,因为我们毕竟不是夫妻,而是做爱的伙伴,只要你对我忠心就行了。其实我也是一样,在外面有很多很多的男人,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只希望你也不要吃醋。”
雷霆咬了咬牙,道:“不,我吃醋!”
美艳少女扬了扬眉,道:“你想禁止我与其他男人来往?”
雷霆忽地展颜一笑,道:“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主人会被我的真心所感动,答应嫁给我,那样我也用不着吃醋了。”
美艳少女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雷霆道:“哦?”
美艳少女妖冶地笑道:“在我所有的男人当中,你是最威猛最雄壮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
雷霆心想:“对于这一点,我倒也相信。”便道:“谢主人夸赞。”
美艳少女道:“你现在是不是想跟我……跟我那个呢?”
雷霆叹了口气。
美艳少女道:“你叹什么气?”
“其实你还没有到天外阁的时候,我就想了,而且……”
“而且什么?”
“想得要命!”
美艳少女问道:“你真的想?”
雷霆道:“真的。”
“不骗我?”
“绝对没有。”
“我想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你过来就知道了。”
雷霆依言走近。
美艳少女道:“闭上眼睛。”
雷霆依言合目。
美艳少女吃吃地笑着,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指,先在雷霆嘴唇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下滑。
最后,滑到了雷霆的下身。
美艳少女笑道:“真厉害。”
雷霆仍没有睁眼,呵呵笑道:“厉害到何种程度?”
“你这个宝贝儿,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但不知恰不恰当?”
“哪三个字?”
“冲天炮。”
“主人真是妙语如珠,这三个字大恰当了,放眼天下,也只有主人能想得出来。”
美艳少女的手忽然一紧,雷霆情不自禁地身体一颤。
看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痛苦,或者是恐惧?美艳少女道:“你这个玩意儿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可见你确是想跟我……”。她话锋忽地一转,声音寒冷如冰:“如果我手掌稍一运力,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她说话之时,果然使了点力气,雷霆吓得浑身颤栗。
美艳少女冷冷地道:“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
雷霆道:“两个结局。”
“哪两个?”
“一,变成死人。”
“还有一种呢?”
“变成主人最讨厌的一种人,那就是--太监!”
美艳少女又吃吃地笑了,忽然松开了那只要命的手,雷霆也把眼睛睁开了。
美艳少女仍在笑,直笑得硕大的乳房乱颤,就像两只不安份的野免要窜出来一般,看得雷霆眼都直了。
美艳少女笑着道:“雷霆,你放心,你这个命根子是属于我的,我绝不会让人毁了它,我自己当然更不会毁它了。”
雷霆涎脸道:“主人,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
美艳少女道:“做爱?”
雷霆点点头。
美艳少女道:“你非常想?”
雷霆又点头。
美艳少女大声道:“可是我不想!”
雷霆愕然。
美艳少女拍拍他的肩膀,媚笑道:“不是我不想,而是现在不行,等你的‘寅时计划’真正完成了,我再来跟你大战一场,不战个一千回合绝不罢休!”
不等雷霆回答,她已转身而去,仿佛幽灵一般,在天外阁外消失了。
良久,良久,雷霆颓然坐倒。
他这才发觉,就在自己的命根子被美艳少女抓住的时候,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了。
又过了一会,雷霆才恢复冷静,他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葡萄酒,还没等他倒人嘴里,举杯的手便骤然停住了。
雷霆的脸色已微变,他的心中已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外间既是他的秘密重地,除了心腹!谁都无法接近。
当然,那个美艳少女除外,因为她是雷霆的主人,现在,雷霆听到了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他并不会感到奇怪,但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却变了,他听到的脚步声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步声重浊,似乎受了伤。
雷霆忖道:“这时应该是酒糟鼻子他们四人回来了,可是怎么只有一个人?”雷霆果然不愧是雷霆,仅从重浊的脚步声中,便已猜到事情不妙了,脚步声已到阁外。
雷霆轻轻地道:“进来。”
阁门开了,其实门是被撞开来的。门刚被撞开,一个人就冒失鬼似地闯了进来。这人果然是酒糟鼻子。
雷霆只看了他一眼,就知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酒糟鼻子的屁股上都是鲜血,想必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雁翎刀等三人之所以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不用说,已经出事了,准确地说,已经是死人了,勿庸置疑,那个乞丐果非常人,但雷霆并没有大过吃惊,苏恋花已经死了,普天之下,他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敌人了,只要他亲自出马,再大的困难也可以迎刃而解。
雷霆治下素严,对属下的要求一向是冷静冷静再冷静,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遇事惊慌、手足失措的人。
雷霆皱眉道:“你怎么了?”
酒糟鼻子惊恐地叫道:“雷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雷霆不悦地道:“慢慢说。”
酒糟鼻子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叫道:“苏恋花没死,苏恋花没死!”
雷霆嗤笑道:“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他摔下仁义崖,怎会没死?”
酒糟鼻子道:“那个乞丐就是苏恋花!他们三人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回来,但屁股上还中了一枚暗器。”
雷霆仍稳如泰山,道:“你所见的人绝不是苏恋花!”
“为什么?”
“因为他绝不会使用暗器,如果他用暗器打你,那他就是苏恋花。”
酒糟鼻子急道:“可是发暗器的人不是苏恋花;而是一个丫头……”
他急急忙忙地将经过说了,雷霆霍然而起,他已面如死色。
只听“啪啪”一阵响,那只酒杯已被雷霆缓缓捏碎,酒杯已成粉末!和鲜艳的葡萄酒一起落了下来,可雷霆的手掌却丝毫没有受伤。
雷霆沉默半晌,道:“你有没有将苏恋花没死的消息说给别人听?”
酒糟鼻子道:“没有,我中了暗器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天外阁。”
雷霆道:“你可知道那丫头是谁?”
“不知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是小芳,鸡大夫的徒弟小芳。”
“她……怎会和苏恋花在一起?”
雷霆却没有回答,道:“小芳虽然年龄较小,但长得漂亮,我若抓到她之后,一定将她赏赐给你。”
酒糟鼻子道:“谢公子。”
雷霆道:“你做得很好,你走吧。”
酒糟鼻子转身欲走。
雷霆忽道:“且慢。”
酒糟鼻子又转过身子,道:“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雷霆道:“你真的想玩一玩小芳?”
酒糟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道:“雷公子想必知道,我......我一向对漂亮的女人有兴趣,不过,我绝不会因为女人而误事的。”
“如果小芳现在就在你的眼前,而且脱光了衣服,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我不知道。”
雷霆笑斥道:“你怎会不知道?除非你是太监。”
酒糟鼻子道:“公子是不是问我哪儿反应最强烈?”
“不错。”
“嘿嘿,当然是这儿了。”
雷霆瞄了一眼,道:“现在的反应是不是也很强烈?”
酒糟鼻子道:“公子没提倒也罢了,经你一说,我这儿……果然反应强烈。”
雷霆眯着眼笑道:“我不相信,来,让我来摸摸。”
他将手伸到酒糟鼻子那儿,而且轻轻一握。
酒糟鼻子失笑道:“公子真是妙人……”话未说完,忽然一声惨呼。
惨呼极其短促、凄厉,酒糟鼻子痛得全身痉挛成了一团。
就在这一瞬息,雷霆眼前出现两只鸡蛋被打碎的情景,蛋黄、蛋白、蛋清,流了满满的一地。
酒糟鼻子死了,雷霆的鼻中闻到了一股怪味,原来酒糟鼻子虽是在眨眼间断气身亡,但由于大痛苦了;不但眼睛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连大小便也失禁了。
雷霆仔细看了看酒糟鼻子的惨状,喃喃地道:“如果刚才那臭婊子用力一摸,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取过一只杯子,又倒满了葡萄酒,这才坐回椅中,一饮而尽。
忽然,他手指一弹,酒杯脱弦之箭般射出,撞在墙壁上,变得粉碎。
雷霆听到苏恋花没死的消息时,虽然震惊,但并没有立即派人去追杀,而是面泛诡秘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苏恋花呀苏恋花,你果然命大,居然没有死!现在虽然我不想杀你,但自然会有人收拾你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我要指挥‘寅时计划’,随时得到最新的消息,分身乏术啊,哈哈哈……”
雷霆的语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如此看来,溜溜、嫣然已经知道苏恋花没有死了,至少已经有了怀疑,可是她们居然谁也没有跟我说,真是有意思……”
口口口
旷野。
雾浓。
天已将亮,寅时早巳经过去了。
雷霆负手而立。
他在等勾虾。
可他知道,他在等待勾虾来送死。
雷霆虽不想勾虾现在就死,但只得听美艳少女的命令。
雷霆之所以把杀死勾虾的地点既不放在雷府,也不放在天外阁,而是选择这个旷野,自然就为了方便。
现在,勾府、黑马帮等地方的人想必都死了,勾虾突然间死在旷野,见到尸体的人都会认为他是逃到这里才被杀的。
雷霆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任何一个心腹,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尽量是自己做,不让其他人知道,雷霆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闪,但随之又隐没于浓雾里。
他已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异常快捷,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果然是勾虾。
雷霆淡淡地道:“怎么样?”
勾虾躬身道:“启禀公子,勾府、黑马帮等四千六百七十九人,无一活命。”
“你都验明证身了?”
“我得到各方面都成功的消息之后,便逐个地方、逐个人去核查,生怕有一人不死,有负公子重托。仗赖公子英明决策,四千多人无一生还。”
雷霆忍不住笑了,道:“勾虾,你辛苦了。”
勾虾垂首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不,你再次立了大功。”
“其实功劳都是公子的。”
“哦?”
“若没有您所配的毒药!或飘散于空气中,或溶解于水源里,要想在短短时间内除掉这么多人,确非易事。”
雷霆轻轻一叹,道:“唉,照这样做,功劳也不是我的,而是……”
他故意顿了一顿,不说了。
勾虾接着道:“鸡大夫的?”
雷霆大笑,道:“不错,我那些毒药都是从鸡大夫的‘不死大全’中学来的。”
勾虾不解地道:“‘不死大全’中应该是救人的东西呀,怎么也有配制毒药的方法?”
雷霆道:“其实‘不死’有两种含义,一是救别人的命,二是救自己的命。你想啊,高手决战,两军对垒,你不杀人,别人就杀你,如果你杀了别人,岂不就等于救了自己?”
勾虾正儿八经地道:“古语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话就是有道理。跟雷公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常有茅塞顿开之感,脑袋似乎聪明了不少。
雷霆笑道:“勾虾,你真会说话。”
勾虾垂首道:“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雷霆面色忽然变得凝重,道:“另外,我已发现了小芳的行踪。”
勾虾道:“哦?”
神色之间,他显得很兴奋。
雷霆看得出,勾虾想再立一功,暗叹道:“可惜啊可惜......”
他淡淡地道:“走,咱们到天外阁去,相信我的几个朋友也来了,我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完,迈步疾行。
勾虾急步相随。
骤然,雷霆肩不动、膝不弯,已向后纵跃丈余,欺到勾虾身边。
待得勾虾警觉不妙,已经迟了一步,他只觉得胸腹间痛,已被数点暗器射中。
他连暗器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倒了下去。
勾虾不但胸腹间一阵剧痛,而且浑身筋骨都似酥麻了。
他虽倒下,但并没有断气。
他只能眼睁睁地瞪着雷霆。
雷霆叹息道:“对不起,勾虾,我不得不这么做。”
勾虾苦笑道:“鸟尽弓藏,免死狗烹,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什么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雷霆道:“你中了暗器,即使有毒,也不会这么快就全身麻痹,但你现在却筋骨酥软,倒地不起,可知道为什么?”
勾虾瞳孔不住收缩,道:“莫非你在其他地方还下了毒?”
雷霆点头道:“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因为有雾,这雾好浓好大啊。”
勾虾失声道:“你把毒下在了雾里?”
雷霆道:“这也是我从‘不死大全’中学来的,名字叫‘雾酥’。这种毒的形状、颜色跟雾都一模一样,甚至连气味都没有区别。你年纪虽小,但见机极快、武功高强,若非先使用‘雾酥’,令你先中了毒,实不相瞒,我也没有把握能用暗器打中你。”
勾虾道:“我能死在鸡大夫的‘雾酥’之下,也算值得了。”
雷霆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勾虾目中充满了怨毒、悔恨,缓缓地道:“既然是被你所杀,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雷霆不再说话,他的嘴虽未动,左手却从袖里抽出了一柄雪亮的刀。
自从雷霆发现苏恋花没死之后,就总结出了一个惨痛的经验:证明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死的最好办法,是亲自割下他的头颅。
至于其他办法,雷霆认为都是万万不可取的,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往往是你自己,连你是怎么死的也许都不会知道。
一个人的脑中已被戳人毒刀,胸口中了势若奔雷的一拳,并且摔下悬崖!像这样的人都没有死,你叫雷霆还敢相信什么是真的?刀光一闪,已到勾虾脖颈。
勾虾中了“雾酥”,根本就动弹不得,跟案板上的鱼肉一样,除了等人宰割之外,已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供他选择了。
眼看刀锋已至勾虾脖颈,忽听得一人低喝道:“雷霆!”
声音娇脆婉转,若出谷黄莺,好听极了,但雷霆听在耳里,心中却为之大震。
这是小芳的声音,小芳在鸡大夫没有摔下悬崖之前,虽末见过雷霆,但雷霆却偷偷地见过她,对她的声音也熟悉得很。
当然小芳的声音并不可怕,小芳这个人也不可怕,可跟小芳在一起的人就可怕得多了,简直可怕得要命,那个人当然就是苏恋花!风流公子苏恋花,雷霆最好豹朋友苏恋花,倘若雷霆知道苏恋花的头脑出了问题,也许不会如此惊恐,但他自从知道苏恋花没死之后,心里实是担心忧惧。
小芳既然来了,苏恋花也必定来了。
苏恋花必然将自己恨入骨髓,见了自己,那一击就必将是凌厉无伦、惊天动地的。
即使雷霆自信在武功上可以胜过苏恋花,却并没有必胜的把握,雷霆顾不得杀死勾虾,一个翻身,倒掠三丈,已到了小芳说话之处。
岂知小芳早有防备,话没说完,便溜到了数丈之外,雷霆略一迟疑,身形一起,直向小芳扑了过去。
小芳“咯咯”一阵娇笑,仍自逃跑,雷霆几个起落,已堪堪追到。
小芳突然双手一扬,一大片亮晶晶的暗器暴雨般打向雷霆。
那酒糟鼻子就是伤在这种暗器之下的,可见小芳发射暗器的手法确实不错。
暗器又快又准又密,用的居然是最难练的“满天花雨”手法。
小芳打出暗器的同时,叫道:“你怎么还不现身?”
雷霆长袖使了式“龙卷风”,一挥一卷,已将暴雨般的暗器全部反击回去。
他已看清小芳的暗器是武林中非常罕见的“鬼见芒”,又细又沉,虽跟常见的银针差不多,但却狠毒得多了。
“鬼见芒”,也就是鬼见了都要手忙脚乱吃不了兜着走的意思。
可雷霆却丝毫没将“鬼见芒”放在眼里,一招“龙卷风”就既守且攻了。
小芳哎哟一声,身子急滚,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居然也将反射过来的暗器尽数避过。
口口口
雷霆逼得小芳翻身急滚!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后退数丈,凝神戒备。
他担心的还是苏恋花,果然不远处人影一闪。
看到这个身法,雷霆心头大震,这果然是苏恋花的“孤云独去闲”。
可苏恋花并没有攻击自己,而是掠向了勾虾,雷霆暗叫不妙,也急掠向勾虾。
勾虾虽是雷霆的心腹,但知道雷霆的秘密并不多,但已足够让雷霆身败名裂的了,况且雷霆也没有把握确信勾虾知不知道他另外-些绝密,雷霆的武功虽比苏恋花高了很多,但轻功即逊色了一筹。
等他赶到时,苏恋花已抱起勾虾,迅速消失在浓雾里。
远处的小芳似乎也笑了两声,随之寂然无声。
若没有大雾,雷霆必定可以早早察觉苏恋花和小芳,加以防备,至少在他们逃跑时,还可以追一追,没把握追上苏恋花,但追上小芳却是没有问题了。
偏偏现在雾很浓,两三丈之外,几乎什么都瞧不见了,你叫雷霆怎么追?
口口口
这里是一片白杨树林。
清晨,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便是树林,先是那个枝头有婉转鸟声,很快这个树梢也有了鸟声,渐渐地鸟语啁啾,争相呜和。
太阳已升起,浓雾已散去,阳光照着树叶上的露珠,使得露珠晶莹如珍珠。
苏恋花抱着勾虾到了林内,轻声唤道:“鹦鹉,你在哪里?”
只听得头顶有人道:“我在这里。”
苏恋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小芳正坐在高高的白杨树颠,烧着二郎腿;一个个瓜子皮飘落下来,敢情小芳嘴巴一直没闲着,正在嗑着瓜子。
苏恋花道:“你……你怎么到了树上?”
小芳撇了撇嘴,道:“你几时见过鸟老在地上站着的?”
她顿了一顿,问道:“勾虾死了没有?”
苏恋花道:“没有。”
勾虾原以为必死于雷霆之手,但作梦也没想到苏恋花和小芳竟会救了自己。
他凄然一笑,道:“若非二位捐弃前嫌、仗义相救,我早死了。”
小芳一手抱着树干,像只猴子般滑了下来,吐了个瓜子壳儿,道:“勾虾,你还有自知之明嘛。”
勾虾已完全不理会小芳的嘲讽,道:“我死了,雷霆也绝不会给我留全尸,脑袋必定早和身体分家了。”
小芳冷笑道:“勾虾,你这个卖主求荣、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怎会捐弃前嫌?我们将你从雷霆刀下救出来,只是想慢慢折磨你,叫你死得更加痛苦一些而已。”
勾虾默然半晌,道:“我既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对功名利禄已经不放在心里了。”
他望了小芳一眼,道:“能死在风流公子苏恋花以及小芳姑娘的手下,应该是我的荣幸,比被雷霆杀死也不知要好上几千几万倍。”
小芳道:“风流公子?勾虾,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看苏恋花这个模样还像是风流公子吗?”
勾虾早发现苏恋花痴痴呆呆的!到现在也未将自己放下来。
他不禁迟疑地道:“苏公子……他好像不大爱说话了。”
小芳道:“依我看来,应该替他把风流公子这个名号改一改了。”
“改成什么?”
“白痴公子!”
勾虾失声道:“白痴公子?”
小芳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他的后脑被雷霆戳了一刀,至今仍残留着一截淬过剧毒的刀锋,又摔下仁义崖,虽然命大没死,但神智却糊涂了。”
勾虾咬牙切齿地道:“雷霆!都是雷霆做得好事,我当时鬼迷心窍,竟然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后悔莫及。”
他又诚恳地道:“小芳姑娘,我罪孽深重,请你下手吧。”
小芳道:“看样子你似乎已经对雷霆恨之入骨了?”。
勾虾闻听这话,心里掠过一线希望,道:“雷霆太奸恶阴险了,他倘若落人我手,必定将他挫骨扬灰!”
小芳眼珠子一转,道:“如果我救了你,你肯帮我一起对付雷霆吗?”
勾虾精神一振,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同仇敌忾,只要能杀了雷霆,就是叫我赴汤蹈火,拚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真的?”
“真的。”
“只要能杀了雷霆!你真的连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错。”
小芳忽然诡秘地笑了笑,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勾虾见了她的笑容,隐隐觉得不安,道:“什么太好了?”
小芳叹道:“我本来真不太好意思叫你死,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叫你死了。”
勾虾糊涂了,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杀了你。”
“杀了我?”
“不错,还要割下你的头颅。”
“你……姑娘不是想与我共同对付雷霆吗?怎么又要杀了我?”
“只有你先死,雷霆才能后死。”
“姑娘说得话实在……太深奥了,我听不明白。”
“也就是说,你的头颅是个饵,而雷霆是条鱼。”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姑娘是不是想以我的头颅取得雷霆的信任,借机接近他,然后俟机杀掉他。”
“你果是个聪明人,一点即破。”
勾虾精神文振奋了起来,道:“姑娘的计策不错,请动手吧。”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他竟然真的闭目待死了。
小芳的短刀已拔出。
阳光映射在刀锋上闪闪发亮。
勾虾虽然闭着眼睛,但仍可感受到闪亮刺目的刀光。
小芳喃喃自语道:“勾虾,你能这样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放心,杀了雷霆之后,我一定会到你的坟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说着,刀锋已到勾虾喉咙。
勾虾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面色仍显得平静至极,甚至还有一丝微笑。
刀锋虽放在咽喉上,却很长时间没有运劲切落。
勾虾不由睁开了眼睛,道:“姑娘,你怎不动手了?”
小芳忽地一笑,道:“不知怎的,我又改变主意了。”
“不杀我了?”
“不错。”
“姑娘,你不要怜惜我,我早说过,只要能杀了雷霆,我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在所不辞的。”
“可惜你忘了,雷霆也正在到处追杀我,如果我去找雷霆,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他见你杀了我,他还是会很高兴的。”
“他当然高兴了,不但你死了,连我也去送死了。”
勾虾想了想,道:“姑娘这话倒也有理,不过,我还有个办法。”
小芳道:“什么办法?”
“姑娘提着我的人头去见雷霆,确实危险得很,但你可以叫你的朋友去,而且这个朋友是雷霆不认识的,那样雷霆就不会怀疑了,你的计划也可以成功了。”
“可惜我没有朋友。”
“难道令师也没有旧交……”
“家师唯一的朋友就是雷霆,不论是谁若交了雷霆这样的朋友,你说他还能轻易相信别人吗?”
勾虾默然无语。
小芳笑道:“因此我改变了主意,决定不杀你,与你人同送雷霆上西天。”
勾虾苦笑道:“可是我已中了雷霆的剧毒和暗器,恐怕活不长了。”
小芳道:“有本姑娘在,你还怕自己会中毒而死?”
勾虾惨然道:“我胸腹间所中的暗器虽没什么大碍,但却中了另外一种非常厉害的剧毒,姑娘虽是鸡大夫高足,但…恐怕也解不了这种剧毒。”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也知道,有时候人们常常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会怪你的,只怪我错交了雷霆。”
“你可知中了什么毒?”
“雷霆跟我说过,这种毒的形状、颜色、气味跟晨雾一模一样……”
“是否叫‘雾酥’?”
“是。”
“你看看,我连名字都知道,难道还不会解毒?”
勾虾面现喜色,道:“姑娘,请恕我门缝里瞧人,将你瞧扁了。”
他又叹了口气!又道:“其实也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我对雷霆太了解了,他所用的手段、所下的毒,确实太厉害了。
小芳得意洋洋地道:“你刚才说过,我是师父的高足,既是高足,自然就继承和发扬了师父的绝艺,区区的‘雾酥’岂能难得了我?”
勾虾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这双眼睛就是不识人啊。”
小芳指着苏恋花,道:“白痴,你将勾虾放下。”
苏恋花做了。
小芳道:“勾虾,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配制解药。”
说了这么多话,勾虾已知道小芳年纪虽小,却一肚子花花肠子,端的是人小鬼大,如果你不小心,还真的被她骗了。
勾虾又想:“苏恋花既然痴了,小芳也确实要我帮助,她应该明白雷霆是天下最难对付的人之一。”
他看着小号转身走了,忖道:“她对‘雾酥’的解药是现配的,应该不是一切都事先准备好的。”
勾虾又和苏恋花说了几句话,发现他果然语无伦次,思维混乱,暗叹道:“谁又能想得到风流公子竟会落到这种地步!”
过了好长时间,小芳才回来。
勾虾瞄着她手里的小瓶子,道:“回来了。”
小芳道:“我回来的有点晚了,但配制‘雾酥’的解药确不容易。”
勾虾道:“是,是。”
小芳拔开瓶塞。
勾虾立即闻到了一股恶臭。
苏恋花也捂着鼻子跳开了,叫道:“狗屎,狗屎。”
小芳却看也不看他,仍对勾虾道:“把嘴张开。”
勾虾张开了嘴。
但他的眉头却紧皱着。
小芳道:“你不想吃?”
勾虾摇了摇头。
小芳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吃还是不吃?你要不吃,我就将它扔了。”
勾虾道:“姑娘既然叫我张嘴,我就张嘴了,可是姑娘几时见过一个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仍能够开口说话?”
小芳笑道:“你说话真有意思。”
她又问道:“你吃不吃?”
勾虾道:“吃,吃。”
“不嫌臭?”
“只要能解‘雾酥’,就算真的是狗屎,我也要吃下去。”
小芳待他将嘴巴张开,将瓶子里的解药尽数倒了进去。
勾虾苦着脸、皱着眉,那种表情,简直比真的吃了狗屎还要难看。
小芳道:“快嚼,快咽。”
勾虾照做了。
他起初是鼻子里闻到恶臭,现在却是满嘴臭味,最后喉咙里、鼻子里都是臭气冲天,整个人也成臭的了。
小芳却似司空见惯,漫不在乎。
勾虾问道:“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好不好?”
“请说。”
“这臭药怎么这么难闻?”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但只因这‘雾酥’实在太厉害,所以解药也只好是臭不可闻的了。”
“毒什么时候能解?”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如我运气不好呢?”
“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勾虾脸上已变色。
小芳娇笑道:“我若想害你,一刀结果了你岂不更干脆?”
勾虾连连点头。
点过头之后,他才发觉异样,自己本来已动弹不得,现在头居然能动了。
臭不可闻的解药果然灵验!勾虾大喜,道:“谢谢姑娘。”
小芳道:“你的运气真好,好得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勾虾道:“我能够遇到姑娘,确是运气好,但姑娘的医道却更是高明,令我佩服。”
小芳笑了笑。
勾虾道:“爷的胸腹间还中了雷霆的暗器,不知姑娘能否......”
小芳打断他的话,道:“我不会替你挖出暗器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女人是绝对不能随便碰男人的肌肤的。”
“姑娘这话就错了。”
“哦?”
“我的年龄最多比你大两三岁,只能称为少男,你也只能称为少女,应该是少男少女,而不是男人和女人。”
“少男少女更不能接近了。”
“为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岁数都不小了,有理智了,少男少女却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感情,万一磨擦之下,亮起爱情的火花,那岂不糟了?”
勾虾不愿跟她在男人、女人问题上再谈论下去,道:“可我现在不能动弹……”
小芳又打断他的话,道:“你就忍一忍,等手脚能活动再取出暗器吧。”
她伸伸懒腰,又道:“我可累了,要歇一歇了。”
她朝地上一躺,居然真的合起眼睛开始休息,就差打呼噜了。
勾虾只好也不说话。
苏恋花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小芳翻过身去,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小芳说的果然不错,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勾虾的身体己,能活动。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姑娘,我能动弹了。”
小芳的眼睛虽没有睁开,嘴巴却张开:“既然如此,你就将暗器取出来。”
她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离我远远的,我可不想看到你脱衣服脱裤子的丑态。”
勾虾应了,蹒跚着走到隐秘之处,费了好大工夫,才将暗器取出,敷上药粉,已痛得浑身大汗了。
小芳见他走出来,淡淡地道:“没事了?”
勾虾道:“多谢姑娘关心,没事了。”
小芳道:“你虽没事了,但我却要找一些事给你做做。”
勾虾征了一怔,道:“姑娘请吩咐。”
小芳道:“帮我把白痴公子变成原来的风流公子。”
勾虾为难地道:“这……”
“你不愿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姑娘的任务也大艰难了,我害怕不能胜任。”
小芳微笑道:“苏恋花的脑袋瓜子已比以前清醒了许多。
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成功的。”
听她这么一说,勾虾似也充满了信心,道:“对!连雷霆都杀不死我,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
第二十一回波谲云诡
苏恋花在紫蛛洞时,头脑中的剧毒已慢慢被克制住了,不再发作、蔓延,后来又返回济南旧地,很多记忆都像沉入水底的木头一般缓缓浮上来,越聚越多。
特别当他到了苏宅,在那个夜晚与溜溜欢合时,或许由于他是风流公子,最离不开的就是女人,自坠下悬崖之后,他已好久好久没有女人,陡然与溜溜发生关系,刺激之下,头脑便清醒了。
可惜他随之就被激情所淹没,动作的疯狂,导致他事后又神智不清了。当那次与嫣然邂逅时,苏恋花的头脑再次受到震荡、冲击,虽未完全恢复记忆,但记忆已即将被唤醒。
遗憾的是,不久雷霆就来了,而且当着苏恋花的面,搂着嫣然的腰,拍拍她的臀部,极其亲密。
苏恋花见此情景,胸臆间霎时充满了愤怒,虽不明怎么回事,但当雷霆、嫣然离开时,还是痛苦得呕吐出来,谁也不可否认,苏恋花已正像小芳所说的那样,比以前清醒了许多。
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小芳、勾虾一起唤醒苏恋花的记忆。
他们一起跟苏恋花慢慢地讲述他以往的故事,从苏恋花;与雷霆的交往、跟嫣然的成亲,以及后来的凌霄楼比武……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天午后,勾虾在讲述仁义崖上的情景,苏恋花中了雷霆的毒刀,全身麻木,后来勾鱼来了,雷霆也来了,勾虾一刀斩断了勾鱼的右臂,而苏恋花也被雷霆打了一拳,坠人了万丈悬崖……苏恋花突然大叫一声,额头上汗如雨下......
口口口
就在勾虾被苏恋花救走的那天早晨,济南城再次陷入极大的恐慌和震惊之中。无论哪个地方,一下子莫名其妙死了四千六百七十九人,都会这样子的。
何况死的人当中,包括五公子之中的勾家、黑马帮,另外还有济南七十七个名震武林的豪杰,能不引起轰动吗?果如雷霆所测,这个消息迅速流传开来,大街小巷、酒馆赌楼,甚至连妓院中正在共赴巫山云雨的男女都在议论此事,但这四千多人绝大多数死得都极其奇怪,像是先中了一种非常厉害的剧毒,全身失去抵抗能力,然后才被人残忍地杀死。
其实那些人已死透了,但那人还是要证明一下对方死没死,便以刀割下头颅,以锤敲碎脑壳,或以尖刀挖出心脏,胆子小的人根本连看都不敢看,雷霆明白,执行这个残忍杀戮命令的人正是勾虾。
济南五公子中已死其四,只有雷霆未死,若以家族论,也只有钱家、雷家没有遭人杀戮了,江湖中议论纷纷,但谁也无法确定这起血案的凶手是谁。
口口口
数天之后的晚上,天外阁,阁内寂静无声,雷霆坐在椅中,手里有杯,杯中有酒。杯是琥珀杯,酒是波斯葡萄酒。
他已喝了一杯又一杯,仿佛再不喝,就永远没有机会一般,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隐约传来,须臾已到阁外,雷霆的心也一下子紧绷起来,门开了。那发出银铃般笑声的人虽开了门,却没有进来。人未进,香风已飘人。只要是男人,闻到这股沁心的幽香,往往已经意乱情迷了,雷霆居然仍在举杯。
门外那人说话了:“雷公子,你难道不欢迎我来吗?”
声音甜腻腻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已销魂荡魄了。
雷霆举杯道:“乖美人儿,这里的门永远是为你开着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门外那人道:“我都到门外了,你为何选举着酒杯?”
雷霆道:“其实我不是在喝酒。”
“那是在于什么?”
“庆功。”
门外那人笑道:“是不是在庆祝你的‘寅时计划’圆满完成?”
雷霆道:“你说呢?”
门外那人道:“是。”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个功只有两个人才能庆,而且是一男一女……”
“那我算不算女人?”
“算,当然算,而且是女人中的女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门外那人终于进来了。不是那神秘的美艳少女是谁?
雷霆道:“我已等了几天了。”
美艳少女道:“我不是来了吗?”
“乖美人儿,你为何将左手背在身后?”
“你猜?”
“猜不到。”
“这也是奖赏你的东西。”
“你来了,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令我高兴的?”
“其实这也不算是奖赏,而是我们助兴的东西。”
“乖美人儿,到底是什么宝贝,快露出来吧。”
美艳少女将那东西拿到身前,原来是一大瓶酒。
雷霆问道:“这是什么酒?”
美艳少女道:“这是俄罗斯帝国送给朝廷的烈性酒,好像叫伏尔加的。”
雷霆笑道:“洋名字就是难记,只要你来就足够了。”
美艳少女媚笑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临走时说的话吗?”
雷霆面现尴尬之色,道:“我……你那天说过什么话?”
美艳少女佯噢道:“看样子你的心中并没有我。”
雷霆道:“谁说的?”
美艳少女撅起那性感的嘴唇,道:“那你为何连我的话都记不住?”
雷霆大笑道:“其实我是逗你玩的,你那天说,等我的‘寅时计划’完成时,你就跟我大战一场……”
他故意顿了一顿,已经有点醉红的眼睛斜瞥着她,道:“而且是不战个一千回合绝不罢休!”
美艳少女道:“我大战一千回合是绝对没问题的,关键是你能否支持得住。”
雷霆一把搂住美艳少女,低语道:“乖美人儿,难道你忘了,每次与我做爱时,你的脸都痛苦得变了形,嘴里更是哼哼哈哈,简直变成了哼哈二将,呻吟使者……”
他一边朝她那坚挺如山的乳房摸去,一边道:“每到那个时候,你就叫我轻一点,再轻一点……”
美艳少女莞尔一笑,道:“但你别忘了,每次丢盔弃甲、败下阵来的总是你。”
雷霆笑了,道:“这倒也不错。”
美艳少女在雷霆的爱抚之下,已有点哼哼啷啷了。
雷霆喘息道:“快,我等不及了。”抱起美艳少女,就朝床上走去。
美艳少女被摔在柔软的床上之后,推开了雷霆伸过来的手,道:“别急嘛。”
“我已经等了你几天……”
“做爱时特别讲究氛围与情调,你这么莽莽撞撞地直奔主题,那多没意思。”
“你的意思是......”
“来点刺激……”
“请指教。”
“将酒拿来。”
“波斯葡萄酒,还是俄罗斯的洋酒?”
“当然是我带来的了。”
雷霆不明其意,转身拿来了那瓶俄罗斯酒,挺沉的,恐怕有两斤,他苦笑道:“总不会你我要将这么多酒平分喝下去吧?”
美艳少女道:“那我们岂不成水牛了,恐怕不待喝完,就烂醉如泥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看了就明白了。”美艳少女说着,躺在床上,脱下了衣衫、裤子,看到她那;健康洁白的肌肤、深深的乳沟、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大腿、浑圆的臀部……雷霆的眼睛已发直了。
美艳少女笑了,乳房颤颤巍巍,美自流光溢彩,道:“看你那副猴急样儿,就似第一次看到我的裸体一般。”
雷霆的脸悄然红了。
幸好美艳少女没有注意,兴奋地叫道:“将酒拿来。”
她接过酒来,并不喝,而是倾倒下来,淋湿了脸颊、嘴唇、脖子。
美艳少女妩媚地一笑,道:“雷霆,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来呀。”
雷霆这才明白过来,三下五除二净了衣,迫不及待地去吃美艳少女嘴唇上的酒水。吃着吃着,两人的舌尖便纠缠到了一起,那么灵活、那么滑润……
吃了一会,雷霆呼吸渐浊,道:“酒……没了?”
美艳少女又倒酒,这次的酒却自她乳房的峰巅倒下来,一点一点地流人深沟。
雷霆叫道:“沟要满了,要满了。”
美艳少女道:“这才叫汪洋恣肆,一发而不可收拾哩。”
雷霆又叫道:“真的要满了!”
美艳少女娇笑道:“那你快喝呀,这酒是烈性的,喝了更来劲儿。”
雷霆居然使了一招“水牛饮水”,痛饮起来。美艳少女的酒仍在倒,流遍了全身,很快流到了腿上,雷霆忽然失声惊叫。
美艳少女道:“叫什么?”
“你这里的丛林真是特别。”
“哪儿特别?”
“首先是特别的黑,就似用墨染一样,油光滑亮的。”
“还有呢?”
“浓密。”
“那当然了。”
“在这片浓密的森林中,也不知隐藏着多少不可预测的危险,我都有点胆怯,不敢进去了。”
“胆小鬼。”
“乖美人儿,你还记得武松打虎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
“武松有本事是其一,但他也是喝了酒才壮了胆,敢过景阳岗的。”
“你是不是也想喝点儿壮胆?”
“不是喝一点,而是喝很多。”
美艳少女眼波流动,道:“这还不容易。”几乎将大半瓶酒全倒在了她的禁区。
雷霆立即喝了起来,他要壮胆,雷霆喝得欢快,美艳少女叫得欢快,均是其乐无穷。很久,雷霆道:“酒快光了。”
美艳少女道:“那你胆子大没大呀?”
“大是大了,可是你这片大树林也更可怕了。”
“为什么?”
“你想啊,这里已成了热带雨林,潮湿得很,稍不留神,就会滑个跟斗。”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敢深入了?”
“不!我要做探险家,没有一点冒险精神哪能行?”
“那你怎么仅仅嘴巴在说,没有实际行动啊,我已经受不了啦。”
雷霆大叫道:“探险家来也!”
正在这时,美艳少女也是一声痛叫,至此,两人已没有话说了,只有行动,剧烈的行动。好久好久,雷霆大叫一声:“我又败下阵来了。”
他果然像受伤的战士一样,从战马上摔跌下来。
美艳少女荡笑道:“你虽败阵了,可我也差点被你的铁蹄蹂躏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道:“雷霆,我还想再来一次。”
雷霆道:“来就来,谁怕了你不成?”他想爬起身来,岂知浑身上下竞一点也动弹不得了。
美艳少女叫道:“来呀。”
雷霆额头汗如雨下,道:“我……我忽然动弹不了啦。”
美艳少女道:“不可能!”
雷霆嘶声道:“真的,真的。”
美艳少女忽然伸出手来,抓住雷霆胸口,雷霆的四肢竟软软地垂了下来,不禁一阵娇笑,道:“雷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雷霆骇然道:“什么意思?”
美艳少女道:“很简单,你中了‘麻木’之毒!”
雷霆道:“你……你竟用‘麻木’来对付我?为什么?”
美艳少女冷冷地道:“因为苏恋花、鸡大夫都死了,你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雷霆目露绝望之色,道:“你……你真狠毒!”
美艳少女道:“如果我真的狠毒,你已经没命了。”
雷霆道:“你不杀我?”
美艳少女叹道:“‘不死大全’中说,无论何人中了‘麻木’之毒,普天之下都绝无解药,终生再也无法恢复武功。雷霆纵然厉害,可一旦失去了武功,跟一个废人、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雷霆痛苦地道:“不,我不要失去武功,你……你不如一掌打死我吧!”
美艳少女媚笑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让你像条狗一般活在世上,岂非也有趣得很?”
雷霆道:“你……我……”
美艳少女道:“我现在就要你滚出天外阁,永远也不要回来!”
说着,她手臂一振,砰的一声,将雷霆掷了出去。
雷霆只摔得口鼻流血,长声惨叫,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哪知左腿一软,竟又跌倒,原来左腿也被摔断了,他咬紧牙关,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美艳少女看着他默默远去,喃喃地道:“雷霆啊雷霆,你这一生作恶多端,能有如此下场,已经很不错的了。”
口口口
冷月如钩,高挂天幕,雷霆像条断了腿的狗一般踉跄而行,月光照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愈显凄寒、肃杀。忽然,雷霆猛一抬头,不禁怔住了。
不知如何,他的面前竟多了一个人,竟是风流公子苏恋花!
口口口
雷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道:“苏……苏恋花?”
苏恋花虽仍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眼中已现出刀锋般的杀气,紧紧盯着雷霆,道:“你没想到我非但没有死,反而会找你吧?”
雷霆再也支持不住,“噗嗵”一声,仰面摔倒,左腿断骨碰撞之下,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苏恋花双拳紧握,但眼中却不由自主流露出惋惜、痛苦之色,道:“雷霆,我早发现了你,看你的模样,一定武功尽失,左腿也被人打断了,是不是?”
雷霆愤怒得瞪大眼睛,道:“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苏恋花道:“你一向自负聪明绝顶,为什么不明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个道理?你的主人到底是谁?说出来,或许我倒可以替你报仇。”
雷霆摇头道:“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太神秘了。”
苏恋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
雷霆道:“不……不知道。”
苏恋花道:“因为有一个人对你的习惯、行踪非常熟悉,他告诉了我……”
雷霆叫道:“是勾虾,勾虾!”
苏恋花道:“这下叫你猜对了。”
他手掌一拍,立即有个人像幽灵一般出现了,不是勾虾是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却是小芳。
勾虾恨恨地道:“雷霆,你现在是否还春风得意?”
小芳喝道:“这个雷霆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
她摸出短刀,直向雷霆心口刺去,雷霆失了武功,根本不能抵挡,苏恋花忽然出手,夹住了短刀的刀锋,雷霆怔住了,小芳更怔住了。
苏恋花道:“不要杀他。”
小芳吼道:“苏恋花,你被他害得这么惨,到现在还想饶他?”
苏恋花缓缓道:“现在他虽然活着,但跟一个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小芳道:“可是……嫣然……你还是应该杀了他!”
苏恋花一听到嫣然这个名字,心中就像被针刺了一下,暗想:“小芳,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溜溜已经跟我发生了那种关系,其实我对雷霆又岂能完全问心无愧?”
他叹了口气,道:“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雷霆爬到苏恋花身前,道:“大哥……”
苏恋花沉声道:“你不要再喊我、大哥,虽然我不杀你,但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到此已结束,日后你若再作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雷霆竟然“噗嗵”跪倒,涕泪齐下,道:“苏……我知道错了,我不是人,没有人性,以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坏事,你为什么不杀我,我该死啊!”
苏恋花道:“我只想问你,嫣然在不在雷府?”
雷霆道:“在,在。”
苏恋花道:“你打算怎么办?”
雷霆垂下头来,道:“我要请求溜溜的原谅,我想跟她隐居深山,再也不出来了。”
苏恋花道:“但愿她能原谅你。”
小芳道:“苏恋花……”
苏恋花道:“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勾虾始终一言不发,苏恋花已成了他的主人,主人无论说什么,他都得听。
苏恋花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到雷府找嫣然。”
他展开绝顶轻功“孤云独去闲”,进了雷府。
雷府许多佣人、持女陡然见到苏恋花,均以为见到了鬼。
苏恋花朗声道:“我不是鬼,我是来找嫣然和溜溜的!”
众人见他会说人话,稍稍放心,忙带着他去寻找,溜溜和雷苏被找到了,可嫣然却不知到哪去了,当最后一线希望都绝灭时,苏恋花的手足不禁变得冰凉。
苏恋花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美艳少女知道我没有死,所以提前一步,掳走嫣然?”
溜溜道:“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前,我还看到嫣然的,但她现在……”
苏恋花道:“我带你去见雷霆。”
溜溜看到雷霆的样子,也不禁恻然。
雷霆抱着雷苏,使劲亲了两下,又望了望溜溜,不禁流下泪来。
苏恋花道:“溜溜,你和他好好谈谈,是否愿意跟他去归隐,由你决定,他绝对不能再威胁你了。”
他和小芳、勾虾三人走到较远的地方。
小芳道:“如果我是溜溜,绝对不会跟雷霆走。”
远处忽有哭声传来,好像是溜溜的。
小芳道:“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流泪?为什么就不能坚强一点?”
