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第八卷

第八卷
第一章、赵氏行馆
项少龙回到行馆,滕翼等候已久,道:“嫣然在房中等你。”听得他眉头大皱,担心地道:“李园和龙阳君都会派人监视她的动静,这么贸然来找我,迟早会给人发觉。”
滕翼笑道:“我早问过她这一问题,她说给人偷盯惯了,所以特别训练了两名替身,好让她可避开些痴缠的人去做自己欢喜的事。除非有人敢闯入她闺房里,否则绝不知谁才是假货,着我放心。”接着再压低声音道:“三弟真行,我看她爱得你痴了,完全没法抑制自己。美人倾心,你还不尽享人间艳福?”
项少龙感到纪嫣然的惊人魅力,连这铁汉都难以幸免被吸引,笑了笑,虽然刚与赵雅一番激情过后,但纪嫣然美丽的胴体仍让他难以抗拒。滕翼在通往寝室的长廊扯着他。他讶然往滕翼瞧去,后者脸上现出坚决的神情道:“我很想宰了田单。”
项少龙大吃一惊,想起了滕翼的灭家之祸,实是由于嚣魏牟背后的主使者田单间接促成,现在滕翼的爱妻善兰又与田单有亡族之恨,在情在理滕翼都难咽这口气,不禁大感头痛。谁都知田单是战国时代最厉害的人物之一,不会比信陵君差多少,要杀他真是难比登天。兼之他们现正自顾不暇,实在没有节外生枝的条件。滕翼搭上他肩头,肃容道:“我知三弟为难处,这事看机会吧!我并非那种不知轻重的鲁莽之徒。”
项少龙松了口气道:“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要我两胁插刀,都绝不会计较。”滕翼感动的拍了拍他肩头,转身走了。
项少龙加快脚步,到了内宅,纪嫣然带着一阵香风投入他怀里,献上热情无比的香吻。项少龙待要脱下面具,纪嫣然赧然道:“不!人家要你以董匡的身分来侵犯嫣然,你今晚的表现令嫣然心醉不已,唉!要熬到现在才可和你亲热,人家早苦透了。”项少龙亦是欲焰焚身的当儿,一双手半刻不缓地在她动人的肉体上活动起来,笑道:“什么时候纪才女会公然向我老董投降呢?”
纪嫣然喝醉了酒般满颊艳红,喘着气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嫣然真的一刻都不愿与夫郎分开。”项少龙大笑道:“不分开对男女间来说可有两种解释,才女指的是那一种?”
纪嫣然在他那双放肆的手下娇颤喘息道:“那一种都可以,全由董爷你决定。”项少龙痛吻香唇,同时把她横抱起来,往榻子走去,坐在榻沿,让她偎在怀中,仍不放过她的小嘴,空着的左手滑入了她襟内那丰盈粉嫩的胸肌上,爱不释手地搓捏着。
纪嫣然的热情溶岩般爆发出来。项少龙乃花丛老手,不会急得立即剑及履及,放开她灼热的香唇,微笑道:“董某怕是天下间可唯一肯定嫣然不但不是石女,还比任何美女更奔放迷人的幸运儿呢。”纪嫣然勉强睁开美目道:“你爱怎样取笑人家都可以。唉!真想不到你不用靠漂亮的脸孔,仍是所有女人的克星,刚才我看赵雅、赵致和那郭秀儿,无不被你那使人感动得想哭的寓言打动了芳心。那是多么精采生动的故事啊!李园妒忌得要发狂了。”
项少龙暗叫惭愧,想起一事道:“你和李园交过手没有?”纪嫣然从情欲迷惘里清醒了过来,微一点头道:“嫣然真糊涂,见到你时什么正事都忘了。项郎要非常小心这个人,他的剑法灵奇飘逸,既好看又厉害,嫣然虽未曾与他分出胜负,但已知不是他的对手,兼且他是故意留手让我,所以他的剑术只可以深不可测来形容,我看……!唔。”
项少龙愈听愈惊心,上趟他险胜纪嫣然,不要说留手,事实上是拚尽全力亦无法在剑术上占到上风。如此比较,李园的剑术应比以前的自己更厉害。幸好他得到墨氏补遗后,剑法突飞猛进,否则眼前已可认输了。纪嫣然言虽未尽,其意却是项少龙及不上李园,只是不忍说出来吧了!心中亦抹了把汗。
这李园无论文才武艺,都有使纪嫣然倾心相许的条件。只是自己比他先行一步,又借二十一世纪人的识见,把他压了下去。否则在争夺纪嫣然那仿如战场的情场上,他必是那饮恨的败将。纪嫣然见他默然不语,还以为他自尊心受损,歉然道:“高手较量,未至最后难知胜负,但嫣然真不希望你和他交手,不是因认为项郎必败无疑,而是人家不希望你冒这个险。唉!匹夫之勇算得什么呢?能决胜沙场的方是真英雄。”
这叫越描越黑,更使项少龙知道纪嫣然在两人间不看好自己,苦笑道:“情场如战场,李园文来不成,便会来武的,以达到在你面前折辱我的目的。谁都知纪才女要挑个文武均是天下无双的夫婿。李园正要证明自己是这么的一个理想人材。”纪嫣然媚笑道:“情场如战场,说得真好。人家现在除了你外,对其他人再没有任何兴趣,你当纪嫣然是三心两意的荡妇吗?”
项少龙欣然道:“你当然不会三心两意,但却是项某和董马痴共同拥有的荡妇,想不淫荡都不行,纪才女会反对吗?”纪嫣然俏脸飞红,横了他一眼,凑到他耳旁道:“那嫣然只好认命了,出嫁从夫,夫君既着人家一女事二夫,要不浪荡都不行,嫣然惟有逆来顺受哩。”
项少龙哈哈一笑,搂着她躺倒榻上,一番施为下。纪嫣然果然什么矜持都没留下,变成了他专用的荡妇,迅速自褪罗衫,搂着项少龙热吻不止,两只玉手更是在他雄壮的身躯上尽情爱抚,最后紧握住那已挺拔傲然的龙茎,缓缓套弄着。项少龙被纪嫣然一番挑弄,忍不住坐到床沿,纪嫣然退到床下,双手仍握着龙茎,如女奴般柔顺地跪在他双腿之间。项少龙右手搂住纪嫣然细致的粉颈,浅笑示意,纪嫣然俏眼微睁,尚未会意过来,龙茎已塞入樱桃小口之中,做声不得。
纪嫣然只觉小嘴被龙茎涨满,每一跳动都顶在喉头上,险些喘不过气,幸好项少龙随即稍退少许,这才稍微舒服些。项少龙见纪嫣然这般顺服,心中百般爱怜,知她对己爱之甚深,这才心甘情愿尽抛才女身段,成为他一人的淫娃荡妇。此刻纪嫣然正生疏地以小嘴含弄着粗大的龙头,贝齿偶尔不小心磨刮到敏感的嫩肉,让项少龙更是性欲猛烧,直想狂顶入喉。
项少龙两手握着纪嫣然的香肩,享受她全心全意的奉侍。不一会儿,纪嫣然掌握诀窍,渐入佳境,香舌卷舔,檀口吸啜,配合玉手套弄,加上优美绝伦的身段,即便项少龙脂粉堆中纵横无数,也险些丢盔弃甲。
纪嫣然这般吸吮了好一阵,口中龙茎越见壮大,忍不住抬起水汪汪的媚眼,略带幽怨地望一下项少龙。项少龙见状连忙扶起纪嫣然,纪嫣然也知趣地跨坐上去,玉穴缓缓将龙茎套入,一没至底,两条粉腿缠绕着项少龙腰际,纤腰轻摆,俏臀缓迎,口中吟起曼妙呓语,春潮泛颊,七情上面,蜜穴随着套弄响起阵阵淫浪拍击之声。项少龙惬意地捧着纪嫣然圆润的臀瓣,同时轮流吸吮着一对弹跳不休的粉嫩鸽乳,满室尽是两人溢满情爱的交响乐章。
云收雨歇后,这佳人像只白绵羊般蜷伏在他的怀抱里,嘴角挂着满足欢娱的笑意,听着项少龙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她永远不会嫌多的迷人情话。
项少龙身为二十世纪的人,绝没有这时代视女性为奴仆的大男人习气,深明女人须要熨贴的至理,所以与他相恋旳女子,无不享尽这时代难以得到的幸福。听着他“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诸如此类的话,纪嫣然喜得不住献上香吻,以示感激。项少龙确是爱煞了这娇娆。
再一次热吻后,纪嫣然叹息道:“若能快点怀有项郎的骨肉,那嫣然就感完满无缺了。”项少龙登时冒出一身泠汗,暗忖这真是个大问题,惟有支吾以对。纪嫣然正沉醉在憧憬和欢乐中,并没有觉察到他异样的神态。想起一事问道:“赵雅和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李园会认为得到她可打击你呢?”
项少龙想起刚与赵雅翻云覆雨的销魂时光,说明了赵雅的状况,苦笑道:“李园或者见到我时时留心和注意她,认为我对她很有意思,其实却是另一回事。”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的心意,但赵雅这种外表浪荡内在矜持的女人,反能特别吸引男人,我看李园和韩闯都对她很着迷。”
忽然用力抓着他肩头,正容道:“你得留意赵致,我看李园和韩闯对她都很有野心,他们那种人若想得到一个女人,会有很多卑鄙的办法。”项少龙知道她有很敏锐的观察力,闻言吃了一惊。若发生那种事,荆俊会受不起那种打击。纪嫣然羞涩地垂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咬着唇皮道:“好不好让项少龙又或是董匡再来疼爱人家一趟呢?”
项少龙失笑道:“两个一起上好了!看来不用教你也可名副此荡妇之实了。”纪嫣然大羞下撒起娇来,登时一室皆春,淫声浪语,说不出的恩爱缠绵。
次晨项少龙睡至起码太阳过了第二竿才勉强醒来,往旁一探,摸了个空,一震下完全醒了过来,才发觉佳人已去。爬起床来,看到榻旁纪嫣然以她清秀洒逸的字体,留下一帛香笺,大意说不忍把他吵醒,故自行离去,其中不免有几句轻诉难忍分离之苦,希望有一天能永远相拥至天明那类香艳旖旎的缠绵情话。
项少龙揉着腰骨,想起昨夜的荒唐,又喜又惊。喜的是回味无穷,惊的是自己疲累得连对方离去都不知道。昨夜与赵雅跟纪嫣然厮缠不知多少回合,居然连自己这原本回复能力超强的身体都抵受不了,看来真的是荒废锻链。
梳洗间,韩闯到来找他。项少龙在外厅接见,坐好后,韩闯拍案笑道:“董兄昨晚表现得真个精采,说不定不靠春药亦可一亲纪才女芳泽,假若事成,可否分本侯一杯羹,使本侯可一偿宿愿。”项少龙差点想把这色鬼一拳轰毙,表面却敷衍道:“侯爷说笑了,纪才女只是对鄙人略感有趣,那称得上有什么机会。”
不待对方有机会说话,便问道:“鄙人走后,李园有什么反应?”韩闯欣然道:“这小子的表情才精采,不住转眼睛,看来是对你恨之入骨了。董兄前脚才走,赵致那标致妞儿就匆匆告辞,她是否是要追着董兄呢?”
项少龙暗责赵致,想起曾遇过几起赵兵,要不承认都不行,摆出苦恼的样子道:“不要以为有什么艳福飞到鄙人这里来。追确是给她追上了,却是痛骂了我一顿,差点还拔剑动手,不过鄙人最讨厌与妇人孺子纠缠,才勉强忍了她的气。唉!不要再提了。”韩闯听得松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邯郸会有这么多顶尖儿的美女,那郭秀儿亦相当不错,便宜了李园真是可惜。”
项少龙暗叹难怪韩国积弱至此,全因朝政把持在眼前似此君这类沉迷酒色旳人手里。道:“待会的论剑会,侯爷有什么可教训李园的布置呢?”韩闯兴奋地道:“说来好笑,今次可说是三国联合起来对付无情无义的楚人。原来赵穆、龙阳君和本侯都不约而同要派出了麾下的最佳好手,混在赵霸的人中好教训李园,看这小子如何能避过受辱当场的厄运。”
项少龙想起纪嫣然昨夜与他榻上私语时对李园剑术的高度评价,暗叹结果可能会难如韩闯所愿时,乌果来报,赵雅来找他。项少龙自是大感尴尬,韩闯的脸色亦不自然起来。道:“看来赵雅对董兄亦有点意思。嘿!这骚妇真的非常动人,本侯得先走一步了。”项少龙当然恨不得他立即滚蛋,但却知如此做法,韩闯定会心存芥蒂,笑道:“侯爷请留下,好予夫人一个意外惊喜。”着乌果把赵雅请来。
韩闯那有离去之意,不再坚持。连表面的客气都欠奉。可见他如何迷恋赵雅。赵雅在乌果引领下,笑意盈盈的闯进来,令项少龙有些担心她露了马脚,连忙起立欢迎。
赵雅见到韩闯,微一错愕,不悦之色一闪即逝,依然微笑着道:“原来侯爷也到了这里来。”韩闯笑道:“相约不如巧遇,看来跟夫人还蛮有缘的。”
项少龙既赶不走韩闯,只好笑道:“既是如此,鄙人先去用下早膳,让夫人和侯爷多聊聊了。”韩闯见他摆明姿态,要退出这场争逐,大是感激,笑道:“董兄万勿如此,夫人今次是专诚来访,本侯最多算个陪客吧!”
赵雅偷看了项少龙一眼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事,只是路过此地,怕董先生不懂到赵氏行馆的路途,故来与先生一道前去吧了。”接着狠狠瞪了韩闯一眼,语气转泠道:“侯爷若另外有事,请自便吧!赵雅有些养马的问题,想向董先生请教呢。”
韩闯见赵雅当着董匡面给自己难堪,心中大怒,回敬道:“原来夫人对马儿比对人更有兴趣,那本侯就不必自作多情了。”不理项少龙的挽留,拂袖走了。
赵雅根本懒得理他,坐下喝着热茶,见四下无人,忍不住道:“少龙何时才能把雅儿堂而皇之的收入私房?人家整天要应付这些缠人的色鬼,正事都没办法办了!”项少龙也苦恼地道:“我也够矛盾了,你现在的情形非常特殊。第一,你既然独独锺情于项少龙,连韩闯李园这等人物都看不上眼,却突然爱上我这老粗,那赵穆对你了解甚深,必然会怀疑我的身分。第二,我猜韩闯与李园追求你恐怕还另有目的,说不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某些情报。第三,现在我被赵王冷落,只有靠你帮我打探赵王与赵穆的动静。如果雅儿跟纪才女同时情归董马痴,只怕全邯郸的男人都想把我宰了,那时我还有闲工夫去你那偷香窃玉吗?”