她嘴里在说别人,却忘了自己也是女人,也喜欢流泪,顿饭工夫,雷霆牵着溜溜的手,溜溜抱着儿子,走了过来,一看这情景,苏恋花等人就明白溜溜已经原谅了雷霆。女人的心肠总是比较软的,何况他们现在又有了孩子?溜溜垂泪道:“雷霆的武功已经被废了,甚至连一个正常人也不如,他......他毕竟是雷苏的爹......”
苏恋花真诚地道:“溜溜,你放心地去照顾雷霆,照顾孩子吧。”
雷霆嗫嚅道:“可是嫣然……我确实不知道她上哪去了。”
苏恋花道:“我一定会找到嫣然的。”
雷霆道:“那我们……就走了。”
苏恋花道:“多多保重。”
望着雷霆一家三口越来越远的背影,苏恋花的心里却一片空白。
口口口
苏恋花没死的消息迅速在江湖传开,经鸡大夫、勾虾以铁一般的证据、事实证明,以及雷霆的心腹招供,雷霆的真正面目也就被揭露了出来。
武林中人无不嗟叹。宰千户、勾鱼、雷霆均心怀叵测,谁知都被人所利用,落得个悲惨下场,只可惜了赌公子钱锤钱、天智、灭寂、孤月等人,作了赔葬者,由于事实的真相还远远没有被挖掘出来,所以人们的心中仍充满了疑窦,最大的疑窦无疑就是雷霆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嫣然和溜溜都到了哪里?
第二十二回风云再起
这晚,苏恋花到了醉芳楼,他要来看一位朋友,这人以前并不是他的朋友,但她在苏恋花最危险的时候帮助了他,所以两人就成了朋友,亲密的朋友,她当然就是伟姬。
苏恋花到了伟姬的门前时,屋里走出来一个圆脸大眼的少女,苏恋花认得这少女是服侍伟姬的丫环,叫什么名字却记不得了。
圆脸丫环见了苏恋花,忙掩嘴一笑,道:“苏公子好。”
苏恋花道:“伟姬在吗?”
圆脸丫环道:“在。”
“她有客人吗?”
“没有。”
“请你通禀一下好吗?”
“公子既然跟她是老朋友了,何不直接进去?”
“我好久没有来了,深恐冒昧。”
“好吧,公子请稍候。”
圆脸丫环很快就出来了,吃吃地笑道:“她请你进去。”
苏恋花原以为伟姬闻听自己到来,会迫不及待地迎出来,旁若无人地扑人自己怀里,然后又像干柴烈火般才着自己,当下微微一笑,道:“多谢了。”
他走了进去,他看到了伟姬,伟姬正坐在那张宽大、坚厚、豪华的大床上,这张大床,苏恋花曾与她在上面一度销魂,给他们带来了美好的回忆。
伟姬明显地瘦了许多,当看到活生生的苏恋花走到自己身前时,眼圈一红,一串串泪珠滑落下来。
苏恋花伸出手去,轻轻拭去泪珠,低声道:“伟姬。”
伟姬没有回答,苏恋花又叫了一声,伟姬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苏恋花将她拥在怀里,柔声道:“伟姬!你怎么不理我了?”
伟姬忽然嫣然一笑,道:“人家只是想多看看你几眼,你非要破坏这份平静干什么?”
苏恋花道:“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呢,一声不吭的。”
伟姬笑道:“是不是我变成哑巴,你就高兴了?”
“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待会我们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就不能仙乐般地叫了喊了。”
伟姬以手指戳了他一下,嗔道:“你经过这么多劫难,我还以为你能变好了呢,谁知还是一条大色狼!”
苏恋花得意洋洋地道:“偏偏有个美人儿就喜欢我这条大色狼。”
“臭美!”
“伟姬,你听说我来了,为什么不到门口接我?”
“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呀,我非得到门口接驾。”
“伟姬,告诉我,那时,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伟姬的眼珠又慢慢滑落,低下头来,道:“本来我是最喜欢与男人做爱的,当男人们粗鲁、疯狂地爱抚我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刺激、非常快乐,但是自从听说你……你走了之后,我就发觉自己变了。”
她停顿一下,道:“在醉芳楼,我不仅是唯一的洋人,以独一无二的身体吸引人,更以歌舞名动济南。但从那以后,我觉得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来唱歌、跳舞;就在接客时,都是被动的,好像全身都麻木了,任凭男人们如何折腾,都无动于衷。”
她忽地抬起头来,闪着泪光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苏恋花,幽幽地道:“我知道,你死了,你的心也死了。”
伟姬所说的事情虽仍是接客、歌舞,与其职业有关,但苏恋花明白,像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真诚的。
他大为感动,轻抚着伟姬瀑布般的头发,道:“后来我又复活了,回来了。你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伟姬道:“我说了,你会生气的。”
苏恋花道:“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伟姬道:“那时我正在接客,一个男人正趴在我的身上。”
苏恋花微笑道:“是吗?这个情形是挺特殊的。”
伟姬道:“他正在跟我做那事儿,忽听得门外有人急冲冲地跑过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还不以为然,那男人却怒吼道:‘谁他妈的乱敲?’苏恋花叹道:“有的男人自以为有钱,就特别得粗俗。”
伟姬道:“门外回答的却是你刚才见过的圆脸丫环:‘伟姬姐,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我没好气地道:‘你不能等一会再说吗?’她大叫道:‘苏恋花回来了,他没死!’”
她带着泪笑了笑,道:“当时我听了,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一把将那男人推了下去。”
苏恋花道:“那男人肯依吗?”
伟姬道:“他当然不依,还要朝我身上爬,我大怒之下.飞起一脚,将他踢下床去。
“他可能跌得不轻,气急败坏地叫道:‘伟姬,你敢这样对我,你给我走着瞧!’“我撇了撇嘴,道:‘你知道那丫头为什么要这么急把苏恋花没死的消息告诉我吗?因为苏恋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他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苏恋花问道:“他怎么回答?”
伟姬笑道:“他连屁也不敢放,灰溜溜地走了。”
苏恋花哈哈大笑。
伟姬道:“我将那圆脸丫环拉进来,问你这个,问你那个,亲热得就像亲姐妹。可惜她知道的并不多。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想去找你,可又怕你事情多,顾不上我,就从酒柜里拿了一大坛酒,独自一人关在房里,你相信吗?那天我足足喝了有半坛酒。”
苏恋花道:“我还以为你能喝整整一坛呢?”
伟姬叹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刚喝了半坛就醉了。”
苏恋花道:“有意思,有意思。”
伟姬轻声问道:“你说,如果那个臭男人要打我,你会帮我吗?”
苏恋花断然道:“不帮。”
伟姬笑得已有点勉强了。
苏恋花道:“不过,我会人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修理一顿,叫他不在床上躺大半年绝不会起来。”
伟姬笑了。
苏恋花捧过她的脸,低语道:“你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帮你谁帮你?”
伟姬吃吃地笑道尹你若不帮我,看我不活活吃了你。”
苏恋花道:“你要吃我什么?说,你要吃什么我就给你吃什么。”
伟姬呸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唐僧吗,肉那么好吃,可以长生不老?”
苏恋花道:“我虽不是唐僧,但你却喜欢吃,永远也吃不够。”
伟姬笑啐道:“呸!”
她笑够了,正色道:“苏恋花,我想听你讲自己的故事。
我一直在想,你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呢?”
苏恋花便从跟她分手时讲起,一直讲到雷霆被剧毒毒死,自己冲人雷府,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嫣然和溜溜……
当然,他没有讲吃小芳的“馒头”,以及与溜溜发生的事情。
伟姬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时而变色,时而惊呼,时而叹惜,时而感动,最后痛苦地道:“苏恋花,原来你的脑中仍残留着那截毒刀。来,让我看看。”
苏恋花看着她这痛苦的模样,便明白了,伟姬宁愿自己挨这一刀,也不愿心爱的人受这么多折磨,他什么也没有说,轻轻偎人伟姬怀里。
苏恋花的身体比伟姬要矮,动作又这么温柔,居然也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了。
伟姬小心翼翼拨开苏恋花后脑的头发,看到了那刀伤。刀伤极薄极微,可见刀锋是如何得锋利、出刀的速度又是如何得快,苏恋花见她良久没有说话,知她心里难过,笑道:“你可以用手捏一捏,还能碰到那截刀锋哩。”
伟姬吓了一跳,道:“你不疼?”
苏恋花道:“不疼。”
“不碍事?”
“不碍事。”
伟姬轻柔地捏了捏,果然捏到了硬硬的东西,想必就是刀锋,她轻轻啜泣着,躯体剧烈颤抖。
苏恋花轻吻着她,道:“我没事的。”
伟姬伏在他肩头,哭道:“原来你的脑袋里还残留着毒刀,毒性也没有消去,只是以毒攻毒,暂时没有发作而已,万一你有一天……有一天……”
苏恋花温言道:“如果我不是运气好,早已经死了。所以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事的。”
伟姬忽地层颜一笑,道:“紫蛛洞里的那只大紫蛛呢?有没有带来?”
苏恋花道:“我若带来,岂不吓坏了你?”
伟姬道:“有你在跟前,我怕什么?”
苏恋花道:“我是害怕我脱光衣服之后,它趁我不注意溜了出去,不把醉芳楼里的姐妹们吓得魂不附体才怪哩。”
伟姬嗔道:“说说就露出本性来了。”
苏恋花压低声音,神秘地道:“伟姬,我最亲爱的,难道你不想吗?”
说着,一只手已在伟姬那坚耸的乳峰上抚摸起来,伟姬禁不住高声呻吟。
苏恋花吓了一跳,道:“刚刚开始,声音就这么大?”
伟姬含羞带笑地道:“我早说过,你是唯一征服过我的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与众不同的男人,人家又好久没有跟你......”
话没说完,她的双腿已紧紧缠住了苏恋花的腿,她喘息如牛,热情似火。
苏恋花忽然道:“咱们先不来这个,好不好?”
伟姬本已满腔激情,一听这话,大为不悦,道:“你是否厌倦我了?”
苏恋花涎脸笑道:“怎么会呢?”
“那你怎么……”
“我想先听一听你的歌,看一看你的舞,然后再共赴巫山云雨。”
伟姬吃吃地笑了,道:“有你在跟前,我唱歌跳舞的感觉又回来了。”
苏恋花取过一只杯来,斟满了,举杯道:“欣赏美人歌舞时,不可无酒。”
伟姬长袖蹁跃,一边舞,一边唱:“喇叭,哨呐,名利场,抬身价。大江东去船如麻,知是哪朝哪家?大浪淘沙去,悠悠白云家,不见东风欺梦散荣华?眼见得吹红了这家,吹翻了那家,将闲情尽付渔樵话。”
歌凄美,舞轻盈,无论是歌还是舞,都是那么得动人。苏恋花慢慢咀嚼着歌中含义,仿佛已经痴了。
苏恋花抚掌道:“能欣赏伟姬歌舞,纵不销魂也销魂。”
伟姬眼波流动,道:“让我再跳一个真正的‘销魂舞’给你看看,如何?”
苏恋花道:“妙极了。”
伟姬又开始舞,只舞不唱,她一边舞,一边脱,脱的当然是衣裙,脱着脱着,伟姬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内衣了。
多月不见,伟姬的肌肤似乎更美,乳房似乎更挺,腰肢似乎更灵活,双腿似乎更诱人......苏恋花的魂也“销”了,伟姬仍在舞,仍在脱,很快,她全身已赤裸。
她的胴体每一寸地方都散发着火一般的热情,再配上那充满各种挑逗、诱惑姿势的动作,就是块石头恐怕也动心了,舞着,舞着,伟姬就水一般自然地流人了苏恋花的怀里。
苏恋花眼睛发亮,笑道:“你这舞干脆改名叫‘裸体舞’算了,这样更合适。”
伟姬双臂勾着他的脖颈,浅笑道:“我敢保证,这‘裸体舞’将会越来越流行。”
“为什么?”
“因为像你这样好色的男人也将会越来越多!”
苏恋花笑了,他笑得那么邪,那么垂涎三尺,十足是个色很的笑了。偏偏伟姬一点也不怕,也斜包着双眼,迎着苏恋花的“色眼”。
完全可以想像,两双“色眼”碰到一块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苏恋花的嘴已咬上了伟姬的乳,伟姬激动得一阵猛抖猛叫。
口口口
突听得窗外一个愤怒的声音喝道:“苏恋花,你又来吃‘馒头’了?”
伟姬知道只要苏恋花在旁边,就是天塌下来自己也不会有事,虽然吃惊并不害怕,问道:“苏公子,这人好像是女的。”
苏恋花却紧张得不知所措,道:“小芳,你怎么来了?”
窗外探进一张脸来,不是小芳是谁?她气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道:“苏恋花,你不要脸,自己的老婆还没有找到,就来找野女人了!”
伟姬却满不在乎地道:“原来是小芳呀,你也算是苏恋花的朋友了,何不进来玩玩?”
苏恋花急道:“你怎能这样说?小芳还是个孩子。”
小芳俏脸胀得通红,骂道:“不要脸的臭女人,你以为我也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伟姬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珠子一转,道:“小芳,你看苏恋花吃我的‘馒头’,总不是吃醋吧?”
小芳叱道:“放屁!”
伟姬悠然道:“可惜你那个‘馒头’太小,苏公子不会有兴趣的。”
这一下无疑捅到了小芳的痛处,她一脚将窗格踹了个稀烂,不住口地叫道:“放屁,我的‘馒头’比你那个大,比你那个大一千倍一万倍!”
伟姬微笑,道:“那你也脱光衣服,咱姐妹俩来比比如何?让苏恋花做个裁判,谁输了就……”
苏恋花此时已穿好衣服,不待伟姬说完,跃出窗外,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埋怨道:“小芳,你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小芳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苏恋花道:“我是男人,而你则是个小姑娘,你不宜来这里,回去吧。”
小芳咬着嘴唇,道:“那你回不回去?”
苏恋花尴尬地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了。”
小芳又几乎要哭了,道:“不行!要回去咱们一起回去。”
苏恋花道:“我……”
伟姬笑道:“小芳,听苏公子的话,你先回去,他不将我的‘馒头’吃饱了,绝不会走的。”
小芳跺足道:“苏恋花,师父出事了,所以我才来叫你!”
伟姬笑道:“鸡大夫若真的出事了,你大概就不会出现在窗口,而将门撞烂了,更不会为‘馒头’而吃醋了!”
小芳泪流满面,指着苏恋花,叫道:“苏恋花,你若不跟我回去,我再也不理你了!”说着,转身奔去。
苏恋花无奈地笑了笑,小芳原以为苏恋花会着急地跟着追来,岂知跑了一阵,苏恋花根本就没来,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喃喃自语道:“我有哪点比不上那骚女人,不就是比她小几岁嘛……”
苏恋花到了房里,摇头叹气道:“小芳就是孩子气太重。”
伟姬眯着双眼,道:“我看她不是孩子气太重,而是喜欢上你了。”
苏恋花道:“你吃醋了?”
伟姬又勾住他的脖子,腻声道:“我才不会跟她吃醋呢。”
她低声道:“既然你是风流公子,想必身边的女人数也数不清。我若吃醋,恐怕早就被醋活活‘酸’死了。”
苏恋花苦笑道:“小芳是对我有一点好感,但我感觉自己是她的大哥哥,真的跟她什么也没有。”
伟姬道:“你不知道她来?”
苏恋花叹道:“若是知道,我能大模大样地欣赏裸体舞吗?”
伟姬道:“小芳这么小的岁数就懂得吃醋了,长大了更不得了。”
苏恋花道:“我们不要谈她了,好不好?一提到她,我的头就大了。”
“那你想谈谈我?”
“你也不想谈。”
“那你想……”
“现在已不是谈话的时候,而是有所实际行动的时候了。”
“不行,你快将窗户关上,万一那小鬼再来,岂不坏了兴致?”
“她来就来吧,我已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已等不及了。”
苏恋花刚将罗帐垂下,便已和伟姬抱在一起,两人便像交颈鸳鸯戏水一般,一会儿你紧贴我嘴,一会儿我死咬你玉乳,一会儿你气喘吁吁,一会儿我娇声啼叫,反正忙得不亦乐乎,伟姬忍不住浪声呻吟。
苏恋花轻声问道:“我刚开始试探你这个千人爱万人贪的地方,你怎么就叫起来了?未免太早了吧?”
伟姬呻吟道:“你……你别试探了,快进去吧……你这个冤家,我叫你不要试探,怎么还……啊唷……太美妙了!”
由于罗帐深垂,床上情景看得不太清楚,但犹可见二人一来一往,一冲一撞,好一幅诱人的春宫图!忽然,一条大腿从帐里伸了出来,一时用力绷紧,一时蹬着床沿,显得非常痛苦而又欢快,这条腿闪烁着晶莹的汗珠,无疑是伟姬的腿,突然,伟姬的另一条腿也伸出来,但很快就被苏恋花拽进去了,呻吟不绝,高潮迭起。
你虽没有看到,但可以想像得到,伟姬已变成了跟苏恋花一样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二人对战时,姿势、招数时而飘逸曼妙,时而凌厉凶悍,端的是精彩纷呈,令人瞠目结舌,目不暇接,那呼呼的喘息声,是否就是凌厉的拳风剑气?那阵响阵弱的呻吟,是否就是受伤倒地的败将?伟姬忘记了抑制自己,窗户又没关,放声大叫,响彻四面八方,苏恋花也浑忘了小芳会来捣蛋,逞勇耍强,威风不可一世。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帐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将罗帐勾在银钩上。
苏恋花道:“我的气还没喘过来,就要赶我走?”
伟姬盈盈一笑,道:“谁赶你走呀?我是害怕小芳来。”
苏恋花这才想起小芳,失笑道:“不错,万一那小鬼来,我又要出丑了。”
他赶紧穿了衣服。
伟姬仍懒懒地睡在被中,酥胸半露,道:“你什么时候再来?”
苏恋花道:“我不来了。”
伟姬知他在开玩笑,笑道:“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苏恋花正色道:“伟姬,我明天就来醉芳楼,帮你赎身!”
伟姬心中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说什么?”
苏恋花道:“我要帮你赎身,你可以永远离开醉芳楼了。”
伟姬颤声道:“苏公子,你……”
苏恋花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嫣然,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伟姬甜蜜地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苏恋花骤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伟姬的脸开始剧烈得扭曲。
第二十三回因祸得福
苏恋花大吃一惊,欲待抢救,可惜已经迟了,伟姬的脸微微一扭曲,便有大块大块的肌肉溃烂,掉落,顷刻之间,伟姬整个人就“消失”了,只剩下森森白骨!苏恋花惊骇至极,面对这可怕的变化,竟然束手无策,他只有眼睁睁地望着伟姬在他面前以天下最可怖的方式死去,只待那堆骷髅轰然倒下,苏恋花几乎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苏恋花嘴唇哆嗦,哽咽道:“伟姬……”说出这两个字,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又哑又低。
他想站起来,岂知浑身的骨骼都酥软了,只动弹一下,便不能动了,同时间,苏恋花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虽然没有找到美艳少女,但美艳少女却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可是她知道大难不死的苏恋花必定更加警惕,要杀他非常困难,所以便利用伟姬来达到她借“刀”杀人的目的。
伟姬当然不是。-把刀,可是她不是江湖人,全身上下被人下了剧毒而一无所知,苏恋花与她拥抱、亲吻、欢合的时候,也中了毒。
伟姬迅速死亡,而苏恋花却没有死,显然是雷霆的那截毒刀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似乎他体内的剧毒可以克制天下所有的毒药,敌人显然对他和伟姬的关系非常了解,以致行动如此之快、时间算得如此之精确。
苏恋花心念电转,“在伟姬身上下毒的人是谁?是谁?”
他忽地想到了那个圆脸丫环:“必定是她,即使她不是敌人冒充的,也必被美艳少女收买了。”
他看着骷髅,不禁痛苦得闭上眼睛,眼前迅速掠过有关伟姬的一幕一幕,几滴泪珠从紧闭的眼睛中溢出。
他默默地想:“伟姬,你虽然死了,但却是在愉悦中死去的,没有感觉到一点痛苦和惊惧,因为在临死前,你已经听到了我明天替你赎身,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的诺言!伟姬,你绝不会白死的,我一定替你报仇!”
苏恋花心急如焚,偏偏不能动弹,正在这时,窗外幽灵般掠入一人,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善类,他的相貌虽然猥琐,掌中的长剑却又长又薄又利,闪动着森寒的光芒。
苏恋花暗叹道:“敌人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虽知道我和伟姬必然中毒,还是派了个杀手来瞧一瞧。”
獐头鼠目人一见苏恋花还好端端地活着,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狞笑,低声道:“苏恋花,你果然没死,不过我既来了,你就死定了,”话声中,长剑已毒蛇般刺出。
这一剑迅急、诡秘、毒辣异常,纵是苏恋花未中毒之前也不敢轻视,何况现在?现在,只要他被剑刺中,就死定了!蓦然,窗外精光一闪,光若电闪,苏恋花大惊,知道又来了一位高手,獐头鼠目人既然为杀手,反应当然快捷,就在窗外精光一闪之际,也警觉不妙,震骇之下,便想回剑护身。
可是他的反应还是迟了,窗外那人的兵器之快,远远超过了他的思想,精光一闪之际,兵器已至。
“砰”的一声,獐头鼠目人的长剑已被击中,寸寸断裂,连紧握在手里的剑柄也碎裂如粉,可见敌人内力之强劲了,苏恋花这时才看清,窗外那人的兵器原来是一柄槌,精钢打造的槌,槌,多为木制,敲打锣鼓所用,如今这柄槌却为钢槌,是杀人用的,钢槌一击之后,就收了回去。
獐头鼠目人大骇,顾不得杀苏恋花,自己逃命要紧,身形一晃,箭一般向门外窜去,苏恋花明白,獐头鼠目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剑,他既无剑,就如毒蛇无牙,再也伤害不了人了。
这时,“飕”的一声,钢槌又至,急若闪电,势如奔雷,獐头鼠目人的身子刚窜起,腰间便着了一槌,立即倒了下去,这一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他的腰际已开了一朵花,血花,灿烂的血花。血花虽然灿烂,但獐头鼠目人的生命却枯萎了,血花怒绽时,钢槌已消失不见。
苏恋花却心头大震:“这是腰槌,腰槌!”
原来他在钩幻谷的武学秘答中,曾看到一种绝迹百余年的绝技“腰槌”,这种兵器杀人时所击的部位都是腰,因此才被称为“腰槌”。
腰槌虽小,但有时竟能够将人拦腰打断,实是厉害至极,没想到腰槌又出现了,苏恋花原以为使用腰槌之人会出现,谁知等了一会,窗外寂然无声,那人居然走了。如果他是友,为什么不进来,让苏恋花见其真面目?如果他是敌,又为什么要救苏恋花?苏恋花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等待,他是等待希望?他是等待死亡?苏恋花不知道。
忽然,一阵迅捷的衣袂挟风声由远而近,没等苏恋花猜想出来是谁,“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人已出现在门口。
口口口
小芳发足狂奔,一口气奔出了醉芳楼,到了寂静无人的街上,风虽大,却吹不干她脸上的泪痕。
小芳忍不住狠狠跺脚,骂道:“不要脸,不要脸……”
也不知她是在骂苏恋花,还是马伟姬,或者两者都有吧?她只觉得一颗心犹如被毒蛇啃噬着,痛苦极了。
“难道我爱上了苏恋花?”
小芳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即又摇头否定:“他连伟姬这种女人也找,还有什么无耻的事情做不出来?他是个大坏蛋,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
虽说不喜欢苏恋花,但她的泪水还是不绝地流下。
不知如何,她眼前忽地现出苏恋花和伟姬赤身裸体的情景:两人相互拥抱,苏恋花正在啃她的乳珠,伟姬娇躯乱额想着,想着;小芳的胴体也莫名其妙地躁热了起来,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她的乳头不知不觉已坚硬起来,下身更是难受死了。
她流着泪,喃喃自语道:“我不比伟姬差,她的‘馒头’有人吃,我的‘馒头’也有人吃,而且吃的人比她还要多!”
这时,街头踉踉跄跄走来一个醉鬼,手里还举着酒壶。
他走到小芳身前,嘴里仍在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金樽空对月……”
小芳忽地一把揪住他,叫道:“酒鬼,你吃不吃馒头?”
酒鬼醉眼一翻,笑道:“我最喜欢喝酒,从来……不吃馒头!”。小芳道:“可是我这馒头与众不同。”
酒鬼道:“馒头就是馒头,还能变成……变成他妈的月亮不成?”
小芳双手撕开衣襟,露出那??娇美诱人的乳房,道:“这就是馒头,你要想吃就尽情地吃吧。”
小芳听她一喊,才醒悟过来,一惊之下,翻身倒掠丈余,耳听得不远处脚步声响动,显已有人赶来,吓得急忙跑了。
小芳气得几乎肚子都炸了:“本姑娘怎这么倒霉,第一个遇到了酒鬼,第二个更是丢人,扑倒了一个女人,真是衰透了,糗极了。”
经此一闹,她稍微冷静,心想:“苏恋花不肯跟我回来,我何不去搞乱,叫他们不得安宁?反正他们不会杀了我。
主意打定,小芳展动身形,又到了醉芳楼,直奔伟姬住处,正走间,她忽觉撞到了人。她急忙退出数尺,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前已多了一人。
这人身穿褐衣,面色阴沉,双目血红,腰间似乎还系着一根棒槌似的东西。
小芳骇然道:“你是谁?你是怎么来的?”
褐衣人阴沉沉地道:“你是小芳?”小芳惊疑不足,道:“你认得我?”
褐衣人指了指伟姬的房间,道:“苏恋花中了毒,不能动弹,你快去救他。”
说着,他身形一晃,已消失无踪,小芳想了想,便不顾一切地撞开伟姬的房门,出现在门口。
看到小芳,苏恋花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弱声道:“小芳。”
小芳忽然看到了那堆白骨,花容失色,道:“那……那......”
苏恋花黯然道:“她是伟姬。”
小芳“啊”的惊叫起来:“伟姬?她……她怎么……”
苏恋花道:“我现在动弹不了,这里又危险至极,小芳,你快抱我走。”小芳来了精神:“苏恋花终于有求我的时候了。”
她抱起苏恋花,出了门,跃上屋脊,但见醉芳楼仍是弦歌不断,灯火通明,丝毫不知道一代名妓伟姬已变成了白骨。
出了醉芳楼,小芳问道:“苏大哥,咱们是不是回去?”
苏恋花本已神情黯淡,现在眼睛却见了起来,道,“我们再回醉芳楼。”
小芳骂道:“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了,五个黑衣人已像幽灵一般出现,将他们包围住了。
小芳低声道:“怎么办?”
苏恋花好像也很害怕,道:“逃跑。”
小芳咬牙喝道:“好恶贼,看招!”手掌一扬,向对面一个黑衣人劈去,掌到中途,她的手中突然暴射出数十根“鬼见芒”,当真是又快又毒。
对面那个黑衣人冷笑道:“粒米之毫,也敢与日月争辉?”
他那条七尺长的软鞭使了式“风雨不透”,舞起一片光幕,但听得“叮叮叮”之声不绝,鬼见芒竟然尽被击落。
苏恋花暗道:“这五人想必都是高手,别说一个,就是五个小芳也打不过。”
小芳惊骇之下,斜身急窜。
那使鞭黑衣人猛喝道:“杀!”
随着一个“杀”字,其他四人与他同时出手,七尺软鞭、方天画戟、丧门剑、九环刀,以及一双铁拳,各挟劲风,分别朝苏恋花、小芳的要害击来。五个黑衣人尽皆使出杀着,没有一招是防御的,只因为苏恋花已失去抵抗能力,而一个小芳根本就不放在他们眼里。
陡听得苏恋花发出一声清朗的大笑,已自小芳怀里冲人刀光剑影之中,只听得一阵惊呼、惨叫,“喀喇喇”一声,那双铁拳首先被折断;紧接着“呼”的一声,方天画戟飞出,钉人旁边的大树;那条七尺软鞭却绕住了使九环刀的黑衣人的脖子,而九环刀则砍入使丧门剑的那人的肩胸。
霎眼之间,五个黑衣人竟全都倒地不起,或伤或死,苏恋花出其不意的反击,所使的招式均如雷轰电击,势不可当,把小芳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芳惊喜交集,道:“苏恋花,原来你根本就没有中毒,骗我的!”
苏恋花叹道:“就在你问我是不是回去时,我才发觉自己能活动了,正想跟你说,这五个倒霉鬼就来了。”
“所以你就出其不意地出击?”
“常言道兵不厌诈,这五人无一庸手,俱是身手敏捷、心狠手辣的杀手,若非如此,我也休想一举将他们撂倒。”
小芳哈哈大笑,数了数,道:“死了两个,还有三个活的。
这下本姑娘可要做回审讯官,好好地审问审问他们。”
苏恋花叹息道:“可惜已迟了。”
小芳定睛一瞧,叫声:“哎哟!”
那没死的三名黑衣人紧闭的嘴唇中突然沁出数条黑色的血线,脸上出现了诡秘的笑容,想必已咬破藏在嘴里的毒丸,自尽而亡。
小芳道:“苏大哥,那褐衣人既然知道你中毒不能动弹,为何自己不救你,却叫我来救你?”
苏恋花一愣,道:“什么褐衣人?”
小芳道:“我第二次赶回醉芳楼,就在伟姬的房屋附近遇见他的。”
苏恋花心头一凉,问道:“他的手中是不是有一根钢槌?”
小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手中没有,腰上似乎系着一根敲锣打鼓用的小棒槌儿。”
苏恋花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小芳道:“好怕人哟,脸色阴沉沉的,眼睛更像血染一般,一身褐衣。”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褐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如此神秘?”
口口口
雷霆居住的府第已荒芜颓败,而苏府再次辉煌了起来,富贵荣华,有时真如过眼烟云,而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世事之变幻无常,从雷霆、苏恋花的身上,亦可略见一斑了,有人喜欢热闹,而有人则喜欢安静,鸡大夫就是后一种人。
她住不惯苏府,认为那里太吵了,硬是搬到苏府附近的客栈来住,她住的房间在后院,僻静了许多,服务也非常周到。
鸡大夫明白,后院的房价必定不菲,但这些钱纸由苏恋花来付,所以她也需不着烦神。
令她烦神的小芳,自从仁义崖紫蛛洞到济南以后,鸡大夫已隐约明白,小芳喜欢上了苏恋花,鸡大夫眼睛虽瞎了,但心里却明白得很,起初搬来客栈时,第一个强烈反对的不是苏恋花,而是小芳,但小芳终究拗不过师父,最后只得乖乖地跟她住在客栈。
后来,鸡大夫要离开济南,小芳不同意,说雷霆虽死,但那幕后主使人还未抓到,怎能就走?鸡大夫只好留了下来。
一天之中,小芳能有一两个时辰陪她就算不错的了,鸡大夫问她到哪去了,小芳则笑道:“济南这么多好玩的地方,我就是玩一年也玩不遍。”
鸡大夫淡淡地道:“如果苏公子离开济南办事去了,恐怕你就嫌济南不好了。”
小芳慎道:“师父,您乱说什么?”随即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这晚,小芳又找苏恋花去了,鸡大夫一个人留在客栈,由于她是盲人,所以当到了夜晚,只要小芳没在身边,就熄灭所有灯火,让自己和黑暗溶为一体,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最安全的,思绪也可以自由驰骋。
她的脑中浮过一幕幕情景:十一岁时进入不死门,拜空灵上人为师,然后自己做了掌门人,师妹金玲如何妒火攻心,将自己的眼睛毒瞎,自己侥幸逃了一命,然后又遇到了令她刻骨难忘的雷霆……
想到雷霆,鸡大夫脸现桃色,心脏也像鼓一般震动着,那些缠绵的日子,那些甜蜜的话语,那些随总的柔情……
当想到仁义崖的一幕时,鸡大夫的脸又苍白了,她想忘掉雷霆,可是偏偏忘不掉;雷霆明明是个大好大恶之人,但鸡大夫对他的憎恨却不多,想起来的往往是他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千般恩爱……
鸡大夫忽然想到了美艳少女,一股强烈的怒火涌了上来:“如果不是这个骚狐狸,他定不会变心,她过河拆桥,毒死了雷霆,我若遇见她,非把她……”
她的耳畔猛然响起了雷霆与美艳少女做爱时的言语、呻吟,心痛如绞,忽然,隔壁的房里有人低沉着嗓子问道:“谁?”
紧接着门外有个甜腻腻、娇滴滴的声音笑道:“方老爷,是我情浓。”
方老爷这才大笑道:“原来是情浓姑娘,快请进。”
鸡大夫回忆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心想:“这女人声音妖媚,必不是好人。”
门开了,随后又关上,想必情浓已进了房间。
忽听得情浓一声痛叫:“哎哟!方老爷,你怎么这么急,把我的……”
方老爷嘿嘿笑道:“掉了没有?”
情浓没好气地道:“没有。”
方老爷冷笑道:“老子花三百两银子将你从醉芳楼请来,你就得乖乖地听话。老子亲你哪儿,你就让我亲哪儿,老子摸你哪儿,你都不得反抗。”
情浓似乎很委屈,说道:“方老爷!”
方老爷不耐烦地道:“如果你不想服侍我,请走吧。”
情浓语气忽然变了,变得热情如火:“方老爷,瞧您说的,我刚才不是撤个娇嘛;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好不好?”
方老爷道:“这还差不多。”
鸡大夫也明白了,隔壁住的方老爷无疑是个有钱的财主,饱暖思淫欲,就将醉芳搂的妓女召到客栈来了。
她料到不久隔壁二人就要干什么,想离开客栈可是又不知到哪去。
鸡大夫暗叹一声:“我好久没有听到男女做爱时的呻吟声了,那真是一种美妙无比的仙乐啊,若非雷霆跟美艳少女苟且时发出的呻吟吸引了我,恐怕我早葬身仁义崖了。唉,我就留下来听听这对狗男女的呻吟吧。”
果然不出鸡大夫所料,很快,情浓的唇间便有呻吟发出,陡然,情浓的呻吟声急若繁音密雨,显然方老爷抚弄得也急了。
方老爷已发出牛一般的喘息。
鸡大夫暗想:“这臭男人的岁数想必不小了,还没上阵,就气喘吁吁。那骚女人的呻吟多半是假装出来的。”
那情浓似乎也瞧出方老爷已支持不住了,赶紧道:“老爷,慢慢来嘛,您讲个笑话给我听听好吗?”
方老爷爱抚的节奏放慢了,道:“好,美人儿,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随您的便。”
“那我就讲一个……从前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
“哎哟,老爷,这个故事太古老了,没劲,换一个。”
“让我想想。”
“方老爷,您想想啊,在这种时候,应该讲什么故事呢。”
“我明白了,故事要带荤的,不要素的,对不对?”
“老爷真聪明。”
方老爷似乎想了一想,道:“有一个少年娶了妻子,新婚之夜,直睡到第二天晌午还没起床。他的母亲明白儿子昨晚一定贪得无厌,精疲力竭了,便吩咐一个丫环道:‘你去看看少爷起床了没有。’”
他顿了一顿,又道:“情浓,您知道那个丫环回来后怎么说?”
情浓道:“不知道。”
方老爷笑道:“那丫环道:‘少爷和夫人,像起来了又像没有起来。他们都只起来了一半身子。”“主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丫环道:‘少爷只起了上半身,夫人只起了下半身。”’刚刚说完,情浓便荡笑不已,鸡大夫听了,也感觉到自己脸红了,想到故事中那少爷和夫人各起半边身子的情景,暗叹道:“我和雷霆何尝没有如此?”
只听方老爷道:“情浓,老爷的故事有没有趣?”
鸡大夫暗骂道:“呸!拿肉麻当有趣,当真是无耻之尤。”
情浓道:“有趣,有趣极了。”
“那你也讲一个助助兴。”
“好。”
鸡大夫情不自禁将耳朵竖了起来。
情浓道:“这可是真事儿,以前醉芳楼里有个思姐,诗词歌赋、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她命好,做了不久,就遇到一个对她一往情深的公子,替她赎了身,成了亲。”
方老爷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精彩内容,道:“这故事好听吗?”
情浓笑道:“您别急嘛,新婚之夜,思姐对新郎说:‘你是一个读书人,有学问。现在我出一个对联,如果你对得好,我就答应脱光衣服跟你上床,否则你就一个人睡地下好了。”
“新郎当然不会服输,请新娘出题。思姐道:‘我的上联是‘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你爱不爱?’”
方老爷急道:“新郎怎么对?”
情浓道:“新郎略一沉吟,对道:‘洞里干坤大,壶中日月长,你怕不怕?’”
方老爷哈哈大笑,叫道:“妙对,绝对!”
鸡大夫仔细咀嚼对联中的含义,不觉脸又像火烧一般,暗骂道:“天下怎么有这样的黄色故事……”
没等想完,情浓突然一声痛呼,方老爷的喘息也急骤起来。
鸡大夫本想再听一两个故事,没想到隔壁男女这么快就“二合一”了,想到雷霆对自己的“恩泽”,身不由己痴了。
隔壁云急雨骤,鸡大夫欲火难熄,正在鸡大夫神魂飘荡之际,一股细微至极的风声袭向了后心。
这风声微不可闻,若非像鸡大夫这种眼睛瞎了数十年的高手绝对听不出来,她一觉不妙,身子立即向左恻飘出数丈。
岂知那人似乎早料到鸡大夫会向左侧飘开,左手早已无声无息地等在那里,鸡大夫骤觉背上“至阳穴”一酸一麻,已被故人扣住。
这敌人虽说是趁着鸡大夫欲火难熬的稍纵一逝间潜入屋里,进行偷袭,但出招迅急、诡异、准确,深具大高手风范。
敌人先以右掌拍向鸡大夫,故意挟带细微的风声,而左手早已蓄势以待,料敌之准、算计之精、出手之快,鸡大夫既失先机,又想不到对方对自己身法、武功熟悉至极,焉能不受制于人?这人指力直透至阳穴,霎时间传遍全身经脉,鸡大夫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得这人冷笑道:“鸡大夫,你终于落入我的手中了!”
声音不无得意,但鸡大夫听了,竟觉得有点耳熟,但到底在哪听过这个声音却又想不起来。
从声音中判断,这人的岁数大概有四十几岁,正当中年,而且是个女人,又听得“噗”的一声,料到屋里的灯已被中年女人点燃。
中年女人冷峻地道:“鸡大夫已经束手待缚了。”
此声一出,隔壁方老爷与情浓的做爱声立即消失不见,鸡大夫这才明白,敌人早知道自己住在客栈,只是没有把握擒住自己,因此命令一对狗男女转移自己注意力,这中年女人再潜入偷袭,果然得了手。
但是,敌人怎么对自己的心理洞悉得一清二楚;这中年女人又为什么对自己的武功了如指掌?只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笑道:“你们俩辛苦了,请回吧。
如果有兴趣,继续玩,那时就没人打扰了。”
听到这个声音,鸡大夫头脑一震,这不正是美艳少女的声音吗?这骚女人想必是从雷霆那里了解到自己对做爱的饥渴,因此才想出这样的一个馊主意,令自己上当。
方老爷、情浓好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走了,鸡大夫鼻中闻到一股沁人的香风,知道美艳少女已进来了。
美艳少女娇笑道:“鸡大夫,你想不想再听黄色故事啊?”
鸡大夫狠狠呸了一声,昂然不答,她已决意不活了。
那中年女人打了鸡大夫一掌,斥道:“你敢对主人没礼貌,看我不治你。”
鸡大夫骂道:“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鬼鬼祟祟地算什么英雄好汉?”
中年女人还要打鸡大夫,美艳少女制止道:“算了,把她带走。”
中年女人手指连挥,闪电般点了鸡大夫十余处大穴。
鸡大夫连一个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了,忖道:“这人的手法好像也是‘不死门’的。”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被套人一只大口袋里,又被一个魁梧健壮的汉子扛在肩头,须臾间出了客栈,客栈外车辚马嘶,竟停着十辆豪华气派的马车。
鸡大夫听力灵敏,立即察觉到马车旁站着三十几个人,尽皆呼吸均匀、内力悠长,无一不是顶尖高手,心下暗自骇然:“这美艳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驱使像中年女人这等顶尖高手?”
马车疾驰,鸡大夫感觉走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鸡大夫心想:“就是苏恋花、小芳回来,恐怕也找不到我了。”
她又感觉身上的口袋被拿开,呼吸畅快许多,又被带到了一间屋内,这次礼遇不错,鸡大夫还被直挺挺地放在一张大椅中坐了。
又是那个中年女人冷酷的声音:“鸡大夫,只要我问你问题,你都要老实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她不等鸡大夫说话,问道:“你把那本‘不死大全’藏到哪里去了?”
鸡大夫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中年女人厉声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鸡大夫冷冷地道:“你既然是美艳少女那个骚女人的属下,就应该知道我早就把那本书交给了雷霆。”
中年女人道:“但是据我所知,雷霆手里的那本‘不死大全’是假的。”
鸡大夫闻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原来你们都上了雷霆的当了,我交给他的明明是真书,现在却变成了假书,有意思,真有意思。”
中年女子耐住性子,道:“你说的不错,我和雷霆都是......都是美艳少女的属下。你把‘不死大全’交给了雷霆,不久之后,雷霆便又把书交给了主人,主人当时也没注意,可是越看越不对头,发觉那竟是一本假书。”
鸡大夫微笑道:“那只能说明雷霆从一开始就对主人不忠心,好像早料到只要将书交上去,自己就会完蛋。”
她停了停,大笑道:“你们若想找那本真书,我倒有个办法。”
中年女人道:“什么办法?”
鸡大夫道:“你和你的主人去找雷霆要真的‘不死大全’!”
中年女人怒不可遏,一拍桌案,喝道:“我们找了他很多天,可他和溜溜、雷苏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一喝极具威严,似乎她本人就是操权握柄之人,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鸡大夫道:“既然你们不同意我这个办法,那我也没法子了。”
中年女人阴森森地笑了笑,道:“那本书是死的,可你的头脑却是活的,我要你将‘不死大全’在三天之内默写出来!”
鸡大夫心头一凛,道:“我不记得了。”
中年女人道:“你的眼睛早瞎了,若不凭记忆力,哪能有这么高的医道,或许你能骗得了别人,但绝对骗不了我。”
她略微一顿,道:“鸡大夫,你若敢不听话,看我不慢慢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这阴森可怖的话语,鸡大夫蓦然醒悟了,失声道:“你是金玲!我的师妹金玲!”