赵雅前面听得频频点头,待听到后面忍不住娇笑不已道:“项郎真是会说话,连偷情都有这般优美的形容,雅儿真是高兴呢!”旋而蹙眉道:“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韩闯他们该不会是想由我这套取鲁公秘录的消息,王兄自乌家离赵后,谁都不敢相信,特着我收在内宫府邸里。”
项少龙心想这才是道理,连忙道:“雅儿确要小心,赵穆也在觊觎这鲁公秘录,你千万将小昭她们都移到夫人府,同时加强守备,我担心这些人会为了秘录不惜杀人强抢。”赵雅道:“那雅儿赶紧去内宫准备,待会再去赵氏行馆”说罢急忙驱车回府。
项少龙心情稍定,找着滕翼说了一会话后,他才动程往赵氏行馆。
赵氏行馆位于邯郸城东,占地甚广,除由几个院落组成的主建筑群外,还有练武场﹑骑射场,专为训练武士而设,经筛选后由行馆按材能高下推荐给赵国军方,所以赵霸无疑是赵国的总教炼,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实权。
论剑会在主宅前的大教场举行。项少龙抵达时,正有行馆的武士分作三对以木剑和包扎着锋尖的长矛在练习,一边坐着二百多名武士,另一边是个大看台,上面设有坐席。项少龙来迟了少许,龙阳君﹑赵穆﹑乐乘﹑郭开﹑韩闯﹑郭纵﹑郭秀儿等早来了,李园和纪嫣然亦尚未出现。另外还有几名军方将领和数十名似是家将的武士,分作几组闲聊,谁都没有留心场上的表演。
赵霸正与赵穆和郭纵说话,见到项少龙,欣然迎来道:“有董先生在的场合,从不会出现泠场,来!让我给先生引见本馆的四位教席。”领着项少龙往正与赵致站在看台上的四名武士走去。
赵致见到项少龙,小嘴不屑地嘟了起来,故意走开去找郭秀儿说话,那女儿家的气恼情态,看得项少龙心生歉意。那四位行馆的教席见到项少龙,都露出注意神情,全神打量着他。赵霸和那四人笑道:“这位就是我多次向你们提起的董匡先生了。”四人连忙施礼。
项少龙客气两句后,赵霸介绍其中身材最高大魁梧,只比项少龙矮上寸许的汉子道:“戴奉是我们行馆的第一把手,剑法在赵境亦大大有名,今仗将由他来试那大言不惭的小子,看他如何厉害。”这戴奉体型彪悍,虎背熊腰,年纪在三十许间,神态亦以他最是沉着,其他三人都有些许紧张,远及不上他的泠狠。项少龙见他剑挂右腰,左手亦比右手来得有力粗壮,显是惯于以左手应敌。
对右手使剑的人来说,左手剑最是难防,但反过来左手使剑者却习惯和右手用剑者对阵。只是这点,左手剑便占上了便宜。另外三人分别是黄岩﹑成亨和陆志荣,对项少龙都很客气。
成亨低声道:“听说董先生曾被李园的人暗袭受创,戴奉会给先生争回这口气。”项少龙暗忖这些人定以为自己剑术平平,不过这只会是好事,连忙谢过。此时李园来了,后面还跟了十多个李园的家将,那个偷袭项少龙时使他印象深刻的大汉,赫然竟是其中一人。项少龙心中大怒,李园如此毫不避忌,摆明不把他放在眼内,亦知项少龙奈何他不得。
赵霸向项少龙告罪后,领着戴奉等四位教席,迎了过去。李园一身武士服,配上肩甲﹑腕箍和护着胸口及背心的皮革,确是威风凛凛,有不可一世的气概。赵致等诸女都看呆了眼。项少龙虽心叫不妙,却是无可奈何。
赵穆来到他身旁低声道:“看这小子能威风到几时?”项少龙沉声道:“对付他的有什么人?”
赵穆得意地道:“本侯派出的剑手叫骆翔,只他一人,应可足够收拾李园有余。何况还有龙阳君家将里的第一高手焦旭和跟韩闯来的韩国着名剑手伏建寅,定要教李园吃不完兜着走。”然后逐一把他们指点出来,都是年轻勇悍的豪汉。项少龙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若让这小子或他的手下大获全胜,那时谁都要丢尽面子了。连他自己都有点难以在纪嫣然跟前抬头做人,想到这里,不由有点后悔忘了邀滕翼同来。
李园含着笑意,逐一与赵霸介绍的人寒暄客套,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他那批家将,则无人不瞪着项少龙,摆出要挑惹闹事的模样。项少龙心中暗檩,知道李园今天主要的目标是自己,就算用的是木剑,假若有心施展辣手,随时可把对手弄成残废,李园不用说亦是对自己有此心意。赵穆也发现了此点,狠狠道:“那些人中是否有伏击你的人在内。”项少龙泠哼一声,没有说话。赵穆怒道:“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嚣张的人了。”
项少龙压低声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犯不着与他意气相争,正事才要紧。”赵穆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
李园一直注意着项少龙,赵穆待要招呼项少龙到看台坐下,李园排众而出,往他们大步走来,施礼后瞅着项少龙道:“董兄剑术出众,可有兴趣和我手下玩一局。”他特别抬高声音,好让其他人听到他这蓄意侮辱的挑战。其他人全静了下来,全神察看项少龙的反应。李园的家将来到李园身后,都以不屑的眼光盯着他。
项少龙勉强压下怒火,瞪着李园身后那曾伏击他的壮汉微笑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见到李园颌首示意后,那壮汉大喝道:“小人楼无心,董先生是否有意赐教?”
项少龙淡淡道:“眼前高手满座,那轮得到我这只懂养马的人,所谓献丑不如藏拙了。”李园等还是首次听到“献丑不如藏拙”这语句,略一思索,才明白了,均发出嘲弄的声音。
楼无心退两眼凶光闪闪的瞪着项少龙,似乎对那天杀不了他极不服气。李园堆出虚伪的笑容道:“我这家将就是那么直言无忌,董先生切勿介怀。”众人均听出他明是责怪手下,其实却暗示着手下做得极对。一时火药味浓重之极。
赵霸此时来到这充满敌意的两组人间,打圆场道:“各位不若先上看台,喝杯热茶如何?”李园告了声罪,往郭纵旁的赵致和郭秀儿走去。赵穆向赵霸使了个眼色,才拉着项少龙登上看台。韩闯把两人招呼到身旁坐下,泠哼道:“这小子愈来愈放恣了,真想看到他惨败后的样子。”
项少龙本已心平气和,但看到赵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与李园在远处谈笑风生,又多了另外的一份担心。除了纪嫣然与赵雅外,所有被邀的人均已到达。蹄声响起。高墙大门开处,这以才艺剑术名闻天下的绝代佳人,一身雪白的武士服,策骑奔了进来。李园连忙抛下郭秀儿和赵致,迎了上去。
纪嫣然不待李园为她牵着马首,便以一个无比优美轻盈的姿态跃下马来,一步不停的由李园身旁走过,朝看台走去。李园追在她旁,大献殷劝,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应着,登上看台时,含笑与各人打招呼,笔直到了项少龙前,笑道:“董先生原来早到了,累得嫣然扑了个空呢!”此语一出,旁边的李园立时脸若死灰,双目亮起恶毒的神色。
韩闯大乐,连忙起身让出空位,纪嫣然毫不推辞,喜孜孜坐到项少龙一旁。项少龙有着吐气扬眉的感觉。此时众人纷纷登上看台,把近百个位子埴满,赵
致和郭秀儿都随郭纵到至李园那方去了。李园悻悻然回到赵致之旁。
赵霸拍了两下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笑道:“各位请先看敝馆儿郎们的表现,多多指点。”一声令下,那边等待良久的行馆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冲到场中,排开阵势,在鼓声中表演各种冲刺﹑制敌的模拟动作,立时引来一片掌声。不过众人都知真正的好戏,未尚上演。
第二章、行馆争雄
接下来是骑射的表演,均精采悦目,看出赵霸为了训练他的儿郎们,下了一番心血。项少暗叫可惜,若非赵国出了个孝成这样的昏君,应是大有可为的。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亲切地道:“人家再顾不得了,由现在起就跟定你。”项少龙吃了一惊,道:“是否快了点呢?你看那龙阳君正盯着我们。”
纪嫣然笑语道:“他不是怀疑我们,而是妒忌嫣然,谁都知道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最爱像董先生般的粗豪汉子,你对他多说几句粗话,他才兴奋哩!”项少龙苦笑摇头,刚刚赵雅,现在是纪嫣然,天底下男人最想要的美人都来要自己追求她们,自己却偏偏不能大展身手,不由得苦恼道:“让董某多追求你两三天吧!否则堂堂美人儿,两三下子便给男人收拾了,实有损才女美人儿的声望。”
纪嫣然嗔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要你晚晚都陪人家。”项少龙欣然道:“董某正求之不得哩!”
鼓声忽地响个不停,行馆武士们纷纷回到看台对面那片地席坐下,只有赵霸立在场心。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看着这武士行馆的馆主。鼓声倏歇。赵霸扬声道:“敝馆今天请得名闻天下的剑术大师李园先生,到来指点儿郎们的功课,实在不胜荣幸。万望李园先生不吝赐教。”郭纵呵呵一笑,插入道:“今次全是切磋性质,各位点到即止,老夫绝不想看到骨折肉破的惊心场面。”
他与赵霸最是深交,自然看出赵霸对李园的狂傲动了真火,所以才恃着身分,劝谕双方诸人。李园笑道:“郭先生放心,我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情来玩玩,何况还有四位美人儿在座哩!郭先生放心好了。”他这么一说,行馆的人都露出愤然之色。要知这时代武风极盛,人人都视比武论剑为至关声誉的神圣大事,他却说只当作是游戏,分别不把对手看在眼内。
赵穆探头过来探询纪嫣然的心意道:“纪小姐对李园先生的话是否以为过份呢?”另一边的韩闯闷哼道:“李先生太狂了。”
纪嫣然微笑道:“不过他确有非凡本领,非是口出狂言。”两人想不到她对这马痴公然示好后,仍帮着李园说话,一时哑口无言。项少龙却想到纪嫣然思想独立,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观感,所以除非自己明刀明枪胜过李园,否则在她芳心中他项少龙在这方面始终及不上李园。为此一来,会使这对自己夫婿要求严格的美女,终引为一种遗憾。
在他思忖间,那行馆的第一教席已步出场来,向李园拱手施礼道:“小人戴奉,请李先生赐教。”李园上下打量了戴奉几眼,淡淡道:“东闾子,落场陪戴奉兄玩两手﹗”
众人哄声四起,想不到李园只派手下应战,摆明戴奉尚未有挑战他的资格。行馆由赵霸以下,都露出愤然之色。赵穆在项少龙旁低声道:“糟了﹗戴奉若输了,赵霸可能沉不住气要亲自向李园挑战。”纪嫣然则在项少龙耳旁道:“这东闾子和楼无心乃李园手下最负盛名的剑手,在楚国有很大的名气。”
后面的乐乘凑上来道:“我也听过这东闾子,据说出身于楚墨行会,曾周游列国,寻师访友,想不到竟成了李园的人。”这时一个高瘦如铁,脸白无须,二十来岁的汉子由李园那边坐席处走下台来,到了戴奉身前,温和有礼地道:“戴兄指点﹗”
戴奉施礼后,自有儿郎拿来木剑,又为两人穿上甲胄,护着头脸胸胁和下身的要害,以免刀剑无情,带来残体之祸。不过这只能在手下留情的情况下生出作用。对用剑的高手来说,纵是木剑,仍有很大的杀伤力,甲胄都挡不了。两把剑先在空中一记交击,试过对方臂力,才退了开去,摆出门户架势。
鼓声忽响,再又歇止。众人都屏息静气,凝神观看。戴奉踏着战步,试探地往对手移去,木剑有力地挥动,颇有威势。反之那东闾子抱剑屹立,不动如山,只是冷冷看着戴奉。戴奉退了两步,忽然一声暴喝,闪电冲前,剑刃弹上半空,迅急砸扫,发出破空的呼啸声,威不可当。
韩闯等都喝起采来,为他助威,武士行馆的人更是采声雷动,反而李园方面的人个个脸含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时坐在李园另一边的赵致不禁后悔起来。她对李园故示亲热,固然是被李园的丰采谈吐所吸引,更主要是为了气项少龙。但她终是行馆的人,自然不希望己方落败,偏又坐在李园之旁,不好意思呐喊助威,矛盾之极。
李园显然明白她的心事,趁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场上,悄悄伸手过去,握着她放在腿上的柔荑,凑在她小耳旁柔声道:“看在小姐份上,李园绝不会伤害贵馆的人。”赵致娇躯一颤,心头模糊,竟任由他把纤手掌握了。
“笃!”的一声,东闾子横剑化解,同时跨步横挪,避过了戴奉接踵而来的第二剑。赵穆﹑韩闯﹑乐乘等均是用剑的大行家,一看便知这东闾子不但臂力不逊于戴奉,战略上还非常高明,故意不以硬拚硬,好泄戴奉的锐气。果然东闾子接着全采守势,在对方连环狂攻下,不住移闪,表面看来戴奉占尽上风,但其实东闾子有惊无险,只等待反攻的好时机。
采声四起,都在为戴奉打气。赵致忽然清醒过来,想抽回玉手,岂知李园紧抓不放,掌背还贴在她大腿处,嘴唇揩着她耳朵道:“致小姐讨厌李某吗?”赵致生出背叛了项少龙和董匡的犯罪感,垂下俏脸道:“别人会看到的呢?”
李园傲然道:“大丈夫立身处世,何惧他人闲言,只要小姐不嫌李园,李某什么都可担当。”此人擅于辞令,又懂讨好女人,连纪嫣然都差点对他迷上了,赵致男女经验尚浅,又愤董匡的无情,一时芳心大乱,任他轻薄。李园亦知这是公开场合,不宜过份,暗忖待会把她弄回宾馆,才大快朵颐。故没有再作进一步轻薄。
赵致旁的郭秀儿一直留心李园,见到他情挑赵致,俏脸变色,心中不悦。战国时代男女之防,远不像汉以后儒家倡盛的谨严,但男女当众调情,终是不合于礼,郭秀儿不由对李园的印象更打了个折扣。这时项少龙心中一动,往李园望过去,恰好李园亦往他瞧来,虽是隔了十多个座位,项少龙仍可清晰地看到李园握着赵致的柔荑,禁不住双目厉芒一闪,勃然大怒。李园见状大感得意,微笑点头。
赵致循着李园的目光望去,接触到项少龙的眼神,忽然联想起项少龙,芳心剧颤,猛一抽手,由李园的魔爪脱了出来。李园当然不知他和项少龙复杂的感情关系,还以为她只是脸嫩着窘,反手在她丰满的大腿抚了两把,才坐好身体,不再理会项少龙,继续观战。项少龙铁青着脸,把目光投到场上战况去,心中涌起怒火,首次生出挑战李园之意。
纪嫣然把一切看在眼里,耳语道:“万勿意气用事,若你给李园伤了,那就因小失大了。”这几句尤如火上添油,项少龙勉强压下怒气,默然半晌后,向赵穆道:“可否派人把鄙人一个家将召来呢?”赵穆一听便明白,问清召的是谁人后,命人去了。
此时戴奉最少发出了四十多剑,仍奈何不了那东闾子,连打气的喝采声都逐渐弱了下去。东闾子知时机来了,仰天一笑,由守改攻,挺着木剑抢入对方剑圈之内,使出一手细腻精致的剑法,见招破招,且剑圈收得极少,使戴奉走的粗豪路线,大开大阖的剑法更是有力难施。赵穆等固是看得唉声叹气,连对戴奉有绝对信心的赵霸都不禁眉头大皱。
坐在李园旁的赵致见己方势危,完全清醒了过来,暗责自己如此不分敌我,还给李园占了便宜,真是愧对师门。可是这时离开,又太着形迹,一时进退两难。
场上两人再激斗了几招,戴奉早先的威风再不复见,着着败退。东闾子大喝一声,剑影一闪,觑准对方破绽,破入对方剑网里,直取戴奉胸口。戴奉大吃一惊,回剑不及,猛地往后一仰,勉强避过这凌厉的一剑。那知东闾子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撑在对方小腹下,若非有护甲,这一脚定教戴奉做不了男人,不过亦要教他好受了,痛得他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踉跄堕地,两手按在
要害处。
众人都想不到东闾子看来斯文秀气,但在占尽上风时下手竟这么狠辣,都呆了起来,一时全场静至落针可闻,只有戴奉的呻吟声。赵霸色变起立,向左右喝道:“还不把教席扶入去看治伤势?”当下有人奔出来扶走戴奉。东闾子没有半丝愧色得意洋洋向两方施礼,交出木剑,回席去了。赵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顾不得李园,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追着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李园半点都不把赵致放在心上,洒然笑道:“比武交手,伤亡难免,馆主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罢,今晚由在下作个小东道,以为赔礼如何?”今次连纪嫣然都看不过眼,低骂道:“李园你太狂了!”