展寒琼虽未骑马,但速度却比骑马的高手还要快,苏恋花一声长啸,又开始跑。
经过片刻休息,他神充气足,速度更快、姿势更飘逸了。
展寒琼虽看见山道口有着蛛网,但情急之下也未多想,依然直冲了过来,岂知一冲之下,虽然冲断数根蛛网,但身子已被蛛网阻住。
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四匹铁骑已疾驰赶上。
只听得“哎哟”、“噗啪”数声,四骑马同时摔跌下来。
展寒琼心头一凛:“这是毒蛛网!”拚力一挣一跃,倒跃了回来。
但那四匹马已躯体僵硬,气绝而死,数丈之外的人都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气。
至于马上的高手,只有一个命大,一见马摔倒,立即脚尖急点马背,纵了回来,余下三人却跃入蛛网中,被活活毒死。
跟着赶来的追兵见此情景,无不骇然,一时哪敢追赶?展寒琼急忙取出数颗药丸塞入嘴里,嚼碎咽下,又盘膝坐下运气调息,良久身上那股寒气才消失。
她缓缓站起,长叹道:“好厉害的蛛网毒,若非我熟知天下毒药,已经完了。”
她带领手下人绕过山道追赶,但已看不到苏恋花的踪影了。
第二十五回鬼蜮宫
苏恋花幸好巧布蛛网阵,才得脱围,绕过追兵,径往醉芳楼赶来。
他的心中甚是悲愤,没想到自己时隔不久,又背上了毒杀四千余人的黑锅,不明真相的人听说了,不知会怎么想?由于没有找到嫣然,苏恋花并没有招募许多佣人、奴婢,只找了几个男佣,看样子苏府又得被官府封了,连那几个男佣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得很。
从展寒琼的话中可以确信,鸡大夫已经凶多吉少。
小芳幸亏因为“吃醋”而到了醉芳楼,否则也被展寒琼抓走了。
勾虾前日招认、揭露雷霆的罪行,因为执行雷霆的任务,而杀过不少人,害怕别人报仇,因此并未住在苏府,以他的机警,料想能够逃脱此劫。
有家不能回、有妻子不能团聚的痛苦滋味,苏恋花是尝了个遍!醉芳楼终于在望了。
还未走到门口,苏恋花就暗暗叫苦不迭了:“糟了!”
但见醉芳楼外站着数百名官兵,还有十几名官兵进进出出,个个神情肃穆、沉重,楼中隐约有哭声传出。
平日生意兴隆的醉芳楼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远处的百姓都指指戳戮。
无疑伟姬、李华等人的凶讯已传遍了醉芳楼。
更可以猜想得到,官府所提供的证据无不表明苏恋花是杀人凶手,苏恋花心想:“小芳不知有没有出事?她为人精灵,应该先行嗅到危险而离开,可是……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若她仍被困在里面,说不得,我只好冒险人楼了。”
正看急之际,忽见不远处一个阔公子模样的人朝自己招了招手。
苏恋花一愣:“他是谁?”
阔公子又招了招手,他的举止竟酷似小芳。
苏恋花大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阔公子果是小芳所扮。
小芳撇了撇嘴,道:“苏大哥,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苏恋花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芳道:“你也真笨,居然叫我一直在醉芳楼等你,你想啊!天一亮了,伟姬、李华等人的尸体岂能不被人发现?我想通此节之后,就点了一个阔公子的穴道,将他衣服换了过来,溜出了醉芳楼,不久,果有大队官兵赶来,将醉芳楼包围了。”
苏恋花赞道:“小芳,你真聪明。”
他歉然道:“我一时糊涂,竟没想到你会有危险。”
他又问道:“你没到苏府吧?”
“没有。”
“也没去找师父?”
“没有,我害怕你糊里糊涂地闯入醉芳楼,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
苏恋花暗舒一口气,道:“如此最好。”
小芳见他脸色不对劲,道:“你有没有追到那个人?”
苏恋花不欲她知晓鸡大夫之事,摇摇头,道:“那人奸滑得很,半路上追丢了。”
小芳刮了刮鼻子,道:“人家还夸你的轻功妙绝江湖,无人能及呢,依我看来,却大大的不见得。”
苏恋花苦笑道:“说得对。”
小芳道:“现在好了,咱们回去吧。”
苏恋花一惊,道:“去哪?”
“找师父啊。”
“你……不能去找她。”
小芳转过脸来,眼睛闪闪发光,道:“莫非你还希望我陪你?”
苏恋花勉强点点头。
小芳欢然道:“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的吗,今天怎么改变了?”
苏恋花道:“你这么聪明,我能不将赏你一下?”
小芳满心欢喜,居然主动拉起苏恋花的手,道:“我听你的。”
苏恋花刚经历过丧失伟姬之痛,更不想被这小姑娘误会,道:“你把手放下,不然别人会怀疑的。”
小芳瞪眼道:“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走在大街上正常得很,谁会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道:“不行。”
苏恋花道:“什么不行?”
“绝对不行。”
“什么绝对不行?”
“我还得去看一看师父。”
“你......还要去?”
“苏大哥,你想想,师父眼睛不方便,这么多年来,几乎跟我形影不离,现在我却长时间不在她身边,她老人家能不寂寞吗?我一夜未归,她一定担心,所以我要回去一趟,然后再到苏府找你;当然,你若能跟我一起去见师父就更好了。”
苏恋花忖道:“鸡大夫被展寒琼抓走了,纵能瞒得了小芳一时,也瞒不了多久,干脆跟她说了吧。”
他反抓住小芳的手,道:“小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惊慌。”
小芳正自为苏恋花抓住自己的手而欣喜,冷不防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一怔,道:“你又没有出事,我惊慌什么?”
她脸色忽然变了,道:“不会……不会是师父出事了吧?”
苏恋花点了点头。
小芳道:“师父……怎么了?”
苏恋花正要说,忽见数名官兵由远处走来,忙低声道:“咱们走。”
走到偏僻之处,苏恋花一五一十地将展寒琼的话说了。
小芳顿时呆了,沉吟道:“展寒琼如何识得那烟雾弹是不死门的?”
苏恋花道:“她身为刑部总捕,见多识广,料必也了解不死门的事情。”
小芳恨恨地道:“展寒琼,你这个臭女人,若落人我手中,看我不活活刮了你!”
话声未落,只听得一人尖针般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活活刮了我?”
口口口
展寒琼终于到了。
苏恋花躲避的方法虽很巧妙,可惜还是没能瞒得了这位天下第一神捕。
展寒琼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高手。
由于她们是悄悄而来,因此都是用双脚走来的,没有一人骑马。
苏恋花的心沉了下去。
小芳的眼睛却瞪得更大。
她的目光已化作了刀,刀锋一般盯着展寒琼,这个小姑娘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知道展寒琼的厉害。
苏恋花审时度势,一颗心继续往下沉,已沉到了脚底,展寒琼也在盯着小芳,问道:“你就是鸡大夫的徒弟小芳?”
小芳笑了笑,道:“我虽是鸡大夫的徒弟,但却是你的姑奶奶!”
展寒琼面罩寒霜,叱道:“你这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东西,见了长辈还不跪倒行礼,竟然口出狂言,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芳哈哈大笑道:“长辈?我要有你这样的长辈,脸早就被丢光了。”
展寒琼哼了一声,道:“难道你师父就没有跟你提过我?”
小芳一怔,失声道:“莫非你就是……就是师父的师妹金玲?”
展寒琼微笑道:“不错,展寒琼就是金玲,金玲就是展寒琼!”
她微微一顿,道:“现在你既已明白,还不赶快向师姑磕头陪罪。”
苏恋花也曾听鸡大夫讲述过当年不死门的惨事,暗道:“金玲嫉妒鸡大夫做了不死门掌门,而且得了‘不死大全’,所以设计害她,结果鸡大夫眼睛被毒瞎了,不死门因此风流云散。没想到金玲竟当上了总捕头,怪不得能识得烟雾弹。”
明白了展寒琼的双重身份,苏恋花更加担忧,但他仍想不出脱身之策。
小芳像是豁出去了,道:“当年空灵上人是不是将不死门的掌门之位传给了师父?”
展寒琼道:“那是师父偏心,又被鸡大夫所蒙骗……”
小芳抢着道:“但我师父是不死门的掌门人,你总该承认吧?”
展寒琼道:“是。”
小芳笑道:“师父做了掌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你逐出不死门,而且下令众同门,只要看到那个阴毒好滑、淫荡无耻的金玲,人人都有权利清理门户。现在你还好意思冒充是我的长辈,我看你连狗屁都不如!我正要替师父清理门户,活活刮了你!”
展寒琼原来猜想小芳既是鸡大夫的唯一爱徒,应该也得到了“不死大全”的真传,所以想诱骗于她,令她乖乖地交出“不死大全”,谁知竟当着众属下的面被羞辱了一番。
她目中杀气一闪,厉喝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手掌一挥,喝了声:“杀!”
展寒琼的“杀”字刚一出口,苏恋花便拉着小芳开始逃跑,同时,展寒琼带来的众高手也开始出手袭杀。
一时间,暗器、兵刃满天乱舞,惊呼声、厉叱声混杂在一起。
苏恋花虽然使出了“孤云独去闲”,手上也使出了钩幻谷诸般绝技,小芳更是将身上的毒药、暗器用光了;仍然没能脱出重围。
忽然小芳一声惊呼,原来右腕被一枚暗器打中,鲜血直流,幸好她脸上戴着镯子,无意中挡了一下,伤得不深,但镯子已被震裂。
展寒琼却仍好整以暇地负手闻观,冷笑道:“看你们往哪跑?”
突然马蹄声响,如密雨连珠般急驰而来,就在展寒琼一愣之间,蹄声已至。
来骑共有五骑,无一不是日行千里、夜行万里的健马。
看到马上的其中一人,展寒琼的脸色骤然变了,苏恋花也看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赫然正是那神秘、诡异的刀疤汉子,以前雷霆曾说刀疤汉子也是刑部的人,觊觎总捕头一职,后被展寒琼陷害逃亡,现在苏恋花当然不再相信这些了。
刀疤汉子两次救过他的命,虽然行动诡秘,但绝无加害苏恋花之意,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
不意在这紧急关头,他又来了,刀疤汉子朗笑道:“展寒琼,你想不到我会来救苏恋花吧?”
展寒琼仰天一声尖啸,似是召呼援兵,冷笑道:“万俟岗,你来得正好,今天一起送你们上西天!”
苏恋花终于知道这刀疤汉子的名字了,叫万俟岗。
不知展寒琼与万俟岗又是什么关系?万俟岗用力地一挥手,其他四人立即飞身跃下马来,冲入战团。
这四人穿的衣服极多极厚,鼓鼓的,也不知塞着什么,右手空着,左手中皆持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火把。
展寒琼纵然阅人无数,一时也搞不清万俟岗要弄什么玄虚。
这四人刚冲人战团,便忽然撕开了胸前衣襟,展寒琼等人无不深吃一惊,这四人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竟然全绑着火药,展寒琼带来的人虽然都是高手,但谁能不惧火药?这并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死得值不值得的问题,就在他们一愣之际,这四人右手已探人怀里。
待将手伸出来时,赫然便多了火力火石,显然他们都练得纯熟了,虽是一只手,但仍灵巧无比,转瞬间就已擦亮,点燃了左手中的火把。
展寒琼双足一点,首先例跃出去,其他人也开始后退。
万俟岗大笑道:“苏恋花、小芳,你们快上马一起走口巴。”
苏恋花托起小芳,飞身掠起,展寒琼急喝道:“追!”
众高手遵令追来,那四个人已点燃了火药。
他们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迎向了众高手;原来他们是万俟岗的死士,这次就是赶来送死的,陪着敌人一起死的。
刹时间,爆炸声霹雳般连续响起,十余人当场毙命,还有二十几人被炸伤,余下的无不作鸟兽散。
展寒琼也被吓得远远跑开,虽还有几个冲近苏恋花,但哪能阻拦得了?苏恋花抱着小芳,跃上了一匹马。
万俟岗拔出腰下长刀,目中含着热泪,高呼道:“兄弟们,再见了!”
他做事也当真决绝,刀光一闪,已将另三匹马杀死,苏恋花明白,万俟岗是害怕这三匹马被展寒琼所乘。
蹄声如雷,二骑三人已远去,展寒琼暴跳如雷,却无之奈何。
口口口
苏恋花、万俟岗一口气奔出了百余里,只待马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这里是一片田园,冬日的阳光有了融融暖意,那两匹马也溜到旁边的小溪边悠闲地饮水去了。
苏恋花见小芳面色惨白,关心地道:“你伤得厉不厉害?”
小芳委屈万分,若没有万俟岗在身边,早扑人苏恋花怀里了,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我……我好痛!”
说着,她双眉紧蹙,本来并不如何疼痛,但想起师父生死未卜,不禁悲从中来,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嗟啪踏”往下掉。
万俟岗看小芳哭得伤心,不由多望了几眼,当看到她惨白的脸、紧蹙的眉,以及快速滚落的泪珠时,心头一震,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真像啊!真像啊。”
苏恋花诧然道:“万俟兄,什么真像啊?”
万俟岗自觉失言,笑道:“此事一言难尽,以后再说吧,你先替小芳治伤。”
苏恋花翻过小芳的手腕仔细一看,道;“小芳,你在骗我嘛。”
小芳道:“骗你什么?你又有什么好骗的?”
“你伤得并不重呀。”
“怎么……不重了?”
“那枚暗器只是擦伤了一点皮,流了一点点的血而已,你就痛成什么样子?”
“我痛哭,不是为了这伤!”
“那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这镯子!”
苏恋花微笑道:“真的是为了这镯子?”目光炯炯,望着小芳。
小芳知道心事被他识破,微微有点恼怒,道:“你知不知道这镯子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宝贵得很,就是皇帝老子拿他的人头来换,我也不给!”
苏恋花道:“也不对呀。”
“什么不对?”
“在仁义谷时,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从记事时就记得这镯子就戴在腕上,也不知为什么会戴在自己腕上。现在你如何说是你娘留给你的?”
小芳更加恼怒,摘下镯子,哭道:“这镯子已经坏了,我就将它扔了!”
阳光映照下,玉镯子闪闪发光;万俟岗见了,却为之一愕,忙叫道:“别扔!”
小芳道:“你是不是想要?你若要,我就送给你。”
万俟岗走到她面前,当看到玉镯的形状、颜色时,满脸错愕、震惊之色,颤声道:“小芳,你镯子上是否还刻着字?”
小芳奇道:“对啊。”
“是否一个月亮的‘月’宇?”
“咦?你怎么知道?”
不仅小芳吃惊,达苏恋花也颇感意外。
万俟岗却一把抢过玉镯子,翻来调去看了好几遍,最后以手摩掌,眼中已滚动着泪珠,不住口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苏恋花道:“万俟兄,莫非你认得这枚玉镯子?”
小芳兴奋地道:“万俟哥哥,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但你既认得从小就戴在我腕上的镯子,想必也认得我爹娘了,是吗?”
万俟岗却像吃了个苦瓜,道:“你……你叫我哥哥?”
小芳笑道:“我是苏恋花的小妹妹,而他既称你为万俟兄,难道我不该叫你哥哥?总不成喊你叫小弟弟吧。”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若有你这么个小弟弟,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万俟岗初见玉镯时,极为激动,这时却冷静下来,问道:“小芳姑娘,,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小芳道:“请问吧。”
万俟岗道:“你说你刚刚记事的时候,腕上就戴着这玉镯?”
“不错。”
“还有……你刚刚记事的时候,总不会就是一个人吧?”
“当然不是,是......”
万俟岗抢着道:“是爷爷奶奶抚养你长大的,是吗?”
小芳奇道:“是啊,万俟哥哥,你真厉害,简直是个活神仙啦。”
苏恋花越听越是奇怪,隐隐觉得小芳和万俟岗之间有着神秘而深切的联系。
万俟岗仰首吐了口气,道:“但是他们却不是你的亲爷爷亲奶奶,是不是?”
小芳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万俟岗退:“你还能记得他们长得什么模样吗?”
“记得,爷爷长得……”
“让我来说,好吗?”
“好,你若再能说出爷爷奶奶的相貌来,你就真的是活神仙了。”
“你爷爷是个驼背……”
小芳听到这里,眼睛更亮了,苏恋花明白,万俟岗又说中了。
万俟岗续道:“而你奶奶则是个身材高大、左耳朵缺了半边的人。”
小芳再也按捺不住,叫道:“万俟哥哥,你如何什么都知道?”
万俟岗深深地注视着小芳,眼中涌动着怜惜与慈爱,叹了口气,道:“小芳,你不能再叫我哥哥了。”
小芳嘻嘻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万俟岗一字字地道:“你叫我爹!”
这话说出来,真如晴天霹雳,不但小芳吃惊,苏恋花也惊得呆了。
万俟岗眼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哽咽道:“小芳,你知道那个‘月’字是什么意思吗,她是你的娘亲,你娘姓贾,名字就叫月啊!”
小芳怔了一怔,又禁不住笑了起来,道:“万俟哥哥,你真会编故事,我活了十几年不知道爹娘是谁,如今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爹来,而且这个爹就是你……”
万俟岗道:“小芳,请你相信我的话好不好?我……我找了你好多年,终于叫我找到你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长得这么漂亮,这么聪明!”
他不禁喃喃低语:“贾月,你若地下有灵,也应瞑目了。”
苏恋花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道:“万俟兄,别说小芳不敢相信,连我也觉得太离奇了,你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些。”
万俟岗展颜一笑,道:“本来我已打算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现在又见着了我的女儿,更要和盘托出了。”
小芳扁了扁嘴,道:“谁是你的女儿?在没弄清事实之前,请你不要再这样叫。否则我惊喜交集,会高兴得昏过去的。”
苏恋花道:“小芳,听万俟……听他说,别乱说话。”
小芳扮了个鬼脸,果然不说话了,万俟岗不禁朝苏恋花望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苏恋花当然明白他这笑容里包含什么意思,但心里却为之释然:“如果小芳真是万俟岗的女儿,那我也解脱了。”
万俟岗出了一会神,道:“苏公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鬼蜮之神’吗?”
苏恋花道:“当然记得,你说‘鬼蜮之神’是一个人,是吗?”
万俟岗缓缓地道:“在广西的深山中有一个神秘、诡异,罕为人知的地方,叫‘鬼蜮宫’……”
苏恋花道:“这鬼蜮之神就是鬼蜮宫的宫主?”
万俟岗道:“不错。”
苏恋花冷笑道:“这人当真狂妄得可以,居然号称鬼蜮之神,难道他真的无所不能、天下无敌?”
万俟岗正色道:“苏公子,你看我的武功如何?”
苏恋花道;“深不可测。”
“此你如何?”
“苏某虽然自负风流,但对武功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依我看来,你的武功虽然不见得能胜过我、但至少也跟我在伯仲之间。”
“多谢苏公子谬赞。”
“我说的是实话。”
“但你可知道我的武功若跟那鬼蜮之神相比如何?”
“如何?”
万俟岗眼中不禁露出迷惑、恐惧之色,还有一丝惆怅和沉醉,道:“就算有十个万俟岗,也抵不过鬼蜮之神的一根小指头!”
苏恋花深吃一惊,道:“世上居然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你不相信?”
“我确实难以置信。”
“可是你非得相信不可。”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鬼蜮宫的人!”
苏恋花不禁动容。
小芳却撇了撇嘴,道:“原来你是那个鬼宫的人,怪不得你这么阴森鬼气的,我若是你的女儿,岂不成了小鬼?”
万俟岗道:“苏公子,说出来你也许不大相信,鬼蜮宫的男人最没有地位,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份都比男人高,对男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小芳眸道:“贱男人,活该!”
苏恋花道:“为什么?”
万俟岗苦笑道:“你猜呢?”
苏恋花沉吟道:“造成这种女人雄飞、男人雌伏局面的,也许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鬼蜮宫主是个女人!”
万俟岗道:“你说对了,鬼蜮之神正是个女人,一个千姿绝色、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不禁长叹一声,道:“只要是男人,见了她都会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
小芳叫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女人?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苏恋花道:“那你……你在鬼蜮宫的地位是奴仆了?”
万俟岗脸上现出愧色,但也来着些许骄傲,道:“不是。”
苏恋花道:“那是什么?”
万俟岗苦笑着,一时没有作答。
苏恋花已隐隐明白,微笑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万俟岗叹息道:“苏公子果然聪明绝顶,我……我......”
他望了小芳一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就是鬼蜮宫的‘男妃’……”
小芳也明白了,忍不住叫了出来:“呸!这种事亏你有脸说出来,即使你是我爹,我也不会认你的,我没有像你这样的爹!”
万俟岗想对小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恋花干咳两声,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唐朝的武则天就是这样,男人比鬼蜮之神还要多哩。”
小芳捂住脸,叫道:“不要脸,不要脸,就是不要脸!”
万俟岗满脸黯然、凄凉之色。
苏恋花道:“那你又如何跑出来了?”
万俟岗道:“其实我在年轻时也跟你一样,自负风流,一心一意想学好武功,行侠江湖,除暴安良,有一天,我路过广西,遇到了鬼蜮之神。”
苏恋花道:“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岁数虽不大,艳遇却无计其数,今日能听听别人的艳遇,倒也不错。”
万俟岗苦笑道:“哪是什么艳遇,只是黑暗、恐怖生活的开端而已,可惜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
他顿了一顿,又道:“那天,正下着缠绵的春雨,我骑着马,她坐着马车从我身边经过。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她忽然掀起窗帘,看了我一眼,似乎见我淋雨的模样挺狼狈、滑稽的,便笑了一笑。”
他长叹道:“她就这么一笑,我的魂就被她牵走了;一生的命运也就此改变了。”
小芳道:“胡说,一个女人的笑容哪有这样厉害?”
苏恋花曼声吟道:“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美人的一笑,本就是天下无敌的。”
万俟岗道:“那时我的江湖阅历极少,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掉人了鬼蜮之神的陷阱之中,跟着她到了鬼蜮宫。”
苏恋花问道:“鬼蜮宫是不是比地狱还要黑暗还要可怕?”
万俟岗摇摇头,道:“鬼蜮宫虽然隐藏在深山之中,但建筑之豪华、壮丽,比之皇宫大内也毫不逊色。”
苏恋花道:“那它为何叫鬼蜮宫?”
万俟岗道:“鬼蜮宫到处充满了机关陷阱,若没有人指点,稍一不慎,即会踏人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叫鬼蜮宫。”
苏恋花道:“你既是她的宠男,应该很惬意,怎么会恐怖呢?”
严万俟岗叹道:“到了鬼蜮宫,我才知道,像我这样拜倒在鬼蜮之神石榴裙下的男人居然有三四百人之多,有的比我英俊,有的比我威猛,有的武功比我高,有的心机比我深。我原以为她只有我这一个男人,谁知错了,大错特错了。”
苏恋花道:“想必那里争风吃醋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了?”
万俟岗道:“以前我就听人讲过,历朝皇宫的嫔妃之间,为了得到皇上笼幸,明争暗斗、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鬼蜮伎俩无不用其所极。但鬼蜮宫里的男人们为了得到宫主宠幸,争斗更为激烈,更为凶残,隔三岔五,就会有一个人神秘死亡,或者无影无踪了。
小芳忍不住问道:“难道鬼蜮之神就不闻不问?”
万俟岗握紧双拳,道:“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朋友虽是老的好,但情人却是新的好,所以鬼蜮之神根本就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任凭这些男人们互相倾轧、残杀。”
苏恋花仰天长叹道:“像鬼蜮之神这种人已经没有人性可言,她已将玩弄男人当作一种乐趣,怎会制止呢?”
小芳道:“难道……你们这些男人就不能反抗,推翻鬼蜮之神?”
万俟岗道:“凡是接近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服了毒药,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发放一次解药,所以我们就算能够杀了她,逃出鬼蜮宫,也活不长久的。”
他停了停,又道:“而且鬼蜮之神武功之高,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之外,任何人只要见了她所施展的武功,别说反抗,就是达反抗的念头都吓得没有了。”
小芳道:“胆小鬼,没用的男人!”
万俟岗苦涩地一笑,道:“也曾有十几个人联合起来,准备推翻鬼蜮之神,结果事情败露,被鬼蜮之神发动机关,活活困死。后来这十几个人饿得发疯,互相撕咬对方的内来吃,比疯狗还要可怕。”
小芳原来对万俟岗充满了不屑,此时想像他在鬼蜮宫的遭遇,禁不住生出同情之意,发觉他也挺可怜的。
万俟岗接着道:“鬼蜮宫里不仅有男人,还有数百个各种各样的女人,有的环肥,有的燕瘦,有的风骚,有的文静,有的会弹琴,有的会按摩,有的是高丽人,有的是扶桑人,只要你能想像出来的女人,那里几乎都有。”
苏恋花摸了摸身子,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这些男人们也艳福不浅啊,就算一天抓一个女人,也能享受数百天哪。”
万俟岗道:“你说错了。”
苏恋花道:“我说错了?”
万俟岗点头道:“这些女人都是服侍鬼蜮之神的,宫中有禁令,绝对不许男人沾染她们,平时就是长久地注视一眼也不许,否则一律处以极刑。”
苏恋花笑道:“那样就不好玩了。”
他又道:“若要男人们不喜欢美女,比叫猫不偷荤还难,想必也有偷嘴的男人和女人吧?”
万俟岗听到这里,眼睛忽然注视远处,远处正有一朵白云在飘扬,道:“你说得不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据我所知,偷吃禁果的男女们绝对不少于一百人,我……我和贾月就是其中之一。”
苏恋花想道:“终于说到主题上来了。”
他又忖道:“这些男人们虽有数百个之多,但总算还承接过鬼蜮之神的雨露,有的到了宫里,还能被‘宠幸’;而那些少女们被骗人鬼蜮宫,明明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却得不到自由,说不定对偷吃禁果的饥饿,比起万俟岗这些男人来,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芳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认识……贾月的?”
她听了这么多事,已开始相信万俟岗的话了,但终究没法称贾月为娘。
万俟岗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道:“我们虽然在宫里经常碰面,但却没有说过一句话,更不知对方的姓名。那天,天气好热好闷,我看见了她,她正在唱歌……”
他的眼神、脸色变得温柔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起来“她的声音好美,好美,我从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歌声。”
第二十六回逃离苦海
苏恋花、小芳都期待万俟岗能详细讲述与贾月相识的经过,谁知过了很久,万俟岗竟然一个字也不说。
万俟岗已微微闭起眼睛,神色更加温柔,显得幸福而满足。
苏恋花、小芳却不知万俟岗的思绪已回到了他难忘的那一天……
他看到贾月时,她在唱歌倒也不假,但她却是一边洗澡一边在唱歌的。
后宫有山,山上有温泉,四季不竭,鬼蜮之神的侍女们常到这里来沐浴。
可今天这里只有贾月一个人。
若她没有唱歌,万俟岗也不会鬼使神差地被吸引过来了。
万俟岗本是个有作为、有抱负的青年,没想到进入鬼蜮宫,度日如年,居然过了十几年,他怎能不心灰如死?鬼蜮之神已经有很久没有“宠幸”过万俟岗了,所以他很想女人。
当听到贾月那动人的歌声时,他不知不觉地就想看一看唱歌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他悄悄而来,当看清贾月时,猛然呆住了,动也不动。
贾月正亭亭玉立地站在温泉之畔,她赤裸着胴体,耀眼的阳光下,映得她更加健康而富有煽动力。
她已有二十岁左右了,正是渴望男人的年龄了,她身材纤细,不盈一握,她的肌肤洁白如玉,缀着许多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岂非更加诱人?她的小腹平坦,没有一点赘肉,臀部却又丰满又浑圆,由于贾月是侧对着万俟岗,因此连那禁区地带也能隐约可见。
贾月一手持梳,正不紧不慢地梳着流云般的秀发,另一只手不住地撩着水,嘴里唱着动人的歌。
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面,这是一幅多么诱人的情景,温泉边有一个秋千,正在风中轻轻地摇晃。
贾月的衣裙脱下来之后,就放在架上,温柔的风拂过,万俟岗鼻中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世上还有什么味道能比少女的幽香更令人陶醉呢?万俟岗看着看着,就觉得一颗心似打鼓一般跳动起来。
他忽然发觉自己有颗年轻的心,体内也似有了年轻人才有的冲动,那是一种强烈的冲动,万俟岗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当看到贾月那诱人的躯体时;真的想冲上前去,可他又忍住了,他想到了鬼蜮宫的禁令:无论是谁,只要敢沾染女人,一律处以极刑。万俟岗知道鬼蜮之神的侍女们都身怀武功,有的甚至是身怀绝技,若自己冒冒失失地冲上去,万一这少女失声惊呼,引来其他人,那么自己就死定了,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与希望了,所以他仍在偷窥,事实上,他也在等待。
等待机会的来临。
机会终于来了,贾月唱着唱着,忽然不唱了,手也不撩水了,就那么痴痴地站着,忽然,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粗重的呼吸,贾月的左手勾着后颈,右指却移到了面颊之上,她的眼已微微合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脸颊,然后移到了唇上,她的呻吟渐起。
由于鬼蜮之神是个淫荡王国中的女国王,所以万俟岗在她的身上也了解了女人在激情进发时有一些什么样的举止。
贾月的手掌爱抚自己时,万俟岗就明白这是一个寂寞的少女,没有男人,只有自己爱抚自己。
这就是说,自己的机会来了,能够与这样美丽、纯情的少女一度销魂,纵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况且,如能征服这个少女,那么她就会永远属于自己,这个秘密也绝不会被第三者发觉。
贾月的手掌已移上了胸膛,随着她动作的加重,她的身躯也禁不住扭动着。
蓦然,贾月的手掌移到了禁区,那动作已不是温柔的爱抚了,而是激烈的搓揉,甚至有点虐待自己了。
她的呻吟声更响亮了。
万俟岗的欲望也更盛,贾月再也忍耐不住,“啊、啊、啊”地叫了起来,身子瘫软在温泉里。
她一边抚摸,一边奋力扭动着娇躯,好像体内有无数只令人麻痒的小虫子,她借着扭动想将之驱赶出去,泉水时而伴着贾月的呻吟溅出,溅上了秋千,溅上了架上的衣服,也溅湿了万俟岗那年轻的心。
万俟岗咳嗽两声,走了出来,贾月听到有男人的咳嗽声,急忙隐藏在水里。
但她脸上的桃红之色仍未消褪,眼睛也闪着光,望着走近的男人。
当看到是万俟岗时!她的脸更红,竟把头垂下了,原来她经常看到万俟岗,已有点喜欢上了这个英俊的男子。
但是此情此景,你又叫一个少女如何表达?万俟岗想道:“当一个男人走近一个正在洗澡的少女身边时,这少女居然没有惊呼,只是悄悄垂下了头,这不正表明她喜欢我吗?”
他居然问道:“你在洗澡?”
贾月嗯了一声。
万俟岗又道:“你刚才的情景我都看见了。”
贾月的头垂得更低。
万俟岗道:“其实我早对你产生了爱慕之心,只是无缘表达。”
贾月仍未说话。
万俟岗已知她默许,迅速脱下衣服,滑入水里。
当他的手碰到贾月时,贾月双臂突然圈住万俟岗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两人天长地久地吻着,最后竟然沉下了水底。
但他们内功精深,居然过了好长时间才探出头来。
万俟岗拦腰抱住贾月,急风骤雨一般在她身上狂吻起来。
贾月叫得更欢。
万俟岗试图分开她的双腿时,贾月仿佛也明白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知为什么,尽力绞紧双腿,不让万俟岗得逞。
万俟岗暗忖道:“说不定你早已跟其他男人有过关系了,跟我还假装纯情呢。”
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贾月声若蚊呜:“这里石子大多,我害怕疼痛。”
万俟岗暗自好笑,道:“那我们到秋千架上如何?”
贾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那……那行吗?”
万俟岗道:“行!”
说着,他抱起贾月,跃到了秋千架上。
贾月很害怕,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抓着秋千,突然,贾月一声长长的痛叫,她虽紧咬着牙关,但嘴唇还是被咬出了鲜血,秋千剧烈摇晃,架上的衣裙也随之飘舞,香风四溢。
什么鬼蜮宫禁令,什么高低上下,万俟岗、贾月什么都不管了,此时此刻只有疯狂的激情。
疯狂的激情,激情的疯狂……
激情终于平息了,贾月浑身的骨头都似酥了,无力地由秋千上滑倒在地下,万俟岗不由惊呆了,贾月忽然哭了起来。
万俟岗连忙安慰,道:“姑娘,你……你怎么哭了?”
贾月抽抽噎噎地道:“你一定以为我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才……才感到吃惊的。”
万俟岗吻去她的泪水,正色道:“不,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那么纯洁、那么美丽,而我却那么肮脏,那么可耻......”
贾月道:“你别这么说,你……是不是叫万俟岗?”
万俟岗道:“咦?你怎知道?”
贾月羞涩地道:“我曾偷偷地听人这么叫过你。”
“所以你就偷偷地记下了?”
“嗯。”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贾月。”
“你是什么时候来鬼蜮宫的?”
“已经……有五六年了。”
“你怎会到这里?”
“是被宫主骗来的,我那时对什么也不懂;但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宫主说可以带我到一个神奇的地方去,那地方有美丽的山水,巍峨的宫殿,有用不尽的珠宝,还有英俊的少年,所以我就被她骗来了。”
“好苦命的姑娘。”
“万俟岗,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万俟岗一声长叹,也将自己被欺骗的经过说了,两人相对嘘叹,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万俟岗又问道:“你是不是服侍宫主日常起居的?”
贾月道:“不是,我是专门负责到外面采购物品的。”
万俟岗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道:“那你经常到宫外了?”
贾月点点头。
万俟岗只觉得呼吸都有点急促了,道:“你……有没有想过逃走?”
贾月又点点头。
“那你怎么没逃走?”
“一来,我身上也被下了剧毒,逃出去也是死;二来,每次采购物品时,都有十几个人,互相牵制,一人逃跑,全部遭殃;所以谁也不敢逃。”
万俟岗忽然抓住贾月的手,道:“那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我们逃到外面,请名医解毒,然后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贾月珠泪滚滚,道:“我们能有那一天吗?我连想都不敢想。”
万俟岗道:“这个愿望我们必定能实现!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只是摸不清鬼蜮宫的道路。你既然经常外出,当然也就熟识道路了……”
贾月打断他的话,道:“你说错了。”
万俟岗吃惊地道:“莫非你不知道出路?”
贾月道:“外出采购物品的人都是宫主严格挑选出来的,每一个人熟悉一部份出宫的道路,也能避过那些机关。
但经过自己熟知的地方时,别人都得蒙上眼睛,并且有宫主的心腹监视,因此我只知道一部份出宫的道路,其它的都不知道。”
万俟岗颓然坐倒,刚刚窜起来的希望又落空了。
贾月依偎在他怀里,道:“你别灰心,咱们慢慢地想办法,工夫不负有心人,我想我们总会成功的。”
万俟岗心中又生出一点希望,道:“那我们以后要经常联系。”
贾月似乎明白他就要离开自己,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万俟岗感觉到她的身躯不住地蠕动、扭转,耳语道:“贾月,你是不是还想……还想来一次?”
贾月含羞带笑地点点头。
万俟岗道:“我带给你的滋味是否美妙无穷、快乐无穷?”
贾月笑了。
随即二人又“战”在一处,天昏地暗,不知天南地北。
自此,贾月彻底被万俟岗所征服,而万俟岗也深深爱上了贾月。
口口口
万俟岗与贾月相遇的情景大过惊艳,他又怎么能够说出来?这是他和贾月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世上绝没有第三人知道,现在贾月已死,万俟岗更想独自分享这个秘密。
只待苏恋花催问,万俟岗才淡淡地道:“你别看贾月在唱着歌,其实她正遇到了困难,我就帮助了她。那时,我们就悄悄爱上了对方。”
小芳不相信,道:“什么样的困难,你为她解决了,她就爱上了你?”
万俟岗当然更不会将贾月那种“困难”说出来了,道:“你不必知道得大多。”
苏恋花道:“后来呢?”
万俟岗道:“后来我们就经常偷偷见面,商量如何逃离鬼蜮宫。”
小芳插口道:“想必你们商量得很成功,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
万俟岗苦笑道:“逃离鬼蜮宫谈何容易?据贾月透露,能够经常外出采购物品的少女共有十八人,除去贾月外,便剩下十七人,只有将这十七人知道的秘密全都掏出来,凑在一起,才有可能逃出鬼蜮宫。”
小芳吐了吐舌头,道:“我的妈呀,这十七人既是鬼蜮之神的心腹,只要有哪一个泄露出去,你们就完蛋了。”
万俟岗道:“所以我们进展极其缓慢,先是研究那些少女的性格、爱好、弱点,然后才能逐一攻破。”
小芳道:“你是怎么攻破的?”
万俟岗道:“我假装与她们套近乎,或以美酒灌醉之,或以金钱贿赂之,或结同盟共逃之,或者……”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了。
小芳催道:“或者什么?”
万俟岗道:“没了。”
小芳不依,道:“怎么会没了呢?快说来听听,你这些计策挺厉害的,说不定我以后可以用到。”
她这么一说,万俟岗更不肯说了。
苏恋花已猜到几分,笑道:“小芳,你不用问了,他是不好意思讲。”
小芳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三十六计,天下闻名,人人还争着学呢。”
苏恋花微笑道:“你知道三十六计吗?”
“知道。”
“那你可知道其中有一计叫美人计?”
“美人计?”
“不错。”
小芳突然醒悟过来,望着万俟岗,刮着鼻子,道:“莫非你也使用‘美男计’了?”
万俟岗苦笑道:“我本不想这么做,可是贾月逼我,我……我只得这么做。”
小芳默然,她也不知道万俟岗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苏恋花为了避免这对父女尴尬,打破沉默,道:“攻破这十七名少女,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万俟岗道:“六年。”
苏恋花、小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六年的时间,应该不算短暂了。
万俟岗道:“在这六年间,采购少女的人选也有所变更,所幸的是贾月并没有改变。”
苏恋花道:“六年的时间虽然很长,但你们总算成功了。”
万俟岗叹道:“本来我们打算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再走的?谁知-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我们的计划。”
苏恋花暗道:“如果没有意外,贾月也就不会死了。”
小芳道:“什么事情?”
万俟岗道:“有一次我一不小心,竟让贾月怀孕了......”
小芳已不再讥刺万俟岗,颤声道:“她怀的就是……就是我?”
万俟岗沉重地点点头,道:“一次她偷偷跑到外边呕吐,不想被一个叫乐典的‘男妃’看见了。据贾月说,这乐典曾纠缠过她,但她没有答应。我叫她将此事告诉鬼蜮之神,可贾月不想节外生枝,又害怕鬼蜮之神大怒之下,连自己也会处罚。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已非完璧之身,若乐典反咬一口,说是贾月勾引他,并说贾月偷偷地呕吐,宫主一定会怀疑,一查之下就会发现真相。”
他缓缓道:“乐典仿佛知道抓住了贾月的把柄,常常纠缠她。有一次被我撞见,我恼怒之下,就一刀斩了他。”
小芳道:“你杀了乐典,那宫主也许会认为这是‘男妃’之间争风吃醋的结果,不追究了。”
万俟岗道:“话虽如此说,但我和贾月还是害怕得要命,况且她已怀了孩子,纸里包不住火,与其等待时机,不如趁早逃跑。”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天晚上,我们就开始潜逃......”
小芳的声音也有点颤抖,道:“你们一定逃出来了,是不是?”
万俟岗沉重地一叹,道:“但那鬼蜮宫的机关实在大过巧妙,我们虽知其破解之法,但毕竟没有试验过,一不小心,竟然触动了机关,刹时间宫中警铃大作……”
小芳想像当时气氛之紧张,面色已有点发白,因为她也是其中的逃亡者之一,虽然那时她什么也不知道。
苏恋花叹道:“好事多磨,这话当真一点也不假。”
万俟岗道:“铃声一起,许多宫土就围杀了过来。”
苏恋花动容道:“我虽未经此事,但也可想像战况之惨烈。”
万俟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所幸那天宫主并不在宫中:否则我和贾月都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后来听一个叫冒平的人说的。”
他指着脸上的刀疤,道:“我脸上的伤痕,绝大多数都是在那一战当中留下来的。当时我和贾月拚命冲杀,突然刀光一闪,一刀迎面劈来,我只觉得血水四溅,以为自己脑袋被劈成两半了,谁知老天有跟,竟只在我左眼角至右嘴角砍了一道刀伤。可也当真急到了极点,若我躲避得迟了一点,脑袋就分家了。”
他微微一笑,道:“从那以后,世上也就少了万俟岗这个美男子了。”
苏恋花道:“不然的话,恐怕我‘风流公子’的绰号就得让给你了。”
万俟岗持须笑道:“有理,有理。”
??小芳见他们两人谈笑风生,竟视生死如儿戏,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感动,道:“但你们……终于还是杀出来了?”
万俟岗摇头道:“不!若没有人相助,我们还是逃不出来。”
苏恋花道:“谁帮助了你?”
万俟岗一宇字地道:“冒平。”
苏恋花皱眉道:“冒平?”显然,他没听过这名字?”
万俟岗笑道:“他也是鬼蜮之神的‘男妃’,武功虽高,在江湖中却无人知晓。”
“就像你一样?”
“不错。”。
“冒平是你的朋友?”
“不错。”
“他事先知悉你和贾月逃跑之事吗?”
“我本想告诉他,但是贾月不让我说。这冒平为人极讲义气,但你若认为他没有心机,那就错了。他不但应变奇速,而且一张嘴巴特别甜,能把宫主哄得开心极了,因此他一直是鬼蜮之神的宠男。”
苏恋花道:“这也是本事。”
万俟岗道:“鬼蜮之神虽然将出宫道路的秘密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让其他人知道,这固然是高明之举,但也有着明显的致命之处。”
苏恋花笑道:“那就是一旦别人掌握了这个秘密逃跑时,宫里的人一时之间都无法追赶,是吗?”
万俟岗道:“对极了。所以当冒平蒙了面赶来相救时,我们奋力杀出重围,借着机会甩脱敌人,到了宫外。”
他长叹一声,道:“到了宫外,冒平摘下黑纱,我才知道是他。我和贾月都劝他一起逃跑,可他拒绝了。”
小芳道:“为什么?”
万俟岗道:“原来他也早有推翻鬼蜮之神之心,并说没有内应,只有外攻,绝对攻破不了鬼蜮宫,因此他宁愿留在宫里做内应,也不希望就此脱离苦海,而忘了还有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继续在鬼蜮宫受苦受难。”
苏恋花挑起大拇指,赞道:“好一个男儿,下次若见到,一定要交这个朋友!”
万俟岗道:“你一定有机会见到他的,更令我惊喜的是他身上居然还有解开我们体内剧毒的解药,可见他用心之良苦了。”
小芳长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你们终于逃出鬼蜮宫,也不会被毒药毒死了。”
万俟岗道:“与冒平分手后,我和贾月继续逃亡。但是好景不长,鬼蜮之神回到鬼蜮宫,得知我和贾月逃跑,震惊至极,立即遣人四处追杀,有时还亲自追杀。你想啊,万一鬼蜮宫的秘密泄露出来,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声音渐低:“我和贾月逃逃躲躲,躲躲逃逃,也曾与鬼蜮宫的人发生过血战,但都有惊无险。随着贾月的肚子一天天地挺起来,我也越来越担心。”
说到这里,万俟岗眼里露出沉痛之色,道:“终于有一天,我们又被鬼蜮宫的人找到了。虽然我们浴血冲杀了出来,但……但贾月却因剧战而早产,生下了……生下了一个女婴。临走的时候,她艰难地指着女婴,道:‘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没等我回答,她就去了,眼睛犹睁得大大的。我明白,她是不放心我,不放心女儿!”
他终于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水潸然而下。
小芳也禁不住落泪了。
万俟岗抹了抹眼泪,道:“葬了贾月之后,我就抱着女儿再次踏上逃亡之路。我已经失去了妻子,更不想再失去女儿,所以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他又一声悲叹,道;“可是时间不长,我就知道这条道路行不通,鬼蜮宫的人仍阴魂不散地盯着我,我整日抱着一个不懂事的婴儿逃亡,实是困难。何况,我是一个大男人,哪懂得照料婴儿?看着女儿一天天地瘦了下去,黑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嘶哑,我终于狠下心来,将她交给了一对住在深山中靠打猎为生的老年夫妻。”
苏恋花也觉得自己的眼睛潮湿了,道:“他们……就是小芳的爷爷奶奶?”
万俟岗道:“是。那对夫妻虽是狩猎的老手,但也留下不少光荣业绩。小芳的爷爷年轻时就被猛虎所伤,以致驼了背,她奶奶的耳朵则被豹子咬掉了半边,我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他们,并嘱咐他们到山下的集镇上买一个玉镯,上面刻了‘月’字,以作日后相认之记。然后,我,连饭都没有吃,只望了女儿一眼,就走了。”
苏恋花道:“你以后没有找过?”
万俟岗道:“我也不知找过了多少次,可惜却什么也找不到。”
苏恋花道:“小芳,这是怎么回事?”
小芳泣道:“在我九岁的时候,爷爷奶奶染上瘟疫,连遗言都没能留下,便双双去世。我没办法,只得流浪,后来遇到鸡大夫,做了她的徒弟。”
万俟岗道:“原来如此。”
他望着小芳,哽咽道:“老天有眼,终于让见到了你,我……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小芳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苏恋花扯扯小芳的衣角,低声道:“快叫爹啊。”
小芳此时已不再怀疑,情不自禁扑向万俟岗,叫道:“爹”
万俟岗听到这声“爹”,更是激动得泪水纵横,抱住女儿,父女俩失声痛哭。
苏恋花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见了这久别重逢的父女,触景伤情,不由想起了嫣然,脸色一阵黯然。
小芳哭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事,悄声道:“爹,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万俟岗大笑道:“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只要我力所能及,就一定做到!”
小芳道:“真的?”
万俟岗道:“真的。”
小芳鬼鬼祟祟地道:“那大好了。”
万俟岗道:“到底是什么事?”
小芳神秘地道:“你暂时别做我爹,仍做我大哥好了。”
“啊!”万俟岗一听这话,差点晕了过去。
小芳急了,道:“爹!你是不是又后悔了?可不许耍赖。”
万俟岗伤心地道:“小芳,你……你是不是认为我不配做你的爹?”
小芳嘘了一声,道:“声音小一点,爹,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以后再跟您说好不好?”
万俟岗见小芳的眼睛不住地瞥着苏恋花,突然明白了,忍住笑,低声道:“你是不是害怕自己成了苏恋花的晚辈,就没办法嫁给他了?”
小芳羞红了脸,嗔道:“爹!”
万俟岗板住脸,道:“到底是不是,如果不是,我就不帮你这个忙了。”
小芳微微点了一下头。
万俟岗笑道:“女儿的眼光不错,这苏恋花果然是个好女婿。”
小芳惊喜地道:“爹,您同意了?”
万俟岗退:“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帮你谁帮你呀?”
小芳高兴得跳了起来。
万俟岗大声道:“但你还得叫我一声爹,而且声音要大要响。”
小芳笑靥如花,扯着喉咙叫道:“爹!爹!爹!爹......”
她不止叫了一声,连续叫了有七八声,声音之大,令苏恋花都捂起了耳朵。
万俟岗忙道:“够了,够了,别叫了。”
他虽连声说够了,小芳还是又大叫了一声,而且声音是最响亮的。
万俟岗讲述贾月时,心情颇为悲伤,但被女儿这么一逗,居然又乐了。
苏恋花却莫名其妙,但见万俟岗笑容诡秘,似乎意味深长,忖道:“小芳精灵古怪,可不要串通万俟岗来捉弄我。”
万俟岗趴在小芳耳畔,道:“我好不容易找着你这个宝贝女儿,可不愿当你的什么狗屁哥哥……”
小芳道:“但是……”
万俟岗拍着胸脯,啪啪作响,说话声却极小:“但是你放心,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若你嫁不成苏恋花,我宁愿做你的哥哥。”
小芳喜道:“此话当真?”
万俟岗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咱们来拉勾。”
“好!拉勾。”
这对父女俩竟真的伸出手指,拉勾了。
苏恋花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芳道:“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苏恋花叹道:“以前你一口一口‘苏大哥’的叫,现在有了亲爹却已将‘苏大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芳道:“你这个哥哥毕竟是假的,不是亲生的,哪有亲爹亲啊!”
苏恋花摇头叹息不已。
万俟岗不愿女儿将话题岔得太远,道:“我虽然逃离了鬼蜮宫,但一直没有躲避得了他们的追杀。直至近几年,追杀渐懈。苏公子,你猜为了什么?”
苏恋花道:“是不是鬼蜮之神认为你已经死了?”
万俟岗微笑道:“不是我死了,而是她可能已经死了。”
苏恋花神情一震,道:“鬼蜮之神死了?”
万俟岗沉声道:“我虽然一直逃亡在外,但始终与冒平保持着神秘而密切的联系。据他所猜测!真正的鬼蜮之神可能已经死了,现在的宫主很可能是个冒牌货。”
苏恋花动容道:“这倒是个令人费解之事,那真正的鬼蜮之神是否年纪太大,死了?”
万俟岗摇头道:“根据我所了解,鬼蜮之神虽然看起来像是年轻的少妇,成熟而有风韵,但那是驻颜有术,实际年龄可能已经超过了五十岁……”
小芳听到这里,暗叹道:“五十岁的女人了,还找这么多男人,她能受得了吗?”想问终究又没敢问。
毕竟万俟岗已不再是“万俟哥哥”,而是爹了。
苏恋花插口道:“五十岁,对真正的武林高手来说,正是内功精湛、武功出神入化之时,除非有绝症,或者遭人暗算,否则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死亡。”
万俟岗道:“现在的鬼蜮之神虽然也很宠爱冒平,但冒平已从细微之处感觉得到,跟他同床共枕的已不是以前那个鬼蜮之神了,但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敢妄下判断。”
他顿了一顿,目光闪动,又道:“而且这个鬼蜮之神曾无意中露了口风,说她最近跟济南五公子勾搭上了,但到底是哪个公子,却没有说清楚。”
苏恋花脸上已变色。
万俟岗道:“当我认识你时,济南五公子已只剩下了你、雷霆和勾鱼,你当然不会跟鬼蜮宫勾结,所以我就怀疑是雷霆或者是勾鱼,但也不敢确定。”
苏恋花苦笑道:“怪不得你做了很多奇怪的事,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既想肯定雷霆是坏人,但又怕弄错了。”
万俟岗叹道:“我知道雷霆是你最好的朋友,怎能乱说话?万一冤枉了好人,不仅你不能原谅我,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二十七回夜探钱府
苏恋花道:“那次我带溜溜赴跃虎沟之约,你不惜蒙了面来阻拦,想必害怕雷霆就是那个勾结鬼蜮之神的人?”
万俟岗道:“你说我想利用你对付展寒琼,做刑部总捕头,我就感到蹊跷,便问你是听谁说的,可你就是不说。”
苏恋花叹息道:“那话虽是雷霆说的,但我又怎能想到他是个大恶人?”
万俟岗道:“后来我无意中窥见雷霆和展寒琼在一起,并隐隐听到‘仁义崖’三字,不由震骇至极,想立即向你示警!可那展寒琼当真狡猾如狐,居然发现了我,我打不过他们,只得远走。”
苏恋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我和溜溜、雷霆离开那农户家,隐隐听到厮杀声,原来就是万俟岗与展寒琼在恶战。雷霆闯入那农户家时也急匆匆的,原来是害怕万埃岗赶来通风报信。”
他问道:“想必那鬼手等人也是鬼蜮之神派来的了?”
万俟岗道:“不错。”
他长长一叹,道:“后来我听说你在仁义崖死了,心痛至极,发誓替你报仇雪恨。但是数月之后,我又听说你复活了,雷霆却死了,便知其中大有文章。”
小芳道:“雷霆死了,应该是报应,很好呀,如何大有文章了?”
万俟岗道:“苏公子,你看呢?”
苏恋花沉吟道:“按鬼蜮之神所说,她与济南五公子勾搭上了,那位公子就应该是她的同谋,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害死他。而如今济南五公子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小芳眼睛闪闪发亮,道:“也许鬼蜮之神现在勾结上了展寒琼,势力强大了,用不着那位公子了,所以杀之灭口。”
苏恋花道:“可是我和你爹仍然活着,他们就不应该在这时候除掉一名得力的干将,那与常理不合。”
小芳笑道:“鬼蜮之神既然失去了人性,所做的事情当然也就大悖常理了。”
万俟岗道:“苏公子,你说济南五公子,是哪五公子?”
苏恋花失笑道:“这我能不知道吗?”
万俟岗沉声道:“请你再说一遍。”
小芳道:“让我来说……”
苏恋花见万俟岗神情凝重,仿佛这个看似幼稚的问题非常重要,便道:“济南五公子,乃是风流公子苏恋花、霹雳公子雷霆、赌公子钱钟钱、银钩公子勾鱼、黑马公子宰千户。”
万俟岗道:“在这五人之中,先死的是宰千户、钱钟钱,然后是勾鱼和你。你命大,又捡了一条命。现在雷霆武功被废,不知去向。苏府已经两度失去辉煌,但因为其主人还在,所以还能重振雄风,可惜黑马帮、勾府、雷府都完了,特别是黑马帮、勾府所有人被雷霆于一夜之间下毒害死,如今只剩下钱府仍然保持昔日辉煌,虽然声威有所削减,总算钱家的人一点意外都没有……”
苏恋花听到这里,动容道:“莫非你怀疑鬼蜮之神勾结的人是钱钟钱?”
小芳也吓了一跳,道:“可是……可是钱钟钱早死了呀。”
万俟岗缓缓道:“苏家、勾家、宰家、雷家都能倒霉,为什么钱家安然无恙?这不能不令人怀疑。”
苏恋花眉头紧皱,喃喃地道:“宰千户是在跟我比武的时候死的,死状极惨;勾鱼比我还要早一步摔下仁义崖,料必早已尸骨无存;雷霆武功全失,连条狗都不如,更是我亲眼所见……”
他双拳紧握,慢慢道:“只有钱钟钱,他是跟着天智大师、灭寂师大等人一起倒下的,后来还挣扎着爬起来,骂我几句,又倒了下去。他……万俟兄说得不错,赌公子钱钟钱的嫌疑最大!”
小芳目光闪动,道:“我曾听师父说过许多诈死的故事,都阴森诡秘得很,难道钱钟钱也是诈死?”
苏恋花道:“在宰千户、钱钟钱下葬的时候,我仍在逃亡之中,当然更没有见过他们的尸体。”
他叹了一声,道:“可惜我不会盗墓,否则定要潜入宰千户、钱钟钱的坟墓中看看不可,说不定钱钟钱的棺中真的是空的!”
小芳道:“盗墓?好可怕喔。”
万俟岗微笑道:“苏公子同意到坟墓中看一看?”
苏恋花道:“事非寻常,我只好做一次了。”
万俟岗大声道:“好!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何必有那么多的顾忌?你既想看一看宰、钱两人的坟墓,我就帮你一把。”
苏恋花面现霁色,道:“莫非万俟兄擅长盗墓之术?”
万俟岗摇头道:“我不会。”
他笑了笑,又道:“我虽不会,但是其他人可以呀。”
苏恋花问道:“他是谁?”
万俟岗道:“风七。”
“凤七是谁?”
“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真不少。”
“不多,但能够交上苏公子、冒平、风七这样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有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虽错交了雷霆,但能够有你作为朋友,也算是一失一得吧。不知这位奇人凤七现在何处?”
“宰千户的坟墓前。”
“他已准备行动了?”
“不错;即使我这次找不到你,也要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你是如何认识风七的?”
“我自逃离鬼蜮宫后,虽然迭经惊险,但也结识了很多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这风七就是其中之一。”
“像这样的人,我一定要见见。”
“等到天黑,你就能见到了。”
口口口
夜幕降临大地的时候,万俟岗、苏恋花和小芳潜往宰千户的墓地。
万俟岗这一招大大出乎展寒琼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逃远,反而又潜了回来,而且是墓地。
宰千户的墓地在郊外,倚山傍水,风景极佳。
他生前是黑马帮的帮主,声威显赫,死后也很荣耀,坟墓又高又大,比一般大富人家的房屋还要气派、豪华。
墓前有劲松数株,黑影下伫着一人,动也不动,像一尊石像。
当看到万俟岗和苏恋花时,石像动了,走了出来。
万俟岗微笑道:“凤七,我有一件喜事告诉你。”
原来这人就是风七。
风七的目光迎视着苏恋花,道:“能够见到风流公子,确是喜事一件。”
苏恋花心想:“这凤七长得温文儒雅,一点也不似个盗墓的。”
他拱手行礼道:“风流公子差点成了风流鬼,哪还有喜字可言?阁下想必就是风七了?”
凤七道:“正是。”
小芳见风七望也不望自己,心下有气,道:“风七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风七这才将目光转向小芳,笑道:“这位小姑娘想必就是小芳吧?”
小芳最讨厌人家叫她小姑娘,没好气地道:“你这人脑子有问题。”
万俟岗叱道:“不得无礼!”
风七却一点也不生气,道:“请问小芳姑娘,我的脑子如何有问题了?”
小芳道:“你重男轻女。”
风七失笑道:“在我的眼里一向是男女平等,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
小芳道:“那你怎么只顾和苏恋花说话,而对本姑娘瞧都不瞧一眼?”
风七拍额道:“在下实是失礼了。”
他居然向小芳深施一礼,道:“在下谨向小芳姑娘谢罪。”
小芳大大咧咧地道:“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凤七道:“谢姑娘。”
苏恋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万俟岗暗叹一声,苦笑道:“凤七,你刚才也误解我的话了。”
凤七道:“哦?”
万俟岗道:“你能见到风流公子,应是‘三生有幸’而不是我所说的喜事。”
凤七愕然道:“那你的喜事是……”
万俟岗笑眯眯地道:“我找到了女儿。”
凤七早就听说过他和贾月的故事,大喜道:“她在哪里?”
“你已见过了。”
“我哪见……”
说了三个字,风七语音忽颤,紧紧盯着小芳,小芳掉过了头去,竟然去看宰千户的坟墓了,好像就是坟墓,也比凤七要好看得多,有趣得多。
凤七眼睛一亮,道:“你的女儿莫非是小芳姑娘?”
万俟岗待须笑道:“我的女儿不错吧。”
凤七道:“美丽大方,聪明活泼,玲珑剔透,人中之凤......”
小芳禁不住转过脸来,笑道:“你别拍我马屁了,人中之凤应该是你才对。”
风七道:“我哪敢称人中之风。”
小芳道:“那你为什么叫风七?”
风七道:“是啊,我为什么叫风七呢?我为什么姓凤呢?”
万俟岗知道若让小芳说下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道:“我找到了女儿,实是开心得不得了,待此处事情一了,由我作东,请你们两位喝酒。”
小芳道:“为什么不请我?”
万俟岗笑道:“天下哪有父亲请女儿喝酒的道理?到时你专门替我们斟酒好了。”
小芳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
万俟岗道:“小心什么?”
小芳掩笑道:“小心我把酒换成了水,叫你们喝三天也喝不醉。”
苏恋花叹道:“那样虽然不醉,肚子也早被撑破了。”
万俟岗决定不再理会小芳,目注风七,道:“准备好了吗?”
凤七点了点头。
他忽然望着苏恋花,道:“苏公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苏恋花道:“有你看就行了。”
凤七道:“你相信我?”
苏恋花道:“如果不相信,我也就不会来了。”
凤七目中露出惺惺相惜之色,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小芳道:“我还从来没有到过死人的坟墓呢,我要去看看。”
万俟岗低声道:“你不能去。”
小芳道:“我怎么不能去了?”
万俟岗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宰千户已死了这么多天,尸体早腐烂了,你见了,不死才怪。”
小芳果然有点害怕,拉着苏恋花衣袖,道:“你陪我进去好吗?”
苏恋花道:“我可不敢进去。”
小芳道:“江湖中都传说你连龙潭虎穴都敢闯,怎么害怕起死人来了?”
苏恋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已懒得跟小芳说了,小芳又望向万俟岗,万俟岗也闭上了嘴,小芳又看凤七。
凤七已拿了把小锹,还有凿子、铁钩,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河边。
小芳奇怪地道:“他不在这里挖地道,跑到河边干什么?”
苏恋花道:“济南宰府虽然已不剩一个人了,但我们也不能随意破坏宰千户的墓地,至少不能让展寒琼怀疑。”
他笑了笑,又道:“所以他要到河边。”
小芳仍是不懂,道:“但他为何要到河边?”
苏恋花道:“河边土质松软,又有树木,在那里挖一道地道,不仅容易,而且比较隐秘,不易为人发觉。”
小芳点点头。
万俟岗叹道:“小芳,你……你真是个孩子。”
小芳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孩子啊,难道你真的想认我作妹妹?”
万俟岗斥道:“又胡说八道了。”
苏恋花忍住笑,道:“有时候,当自己被人家称作孩子的时候,也就是自己还没有成熟,不懂事的意思。”
小芳瞪眼道:“我怎不懂事了?”
万俟岗道:“你为什么也要到宰千户的坟墓中去?”
小芳道:“看看啊。”
万俟岗道:“你要看看不大紧,凤七可就要费大事了。”
小芳不解,道:“他费什么大事?他把我带进去不就得了。”
苏恋花道:“小芳,你看我和你爹的武功高不高?”
小芳道:“高啊,高得不得了。”
赤峦花道:“但我们永远也不能成为真正的盗墓高手,你猜为什么?”
小芳道:“为什么?”
苏恋花道:“真正的盗墓高手,乃是潜入坟墓,可以将墓中的东西偷得一干二净而不为人知,那不仅要靠胆量与勇气,更主要的是要挖一条秘密的地道。”
他不待小芳插嘴,又道:“这样的地道,不但要隐秘,而且挖得速度要快。如果我猜得不错!凤七的身体必定柔软无比,练过‘缩骨功’之类的功夫,只要有一点点的空隙,他就可以钻进去……”
小芳失声道:“我明白了。”
万俟岗道:“你明白什么?”
小芳道:“他挖的地道--定非常狭窄,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通过,但我想到坟墓中看一看,他就得挖得大一点,那样就费时费力了,而且很危险。”
万俟岗道:“你终于明白了。”
苏恋花笑道:“小芳姑娘美丽大方,聪明活泼,玲珑剔透,人中之风,果然不假。”
小芳不禁有点羞恼,道:“就你们两人聪明,我是个大笨蛋,行了吗?你们满意了吧?”
万俟岗道:“小芳生气了。”
苏恋花道,“她绝不会生气的。”
万俟岗道:“为什么?”
苏恋花道:“因为女人一生气就会变老,我相信她懂得这道理的。”
小芳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个是什么狗屁道理,我不懂。”
三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较快。
大概过了有两个时辰,风七才从那小河边走了出来。
苏恋花叫道:“凤七出来了。”
小芳也暗自骇然,因为她虽在侧耳聆听,居然也未听到丝毫挖地道的异响。
凤七满头满身都是泥土,脸色虽有点疲惫,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万俟岗沉声道:“你进去了?”
凤七道:“宰千户的棺材乃是巨形水晶所制,陪葬的宝贝真多,令人眼花撩乱。”
苏恋花道:“他的尸体呢?”
凤七道:“仍在棺中。”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最大的嫌疑仍是钱钟钱……”
凤七道:“宰千户的尸体保养得非常好,面目栩栩如生,刚打开棺盖,就可以闻到阵阵浓郁的香气,想必衣服中,以及他的嘴里,甚至肚子里有许多可以使尸体长久保存下去的香料、药物。”
苏恋花道:“他确是宰千户?”
凤七道:“济南五公子,名扬天下,我见过他几次!不会认错的。”
苏恋花长叹道:“其实人活着时要那么多权力、那么多金钱干什么,够吃够用就足够了,何必刻意追求?一旦死了,什么都不再属于你了。”
万俟岗道:“凤七,你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凤七苦笑道:“总算我命大。”
小芳动容道:“你遇到了敌人?”
风七道:“里面只有死人,没有活着的敌人。”
小芳道:“那你……”
苏恋花道:“死人固然不可怕,但有时候你若接近他时,说不定就会遇到危险。”
小芳道:“我明白了,宰千户的坟墓里有机关埋伏。”
风七点头道:“我进去有两个时辰,但耗在破坏机关埋伏的时间上,至少也要有一个时辰。”
小芳吐了吐舌头,道:“那些机关埋伏很厉害吗?”
风七叹道:“若非我不精通墓穴机关,恐怕已经见不到你们了。”
万俟岗道:“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喝点酒,吃点东西,然后你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再去找钱钟钱。”
凤七道:“好。”
小芳瞪大了眼睛,道:“我们不找客栈?”
万俟岗道:“展寒琼想必早已撤下了天罗地网,如果到客栈,岂不是自投罗网?但她却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躲在宰千户的墓地附近。”
到了山上密林中,凤七喝了二两烈酒,啃了两个馒头,就倒在一边呼呼大睡。
小芳恍然大悟:“怪不得爹叫他明天再找钱钟钱的坟墓,原来凤七为了破去宰千户墓中的机关,已经心力交瘁了。”
晚上,四人到了钱钟钱的墓前,由于钱家乃是巨富,钱钟钱的坟墓更是豪华得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说宰千户的墓地已是风光秀丽,那么钱钟钱的墓地简直就是风景绝佳,完全是世界级的旅游胜地。
凤七的神色显得很凝重,话也很少,苏恋花和小芳都明白,进入钱钟钱墓地的危险无疑非常之大。
风七从挖地道到出来,用了将近四个时辰。
苏恋花等三人正等得焦躁万分,甚至是不安的时候,风七终于出来了。
从钱钟钱的墓穴中出来,凤七更狼狈,更疲倦。
他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
万俟岗急忙扶住。
苏恋花将酒壶递过去,风七接过来,咕噜咕噜先痛饮了几口,才长吁一口气。
苏恋花关切地道:“你没受伤吧?”
风七道:“实不相瞒,我差一点就出不来了。”
他苦笑道:“钱钟钱坟墓中的机关陷阱太多了,太复杂了,有四五次,我甚至都想放弃,就那么死在坟墓中算了,但我……但我总算挺过来了。”
小芳道:“你见着钱钟钱的尸体没有?”
凤七道:“棺材中虽然有尸体,但我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钱钟钱。”
苏恋花道:“为什么?”
凤七道:“尸体早巳腐烂了。”
万俟岗自言自语道;“莫非我猜错了,钱钟钱并不是罪魁祸首?”
苏恋花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道:“你并没有猜错,罪魁祸首十之八九就是钱钟钱。”
万俟岗道:“哦?”
苏恋花道:“钱家无论势力还是财力,都远远超过黑马帮,但黑马帮都舍得花费重金,用香料、药物使宰千户的-尸体不腐,钱家为什么做不到?”
万俟岗、凤七、小芳齐声道:“这确是奇怪。”
苏恋花缓缓地道:“况且,钱家既然在坟墓中设计了那么多复杂的机关陷阱,却又为什么不让钱钟钱的尸体长久保存?”
他一字一字地道:“也许钱家的人早已想到会有真正的盗墓高手潜入墓中,发现棺材里是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所以随便找了具尸体放了进去,时间稍长便腐烂了,那样人们就认不出棺材中的人是不是钱钟钱了。哪知他们这样做反而是欲盖弥障,适得其反。”
万俟岗、凤七都点了点头。
小芳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恋花道:“我决定到钱府一探究竟。”
万俟岗退:“不妥。”
苏恋花道:“有何不妥?”
万俟岗道:“即使钱钟钱是在诈死,他也不可能躲藏在钱府。”
他顿了一顿,又道:“况且,展寒琼正在利用朝廷的力量四处追捕你,你如出头露面,会有极大的危险。”
苏恋花道:“如果钱钟钱真的与鬼蜮宫有关系,现在也必与朝廷结成联盟,说不定便居住在钱府。连你都想不到我敢到钱府,展寒琼等人恐怕更会想不到。”
万俟岗摇头道:“我看还是太危险了。”
苏恋花道:“依你看该怎么办?”
万俟岗道:“等。”
苏恋花道:“等什么?”
“等消息。”。
“等消息?”
“不错。”
“什么消息?”
“我们需要的消息。”
小芳听得直皱眉头,道:“爹,你有话就不能直说,非要绕来绕去干什么?”
万俟岗道:“我这是在磨练磨练苏公子急躁的性子。”
他笑了笑,道:“苏公子,我早跟你讲过,在这么多年逃亡的生涯中,我结识了很多像凤七这样的朋友。我这次到济南,也并不仅仅只带了凤七来。”
苏恋花眼中有了笑意,道:“那些朋友想必已替你打探消息去了?”
万俟岗道:“他们极少在江湖中走动,即便展寒琼见了,也不会怀疑。”
苏恋花道:“不知消息什么时候能传过来?”
万俟岗道:“快了,绝对不会超过今晚。”
话犹未了,远处传来一阵鸦叫。
万俟岗笑道:“来了。”
小芳道:“你们见面的地点是在阴森可怖的墓地,联系的方式是学乌鸦叫,都诡秘得很,可怕得很。”
凤七接着道:“只有这样,才令人不会怀疑。”
万俟岗也学了三声鸦叫。
鸦声将落,一条人影捷如飞鸟般掠来。
苏恋花暗赞道:“好俊的轻功。”
只见这人瘦瘦的个子,白白的脸,活脱脱是个白面书生,谁能想到竟是个武林高手。
白面书生到了万俟岗身前,躬身一礼,道:“万俟大哥。”
万俟岗道:“凤七你已见过了,但风流公子苏恋花你是第一次见过吧?”
白面书生道:“白杰见过苏公子。”
苏恋花道:“不必客气。”
万俟岗沉声道:“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
他跟苏恋花、小芳说话时,完全没有武林健者的模样,但当面对白杰时,居然面带威严之色,锋芒毕露。
苏恋花明白,这白杰看似万俟岗的朋友,实则是他的部属。
万俟岗虽对凤七很客气,但和风七却也是半友半属的关系。
由此可以看出,万俟岗这么多年的逃亡生涯绝不是白白过来的,结识了许多能人异土,而自己隐然已成为老大,其铲除鬼蜮宫、替贾月报仇之志已略见一斑了。
白杰道:“本来城里城外布满了官兵,准备缉拿制造醉芳楼数起血案的凶手苏恋花苏公子,但当天黑时,也不知为了什么,这些官兵竟然全都撤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这个消息,当真大出万俟岗等人意料之外。
白杰又道:“我们感到很奇怪,所以又暗中观察了一阵,才赶到这里。”
小芳道:“你们有没有鸡大夫的消息??白杰见一个小姑娘向自己问话,不禁向万俟岗望了一眼,见他点头同意后,才道:“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有关鸡大夫的消息。”
小芳大感失望。
万俟岗道:“你先去吧,有事我再与你联系。”
白杰后退两步,朝众人拱了拱手,凌空一个翻身!消失不见。
苏恋花叹道:“万俟兄结识的朋友个个都是奇人异土,苏某自愧不如。”
万俟岗脸上掠过一丝凄侧之色,道:“若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与鬼蜮宫抗衡的。”
苏恋花仰首望了望天空,长夜犹未尽,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空气也更冷更清新了。
苏恋花长长吸了口气,道:“现在我就到钱府去。”
小芳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恋花摇了摇头。
万俟岗道:“你真的要去?”
苏恋花道:“但愿展寒琼能在钱府,但愿我能探听到钱钟钱、鸡大夫的消息。”
万俟岗道:“我们在这里等你。”
小芳叫道:“一有危险,你就赶快示警。”
苏恋花转过脸来朝三人笑了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在数丈之外。
凤七目露钦服之色,道:“苏公子的轻功果然妙绝江湖,无人能及。”
万俟岗还未说话,小芳已抢着道:“那当然,若论起相貌、轻功来,江湖中确是无人能及。”
万俟岗这才叹息道:“如果我是雷霆,或是钱钟钱,就宁愿做苏公子的朋友,也不敢做他的敌人。”
凤七笑道:“我若有苏公子这样的敌人,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万俟岗道:“也许是一睡不起,一个人的头颅若失去了,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口口口
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
钱钟钱虽是济南五公子之一;但钱家却是巨富,不是武林世家,即使警戒森严,毕竟远不如少林、武当可怕。
即使是警戒森严的少林、武当,以苏恋花的轻功,也能够飞掠进去而不为人知,何况是钱府?侯门深似海,这话是形容王公侯爵府第之大的,但苏恋花发现,这钱府之深,已不可以“海”字来形容了。
苏恋花不禁犯了难:“钱府这么大,即使展寒琼住在里面,我一时之间又哪能找得到?等到天亮,我便要离去了。”
他仗着轻功卓绝,掠来掠去,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个大堂之中灯烛辉煌,门前有二三十个奴仆侍候着,堂内隐隐还有人声。
只听得--个温和的女人声音道:“回总管,你去将那个匣子拿来。”
又听得一人应了声“是”,一个穿着总管服饰的人快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苏恋花心念一动:“我何不索性做得大胆一点。”
待回总管走过,手中捏了截树枝,蓦地无声无息射出,正中走在最后边的一个小厮的后腿弯。
那截树枝射中之后,立即弹落出丈余,叫人怀疑不得。
那小厮一声痛叫,几乎跌倒。
回总管不悦地道:“怎么了?”
那小厮道:“我……我的腿好像抽了筋;疼死了。”
回总管道:“能不能走?”
小厮道:“能……能。”
回总管道:“既然能走,还不快走?”
小厮想走,怎奈劲透筋脉,没走两步就要摔倒了。
回总管沉下脸来,道:“没用的东西,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你去了。”
小厮满头冷汗,道:“是,是。”
回总管与另一个小厮去了。
另一个小厮回过头来,得意地瞥了那“抽筋”的小厮-眼。
抽筋小厮急得满头大汗,知道经过此事,再不能成为回总管的心腹了。
他坐在一个石凳上搓揉腿弯,骂道:“你他妈的迟不疼早不疼,偏偏这个时候疼,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忽然,他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拂了一下。
手指轻拂,温柔得就像是春日的微风,几乎令人感觉不到。
但紧接着,这小厮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袭上心头,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堕入梦乡。
出指点了小厮睡穴的,当然是苏恋花。
苏恋花将小厮拖人假石的洞穴里,低笑道:“若非你长得有点跟我像,我也不会叫你的腿抽筋了。”
扒了小厮的衣裳,苏恋花换了,又按照他的脸型稍稍易容,对着池塘中的清水一照,果然有七八分小厮模样。
苏恋花道:“你放心,到了日出三竿时,你也就醒了。”
他仍在原处等待,很快,回总管及那个小厮就来了。
苏恋花忙躬身道:“回总管。”
回总管看也不看他,径自行走。
那小厮却笑道:“腿好了?”
苏恋花连连点头。
回总管双手捧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东西,料想就是那女人所要的匣子。
回总管进了大堂,两个小厮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幸好苏恋花所扮的是个小厮,身份低微,轻易不能抬头,否则形藏必败露无遗。
苏恋花用睛睛的余光偷偷地扫了堂中情形一下,就惊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原来大堂正当中坐着的赫然是天下第一神捕展寒琼,展寒琼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看起来远没有平时那么可怕,她的下侧还陪坐着一位老人,一个贵妇,不知为何人。
只见那贵妇恭敬地道:“展总捕,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她使了个眼色,那回总管双手捧着匣子,呈送上去,展寒琼解开锦缎,打开匣子,脸上不禁动容,连苏恋花也不禁吃了一惊。
第二十八回房中春色
匣子刚一打开,便光芒耀眼,里面装得竟都是猫儿眼、祖母绿、宝石、珍珠等奇珍异宝,只要得到其中一样,这一辈子就足以过上富裕的生活了。
展寒琼眼里露出笑意,脸上却现出不悦之色,道:“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贵妇道:“小儿钟钱被害已经近一年,而凶手苏恋花仍然逍遥法外,钱家人丁单薄,无力捕捉凶手;当今武林又推三阻四,不敢与苏恋花为难;只有展总捕力排众议、不畏险难,敢于伸张正义,为民除害,所以钱府上下感激不尽。”
说着,她眼中流下泪来。
那老人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替犬子报仇的事,只有请展总捕帮忙了。”
苏恋花也明白了,这老人、贵妇原来是钱钟钱的父母。
如此看来,钱钟钱真的死了?展寒琼正色道:“苏恋花不仅是杀害麻总督、钱公子、天智大师等人的凶手,也是毒勾府、黑马帮等四千余人的凶手,最近更因情变而杀了醉芳楼名妓伟姬等人,实是人神共愤,惊动了圣驾。”
她停了停,道:“圣上一向爱民如子,闻听此事非常震怒,命令刑部将苏恋花绳之以法,所以在下追缉苏恋花只是奉命行事,为民除害。钱员外、钱老夫人若要感谢!应该感谢圣上,感谢朝廷,而不应该感谢我个人。”
钱老夫人流泪道:“这我知道,但那苏恋花手眼通天,朝廷中也有不少高官是他的朋友,所以刑部接受此案也是阻力重重。这些东西其实也不是送给展总捕的,而是请展总捕在朝廷中活动活动,那样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展寒琼略一沉吟,叹道:“钱老夫人言之有理,这样我就收下了。”
钱老夫人、钱员外赶忙称谢。
苏恋花暗想:“我在朝廷中哪有什么朋友?想必是展寒琼为了敲诈钱府钱财,才这么往我脸上‘贴金’的。”
他又想:“钱员外一定是个‘妻管严’,什么话都由妻子说!自己只管做闷嘴葫芦就行了。”
钱老夫人道:“展总捕能不能在敞府多住几天?”
展寒琼道:“我已接到命令,明日赶回京城,只能在这里住一晚。”
钱员外惊道:“莫非朝廷不再追缉苏恋花了?”
展寒琼淡淡地道:“不,只是追缉苏恋花的方法又改变了。”
钱员外道:“为什么?”
展寒琼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钱员外这才明白说错了话,脸红得像烧熟了的龙虾,想那追缉凶犯的方法是何等秘密的事情,展寒琼又岂能泄露出来?苏恋花内心颇感一阵凄凉:“可怜天下父母心!钱府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为儿子报此血海深仇,却不知正为朝廷所利用,唉,难道钱钟钱真的不是诈死?”
钱老夫人站起身来,道:“展总捕请休息,我等就不打扰了。”展寒琼微微一笑。
钱老夫人道:“我马上就叫麦琪来向展总捕汇报情况。”
展寒琼眼中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钱老夫人、钱员外、回总管等人都退出大堂。
苏恋花跟着回总管走没多远,借口腿又抽筋了,不能走路,坐下来歇息,待大家都走得没影时,才施展绝顶轻功,绕到大堂左侧无人之处,一个“珍珠倒卷帘”,身子倒挂下来,恰好能从窗户的一丝缝隙里看到堂内情景。
展寒琼仍坐在椅里,但不知如何,胸膛却剧烈起伏,甚至可以听到粗重的呼吸。
苏恋花忖道:“像展寒琼这种人,应该冷酷无情、心如止水才对,怎么忽然间情绪激动起来?”
他想到钱老夫人临走前所说的话,又想;“那麦琪是谁,如何能单独向展总捕汇报情况?”
忽然,一阵脚步声迅速走来。
只听得堂外一个沉猛的声音道:“请问展总捕在吗?”
展寒琼精神一振,道:“来者可是麦琪?”
来人答道:“正是。”
展寒琼道:“请进。”
麦琪道:“谢展总捕。”
他阔步而人。
麦琪长得剽悍威猛,满脸的络腮胡须短茬,亚赛钢针,肌肉雄健,走路、说话极有气势,十足一个“猛男”。
展寒琼盯了麦琪一眼,面露微笑,道:“你是来向我汇报秘密情况的?”
麦琪道:“正是。”
若是寻常之人,见了这刑部总捕,非吓得浑身冒冷汗不可,但这麦琪却满不在乎,而且自进来后几乎一直在盯着展寒琼,显得甚是无礼。
展寒琼道:“既是汇报秘密情况,还不快把门窗都关闭,以防有人窃听。”
麦琪道:“是。”
他站起身来,关了门窗。
从麦琪的行动当中,苏恋花看出他并不会武功。
但这样的人,能知道什么秘密,值得展寒琼亲自来听?门窗关闭之后,展寒琼的脸色便变了,变得令苏恋花难以相信。
如果说她刚才的脸上是笼罩着一层严霜的话,那么现在便如吹过了一阵春风,将霜冻尽皆融解。
她的眉梢、眼角尽是春意,简直跟醉芳楼的荡妇差不多。
苏恋花隐约有点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明白。
麦琪摸着短须,笑道:“今晚能来侍候展总捕,确是我的荣幸。”
展寒琼伸出手来!掠了掠鬓发,问道:“你看我美吗?”
麦琪道:“美。”
“比之钱老夫人如何?”
“如果说她是一堆臭牛屎的话,那么展总捕就是一朵鲜花。”
展寒琼一笑,道:“你不怕她听到?”
麦琪笑道:“有展总捕在这儿,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偷听的。”
展寒琼道:“她既然长得像一堆臭牛屎,你为什么还老是做她的…隋夫?”
麦琪居然长长一叹,道:“在下要文没文,要武没武,只有……”
展寒琼眼波流动,瞄了一眼,吃吃地道:“只有那玩意儿挺厉害的,是吧?”
麦琪叹道:“是啊,我只有靠这玩意儿吃饭了。”
展寒琼道:“你可知道古代的秦国有一个叫廖毒的人?”
麦琪道:“知道。”
展寒琼道:“说来听听。”
麦琪道:“廖毒原是一个市井之徒,因那玩意儿奇硕无比,很多妇人抢着跟他同床共枕。后来吕不韦曾以桐木为车轮,命令廖毒以那玩意儿穿于桐轮之中,轮转而那玩意儿丝毫无伤,吕不韦大感惊奇,便将他献给了大后。据说他最后被秦始皇杀死了。”
展寒琼道:“那你又是怎么被钱老夫人发现的?”
麦琪道:“钱老夫人年纪虽大,但情欲却比一匹思春的母狼还要旺盛,钱员外明知‘红杏’早巳出墙,怎奈力不从心,雄风不复,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钱老夫人每每外出到附近寺庙进香,其实都是与情夫幽会。那些情夫的身份可谓五花八门,有僧人、有脚夫、有商人、有少年,凡是能满足她的,她是一概不拒,事后皆有重赏。”
他歇了歇,又道:“后来我听说此事之后便毛遂自荐。
钱老夫人果然欣喜若狂,隔三岔五地便传我入府。有了我之后,她再也不找其他人了。”
展寒琼道:“你真有这么厉害?”
麦琪道:“待会展总捕试试就知道了。”
苏恋花暗骂道:“堂堂的刑部总捕,竟与人谈论如此下流之事,可见朝纲已败坏到了何种程度。”
麦琪问道:“展总捕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大名的呢?”
展寒琼见惯了那种低三下四、奴颜卑膝的男人,如今竞觉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麦琪非常有意思,兴味大增道:“钱老夫人知道我来追捕苏恋花,所以将我请入钱府。由于都是女人嘛,谈着该着就谈到了这事上来。她也毫不隐瞒,也许是看出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有兴趣,便夸赞你如何如何雄猛无敌。我好奇心起,就将你叫来了。”
麦琪笑道:“钱老夫人拍马屁的手段当真高明极了。”
展寒琼道:“你不拍我马屁?”
麦琪道:“我还需得着拍你的马屁吗?等--会儿,你就要拍我马屁,求我如何如何了。”
展寒琼笑眸道:“不要脸。”
麦琪道:“我说的是实话。”
展寒琼荡笑道:“如果要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呢?”
麦琪道:“那我甘愿受罚。”
展寒琼道:“好。”
麦琪道:“既然如此,请恕我冒犯了。”
展寒琼叹道:“像我这样的人,平时真的有点‘高处不胜寒’,能偶尔的被男人冒犯一下,岂非也有趣得很?”
话刚说完,她已被麦琪拦腰抱住。
展寒琼虽号称天下第--神捕,但正如她所说,有点“高处不胜寒”,不但要与人勾心斗角,用尽心机、手段稳住总捕职位,而且要保持总捕的威严,不苟言谈,可惜她也是个女人,需要激情,渴望男人,因此--旦松驰下来.简直犹如洪水决堤,势不可当。
这麦琪也不知玩过多少女人,见多识广,深知像展寒琼这种女人缺少什么样的男人,所以言语、动作非常粗暴力礼。
他刚抱起展寒琼,便“嗤”的一声,将她衣服撕裂。
展寒琼一声惊呼道:“你这么急?”
麦琪大笑道:“既然要来就来,还谈什么轻重缓急?”
他虽未练过武功,但手劲极大,这一撕非但撕裂了展寒琼的外衣,连内衣、肚兜也撕坏了。
展寒琼虽四十多岁了,但保养得极好,驻颜有术,皮肤仍如少女般光滑柔嫩,相貌也如少妇般迷人。
在京城时,她为了保持总捕的威风,一向穿紧衣劲服,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所用的肚兜非常小非常紧绷,将乳房紧紧勒住,使之瞧起来不那么丰满。
展寒琼的双乳虽然硕大无比,但骄傲地挺凸着,一点也不下垂,那深深的乳沟,简直天下罕有。
麦琪眼睛都发直了,惊叫道:“哇!好大的波霸啊!”
展寒琼媚笑道:“宝贝儿,你想不想来吃两口?”
麦琪道:“当然想了。”
麦琪张开嘴来,果然一口接着一口地猛吃起来。
展寒琼一边呻吟,一边叫道:“轻一点,你的胡茬太扎人了。”
麦琪根本不理,反而扎得更厉害了,刺激得展寒琼更是呻吟无已。
展寒琼几时受过如此猛烈的亲吻,很快就娇躯发软,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麦琪笑道:“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话刚说完,便“嗤”的一声,又将展寒琼的裤子撕裂了!只剩一条内裤。
展寒琼呻吟道:“你……你怎么将我裤子也撕坏了,那我如何出去?”
麦琪道:“没关系,我将你抱出去不就得了。”
当内裤被“脱”之后,麦琪身不由己地发出一声惊叹。
展寒琼的腿更晶莹如玉,臀部更丰满诱人,还有……
大堂不是寝室,没有床,麦琪就将展寒琼朝大桌上一扔,然后便饿狼般扑了上去。
苏恋花实在不想看他们的丑态,不由闭上眼睛!心想:“我此时若袭杀展寒琼,不知是否是最佳机会?她为什么不谈论一些关于鸡大夫、钱钟钱的事情?”