赵霸那对铜铃般的巨目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火,项少龙真怕他亲身犯险,推了韩闯一把。韩闯会意,向后面自己那预派出战的手下打了个手势。那叫伏建寅的剑手应命跳下台去,高声搦战道:“伏建寅请李园先生指点!”全场肃然无声,看李园会否亲自出手。伏建寅个子不高,但却强横扎实,脸上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剑疤,样子有点可怖,但亦正是身经百战的铁证。
李园摆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的姿态,懒洋洋地把半边身挨在身旁的小几上,漫不经意道:“无心!你就去领教高明吧!”众人早预了他不屑出手,都毫不惊异。那叫楼无心的彪悍壮汉慢吞吞的走下台去,略一施礼,便傲然而立,接过木剑后,把要为他戴上护甲的挥开道:“又不是上沙场,要这笨东西干啥?”
伏建寅见状喝道:“楼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龙阳君这时来到项少龙和纪嫣然间的背后处,阴声细气道:“天下间还有比楚人更狂的人吗?对着秦人埘又不见他们这么嚣张。嫣然妹会下场吗?”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很不服气,只是自问胜不过李园,没有办法。”龙阳君泠哼一声,没有说话,退回席位处。他自问剑术与纪嫣然相若,若这佳人不及李园,他亦难以讨好。同时下了决心,不让选定了的焦旭出战,以免徒招败辱。
赵穆唉声叹气地对后面的郭开和乐乘道:“若伏建寅都败了,惟有靠骆翔为我们挽回颜面了,否则只有让馆主出手,但本侯真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郭开道:“李园为楚国第一用剑高手,下面那些人已那么厉害,他的剑法更可想而知了。”
各人一时均感无可奈何。赵穆虽是一流的剑手,但他的身份却不宜下场,因这很容易酿成两国间的不和。李园好在没有宫爵在身,否则亦不可在没有王命下随便与人私斗。场上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放手猛攻,只见那楼无心运剑如风,大开大阖,剑气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几乎甫一交接,伏建寅便陷在捱打之局里。项少龙这时瞥见滕翼正策骑入门,伸手去推了韩闯一把道:“快终止这场比武!”
韩闯脸现难色,因为这伏建寅是混着赵人的身份落场,若他发言,岂非明示伏建寅是他的人。双方的人都在沉着观战,没有像刚才般扬声打气,气氛拉紧得有若拽满的弦。就在韩闯这一犹豫,胜负已分。伏建寅输在后力不继,稍一迟滞下,给楼无心一剑扫在肩头处,骨折声起,惨哼声中,伏建寅横跌开去,爬起来时早痛得满脸淌着泠汗。
楼无心大笑道:“承让了!”项少龙向下马走来的滕翼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隔远大喝道:“小人龙善,乃董匡门下家将,这位仁兄非常眼熟,未知肯否赐教。”
众人这时均无暇理会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没注意到赵致回到了场内,坐到同门师兄弟那方的席里,用神打量着这不请自来的豪汉。楼无心不屑地打量着滕翼,泠泠道:“若要动手,须用真剑才可显出真本领。”滕翼大笑道:“这有何不可,不过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个人上场,待本人也耗了点气力后,跟你拚起来才公平。”
赵穆叹道:“你这家将是否呆子,有便宜都不懂检?”纪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仆,这才是真英雄。”
赵穆不由尴尬一笑,暗责自己露出了不是英雄的面目。李园亦怕楼无心未回过气来,见项少龙没作任何反应,喜道:“确是好汉子!”打个手势,他身后另一名脸若古铜的大汉领命出战。
项少龙向纪嫣然道:“此人是谁?”在众人的期待里,纪嫣然茫然摇头。那人来到滕翼前,静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爱用假剑,阁下意下如何?”
滕翼泠然道:“兄台高姓大名?”那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复,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项少龙当然不知他是谁,询问的目光转向纪嫣然求教。纪嫣然神色凝重道:“他本是秦国的着名剑手,因杀了人托庇楚国,想不到也投到了李园门下,可见李园在楚国的势力膨胀得何等厉害,难怪他这么骄狂了。”韩闯等又为滕翼担心起来。
“锵!”言复拔出芒光闪烁的利剑,退了两步,遥指滕翼喝道:“还不拔剑?”滕翼木无表情,一对巨目射出森森寒光,缓缓道:“到时候剑自会出鞘!”
言复大怒,狂喝一声,挺剑攻上。一时寒光大盛,耀人眼目。谁都想不到权贵间的切磋比武,变成了真刀真枪的生死决斗。
第三章、教场扬威
言复这一出剑,众人便知他了得。无论角度与速度,手法或步法,都在此看似简单但却矫若游龙的一剑显示了出来,不愧是负有盛名的剑手。最精采处是他借腰腿扭动之力发劲,使这下猛刺能汇聚了全身的气力,迅若闪电,事前又不见警兆,真的是说来就来,有如暴爆火山,霎眼间剑锋来到凝然不动的滕翼胸前尺许处。众人代滕翼设想,眼下唯一方法,就是退后拔剑,不过这会徒令对手气势暴张,杀着更滚滚而来,直至毙命于剑下。
换言之,无论如何,滕翼应是已因自恃不先行拔剑而失了先机。但见滕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倏地拔剑,却没有后退。众人心中暗叹,郭秀儿和赵雅更吓得闭上美眸,不忍眼看这大汉溅血倒地的惨况。
“当!”在全场各人目瞪口呆里,滕翼抽离剑鞘只有两尺的剑柄,竟毫发无误地猛撞在言复剑锋处。尽管言复的力气要比滕翼大,但剑锋怎也及不上剑柄用得出来的力道,何况言复的手劲根本不是滕翼对手。言复出道以来,从未见过有人能一开始便以剑柄克敌,整把剑竟给硬荡上了半天,可是前冲的势子却没法停下来,投怀送抱般往滕翼凑去。
正叫糟时,滕翼的铁拳在眼前由小变大。“砰!”言复口鼻鲜血狂溅,往后抛跌,竟给滕翼出的左拳活生生打晕了,而滕翼的剑仍只是出了半鞘。“锵”的一声,剑又滑进了鞘内。全场人鸦雀无声,好一会行馆的武士才爆起漫天采声,为滕翼惊人的技艺和替他们争回一口气欢叫如狂。
李园那想得到滕翼厉害至此,铁青着脸喝道:“把那没用的家伙抬走!”此语一出,旁人都蹙起眉头,感到李园此人寡恩薄情,对失败的手下半点同情均欠奉。言复被迅速移离广场。
滕翼戟指向楼无心喝道:“轮到阁下了!”众人目光全落到楼无心处,看他有否应战的胆量。项少龙是场内唯一预知战果的人,滕翼自得到他的墨氏补遗后,剑术与武术修养无不更上一层楼,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稳胜他,何况是言复。此时大笑道:“楼兄若因休息时间太短,气力尚未回复过来,大可让东闾子兄或其他人先战一场。”
这话一出,楼无心推无可推,霍地起立,泠哼一声,走入场内。全场霎时静了下来。纪嫣然凑到项少龙耳旁道:“我从未见过比你这二兄更诡奇的剑法了,恐比起李园亦毫不逊色。”赵穆则是心花怒放,暗忖难怪这“马痴”如此大言不惭,原来从人里有这样能以一挡百的不世剑手。
楼无心“锵”的拔出长剑,摆开架势,却不抢攻,好先认清对方剑路和手法。滕翼仰天一阵大笑,右手按在剑把上,踏前一步,作势拔剑。楼无心受他气势所慑,竟往后退了一步,使两人间仍保持着七至八步的距离。
滕翼闪电移前,抢到楼无心左侧处,长剑离鞘而出,幻出令人难以相信无数朵似有实质的剑花,若攻非攻,有若盘饼毒蛇,昂首吐舌,随时可猛噬敌人一口,且必是无可解救的杀着。项少龙拍腿叫好,滕翼这招以守为攻,确使得出神入化,尽得墨氏补遗的真髓。楼无心完全看不透对手的剑路,虽叱喝作势,却再退了一步,任谁都看出他是心生怯意。
高手对垒,岂容一再退避。在微妙的感应里,滕翼蓦地剑势大盛,由以守为攻化作以攻为守,长剑振处,有似长虹,随着精奇偏险的步法,抢到楼无心左侧,强攻过去。“锵!”的一声,楼无心吃力地架了滕翼这无论气势力道均达巅峰的一剑。
滕翼泠笑道:“不过如是乎!”长剑滑了出来,迅又改为横扫。“当!”楼无心惶乱下仗剑一挡,竟给滕翼扫得横跌开去,全无还手之力。李园方面的人无不色变,要知这楼无心在他们间臂力堪称第一,那知遇上这“龙善”,却给比了下来。这时众人无不知滕翼要在力道上挫辱此人。赵霸看得心花怒放,也是心中暗惊。他一向自恃力大过人,见到滕翼的威势,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后面的乐乘凑上来道:“你这家将神力惊人,怕可和嚣魏牟媲美。”项少龙心中暗笑,若乐乘知道嚣魏牟是给滕翼活活打死,不知会有何想法。历史在重演着,刚才是伏建寅被楼无心以一轮重手硬拚,杀得全无还击之力,直至落败;今次却是滕翼步步进迫,杀得楼无心汗流浃背,不断退避。这楼无心亦算了得,到挡了滕翼变化无穷的第二十五剑时,才门户失守,空门大露。滕翼闪电飞出一脚,踢在对方小腹处。
楼无心连人带剑往后抛跌,痛得蜷曲地下,除了呻吟外再无力爬起来。众人受那惨厉的剑气所慑,竟忘了喝采。李园丢尽脸子,命人移走楼无心后,见众人和那龙善的目光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心中叫苦。若自己落场,虽非必败无疑,但却亦没有制胜的把握,不过此时势成骑虎,泠哼道:“董先生手下原来有此能人,由此推之,先生必然也是高手,为何不让我们也玩上一场,免得别人说在下趁贵仆力战身疲时去捡便宜。”
他虽是言之成理,但无人不知他其实是对滕翼顾忌非常。项少龙先招手唤滕翼上到看台来,才悠然起立,慢条斯理道:“董某的深浅,李兄早应由你的家将处知个一清二楚,不过耳闻怎及眼见,李兄既有此雅兴,董某自当奉陪。”李园想不到他竟肯动手,大喜落场。
这时除了李园方面的人和滕翼外,都无不为项少龙暗暗担心。李园号称楚国第一名剑,观之楼无心等人的身手,便可推知他的厉害。董匡这马痴则并不以剑知名,高下可想而知。纪嫣然担忧得黛眉紧蹙,若项少龙落败,李园虽未必敢公然取他一命,但伤肢残体,必不能免。
项少龙解下血浪宝剑,交给旁人,笑向李园道:“我们怎可学儿郎般以命拚命。甲胃大可免了,但仍是用木剑较宜,大家点到即止,贯彻以武会友的精神。”李园虽不情愿,总不能摆明要杀死对方,表面从容笑道:“董先生既有此提议,在下自然遵从。”
项少龙心中暗笑,自己是用惯木剑的人,只此一项,李园便注定有败无胜,接过木剑后,试了试重量,虽只及墨剑的七成,但已比一般铁剑重上许多了。李园随手挥动木剑,暗忖若能刺瞎对方一目,那就最理想了。
项少龙忽地喝道:“赵馆主,给我们来点鼓声助兴!”众人愕然时,那负责击鼓力士的鼓棍已狂雨般击下,生出震耳的鼓声。李园英俊的脸庞泠狠下来,抱剑卓立,配合他高挺秀拔﹑玉树临风的体型,确有非凡的姿态。项少龙剑柱身前,凝然如山,双目射出鹰隼般的精光,罩定对手。
两人这一对峙,立显高手风范,场内各人受那种风雨来临前拉紧的气氛所慑,顿时全场无声。经过这大半年的潜心修剑,项少龙由锋芒毕露转为气定神闲,连多次看过他动手的赵穆等人,亦不能由他的动静联想起以前的项少龙来。纪嫣然是用剑的大行家,只看项少龙随便一站,便有如崇山峻狱的气度,心中大讶,难道上次和自己交手,他竟是未尽全力吗?怎知项少龙是因得到了墨氏补遗,剑法大进。
赵致这时眼中只有一个董马痴,那种自然流露的英雄气质,纵是外型比他更悦目好看的李园,亦要稍有逊色。赵雅看着项少龙,只觉项少龙装扮的董马痴比以前的项少龙有着更为强大的吸引力,恨不得抛开一切,直接扑入他的怀里。
郭秀儿则是另一番感受。李园正是她憧憬中的理想夫婿,文武全材,既轩昂又文秀,兼且有身份地位,虽明知他风流好色,可是所知的男人谁不如此,故亦只好逆来顺受,遵从父命,嫁与此君。但董匡的出现却使她受到另一类男人的引诱力,粗豪奔放中却显出扣人心弦的智慧和与众不同的识见,令她愿意被他征服。这处于两个选择间的矛盾,使这美少女心乱如麻,取舍两难。现在两人终于要一较高低了,是否能予她一个决定的机会呢?