他闭起眼睛不看,但却无法塞住耳朵,阵阵淫声浪语不绝地传了出来。
苏恋花不由眼睁一线。
但见那展寒琼紧咬嘴唇,一颗脑袋摆来摆去,双手紧紧抓着桌沿,似乎如果不抓的话,随时都会瘫倒。
她的两条腿高高翘起,重叠在麦琪的后颈之上,臀部更是耸动不已,迎合着麦琪的一来一去。
而她的浪叫声则如长江之水,一浪高过一浪。
浪叫声已至极致。
高潮即至。
口口口
正在苏恋花暗叹之时,右侧窗户骤然“砰”的裂开。
一物急如星火,直击展寒琼腰部。
苏恋花看得清楚,这物事正是那曾救了自己一命的腰槌。
难道那褐衣人也来了?无论男女在交欢即将达到高潮时,都是最兴奋最激动最容易忘记一切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这腰槌却抓住了最危险的时刻,迅猛无伦地打了进来。
腰槌挟着厉啸,已到了展寒琼左腰。
这一下若被撞中了,展寒琼腰肢纵不折断,也得内脏俱碎,死于非命。
苏恋花也以为展寒琼死定了!孰知展寒琼反应之快,就是苏恋花也没有想到。
她猝闻窗户被震碎,即知不妙,她那本来高高翘起的双腿蓦然使劲,竟将麦琪的身躯撞得低伏下来。
如此一来,腰槌就击到了麦琪。
同时,展寒琼的身子已游鱼般滑出。
“砰”,的一声大响,麦琪连声惨呼都未叫出来,整个腰肢便断拆开来,鲜血怒溅,洒了一阵血雾。
苏恋花瞧着血雾,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即将达到高潮时的人所洒出来的血雾,凄艳的血雾。
腰槌余劲不衰,竟然又将那张大桌子打得粉碎。
由此可见腰槌劲力之凌厉了!倘若展寒琼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而且双腿不是恰好翘在麦琪身后,那么洒出凄艳血雾的就是她,而不是麦琪了。
腰槌一击不中,立即消失于窗外。
第二十九回探求证据
苏恋花心念一动,情知钱府不宜久留,对展寒琼有如此反应,更是吃惊,当下便想瞧一瞧使腰槌之人到底是何等模样,展动身形,向大堂右侧掠去。
果见一条灰褐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就消失在高墙之外,苏恋花也跟着掠出。
至于展寒琼,虽然想追出去,怎奈赤身裸体,让人瞧见成何体统?只得撕下窗帘,里在胴体之上,箭一般射了出去。
只可惜她迟了一步,早瞧不见了人影。
她想到刚才惊险的一瞬间,犹有余悸:“从那到醉芳楼去杀苏恋花的獐头鼠目杀手的尸体来看,显然跟杀死麦琪的是同一人,他到底是何人?”
口口口
黑夜之中,苏恋花一阵疾退,但那褐衣人内力悠长,轻功之绝佳,竟似也不逊于苏恋花,犹如一只吃饱了风的船,顺流疾行。
两人一前一后,大概一跑一追了有五六十里。
远处鸡啼声此起彼伏,星光渐隐,天已发亮。
起初褐衣人抢了先机,距离苏恋花有二十余丈,但到了此时,仅有三丈有余。
褐衣人知道轻功远远不及苏恋花,倏然止步,回头笑道:“苏公子,我上次替你杀了那个獐头鼠目的杀手,应该有恩于你,你为何穷追我不放?”
苏恋花心想:“这褐衣人果如小芳所说,面目阴沉,双目赤红。”
他拱手微笑道:“阁下既先救我一命,此番又暗袭展寒琼,料必与在下同仇敌忾,不知为何要躲避?”
褐衣人阴沉沉地道:“你想知道原因?”
苏恋花道:“请赐告。”
褐衣人低叱道:“那我就让你知道!”
话音未落,手掌微扬,银光闪动,一蓬暴雨般的暗器迎面射来。
苏恋花万没想到对方会施放暗器,眼见暗器又急又密,无法拆解,只得双足点地,向后跃出数丈,避过暗器。
竭衣人已趁机掠人不远处丛林之中,唯闻阵阵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他行事诡秘,往往出人意表,连苏恋花也始料不及。
口口口
苏恋花回到钱钟钱的墓地,见着万俟岗、凤七、小芳,将展寒琼、褐衣人之事说了,至于麦琪一节则简单略过,三人听了,无不动容。
但就是万俟岗,也猜不出那褐衣人到底是何人。
小芳道:“由此看来,展寒琼乃是奉令返回京城,撤走官兵的。”
苏恋花闭起眼睛仔细想了半天,当睁开来时,眼睛闪闪发亮。
凤七问道:“苏公于是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苏恋花道:“你们说当今天下,有谁能调动展寒琼?”
万俟岗失笑道:“这就太多了,像那不理朝政只管吃喝玩乐的狗皇帝,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的好相,还有皇后、皇太子,还有刑部尚书……”
苏恋花道:“还有呢?”
万俟岗皱眉道:“真的是太多了。”
苏恋花道:“我所说的这个人,应该跟武林有一点联系。”
万俟岗道:“那是谁?!”
小芳忽然叫道:“我知道是谁了。”
万俟岗、凤七齐声道:“谁?”
苏恋花含笑望着小芳,道:“请说。”
小芳道:“我曾和师父无意中偷听到雷霆想谋害师父的好谋,所以师父才能侥幸不死。跟雷霆在一起的是个美艳少女,不仅淫荡恶毒,而且……而且雷霆对她惧怕得很。依我看来,她既能指挥雷霆,说不定也能调动展寒琼。”
苏恋花点了点头,道:“小芳很聪明,居然能举一反三。”
小芳忍不住道:“可是那美艳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苏恋花叹道:“莫非你们忘了宰千户为何要跟我比武?”
万俟岗道:“那是清霜公主想挑选驸马,所以五公子......”
他语音突然一顿,失声道:“难道那美艳少女是清霜公主?”
苏恋花缓缓地道:“朝廷现在对外敌只知求和,不图抵抗,但对爱国抗敌的武林侠义之士却血腥镇压。挑选驸马的消息传出来以后,我就怀疑这是朝廷的阴谋诡计。济南五公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清霜公主为什么始终不露面呢?由此可以看出,她确是包藏祸心。她既是公主的身份,当然能够使贪图荣华富贵的雷霆服服帖帖,也能够调动展寒琼了。”
万俟岗、凤七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万俟岗才叹息道:“倘若如苏公子所说,这件事已越来越复杂,居然将清霜公主也牵扯出来了。”
苏恋花道:“我们应该速往京城。”
万俟岗动容道:“你想杀死公主、大闹京城?”
苏恋花慢慢道:“射人当射马,擒贼先擒王。与其跟雷霆、钱钟钱、展寒琼这些人斗来斗去,还不如直捣黄龙,向清霜公主下手!”
万俟岗道:“你有把握确定清霜公主是那美艳少女?”
苏恋花笑了笑,道:“至少我们应该试一试,对吗?”
小芳想起那阴毒的美艳少女,恨得牙都痒痒,拍手道:“好,这个主意太妙了。”
万俟岗望向凤七,道:“你看呢?”
凤七沉吟道:“苏恋花的这条计策看似飞蛾投火,实则无异于奇袭,因为那清霜公主自认为行踪诡秘,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作梦也想不到苏公子会到京城找她。”
万俟岗点头道:“现在官兵既已撤退,展寒琼更是料不到我们会跟着她一起回京城,苏公子的这一着果然是奇计、奇袭。”
小芳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啊!”
苏恋花道:“官兵虽然撤了,但我们仍得防备这是展寒琼在玩什么鬼花招,所以我们四人都得易容改扮一下。”
凤七朝万俟岗望了一眼,万俟岗会意,道:“不,三人走,凤七留下。”
小芳道:“为什么?”
万俟岗道:“钱钟钱到底是不是在诈死,我一定要搞清楚。我虽要到京城,但仍要留一些人在济南。”
凤七道:“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他朝万俟岗行了一礼,又朝苏恋花、小芳道了声“珍重”,便走了。
苏恋花等三人没有易容之物,只得稍微改变一下。
由于墓地是在城外,所以他们更避免了出城的麻烦。
三人竟然抢在展寒琼之前,赶往京城。
口口口
自从勾鱼死亡、雷霆隐居之后,勾虾也是日子最难过的人之一。
在苏恋花“平反昭雪”的那段时间里,勾虾由于杀孽太重,双手沾满了血腥,害怕别人寻仇,便化名改装住在一个小客栈里。
他也知道自己卖主求荣,为人所不齿,苏恋花看起来对他很好,但勾虾也不得不心怀戒备。
伟姬死后,勾虾很快就听说苏府被官府查封了。
他不禁暗自叹息道:“为什么好人总是倒霉,坏人总是得势?”
总算他乔装、躲避得很好,官府也没有怀疑到他身上来。
像他这种夙怀“大志”的人,如今窝在一个最低贱的小客栈中,其痛苦滋味可想而知。
勾虾深知忍辱负重的道理,这些痛苦他还可以忍受,但有一样痛苦,他却无法忍受,那就是缺少女人。
银够公子勾鱼虽然阴狠无情,但却不好女色,对勾虾要求也极严格,绝对不许他逛妓院玩女人,以免败坏主人的名声。
可惜勾虾岁数虽不大,但也算个小男人了,难免想入非非。
在勾鱼身边时,他没有自由,没有很多的金钱,没有女人,因此被雷霆趁虚而入,以金钱和美色收买了,勾鱼死后,勾虾跟了雷霆。
雷霆对他也不薄,每个月就有三四百两银子供他使用,勾虾如鱼得水,常常将这些钱花在女人身上。
没想到现在他又没了女人,虽然他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但又怎敢出去?这夜,他躺在破床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永远散发着臭味的棉被,想起拥有漂亮女人时的销魂滋味,怎能睡得着?突然,他听到一声惨叫,勾虾眼睛不由一亮。
他练过武功,而且内力也不弱,耳朵也非比常人,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女人的惨叫勾虾想道:“我第一次玩女人的时候,不敢到醉芳楼,就到暗寨里找女人。那个女人姿色虽一般,但居然是个完璧之身。当被我破体而入时,她痛叫了一声,就像刚才听到的惨叫声一模一样。”
他又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瞧瞧,在此小客栈中,谅必没有危险。”
勾虾想到这里,打开后窗,向惨叫声发出之处掠去。
这里居然是掌柜居住的地方。
勾虾忖道:“掌柜的瞧起来像个老实本份的人,怎会折磨女人?莫非是我听错了?”
正想间,忽然又传来一声痛叫,这下勾虾听清楚了,痛叫声正是从掌柜的卧房里传出,勾虾当即潜近。
窗户关得死死的,但隐约可瞧见灯光,屋里还有一阵阵的喘息声。
勾虾知道掌柜的不会武功,索性以手指蘸了点唾沫,戳破窗纸,顿时看清屋里情形。
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脑轰然一响,险些昏倒。
但见那平时老实本份的掌柜赤裸着上身,手执皮鞭,正在鞭打一个少女。
这少女双手俱被反绑,嘴里也被塞了毛巾,浑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她的脸上、腰上、乳房、屁股、手臂到处都是鞭痕,血迹斑斑,当被抽得剧痛时,她忍不住放声痛叫。
虽然嘴巴被塞住了,但仍能发出闷音,若非像勾虾这种练过武功之人,还真难以听到。
掌柜面色狂喜,道:“你居然还敢躲避,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鞭一鞭的抽打,那少女直住翻滚,脸上满是泪水。
掌柜忽然用鞭子勒住她脖子越勒越紧,少女眼露惊恐之色,舌头伸出老长,随时都可能毙命。
掌柜淫笑道:“你再不答应,我就勒死你!”
那少女双腿乱蹬,拚命点点头。
掌柜手劲稍松,问道:“真的?”
那少女又点点头。
掌柜的终于将鞭子拿开,连少女手上的绑绳也松开了,嘴里的毛巾也拿开了,那少女躺在地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的相貌极为标致,饱受折磨之下,愈能激发某些男人心底的情欲,勾虾、掌柜恰恰都是这种男人。。
掌柜两眼发光,舞着皮鞭,微笑道:“你是个穷要饭的,若不是我收留,早就被冻死、饿死了。老子叫你做事,你都不答应,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少女已被恐吓到了极点,连连点头道:“我做,我做。”
掌柜笑道:“那就开始吧。”
那少女忽然脸露妩媚之色,手掌轻抚双乳,双腿摆了个诱人的姿势,唇间发出一阵阵或断或续的呻吟。
掌柜的眼睛更亮,蓦然一鞭落下,狠狠打在那少女小腹之上。
那少女明明痛得要死,却放作舒服,媚笑道:“啊,啊,好舒服啊,快打,快打。”
掌柜问道:“真的很爽?”
那少女答道:“不是很爽,而是非常得爽,简直要爽死我了。”
“要不要再来几下?”
“快点啊,我……我简直受不了啦,哎哟,啊,啊,快打啊。”
掌柜皮鞭如雨点般落下,那少女身躯不住地扭曲,脸色却无比愉悦,呻吟更是荡人心魄。
起初少女真的是忍受痛苦,到后来连勾虾也分不清他是真爽还是假爽了。
勾虾也已明白:“掌柜的看似忠厚老实,实则是个变态狂,喜欢虐待女人,从中获得畸形的快乐。他收留了一个漂亮的要饭花子,看似善良,实是寻求受虐待的对象。”
他耳听着那少女既痛苦又愉悦的呻吟、剧烈的喘息,眼看着她因兴奋而痉挛的胴体,因刺激而怒凸起来的乳房,因鞭打而渗出鲜血的双腿,再也按捺不住,欲火“砰”的一声窜了上来,刹时间燃遍全身。
“砰”的一声,他撞窗而人,掌柜吓了一跳。
那少女一手抚胸乳,一手抚下身,紧闭双眼,自我陶醉。
没等掌柜的回过头来,勾虾一拳击出,将他的下体骨都打碎了,当即景死过去。
接着,勾虾手掌一甩,--股掌风击出,将腊烛扑熄。
那少女这才感觉不妙,失声惊呼道:“谁呀?”
勾虾道:“我。”
黑暗之中,那少女什么也看不清,魂都几乎飞了,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勾虾嘿嘿一笑,道:“只要你知道我是男人就足够了。”
没等那少女回答,勾虾已扑在了她的胴体之上,那少女居然拚命挣扎。
但她怎能反抗得了?纵是被鞭打之时,那少女也未觉得有如此之疼痛,身体拚命地扭动,试图摆脱这种钻心的痛楚。
可惜无效。
勾虾憋了很多天,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当真是云急雨骤。
渐渐地,那少女有了反应。
随着时间加长,她的反应愈来愈强烈,到最后已是疯狂般迎合勾虾了。
勾虾更是恣意妄为,黑暗之中,春色无限。
勾虾正得意之际,陡听得身后有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你玩够了没有?”
这声音近在耳畔,以勾虾的机变,居然也未发觉有人到了身边,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勾虾颤声道:“你……你是谁?”
身后那人阴森森地道:“凡是见过我模样的人,都得死,如果你不怕死,就不妨点燃腊烛,回过头来瞧瞧。”
勾虾牙齿“喀喀”打战,道:“我……我……”
那人似乎笑了笑,问道:“勾虾,你是不是想出手偷袭?”
勾虾吓了一跳,急忙道:“我……我没有!”
男队道:“你到现在已换了三位主人,先是勾鱼,后是雷霆,如今似乎又跟了苏恋花,像你这种人,岂能被轻易吓倒?更不会甘心永远做着奴仆。”
他顿了一顿,又道:“起初你见我无声无息到了你的身边,着实吓了一跳,但听我说过一句话后,你心中就生了杀机。刚才你左肩微晃,显然想身向右转,摔然施出杀手,不是以‘鹰爪手’之类的功夫锁扣我咽喉,就是以‘刀掌’之类的掌力猛击我心脏。勾虾,我讲得对不对?”
勾虾闻听之下,遍体冷汗,这些于是他心底的秘密,没想到在此黑暗之中,竟都被这人瞧了出来。
那人说的不错,勾虾佯作惊恐,实际上是想麻痹、迷惑对方,准备猝然转身,猛袭对方咽喉、胸口。
岂知自己肩头微微动了干,便被对方猜到了,身后这人到底是谁?那人悠然道:“你别顾跟我讲话,你的身体下还有一个女人呢?”
那少女听了他们的对话,吓得几乎晕死过去。
勾虾决断极快,既知身后那人对自己了如指掌,武功又高得出奇,就决心不再反抗,对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当下道:“你放心,她虽然听了我们的秘密,但却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说出来的。”
那人道:“不错,若说这世上还有一种人能保守秘密的话,那么他必定是个死人!”
他似乎又笑了笑,问道:“你和他即将达到高潮,就被我破坏了,我深表歉意。你们继续将激情推向高潮吧,等你尽兴了,我们再继续聊一聊。”
勾虾苦笑道:“我的身边多了你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还能尽兴吗?”
那人道:“这话倒也有理。”
他终于笑出声来,道:“换作是我,若身边站着一个随时可以杀了自己的人,我也提不起这份激情了。”
勾虾知他仍在威胁自己,只得接口道:“何况就算我还能尽兴,这女子也不行了。她……她本来火热的胴体已经变得冰凉,怒凸起来的乳头也软了下去,我甚至可以看到她两眼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那人笑道:“像这种女人,你还留着她干什么?”
黑暗中只听得“喀喀喀”数声响,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一片死寂。
那人问道:“她死了?”
勾虾道:“她死了。”
那人悠然道:“无论是谁,喉骨被你捏碎,除了痉挛几下之外,焉能不死?”
勾虾道:“你能让我看看你吗?”
那人道:“你不怕死?”
勾虾道:“如果你要杀我,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人大笑道:“勾虾果然是勾虾,聪明绝顶,佩服佩月艮。”
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阴森森的,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你。”
勾虾点燃了腊烛。
想到即将要看到身后那人的真正面目,饶是他久经沙场,也不禁紧张,勾虾缓缓转身,摇曳不定的烛光映照到了那人的脸上。
勾虾终于看到了他,一看之下,勾虾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几乎昏厥过去。
口口口
苏恋花、万俟岗、小芳三人乘坐快马,赶往京城,当要出了济南境界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厮杀声。
万俟岗变色道:“莫非是追兵到了?”
小芳笑道:“来得正好,本姑娘几天不打架,手脚正痒得很呢。”
苏恋花道:“咱们先避一避。”
三人躲好之后,便见二十几名官兵在追杀一个少年,追兵中竟然有三四个是高手,那少年竟是勾虾。
小芳道:“怎么是他?”
万俟岗道:“他是谁?”
小芳道:“勾虾。”
万俟岗皱眉道:“就是那两易其主的勾虾?”
小芳撇嘴道:“不是他还有谁?”
万俟岗道:“苏公子,听说他还帮过你的忙,揭露雷霆的奸谋?”
苏恋花道:“虽然他痛哭流涕地表示痛改前非,但我总觉得这人心计深沉,既能背叛勾鱼、雷霆,说不定也能背叛我,因此我就没让他跟我在一起。”
小芳道:“既然你已提防着他,难道还怕他要出什么鬼花招?他毕竟是勾虾,不是勾鱼、雷霆,纵是兴风作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万俟岗道:“小芳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苏恋花道:“你说我应该救他?”
万俟岗道:“他现在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如果没人相救,就必死无疑。”
他顿了一顿,又道:“何况我们要对付展寒琼、清霜公主,也许正需要勾虾这种人,岂不知以毒攻毒也是一种奇策?”
苏恋花道:“标们两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三人一声呼哨,猛然冲出,众追兵无不骇然,勾虾见来了救兵,精神大振,力量陡生,居然又反身冲人敌群之中。
万俟岗沉声道:“这些狗官兵,-个也不能放回去!”
众官兵中虽有三四个高手,但怎是苏恋花、万俟岗的对手?很快,二十几人就倒地不起。
勾虾拜倒道:“多谢救命之……”
最后一个“恩”字还未说完,便痛得再也说不下去,翻身跌倒。
万俟岗道:“他伤得不轻。”
苏恋花道:“有小芳在,没问题。”
小芳笑嘻嘻地道:“好歹我也是鸡大夫的徒弟,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苏恋花道:“你这个比喻不好。”
小芳道:“但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苏恋花道:“明白。”
小芳道:“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恋花道:“一个明师教出来的徒弟纵然再不好,也比三四流师父教出来的高足好。”
小芳道:“这个解释虽然不大好!但已差不多了。”
说话之间,她已将勾虾的伤口敷了药,包扎好了。
勾虾已能说话:“谢谢小芳姑娘,谢谢苏公子,也要谢谢……”
他眼睛望着万俟岗,道:“也要谢谢你,这位不知名的大侠。”
万俟岗道:“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叫万俟岗,是小芳的父亲。”
勾虾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大叔。”
翻身就要行大礼。
小芳忙摆手道:“算了,我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心情颇佳,你就是不向他行礼,他也会很高兴的。”
勾虾道:“可是……”
万俟岗道:“小芳的话有道理,你伤得这么重,不必多礼。”
苏恋花道:“勾虾,你怎么被官兵追上了?”
勾虾惭愧地道:“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实在是该死啊。”
小芳笑道:“你虽然该死,但也被我们救下来了,所以你应该说说你该死的原因。”
勾虾垂下头来,道:“你别看我岁数小,却满脑子的肮脏思想……”
苏恋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勾虾嗫嚅道:“我……我一个人躲在客栈里,寂寞得要死,就去找女人……”
苏恋花失声道:“你这么小就想女人了?”
勾虾垂首道:“这都是雷霆教我的,他给我钱,叫我如何如何……”
苏恋花长叹道:“雷霆真是害人不浅!”
万俟岗道:“这你也不能全怪勾虾,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他年龄小,难道就不能想女人?你这么大了,难道就应该有女人?”
苏恋花苦笑未语,小芳已不再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子,懂得不少男女之事,当下只有咬着嘴唇,红着脸不插嘴。
苏恋花道:“但你找女人,又如何限官兵扯上联系了?”
勾虾道:“我遇到了……遇到了展寒琼……”
苏恋花等三人这才吃了一惊,勾虾便将那小客栈中发生的经过说了。
苏恋花道:“你说那无声无息欺到你身后钓人是展寒琼?”
勾虾显然惊悸犹存,脸色有点发白,道:“是的。”
苏恋花道:“那你怎么逃了出来?”
勾虾道:“她夸我聪明机伶,应变无双,但随即威逼我替朝廷做事,也就是说,想方设法跟你联系上,设法谋害你。”
苏恋花道:“你答应了?”
勾虾道:“我当然没答应。”
苏恋花道:“她怎么样?”
勾虾道:“她就恐吓我,甚至搬出许多残酷的刑具来、......”
苏恋花道:“后来呢?”
勾虾道:“后来我就答应了。”
小芳实在忍不住了,大喝道:“你居然答应她了?”
勾虾道:“这当然是我的缓兵之计,我只是想骗骗她,免遭皮肉之苦。”
苏恋花道:“她相信你了?”
勾虾道:“她怎么会相信我,正在她要采取下一个措施的时候,突然门外来了一匹快马,似是送信的。她皱了皱眉,便出门而去,然后又命人把我押解到京城。”
苏恋花道:“你有没有听到她跟送信的人说了些什么?”
勾虾道:“我只听到了‘京城’两个字,别的就没听到,据我猜测,好像京城里出了什么急事,所以才将她远远召回。”
苏恋花“哦”了一声。
万俟岗心想:“勾虾所说,跟苏公子所见的一模一样,看样子不似说假话。”
勾虾又道:“当要出济南时,我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打破枷锁,跑了出来,可惜追兵太多,若没有各位相救,我……我就得命丧此地了。”
小芳暗忖道:“从他手腕上、脖子上的伤痕来看,确是戴过枷锁之类的东西。”
苏恋花道:“勾虾,总算你命大,咱们又相遇了。”
勾虾道:“苏公子;你这是往哪?”
苏恋花道:“京城。”
勾虾失声道:“展寒琼现在想必已到了京城,你们千万不要去!”
苏恋花淡淡地道:“你可以不去。”
勾虾咬了咬牙,道:“我去!”
小芳道:“你不怕被展寒琼杀了?”
勾虾道:“只要能揭破她们的好谋,我就是死了又有何惜?”
他忽而笑了笑,又道:“何况有苏公子、万俟大叔在,展寒琼就是想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小芳瞪眼道:“怎么漏了我?”
勾虾赶紧赔笑道:“当然少不了小芳姑娘,展寒琼见了姑娘,就像免子看到老鹰似的,老远就溜了。”
小芳道:“这还差不多。”
万俟岗朝苏恋花望了一眼,苏恋花点头道:“咱们四人一起到京城去。”
口口口
天晚投宿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乌鸦的叫声,苏恋花、小芳都是心念一动,想到了那个白杰。
过了一会,万俟岗果然藉口去方便方便,出了客店,很快,他就回来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任何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苏恋花、小芳心里清楚!万俟岗必和白杰联系过了,睡觉时,四个人每人一间房间。
但苏恋花却没有睡,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他在等万俟岗。
果然,万俟岗来找他了,万俟岗一脸诡笑。
苏恋花淡然一笑,道:“白杰怎么说?”
万俟岗道:“勾虾说的应该是实话。”
苏恋花道:“哦?”
万俟岗道:“白杰说,济南一家小客栈中发生血案,死了一个少女,据说是被奸杀而死,但喉骨也被捏碎了;客栈的掌柜被人打昏,第二天才醒过来,就到官府报了案。”
白杰还到了现场,发现少女的喉骨乃是被一位高手捏碎,地下还有一根沾满鲜血的皮鞭。这些情况跟勾虾所说的一样。
苏恋花道:“白杰担心这些事跟展寒琼有关,所以就赶来通知你?”
万俟岗道:“不错。”
苏恋花叹道:“不是我不信任勾虾,而是他.......”
万俟岗道:“现在你可以相信他了。”
苏恋花道:“不错。”
万俟岗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既然不信任他,为何不跟他睡在一起?”
苏恋花道:“这不是你安排一个人睡一个房间的吗?”
万俟岗道:“如果勾虾那小子有什么风吹草动,怎能瞒得了你我?”
苏恋花微笑道:“所以我又何必跟他睡在一起?”
万俟岗道:“天色已晚,苏公子早些休息,我走了。”
苏恋花待万俟岗走后,便脱了外衣、鞋子,上床休息,小久,他就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醒了,纵在睡梦之中,苏恋花也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到了门外。
来的人是谁?苏恋花没有动弹,他从来不做打草惊蛇的事情。
他在等待,来人似乎聆听了良久,才有所行动,房门本已闩上,但已“咔”的一声轻响,开了。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条黑影就幽灵般滑了进来,随即门又无声地关上了,苏恋花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他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施展绝顶轻功,欺到那人身侧,制住他的穴道。
可他立即忍住了,他已猜到来人是谁了。
苏恋花真是作梦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胆包天,来人又静静听了一会,蓦然跃到床前,手掌疾向苏恋花肩并穴扣落。
虽在黑夜,来人认穴仍然准确无比。
手掌已扣到苏恋花肩头,来人知道只要肩并穴被制,全身便动弹不得,正欲运劲,苏恋花忽然说话了:“你就是用力,也封不住我的穴道的。”
来人失声道:“你没睡着?”
苏恋花苦笑道:“既然是小芳姑娘来了,我怎能睡得着?”
来人竟是小芳;小芳恨恨地道:“你早知道是我?”
苏恋花道:“嗯。”
“我又没说话,你怎知道?”
“你别忘了,我有鼻子。”
“鼻子有屁用?”
“鼻子可以闻出气味……”
小芳明白了,道:“你闻到了我身上的气味?”
苏恋花叹道:“你刚像幽灵一般滑进来时,我就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在我的熟人之中,只有你身上洒着这种香水。”
小芳见他能闻出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道,心里不禁甜甜的,嘴里却凶狠狠地道:“那你怎不说话?”
苏恋花道:“我本想吓一吓你的。”
小芳道:“那你怎没吓我?”
苏恋花道:“在此黑夜之中,如果你被吓着了,失声惊叫,必会引来许多人,那我岂不是自寻尴尬?”
小芳道:“这话倒也不错。”
突然,她掀起被子,竟然钻人了苏恋花的被窝。
苏恋花倒真吓了一跳,道:“你……你要干什么?”
小芳不说话,忽地抱住苏恋花,她竟然赤身裸体,一丝未挂。
原来她在来此之前,就未穿内衣,仅穿一件长袍,钻人被窝时,便滑落长袍,就这么光溜溜地和苏恋花睡在一起了。
小芳似乎吃了春药,胴体变得比火还要滚烫,她的乳房好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坚挺如山。
她颤抖着拥抱苏恋花,嘴里犹在喃喃低语着,但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苏恋花真是吓坏了,他虽然应变奇速,但这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厚脸、大胆的小姑娘,苏恋花还从未遇见过。
他只得一动不动,他不动,小芳却在动,她动得特别厉害。
小芳居然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了苏恋花,干渴而柔软的嘴唇死死吻着苏恋花,她的两条修长而富有弹性的腿死命缠着苏恋花,且在不断地磨擦。
小芳的嘴、腿还不算动得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手。
两只手一只也没闲着,小芳的左手抓着苏恋花的右手,在自己的胸乳上一阵搓揉,而她的右手则牵引着苏恋花的左手,疯狂地在自己的下身游走。
小芳一边颤抖,一边呻吟,苏恋花简直吓呆了,动也不敢动,他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察觉来人是小芳时就制住她,自己应该想像得到,像小芳这种姑娘,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的。可是现在如果大喊大叫,惊动他人,自己岂非更是有理说不清?在小芳的心里,说不定正希望有人“捉奸在床”,那样苏恋花就甩也甩不掉她了苏恋花满肚子苦水,却无法吐出来。
更要命的是,苏恋花已有了反应,他终于发现,若谁认为小芳是小姑娘,非倒大霉不可。
小芳原本什么也不懂,现在却已像个老手了。
她那光滑、火热的胴体,坚挺饱满的乳房,丰腴柔嫩的大腿,还有苏恋花曾经接触过的“草地”,此时此刻,无不合苏恋花有了反应,强烈的反应。
苏恋花几乎要忍受不住了。
他忍受不住,小芳更要忍受不住了,嗷嗷乱叫,声音渐响。
苏恋花心想:“不好!她的呻吟若让万俟岗听到了,叫我这张脸朝哪搁?”
他强自忍耐,苦思良策。
突然,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低声道:“小芳,你……你再这样子,我就要……就受不了啦。”
小芳嘻嘻一笑,道:“我就是要你受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水到渠成嘛。”
苏恋花道:“你不怕我喊人?”
小芳道:“如果你有胆子,尽管喊吧。等大家都看到了这副情景,不论你如何解释,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她喘息道:“而且,我会说你勾引我,逼我脱光衣服......”
苏恋花叹道:“你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
小芳道:“这还用你说?”
苏恋花道:“我这人什么都可以拒绝,唯一不拒绝的就是女孩子。”
“那你为何还处于被动状态?”
“因为我不敢动。”
“不敢动?”
“是。”
“风流公子对一个钻人怀里的女孩子,居然不敢动手动脚,鬼也不会相信。”
“小芳,你是不是在门外等待了很久,估计我睡着了才溜进来?”
“不错。”
“那你有没有看见你爹?”
“怎么没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跑进你房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很长时间才走出来,真把我气死了,幸好他走了。”
“其实……其实他没走。”
“没……没走?我不相信,我明明看到他走出去的。”
“他料到今晚会有敌人来暗算我,所以躲在这房间的暗处……”
苏恋花说到这里,已发觉小芳的双手不再动了,不由暗暗好笑,道:“小芳,如果你回过头来,就能够看到他,他的脸色已气得发青了。”
他话锋一转,叹道:“万俟兄,希望你不要怪她,她只是个孩子,不懂事……”
话未说完,小芳已箭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抓起那件长袍,朝身上一裹,连头也不敢回,“砰”的一声,撞破房门,冲了出去。
小芳刚躲入自己的房间,就听得人声喧闹,显然很多人都被惊动了。
只听得万俟岗沉声问道:“苏公子,你的门怎么破了?”
只听得苏恋花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自作梦,就听得轰然一声,门就破了个大洞,料想……料想是哪个疯子闲着没事干,乱扔石头。”
小芳这才知道上了苏恋花的当,恨得牙痒痒的,心道:“苏恋花啊苏恋花,这次算你狡猾,可是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
口口口
一路无事,非止一日到了京城,京城之繁华热闹,远非济南城可比,小芳看得眼睛都花了。
苏恋花找了个非常有名的画师,请小芳口述美艳少女的相貌、身材,然后请画师画下来。
若遇不对的地方,小芳再加以修改,大概过了大半天的时候,美艳少女的图像已画了出来。
小芳道:“像极了,就是她。”
画师却双眉紧锁,沉吟未语,苏恋花目光闪动,问道:“画师莫非识得画中之人?”
画师持须一笑,道:“提起这人来,可是大大有名,京城之中十之七八的人都识得。”
小芳道:“你说的莫非是……”
苏恋花赶忙抢着道:“这画中之人曾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但她并未留下姓名,只说家住京城;所以在下此次前来,便想拿着她的画像,打听她的姓名、地址,好登门拜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他又指着小芳,道:“这是我的小妹,当时我昏了过去,她却看到了我的恩人。”
画师笑道:“其实这位姑娘在描述画中人的相貌时,我就隐约猜到是谁了。”
苏恋花面露喜色,道:“画师识得我这位救命恩人?”
画师点头,画师不紧不慢地道:“她说得不错,住在京城,住的地方非常好找。”
苏恋花道:“那真是太好了。”
画师道:“那地方虽然好找,但寻常百姓却休想进去。”
苏恋花道:“画师说的地方是……”
画师一字字道:“皇宫!”
苏恋花大惊失色,可他的心里却暗松了口气:“那淫荡的少女果然住在皇宫。”
画师微笑道:“你的命真是大,你可知救你一命的人是谁了”
苏恋花道:“谁?”
画师道:“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女儿之一清霜公主!”
苏恋花佯装骇然,道:“清霜公主?”
小芳也惊呼道:“怎会是她?”
她感到诧异的是堂堂的一个公主,居然跟雷霆做那种事情,当真是不可思议。
画师道:“老朽有幸,曾替清霜公主画过几幅图像,所以与她有数面之缘。”
苏恋花向画师深施一礼。
画师道:“你要干什么?”
苏恋花道:“在下想烦请画师引路,到宫中亲自拜谢公主。”
画师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见公主那么容易?其实我也想帮你,可我确实无能为力。”
苏恋花呆呆地道:“那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到她府中拜谢?”
画师笑道:“我看还是免了吧,清霜公主或许早把这件事忘了,你若贸然到她府上,只怕弄巧成拙。”
苏恋花不甘心地道:“难道我就这样回家去?”
画师道:“只要你的心中能记住清霜公主的大恩大德就足够了。”
苏恋花又施一礼,道:“谢画师指点。”
说罢,付了酬金,和小芳告辞。
小芳赞道:“你的演戏功夫真是十足。”
苏恋花道:“你的功劳也不小啊。”
小芳两眼生春,晕红双颊,脉脉地盯着苏恋花,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苏恋花赶忙跳开数尺,道:“你帮我打听清霜公主的下落,也是为了救你师父,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小芳掩嘴一笑,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
苏恋花苦笑道:“可是我觉得你比老虎还要可怕。”
小芳吃吃地道:“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变得温柔如水的。”
苏恋花道:“你的温柔,我可不敢领教,求求你饶了我吧。”
小芳温柔地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非常奇怪。”
苏恋花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梦?”
小芳甜甜地一笑,道:“我梦到你钻到了我的被窝中......”
苏恋花实在忍不住了,叱道:“住口!”
小芳一怔。
苏恋花正色道:“小芳,那件事我不想再提起,更不想它再发生!”
他顿了一顿,又道:“事已至此,我也就把话挑明了吧,我已娶嫣然为妻,今生今世都绝不会再娶其他的女人,我的心中永远只爱着一个女人,她就是嫣然!”
这些话当真如当头一棒,打得小芳头昏眼花,险险流下泪来。
但她知道自己若伤心得哭了,正中苏恋花下怀,因此她强忍悲痛,脸绽笑容,柔声道:“苏恋花,你越是这样说,我越不会放过你的。”
苏恋花一呆,道:“为什么?”
小芳嫣然道:“像你这样专情而痴情的男人已经越来越少,我怎能轻易放过?”
苏恋花果然呆了。
小芳抛了个媚眼,嘻嘻笑道:“况且,一个男人有三妻六妾也是极为平常之事,你为什么不能娶我?”
苏恋花简直无法可施,道:“但我……但我号称风流公子,作风非常不检点,常常跟其他女人上床……”
小芳媚笑道:“这我不怪你,谁叫我喜欢你呢?当一个女人真心爱上一个男人时,也得容忍他的缺点。”
她不等苏恋花说话,抢着道:“而且我相信,你娶了我之后,就绝不会再喜欢其他女人,我和嫣然也会相处得非常好。”
苏恋花惊得几欲昏去,小芳见此情景,已知苏恋花被自己杀得失了方寸,得意洋洋地道:“你若想不头痛如裂,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苏恋花居然傻傻地道:“哪条路?”
小芳清脆地笑道:“娶我为妻,除了这条路之外,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苏恋花痛叫一声,转身就走,小芳紧追不舍。
没走多远,小芳就追到苏恋花了,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到皇宫找清霜公主?”
苏恋花道:“画师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辞,我还想请其他人证实一下。”
他不惜重金,买通数位朝中高官,先假意请他们办事,然后又假装无意提到救命恩人之事,拿出画像,请他们认认是谁。
这数位高官一看之下,个个瞪大了眼睛,都证实此女就是清霜公主。
苏恋花终于确信,那个淫荡无耻的美艳少女就是清霜公主,下面的事就是如何见着清霜公主了。
四人之中,只有小芳二人主张夜探皇宫,逼迫清霜公主招认其罪行。
苏恋花摇头道:“皇宫禁卫森严,岂是来去自如之地?”
他停了停,又道:“若惊动了清霜公主,假设那钱钟钱果是诈死,他必定也会有所察觉,那样反会打草惊蛇。”
小芳道:“那怎么办厂万俟岗、勾虾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只得望向苏恋花。
苏恋花道:“等待。”
第三十回原形毕露
很多机会,都在等待中出现的。
这天,苏恋花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明日下午申时,清霜公主要到“无非寺”上香。
万俟岗面色凝重,道:“苏公子,你是不是要到无非寺去?”
苏恋花道:“非去不可。”
万俟岗道:“小心。”
他说的虽只有两个字,但苏恋花明白,其中的关怀,比别人说两千个字还要多,还要重要。
苏恋花淡淡地道:“我会的。”
小芳也一改以前嘻嘻哈哈的模样,笑容都有些凄艳,道:“你要早些回来。”
苏恋花仍是淡淡地道:“我会的。”
勾虾道:“我们都在等着你。”
苏恋花语音仍是淡淡的:“我知道。”
口口口
午后,无非寺。
无非寺乃京城第一大寺,位于城北,远远望去,高耸人云,殿宇相连,气象辉宏,果然天下罕见。
寒风中隐隐有梵唱之声传出,天地间充满了古老而庄严的神秘。
苏恋花暗忖道:“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会生出一种弃绝万丈红尘、淡泊名利之意,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他望着雄伟的殿脊,又暗自感叹道:“这寺庙取名‘无非’,自然是想割断一切是非,但身处滚滚红尘中,又怎能割断得了?清霜公主来了,我来了,它又怎能没有是非?”
无非寺原来香火极盛,进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但是今天下午却几乎看不到人影,显得冷冷清清。
但寺庙周围却站着许多官兵,盗明甲亮,刀枪如林,香客、游客见了这等架势,早就远远避开,哪敢接近?苏恋花明白,这清霜公主的身份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为了她的安全与清静,整个无非寺已经戒备森严,只准她一个人出入了。
苏恋花暗想:“清霜公主来得正好,我正要瞧瞧你是来上香的,还是做其他龌龊勾当的。”
他展动身形,一缕轻烟似的由无非寺后墙掠人。
这无非寺乃是建在一座颇高的山峰之上,普通人要想爬上去,非累得气喘吁吁不可,或许这样才能显得心诚吧?寺后是蜂壑密林,把守的官兵较少,所以苏恋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其实就算是禁宫大内,对苏恋花来说,也是来去自如。
他之所以不愿到皇宫去找清霜公主,不是不能去,不敢去,实是不愿打草惊蛇。
后院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一个僧人在打扫落叶。
这僧人穿着灰袍,身形枯瘦、佝偻,不但没有右臂,左腿也是一瘸一拐的,持着沉重的扫帚,都觉得吃力。
他低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扫着,恐怕就是苏恋花到了他身后,也不会察觉。
苏恋花心想:“这残疾的僧人好可怜,瞧他走路、打扫的模样,也不会武功,若非无非寺方丈慈悲为怀,将他收为杂役僧,也许早就死了。唉,他打扫着落叶,又何尝不是在打扫着自己的生命?”
他越过数重屋脊,心道:“寺里静悄悄的,那清霜公主到底躲在哪里?”
忽然,一声荡笑传来,这是年轻女子的笑声。
在此庄严肃穆的寺庙里,除了清霜公主,还能有谁?苏恋花急掠过去,庭院寂寂。
一间禅房里不时飘出香烟。
苏恋花嗅了嗅,暗道:“这种香极为名贵,除了寺中几个重要僧人能使用之外,或许就只有清霜公主了。”
出乎苏恋花意外的是房门居然虚掩着,没有关闭,显然屋中之人认为没有人敢接近这间禅房,因此才敢这么做。
苏恋花隐身在一排修竹后,由门缝里窥视着。
禅房里有张床,床很大,铺着洁白的床单,一床崭新的被子却被扔到了地下。
床上有人,两个人。
就是白痴也应该能猜得出来,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那女的身材袅娜,容颜极美,只是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间无不妖冶入骨,只要是男人就是瞧她一眼,听她笑一声,也会酥了大半边身子。
此时她还戴着凤冠,穿着霞被,不用看服饰,苏恋花就能认出来她就是清霜公主,跟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
那男子声音低沉,苏恋花听了半天,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他有时在纵声大笑,脸上却殊无丝毫表情,只有肌肉在僵硬地动着。
苏恋花忖道:“这男子做事好谨慎,就是与公主幽会时,也戴着精致的人皮面具。”
床头有张矮几,上面放着一坛酒,和两个高大的酒樽,只见那男子问道:“我的乖公主,要不要喝两杯酒?”
清霜公主媚笑道:“等一会还要办那件事儿,不能喝酒的。”
那男子道:“酒能助兴,特别是做那件事儿更需要助兴。”
清霜公主道:“我还是不想喝。”
那男子还是将两个酒樽都倒满了,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酒。”
清霜公主道:“酒就是酒,永远也不会变成水的。”
“别看这酒只有一坛,若没有百金,可买不到。”
“那到底是什么酒?”
“怡情酒。”
“怡情酒?”
“不错。”
“我虽然饮过天下数百种名酒,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酒。”
“这酒名是我取的,公主怎能知道?”
“瞧不出你还能起出这样一个风雅、有趣的名字来。”
“你猜它为何叫怡情酒?”
“说来听听。”
“坛中本夹是茅台酒,但被我兑人了虎鞭、鹿鞭、甲鱼等数十种大补之物的精华,纵是太监喝了,也马上能够‘一柱擎天’、‘遥遥领先’……”
清霜公主忍不住笑啐道:“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男子一本正经地道:“你别笑话,喝了此酒,保证你浑身臊热,欲望强盛,此之谓怡情怡性也。”
清霜公主还是有点不相信,道:“这酒真有那么神奇?”
那男子道:“不喝不知道,一喝忘不掉。”
清霜公主眼波流动,接过酒樽,果然一饮而尽。
她啧巴啧巴嘴唇,道:“这酒果然厉害,果不愧为‘怡情酒’。”
她虽仅饮了一杯,但苏恋花已瞧出她面颊晕红,说不出的妩媚娇艳。
那男子道:“这酒虽然厉害,也没有我厉害呀。”
清霜公主荡笑道:“多日不见,不知你那功夫长进了没有?”
那男子道:“简直是一日千里,一试之下,保你刮目相看。”
清霜公主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近段时间,你想我吗?”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怎能不想?简直是想得要命。”
他微笑道:“当我接到你的通知,说你今天将到无非寺来进香时,就欣喜若狂,在两天前就佯装香客进来了,一直躲到你刚才走人禅房为止。”
清霜公主道:“委屈你了。”
那男子道:“我可没有委屈自己,人寺之前就带了许多好酒好菜。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幸福,你终于被我等来了。”
清霜公主替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来,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那男子皱眉道:“只可惜苏恋花还没有死,据说他最近又和万俟岗在一起……”
清霜公主浅浅地笑着,风情万种,道:“有你我联手,还怕苏恋花不死?万俟岗不亡?小芳不入地狱?”
那男子大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那男子的脸也涌上了红潮。
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清霜公主光滑如玉的脸颊,道:“我相信不久之后,公主就会一统江湖,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无不为皇上效力,再也没有人敢对朝廷说半个‘不’字了。”
清霜公主柔声道:“可是你别忘了,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那男子吃吃地道:“清霜公主,莫非……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清霜公主生气地道:“原来你一直以为我在骗你……”
那男子搂住她,道:“我得知自己要做驸马,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好公主,乖公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就要看你怎样哄我开心了。”
“我送你礼物。”
“哼,我爹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你说我还会稀罕什么礼物?”
“那我带你去游玩?”
“我连俄罗斯、波斯、高丽、扶桑等蛮夷之邦都玩过了,你说当今世界,还有什么地方我去不了的?而且凭你现在的身份,就连带我去赵扶桑岛也不行。”
那男子的头上冒了冷汗,道:“公主,你……你到底想什么?”
清霜公主轻柔地替他拭去汗珠,道:“看把你吓得,其实我只想要你的……”
“我的什么?”
“床上功夫!”
那男子兴奋得连翻了两个跟斗,道:“公主,你怎么不早说,把我吓得要死。”
清霜公主淫笑道:“若非这样,我怎能试出你对我的真心还是假意?”
那男子追不及待地摘下清霜公主头上的凤冠,解开霞帐,就要扔到地下。
清霜公主急道:“且慢。”
那男子道:“怎么了?”
清霜公主喔道:“这些东西万一弄脏了,我怎么出去?”
那男子笑道:“不错,外人只知道公主是来进香的,却不知是来与我切磋床上功夫的。”
他将衣冠放在几上,眼睛朝外面瞄了一下,道:“不会有人进来吧?”
清霜公主伸出一条玉臂,勾住那男子,道:“我已吩咐方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这个院落,否则一律杀头。你说他们这些秃头和尚还敢过来吗?”
那男子笑道:“就是再借他们十颗秃头,他们也不敢偷看公主跟人做爱啊。”
说着,他已搂住公主,一阵不堪人目的爱抚,清霜公主哼哼啷啷,放形浪骸。
苏恋花暗叹道:“佛门清净之地,没想到竟会有此污秽之事,而且居然是皇上的女儿,说出去谁能相信。”
他本不想看,但又想瞧瞧神秘的男子到底是谁,所以只得目不转睛地望着,谁知那男子纵在此时,也没有搞下人皮面具。
清霜公主的衣裳已被脱落,白得耀眼的肌肤、坚耸如山的乳峰、纤细柔美的腰肢都露了出来,虽然她的长裤仍未褪下,但对男人来说,更具有煽情的诱惑力。
即使你闭起眼睛,也可以完全想像得到,清霜公主有着一个丰满诱人的臀部,还有那玉腿……那男子居然只在她上半身疯狂的爱抚,刺激着,苏恋花离得虽然较远,仍不禁心旌摇动,欲火潜生,幸好他自制力极强。
他也可看到清霜公主的脸上已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嘴唇一翕一合。
然后,是那男子的嘴开始下移……
清霜公主肆无忌惮地叫着、扭着,骤然身子一翻,竟然将那男子压在身体下面,她开始爱抚对方了。
苏恋花禁不住瞠目结舌,他当真是作梦也没有想到这清霜公主如此淫荡无耻,现在又轮到那男子喘息了,当清霜公主骑马一般跨在他身体上,并且一摆一动时,他呻吟得更厉害。
苏恋花暗道:“公主果然是公主,就连做爱时都要处于主动,绝对不能丢掉身份。那男子就只能像奴隶似地任其摆布了。”
清霜公主和那男子乐此不疲,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也有点要“疲”了,激情正达到了巅峰,就在这时,苏恋花箭一般射了出去,“砰”的一声,撞碎房门,闯了进去。他并没有袭击清霜公主和那男子,只是抓起了矮几上的衣服,屋里这一对狗男女当真吓了一跳,魂都几乎飞了。
清霜公主顾不得享受那激情达到巅峰的快乐,反身跃出,那男子仍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冷冷地瞪着苏恋花。
他戴着面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苏恋花见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已知他内心惊骇无比。
清霜公主本想跃出屋外,但随即醒觉自己赤身裸体,立即又止住了,脸色苍白,两眼中充满了惊惶,苏恋花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目光如电,先扫视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又朝清霜公主胴体扫去。
他微笑道:“对不起,我惊散了你们这对欢快的鸳鸯......”
那男子微叹道:“你若知道他是谁,也许就不会这么做了。”
清霜公主轻启樱唇,道:“谁?”
她虽跟那男子在说话,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仍在凝注着苏恋花。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就是......”
他缓缓地道:“苏恋花!”
清霜公主动作立即僵硬了,她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住了。
苏恋花微笑道:“清霜公主,你一直跟我作对,却从未见过我,难道不觉得遗憾?”
清霜公主颤声道:“你……认识我?你怎么来了?”
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在平时,早就出手了,可是现在她和那男子身上一丝未挂,只要苏恋花稍一呼喊,就会有大批官兵、僧人闯进来。
那时,自己丢人现眼不说,那男子却说什么也不能洗脱“猥亵”公主之名,因此苏恋花才如此笃定。
苏恋花笑道:“听说公主芳驾到了无非寺,所以特地来瞧瞧,岂知来的不是时候,实是冒犯得很。”
清霜公主缓缓吐了口气,目光忽然变得像毒蛇一般,道:“苏恋花,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恋花悠然道:“公主可曾听说过在下的外号?”
清霜公主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答道:“你叫风流公子。”
苏恋花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公主就更应该知道我最是怜香惜玉之人,像公主这般花容月貌,在下更是疼爱还来不及,怎敢对你无礼呢?”
清霜公主心中一喜:“莫非苏恋花也被我美色所迷?那就太好了。”
她风情万种地一笑,道:“那你干什么要突如其来地闯进来?吓了我一跳。”
苏恋花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清霜公主道:“那你找谁?”
苏恋花目光望向那男子,道:“不是找你,当然是找他的了。”
那男子微笑道:“苏公子一向对美丽的女人感兴趣,怎么现在变了性,对我这样的粗俗男人也感兴趣了?”
苏恋花嘿然一笑,道:“你确实粗俗,简直粗俗得要命。”
那男子一怔。
清霜公主笑道:“不错,天下最粗俗钓就是男人。”
她眼波一转,道:“当然苏公子例外。”
苏恋花摇头道:“普天之下,最粗俗的其实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清霜公主道:“那是什么?”
苏恋花拖长声音道:“金钱。”
清霜公主神情一震,那男子的身躯仿佛也颤了一下。
清霜公主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是金钱乃是天下最可爱的东西,人人都离不了它,你居然说它粗俗,真是怪事。”
苏恋花叹道:“钱本无善恶,全在于使用者,就如同刀剑一般,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清霜公主道:“你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小女子年轻学浅,听不懂。”
苏恋花道:“你能听懂,只是装作不懂而已。”
他目光如刀,盯着那男子,道:“从我进来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是谁了,而不是猜出我是苏恋花的。”
那男子沉声道:“苏恋花,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怎会......”
苏恋花笑了笑,道:“钱钟钱,到现在你还想隐瞒下去吗?”
那男子沉默半晌,苏恋花紧紧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那男子突然放声大笑道:“苏恋花,我真是低估了你!”
他揭下面具,露出一张脸来,钱钟钱的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钱钟钱的脸时,苏恋花仍有一种被人踢下万丈高楼的感觉,赌公子钱钟钱果然是诈死!苏恋花长叹道:“济南五公子中,先是宰千户、勾鱼要害我,然后是雷霆,谁知到了最后,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钱钟钱,这件事之诡异、离奇,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
钱钟钱仍斜躺在床上,似是漫不在乎,道:“苏恋花,你可知当官的最怕什么?”
苏恋花不意他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道:“当官的最怕丢掉自己的乌纱帽。”。
钱钟钱笑道:“不错,这个本来非常复杂的问题,由苏公子来回答,却是如此简单明了。”
他话锋一转,道:“但你也应该知道,一个庞大的家族为了继续保护它的声誉、势力,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恋花握紧拳头,道:“所以你就想勾结朝廷,灭掉其他四位公子,在济南一枝独秀?”
清霜公主接口道:“恰巧朝廷也想拉拢武林中的某一势力,铲除异己,所以和钱公子是不谋而合。”
钱钟线道:“谁知后来还是出了差错。”
苏恋花道:“什么差错?”
钱钟钱斜睨着双眼,道:“你猜呢?”
苏恋花略一沉吟,道:“你遇到了鬼蜮之神?”
钱钟钱点头道:“不错。”
苏恋花冷笑道:“可你还是杀了鬼蜮之神;并且找一个傀儡来代替她。”
钱钟钱讶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苏恋花自然不会说出这是冒平泄露出来的,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钱钟钱道:“一天,我在关外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谁知忽然有数十头披彩挂翠的骆驼缓缓行近,那一阵阵、一声声的驼铃声,悦耳至极。”
苏恋花道:“骆驼上的人可是鬼蜮宫的人?”
钱钟钱叹道:“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鬼蜮宫,更不知坐在中间那头高大骆驼之上的绝色少女就是鬼蜮之神,只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几为天上仙女被降谪人间。”
苏恋花道:“据我所知,鬼蜮之神只要看上她喜欢的男人就会勾结,想必她也向你乱抛媚眼了?”
钱钟钱道:“可我钱钟钱是何许人也,假意跟她来往,但越来越发觉她行踪诡秘,身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势力,因此就将计就计,拜倒在她石柳裙下,跟着她进了鬼蜮宫。”
苏恋花道:“进了鬼蜮宫的男人,都得服下她的独门毒药,你难道没服?”
钱钟线道:“鬼蜮之神下毒的本领出神人化,纵然我早有防备,还是吃了,而且吃了很多很多。”
苏恋花奇怪地道:“那你怎还敢反抗?到现在竟未被毒死?”
钱钟钟道:“可是天下再厉害的毒药,到了鸡大夫跟前,就一线不值了。”
苏恋花失声道:“鸡大夫?”
清霜公主忍不住插口道:“这世上既然有苏公子这样喜欢女人的男人,当然也会有像我这样特别喜欢男人的女人。
就在我认识钱钟钱不久,我又认识了雷霆。”
苏恋花怒哼一声,道:“雷霆长得那么丑陋,没想到公主也会对他有兴趣。”
清霜公主道:“苏公子,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苏恋花道:“什么话?”
清霜公主道:“男人们常说,其实不论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只要关了灯,就什么都一样,是美是丑也不那么重要了。”
苏恋花讥笑道:“原来公主找雷霆,就是想找一个做爱的伙伴!”
清霜公主掩嘴一笑,道:“话虽如此说,但雷霆在床上的功夫绝对堪称一流,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喜欢的。虽然有的女人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希望自己的丈夫或者情人是长胜将军,就像当年赵云赵子龙在长板坡前,骑着白马,持着银枪,在曹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而不败一样。”
苏恋花暗骂道:“无耻!”
他淡淡地道:“可你却从刑部总捕展寒琼的嘴里得知鸡大夫有一本‘不死大全’,因此就命雷霆以‘美男计’勾引她,诱骗出‘不死大全’,是不是?”
清霜公主道:“那鸡大夫是个老女人,又瞎了双眼,当真作梦也想不到会有雷霆这样威猛的男人喜欢她,感激涕零,恨不得将心掏出来交给雷霆,一部‘不死大全’当然更不在话下了。”
苏恋花道:“而你真正的合作伙件不是雷霆,而是钱钟钱,所以你从‘不死大全’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会解鬼蜮之神的毒药,同时钱钟钱也成了解毒的行家。”
清霜公主道:“错了。”
苏恋花愕然道:“错了?”
清霜公主道:“雷霆交给我的,并不是真正的‘不死大全’,我当时信以为真,但等让展寒琼过目时,她本是不死门的人,只瞧几页就知道书是假的。”
苏恋花暗道:“原来雷霆也一直在欺骗清霜公主。”
他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抓走鸡大夫,原来还是为了那本‘不死大全’!”
他又问道:“但你既然得到的是一本假书,为何仍能解开鬼蜮之神的毒药?”
清霜公主道:“就是你若跟鸡大夫在一起久了,也一定学会许多医术的,更何况雷霆是她的情人,她怎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雷霆为了骗我,当然也得说一些真实的东西,免得我起疑心。他所说的实话之中,恰巧有可以解开鬼蜮宫之毒的解药。”
苏恋花道:“原来如此。”
钱钟线道:“而在下却也不笨,从公主这里学会了许多下毒害人的本领。我承认鬼蜮之神的武功高得可怕,但她的下毒本领比起鸡大夫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苏恋花道:“所以你就毒死了她?”
钱钟钱面露得色,道:“她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是在极乐中死去的。”
苏恋花明白了,鬼蜮之神必是在与钱钟钱做爱时被不明不白地毒死的。
苏恋花道:“但你为了控制鬼蜮宫,早物色好了冒充鬼蜮之神的傀儡,等真正的鬼蜮之神一死,假的便上扬了,而你则在幕后操纵,为所欲为。”
钱钟钱道:“对极了。”
苏恋花叹道:“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
钱钟钱道:“请问。”
苏恋花道:“勾鱼是不是你们的人?”
钱钟钱大笑道:“不是,如果他是,雷霆也不会杀他了。”
苏恋花道:“那他怎么会有‘鬼蜮之毒’,在凌霄楼毒杀天智大师等人?”
钱钟钱笑道:“你没问鸡大夫?”
苏恋花道:“没有。”
钱钟钱道:“据雷霆所说,当时鸡大夫赶到凌霄楼,只是随口瞎编一个‘鬼蜮之毒’,并非真正是鬼蜮宫的剧毒,而是名字恰巧相同而已。”
苏恋花道:“原来如此。”
他又道:“后来你们借清霜公主挑选驸马之名挑拨五公子相互残杀,只可惜勾鱼、雷霆都不知道你并没有死,而是幕后的策划、操纵者之一。”
钱钟钱笑道:“诈死,历来是江湖中的伎俩之一,但必需用得巧妙,方能出奇制胜。”
清霜公主恨恨地道:“但是我万没料到你竟然没有死,所以就命人买通伟姬的贴身丫环李华,想利用伟姬来毒杀你,谁知你命大,没有死。”
苏恋花冷冷地道:“我非但没有死,而且揭破了你们的阴谋。”
钱钟钱悠悠地道:“苏恋花,你可知我为什么到现在仍能稳如泰山?”
苏恋花道:“为什么?”
钱钟钱脸上的笑容突然不见了,变得阴寒无比,目光更像刀锋一般,道:“因为我的武功之高,远不是你所能想像得到的,只要我一出手,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苏恋花一颗心不觉渐往下沉,脸上仍微笑着,道:“你有把握?”
钱钟钱道:“如果你想试一试,我倒乐意奉陪。”
苏恋花道:“或许你的武功会比我高,但清霜公主却不会允许你杀我的。”
钱钟钱笑道:“不,她恨你入骨,你虽长得很迷人,但她自会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清霜公主听了钱钟钱的话,已镇定了许多,道:“苏恋花,钱钟钱杀了你这个小白脸,我虽觉得有点可惜,但却也是没法子的事。”
钱钟钱进:“苏恋花,听到了没有?”
苏恋花又将目光转向清霜公主,道:“你虽然抓住鸡大夫,但以她那倔华的脾气,你就是敲碎她所有的牙齿,将她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切下来,她也绝不会吐露出半个字来的。”
清霜公主默然,苏恋花说得不错,那鸡大夫宁死不屈,展寒琼也不敢过份动用酷刑,伤残了她,那样她反而会豁出去了。
苏恋花微笑道:“清霜公主,只要你愿意,我倒可以送一本‘不死大全’给你。”
第三十一回古寺惊魂
清霜公主冷笑道:“你又不是鸡大夫,哪来的‘不死大全’?”
苏恋花笑了笑,道:“可你别忘了小芳是鸡大夫的徒弟,而小芳又恰巧在我的身边,公主想必是个消息灵通之人,更应该知道小芳早就暗暗喜欢我了。”
清霜公主果然动了心,道:“鸡大夫已经把‘不死大仝’传给了小芳?”
苏恋花点头道:“小芳为了讨好我,又将‘不死大全’传给了我。”
清霜公主默然,她已有七八分相信了。
钱钟钱道:“公主,你千万不要相信苏恋花的鬼话。他既号称风流公子,最懂得女人的心理了。”
苏恋花道:“公主不相信这件事倒也罢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竟然止住了。
过了一会,清霜公主见他没有下文,忍不住问道:“只不过什么?”
苏恋花道:“只不过我若说出另一件事情,你就会相信了。”
清霜公主道:“什么事情?”
苏恋花道:“雷霆要置我于死地,应该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等到在仁义崖动手?”
钱钟钱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清霜公主道:“我也曾问过雷霆,他说不等到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绝不出手。”
苏恋花脸上闪过一丝伤感之色,道:“难道他在仁义崖上就有绝对的把握吗?我不是没有死吗?”
清霜公主是个女人,好奇心最重,问道:“雷霆为什么要在仁义崖动手?”
苏恋花道:“因为他想得到秘图。”
钱钟钱、清霜公主齐声道:“什么秘图?”
苏恋花故意放慢语调,道:“有了这张秘图,不仅可以发掘到一笔巨大得无法想像的宝藏,还能够得到记载天下无敌的武功秘芨。”
清霜公主道:“你有这张秘图?”
苏恋花道:“当然。”
钱钟钱道:“你哪来的这张秘图?”
苏恋花道:“你可知道我来自哪里?”
清霜公主道:“我听雷霆说过,你来自那个神秘莫测的钩幻谷。”
苏恋花道:“但钩幻谷现已移居到了海外,但在中原却留下了一批宝藏和武功秘芨,在我来中原之前,家父就将秘图交给了我,希望我在适当的时间内将那些珠宝用之于民,而武功秘芨则带回钩幻谷。”
清霜公主沉吟道:“雷霆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就是为了得到你这张秘图?”
苏恋花叹道:“不错。”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没等使用秘图,就见了阎王。”
清霜公主虽是公主,但素来贪婪,而且渴求武功秘芨,苏恋花又说得合情合理,已信了十分,道:“如此说来,这张秘图也随着雷霆的死而消失了。”
苏恋花道:“不错。”
清霜公主大为失望,道:“那你跟我说这些话还有何屁用?”
苏恋花悠然道:“图是死的,人的头脑却是活的。”
清霜公主眼睛中又发出光来,道:“你是说你还能记得那张秘图?”
苏恋花点了点头。
清霜公主道:“可是你跟我提起这张秘图是什么意思?”
苏恋花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仅与你捐弃前嫌,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将秘图和‘不死大全’都送给你。”
清霜公主的心怦怦乱跳。
“不死大全”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再加上那张诱人的秘图,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动心的,何况是清霜公主?她禁不住问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钱钟钱见清霜公主被苏恋花说得动了心,喝道:“公主,你别上他的当!”
清霜公主冷冷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能被他骗了?”
苏恋花盯着钱钟钱,道:“只要你答应与我共同对付钱钟钱,那两样东西就是你的了。”
钱钟钱不待清霜公主说话,抢着道:“苏恋花,可惜你这离间之计并不高明。”
清霜公主沉默良久,开口问道:“苏恋花,你为何不联合线钟钱杀了我?”
苏恋花道:“我想铲除的只是鬼蜮宫,而不想与朝廷作对。我若杀了你,岂非自找无穷无尽的麻烦?”
清霜公主道:“这话倒也有理。”
钱钟钱急了,道:“公主,你不能听他的话,我……”
苏恋花接着道:“公主,只要杀了钱钟钱,除了鬼蜮宫,我也归隐江湖,再不过问武林之事。”
清霜公主明白,苏恋花的言下之意已很明显,即便她以后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他也不会管了。
清霜公主心中犹在犹豫,道:“苏恋花,事情可没有你预想得那么简单,钱公子武功之高,确非你所能想像。”
苏恋花微笑道:“钱钟钱说这种大话骗骗别人倒可以,但却骗不到我。”
钱钟钱面现杀机,道:“苏恋花,你不信我杀了你?”
苏恋花悠悠地道:“钱钟钱,你若真有把握,早在我说服公主之前就动手了,岂能等到现在?”
钱钟钱面色已微变,他虽自忖在武功上可以胜过苏恋花,但真正的高手决战,有时并不是凭借武功的,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所以他真的没有把握能杀了苏恋花,没想到竟被对方看破。
清霜公主望着钱钟钱,道:“钱钟钱,你若真能杀了苏恋花,现在就动手,否则……”
话未说完,钱钟钱果已出手,他出手一击,果然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当,可他攻击的目标并不是苏恋花,而是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万没料到钱钟钱会先向自己下毒手,急忙双足点地,跃了开去,岂知钱钟钱中途突然收招换式,身体倒撞而出。
他这个变化快得不可思议,这一倒撞更是势若星飞,不但清霜公主想不到,就连苏恋花也阻拦不及,这间禅房皆是木制,哪禁得住钱钟钱这一撞?只听得“砰”的一声,碎末纷飞,墙壁上已多了一个大洞,钱钟钱已从洞里飞出。
钱钟钱原想俟机杀了苏恋花,不料清霜公主头发长见识短,三言两语就被苏恋花离间,自己只得先逃命。
苏恋花知道若让钱钟钱逃脱,后患无穷,当即喝了一声:“追!”
清霜公主则急忙找衣服穿,苏恋花刚从那洞口掠出,骤闻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闷哼正是钱钟钱发出,似乎已受了重伤。
待苏恋花赶到,只见钱钟钱身形正自踉跄后退,一双眼珠子几乎怒凸了出来。他的右胸已被一把扫帚刺穿,帚柄又自后背透出,已被鲜血染红。
钱钟钱左手捂胸,右手指着身前一人,嘶声道:“你……怎么是你?”
苏恋花不由也惊奇得瞪大了眼睛,站在钱钟钱身前的正是那个在后院打扫落叶的断臂瘸腿灰袍僧。
可他手中那把扫帚已不见了,扫帚已刺穿了钱钟钱的胸背,原来这身有残疾的僧人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钱钟线武功之高,苏恋花自忖没有把握必胜,但这残僧竟能在眨眼间重创钱钟钱,苏恋花第一眼看到灰袍僧的脸时,只见他容貌丑陋,疤痕累累,既像被千万只毒虫叮咬过,又似被烈火烧烤过,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看到这张脸时,苏恋花也不禁动容,但等苏恋花看第二眼时,居然觉得灰袍僧似曾相识,可自己如何认识他?钱钟钱惨笑道:“苏恋花,你终于也赶来了,你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死吧?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伤口中一边涌出血水来,忽地脚下一软,跌倒下来。
那灰袍僧转过头来,凝视着苏恋花,合十道:“苏施主,别来无恙?”
苏恋花听他声音嘶哑,显然不是故意所装,而且受创伤影响,微笑道:“敢问大师如何称……”
最后一个“呼”还未出口,他突然变色喝道:“小心!”
话声中,那柄扫帚挟着血水、肉屑、劲风,直袭灰袍僧,原来钱钟钱就在倒地的瞬息间,以内力逼出扫帚,猛袭灰袍僧。
灰袍僧急忙一闪,“噗”的一声,扫帚已插入肩头,再看钱钟钱一个翻身,已消失在数丈之外,充满怨毒的大笑声仍不断传来:“勾鱼,苏恋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口口口
苏恋花见了这等惊心动魄的变化,方知钱钟钱乃是诈装支持不住,倒地欲绝,却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袭,手段之毒辣、诡诈,当真令人难以想像,可所有这收正不及钱钟钱说出的“勾鱼”二字使他感到震惊。
苏恋花用不相信的眼睛盯着灰袍僧,愈看愈觉面熟,骇然道:“你是勾鱼?”
灰袍僧肩头受伤,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轻轻拔出扫帚,又掏出药粉敷在上面,这才合十道:“昔日的勾鱼已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小僧觉生。”
苏恋花还未说话,已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惊道:“勾鱼,原来你也没有死!”
清霜公主穿戴整齐,也赶到了。
勾鱼面无表情,躬身…礼,道:“小僧见过公主殿下。”
清霜公主“咯咯”一笑,道:“你武功这么高,应该叫高僧才是。”
这时,已有数十名官兵,十多个身手矫捷的武将涌进院里,纷纷叫道:“公主殿下,你没有事吧?”
苏恋花暗自戒备:“这些武将元一不是高手,可见宫廷之中不乏能人。清霜公主若想以众凌寡,我只能走为上策了。只是不知她会对勾鱼怎么样?”
清霜公主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吗?你们怎敢抗令?”
众官兵面面相愿,一名武将壮着胆子道:“小人先是听到响声,然后又听到有人大笑,害怕有坏人惊扰了公主,所以……所以不及通禀就赶来了。”
清霜公主道:“念在你们忠心护主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出去吧。”
众官兵行了一礼,便欲退出。
清霜公主忽然喝道:“且慢!”
那武将道:“公主请吩咐。”
清霜公主道:“你们给我记着,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许放进来,否则砍掉你们的狗头!”众官兵应了一声,鱼贯退出。
清霜公主瞧瞧苏恋花,又瞧瞧勾鱼,道:“二位公子劫后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何不到那破了个大洞的禅房中一叙?”
苏恋花不语,望向勾鱼。勾鱼一言不发,走人禅房;苏恋花、清霜公主随后走人。
清霜公主道:“如果雷霆看到苏公子、勾公子和鸡大夫都没有死,不被活活气死才怪呢。”
苏恋花叹道:“不错,雷霆在仁义崖上将我们三人一起打下义崖,料必尸骨无存,孰知老天有眼,我们三人竟都没有死。”
他见勾鱼伤成这等模样,又重创了钱钟钱,心中已没有了怨恨,只有怜惜与感伤,道:“请问觉生,你摔下仁义崖后,怎么跑到无非寺当了杂役僧?”
勾鱼双手合十,语音平静,丝毫没有感情:“小僧既是觉生,早已将以前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忘记了。”
苏恋花没有再问。
但他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勾鱼是从仁义崖左侧掉落的。
而左侧的峭壁之下,是滚滚激流,勾鱼当时右臂已被勾虾砍断,摔下去时虽然侥幸未死,却跌断了左腿,而且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以致变得面目全非,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可他凭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毅志,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走到京城,因机缘巧合,被无非寺的方丈收留了下来。
勾鱼虽没有说是怎么逃生的,但从他伤残的身体、可怖的脸容上,能够猜想得出其中的艰辛和痛苦,血和泪勾鱼既说已经忘记过去,为什么还要出手伤了钱钟钱?苏恋花不愿问,清霜公主却不客气地道:“请问觉生大师,那钱钟钱是不是你过去中的人?”
勾鱼黯然道:“这古寺名叫‘无非’,但真的又能没有是非吗?”
清霜公主冷笑道:“莫非你还想重出江湖,杀了你的仇人,包括我和苏恋花?”
勾鱼合十道:“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就因为想结束过去,一切都重新开始。”
清霜公主道:“可是想忘掉过去,并不像你想像中那么容易!”
勾鱼垂首道:“我的过去已只有雷霆、钱钟钱、勾虾三人,别的人在我眼里,已如过眼烟云。”
苏恋花明白,这三个人都是勾鱼恨之入骨的仇人。
清霜公主道:“可是雷霆已经死了。”
勾鱼叹道:“但已多出了一个钱钟钱。”
清霜公主道:“你还想杀了勾虾?”
勾鱼抬起头来,黯淡无光的眼中忽地闪过一抹厉芒,道:“其实我最忘不掉的就是勾虾。”
苏恋花忖道:“若不是勾虾,勾鱼的命运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清霜公主缓缓道:“你此番重出江湖,想必已苦练绝技。心计比以前更加深沉,整个人更比以前可怕……”
勾鱼道:“公主请放心,觉生既想栖身于无非寺,就不会与你为敌的。”
清霜公主道:“但我还不放心。”
勾鱼道:“公主是否已动了杀机?”
清霜公主笑道:“有苏公子在这里,我想杀你谈何容易?而且你变得如此可怕,即使没有苏公子,我也没有把握能杀了你。”
勾鱼道:“公主的意思……”
清霜公主道:“我想与你释衍解仇,永远从你的过去中消失。”
勾鱼道:“哦?”清霜公主目,光闪动,道:“如果我能帮你完成最大的心愿,你是否会答应?”
勾鱼眼中的厉芒又是一闪即逝,道:“莫非你能帮我杀了勾虾?”
清霜公主道:“不!是你亲手杀了他。”
勾鱼道:“可惜勾虾奸猾如狐,要想找到他比登天还难。”
清霜公主冷笑道:“你别忘了,他根本就不是狐!”
勾鱼道:“不是狐是什么?”
清霜公主进:“虾!”
勾鱼叹道:“可是这只虾已不再是以前的虾了。”
清霜公主沉声道:“虾永远是虾,而鱼则永远都比虾厉害的。”
勾鱼似已明白了什么。
苏恋花的眉头已皱紧。他虽不想再与勾鱼为敌,但勾鱼死里逃生,性情必定大异于常人,复仇之念更是强烈无比,谁又能相信他杀了钱钟钱、勾虾之后,就永远地忘掉过去呢?他更知道勾虾现在在什么地方,而清霜公主屡屡提到勾虾,到底是什么用意?禅房里一时无声。屋外风吹竹叶,瑟瑟如雨。远处忽有一道黄色烟火冲天而起,清霜公主脸上已不禁露出喜色。
苏恋花隐生不祥之兆,却不知如何是好,勾鱼默然无语。紧接着,一阵急骤的蹄声隐隐从山下传了过来。
蹄声好快,眨眼间已到了寺外。快马到了山下,却没有了声音。
苏恋花知道,马上的人已经下马,奔上山来。不久,就可以见到马上的人了。
果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清霜公主负着双手,走到房门前。
苏恋花、勾鱼都暗自想道:“来的人必定是公主的人,而且不止一个。”
来的共有三个人,三个平民打扮的汉子,但此时已没有了那种平庸、猥琐的模样,身法端凝,目光炯炯,俱是一流高手。
其实来的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只是其中一个人不是自己走进来的,而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看到被抬着的那个人,苏恋花、勾鱼都呆住了。
那人竟是勾虾!勾虾浑身是血,脸上更是纵横交错着数十条伤痕,显然受了重伤。
苏恋花长眉一挑,双掌紧握。勾虾既是被抬着进来的,那么万俟岗和小芳呢?他们为什么没有来?莫非他们已遭了毒手?勾鱼眼中光芒进射,犹如锐利的刀,好像恨不得立即将勾虾活活剐了。
清霜公主指着勾鱼,道:“勾虾,你认不认识他?”
勾虾勉强睁开双眼,低弱地道:“不……认……识。”
清霜公主道:“仔细看看。”
勾虾声音更弱了:“不认识。”
清霜公主冷笑道:“那就让我来替你介绍一下,他就是你的第一个主人勾鱼!”
勾虾两眼突然瞪得大大的,但瞳孔却在不住地收缩,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勾鱼一字字地道:“勾虾,你不认识我,但我却时刻都没有忘记你!”
苏恋花听了一道句怨恨刻骨的话,不由得心中一寒。
清霜公主道:“勾鱼,如果我让你杀了勾虾,你是否愿意将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勾鱼叹道:“既然公主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只好承你的情,杀死勾虾了。”
清霜公主又对苏恋花道:“苏公子,勾鱼要杀勾虾,你阻不阻拦?”
苏恋花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将勾虾抓来的?”
清霜公主冷冷地一笑,道:“一个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苏恋花道:“什么地方?”
清霜公主道:“妓院!”
苏恋花不禁稍松了口气:“勾虾年龄虽小,色胆却不小,刚到京城,居然又去嫖妓了。既是如此,万俟岗和小芳就没有落人清霜公主手里,否则她一定会以他们要胁我。”
他轻轻一叹,道:“我若让你将勾虾放了,你会答应吗?”
清霜公主道:“不答应。”
苏恋花道:“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勾虾已清到勾鱼要杀自己,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狂吼道:“苏公子救我!”
苏恋花忖道:“像勾虾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留在世上终是祸害。”
他装作没听见。
勾鱼却一瘸一拐地走到勾虾身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不笑已经够丑陋了,这一笑更加狰狞可怖。
他沙哑着声音道:“我的右臂是你砍断的,现在我就要先打断你的右臂,然后挖出你的心脏,看看是不是黑的。”
话声刚绝,那柄占着鲜血的扫帚已对准勾虾右臂击落。
“啪”的一声,那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勾虾的臂骨已被击断。
勾鱼笑得更得意更狰狞,哪知就在他打断勾虾臂骨、有点得意忘形的刹那,勾虾突然出手。
他出的是左手。
勾虾左手如钩,闪电般扣住了勾鱼小腹“气海穴”。
勾鱼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变化,顿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
苏恋花大吃一惊,急忙欺近身去,清霜公主早有防备,身形一晃,已拦住他的去路。
那进来的三名汉子更是分成三个方向包围住了苏恋花。
只见勾虾缓缓站起身来,虽然痛得满头冷汗,但一声也不哼,柔声道:“勾鱼,你斗不过我的,你还是落人了我的手中!”
苏恋花有点沉不住气了,急道:“清霜公主,你……”
清霜公主娇笑道:“苏公子现在想必已经明白,勾虾是我的人,他装作受伤,只是想出其不意地制住勾鱼而已。”
她语音稍顿,伸出右掌,道:“拿来!”
苏恋花道:“你要什么?”
清霜公主道:“‘不死大全’和那张秘图。”
苏恋花苦笑道:“你真的想要?”
清霜公主道:“你不给?”
苏恋花叹道:“如果我真有,一定会给你的,可惜我身上确实没有。”
清霜公主阴恻恻地一笑,道:“原来苏恋花也是言而无信之人。”
苏恋花道:“是你言而无信在先,就怪不得我了。”
清霜公主道:“我言而无信?”
苏恋花道:“你明明说与勾鱼释衍解仇,却暗施诡计,这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
清霜公主眼珠子一转,道:“苏恋花,你以为自己不交出‘不死大全’,我就得不到吗?”
苏恋花心中那股不祥之兆更强烈了,道:“你……”
清霜公主双掌轻轻一击,两名汉子走出门外,很快就押解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这两人正是万俟岗和小芳,万俟岗穴道虽被制住,但仍能说话:“苏公子,没料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小芳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珠骨溜溜乱转。
苏恋花不觉又握紧了拳头,怒视着勾虾,道:“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勾虾包扎好了断臂,嘻嘻笑道:“你以为在济南那家小客栈中威逼我的人真是展寒琼?”
苏恋花道:“难道是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笑道:“我才不会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哩。”
苏恋花道:“那是谁?”
勾虾道:“钱钟钱。”
苏恋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是他?”
勾虾苦笑道:“实不相瞒,当我点亮蜡烛看到他的模样时,几乎要吓得昏死过去。当你诬陷为醉芳楼的凶手时,官兵满城搜捕,我躲得虽隐秘,还是被展总捕盯上了。但是公主殿下深谋远虑,并没有派遣展总捕来,而是叫钱钟钱来。因为我陡然见到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复活了,必定惊恐得不得了,如此一来,就会无条件地替他做事了。”
苏恋花道:“所以你又屈服了,换了第三位主人?”
勾虾笑道:“不,第四位,你是第三个。”
苏恋花道:“我可不敢当。”
勾虾道:“但你心中一定奇怪我为何那么巧能够碰上你。”
苏恋花道:“不错。”
勾虾微笑道:“说起来非常简单。你和小芳虽然救过我的命,但心中仍在提防着我,凑巧的是我也并没有将你们当作恩人,时刻想杀了你们,为朝廷效力。于是早就在小芳衣服上放上一种特殊的香水,这种香水混合在脂粉中,纵是心细如发之人,也分辨不出来。”
苏恋花道:“可你却能够闻出来?”
勾虾摇头道:“我也闻不出来,但我只要牵出一条猎犬来,就可以追踪到小芳的踪迹,当然也就知道了你的踪迹。”
苏恋花道:“当得知我们的行踪以后,你就故意让官兵追杀,让我们救你?”
勾虾道:“是。”
苏恋花叹道:“我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京城,岂知清霜公主、展寒琼早就知道,并且布下了天罗地网。”
勾虾道:“由我做内应,展总捕做外合,万俟大叔和小芳姑娘岂不束手就擒?”
万俟岗长叹道:“虽然我们一直在防备勾虾,但他居然早从展寒琼那里得到了无色无味的迷药,我和小芳发觉不对劲时才知道着了道儿,只可惜那时展寒琼率领众鹰犬已纷涌而人,我们抵抗几下就被活捉了。”
小芳撇着嘴,道:“展寒琼是不死门的人,当然懂得什么样的下毒方式最令人不防备,如果师父在这里就不会中计了。”
清霜公主哈哈大笑道:“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鸡大夫了。”
苏恋花道:“清霜公主,你既然知道我已到了京城,为何不知我潜入无非寺,仍欲和钱钟钱做那种龌龊之事?”
勾虾接着道:“等我知道你进入无非寺时,想要通知公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万俟大叔和小芳就在我身边,我若溜出去,必会惹他们怀疑。”
清霜公主道:“我虽不知你到了无非寺,但却早已命令展寒琼、勾虾里应外合对你们三人下手,岂知你却到了无非寺,而且就出现在我和钱钟钱面前,我怎能不吃惊?幸好不久就发现黄色烟火冲天而起,这是暗号,也就是得手的意思。”
苏恋花道:“可你还是中了我的离间之计,逼得钱钟钱逃走……”
清霜公主笑道:“其实我早想除了钱钟钱,只是没想到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一个勾鱼。”
勾鱼悲声长叹,道:“可惜我已成了一条死鱼!”
万俟岗和小芳这才明白这可怕的灰袍僧人竟是勾鱼,无不骇然,觉得世事之离奇曲折,比一些传说中的故事还要不可思议。
清霜公主眼波流动,媚笑道:“苏公子,你是愿意束手待缚,还是被格杀当场?”
万俟岗大叫道:“苏恋花,你不要管我们!快逃走吧!”
清霜公主面罩严霜,杀气腾腾,道:“只要他敢反抗,我就先杀了万俟岗,再将小芳的四肢卸下来。”
苏恋花素知清霜公主心狠手辣,此时必定说得出做得到,不由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偏偏无计可施。
他武功纵高,一时半刻要想胜了清霜公主却也不易,何况还有其他三个高手,更何况万俟岗、小芳已落入敌人之手?
小芳叫道:“苏大哥,你快走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清霜公主娓婉地笑了笑,道:“苏恋花既号称风流公子,感情就特别细腻、丰富,怎肯为了一己之命而弃朋友于不顾?”
苏恋花握紧拳头,指甲刺入肉里,流出了血。他确实进退两难!
勾虾突然道:“公主,小人有个请求。”
清霜公主道:“说。”
勾虾道:“您卸了小芳的四肢我举双手赞成,但请留下她的一条命。”
清霜公主怔了一怔,忽地仰天笑道:“莫非你喜欢上了小芳?”
勾虾脸色似乎红了红,道:“公主果然聪明睿智,天下无双。”
小芳羞红了脸,骂道;“勾虾,就凭你这副德性,鬼也不会喜欢你的。”
清霜公主笑眯眯地道:“小色鬼,你打算如何享受小芳啊?”
勾虾瞥了瞥小芳那微微隆起的乳峰,道:“她的四肢虽被卸了,但胸脯却仍完好无损,我一定要吃个饱,吃个够。”
清霜公主荡笑道:“但她最迷人的地方并不是胸脯。”
勾虾眼睛已朝小芳下身瞥去,色迷迷地道:“莫非是这里?”
清霜公主道:“对极了。”
勾虾不禁将眼睛微微眯起,想像享受小芳时的情景,当真是心花怒放。
清霜公主又盯着苏恋花,道:“苏公子,你决定了没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她话声未绝,小芳突然尖声大叫了一声,就像一个人在睡梦之中被魔鬼紧紧扼住了咽喉一股。
小芳的尖叫声凄厉可怖,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但其中反应最强烈的人不是苏恋花,也不是清霜公主,而是勾虾。
勾虾听到这声尖叫,脸色骤然变了,犹如魂魄被恶鬼摄去似的。
他的眼中充满了疯狂之色,嘴里嘀嘀乱叫,仿佛临死前的野兽。
小芳的尖叫声倏然止住,喝道:“快打清霜公主!”