在这战争的年代里,无人不习技击,剑法早成了量度一个人本领的标准,剑法高明者,自然会得人看重和欣赏。李园目不转睛和项少龙对视着,泠然道:“董兄养马之技自是天下无双,在下倒要看董兄的剑技是否比得上你养马的本领了。”矮身作势,木剑遥指项少龙,不住颤震。观者无不为项少龙冒了把泠汗,想不到李园剑法高明至此,竟能气贯木剑,生出微妙的变化,使人不能捉摸到他出剑的角度。
项少龙仍是剑柱地面,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应道:“那李兄还在等待什么呢?”他的语气透出强大的信心,使人清楚感到他没有半点虚怯。李园不愧楚国第一剑手,丝毫不被他词语惹怒,微微一笑,倏地冲前,当项少龙木剑扬起,斜指往他时,又退了回去,回复先前对峙之势,距离竟无半分改变,可见李园进退的步法是如何准确,只是这点,已知纪嫣然对李园剑术的评价高于项少龙,是有根有据的。
赵致心中想的是:只要项少龙剑法可比得上那龙善,这两个人加起来便足可进行刺杀任何人的密谋行动,不禁更暗怨项少龙的无情。滕翼目不转睛看着正在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场中两人,他本有信心项少龙必胜无疑,但当看到李园先作试探的高明战略和深合法度的步法,也不由有点担心起来。
最有信心的反是项少龙本人,他却绝非轻敌,而是晋入了墨氏守心的状态里,无人无我,可是敌手的意向却没有半丝能漏过他洞识无遗的观察。他知道李园在引他出击,但他却绝不为所动,若双方均不出手,那丢脸的当然不会是他这个马痴,而是夸了海口﹑心狂气傲的李园。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很注重战斗心理学,他现在正是活学活用,要从李园的性格把握他的弱点。
李园对峙了一会后,果然耐不住颜脸和性子,泠喝一声,单手举剑过头,大步扑前,到长剑猛劈往项少龙时,左手亦握上剑柄,变成双手全力运剑,力道陡增。虽是痛恨李园的人,对他这奇峰突出的一着,亦无不叫好,而且他这剑凌厉狂猛至极,把全身功力尽聚于一劈之内,若项少龙以单手挺剑招架,极可能一招便分出强弱胜败。
项少龙仍是那副静如止水的神情,只是双眉扬起,健腕一翻,竟单手横架李园此剑。纪嫣然骇得芳心剧跳,纤手掩上了张开欲叫的檀口。她曾分别与两人交手,自然知道两人臂力不相伯仲。但现在李园是双手使剑,兼且占了前冲主动之势,高下不言可知。唉!项少龙怎会如此不智。
在场诸人只听李园这一剑当头劈下的破风声,就知其力道的狂猛,都有不欲再看结果的惨然感觉。李园见项少龙单剑来架,心中暗喜,全力重劈。那知项少龙的木剑忽由横架变成上挑,重重侧撞到对方若泰山压顶的剑身处。硬架变成了借力化解。李园眼看万无一失的一剑,被项少龙卸往一旁,滑偏了少许,只能砍往项少龙左肩旁的空位去。
采声轰然响起。连痛恨着项少龙的赵致都忘情地欢呼鼓掌,幸好李园这时无暇分神,否则必给活活气死。人人都以为项少龙会乘机抢先主攻,岂知他反退后一步,木剑循着奇异玄妙的路线,在身前似吞似吐,飘游不定。以李园的剑法和眼光,亦摸不出他的虚实,无奈下退了开去,摆出森严门户,但气势明显地比不上先前了。
滕翼放下心来,知道项少龙看准了李园要在纪嫣然面前大显神威的心态,故意丢他的脸,好教他心浮气燥,冒进失利。在战略上确是高明至极。纪嫣然再不为爱郎担心了,秀眸射出情迷倾醉的神色,看着项少龙那动人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
秋阳高悬中空,照得广场的地面耀目生辉。还有一个对项少龙“情不自禁”的是龙阳君,由第一眼见到这粗豪大汉,“他”便为之心动,到此刻目睹他精采绝伦的剑法,更是颠倒,暗下决心,怎也要把项少龙迷倒成为他的情场俘虏。反之李园那些家将却愕然无声,想不到李园这么厉害的剑法,仍不能占到丝毫上风。
李园勉强收摄心神,木剑上下摆动,组织着第二轮的攻势。项少龙回剑柱地,稳立如山,动也不动。不过再没有人认为他是托大轻敌了。李园轻喝道:“想不到董兄如此高明,小心了!”斜冲往前,倏忽间绕往项少龙身后。
项少龙不但没有转身迎去,还反疾步往前,到了李园刚才的位置,始转过身来,木剑遥指对手,前后弓步立定,意态自若,真有渊停岳峙的气度,一望而知他并没有因对手的战术致乱了阵脚。李园扑了个空,来到了项少龙的原站处,等若两人约好了般互换位置。观战的人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免得影响了场上两人僵持不下的气势。
项少龙亦有他的苦处,就是很难放手大干,如此便势难有任何隐藏,说不定会给看过他出手的人,勾起了对他的回忆,那时就算宰了李园都得不偿失了。李园见两攻不下,失了耐性,再挥剑攻去,锋寒如电,狠辣无伦,又没有半丝破绽。项少龙知他是求胜心切,暗里叫妙,就在剑锋及身前,间不容发中往旁一闪,真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且又动作潇洒,意态超逸,惹来一阵采声。
李园见他躲闪,喜出望外,叱喝一声,挥剑疾劈。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电掣而出,决荡翻飞,一步不让地连挡对手五剑,守得稳如铁桶,且招招暗含后着变化,使李园不敢冒进。木剑交鸣声连串响起。众人都看得忘了为己方打气,只见两人剑法若天马行空,飘闪不定,既惊叹李园莫可抗御的不世剑法,更讶异项少龙鬼神莫测的招式。
赵致感到这马痴就像他的为人般,叫人莫测高深,从外貌判断,事先谁也会猜想项少龙是力求主动的人,岂知真实的情况恰恰掉转过来。李园虽是主动狂攻,但却给对方似守若攻的剑招制得无法用上全力,同时对手流露出来那种坚强莫匹的斗志和韧力,更使他不由气馁,这当然也是两攻不果,气势减弱的负面后遗症,否则他绝不会有这种泄气的感觉。
第六剑尚未击出,对方木剑忽地幻出数道虚影,也不知要攻向己方何处,李园心胆已怯,自然往后退避。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反放肩上,意态自若地扛剑而立,向退至十步外的李园道:“李兄剑法果是高明,鄙人自问难以取胜,故想见好就收,就此鸣金收兵,李兄意下如何?”李园楞在当场,俊脸阵红阵白,虽说未分胜负,但人人都见到他三次被这马痴击退,脸子怎放得下来。但若坚持再战,一来有欠风度,更要命是信心大失,已斗志全消。
犹豫不定时,正担心项少龙真个打伤了李园的郭开长身而起道:“这一战就以不分胜负论,今天我等确是大开眼界了。”李园心中暗恨,表面惟有堆起笑容,与项少龙同时接受各人的道贺。纪嫣然迎上了项少龙,娇声呖呖道:“董先生自今开始,养马技术与剑法可并称双绝,不知可肯拨到嫣然下脚处,为病了的马儿调治。”
人人听得艳羡不已。虽是打着看马的旗号,但际此大展神威之后公然邀约,谁都知这有石女之名的绝代红粉,再不为自己对这马痴芳心大动之情作掩饰了。正赶上来要向项少龙道贺的其他两女,给纪嫣然抢先一步,赵致大感没趣,悄悄退开,赵雅则是毫不避忌,与纪嫣然两人依傍在项少龙身边,使在场所有男性都钦羡不已。
李园却是最难受的一个,本以为今天可在比武场上威风八面,却落得两名得力手下重伤,自己则是求胜不得,面目无光之局。最大的打击是纪嫣然当着他面前约会这大仇人,心中大恨,匆匆率众离去。赵霸开心得不得了,扯着项少龙和滕翼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请两位当行馆的客席教座,千万不要推辞!”赵穆叹道:“董先生和龙兄若能早到一年,项少龙那小子就休想生离邯郸了。”
项少龙和滕翼交换了个眼色,都暗感好笑。扰扰嚷嚷里,项少龙终脱身出来,在众人娭妒如狂的目光相送下,带着纪嫣然与赵雅离开现场。出了行馆之后,赵雅在项少龙耳边昵声道:“现在雅儿有十足的理由迷上董马痴了!不过这厢先让给纪才女,迟些雅儿再来自己送上门来。”,语罢娇笑不已地上车离去,留下不明所以的纪嫣然与项少龙等人站在门口。
第四章、孤立无援
纪嫣然在项少龙﹑滕翼左右伴持中,策骑离开行馆。项少龙记起赵霸力邀他们作客席教座一事,不由想起连晋生前必是有同样待遇,所以才有亲近赵致的机会,惹起了一段短暂的爱情。赵致不知是否褔薄,初恋的情郎给人杀了,却又爱上了杀了她情郎的自己,而他偏因荆俊的关系,不敢接受她的爱意,可是若因此使她愤而投入了李园的怀抱,却又是令人恼恨的事。李园绝不会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人太自私了。
回到热闹的市中心区,滕翼道:“我想到藏军谷看看他们,今晚可能来不及赶回来了。”项少龙点头答应,顺口问道:“派了人回去见老爹没有?”“老爹”就是吕不韦的代号。
滕翼答道:“前天就去了!”向纪嫣然告罪后,迳自往城门方向驰去,他们都被发给了通行令,随时出入城门都不会有问题。纪嫣然此时才醋劲大发,娇嗔道:“刚刚赵雅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人家要知道!”
项少龙连忙把所有原委向纪嫣然和盘托上,才让这绝代美女化嗔为喜,更为了赵雅这般牺牲感佩不已。纪嫣然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撒娇道:“人家要你陪我漫步逛街,你会答应否?”
项少龙欣然应诺,先策马回府,才并肩步出府门,随意漫步。走了半晌,纪嫣然便大吃不消,皆因街上无人不见而惊艳,使她很不自在,迫得她扯着项少龙溜返了借作居停的大宅。主人邯郸大儒刘华生正和邹衍在下棋,见两人回来,都非常欢喜。
刘华生和邹衍原来是认识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当纪嫣然就像女儿般,大家言笑甚欢。邹衍一直未有机会与项少龙叙旧,嘱纪嫣然代他接下棋局,与项少龙步入幽静的后园里,叹道:“自平王东迁,群龙无苜的局面已有五百多年了,兵灾连绵,受苦的还不是群众百姓,幸好出了你这新圣人,才有偃兵之望。”
项少龙现在再不敢以胡说八道对待这智者的五德始终学说,因为的确若没有他项少龙,根本就不会有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但亦不知如何回答他,惟有默言无语。邹衍沉醉在广阔的历史视野里,柔声道:“我知少龙是个追求和平的人,但若要得到真正的和平,则只能以战争来达致这目标,舍此再无他途,否则七国如此转战不休,迟早会给在西北虎视耽耽的外族再逞凶威,入侵中原,像蝗虫般摧毁我们的文明。”
项少龙怵然一震,邹衍这番话就像当头棒喝,使他想起以前未想过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在蓄意逃避参与任何攻城掠地的战争。却没有想过长痛不如短痛,以战争为大地带来和平。这还有点是基于自己是外来人的心理。但问题是事实上他的而且确成为了这时代的一份子,自然应负起对这时代的责任。就算秦国不出兵征战,六国亦不会放过秦人,这根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与其任由战火无限期地蔓延下去,甚且引至外族入侵,不如利用秦人的强势,及早一统天下,若由他领兵征战,至少可把无谓的杀戮减至最少,人民受的苦楚亦减轻多了。想到这里,不由心动起来。
邹衍凝神打量了他一会后,微笑道:“天地间千变万化,始终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运动,轮流兴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虽千变万化,骨子里仍是同一物事。故而天人交感,每当有新兴力量,两德交替时,必见符瑞,符瑞所在,便是新时代的主人所在。例如周文王时,有赤乌衔丹书飞落周社,开展周室大一统的霸业,正是应时运而来之祥瑞。”项少龙忍不住道:“然则现在又有什么符瑞出现呢?”
邹衍欣然道:“记得老夫曾向你提过新星的出现吗?半年前少龙离赵往秦,那粒星立即消失无踪,在老夫大感不解时,天图上秦境的位置竟出现了另一粒更大更明亮的新星,光耀夜空。现在老夫已能肯定统一天下者必是秦人,且与少龙有直接关系。”项少龙愕然无语,愈发不敢轻视这古代的天文噬瀚威了。
邹衍伸手搭在他肩头上,语重心长道:“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少龙你必须促成秦人的霸业,否则说不定那颗新星又会暗淡下来。不要理别人如何看你,只要抓紧理想,尽力而为,才没有辜负上天对你的期望。一统天下必是由你而来,老夫可以一言断之。”项少龙心头一阵激动,至此才明白邹衍的襟怀是多么旷阔,充满着悲天悯人的热情。他的想法是针对着实际的情况出发,不像孔孟般整天只论仁义道德,而铁般的事实正指出“周礼尽在鲁矣”的鲁国最后只落得亡国之恨。
在这战争的年代里,只有以武止武一途。邹衍道:“嫣然一直有这个念头,希望能扶助明主,统一天下,达到偃兵息戈的目标。”项少龙心中苦笑,要达到这目标的路途漫长而艰苦,不过没有大秦,亦不会有接踵而来的两汉昇平局面,更不会有强大的中国出现在二十一世纪里。想到这里,猛下决心,决意抛开独善其身的想法,看看是否可为小盘帮上点忙。同时也暗叹了一口气,对他这视战争为罪恶的人来说,要一下子把思想改变过来,真不容易。
这时纪嫣然和刘华生并肩走了出来。邹衍笑问道:“这一局滕负如何?”纪嫣然赧然道:“刘大儒见嫣然无心恋战,放了人家一马!”众人笑了起来。
那刘华生并不知项少龙底细,只当他是马痴董匡,笑谈两句后,与邹衍回去继续争霸棋盘,纪嫣然则喜孜孜地领着项少龙回她寄居的小楼去。两名俏婢启门迎迓,项少龙认得她们,涌起亲切的感觉。纪嫣然带他登楼入室,挥退侍女后,坐入他怀里,送上热辣辣的香吻。两人均涌起销魂蚀骨的感觉。
纪嫣然故作肃容道:“董兄!敢问何时才可正式迎娶嫣然过门?”项少龙笑着答道:“纪小姐既有此问,唔!让我先验明是否正货?”探手便抚上她的酥胸。纪嫣然软倒在他怀里,不依道:“人家是说正经的,见不到你时那种牵肠挂肚实在太折磨人了。”项少龙深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恋,但想到赵雅也是如此,叹了一口气道:“若所有人都知道我得到了你,甚至与你双宿双栖,我会变得寸步难行。那时人人都会注意着我们,嫣然你也势将失去了你超然于男女情欲的地位和身分,对我今次来邯战的行动将会大大不利。”
纪嫣然这些日子来为情颠倒,其他都抛诸脑后,这刻得项少龙提醒,思索起来,点头道:“嫣然太疏忽了,忘了你是身处险境,人家现在明白了!”两人商量了一会后,依依分手。项少龙安步当车,回到行馆。乌果在入门处把他截住道:“雅夫人和致姑娘都在等候三爷,我把她们分别安置到东轩和西轩。”
项少龙一听下立时头大如斗,正事尚未有任何头绪,但男女间的事却是纠缠不清,不禁英雄气短,思忖片刻,决定了先见赵致。他步入西轩时,赵致又乖又静地坐在一角发着怔,听到足音垂下头去,不知是要表示仍在恼他,还是因被他目睹任李园轻狂而羞愧。项少龙来到她身旁隔几坐下道:“致姑娘不用陪李园吗?”
赵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咬着唇皮问非所答道:“师傅着赵致来请董先生到武士馆一趟。”项少龙心内明白她只是藉口来找自己,否则赵霸怎会遣个美丽的女徒独自来约他,那并不合乎礼节。叹了一口气道:“过两天好吗?现在我的心很烦。”
赵致仍低垂俏脸,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有什么好烦呢?今天你既大显威风,又嬴得纪才女的青睐,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呢?”项少龙忽然明白了她来找自己的心意,是要向他显示并没有从了李园,对这心高气傲的美女来说,实是最大的让步了。亦可见她对自己是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赵致缓缓抬起俏脸,凄然地看着他道:“打我骂我都可以,因为是赵致不对。”
项少龙心中叫糟,当一个美人儿心甘情愿让你打骂时,就等如是任君处置。假若自己仍断然拒绝,她除了自杀外便再没有可挽回颜面的方法。不禁头痛起来,长身而起。赵致惶然看着他。项少龙道:“致姑娘在这里坐坐,我顷刻再来。”匆匆离开往东轩去。
赵雅正凭窗呆望着外面的花园,夕照下花木更带着浓重的秋意。听到他的足音,赵雅转过身来,含笑看着他道:“纪才女没有找你留宿度夜吗?”项少龙苦笑道:“早上才跟你说过我的处境,现在就来跟我吃醋啦?”
赵雅娇媚一笑,叹道:“今天董马痴大显神威,打动纪才女与雅而芳心的英勇事蹟已经传片邯郸,雅儿现在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向你投怀送抱哩!”项少龙心中也是叫苦,在正有着那么多急待完成的事情等着他之际,那还有空去应付她与纪嫣然身边那些嫉妒若狂的男人。
赵雅婀娜多姿地往他走来,到了高耸的胸脯差点碰到他时,才仰脸望着他无限温柔地道:“雅儿今晚留下不走了。”看着她檀口吐出这么诱人的说话,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项少龙确是抵受不住。赵雅踏前小半步,娇躯立时贴入他怀里,耸挺的酥胸紧迫着他,意乱情迷地道:“可以吗?”
项少龙一震醒来,暗忖刚刚才拒绝了纪嫣然,如果赵雅留下来被她知道,那就真的惨了!连忙抓着她的香肩,振起坚强的意志,免得受不了她酥胸的惊人诱惑。
看着她摆明车马,任君品尝的浪荡样儿,项少龙心动的要命,可是又有太多性命交关的事要处理,眼光放肆地落到她不住起伏耸动的豪乳,轻声在她耳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赵雅听得心神俱醉,热泪盈眶,献上溢满浓情蜜意的热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犹自浅浅低吟着这两句令人荡气回肠的情诗。
项少龙送走赵雅后,连忙回内宅更衣,同时使人把久候的赵致请入内堂。他有点口渴,着人冲了两盅热茶,与赵致对坐厅中品茗。赵致有点受宠若惊,不时偷看着他。项少龙心中一热,暗忖若要占有她,她定然不会拒绝,就只这个诱惑的想法,他便要费很大的理性才能勉强克制着才被纪嫣然跟赵雅挑弄起的莫大冲动。
这时的赵致,另有一股楚楚可怜的神态。事实上连他亦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有动这美女,只是为了荆俊的理由似未够充分,因为她显然没有爱上这小子。赵致轻轻道:“那奸贼入城了!”项少龙一时没会过意来,不解道:“奸贼?噢!你在说田单?”
赵致垂头道:“我真怕柔姊会不顾一切去行刺他。”项少龙吓了一跳道:“你须劝她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否则会悔之不及。”
赵致喜道:“原来你是关心我们的。”项少龙知道无意间泄露了心意,苦笑道:“由始至终董某都关心着你们。”
赵致俏脸重现生机,白他一眼道:“但为何你又处处要对人家泠淡无情呢?”项少龙没好气道:“那晚鄙人一心以为可与致姑娘共品交欢喜酒,却落得弩箭指背,差点小命不保,还要我对你怎样多情呢?”
赵致乃黄花闺女,听他说得如此坦白,俏颊生霞,但又是芳心窃喜,赧然道:“对不起!那只是一场误会,赵致现在向你叩头赔罪好吗?”竟真的跪了下来。吓得项少龙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扶着。赵致任他抓着香肩迫着坐了起来,满脸红晕地横了他无比娇媚的一眼,幽幽道:“不再恼人家了吗?”
项少龙感到她的娇躯在他手里像吃惊的小鸟般抖颤着,怜意大生,柔声道:“姑娘何苦如此?”赵致两眼一红,凄然道:“赵致幼逢不幸,家散人亡,柔姊又整天想着报仇雪恨,所以人家的脾气有时不大好,以致开罪了先生。”
项少龙更是心生爱怜,暗忖其实她所有无情硬话,全是给自己迫出来的。忍不住一阵歉疚,腾出右手挑起她巧俏的下颚,微笑道:“不要说谁对不起谁了,总之由现在开始,旧恨新仇,全部一笔勾销如何?”赵致俏脸红霞更盛,垂下秀长的睫毛,半遮着美眸,在他手上轻轻颌首答允。那种少女的娇姿,谁能不怦然心动。
项少龙忍不住凑过嘴去,在她香唇上浅浅一吻。赵致娇躯剧震,连耳根都红透了,反应比项少龙那天在马背上强吻她时,还要激烈。项少龙冲动得差点要把她按倒蓆上,合体交欢,不过灵台尚有一丝清明,勉强放开了她,问道:“田单在什么地方落脚,跟他入城的有多少人?”
赵致听到田单之名,泠静过来道:“他住进了赵宫里,多少随从就不清楚,不过通常无论到那里去,总有很多亲卫贴身保护着他。”又道:“今晚赵王会设宴欢迎这奸贼,各国使节都在被邀之列。”项少龙立知又没有自己的份儿,现在赵王是摆明碍着李园,要故意泠落他了。
赵致有点羞涩地道:“先生可否去劝柔姊,我看她会肯听先生的话。”项少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善柔冒险去行刺田单,爽快地站了起来道:“好吧!我们这就去见你姊姊。”
项少龙与赵致才策马驰出行馆,一骑由远而近,大叫道:“董爷留步!”两人愕然望去,赫然是蒲布。项少龙趁机向赵致道:“你先返家中等我!”赵致柔顺地点头,迳自离去。
蒲布来至身旁,喘着气道:“侯爷请董先生立即往见!”项少龙点头答应,随他往侯府赶去。他几次想向蒲布表露身分,但最后都苦忍住了。半年前和半年后,人的心态说不定会起了变化。项少龙在侯府的密议室见到了赵穆。这奸贼神色凝重,劈面就道:“李嫣嫣真的生了个太子出来!”
项少龙好半晌才会意过来,一震叫道:“不好!”赵穆捏拳顿足道:“今趟真是给这小贼占尽便宜,他可以公然成为国舅爷,爹爹却要担心给楚王知道那是他的儿子,就此一点,爹已尽处下风。更何况李嫣嫣对爹根本只是利用而没有任何情义,现在登上后座,要操纵楚王更是易如反掌。李园在楚国就可以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项少龙想起了李园的人格和心术,骇然道:“君上危险了?”赵穆忧色重重道:“你也看出了这点,现在李园最大的绊脚石就是爹,若我是李园,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楚王。大王体质一向不好,只要李嫣嫣诱得他旦旦而伐,保证他捱不了多久。楚王一去,李嫣嫣和李园就可名正言顺通过那小杂种把持楚政了。爹又没有防备之心,还以为他两兄妹仍是任他摆布的棋子,那对狗兄妹要害他真是易如反掌呢。”
项少龙泠然道:“唯一之法,就是趁李园回国时,由我假扮马贼把他干掉,那就可一干二净了。”赵穆脸上阴霾密布,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才吐出一口气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李园本身剑术高强,今次随来的家将侍从接近五百人,实力比你更雄厚,而且他现在声价十倍,孝成王必会派军送他回楚,途经魏国时魏人也不会疏于照顾,你若鲁莽动手,必不能讨得好处。”
项少龙心中暗笑,你这奸贼既有此说,自是最好,省了老子不少麻烦。赵穆显然非常苦恼,唉声叹气后,断然道:“你有没有其他应付良方?”项少龙故意道:“让我立即赶回楚国,向君上痛陈利害,好教他妥为预防。”
赵穆不悦道:“那末这里的事谁给我办,而且爹连我这亲儿的话也经常不听,怎会听你一个外人的。”项少龙早知他是个自私得只认利害,不顾亲情的人,所以绝不肯放他走。但如此摆摆姿态,可令赵穆更信任他。沉声道:“那我们就须加快行动,否则没有了君上的支持,侯爷纵使登上王位也会惹来别国干预。”
赵穆脸容深沉,皱眉道:“本候想你为我查清楚一件事。”项少龙道:“侯爷请吩咐。”
赵穆颓然道:“孝成王这半年来,对我泠淡多了,像最近几次和李园密议,又如今天接见田单,都不让我参与,其中自是出了点问题。”项少龙对此也感奇怪,只是没有深思,随口道:“是否因郭开在搬弄事非?”
赵穆不屑地道:“郭开算是什么东西,那有能力离间我和孝成王,我怀疑的是赵雅。因我坏了她和项少龙的好事,所以一直含恨在心,只是想不到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她手里,使孝成王对她深信不疑。”项少龙心理暗笑,知道自己曾告诉赵雅,赵穆乃楚人派来的间谍这件事。
看现在的情况,自然是赵雅把此事密告了孝成王,使孝成王动了疑心。于是把郭开由赵穆处收买过来,让他掉转枪头对付赵穆。说不定连乐乘都背叛了赵穆,否则孝成王怎安心让乐乘继续掌握邯郸城的军权。原本简单的事,忽地变得复杂无比。
像赵穆这种长期掌握实权的大臣,即使赵王要动他,亦非一蹴可就的事。必要按部就班的去削他的权力,不让他参与机密,离间依附他的其他大臣将领,否则便会横生祸乱。尤其在乌家一役后,赵国再经不起另一次打击了。项少龙自问若与孝成王掉换位置,最佳之法莫如抛除成见,设法把廉颇或李牧其中之一调回邯郸,那就可稳操胜券了。赵国一天有这两个盖世名将在,谁想对付赵人恐都要付惨痛代价。
不过李牧和廉颇一在北疆与匈奴作战,一个则正与燕人交锋,谁都难以抽身,否则赵穆早就完蛋了。可以说廉李任何一人回邯郸之日,就是孝成王对付赵穆的时刻。自己的处境亦非常危险,郭开并非虚言恫吓,赵穆真是连边儿都不可沾上的人,否则动辄有抄家灭族之祸,那就真是无辜了。
形势的复杂还不止于此,李园现在荣陞国舅,身价一日间暴涨了百倍,孝成王更要看他面色做人,谁说得定这昏君会不会忍痛牺牲自己这养马人来讨好他呢?想到这里,更是头痛。赵穆见他神色凝重,忽明忽暗,还以为他与自己忧戚与共,压低声音道:“我看赵雅对你动了春心,以你的才智,定可由她处探出口风,看她究竟抓着我什么破绽,若事情不能补救,我们只好杀掉那昏君,只要能控制邯郸,就可以从容对付李牧和廉颇两人了。”
项少龙心中檩然。听这奸贼的口气,似乎颇有一套把持朝政的方法,并不急于自己登上王位,心中一动,立时想起了晶王后。赵穆既懂用药,又能随意进出深宫,把这久旷怨妇弄上手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有她与赵穆狼狈为奸,把持朝政,确非难事。乘机问道:“真个有起事来,邯郸有什么人会站在侯爷这一方?”
赵穆犹豫顷刻,道:“真能助我的人只有乐乘和几个由我一手提拔的大臣将领,幸好有你来了,加上我的二千家将,要攻入王宫都不太困难,不过这只是下下之策,若换了以前,我要杀孝成王真是举手之劳,包保事后没有人知是我做的手脚,但现在他处处防我,就非那么容易了。”接着兴奋起来道:“你现在应清楚项少龙是谁了吧!”
项少龙吃了一惊,点头应是。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自己。赵穆道:“我刚接秦国来的密告,项少龙正率人来此报仇,待会我就入宫见孝成王,陈告此事。任项少龙其奸似鬼,也猜不到咸阳竟有与我互通消息的人。”项少龙很想问他那告密的人是谁,随即压下这不智的冲动,故作惊奇道:“项少龙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赵穆道:“关系就大了,像你和那龙善两人,体型均与项少龙非常相近,只要佩多把木剑,便可冒充他刺杀孝成王,倘再解决了逃走的途径与时间,那事后谁都以为是项少龙干的好事,我们就可开脱关系了。”项少龙暗呼好险,表面上则拍案叫绝道:“君上想得真周到,只要孝成王离开王宫,让我预先知道时间地点,鄙人必能做得妥妥当当,包保不留下任何把柄。”
赵穆兴奋起来道:“由今天开始,我们若无必要,就尽量不要碰头。你也要小心点李园,现在不但孝成王对他另眼相看,田单知他成为国舅后,也撇开了我而转和他接近。你或者尚未清楚田单,这人比信陵君更要厉害,绝非易与。”
项少龙今趟真是烦上加烦。在争夺鲁公秘录一事上,他早察觉到楚人和齐人一直秘密勾结,力图瓜分三晋,现在李园既有机会成为楚国最有权势的人,田单有因利害关系加以笼络巴结。这亦使自己的处境更是危殆。若被李园和田单两人一起向孝成王施压,他的小命更是随时不保了。有什么方法可应付这艰难的险局呢?赵穆又千叮万嘱他去向赵雅探询口气,才让他离开。
项少龙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勾引”赵雅了。赵穆在邯郸广布线眼,若知他未使力追求赵雅,必会心中起疑。同时更另有隐忧,若赵王把他上次离邯郸前曾将与赵穆联络的楚使抓起来一事漏了出来,辗转入到赵穆之耳,以他的精明厉害,必可从中看出自己很有问题。又想起了郭开,他曾说过找自己去逛宫妓院,但却一直没有实践诺言,可能正是因李园成了新贵,所以孝成王态度再改,郭开这种趋炎附势之徒,对他自是避之则吉了。
忽然间,他感到在邯郸优势尽失,变成四面受敌,孤立无援的人。
第五章、坦然相对
项少龙策骑离开侯府,心中一片茫然。刻下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秋风吹来,不由涌起一阵寒意。滕翼已离城到了藏军谷,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欠奉,又不宜去见纪嫣然,怎么办才好呢?想起了赵致跟赵雅,心情好了点。对他来说,每逢在心情苦恼的时候,唯一的避难所就是美女动人肉体了。旋即灵光一闪,暗忖自己虽不可公然去找纪嫣然,总可偷偷地前去会她。旁观者清,她说不定可为自己想到办法,好安渡目前的险境。
想到这里,忙策马回府,换过衣装后,轻易地溜入刘府,在纪嫣然的小楼找到了这俏佳人。纪嫣然见到他,欢喜若狂,一番唇舌交缠后,项少龙把从赵穆处听来的事,不厌其详地告诉了她。这美女伏在他怀里苦思良久,才坐直娇躯道:“嫣然想到一个办法,虽是不大甘愿,但却感到是应付目前难关的唯一可行之道。”项少龙心感不妙,连忙问计。
纪嫣然道:“最近李园行为失常,全是因嫣然之故,他对你的最大心结,亦因嫣然而起,所以只要我明示对你没有兴趣,还与他虚与委蛇,再设法使他感到若以卑鄙手段对付你,我会以后都不再理睬他,那他虽然恨你,也不敢贸然加害你了。”项少龙大感泄气,道:“这怎么行,最怕是弄假成真,李园这种人为求目的,往往不择手段,像韩闯便给了我一瓶春药,要我用来对付你。”
纪嫣然怒道:“韩闯竟然这么无耻!”定了定神后,搂紧他道:“放心吧!嫣然早应付惯各种心怀不轨的男人,对付用药更别有心得,包保不会让李园得逞。何况人人均知嫣然不肯与人苟合,李园若想得到我,只有明媒正娶一途,那应是到楚国后的事了。”
项少龙更感不妥,道:“现在他变了国舅,自然急于回楚国培植势力,好对付春申君黄歇,若他提出要把你带回楚国,你若不肯依从便会露出底细了。”纪嫣然道:“拖得一天就是一天,现在邯郸人人争着巴结李园,你的境况也愈来愈危险,若不急急稳住李园,可能明天都过不了。希望合纵之约没有这么快拟好,那李园就不能在短期内离赵回楚了。”
项少龙暗忖最佳之策,莫如立即逃走,不过活擒赵穆的任务势将没法完成,回去怎样向吕不韦和庄襄王交待呢?赵妮跟舒儿她们的仇怨更是无法得报,为公为私,他也不可在这眼看成功的时刻打起退堂鼓。猛一咬牙道:“如此难为嫣然了!”话尚未完,女婢来报,李园来找嫣然一道往赵宫赴宴。项少龙心底不舒服之极,心头滴血的溜了出去。
项少龙刚抵竹林,那头大黄犬吠了起来。他今次循正门入屋,由赵正迎他进内,这老儒扯着他喟然道:“劝劝小柔吧!她从不肯听任何人的话,田单的运势正如日中天,老夫实不愿见小柔作那飞蛾扑火的愚蠢行为。”项少龙叹道:“但我也没劝服她的把握。”
赵正道:“她表面虽摆出恼恨你的样子,但老夫却看出她常在想念你,这几天她不时露出前所未有的惆怅神色,更会不时使性子,显然都是为你气恼呢。”项少龙想起那晚她被自己压伏在地上时,下裳敞开,露出那对雪白浑圆的美腿,不由吞了口涎沬,朝后进走去,奇道:“你们没有书僮婢仆的吗?”