勾虾竟似着了魔法一般,势若疯虎,直扑清霜公主。
众人万没料到惊变猝生,清霜公主更是惊骇至极,若非闪避得快,已被勾虾死死抱住。
就在清霜公主闪避的瞬息间,苏恋花身形飘动,快若闪电般点了那三名汉子的死穴;然后,他又解开万俟岗、勾鱼、小芳的被封穴道。
勾虾仍像疯子般扑击清霜公主,清霜公主简直要被吓呆了。
勾鱼身得自由,立即捡起扫帚,对准勾虾后脑猛袭下来。
勾虾已丧失理智,虽然听到脑后风声劲急,却也不懂得躲避、拆解,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他的脑袋已被扫帚击中。
勾鱼恨死了勾虾,这一击的力道何等凌厉,顿时将勾虾打得脑浆进裂,当场丧命。
清霜公主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却发现去路已被苏恋花、万俟岗挡住。
第三十二回报应不爽
清霜公主身形刚刚展动,便被迫停顿了下来。
她纵然狡猾如狐、狠毒似狼,论武功又怎是苏恋花、万俟岗的对手?她恶狠狠地道:“苏恋花,你别忘了,只要我一声呼喊,外面的许多官兵就会冲进来,将尔等碎尸万段。”
苏恋花微笑道:“那你喊啊,叫啊。”
清霜公主跺了跺脚,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音来。
小芳笑盈盈地道:“她若敢叫官兵进来,恐怕碎尸万段的是她,而不是我们。”
万俟岗沉声道:“不错,以我和苏公子联手,绝对可以在二十招之内击败她。”
苏恋花道:“在这种时候,败即是死,这道理清霜公主应该比我们还要清楚。”
小芳道:“而我和勾鱼却可以暂时挡住官兵冲杀进来,等官兵冲进来时,定睛一看,哎呀,美丽的清霜公主已不见了,原来已被碎尸万段了。”
清霜公主又急又怒又怕,已说不出话来。
勾鱼道:“小芳施主,你刚才尖叫一声,勾虾就变成一条发了疯的狗,这是怎么回事?”
小芳用得意的眼光扫了扫其他人,道:“你们知不知道?”
苏恋花、清霜公主、万俟岗当然不知道了。
小芳道:“别人猜想不到其中原因倒还有情可原,但苏大哥却应该知道。”
苏恋花叹道:“可惜我太笨,还是看不到其中的原因。”
小芳道:“你还记得雷霆要杀勾虾灭口时的情景吗?”
苏恋花道:“怎么不记得?当时勾虾既中了雷霆的‘雾酥’之毒,而且身中暗器,是你先引开雷霆,由我救出了勾虾,然后就到了一片白杨树林……”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小芳笑道:“你终于明白了!”
苏恋花道:“明白了。”
勾鱼道:“你们虽明白了,我们却仍是糊涂的。”
小芳道:“苏大哥,你说。”
苏恋花道:“为了救勾虾,小芳给他吃了一瓶散发着恶臭味道的解药……”
小芳忍不住抢着道:“却不知我对勾虾早有提防,那瓶药虽可以解开‘雾酥’之毒,但也是一种能够潜伏在人体内的、随时都会发作的毒药。”
勾鱼道:“服下这种药物只要听到你发出的那种尖叫,体内的毒药就会立刻发作,这种疯狂,你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不是?”
小芳眉飞色舞地道:“对极了。”
勾鱼叹道:“勾虾成了糊涂鬼,永远也别想转世为人了。”
苏恋花道:“小芳真是聪明,若不是她,我们都栽了。”
小芳道:“所以无论哪个男人若是娶了我做老婆,都是他的福气。”苏恋花立刻闭上了嘴。
万俟岗却笑道:“不错,不错,小芳说得非常有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道:“怪不得我们在赶赴京城的途中看到勾虾遇险时,小芳力主救他,原来她早有巧妙安排。”小芳笑靥如花。
苏恋花见清霜公主眼珠子乱转,冷冷地道:“公主殿下,你想好了没有?”
清霜公主咬牙道:“可是你们别忘了鸡大夫仍在我掌握之中,我若死了,鸡大夫也别想活着。”
苏恋花暗想:“狗急跳墙,若逼得清霜公主急了,她确会豁出自己性命,也要叫我们救不出鸡大夫。鸡大夫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宁可放清霜公主一马,也不愿她遇害。”
他略一沉吟,道:“清霜公主,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必需放了鸡大夫,而且将展寒琼诱到无非寺来。”
清霜公主道:“你们的条件未免太苛刻了吧?”
苏恋花道:“一点也不苛刻,鸡大夫和展寒琼两条命加起来,也不如公主一个人。”
清霜公主终于咬了咬牙,恨声道:“好!我答应……答应你们!”
苏恋花道:“但你必需先让我点了你的穴道,不然我实在对你不放心。”
清霜公主道:“可以!”
她忽地转过头来,道:“万俟岗,你呢?”
万俟岗道:“我也答应了。”
清霜公主道:“小芳你呢?”
小芳“咯咯”一笑,道:“我本想不答应的,但为了救师父,只得饶你不死了。”
清霜公主想了想,道:“可你们也不能废掉我的武功,或者伤害我的一根毫毛,否则我绝不答应!”
苏恋花、万俟岗、小芳互望了一眼,均点了点头。
清霜公主惨然道:“我乃公主,若非我准许,别的男人万万不能碰到我的身体,我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点自己的穴道。”
小芳笑道:“你明明是一个淫荡的公主,却偏偏要假装正经,好令我恶心。”
清霜公主闭上双目,伸指朝腰间戳去。
苏恋花忽道:“且慢。”
清霜公主睁目道:“你后悔了?”
苏恋花神情显得有点激动,道:“我还要你放了嫣然!”
清霜公主一愣,道:“嫣然?你以为她也被我抓走了?”
苏恋花一颗心渐往下沉,道:“难道没有?”
清霜公主冷笑道:“我如果抓住她,早就逼迫你就范了,还会等到现在?”
苏恋花急道:“你真的没有抓住她们?”
清霜公主道:“没有。”
苏恋花喃喃自语道:“那她们到哪里去了?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她们被朝廷抓走了。”
清霜公主宰灾乐祸般地笑道:“苏恋花丢了老婆,真有意思。”
小芳喝道:“你这个时候还幸灾乐祸,看我不修理你。”
清霜公主道:“嫣然不见了,其实最暗暗高兴的应该是你。”
小芳道:“放屁!”
清霜公主道:“嫣然不见了,你正好可以替代她的位置,是吗?”小芳不说话了。
苏恋花浑身都冒出了汗珠,但心里却觉得寒冷至极。他怒声道:“是不是钱钟钱抓走了她?”
清霜公主道:“不知道。”
她忽地娇笑一声,道:“如果嫣然真的落人钱钟钱手里,嘿嘿嘿,你们之间就有好戏可唱了。”
苏恋花自言自语道:“她一定被抓到鬼蜮宫了!一定是钱钟钱干的!”
他想像几年不见的嫣然,眼睛不由有点红了,愤怒地喝道:“你还不快点封住自己穴道?”
清霜公主心头一凛,生怕苏恋花愤怒之下,杀了自己,当即自封腰间数处大穴。
苏恋花、万俟岗对望一眼,倏地欺身而近,一个点了清霜公主小腹“商曲穴”,一个点了身后“肺俞穴”。
这二人俱乃当世之大高手,手法何等精妙,纵然清霜公主身具“移宫换穴”功夫,也要动弹不得了。
清霜公主哀叹一声,闭目不语,她真的没想到进入无非寺的结局竟是这个样子。
小芳冷笑两声,道:“苏大哥,你不应该点清霜公主的‘商曲穴’。”
苏恋花道:“为什么?”
小芳话声比尖针还要刺人:“你应该点她的‘膻中穴’,那样你就可以趁机揩油,别人也不好说你。”
苏恋花暗叹道:“这个小丫头真是个醋坛子,我不是她的丈夫尚且如此,万一她真嫁给了我,那还了得?”
江湖中一般正派人土最忌与女人动手,因为女人身上有很多地方是男人碰不得的。如果碰到了,就有人说你无耻下流。
那“商曲穴”是在人身的小腹之上,也是一个大穴,苏恋花手指碰到清霜公主小腹,小芳就生气了,故而说出那番“醋话”来,因为“腹中穴”位于人的胸口,对于女人来说,更是重要之地了。
勾鱼突然双手合十,长叹道:“人生如梦,变幻无常,功名富贵,俱为尘土……”说着,向苏恋花等人行了一礼,道:“小僧觉生告辞了。”
苏恋花等人怔了一怔,道:“你……”
勾鱼微笑道:“苏施主,万俟施主,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百年之后,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堆黄土,几根白骨而已。”
说到这里,竟然跃出禅房,身形晃了两见,便不见了。
小芳道:“他是不是疯了?”苏恋花道:“他不是疯了,而是顿悟了。”
小芳道:“顿悟?”
苏恋花道:“以前他还忘不了过去,忘不了仇恨,现在心愿已了,回首往事,又目睹金枝玉叶竟也沦为阶下之囚,心生感慨,已经真正地跳出红尘之外,成为觉生了。”
万俟岗道:“即使勾虾、钱钟钱、雷霆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杀他们了。”
苏恋花道:“不错。”
小芳年纪尚小,当然不懂得人生苦短,尘绿如梦,低声道:“有仇不报,那不是傻子吗?”
苏恋花站在清霜公主身侧,道:“请公主传令一个武官进来。”
清霜公主无奈,提高声音喝道:“常风,你进来!”
话音刚落,一名膀阔腰圆、面目精悍的武官便掠了进来,朝清霜公主躬身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清霜公主忖道:“此时我若反抗,恐怕苏恋花就会施出杀手。罢罢罢,姑奶奶这回就认栽了。”
她缓缓地道:“你速去刑部,将展总捕叫来,我有要事跟她相商。”
那叫常风的武官迟疑道:“可是没有令牌,展总捕不会听我的。”
清霜公主用眼睛的余光淡淡地望了望苏恋花。
苏恋花会意,手指藏在衣袖中凌空一指,一股指风射出,解了清霜公主左臂穴道。
清霜公主左臂立得自由,伸人怀里掏出一枚黄色令牌,扔到常风手中。
常风又深施一礼,道:“小人遵令。”
苏恋花心中一动,道:“且慢。”
常风不知道这人就是苏恋花,只当他也是公主的朋友,道:“阁下有何吩咐?”
苏恋花淡淡地道:“公主在后山的‘尘缘洞’等你和展总捕。”常风望向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叹道:“你们就到尘缘洞找我好了。”
常风接令而去。
万俟岗不解地道:“尘缘洞?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叫展寒琼到那里?”
苏恋花笑道:“你马上就可以知道原因了。”说话之间,他袖中出指,又凌空封了清霜公主左臂穴道。
清霜公主心想:“幸好我刚才没有异动,否则以苏恋花的武功,我绝对避不了。”
小芳却怒哼一声,面色难看。苏恋花装作没看见,万俟岗却问道:“小芳,你怎么了?”
小芳气乎乎地道:“风流公子果然不愧是风流公子。”
万俟岗失笑道:“什么意思?”小芳狠狠盯着苏恋花,道:“他明明可以凌空点穴,以指风封了清霜公主的穴道,为什么还要用手指点她‘商曲穴’?那不是有意吃公主的豆腐吗?”
苏恋花真是哭笑不得。
小芳瞪眼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错了吗?”
苏恋花苦笑道:“我……”
万俟岗沉下脸来,斥道:“小芳,你太不可理喻了,凌空点穴和手指点穴虽然看起来一样,但其实却大有区别。”
小芳道:“什么区别?”
万俟岗道:“凌空点穴虽然省事,但却并不能真正的劲透筋脉,而手指点穴则可以令清霜公主两三个时辰动弹不得。”
小芳知道错怪了苏恋花,但怎肯认输?仍扳着脸。
万俟岗走近她,悄声道:“小芳,你真是个傻丫头。”
小芳见爹也说自己傻,不由觉得委屈,眼泪几乎掉下来,道:“爹,难道你也觉得女儿不好吗?”
万俟岗轻叹道:“你以后要对苏恋花温柔体贴一点,才能打动他的心。像你这样胡乱吃醋,尖酸刻薄地挖苦他,哪个男人敢娶你?”
小芳道:“可是……可是我见他盯着其他漂亮的女人,心里就是不舒服,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万俟岗道:“那你走在大街上,喜不喜欢有很多男人盯着你看呢?”
小芳道:“当然喜欢了。”
万俟岗道:“那你怎未挖出他们的眼珠子?”
小芳终于闭嘴了。女人在理屈词穷的时候,嘴巴虽不认输,却能够闭起来。
口口口
尘缘洞,在无非寺的后山之上,有一人多高,颇为深邃。
苏恋花刚才掠人后院时,便看到了这个山洞,没想到很快就派上了用场。这个山洞里居然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崭新的白色床单。床本是那间禅房中的,却被苏恋花搬到了尘缘洞。
这张床到底有什么用处?清霜公主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洞口,动也不动。其实她双臂穴道俱被封住,这个姿势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但她的双腿却能走动。
清霜公主的身边还影子般跟随着一个面蒙黑纱的黑衣人。这黑衣人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之中,只露出一点点眼珠子,当真说不出的诡异。
苏恋花、万俟岗、小芳却尽皆不见了,也不知到哪去了。
清霜公主神色颓败,一张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阴云。
忽然;一阵衣袂掠风声传来。那黑衣人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清霜公主立即精神一振,又恢复自信、威严的模样两人一前一后掠到洞前。
正是展寒琼和常风到了。
展寒琼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深施一礼,道:“殿下好。”
她朝那个黑衣人望了一眼,便不敢再望,心想:“这家伙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不是公主做爱的伙伴,还是请来的又一位高手?”
清霜公主淡淡地道:“你来了。”
展寒琼道:“不知殿下宣下官何事?”
清霜公主微笑道:“你帮我擒住了万俟岗和小芳,立了大功,所以我要犒赏犒赏你。”
展寒琼大喜,道:“谢殿下。”常风觉得自己在公主、总捕面前非常别扭,道:“殿下若没有吩咐,小人就先走了。”
清霜公主道:“你别走。”
常风道:“殿下……”
清霜公主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常风道:“三十三。”
“你的身体好不好?”
“托公主的福,好得很。”
“如何好法?”
“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生过一次病,每顿可以吃三碗米饭,三只鸡,两斤猪肉。”
“想必你已娶妻了?”
“是。”
“你老婆长得漂亮吗?”
“姿色一般。”
“那你跟她平均多少天进行一次房事?”清霜公主突然问出这句话来,连展寒琼都吃了一惊;那常风更是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霜公主皱眉道:“你怎不回答?”常风道:“我,我……”
清霜公主笑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问你跟老婆做爱有没有规律?”
常风低下头来,手心俱是冷汗,道:“有,有规律。”
“多少天一次?”
“几乎每天一次。”
“你吃得消?”
“我……小人身体比较好,所以……所以……”
“你老婆受得了吗?”
“她也喜欢……喜欢那样。”
“那你觉得展总捕比你老婆如何?”
常风同样瞪大了眼睛,道:“我……小人……小人……”
清霜公主吃吃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我问你展总捕的相貌、身材比你老婆的如何?”
常风偷偷瞥了眼展寒琼,手心的汗更多了,道:“当然比我老婆……漂亮多了,漂亮多了。”
“漂亮多少?”
“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
“如果我让你跟展总捕那样,你愿不愿意?”
常风吓得急忙跪倒,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公主恕罪。”
清霜公主道:“我问你愿不愿意跟展总捕做爱,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快起来。”
常风诚惶诚恐地站起。
清霜公主道:“说,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常风偷偷瞥了眼展总捕,又望了望清霜公主,道:“愿......意。”
他实搞不懂公主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清霜公主道:“你是勉强愿意,还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常风道:“非常想,我非常……非常想跟展总捕在一起,不……不过,我……她一定看不上我。”
清霜公主浅浅一笑,道:“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她又望向展寒琼,道:“你呢?愿不愿意?”
展寒琼忖道:“看这常风的身体,似乎比那钱府的麦琪还要强壮威猛,能与他那样,倒是快事一件,只不知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以询问的目光望向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道:“我知道你非常渴望男人,所以特地挑选常风做你的伙件,就作为这次对你的奖赏吧。”
展寒琼道:“谢公主。”
常风喜出望外,也接了一句:“谢公主。”
清霜公主道:“你们不要客气,洞里正好有张床,就在那里开始吧。”
常风道:“就在……这里?”
清霜公主媚笑道:“你们不仅在这张床上……而且我就在旁边看着。”
常风还在迟疑,展寒琼已有点等不及了,道:“难道你敢违抗公主的命令?快来呀。”
常风这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禁心花怒放:“这真是飞来艳福啊!我能跟天下第一神捕做爱,以后还能不飞黄腾达,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嘻嘻,公主也要在旁边观看,如果我表现得好一点,她说不定也能加入进来,来一个一男戏二女,那我岂不更是两全其美、锦上添花?公主长得花容月貌,又比展总捕年轻、风骚……”
想到这里,他口水都流了下来。
展寒琼当然早就知道清霜公主水性扬花,做爱伙件多得不计其数,但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此事,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这次清霜公主居然替她找了个性伙伴,可见她们之间的关系又深了一层。
自然,她升官也指日可待了。
她斜斜躺在床上,摆了个极为诱人的姿势,道:“常风,快来啊。”
常风心想:“展总捕平时威严冷酷,没想到竟也是淫荡之人,正合我意也。”他飞身扑上。
他手忙脚乱地已将展寒琼身上衣服解开,眼睛瞪得更圆。展寒琼乳房之丰满、肌肤之白嫩、腰肢之纤美,确实出乎常风意料之外。
清霜公主已转过了脸去,那黑衣人也不再看了,他们竟似充耳不闻了。
但谁又能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呢?展寒琼快活得直笑,道:“你……你就不能慢一点嘛。”
常风大声喘息着道:“我……你实在太美了,我等不及了。”两人扭动爱抚之际,展寒琼的长裤已被褪落,她那双修长的玉腿已毕露无遗。
常风当真是作梦也不敢想像会有这么一天,兴奋得简直要疯狂,顾不得温柔、仔细的爱抚,即刻便进入展寒琼体内。
展寒琼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欲仙欲醉的滋味了,兴奋得扭动着躯体,耸动着臀部,迎合着对方,春色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已黄昏,暮色如烟。
若在平时,清霜公主听到做爱时的声音,比贫困山村的小女孩过春节时穿了件新衣裳还要高兴,可是现在她的眼里却现出一种悲哀、绝望、愤怒、痛苦之色。
那黑衣人的脸被黑纱遮住,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露出来的一点点眼睛中却闪动着逼人的光芒。
那常风果然厉害非常,很快,展寒琼就被推向了高潮床巨震,呻吟响彻云霄。
那张床本来轻微的响动,但随着床上一对男女动作的加剧,越来越响,到后来已摇摇欲坠。
可展寒琼、常风哪顾得了这些,相反的愈觉刺激,两人动作幅度更大更惊人。蓦然,“喀喇喇”一声响,床塌了。
清霜公主忍不住面色大变,一颗心已沉到了脚底,展寒琼和常风都摔了下去。
若是平常,两人身手敏捷,稍感异样,身子就箭一般窜了出去;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展、常二人仍紧紧拥抱在一起,甚至动作也未停止,他们想在地上继续。
但他们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床板裂开,下面竟是密密麻麻的蛛网,展、常二人竟被粘住了。
展寒琼一看之下,深吃一惊,挺身便欲跃起。
她见过这蛛网,那次她率人追赶苏恋花,苏恋花就是凭借着这些蛛网阻拦住他们而脱生的。
这蛛网不仅一性极强,而且有毒!展寒琼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动作不可谓不快,只可惜她无论在床上还是摔下来时,她都被常风压在身体下面,接触到的蛛网相比之下比常风还要多。
而且常风身材魁梧,足足有二百多斤,做爱时虽觉刺激,但若想摆脱他却也不易,何况,展寒琼的动作快,有一个人出手的速度更快,出手的是站在清霜公主旁边的那个诡异的黑衣人。
黑衣人长袖一挥,便飞出一张网,蛛网,闪电般罩向展寒琼和常风。
展寒琼刚奋力跃起半边身子,只觉得身体一紧,已被蛛网罩住,她再也挣脱不出。
常风功力较弱,时间不长便被毒死了。展寒琼嘶声道:“公主……”
清霜公主终于回过身来,但她的脸色却一片哀色。
那黑衣人手臂一提,已将展寒琼拎了起来。
展寒琼顿时头下脚上,又惊又怒,道:“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道:“现在你可以知道了。”
展寒琼听到这声音,魂都飞了,道:“你是苏恋花?”
黑衣人道:“不错,我是苏恋花。”他揭下黑纱,果见风流公子苏恋花。
展寒琼眼睛中充满了怨毒,瞪着清霜公主,道:“公主,你竟然串通苏恋花来陷害我?为什么?”
清霜公主幽幽地道:“对不起,我为了活命,不得不这样做。”
展寒琼惊道:“你……”
清霜公主道:“我早被苏恋花制住,而且被逼服下了毒药,我……”展寒琼绝望了。
她暴躁如雷,拚命挣扎,可那紫蛛吐出来的蛛网太过怪异,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越缩越紧。
苏恋花微笑道:“我知道展总捕非常喜欢男人,而常风恰巧跟钱庐的麦琪差不多,所以就请公主殿下跟我配合,演出了这场戏。”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紫色大蜘蛛,道:“可你太狡猾、太厉害,我不得不用蛛网来困住你,现在你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出了。”
展寒琼犹作困兽之斗,道:“可是你别忘了鸡大夫还在我手中……”
忽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接道:“有了公主,我们还怕救不出师父吗?”
-人蹦蹦跳跳地走进来,正是小芳,万俟岗也跟在后面。
展寒琼悔恨交集,可又有什么办法?小芳左左右右打量了展寒琼几眼,啧啧叹道:“原来堂堂正正的刑部网捕如此不要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光屁股跟臭男人做此无耻之事……”
万俟岗咳了两声;小芳也觉得极为不雅,当即住口。但她眼珠子一转,又骂道:“展寒琼,想当年你还是金玲之时,为了抢夺‘不死大全’,居然想毒杀师父,现在又屡与武林正道人士作对,若不治治你,我就枉为小芳了!”
苏恋花道:“你打算怎么治她?”
小芳道:“这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我不杀死她,也不折磨她。”苏恋花将网绳交给了小芳。
岂知小芳提着展寒琼一阵急奔,竟然奔到了后山的一个峭壁前。苏恋花、万俟岗急忙追来,急道:“小芳,你要干什么?”
清霜公主也迈开双腿到了峭壁前。
小芳不等苏恋花追到,长笑道:“展寒琼,你喝西北风去吧。”
她手臂一扬,竟将展寒琼掷了下去。
苏恋花等三人无不目瞪口呆。
展寒琼惊慌恐惧至极,吓得长声惨呼,听了令人毛骨悚然,惨呼声骤然止住。
苏恋花、万俟岗、清霜公主都以为展寒琼已被摔死了。
岂知过了一会,展寒琼竟又惨叫了起来,声音似乎并不太远。
苏恋花等三人走到峭壁前一看,心底都不由冒出一股寒意。
原来峭壁百余丈之处,倒生出一株大树来,枝叶繁茂,展寒琼被掷下去之时,本来必死无疑,可树枝竟将蛛网勾住,她就这么被吊在半空之中,上不得,下不得,动不得了。
纵是绝世大高人,具有猿猴般的身手,也无法救展寒琼上来了,这岂非比死更可怕?歹俟岗长叹道:“报应,这就是报应,想不到展总捕竟会有这等下场!”
苏恋花冷冷地道:“公主殿下,你若再不悔改,说不定也和展寒琼一样下场!”
清霜公主面色阵青阵白,嘴唇哆嗦,已说不出话来。
小芳却拍手道:“我说过不杀展寒琼,不打展寒琼,可她中己要被活活饿死,可不关我的事情。”
这展寒琼不论心机、手段,还是武功,都堪称超一流,可偏偏被困在特异的蛛网之中,又被挂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树上,竟饱受风霜雨雪之苦,尝遍天下千万般痛苦滋味,到最后竟被活活饿死丁!若她不是不死门的人,不精研毒药,体内不具抵抗多种剧毒的能力,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被毒死,可偏偏她没被蛛网之毒毒死,死个痛快,却硬是被饿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清霜公主不忍再看展寒琼的凄惨之状,道:“现在......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
苏恋花道:“不能走。”
清霜公主花容失色,道:“你想反悔?”
苏恋花道:“你还没有放出鸡大夫。”
清霜公主颤声道:“我……这就传令放人,绝不耽搁。”
苏恋花道:“可我还没有洗脱凶手的罪名,还是朝廷的钦犯。”
清霜公主道:“我回去之后,立即向天下武林说明真相,还你清白之名。”
苏恋花道:“但你必需写下你所作所为的经过,如果你不替我洗脱罪名,我就将你所写的东西遍示天下。”
小芳笑道:“你不写,我就叫你做展寒琼的邻居。”
清霜公主已被吓破了胆,连声道:“我写,我写。”
苏恋花道:“纸笔我早已备好。”说话间取出了笔墨纸砚。
清霜公主提起笔来,将自己如何勾结钱钟钱、雷霆等人,挑拨武林侠义道互相残杀、如何利用雷霆、勾虾毒杀醉芳楼的伟姬、勾府中的人等经过一五一十地写了。
这张“供罪状”好长,足足写到掌灯时分才写好。
最后,她签了名,按了指印。
万俟岗道:“你身上有没有带印章?”
清霜公主道:“我……我……”
万俟岗道:“小芳,搜搜看。”
清霜公主最怕小芳对自己暗下毒手,忙道:“我想起来了,印章就在身上。”取出“清霜公主”的印章又盖了。
第三十三回秘密入宫
清霜公主将“罪状”交给苏恋花,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公子,这……行了吗?”
苏恋花道:“差不多了。”顺手又交给万俟岗。
万俟岗也点了点头,清霜公主暗吐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未吐完,小芳道:“让我来瞧瞧。”
清霜公主大惊,不知这小魔头又要耍什么花招。
小芳接过“认罪状”看了看,笑道:“公主,你的字写得很不错嘛。”
清霜公主赔笑道:“不敢,不敢。”
小芳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清霜公主思及展寒琼的下场,心中一寒:“她所说的必非好事,我若答应了,则正中其圈套;若不答应,她更有借口整治我了。”颤声道:“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事?”
小芳道:“我所写的字太难看,比小蝌蚪打架还要丑陋,公主的字既然写得这么好,就不如当我老师,每天教我写吧。”
清霜公主心道:“如果我做了你的老师,每天不被你这个学生修理得惨兮兮的才怪呢。”
忙道:“千万不行,我……在下才疏学浅,怎能当你的老师?”
小芳沉下脸来,道:“这么说来,你既不配当公主,也不想做我老师了?”
清霜公主将一双请求的目光望向苏恋花。
苏恋花知道公主也被捉弄够了,道:“小芳,你若想早点见到师父,就不要给公主殿下为难了。”
小芳嫣然一笑道:“既然苏大哥说话了!我就放公主一马。”
苏恋花道:“公主,你再传一个武官进来,持你令牌,先将鸡大夫请到这儿来,然后我们才能放你。”
清霜公主只得从命。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鸡大夫被数名官兵抬着到了尘缘洞。
鸡大夫本已瘦得像鸡,又坐了这么多天的牢,更是销形骨立,令人几乎不敢认了。
幸好清霜公主、展寒琼想从她嘴里得到“不死大全”,又知她性子倔犟,宁死不屈,因此并未对她动以酷刑。
她看起来非人非鬼,实际上筋骨、内脏没有受到损伤。
鸡大夫与苏恋花、万俟岗、小芳相见,自有一番悲喜。
小芳伤心得泪水长流,跳起来骂道:“清霜公主,你竟敢把我师父伤成这个样子,我不放你走了,我要杀了你!”
她拔出常风腰间的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清霜公主,眼看刀锋便要砍到清霜公主脑袋,大刀忽地顿住,苏恋花已用两根手指紧紧夹住刀锋。
小芳运尽全身力气回夺,刀锋也未动分毫,瞪眼道:“苏恋花,你吃里扒外,为什么阻止我杀清霜公主?”
鸡大夫忍不住也道:“苏公子,这清霜公主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为什么要救她?”
苏恋花叹道:“她虽然该死,但现在却不是杀她的时候。”
小芳怒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杀她?”
苏恋花道:“时候到了,你自会知道。”说话间,凌空出指,解了清霜公主穴道,笑着道:“公主,你若要逃命,快走吧。”
清霜公主大喜;不及道谢,一个翻身,掠出尘缘洞。小芳弃了大刀,喝道:“你这个臭三八,烂婊子,看你往哪跑?”
但清霜公主轻功比她高出了许多,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小芳跺足道:“爹,你为什么也不阻拦?”
万俟岗笑道:“如果清霜公主现在死了,就没人替苏公子洗脱罪名了。你总不会希望他一辈子都蒙着个‘凶手’的恶名吧厂他顿了一顿,又道:“况且有许多武官、官兵见到我们和清霜公主在一起,她若出了意外,朝廷必会查到我们。实不相瞒,爹也不愿意整日被朝廷追杀!”
小芳仍不服,叫道:“我还是觉得除恶务尽,应该杀了清霜公主!”
万俟岗转向苏恋花时,神色凝重,道:“苏公子,我们一定会找到嫣然的。”
小芳这才想起嫣然仍没有下落,不由一阵沉默:“我和师父见面了,可苏大哥却仍没有嫣然的丝毫讯息。虽然我非常想嫁给苏大哥,但我也希望他们能团聚,那样,苏大哥才能活得开心。”
苏恋花凄然一笑,道:“但愿她真是被钱钟钱抓去了。”
万俟岗道:“钱钟钱一败,已没有别的地方可走,必投鬼蜮宫。”
他握起拳头,道:“现在,也正是铲除鬼蜮宫的最佳时机!”
口口口
崇山峻岭,莽莽森林。
瘴气弥漫,毒物出没。
若非万俟岗领路,苏恋花绝对想不到在此山林之中居然有一座诡秘莫测的鬼蜮宫。
离开京城之后,苏恋花途中便听到有人议论纷纷,原来清霜公主承认自己被展寒琼所利用,做下了许多对不起武林侠义道之事,当然许多罪名都由死去了的展寒琼所承担。
这个消息立即轰动江湖。
少林、武当、峨媚等门派这才明白苏恋花确是含冤莫白,但却谁也不知苏恋花到了哪里。
苏恋花已和万俟岗、鸡大夫、小芳数人迅速赶往广西。
鸡大夫筋骨、内脏既然无伤,以她的医道,皮肉之伤自不在话下,但她眼睛盲了,不愿到鬼蜮宫。
但万俟岗却恳切地希望她去,因为广西一带气候大异中原地带,鬼蜮宫又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稍一不慎,即会被毒虫猛兽所伤,那时就需要鸡大夫妙手回春了。
鸡大夫这才跟着来了。
万俟岗说得果然不错,广西山区地形之复杂、气候之独特,苏恋花尚能慢慢习惯,小芳却苦不堪言。
当穿行原始森林时,别说苏恋花等三人遇险,纵连鸡大夫也差点被不知名的毒蛇咬死,所幸一路有惊无险。
小芳埋怨道:“爹,你为什么不把白杰、凤七等人一起带来?那样鬼蜮宫岂不更容易打下来?”
万俟岗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次不是攻打,而是奇袭。”
鸡大夫接着道:“万俟大侠说的有理,倘若钱钟钱知道我们攻打鬼蜮宫,必定会以嫣然来要胁,那我们岂非要处于被动?”万俟岗道:“因此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铲除鬼蜮宫。”
苏恋花却没有说话。
距离鬼蜮宫愈近,他心里的阴影愈大:“嫣然真的在鬼蜮宫吗?”
他们在一片广阔的山谷中终于看到了鬼蜮宫。
这山谷里面气候温和,种植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更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其中飞翔、呜唱。
-鬼蜮宫宫殿之雄伟、壮丽,更是令苏恋花瞠目结舌。
在人们的想像中,鬼蜮宫纵然建筑恢宏,也会显得阴气森森,岂知竟不亚于皇宫,是人世间的奇迹。
由此可见,那鬼蜮之神不仅武功盖世,兼且智慧、能力皆称一流,可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一生最好的是“色”,最后竟也被“色”所累,死在钱钟钱手下。
小芳不解地道:“钱钟钱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够逃到这里吗?”
万俟岗道:“你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小芳瞪眼道:“幼稚?”
万俟岗道:“正是,想那钱钟钱既操纵了鬼蜮宫,在广西各地又岂能没人接应他?若不是我懂得这里的地形、暗哨,早就被鬼蜮宫的人发现了。”
小芳道:“那我们怎么进去?”
万俟岗道:“等。”
小芳道:“等?”
万俟岗道:“不错。”
小芳道:“等钱钟钱抓我们进去?”
万俟岗摇头道:“等冒平将我们秘密地接进去。”
小芳道:“冒叔叔知道你来吗?”
万俟岗道:“不知道。”
小芳道:“那你如何通知他?”
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以放烟火或者学乌鸦叫的暗号来通知他?”
万俟岗道:“不是。”
小芳道:“那他怎么知道?”
万俟岗道:“我自然有秘密的方法。”
小芳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万俟岗道:“不能。”
小芳道:“为什么不能?”
万俟岗悠然道:“这既是秘密的方法,当然就不能对外人道了。”
小芳气得直翻眼,道:“你……”
苏恋花忍不住也笑道:“令尊大人既然不想说,难道你就不能看吗?”
小芳“咯咯”一笑,道:“还是苏大哥好,爹不好。”
万俟岗叹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现在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若以后嫁了人,更不知如何骂爹了。”
小芳甜滋滋的,冲着苏恋花扮了个鬼脸。
苏恋花只有装作没看见。
鸡大夫道:“你们最好不要说话,万一被鬼蜮宫的人发现就糟了。”
到了晚间,一轮明月升在空中,四周虫声争鸣,愈增寂静。
万俟岗抬头望月,月圆如冰轮。
他脸上的神色也似若有所思。只听他叹道:“今晚的月亮好圆。”
小芳道:“你还应该说今晚的月色好美。”
万俟岗道:“你可知今天是阴历多少?”
小芳道:“不知道。”
苏恋花接着道:“我卸道。”
万俟岗道:“哦?”
苏恋花道:“今天是十六。”
万俟岗道:“怪不得月亮这么圆。”
小芳道:“十五的月亮应该最圆。”
苏恋花道:“不对。”
小芳瞪眼道:“怎么不对了?”
苏恋花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小芳道:“我就没听过。”
苏恋花道:“那只是你孤陋寡闻而已。”
小芳道:“你敢说我孤陋寡闻?”
苏恋花知道再跟她说下去,势必没完没了,当下对万俟岗道:“你对月亮似乎特别感兴趣。”
万俟岗道:“你看得出来?”
苏恋花笑道:“我还看得出来,冒平好像也跟这月亮有关系。”
万俟岗道:“看样子什么都瞒不了你。”
苏恋花道:“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万俟岗道:“在我和贾月逃离鬼蜮宫时,冒平就跟我约定:每逢十六的深夜亥时,不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他都会到这处树林等候我们。”
他脸上浮起凄凉之色,低低地道:“可惜贾月永远也不会来了。”
小芳心中酸楚,低声道:“爹!”
苏恋花道:“贾月虽然回不来了,但小芳来了,我相信,无论是贾月,还是冒平看到小芳,都会高兴的。”
万俟岗叹息道:“是啊,贾月地下有知,看到小芳这么漂亮这么聪明,又见我们即将扫荡这个魔宫,定会高兴的。”
鸡大夫突然凛声道:“有人来了。”
苏恋花道:“现在已到亥时,可能是冒平来了。”
四人伏好身子之后,果见一个人步履沉稳地行了过来,这人身材削瘦,剑眉朗目,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他到了林中,仰望圆月,叹息道:“十几年了,我难道永远也等不到他吗?”
水银般的月色下,这人的眼角竟摘下了数滴泪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是男儿的眼泪无疑也是最感人的。
这人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人缓缓道:“这次你没有白等……”接话的是万俟岗。
苏恋花、小芳、鸡大夫也跟着从长草中长身而起,这人听到万俟岗的声音,身躯大震,慢慢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喜悦与激动,看到了莹莹的泪光,两人久久无语,良久,他们的双手才互握,然后,他们互相拥抱;热烈的拥抱,谁说男人之间的重逢不感人?谁说英雄就无泪?苏恋花等三人不用猜,就明白这人是冒平了。
冒平道:“万俟岗,我终于等到你了。”
万俟岗道:“我终于看到你了。”
冒平道:“只可惜……”
万俟岗知他又要提起贾月,忙道:“冒平,我来给你介绍三个人。”
冒平已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第一个就是苏恋花。
苏恋花微笑道:“久仰冒大侠大名,今晚一见,当真三生有幸。”
万俟岗刚要说话,冒平已抢着道:“看阁下风采照人,神气内敛,当今江湖少年英侠虽然辈出,但能与阁下相比者,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苏恋花道:“不敢。”
冒平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阁下必定是……”
他眼中露出笑意,一字字地道:“阁下必定是风流公子苏恋花!”
苏恋花耸然动容道:“冒大侠神目如电,在下钦佩无已。
但您如此谬赞,在下却不敢苟同了。”
冒平哈哈大笑,笑声未已,他又望向鸡大夫,鸡大夫仍面无表情。
冒平微笑道:“晚辈冒平参见鸡大夫。”
鸡大夫也不禁佩服冒平的眼力,笑道:“我这个大半截已进入棺材的老婆子,既身瘦如鸡,又双眼皆盲,难怪冒大侠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芳不等冒平望向自己,道:“你若能猜出我是谁,我就真的佩服你。”
冒平道:“这还用猜吗?你当然就是鸡大夫的高足小芳了。”
小芳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可是我要你猜得不是这个。”
冒平道:“那你叫我猜什么?”
小芳眼珠子一转,道:“你猜我和这里的谁关系最近。”
冒平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跟你最亲的当然是鸡大夫了。”
小芳道:“不是。”
冒平又望着苏恋花,心忖道:“莫非她是风流公子的小情人?”
他微笑道:“你和苏公子嘛,我看即使有亲密的关系,也不是现在……”
苏恋花知道冒平又被小芳误导了,苦笑道:“我和小芳姑娘当然没有半点亲密的关系。”
冒平迟疑道:“那现在就只剩下万俟岗老兄了。”
他沉吟道:“莫非你是万俟岗的干女儿?”
万俟岗忍不住大笑道:“不是干女儿,而是亲生女儿!”
冒平吃了一惊,仔细端祥着小芳,动容道:“你的母亲是贾月?”
小芳点点头,道:“可惜我连她老人家一眼也没见过。”
冒平神情激动,眼中又不禁泛起热泪,道:“恭喜你们父女重圆。”
万俟岗道:“等有空,我一定详细地将我和小芳相认的经过说给你听。”
冒平道:“嗯,那一定感人。”
万俟岗道:“近来鬼蜮宫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冒平道:“没有。”
万俟岗道:“宫主……”
冒平道:“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越来越确定现在的宫主是别人假冒的。”
万俟岗道:“不错,真正的鬼蜮之神早巳死了。”
冒平道:“你都知道了?”
万俟岗沉声道:“你可知道幕后操纵者是谁?”
冒平道:“谁?”
万俟岗道:“钱钟钱!”
冒平动容道:“赌公子钱钟钱?”
万俟岗道:“正是此人。”
冒平道:“他没死?”
万俟岗道:“他一直在诈死。”
他将无非寺的惊变简略说了。
冒平眼睛闪闪发光,喃喃地道:“太好了,如果钱钟钱回来,这无疑是除去他的最好机会,也是铲除鬼蜮宫的最好机会。”
苏恋花禁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鬼蜮宫有个可疑的女人?”
冒平略一犹豫,道:“苏公子说的可是尊夫人?”
苏恋花点头。
冒平叹道:“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鬼蜮宫有什么可疑的女人。”
苏恋花脸现失望之色。
冒平目中掠过一丝怜悯,道:“如果你是钱钟钱,会将嫣然随意让别人看到吗?”
万俟岗接着道:“冒平说得有理,钱钟钱一定将她关在某一个秘密的地方,只要我们找到钱钟钱,就必定可以找到她们。”
苏恋花道:“但愿如此。”
小芳道:“冒叔叔,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冒平道:“近来这假的鬼蜮之神对我非常信任,每个月之中,我甚至有一两次的机会可以随时出入鬼蜮宫,我带你们进去当然没有困难。”
小芳道:“我曾听爹讲过,鬼蜮宫的道路非常绝秘。一个人要想从鬼蜮宫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进入想必也是如此。”
冒平道:“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些秘道对其他人来说,当真是复杂奥妙,处处充满杀机、沦陷阱,可我纵是闭着眼睛也能出入。”
小芳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进去!”
口口口
钱钟钱果然由鬼蜮宫弟子接应,回了鬼蜮宫。
但他被勾鱼伤得实在不轻,已经服用了很多名贵之药,内伤虽未愈,但精神已好了不少,甚至已能下床走动。
钱钟钱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鬼蜮宫,他一直躲在鬼蜮之神的秘室中。
这鬼蜮之神当然是个傀儡。
鬼蜮之神瞧起来大概有三十三四岁,正是成熟的年龄。
她风姿绰约,柔媚万端,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迷人。
她的额头看不到一丝的皱纹,眼睛明亮如秋水,盈盈欲语,鼻子小巧而坚挺,嘴唇红润如花瓣。
她的身材丰满而不显得臃肿,苗条而不显得瘦弱,完全可以说是有着“天使般的脸,魔鬼般的身材。”
每次见钱钟钱时,都是在这个秘室,所以当走出这个秘室时,鬼蜮之神虽然仪态大方,但却充满了威严,轻轻一声咳嗽,就可以将许多“男妃”、弟子、侍女吓得魂魄出窍,连鬼蜮官都震颤不已。
但当看到钱钟钱时,她却是奴颜卑膝,柔情万种的,钱钟钱精神刚好一点,就立即把鬼蜮之神叫了进来。
鬼蜮之神吃吃地笑道:“看你那色迷迷的模样,叫我一定没有好事。”
钱钟钱道:“谁敢说做爱不是好事?”
鬼蜮之神似乎真的吃了一惊,道:“你竟要跟我做爱?”
钱钟钱正色道:“我们少说已做过一千多次了,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鬼蜮之神道:“你伤势还未痊愈,能剧烈运动吗?”
钱钟钱故作神秘地道:“这种运动,是有利于身体的。”
鬼蜮之神挽起衣袖,露出雪藕般的手臂,勾住钱钟钱脖子,腻声道:“可是我现在不想……”
钱钟钱道:“你怕我受不了?”
鬼蜮之神道:“我是为你好嘛。”
钱钟线道:“真的没问题的。”
鬼蜮之神道:“可是……”
钱钟钱笑道:“难道你不想跟我,而是去找那些‘男妃’?”
鬼蜮之神撒娇道:“你真怀。”
钱钟钱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现在就要对你非常得怀……”
嘴里说着,手掌已在鬼蜮之神丰满的乳峰上抚摸起来。
鬼蜮之神轻吟道:“你的劲好大。”
钱钟钱道:“我早说过,我的伤势绝对没事的。”
鬼蜮之神道:“既然没事,就放心、大胆地来吧。”
钱钟钱将鬼蜮之神横抱在膝头上,嘴唇在她脸颊上暴雨般一阵狂吻,两只手在她身上不住地游动着。
鬼蜮之神呻吟渐响,很快,她的乳头已凸起,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她身上的衣裙一件件地被钱钟钱脱了下来,鬼蜮之神赤裸而光滑如玉的胴体便完全袒现出来。
她面颊嫣红,乳房坚挺,臀部浑圆,双腿修长,每一个地方都那么动人,都足以引诱男人为之犯罪。
看到鬼蜮之神的玉体,钱钟钱眼中已发出光来。
鬼蜮之神喔道:“看什么?我的每一寸肌肤岂非都被你看遍了?”