赵正道:“老夫爱静,晚饭后婢仆都到了书院那边留宿,这对小柔也方便点,她是不可以露面的。”项少龙这才恍然。
赵正把他送到天井处,着他自己进去。项少龙抛开烦恼,收摄心神,来到门前,刚要拍门,门已拉了开来,换上荆钗裙布,又是另一番动人风姿的赵致像守候夫郎回家的小贤妻般,喜孜孜道:“董爷请进来!”他忍不住狠狠打量了她几眼,才步入小楼的厅堂。
赵致给他行了一轮注目礼,不但没有怪他无礼,还喜翻了心儿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楼上道:“姊姊在上面,你去找她好吗?”项少龙忍住先与她亲热一番的强烈冲动,奇道:“你不陪我上去吗?”
赵致妩媚地笑道:“人家正在弄糕点来奉侍你这位贵客,希望藉此使你高抬贵手,再不要惩治得人家太厉害,别忘了赵致曾说过任你打骂嘛。”项少龙给她的媚态柔情弄得欲火大作,更不忍再次伤害她。并知道自己愈来愈对赵致两姊妹泥足深陷。这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女的遭遇又这么令人生怜,只是男人保护女人的天性,已足令他疼怜她们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项少龙顺手在赵致脸蛋轻狂地拧了一把,才拾级登楼。赵致则红着俏脸回去弄她的糕点。他来到了那天与两女纠缠的楼上小厅,却看不到善柔,目光扫处,右方两间房子,其一门帘深垂,另一显是无人在内。项少龙故意脱掉长靴,才往门帘处走去。
房内传来善柔冰泠的声音道:“谁?”项少龙应了声“我”后,掀帘进房。善柔只是靠在秀榻另一边的长几上,正坐起身,在烛光的映照中,玉颊朱唇,加上有点散乱的秀发,竟有股从未在她身上得见的娇怯慵倦的动人美态。项少龙虽见惯美女,也不由双目一亮。
善柔望往他时的眼神很复杂,自然地举手掠鬓,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几晚都睡得不好,刚才靠着小歇的,竟睡着了。”项少龙还是首次看到这美女风情无限的一面,暗忖在她坚强的外壳里,实是另有真貌。若非亲耳听到,谁猜得出她能以如许温柔的语调说话。善柔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俏脸微泛红霞,但语气却回复了平时的冰泠,不悦道:“董先生请在外面稍等,待我梳理好后……”
项少龙打断了她道:“那用梳理,柔姑娘现在这样子是最好看了。”善柔美丽的大眼睛不解地眨了几下,却没有坚持,泠泠道:“你真是个怪人,衣发不整还说更好看。好吧!到外面才说罢。”
正要跨过门槛,步出厅堂,倏地停下,原来项少龙大手一撑,拦着去路,若她再前移两寸,酥胸就要撞上对方粗壮的手臂。善柔一点都不明白他为何拦着房门,不让她走出去,一时忘了抗议,只是愕然望着他。项少龙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放恣,却知道若没有合理解释,这美女刺客绝不肯放过他。随口道:“是否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能打消你要行刺田单的决定吧?”
善柔果然给他分了心神,徐徐道:“你并不是我,怎会明白我的感受?那时赵致还小,印象不深,但我却亲眼看到爹娘兄姊和所有平时爱护我的亲人忠仆,给铁链像猪狗般锁成里许长一串的长队,被那些狗贼兵赶押回齐国去,由那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杀死赵穆和田单。”项少龙点头道:“那确是人间惨事,假如你只可杀死赵穆和田单其中一人,你会选谁呢?”
善柔显然从未想过这问题,秀眸忽明忽暗,好一会才道:“我会杀死赵穆。”项少龙松了口气,但也大惑不解,道:“田单不是罪魁祸首吗?”
善柔露出悲愤的神色,咬牙切齿道:“若非赵穆,我的亲族就不会遭此灭门惨祸,最可恨他是以朋友的身分出卖我们,行为卑鄙,只为了讨好田单,就做出了这伤天害理的事。”项少龙柔声道:“好吧!你若你能答应没有我同意,绝不轻举妄动,我就助你刺杀赵穆,又让你们姊妹重聚,你肯答应吗?”
善柔大感意外,现出迷惑之色,打量了他好一会后,忽地向他直瞪眼睛,射出冰泠的寒芒,泠泠道:“你根本没有理由来帮助我们,上趟连小致在未得我同意下,提出两姊妹都从了你的条件,都不能打动你,为何现在突然又改变了心意,你不怕毁了你在邯郸刚刚开始的事业吗?”项少龙大感难以招架,这善柔因己身的遭遇,长期处于戒备的状态中,绝不轻易信人。自己若没有令她满意的答案,怎能取得她信服,遑论还要得到她的合作。
看来唯一之法,就是揭开自己是项少龙的身分了。但那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真的无法知道。思忖间,他的目光无意落到她一对赤裸的纤足上,只见肤色圆润,粉致生光,极具动人美态,不由发起怔来。就在此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胁下,善柔寒若霜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你连骗人的话都找不到吗?我早和致致说过,你只是垂涎我们姊妹的美色,才不将我们举报,现在终泄出底细了。哼!她还为你辩护呢。”
项少龙知她为了报仇,心态有异常人,但仍想不到她会动辄就出刀子,不过此刻却有直觉感到她不会不给他辩白机会,就杀死自己。摇头苦笑:“若你知道赵穆怎样在赵王跟前搬弄是非,说我会影响赵楚的帮交,到现在我投闲置散,一心要离开赵国,便知我绝对有助你对付赵穆的理由了。”善柔一瞬不瞬瞪了他半晌后,收起了匕首。
项少龙这番话真真假假,但孝成泠落这董匡的事,善柔早从赵致处得到消息,只想不到和赵穆有关,倒相信了大半。善柔忽地把娇躯前移少许,让充盈着生命感觉的丰满酥胸轻轻地抵在这男人的手臂上,带点羞涩地道:“若你真能助我们杀死赵穆,善柔便是你的人了。”项少龙感到无比的刺激。他和这美女并不存在与赵致间的“荆俊问题”,使他可放心享受与她任何肉体的接触。
更要命的是这善柔平时既泠又狠,一副永不肯驯服的样儿,忽然竟万般柔情地来引诱他,格外使人魂为之销。但他若按捺不住,立即和她成其好事,她定会瞧不起自己。强制自己不为所动道:“董某要讲在前头,柔姑娘若将自己作为一种交易,那可免了,我董匡岂是这种乘人之危的卑鄙之徒?除非柔姑娘真心爱上董某,心甘情愿相从,否则董某绝不占姑娘便宜。”
善柔呆了一呆,并没有移开酥胸,反不自觉的更挤紧了点,项少龙虽很想挪开手臂,可是却欠缺那种超人的意志和定力。一时两人处在一种非常微妙和香艳的接触里,谁都不愿分开或改变。善柔皱眉道:“那你究竟为什么要陪我们干这么危险的事?”项少龙爱怜地瞧着她轮廓若清山秀水般美丽的玉容,柔声道:“主要是我真心欢喜你们,也为了我的好朋友,他就是善兰的夫婿,将来你们见到善兰时,就会明白一切的了。”
足音响起。两人齐吓了一跳,项少龙挪开碰搁在双峰之间的手臂,善柔则乘势走出房外。项少龙随在善柔背后,见到赵致捧着煮热了的酒和香气四溢的糕点,笑意盈盈登上楼来。善柔把一个几子移到小厅堂中间,项少龙见两女人比花娇,大动浪漫之情,把挂墙的油灯摘下,放在几心,俨如烛光晚会。
三人围几而坐,赵致殷劝地为各人斟上热气腾升的醇酒,登时香气四溢。赵致再递上糕点,甜笑道:“董先生尝尝赵致的手艺,趁热吃最好了。”
项少龙记起尚未吃晚饭,忙把糕点送入嘴里,不知是否因饥肠辘辘,只觉美味无比,赞不绝口,赵致的笑容更明媚了。善柔吃了一小块便停了下来,待项少龙大吃大喝一轮后,以出奇温和的口气道:“董先生可是已有定计?”项少龙知道若不抖露一手,善柔绝不肯相信他,淡淡道:“赵穆正密谋作反,你们知道吗?”
两女面面相觑。善柔道:“你怎会知道,不是刚说赵穆要陷害你吗?”项少龙暗忖要骗这头雌老虎真不容易,故作从容道:“其中情况,异常复杂。”忽地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两女大感奇怪,呆看着他。项少龙心中所想的是应否索性向她们揭露身份,既不用大费唇舌,又免将来误会丛生。现在形势已非常明显,只凭善兰的关系,两女便不会出卖他们,何况这对姊妹花都对他大有情意,赵致更是同时爱上他两个不同的身分。善柔怀疑地道:“你是否仍在骗我们,所以一时不能自圆其说。”赵致道:“柔姊,董先生不是那种人的。”
善柔怒道:“你让他自己解释。”项少龙猛然下了决定,只觉轻松无比,仰后翻倒,躺在地席上揉着肚皮道:“致致的糕点是天下间最可口的美食了。”
善柔气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回答我的问题。”项少龙两手摊开,伸展长腿,由几下穿了过去,刚好碰到善柔盘坐着的一对小腿。善柔移开嗔道:“再不答我便杀了你。”
项少龙指着脖子道:“你拿剑架在这里,我才把真相说出来。”两姊妹对望一眼,都大感摸不着头脑,这人的行事总是出人意表,教人莫测高深。项少龙乘两女视线难及,先背转身,伏地撕下面具,才倏地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伸手拿起另一块糕点,大嚼起来。两女初时仍不为意,待到看清楚他时,都骇得尖叫起来。善柔往后退开,拔出匕首,回复了那似要择人而噬的雌豹恶样儿。赵致则目瞪口呆,不能相信地看着他。
项少龙一膝曲起,支着手肘,悠闲自若地拿起酒杯,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两女道:“我的确一直在骗你们,但应谅解我的苦衷吧!”赵致平复下来,代之而起是满脸红霞,直透耳根,垂头不胜娇羞地大嗔道:“项少龙,你害惨人了,赵致还有脸对着你吗?”
项少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绝不会妒忌董匡的,更何况他尚未真对你做过什么坏事。”赵致又气又羞,说不出话来,但谁都看出她是芳心暗喜。善柔忽地娇笑起来,收起匕首,坐下来道:“你这人真厉害,整个邯郸的人都给你骗了。”项少龙又把面具戴上,回复了董匡的样子,两女惊叹不已。
善柔向赵致道:“他这个样子似乎顺眼一点。”项少龙啼笑皆非,伸了个懒腰道:“现在不用怀疑我为何要杀赵穆了吧!不过我却觉得一剑把他干掉实太便宜他了,所以要把他活捉回咸阳受刑,希望两位姑娘不会反对。”两女均愕然望着他。
项少龙道:“善兰被齐人当礼物般送了给吕不韦,幸好吕不韦转赠了给我,她和我的好兄弟滕翼一见锺情,已结成夫妇,非常恩爱。”转向赵致道:“今天连败李园两名手下的就是滕翼,现在你应明白他为何叫龙善了。”
善柔喃喃念着“一见锺情”,显是觉得这词语新鲜动人。赵致恍然,又垂下螓首道:“荆俊在那里?”项少龙为荆俊燃起了一丝希望,诚恳地道:“致姑娘是否对我这兄弟很有好感呢?”
赵致吓得抬起头来,怕项少龙误会似的脱口道:“不!人家只是当他是个爱玩的顽童吧了!但他是个很热心的人哩!”项少龙的心沉了下去,亦知爱情无法勉强,荆俊只好死了这条心。善柔知他是项少龙后,大感兴趣,不住看着他道:“下一步该怎样走呢?”
项少龙扼要把形势说了出来,道:“赵穆﹑田单二人我们只能选择其一,柔姑娘刚才拣了赵穆,我们便以此为目标,只要迫得赵穆真的作反,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擒离邯郸了。”赵致已没有那么害羞了,欣然道:“我们姊妹可以负责些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一动,说出了田贞田凤的事,道:“致姑娘可否代我联络她,好令她安心。由今天开始,若非必要,便不要来找我,我会使荆俊和你们联络。”两女同时露出失望神色。善柔倔强地道:“没有人见过我,不若你设法把我安排在身边,好和你共同策力。”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这可能会惹起怀疑,让我想想好吗?”善柔泠泠道:“若两天内不见你回覆,我便扮作你的夫人,到邯郸来找你。”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善柔傲然仰起俏脸,撒野道:“听不到就算了!”
赵致楚楚可怜地道:“那人家又怎办呢?”项少龙此时悔之已晚,苦笑着站了起来,无奈地耸肩道:“给点时间我想想吧!”
赵致骇然道:“你要到那里去?”这回轮到项少龙大奇道:“自然是回家哪!”
善柔泠哼道:“不解温柔的男人,致致是想你留下陪她共渡春宵呀!还在装糊涂。”善柔长身而起,往房间走去,到了帘前,才停步转身,倚着房门道:“我的房就在隔壁,只有这道帘子隔着房门,若你不怕吃刀子,就过来找我善柔吧!”言罢“噗哧”娇笑,俏脸微红的掀帘溜了进去。
项少龙看着霞烧玉颊,差不自胜的赵致,禁不住色心大动,暗忖事已至此,自己也不用客气,何况赵致身世凄凉,爱情方面又不如意,自己岂无怜惜之意。横竖这时代谁不是三妻四妾,歌姬成群,只要你情我愿,谁可怪我。不过又想到在此留宿有点不妥,轻轻道:“随我回去好吗?”赵致羞得额头差点藏在胸脯里,微一点头。
无限温馨涌上心头。项少龙朝善柔的香闺唤道:“致致随我回去,姊姊有何打算?”善柔的声音传来道:“人家很困,你们去吧!记得你只有两天时间为我安排。”项少龙摇头失笑,挽着赵致下楼去了。
第六章、置诸死地
回到住处,又给乌果截着。这爱开玩笑的人以羡慕的口气道:“雅夫人刚来找你,坚持要在内堂等候。项爷真是艳福无边呀!”项少龙想不到赵雅会芳驾再临,现在那特为欢迎田单而设的宴会应尚未完毕,她会半席中途溜来找他,必然有事。柔声向赵致道:“致致你先到东轩等我!”
赵致此时对他千依百顺,毫无异议随乌果去了。项少龙直赴内堂,才跨入门槛,赵雅已霍地转过身来,俏脸不见半点血色,一对美眸充满彷徨的神色。他看得心头剧震,迎过去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雅儿脸色如此难看?”
赵雅苍白凄惶的玉容一黯,低声地道:“你已身陷险境,李园得悉自己成为国舅后,正式向大王提出要把你押回楚国,否则休想他会赞成合纵之议。”
项少龙心中大怒,若今午一剑把他杀了,那就干手净脚,除去后患。赵雅见他沉吟不语,但神色泠静,丝毫不露怯色,柔声道:“王兄仍是犹豫不决,他最怕是即使牺牲了你,楚人会像上几次般临阵悔约,那就两下都有损失了。”
项少龙忽然很想大笑一场。天下荒谬之事,莫过于此。由此可知孝成是多么自私的一个人,从不当别人是一个“人”般来看待的。若他现在手头上有支精锐的秦兵,定会立即去找孝成和李园晦气,这两个都是卑鄙的小人。赵雅见他胸有成竹的沉稳样子,心情也随之转好,笑道:“大王也得到密报,说你正在来邯郸的途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送上门来咧。”
项少龙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道:“天罗地网?我已身在网中,只是他们还不知道。雅儿现在反而不用担心我,倒是要注意宫中状况,现在情势紧张,小昭跟赵大他们是否都已回夫人府了?”赵雅应道:“他们都已经回到夫人府了,赵穆现在心思都放在另一个项少龙身上,他们回去还可诱你去闯夫人府呢。”
项少龙低声道:“雅儿先赶回去宴会吧,我还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利用这样的情势来混水摸鱼一下。”赵雅听他还能说笑,心情大定,搂住他献上香吻,同时娇躯贴上,娇笑道:“那你何时再来人家那儿混水摸鱼呢?”。
项少龙此时已是欲火上升,但想到房内还有一个赵致等着,只有忍住笑道:“很快,雅儿记紧晚上洗得香喷喷的,等我闯进香闺摸你这条美人鱼!”。赵雅听他形容生动,别出心裁,情动不已,恨不得马上投怀送抱,享受鱼水之欢。到了等候的马车旁,赵雅忍不住道:“你千万要小心自己,如果有个万一,雅儿也不活了。”项少龙看到车上的马夫正竖着耳朵偷听,以董匡的口气哂道:“生死有命,担心有他娘的用!”大笑声中,回宅去了。
赵雅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入门处时,才进入马车内,心中仍回荡着“生死有命”四个字。项少龙现在完全回复了对自己的信心,有把握去应付强大如李园或赵王般的敌人了。
整个特种部队的观念就是以奇兵制胜。以少胜多,以精锐胜平庸。凭着高效率的组织,他有把握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们。只要能离开邯郸城,在旷野里他们就更有自保和逃生的能力了。忽然间他抛开了一切顾虑,以无所畏惧的态度去迎接茫不可测的将来。今晚他还要去找纪嫣然,告诉她不用敷衍李园这小贼了。
到了东轩,赵致托着香腮,苦苦候他。见到项少龙虎虎生风地踏入轩来,大喜迎上,欣然道:“赵雅走了吗?”项少龙拉起她的柔荑,穿房过舍,往内宅走去,半路间乌果追了上来,偷看了含羞答答的赵致两眼后,才报告道:“自黄昏开始,府外又出现了监视偷窥的人,我们已摸清了他们藏身的位置,共有四个人,分布在宅前和宅后。”
项少龙泠哼道:“给我把他们生擒回来,加以拷问,我想知道他们的身分。”赵致吓了一跳,瞪大美目瞧着他。乌果则大感兴奋,匆匆去了。项少龙伸手拧了拧赵致脸蛋,拖着她继续未竟之程,微笑道:“致姑娘知否鄙人要带你到那里去和干些什么吗?”
赵致胀红着脸蛋低声道:“知道!”项少龙笑道:“知道什么?”
赵致大宭,不依地嗔望了他娇媚横生的一眼。含羞道:“你这人的手段真厉害,无论化成什么样貌身分,也可把人家修得贴贴服服,害得人家这几天不知多么惨呢!”项少龙拖着她直抵澡房,早有人为他们烧好了热水,注进池内,另外还有三个大铜煲的热水,预作添加之需。赵致怎猜到目的地竟是澡堂,一时手足无惜,不知如何是好,那欲拒还迎的羞样儿,看得项少龙热血上涌。
遣走手下,关好木门后,项少龙解下血浪,放在池边,又脱下外袍,露出攀爬的装备和围在腰间的飞针囊。赵致感到他只一个人便像一队军队般可怕,压下害羞之情,温柔地为他解下装备。项少龙脱下了面具放好,伸手便为她宽衣解带。给他的手摸了下来,赵致立即浑体发软,连要好好站着也似有所不能。
在项少龙熟练的手法下,赵致只剩下一件又紧又薄的小背心和不能再短的小褂裤,粉项玉臂,酥胸玉腿呈现眼前。丰满玲珑的曲线,紧实的香肌,使人感到青春的迷人魔力。项少龙并不急于把她脱个精光,用力把她搂入怀里,先来个正式的长吻,弄得她娇喘连连时,才放开道:“项少龙和董匡,那个更能得到致致的芳心呢?”赵致赧然道:“怕是董匡吧!忽硬忽软的,弄得人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饭都吃不下,不知怎样才能讨好你。”
项少龙心生歉意,对她特别爱怜,搂着她在池旁坐下,让两对脚浸在温热的水里,笑道:“让我服侍致致洗澡,以作赔罪好吗?”赵致羞喜交集道:“应是致致侍候相公才对。”
项少龙再为她清除最后的障碍,使她象牙般光滑娇嫩的动人胴体澈底暴露在蒸气弥漫的澡堂里,更迫她瞧着自己,柔声道:“你若后悔,现在仍可拒绝我!”赵致心如鹿撞,但神情却非常坚决,肯定地用力摇头。
澡堂两边墙上的灯台,被蒸腾的水气弄得光线朦胧,别具浪漫的情调。项少龙迅速与她看齐,露出充满男性气概的虎躯,先跳进池内,才把坐在池边的赵致抱到令人舒服透心的暖水里,细心为她洗擦起来。赵致白璧无瑕的肉体颤栗着,站在池中任由爱郎处置,湿透了的秀发更是乌黑闪亮,自然写意地垂贴胸背,那种惊人的诱惑力,使项少龙要为美人沐浴的大业半途而癈,把她搂着痛吻起来。
经过了重重波折后,他们的爱恋终转上了平坦的康庄大道。在赵致热烈多情的反应下,项少龙不由忆起当日在赵宫与诸女鸳鸯戏水的醉人情景,涌起强烈的需要,目标当然是怀内这身无寸缕,春情勃发的可人儿,现在即使有人拿刀架在脖颈处,也难阻他占有对方的冲动。
俩人在池中相拥爱抚着,赵致整个人倒在项少龙怀中,已是全身发热,酸软无力。项少龙左手抱住赵致紧实挺翘的玉臀,右手探入那双长腿根部,只觉细嫩的阴毛在池水中如水草般随波飘浮,手掌整个覆上饱满的阴阜,手指顺势陷入滑润的蜜穴,指间传来膣道阵阵收缩,感觉到赵致娇躯欲拒还迎的紧张。
项少龙来到战国时代后,与处女欢好的经验已是驾轻就熟,赵致又是身负武艺,浑身肌肤充满弹性,不比素女、舒儿那般娇弱,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光是靠在身上就已令人销魂,何况是花径内园?此时的赵致已被项少龙的调情手段弄得花心颤动,爱液泛流,纵在水中也能感觉蜜穴已是滑润欲滴,只待郎君叩门问津。
项少龙抽出右手,两手握捏赵致丰实的臀瓣,藉池水浮力将赵致捧起,赵致微惊之下,胴体却立即做出反应,两只修长玉腿马上交缠而上,紧紧扣住项少龙的熊腰,那火热坚硬的龙茎,在水中顶着因臀瓣捏紧而微微撑开的阴唇,龙头陷入穴口。项少龙两手一紧,龙茎送入赵致阴道之中,处女膜刹那撑裂破开,一缕血丝在水中漫开,龙茎同时顶入蜜穴深处,赵致吃痛忍不住咬住项少龙肩头,一双粉臂紧紧抱着项少龙不放。
过了一会,赵致喘过气来,下身的痛楚渐减,感觉体内那根灼热的肉棒像是要把自己从里面给融化般,不自觉地抽动香臀,想让龙茎滑出。谁知项少龙感觉赵致的动作,却当作她主动迎合,当下毫不客气地再一挺到底,猛抽疾送,两人身边的池水翻腾激荡,一时澡堂内填满项少龙粗野的呼吸和赵致夹杂着痛苦和快乐的娇吟声,久久不停,直至半个时辰后,赵致已连唉声讨饶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伏在项少龙肩上娇喘吁吁地任他顶磨着花心,流出股股淫水。项少龙怕在水中释出静电流会刺激过强,一直勉力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电流,意外地电流竟然渐渐随心所欲积聚在丹田,同时也因心神集中,藉由电流与神经的结合,由灵欲分离晋入灵欲交融的极致境界,意志完全控制住肉体反应,同时又将赵致身心的反应全部收入心底。
此时项少龙感觉到赵致胴体传来多次高潮后,即将攀至巅峰前的紧缩,犹如海啸将至前的退潮,随即将赵致抱至池边靠住,同时心神完全放开,十数下猛顶急冲,精液与电流交缠狂喷入子宫内,赵致整个人手脚死抱住项少龙,只听一声高昂狂乱的嘶喊浪叫,如箭矢般划破夜空,余音不绝,久久才终归寂静。
项少龙轻巧地翻进纪嫣然的闺房内时,她刚卸下了盛装,坐在梳妆铜镜前发呆。见到心中苦思着的人出现,大喜扑入了他怀里。项少龙吹熄油灯,拥着她登上秀榻,在被内亲热一番后,项少龙笑道:“不要再与李园那奸徒纠缠不清了,这会影响我的情绪,使我难以应付眼前的形势。”纪嫣然欣然道:“看到你信心十足,嫣然爱煞了呢!你抓起了郭开派来监视你的四个人,准备怎样处置呢?”
项少龙若无其事地道:“明早我会施展手段,迫孝成王表态,这昏君一向优柔寡断,若不给他当头棒喝,说不定真会依了李园的提议。”纪嫣对他说的“当头棒喝”非常欣赏,同时感叹道:“起始时我还以为李园是个人材,原来只是这种不顾大局的卑鄙之徒,楚政若落入这稗种小人手里,楚国还有什么希望?”
项少龙想起一事,问道:“你见过田单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纪嫣然沉吟片晌,轻轻道:“他是个很有气魄和魅力的人,但却非常好色,看人时那种眼光像要把你立即吞进肚子里去,但比起李园,他确有大将之风。”
项少龙笑道:“这么说,他对你也颇有吸引力了。”纪嫣然道:“可以这么说,但却与男女私情无关,只是人与人间的一种观感。”
项少龙失笑道:“不用这么快表达心迹,我岂是心胸狭窄之人。”纪嫣然欢喜地吻了他一口,嗔道:“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但人家是你的女人,当然有交待清楚的必要。”
项少龙想起李园,皱眉道:“那李小贼又如何呢?”纪嫣然顺着他的语气道:“只是人家巧妙地暗示那小贼,让他觉得嫣然仍未与你有任何关系,已使他精神大振,说话也神气起来,一路上侃
侃而谈他将来施于楚国的治理之道,听来似是很有道理,但却忽略了秦人的威胁,只是想着如何扩张领土,重外轻内,教人感叹。”
项少龙道:“是否仍由他送你回来?”纪嫣然道:“嫣然才不肯这么作贱自己,与他共乘一车往王宫已很难受,这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项少龙放下心头大石,一对手滑入了她的内袍里,活动起来。纪嫣然那还说得出话来,只得任这命中唯一的魔星,尽情在自己的娇躯肆虐,成为他怀中的淫娃荡妇。
春宵苦短,临天明前项少龙悄悄离去时,她正做着最香甜的美梦。偷回府邸时,帐内的赵致肉体横陈,拥被而眠,嘴角犹挂着无比幸福满足的笑意。
项少龙暗笑自己荒唐。不知是否被重重危险,又或敌人的可恨激起了滔天战意,情场战场均放手大干,今晚连御两个心爱的美人儿。但这刻亦疲倦欲死,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拥着赵致抱头大睡。日下三竿,他才醒转过来,见到赵致闭上了的秀目上的长睫毛不住抖动着,知她定是见自己醒来才吓得立即合眼,故意道:“噢!原来尚未醒,那就再来一次吧!”翻身就把她压个正着。赵致初承恩泽,那有这么快能经得起第二次挞伐,忙睁目求饶。
项少龙哈哈笑道:“看你还敢骗我吗?”弹起床来,尽情把赵致一双玉腿摸个够本,这才意气高昂地去洗盥更衣,任得赵致赖在榻上气喘吁吁,不能自己。才步出内堂,滕翼﹑乌卓﹑荆俊三人遵照他的吩咐,早率着全体“精兵团”三百人回到了府邸。
荆俊不知是否因滕翼的嘱咐,见他出来立即跪伏地上,感激道:“荆俊知道了三哥为五弟照顾致姊,对致姊一事,只有欢喜之心,绝无丝毫妒忌之意。”项少龙这才恍然滕翼为何要赶往藏军谷,就是要荆俊再一次表态,好解开自己的心结。赵致乃滕翼小姨,爱屋及乌,他自然不想她们姊妹因暧昧的形势而受到伤害。
项少龙把荆俊扶起来时,乌卓在旁笑道:“你不用为这小子烦心,他藉口去打猎,却把附近一条村落内美得可滴出花蜜来的姑娘弄上了手,这几天不知多么快活呢!”荆俊尴尬不已。滕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早我们接到消息,立即动程回来。”
项少龙先不答他,望往一旁欲言又止的乌果道:“郭开来了多久?”乌果叹道:“三爷真是料事如神,郭大夫在外厅已苦候了大半个时辰了。”
项少龙和滕翼等说出了计划后,又入房吩咐了赵致几句,才出厅去见郭开。这满肚子坏心术的人见到项少龙,堆起笑容道:“董先生恐怕有些误会了,那四人只是派来负责你的安全而已!”项少龙哈哈笑道:“要这么四个蠢材来保护我董马痴,郭大夫真懂开玩笑,不过我岂会和这些人计较,更何况本人现在要立即离开邯郸,亦无暇去计较。”
郭开失声道:“先生为何要走?”项少龙泠然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除了赵楚两地外,天下谁不欢迎我这养马人?”