钱钟钱笑道:“你对我而言,每一次都是新鲜的。”
“永不厌倦?”
“永不厌倦。”
“做那种事时,也永不疲倦?”
“绝不疲倦!”
“那就施展施展吧。”
“没问题。”
随着鬼蜮之神发出数声或高或低的呻吟,整个床立即抖动起来,一个是色中恶魔,身带伤势仍要戏蜂弄蝶,一个是饥渴难熬、曲意逢迎,怎能不欲生欲死、欲仙欲飘?
激情如火的鬼蜮之神欢快无比,就似一尾美人鱼,在水中摇来摆去,叫个不停。
钱钟钱更是忘记了伤势,高来低往,永不知倦,秘室中春色正浓。
突然,门外传来急呼:“宫主,宫主!”
钱钟钱皱眉道:“谁在鬼叫?”
鬼蜮之神道:“好像是小莲。”
“小莲是谁?”
“我的贴身侍女。”
“你出去瞧瞧。”
鬼蜮之神说着,耸动着身躯,丝毫不想跟对方分开。
钱钟钱脸色顿沉,道:“你别忘了你是鬼蜮之神!”
鬼蜮之神一边“啊、啊、啊”地叫着,一边喘息道:“可人家还未尽兴嘛。”
钱钟钱更是不悦,道:“如果宫内真的出了事,你能负责得了?”
鬼蜮之神还在摇摆晃动,已被钱钟钱发掌推了出去,鬼蜮之神嘟着小嘴,披着一袭轻纱,下了床,开了秘室之门,不耐烦地道:“小莲,什么事?”
她出门之际,忘了关门,钱钟钱由于激情未尽,憋着一股恶气,运功之下,还是牵动着伤口,隐隐作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懒得去关门。
鬼蜮之神的话声未落,就见小莲奔了过来,吼头道:“奴婢拜见宫主。”“鬼蜮之神冷冷地道:“什么事?”
小莲道:“冒平急急慌慌地赶来,神色间显得非常焦急,说有非常紧急的事要禀告宫主,因此奴婢才打扰宫主。”
鬼蜮之神哼了一声,道:“冒平呢?”
小莲道:“就在鬼蜮厅。”
由于冒平是“男妃”的身份,所以鬼蜮之神仍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穿过一条并不很长的画郎,到了鬼蜮厅。
鬼蜮之神非常喜欢这个听话的“男妃”,在钱钟钱不在的时候,他解去了自己许多寂寞,于是淡笑道:“你找我何事?”
冒平道:“我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
鬼蜮之神道:“是吗?”
她嘴里说着,脚步仍迈向大厅,冒平、小莲紧跟而人,蓦然,厅门左右急冲出二人,一出右掌,一出左爪,攻向鬼蜮之柙,原来厅内竟隐伏着两个高手。
鬼蜮之神万没料到会有这个变化,一声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腰间便中了一掌,肩井穴也被紧紧扣住。
冒平同时转身,“啪”的一掌,将小莲击翻在地。
鬼蜮之神吐出一口血来,望着击自己一掌的刀疤汉子,面现惊骇之色,道:“我……我见过你的画像,你是……”
刀疤汉子道:“在下万俟岗。”
鬼蜮之神又望向另一个以手爪扣住自己穴道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微笑道:“在下苏恋花。”
只见大桌下又钻出一个小姑娘,轻轻一笑,道:“我叫小芳。”
紧接着一个盲了双眼的老太婆又幽灵般冒了出来,道:“老婆子叫鸡大夫。”
鬼蜮之神瞪着冒平,怒声道:“原来是你带他们进来的!”
冒平恨恨地道:“鬼蜮宫这个淫窝、魔窟,早就应该放一把火烧了。”
万俟岗叹道:“如果你是真的鬼蜮之神,我相信即使是我们数人联手,也绝不容易偷袭成功。”
鬼蜮之神眼角肌肉剧烈跳动;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听不懂。”
小芳叫道:“你是假冒的,是个傀儡。”一步窜上来,伸出手来,抓住鬼蜮之神脸皮,使劲撕扯。
鬼蜮之神痛得眼泪直流,但小芳撕了几下,她脸上的一层皮果然被撕了下来,撕下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脸皮,这鬼蜮之神是假冒的,脸上戴着精致的人皮面具。
她的真实面目其实也长得甚美,只是脸形稍圆,跟鬼蜮之神的瓜子脸颇为不同,脸色苍白,想是长期戴着面具之故。
小芳喝道:“你到底是谁?”
鬼蜮之神道:“我叫祁雪雁。”
小芳道:“你是钱钟钱的什么人?”
祁雪雁道:“我本是他的丫环,他叫我来假扮鬼蜮之神,我……不得不听他的。”
苏恋花沉声道:“钱钟钱呢?他在哪里?”
祁雪雁仍想钱钟钱赶来相救自己,显声道:“我没见过他。”
苏恋花瞥了瞥她几乎裸露的胴体,道:“她似乎刚跟钱钟钱在一起。鸡大夫,你和小芳留在这里。万俟兄、冒大侠,咱们去找钱钟钱。”
万俟岗道:“可钱钟钱在哪呢?”
冒平道:“祁雪雁不肯说,这小莲或许会说出来。”
他伸掌拍开小莲被封穴道,小莲只是被冒平一掌击中穴道,并未受伤。
冒平道:“小莲,我知道你昔日和贾月的交情不错,因此手下留情,希望你能带我们去找钱钟钱。”
小莲感激地道:“多谢冒……冒先生手下留情,可我不知道谁是钱钟钱。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到宫主的秘室去。”
祁雪雁急了,骂道:“小莲,你这个臭……”
一句话未骂完,只听得“啪”一声,脸颊已被小芳重重捩了一掌,顿时红肿起来,一时之间,哪还能说出话来?小莲带着苏恋花等三人到了秘室之外,悄声道:“就在那里……”
钱钟钱耳朵灵敏,立即翻身跃起,想把秘室之门关上,可是他快,苏恋花的速度更快。苏恋花挥拳迎面痛击,钱钟钱侧身避过,刚欲发动机关,万俟岗、冒平已冲了进来。
苏恋花嘀咕道:“钱钟钱,你受伤之下,绝对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对手,还不赶快投降!”
钱钟钱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围,情知落人对方之手,生不如死,咬了咬牙,惨笑道:“你们永远也杀不死我的,只有我……我才能杀死自己……”
他的嘴里溢出大量黑色的血来,也不再抵抗,苏恋花等三人见此情景,尽皆罢手。
钱钟钱犹在惨笑道:“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这里来……”
一语未已,忽地仆地倒下。
苏恋花急步抢上,焦急地问道:“钱钟钱,你把嫣然关在什么地方了?”
钱钟钱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你以为是我抓了她?”
苏恋花道:“不是你还有谁?”
钱钟钱忍不住大笑,一边笑,一边咯出黑血,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虽能找到我,但却、不远也找不到嫣然了!”
苏恋花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道:“钱钟钱!你都要死了,还不肯告诉我?”
钱钟钱道:“我想告诉你,可是我……可是我无法……”
说到这里,头颈突然一歪,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也凝结住了,钱钟钱已气绝身亡!
冒平探了探钱钟钱的鼻息,道:“他已咬破藏在齿缝里的毒丸自杀,没救了。”
苏恋花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喃喃自语道:“嫣然到底是不是钱钟钱抓走的?她现在在哪里?”
万俟岗道:“或许那个祁雪雁知道……”
一句话未说完,苏恋花已冲出秘室。
万俟岗担心地道:“倘若找不到嫣然,他……他说不定会发疯的。”
冒平叹道:“如果是我,也许早疯了。”
他们赶紧追上,苏恋花已到了鬼蜮厅,正在逼问祁雪雁。
祁雪雁一生之中,最爱的人便是钱钟钱,如今知他已死,万念俱灰,道:“你们杀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小芳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祁雪雁道:“我不知道,你叫我从何说起呢。”
小芳火了!一拳打在祁雪雁鼻子上。
祁雪雁鼻梁顿时断裂,鲜血直流,可她丝毫不觉得疼痛,微笑道:“苏恋花,你找不到嫣然,可以到阴间去找她……”
小芳已抽出短刀,喝道:“姓祁的,你若再敢胡说八道,看我剐了你的脸!”
她见苏恋花丧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又酸又痛,真的想杀了祁雪雁。
岂知祁雪雁一点也不害怕,道:“苏恋花,其实死亡并不像想像中那么可怕,因为最爱的人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死,这时候已是一种解脱。”
苏恋花呆呆不语,满头冷汗两点般落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都雪雁在说些什么。小芳的刀尖已抵在祁雪雁脸上。
祁雪雁仍在望着苏恋花,柔声道:“嫣然一定早被钱钟钱杀死了,所以你只有死,才能见到她们……”
这时,小芳略一运劲,她的脸皮已被饿破,流出血来。
都雪雁这才转过脸来,望向小芳,道:“你划呀,使劲呀。”
小芳不由被她这种视死如归的神情所震惊,握紧刀柄,喝道:“你以为我不敢?”
祁雪雁道:“你以为我还有痛苦吗,我的心早已死了......”
说到这里;她嘴角一阵牵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脸上露出极古怪的笑容。
小芳笑得已有点勉强,道:“你再不说,我就真的杀了你......”
祁雪雁蓦地嘴巴一张,一股黑色的鲜血箭一般射向小芳,小芳急忙纵身跃开。祁雪雁狂喷毒血,已命赴黄泉。
万俟岗恨声道:“没料到这祁雪雁也自杀了!”
苏恋花见祁雪雁已死,心里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不禁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几乎站立不稳。
万俟岗、冒平赶紧抢上,小芳更是抓住他肩头,防止他跌倒。
鸡大夫虽什么也看不到,但心中却也清清楚楚,长叹道:“嫣然……”
蓦然,她厉喝道:“谁?”
断喝声若惊雷,震得大家耳鼓嗡嗡作响,鬼蜮厅满屋回响。没等苏恋花等人反应过来,猛听得“喀轧轧”一声响,一扇坚厚沉重的铁门自厅门上方坠落,厅中顿时阴暗了许多,这铁门只留五个极小的洞眼,但外面的情形却也能看得清楚。
只听得一人雷霆般大笑道:“苏恋花、万俟岗、鸡大夫、小芳,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苏恋花那种伤jb欲绝、浑浑噩噩的感觉立时消失,失声惊呼道:“雷霆?”
只见一个人慢慢自大厅左侧踱来,满脸俱是得意的笑容,不是雷霆是谁?他的身后还紧随着四名紫衣人,个个面容冷酷,眼睛精光暴射,太阳穴高高凸起,料必都是他的心腹高手。
万俟岗、小芳也禁不住骇然失色,鸡大夫咬牙切齿地道:“莫非雷霆又重出江湖?”
小芳道:“正是他,一点也没有错。”
冒平见铁门坠落,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也露出了忧急之色,道:“这个紫黑脸膛、豹头环眼的丑小子就是雷霆?”
苏恋花道:“不错,他就是霹雳公子雷霆!”
雷霆站在厅门丈余之处,悠然道:“各位朋友,恐不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吧?”
苏恋花见雷霆现身,心中千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也不知是喜是忧?雷霆的武功既然未被废掉,那么一切疑问也将迎刃而解,嫣然并不是钱钟钱带走的,而是仍然落在雷霆的手里。
知道嫣然的下落,这对苏恋花来说应该是喜讯,可他们被困于鬼蜮厅,还能够出去吗?苏恋花握紧拳头,道:“雷霆,你还有脸见我?”
雷霆哈哈大笑道:“咱们是天下最好的朋友,岂有不见面之理?”
苏恋花道:“你的武功并没有被废掉?”
雷霆道:“其实我早料到清霜公主会对我下毒手,因此我对她讲:‘麻木’是(不死大全)中最厉害的毒药。她听了之后,果然用这种毒药来对付我。却不知我给她的不死大全是假的,我早服了解药,当然没有事了。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都是演戏而已。”
苏恋花恨恨地道:“只恨我一时糊涂,竟将溜溜又交给了你!她也受了你的骗!”
他顿了顿,又道:“你早知道我没有死,但你并未告诉清霜公主,想必就是想叫我们互相残杀,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雷霆微笑道:“对极了,而且我曾救过你一次。”
苏恋花心头大震,道:“你救过我?”
雷霆道:“醉芳楼,伟姬……”
苏恋花心头灵光一闪,道:“难道那使用腰槌的褐衣人是你所扮?”
雷霆道:“不是,他是我的一名非常得力的属下。”
他笑道:“他是我秘密培养的高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对我绝对的忠诚可靠,连清霜公主也不知道。”
苏恋花叹道:“当时我若被杀死,就没人对付清霜公主了,所以你救我?”
苏恋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你早知道清霜公主要害你,所以你就提前悄悄把嫣然带走了?”
苏恋花沉声道:“现在她在哪里?”
雷霆道:“你想见见她?”
苏恋花道:“你不答应?”
雷霆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不答应你呢?”
他双掌轻击,那个诡秘的褐衣人幽灵般出现,腰间还挂着那精钢打造的“腰槌”。
雷霆指着褐衣人,道:“苏大哥,让我来替你介绍一下,他叫高锡恩。”
高锡恩冲着苏恋花笑了笑,道:“苏公子轻功妙绝江湖,那次我奉命去杀展寒琼,险些被你追上。”
苏恋花哼了一声,道:“早知你是雷霆的狗腿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高锡恩道:“可惜你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雷霆道:“你去把苏公子的夫人嫣然,还有我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老婆也带来。”
高锡恩躬身道:“遵命。”
雷霆道:“还有雷苏。”
他身形一晃,又幽灵般消失。
雷霆笑道:“苏大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嫣然了,可不要流泪哟。”
苏恋花紧咬着牙,没有作声。
小芳驽道:“雷霆,你他妈的简直不是人,一定不得好死尸雷霆依然面带微笑,道:“小芳,你要骂就尽管地骂吧,等一会你就骂不出来了。”
他若要凶狠狠的,小芳反而不会觉得害怕,但雷霆彬彬有礼地说出来,小芳竟觉得一股寒气自心底窜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鸡大夫悲叹道:“像雷霆这种人,你就是骂他三天三夜,他也会无动于衷的,你别浪费了自己的唾沫。”
雷霆接着道:“还是鸡大夫最了解我。”
鸡大夫忍不住也骂道:“雷霆,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你......我......”
小芳道:“师父!您叫我别骂了,怎么自己反而骂开了?”
鸡大夫眼中不禁滴出泪来,道:“我实在忍不住,像他这种人,早就应该死了,可是偏偏好好地活着,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睛。”
小芳眼珠子转了转,道:“这大厅怎么没有窗户?”
冒平道:“这是鬼蜮之神的设计,我怎知道为什么没有窗户?”
小芳道:“冒大侠,你是鬼蜮宫的人,又养精蓄锐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这鬼蜮厅有机关?”
冒平苦笑道:“姑娘责备得是,我实在惭愧得很。”
小芳道:“雷霆从来没有来过鬼蜮宫,怎么能够进来?”
冒平道:“我也不知道。”
小芳叉着腰转了几步,道:“我就不相信冲不出去!”
万俟岗道:“雷霆做事一向缜密,他既将咱们困在这里,咱们就绝对无法突围。”
小芳怒道:“姑奶奶不信!”
她握着短刀,冲天而起,朝屋顶猛力刺去。
“叮”的一声,小芳手腕剧震,人也被震得落了下来。
小芳骂道:“他妈的,屋顶竟也是铁打的,真是邪门。”
她又连换几个方位对屋顶一阵乱戳乱刺,结果都发出金铁交呜之声,最后她凌空一翻,对准墙壁刺去。
这一下她使力大大,“啪”的一声,短刀竟然断为两截,苏恋花、万俟岗等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小芳叹道:“爹,你要是听我话就好了。”
万俟岗道:“为什么?”
小芳道:“你若把凤七叔叔带来,他能够从地下挖一条秘道,那咱们就能逃出去了。”
冒平道:“若我猜得不错,这地面也必是钢铁所铸。”
小芳叫道:“不可能吧?”
她拿着断力划破铺在地上的厚厚的地毯,果然发现下面是钢板。
小芳变色道:“鬼蜮厅这名字当真取得一点没错,看样子我们都得变成鬼了。”
雷霆忽道:“千呼万唤始出来......苏大哥,你看!”
苏恋花等人都凑到铁门洞眼前张望,果见那高锡恩押解着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子走到了近前。
其中一个女人虽然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但容颜憔悴,满面凄苦,正是嫣然。另一个却显得容光焕发,美丽动人,不是溜溜是谁?溜溜还抱着儿子雷苏。
苏恋花陡见嫣然,只觉得一股热血急冲了上来,趴在洞眼前,大声叫道:“嫣然,嫣然,嫣然!”
他连叫了三声嫣然,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狂涌而出。嫣然的魂魄似乎都被魔鬼摄走了,听到苏恋花的呼唤,仍是神情麻木,只是眼珠子转了一转,眼珠转过之后,她又像个死人了。
苏恋花使劲拍打着铁门,嘶声喊道:“嫣然,我是苏恋花啊,我是苏恋花,我在这里!”
嫣然听到“苏恋花”三字,身躯犹如被雷霆击中一般,摇晃了三下,喃喃自语道:“苏恋花?苏……恋……花……”
苏恋花的声音几乎都嘶哑了:“嫣然,我在这里啊,嫣然,我没有死,我是苏恋花!”嫣然这才敢相信这声音是真的,不是梦幻!眼睛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那双熟悉、亲切的眼睛,那是苏恋花的眼睛,双目相对,再也舍不得分开了。
在这一刹那间,仿佛他们已交流了千万年!颂诉了千万年。
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已胜过了世上任何语言!小芳也呆呆地望着嫣然,心道:“这就是嫣然吗?她长得果然美极了,比我想像之中还要美千万倍。”
目睹苏恋花、嫣然四目相对的情景,她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紧咬着嘴唇,任凭泪水无声地流下。
骤然,嫣然脸上绽开了笑容,一切都变得有了生气,美丽的生气,高呼道:“恋花!”拔足就要朝苏恋花奔去。
一奔之下,才发现身髅动弹不得,手腕仍被高锡恩紧紧抓住。
雷霆道:“嫣然,那个大厅你去不得,因为那是鬼蜮厅,只有鬼才能在那里相会。”
嫣然嘶声道:“我宁愿去死,也要和苏恋花在一起……”
雷霆笑道:“这个愿望,你马上就可以实现的。”
他忽地面露狞笑,道:“苏恋花,嫣然早已不是以前的嫣然了,即使你们都活着,我相信你也绝不会再要她做你的老婆了!”
嫣然想起那些屈辱的日子,心如刀绞,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痛苦得全身上下都在痉挛。
苏恋花当然可以猜想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平静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的心目中,嫣然永远是嫣然,绝对不会改变的。”
他见嫣然痛苦成那种模样,也不禁心痛如针刺,柔声道:“嫣然,既然我来了,这些噩梦般的日子都过去了,我爱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变,永远也不会变……”
嫣然啜泣道:“可是我……可是我……我还是对不起你......”
苏恋花道:?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有雷霆,他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小芳痴痴地想道:“苏恋花若肯对我讲这些咨,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冒平沉声问道:“雷霆,你怎么知道鬼蜮宫的秘道?”
雷霆哈哈一笑,道:“如果我让你们见一个人,你们立刻就明白了。”
他居然躬身一揖,道:“请!”
众人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一个美艳、入时的少女飘至,正是清霜公主。
苏恋花、万俟岗俱觉不可思议,惊道:“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眼波流动,道:“想不到吧?”
小芳失声叫道:“清霜公主,你不是已经悔改了吗?”
清霜公主道:“人是可以改变的嘛。”
小芳咬牙切齿地道:“狗真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苏恋花,我叫你在无非寺的时候就杀死她,你偏不肯,现在后悔了吧?”
清霜公主倏地沉下脸来,眉梢眼角皆是杀气,恶狠狠地道:“小芳,你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慢慢地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在我脚下哀怜……”
小芳呸了一声,得意洋洋地道:“难道你能变成一条疯狗,冲进来咬我?”
清霜公主阴森森地道:“我的厉害,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苏恋花缓缓道:“清霜公主,我已饶你不死,为何仍不思悔改?”
清霜公主道:“我被迫放了鸡大夫,向天下招认自己的阴谋,简直被父皇骂了个狗血喷头,无地自容,你以为我甘心吗?我还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重新执掌天下武林!”
小芳道:“你别忘了,你那‘认罪状’还在我们的手上。”
清霜公主冷笑道:“如果你们都死了,那些破烂纸还有何屁用?”
小芳不禁一呆,暗骂自己愚不可及。
雷霆忍不住得意地道:“我躲在背后,看着展寒琼、钱钟钱、勾虾一个个地死了,当真开心得要死,但我仍没有把握将你们一网打尽,所以就找上了清霜公主。”
清霜公主叹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已变成了孤家寡人,欲想报仇雪恨,不得不借助于雷霆的力量。钱钟钱曾带我来过鬼蜮宫,所以我对这里轻车熟路。”
雷霆道:“现在我们已结成了同盟,只等你们气死,我们就成亲了。”
清霜公主媚笑道:“那时,咱们就永远是一家人了,再也不分开了。”
溜溜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不要脸,不要脸!”
雷霆冷冷地道:“溜溜,你敢骂我不要脸,当心我杀了你!”
溜溜的语音更是冷冰冰的:“自从认识你真面目以后,我的心早就死了,难道还怕死?”
清霜公主笑道:“可是我看你丝毫也不像心如枯槁的样子?”
溜溜道:“一个人的心死了,并不见得要在外表上表现出来。”
她轻轻叹息道:“既然我的心已死了,又何必再拘于形式,不能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东西,整日打扮得漂漂亮亮?”
清霜公主道:“你若这样死了,也不枉为女人了。”
她瞥着嫣然,道:“像她这种整日以泪洗面、度日如年的人,才是活该。”
清霜公主说到这里,忽然对雷霆道:“你真的愿意做驸马?”
雷霆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
清霜公主道:“可你得有所证明。”
雷霆不解地道:“证明?”
清霜公主道:“你若想证明自己是真心爱我,就得割断与嫣然、溜溜之间所有的关系。”
雷霆道:“那是当然。”
清霜公主慢慢道:“第一件事,你就得杀了雷苏!”
溜溜、苏恋花等人无不大骇,雷霆也是一怔,道:“他现在年龄还小,有这个必要吗?”
清霜公主轻描淡写地道:“如果你舍不得就算了。”
雷霆狞笑道:“这溜溜早爱上了苏恋花,让我头上戴了绿帽子,我经常怀疑,雷苏到底是不是个杂种?”
清霜公主道:“那你还犹豫什么?”
雷霆本不愿杀死亲生儿子,但想到成为驸马以后的荣华富贵,禁不住心肠一硬,劈手夺过了雷苏。
溜溜拚命挣扎,可惜哪能挣脱雷霆铁箍一般的手爪?雷苏吓得哇哇哭叫。
雷霆阴恻恻地道:“雷苏,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母亲水性杨花!”
话声中,他左手捏住雷苏咽喉,众人耳中只听到一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雷苏哭声顿止,手脚拚命地痉挛,可惜时间不长便动也不动了。
天地间突然一片死寂,似乎空气都凝结住了。
众人作梦也没料到雷霆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利禄,连不懂事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溜溜呆若木鸡,瞪着大眼,望着被雷霆掷在地下气绝身亡的雷苏,面无表情,眼睛中更没有流下泪来,竟似被惊吓得呆了。
清霜公主“咯咯”一阵娇笑,道:“好,太好了,太妙了。”
雷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道:“我的诚意够不够?”
清霜公主没有回答,问道:“你可知我最恨的人是谁?”
清霜公主道:“不错。”
雷霆道:“他现在已成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是想放毒毒死他,还是放火烧死他,全听你的吩咐。”
清霜公主道:“可我现在还不想杀死他。”
清霜公主毒蛇般的目光缓缓移向嫣然,道:“我要你先杀了嫣然。”
雷霆笑道:“这还不容易?”
清霜公主目中的笑意更浓,道:“可我还有个要求。”
清霜公主声音森寒:“我要你奸杀了嫣然,当着苏恋花等人的面奸杀了嫣然!”
嫣然情不自禁一声惊叫。
苏恋花嘶声道:“雷霆,你千万不要……”
雷霆对苏恋花瞧也不瞧,躬身一礼,道:“谨遵公主之命。”说着,他缓缓逼向嫣然。
嫣然魂胆俱裂,想跑,可是却被高锡恩牢牢抓住。
雷霆狰狞地笑道:“嫣然,我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享受你身体那销魂的滋味了,这最后一次,我更是终生难忘,相信你就是化成了鬼,也不会忘记的。”
高锡恩面无表情地放脱了嫣然,嫣然一声惊叫,未等身躯瘫软,已被雷霆压倒在地上。
嫣然拳打脚踢、牙咬,甚至没命地朝雷霆脸上、身上吐口水,但是又有什么用处?“嗤”的一声,雷霆已将嫣然衣服撕破,她那耸突如峰的乳房已露出,苏恋花所感觉到的那种痛苦、屈辱、愤怒、绝望已绝非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只得紧紧闭起眼睛。
他紧咬嘴唇,唇已破裂,流出了血。
他双拳紧握,青筋怒凸,似一条条蛇在游动,骨节也“喀喀”作响,指甲更是刺人了肉里。
万俟岗、小芳、冒平也不忍再看,无不低下了头,鸡大夫想像雷霆跟自己在一起的情景,愤怒得身躯剧烈发抖。
雷霆趴在嫣然上半身一阵狂吻,嫣然已放弃了反抗,死人般动也不动。
她已暗暗发誓,如果自己当着苏恋花等人的面惨被污辱,纵是出现奇迹,苏恋花和自己能不死,那么自己也没脸活下去了。
清霜公主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鲜艳的花开放在春风里,声音也似春风一般温柔动人:“苏恋花,你应该睁开眼来瞧瞧。我敢保证,你死也不会忘了这个情景的,哈哈哈!”
又是“嗤”的一声,嫣然的长裤已被撕裂,她的双腿已露出,她的腿晶莹如玉,她的……
眼看嫣然已惨遭污辱,猛然,溜溜一声尖叫,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竟然挣脱高锡恩的手腕,发疯一般扑向雷霆。
雷霆正要分开嫣然双腿,见溜溜扑来,冷笑道:“你这是找死!”
反手一掌,打在溜溜脸上,溜溜跌出数尺,满脸鲜血,但她仍怒吼着扑向雷霆。
雷霆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欲火,大笑道:“他妈的,就让我先送你上西天吧!”
他出手如电,忽地扼住了溜溜的喉咙,惊变猝生,苏恋花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雷霆身上。
他们知道,雷霆是想像杀死雷苏那样,捏碎溜溜的喉骨。
溜溜不会武功,雷霆若想杀她,还不比捏死臭虫还要容易,偏偏他们被困在铁厅,无法出去救人!雷霆狞笑道:“你去死吧,到阴间跟雷苏相……”
一个“会”字还未出口,溜溜左手突然自袖中闪电般穿出;手中赫然多了一根槌--钢槌!钢槌闪电般击在雷霆腰眼之上,雷霆万没料到会有这等变化,痛叫一声,情不自禁放脱溜溜,忍着剧痛跃出两丈开外,连腰似乎都直不起来了。
苏恋花等人也惊得呆了,溜溜这一击又快又重,跟一个武林高手的凌厉一击没有什么区别,她明明不会武功,如何突然能使出如此毒辣的一着?众人都惊得呆了,榴溜却是最清醒的,她拚尽全身之力,扑在鬼蜮厅的大门之上。
雷霆痛得也无法挺直身体,惊喝道:“快阻住她!”其实不等他吩咐,他带来的四个紫衣人已开始行动,四人猎豹般怒扑溜溜。
可惜他们快,高锡恩的速度比他们更快,任何人也想不到这高锡恩非但没有拿下溜溜,反而身形飘动,腰槌已出手,连续对准四个紫衣人挥了四下。
这四人哪能料到高锡恩会对自己下毒手,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腰肢断裂,整个人便像藕一般被折断了。
清霜公主的反应也是极快,箭一般射向溜溜,可是高锡恩身形一晃,已鬼魅般拦住了她的去路。
清霜公主道:“你……”
高锡恩腰槌连挥,快如电光石火,瞬息间攻出了十余招,清霜公主猝不及防,只得凝神招架。
雷霆好不容易才压下难以忍受的剧痛,直起腰来,顾不得跟清霜公主联手攻击高锡恩,直扑溜溜。
他只惊出数步,倏然止住,溜溜已旋转铁厅的机关,打开了铁门。铁门刚打开一条缝,苏恋花便第一个飞了出来。
雷霆见苏恋花等人脱困,哪还敢恋战,转身欲跑,但苏恋花轻功绝妙,又在激愤之下,更是快得惊人,雷霆刚转过身来,就发现苏恋花站在眼前。
清霜公主欲要逃跑,但高锡恩攻得太紧,无法脱身,一个疏神,腰间竟被腰槌扫了一下,顿时翻身仆倒。
高锡恩手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封住要穴,一声长笑,道:“苏恋花,这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他不待苏恋花等人反应过来,凌空一个翻身,已掠上屋脊,再一翻身,已消失不见,这时,万俟岗、冒平也围上了雷霆。
苏恋花抽出身来,奔到嫣然身前,接过小芳解下来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嫣然又是羞愧又是喜悦,扑在苏恋花怀里,泪如雨下。
苏恋花轻轻拍打她背脊,柔声安慰道:“嫣然,一切不幸的日子已过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雷霆的!”
他已围住了雷霆,溜溜打开铁门之后,浑身便如虚脱一般,趴在门上一动不动。
小芳将她抱起,跟嫣然放在一起,让鸡大夫施救。
雷霆情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武功虽高,但面对三大高手,是胜是败实难预料,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想以多胜少?”
苏恋花目中欲喷出火来,道:“对付你这种奸恶小人,还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万俟岗面露杀气,道:“雷霆,你恶贯满盈的日子到了。”
冒平道:“雷霆,你若束手待毙,或许我们能给你一个痛快。”
雷霆面无惧色,昂然道:“若不是溜溜突袭我,你们今日还是死定了。”
苏恋花等人不得不承认。
雷霆忽然转过脸来,瞪着溜溜,道:“溜溜,你怎么也会‘腰槌’?”
腰槌,本是高锡恩的绝技,溜溜。虽是受伤颇重,但神色出奇得冷静;道:“自从我知道你并非真正消失武功归隐江湖之后,就想杀了你,但我知道要杀你很难,所以只得改变策略。
你见我每天都尽情地享受,必定以为我已破罐子破摔,其实我不是。”
溜溜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爱上了苏恋花,并且跟他有过一段缠绵的时光。可是你却不知道,我还悄悄给你戴上了另一顶绿帽子。”
雷霆怒道:“那个男人是谁?”
溜溜道:“你应该想得到。”
雷霆略一沉吟,失声道:“高锡恩?”
溜溜微笑道:“不错。若不是我,苏恋花和嫣然绝不会被你害成这个样子,所以我发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雷霆道:“因此你利用自己的身体勾引高锡恩,并且叫他把腰槌的绝技传给你?”
溜溜点点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姿色、胴体堪称一流,只要是男人见了我,都会动心的,何况高锡恩早就想除了你?这鬼蜮官厅的机关只有鬼城之神、钱钟钱和你知道,别人都不知道。而高锡恩是你的心腹,当然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而我恰巧也从他嘴里知道了开启铁门的机关,所以才能及时打开。”
雷霆情不自禁骂道:“他妈的,怪不得高锡恩抓不住你,竟让你挣脱了,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大家这才发现那个神秘的高锡恩已消失不见。
溜溜叹道:“我的身体不仅是一流的,头脑也不笨,经过暗中刻苦练习:腰槌’的绝技,虽没有高锡恩那么厉害,但要’偷袭你也绰绰有余了。”
她望了一眼不远处儿子的尸体,目中不禁流下泪来,道:“我本来想趁你抓住雷苏的时候就出手,可那高锡恩偏偏不肯??手,我……我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你亲手杀死。”
苏恋花心念一动:“高锡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可他已无暇思考这些问题,怒喝道:“雷霆,你受死吧!”
语音未绝,劈面一掌劈向雷霆。
这一掌挟杂着苏恋花忍受多时的痛苦和愤怒,当真是飘忽、凌厉,势不可挡。
雷霆刚凝神接了一掌,万俟岗的刀、冒平的剑已分从左右劈刺过来。
这二人也俱乃当代高手,刀沉猛、剑轻灵,一刚一柔,阴阳互济,愈见威力。
这雷霆也真是了得,双拳飞舞,居然将全身护得铁桶一般,无论对方三人攻得如何凶猛,他都如汹涌波涛中的山峰屹立不倒,并且能够展开还击。
他的还击更快、更重、更准、更狠,苏恋花等若非俱是绝顶大高手,不出数招,已有人被击倒,更别说围困了。
雷霆狂笑道:“老子倘若不是受了伤,还能把你们这三个东西放在眼里?纵是如此,你们也绝对伤不了我的。”
他反击更快,苏恋花等三人只觉压力倍增,劲风逼得自己险些透不过气来。
小芳惊心动魄地瞧着,突然发现雷霆面色隐隐透出一股惨白,说过那番话之后,嘴巴紧闭着,似是忍受着什么,不禁叫道:“雷霆伤势已经发作了,你们不要怕,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苏恋花等三人精神一振,围困的圈子果然又缩紧了许多。
雷霆大怒,骂道:“放……”
他嘴巴张开,一个“屁”字没有驾出口,一口浓浓的血却吐了出来。
原来小芳猜得不错,雷霆被溜溜伤得实在不轻,本想一鼓作气逼过三人,没想到被小芳瞧破了。
小芳笑道:“雷霆,原来你嘴巴不仅会放屁,而且放得是叫‘血屁’!”
苏恋花等人加紧攻击,岂知雷霆又吐出三口血来,脸色阵青阵白,拳力更加凌厉。
苏恋花惊道:“不好,这雷霆竟然不惜以内力逼出体内瘀血,他虽然伤势更重,但一时之间却内力大增了。”
雷霆面色雪白,犹如鲜血尽被吸光,说不出的可怕,须发飞舞,恍如魔王,长笑道:“苏恋花,你说得虽不错,可惜已经迟了。”
苏恋花道:“我们……”
两字刚出,雷霆侧身避过冒平的一剑,右拳后发先至,击到万俟岗胸口,逼得他收回长刀,而他的左拳却袭到了苏恋花面门。
苏恋花大吃一惊,没料到这拳来得如此之快,急忙仰头闪避。
苏恋花闪避得快,哪知雷霆的变招更快更诡异。
“忽喇喇”一声响,雷霆的手臂突然暴长数寸,而且如同没有了骨头,明明打向左方,力道已尽,谁晓得顺势转弯,拳似电闪,竟然打到了右方。
苏恋花再想避让已经不及,“啪”的一声,脑袋右侧已被硬生生击中。
幸好他反应得快,避了一下,否则正中太阳穴,焉有命在?
饶是如此,苏恋花还是痛叫一声,血花怒溅,一截东西自他后脑激射而出。
小芳眼尖,叫道:“刀锋,苏恋花,你后脑中的毒刀已被震出来了。”
原来雷霆那一拳居然把留在苏恋花脑袋里的毒刀激出。
苏恋花抚着脑袋,飞身跌倒,小芳、嫣然急忙抢上。
可是苏恋花竟如疯了一般,一边嗬嗬乱叫,一边翻滚,小芳抓了很多下,都未能碰着他的衣角。
苏恋花双手胡乱地撕扯,竟将外衣撕了下来,不断地翻滚着,小芳、嫣然、溜溜、鸡大夫都差点要急死了,偏偏抓不住苏恋花。
莫非苏恋花脑中的毒刀被激出,毒性失去平衡,又变成了白痴?
万俟岗、冒平无不骇然,少了苏恋花,更难招架雷霆暴风骤雨的攻势?蓦然,“当”的一声,万俟岗掌中的长刀已被雷霆拳力打断。
万俟岗急退,冒平长剑势如长虹,疾刺雷霆。
雷霆暴喝一声,声若惊雷,拳头虚晃一招,左腿却闪电般蹬向冒平,冒平不敢硬敌,只得退让。
雷霆这一腿也是虚招,目的只是想逼退对方,冒平一退,他就哈哈一笑,身形已长烟般掠起,眼看他就要逃走了。
苏恋花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头上染满了后脑流出来的鲜血,显得怵目惊心,狂呼道:“雷霆,你别走!”
他身形展动,独身一人拦住雷霆,雷霆岂能惧怕他区区一人,冷笑道:“你来得正好!”他一拳痛击而出。
这拳击出,普天之下已没有几个人能硬接得了,万俟岗、冒平大骇,可惜已抢救不及。
苏恋花竟似忘记了闪避,拳锋已中苏恋花胸口!岂知拳力送出,竟然空空荡荡,击中的只是苏恋花的衣服,苏恋花的人已不见了;雷霆一怔之际,苏恋花反手疾挥,已用外衣卷住了雷霆的双臂。
雷霆冷笑道:“你的衣服中纵是藏着刀枪、毒蛇,我又有何惧……”
一语末已,脸色突地大变,他双臂竟挣脱不出了。
苏恋花的外衣中竟似隐藏着许多看不到的魔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手掌。
苏恋花舌绽舂蕾般大喝一声,反手一掌,劈在雷霆后颈,这掌势若斧铉,顿时劈断了雷霆的颈骨,连大血管都扭曲了,爆裂了。
雷霆惨叫一声,仰面栽倒,双臂运力一分,“嗤啦”一声,缠在手臂上的衣服已被挣裂,片片蝴蝶般飞舞,露出了许多蛛丝,雷霆的手掌之上仍缠着数十道蛛丝。
原来苏恋花刚才只是装作疯狂,暗中却取出紫蛛,吐出毒丝布满衣服之上,雷霆一时不察,竟着了道儿。
万俟岗、冒平也双双赶到,见此情景,都不禁长吁一口气,溜溜也爬起身来,与嫣然互扶着,站在雷霆面前,鸡大夫却没动弹。
苏恋花冷冷地道:“雷霆,想必你早从清霜公主嘴里知道了我这只紫色大蜘蛛的来历、功能,可惜你得意忘形,早就忘了提防,这就叫乐极生悲。”
雷霆想抬起头来,怎奈颈骨已断,怎么也抬不起头来,只得侧着脑袋,喘息着道:“苏恋花,你……我……我临死前只想问你一件事。”
雷霆道:“你把那张秘图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苏恋花道:“原来这个。”
他忽地拔下溜溜头上的一根碧玉簪,稍一运劲,玉簪便断了。
玉簪中空,苏恋花轻轻一倒,一张小小的纸条便滑落出来。
苏恋花展开纸条,上面画着一幅山水,道:“这就是秘图。”
雷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它……如何……在溜溜的头上?”
苏恋花道:“就在你想把我诱到跃虎沟而失败的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出于怜惜溜溜的原因,也许是预感到会有危险发生,就把秘图藏在溜溜的碧玉簪之中。
当天亮时,我就在仁义崖遭了你的毒手。”
雷霆气急败坏地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它竟然……
竟然……”
他一口气接不上来,脑袋一扭,居然转到背后,气绝而死。
雷霆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得到苏恋花的秘图,所以千方百计、绞尽脑汁想得到它,没想到事与愿违,这张秘图竟然一直就在溜溜头上的簪中,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可事情就是这样不公平,只到临死前才知道这个秘密,又急又怒,又悔又痛,身体己遭到重创,怎能不活活被气死?”
冒平、万俟岗不约而同地长叹道:“雷霆这个恶魔终于死了!”
苏恋花、鸡大夫想起与雷霆的恩恩怨怨,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溜溜望着雷霆的尸体,却没有滴一滴眼泪,默默走开,抱起了儿子的尸体。
她轻轻合上雷苏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怜惜、疼爱,柔声道:“苏儿,娘已将你抱在怀里,再也不离开你,你再也用不着感到害怕了。”
倏地,她声音断绝,身体慢慢跌倒,手臂仍紧紧抱着雷苏。
众人惊叫一声,急忙赶过来,但见溜溜胸口插了一柄利刃,直透心脏,已没有了气息。
苏恋花叹道:“溜溜嫁给雷霆这种人为妻,本已心灰如死,她活着,只为了想杀死雷霆;抚养儿子。现在她心愿已了,儿子也不要她抚育了,所以她也活不下去了。”
他缓缓闭起眼睛,脑中掠过与溜溜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情景,泪珠缓缓滴落,心想:“她本是个活泼开朗、充满风趣的女孩,可自知道雷霆的真面目之后,她的性格便改变了,变得郁郁寡欢,充满了复仇的恨意。她的命运是被雷霆改变的。
唉,被雷霆改变命运的,又何止是溜溜一人?”
口口口
当离开鬼蜮宫时,巍峨壮丽的宫殿已化作一片火海。
小芳道:“清霜公主死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被烈火烧死。”
万俟岗道:“那不是你的主意吗?”
小芳幽幽地道:“她那么恶毒,那么奸猾,能被大火烧死,已算是最便宜的了。”
冒平望着火海,叹道:“但愿那些被我们放生的‘男妃’、侍女以及鬼蜮宫的弟子都能真心改过从善,过上幸福而安宁的生活。”
鸡大夫也似叹息一声,道:“雷霆死了,许多人新的生活也开始了。”
她虽是说别人,但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冒平出了千会神,道:“但是那高锡恩又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如此神秘?”
苏恋花轻轻将嫣然拥在怀里,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感激他。”
小芳见他们两人相依相偎,醋意大作,叫道:“我不愿再听到鬼蜮宫的事情,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口口口
一个月后的深夜,苏府,月圆如镜。
苏恋花和嫣然喝了点酒,吃了点菜,虽未醉,但人却已显得有点醉了。
嫣然道:“你还记得你跟宰千户比武前的晚上说过的话吗?”
苏恋花道:“我怎会不记得?我说过;我必定会回来的......”
谁又能知道他们的重逢竟是如此的多灾多难,如此得不容易!嫣然嫣然一笑,脸现红晕,酒窝微现,道:“可是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苏恋花道:“可你还记得一句非常的话?”
嫣然似已猜到了什么,但故作不知,道:“什么话?”
苏恋花笑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们相聚,不仅要喝个酩酊大醉,还要……”
嫣然吃吃地道;“还要什么?”
苏恋花一把搂住她,道:“还要跟你做……一直做到天亮!”
嫣然似欲挣脱,但又怎能挣脱得出?半挣半脱、半推半就之际,她和苏恋花已到了床上。
岂知春色正浓正酣之时,窗户忽然格的一声被人推开。
苏恋花、嫣然大吃一惊,一起抬头望去,但见窗户推开,露出一张俏生生、笑盈盈,又带着些许幽怨、愁怅的少女,不是小芳是谁?
苏恋花吃惊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小芳微笑道:“苏恋花,如果你不答应娶我为妻,我每天都来闹你,连你跟嫣然亲热的时候也不得安宁。”
她瞟着赤身裸体、异常尴尬的苏恋花,笑得已有点邪恶而猥亵了,接着道:“风流公子,你说,答不答应?”
苏恋花张大嘴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全书完
标题:鬼蜮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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