郭开变色泠哼道:“董先生既归我大赵,这么说走便走,等同叛变,先生最好三思而行。”项少龙双目寒芒一闪,瞪目直视郭开,以最强硬的语气道:“董某手下有三百死士,都是长年与外族马贼拚死作战之辈,无一不以一挡百,现在我们就闯出城门去,大王尽管派出大军,看看我手下儿郎有否半个是贪生畏死之徒,也好让邯郸城和天下人民看看大王以怨报德的手段。”言罢不理郭开呼唤,往府邸的大广场走去,滕翼等和三百精兵团员,早全副武装,人人荷戈备箭,整装待发。
项少龙跨上战马时,郭开冲了过来,牵着马头,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董先生万勿如此,无事不可商量,现在我立刻和先生到宫内见驾,把误会解开。”项少龙泠笑道:“郭大夫若仍想保存双手完好无缺,请立即放手。”
郭开知他剑术厉害,吓得连忙缩手。项少龙暴喝道:“赵王如此对待董匡,教人齿泠。呸!”吐出一口痰沫,再大喝道:“我们立即出城,谁敢挡路,我们就杀谁!”三百精兵团的弟兄轰然应诺,远近皆闻,声势惊人之极。
府门大开,滕翼一马当先,领着大队出府而去。郭开心叫不妙,连忙溜了出去,往王宫向孝成王告急。大队人马,缓缓向最接近的东门开去。在项少龙的刻意安排下,消息迅速传出,忽然整个邯郸城都知道了他们的离去,沿途人人争相围睹,不少人更挽求他们留下来。
乌氏一去,人人都视这董马痴为他们的新希望,那千头战马的大礼,像给赵人送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忽然离开,谁不慌惶失措。东门的守将早接到消息,慌忙关上城门,在墙头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门内,准备应付项少龙的闯关。不过城门的设计是防外而非防内,笼里鸡作反时,并不能占多大优势。
乐乘最先率人赶至,增强城防,同时策马守在通往城门的路上,准备与这马痴谈判。滕翼等见到大军拦路,一声令下,人人右手持巨盾,左手持弩,纯以双脚策马,那种气势和显示出来的强大攻击力,人人见之心寒。乐乘大喝道:“董先生请来和乐乘对话。”滕翼一声令下,三百多人分作两组,驰往两旁,各自找屋檐树木等作掩护物,准备作战,一时气氛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只留下项少龙一人高踞马上,昂然驰向乐乘,大喝道:“董某虽然敬重乐将军,可是现在情势有变,将军若要阻董某离去,惟有兵戎相见,绝不留情!”乐乘苦恼地道:“先生何事如此大动肝火,万事都可商量解决,不若先和末将往见大王,若得大王点头,先生自可安然离去,胜过血染城门。”这时来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挤满附近的横街窄巷,当然没有人敢闯进这战云密布的出城大道。
项少龙眼利,见到乐乘身后近城门处忽地出现了大批禁卫军,知道赵王由贴着城墙的侧道来了。心中暗笑,大喝道:“乐将军是否说笑,董某若贸然入宫,不给缚起来当礼物送回楚国才怪!只恨我老粗一名,有眼无珠,不惜千里迢迢,回大赵效力,以为大赵会秉承武灵王传统,以马战震慑天下,自强不息,岂知亡赵者非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与楚人的谈判桌之上,董某现在意泠心灰,纵使战死邯郸,亦要表现出我董某不屈的气概。”
乐乘一时哑口无言,身后的将领和赵兵无不露出同情之色,士气低落之极,反之项少龙方面人人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战意高昂,只等攻击令下。赵兵一阵骚动,孝成王在郭开和成胥的左右陪伴下,策骑而出,一面坚决的神情,来到乐乘处,高呼道:“董卿家万勿误听谣言,寡人绝无把先生送回楚国之意,只是一场误会吧了。”
项少龙仰天长笑道:“大王勿怪鄙人直言无忌,现在秦人枕兵边区,匈奴又在北方虎视眈眈,国情危殆,可是我董马痴却只能终日闲荡,只为了不得开罪那些反覆无义的小人。历史早告诉了我们,自毁长城者,最后只是国破家亡之局,胜者为王,岂是可乞求来的?”群众里竟有人喝起采来,其他人立时受到感染,一时鼓掌声四起,为项少龙这番话叫好。
项少龙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喝道:“大王请移龙驾,鄙人这就要率儿郎们硬闯突围,若不幸战死,就当是以死谏大王,若大赵能因董匡之死发奋图强,不再被心怀叵测的外人左右赵政,董某纵死亦可瞑目了。”这番话硬中带软,正是好给赵王下台阶的机会。
孝成王却是心情矛盾,对这董马痴又爱又恨,更是心中有鬼,因为他确有打算牺牲这董匡,以换取李园说服楚王合纵对付秦国的意思。孝成王纵观远近军民,无不露出对董匡同情之意,暗叹了一口气道:“董卿家这番话发人深省,寡人完全同意,由今天开始,董兄请放开心怀,替我大赵养马蕃息,先生请留下吧!寡人绝不会薄待先生。”四周军民立时欢声雷动,首次为孝成王喝采呼嚷。
项少龙大喜道:“君无戏言!”孝成王无奈道:“绝无戏言!”
项少龙知道戏演到这里已差不多,翻下马背,跪叩谢恩。滕翼一声令下,三百精兵团的子弟兵以最整齐的姿态和一致的速度,跃下马来,跪伏地上,大呼“我王万岁”。给足了孝成王脸子。一场风波,至此完满结束。当下孝成王和项少龙并骑返宫欢聚,滕翼则率众返藏军谷。
是日下午,项少龙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五百头战马抵达牧场,立时声势大壮,教赵王更不敢小觑他这马痴的功用。凭着胆色和机会,项少龙一举化解了因李园而来,迫在眉睫之前的危机。
第七章、便宜夫人
经此一役,项少龙声威倍增,当晚赵王特别设宴安抚他,到会的全是越国的大臣将领。赵雅、赵致均有出席,两女现在已是公开对他表示爱慕,不用像以前般躲躲藏藏的。赵致初尝禁果后,更是明艳照人,风韵楚楚。
赵穆觑了个空档,向他低声责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和我先作个商量?”项少龙早拟好说词,恳切答道:“一来情势危急,二来我是故意不让侯爷知道此事,那反应起来就与侯爷完全无涉,不会惹起怀疑。”赵穆虽仍有点不舒服,但也不得不赞叹道:“你这一手真是漂亮,有你如此人材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为了增加他对自己的信任,同时迫他叛变,低声道:“我已由赵雅处探出口风,事情应是与齐人有关,详情却仍未探得清楚,赵雅究竟与那个齐人关系最为密切?”赵穆立即为之色变,泠哼道:“定是齐雨,今次他也有随田单来此,哼!枉我还对田单推心置腹,他竟然敢出卖我!”
项少龙这才知齐雨来了,乘机问道:“侯爷为何如此不智,竟把秘密泄露给田单知道。”赵穆道:“还不是为了鲁公秘录和那项少龙,不过他们并不知我的真正身分,只知我和爹有密切联系,不过若教孝成王知道此事,我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
项少龙刚想探问秘录的事,赵霸领着赵致走了过来,前者笑道:“董先生何时来敝馆指点一下儿郎们?”项少龙知道欲拒无从,无奈与他定下日子时间,正含情脉看着他的赵致欣然道:“到时让赵致来接先生的大驾吧!”知道有了痴缠项少龙的藉口和机会,这春心大动的美女还不欢喜若狂吗?赵穆和赵霸都奇怪地瞥了赵致两眼。
这时赵雅盈盈而至,把他扯到一旁,偷捏了项少龙一把,悄声娇嗔道:“你又弄上了赵致这俏丫头?雅儿不管,晚上一定要摸来人家那儿,否则人家就到你床上赖着不走!”项少龙碍着还是董匡的身分,只好苦笑以报。
幸好此时赵王驾到,各人纷纷入席,使他避过了这难答的问题。当晚孝成王频频向项少龙劝酒,又告诚各大臣尽量协助项少龙发展牧场,到午夜时才尽欢散去。
赵致春情难禁,又随项少龙返回府邸,处子初尝禁果,又是这般超凡绝伦的性欲快感,一入内室,赵致便褪去衣裙,投怀送抱,芙蓉帐暖,共效于飞。累得项少龙想夜探赵雅与纪嫣然香闺一事被迫腰斩。
到了次日清晨,纪嫣然忍不住过来找他。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纪嫣然扯着他到了后园,并肩漫步道:“你那一手不但让李园碰了一鼻子灰,连田单都开始注意你起来,认为你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材,看样子颇想笼络你呢。”项少龙不悦道:“你给我的感觉似乎是终日和田单李园两人混在一块儿,所以对他们的反应了若指掌。”
纪嫣然娇笑道:“夫君息怒,嫣然确是有点不听话,但目的只是为夫君去打探消息,现在田单和李园正向孝成王齐施压力,迫他由燕国退兵,自然是怕赵国灭燕后版图声势均大幅增加,不利齐楚霸业。田单更是紧张,因为若让赵人得到燕地,那齐人的西北部都给赵人包围了。”项少龙吃了一惊,忘了怪责纪嫣然,皱眉道:“那就糟了,一日赵兵不由燕国退回来,合纵之议都休想达成,那岂非李园等都不会离开邯郸,那很易揭穿我吹嘘还有大批牲口运来的假局。”
纪嫣然道:“放心吧!赵穆这两天频频找田单密议,他比你心急多了。”项少龙瞪着她道:“这也给你打听到了!”
纪嫣然笑倒在他怀里,喘着气辛苦地道:“夫君那嫉忌的样儿,看得嫣然心花怒放!噢!不!应是惶恐万分才对。嫣然这样做,都是为了使夫君不致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嫣然已成功把李园嫉恨的对象,移到田单身上,所以这两人是貌合神离,争着向嫣然畅谈治国之道,让人家可轻易探得动静,做夫君的情报小兵,若夫君认为嫣然不对,任凭处置。”
项少龙明白纪嫣然性格独立,虽然迷恋自己,却不会盲从附和,苦笑道:“你最好小心一点,无论你如何自信,但周旋于虎狼之间,终是危险的事,谁不想占得花魁,享尽艳福。”纪嫣然娇痴地道:“项郎真懂哄人,竟可想出‘花魁’这么讨人欢喜的词语。好了!人家又要走了,你今晚会否像昨晚那么狠心,让嫣然独守空帏呢?”
项少龙想不到这么一晚她也会兴问罪之师,既头痛又心甜,再三保证后道:“我现在装模作样也要到藏军谷走一转,你则会到那里去?”纪嫣然道:“晶王后多次约人家入宫,今趟推无可推,怎也要应酬她一次。”依依惜别后,两人分头去了,赵致则自行回武士行馆。
那晚天黑时他才和滕翼赶回邯郸,这时守城者谁不识他董马痴,不用看证件便让他们通过。荆俊弄上手那美丽的少女果然百媚千娇,这小子乐不思蜀,项少龙亦放下心事,任他留在牧场。经过乌卓一番经营后,藏军谷牧场已略见规模,更重要是在和战略性地区设下据点,又辟了几条秘密逃路,随时可翻山越岭,逃进四周的荒山野岭中,只要能用计把赵穆引到那里去,他们便有把握将他活擒回秦。
回府路上,滕翼道:“我已使人四处搜罗牲口,当牧场规模大备时,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刻了。”项少龙点头同意。刚进入府门,乌果神色古怪地迎上来道:“三夫人来了!”
项少龙和滕翼面面相觑,一齐失声道:“三夫人?”乌果苦笑道:“三爷的夫人,不是三夫人是谁,三夫人是够美了,脾气却大得可以。”
滕翼不悦道:“你在胡说什么?”项少龙想起善柔的两天之期,心中叫苦,这两天忙个不了。那还记得她似是戏言的警告。当下拉着滕翼进府,说出此事。滕翼一听同感头痛,叹道:“幸好昨天刚有一批战马运来,就当她是随来的一员好了,这事我自会安排得妥妥贴贴。”
项少龙失声道:“你不去劝劝这大姨,还要我真当她是夫人吗?”滕翼苦笑道:“你先去应付住她,不过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只要软硬兼施,凭你的手段最后还不是会把她收得贴贴服服吗?”言罢不顾兄弟情义,一溜烟走了。
项少龙硬着头皮,回到内宅。尚未走进内堂,已传来善柔的声音娇骂道:“小婢都没有半个,难道要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男人来服侍我,那成什么体统。”项少龙跨过门槛,脚皮尚未落地,善柔已嚷道:“相公回来了,没你们的事,快给本夫人滚!”那四名可算是劝务兵的精兵团员,如获皇恩大赧,抱头窜了出去。
善柔换上了华丽的盛装,头扎燕尾髻,高贵泠艳,明媚照人,看得项少龙睁大了的眼再合不起来,只是她叉腰戟指的模样令人见而心惊。善柔“噗哧”一笑道:“嘻!人家扮你夫人扮得像不像。”项少龙负手来到她身后,在她皙白的粉项嗅了两记,暗赞香气袭人,才皱眉道:“两天之期尚未过,你这便急不及待来当我的夫人,姊姊是否春心动了?”
善柔仰起俏脸,眸子溜上眼顶处瞅了他一记,轻描淡写道:“你怎么说也好,总之我是跟定了你,好督促你办事。”项少龙来到她旁,故意贴着她的肩膞,轻挤了挤她,不怀好意道:“大姊不怕弄假成真,给我占了便宜吗?”
善柔故意不望他,威武不能屈的昂然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成大事者岂拘于小节,就算给那些乘人之危的小人占占便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项少龙拿她没法,恨得牙痒痒地道:“谁才是乘人之危,柔小姐自己心中有数吧!”
善柔甜甜一笑,转身搂上他脖子,坚挺有劲﹑曲线迷人的酥胸胴体毫无保留地靠贴着他,以撒嗲的语气道:“好相公!那里找两个小婢来服侍你的夫人好呢?堂堂董马痴之妻,总不能有失身分,自己服侍自己吧?”项少龙又好气又好笑,也给她亲昵的行为迷得方寸大乱,探手箍住她的小蛮腰,苦笑道:“你这小妮子根本就一心想嫁我,但脸子却放不下来,等多一晚都怕当不成我的夫人,我也只好认命,谁叫你的妹夫是老子的二哥。”
善柔含笑不语,也没有分辩,只是得意洋洋地瞧着他,丝毫不惧他的侵犯。项少龙探手在她高耸的粉臀拍了两记,欣然道:“好吧!我就由外宅调两个丫头来侍候你,不过你要谨守妇道,不准随便发脾气,又或像以前般一言不合便亮刀子。唉!有了外人,我恐怕连睡觉时都不能以真面目示夫人你了。”
善柔见迫得对方贴贴服服,大喜地由他怀里溜了出来,娇笑道:“谁要陪你睡觉了。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莫怪本夫人不先警告你,若有无知小贼偷进我的闺房,说不定会吃飞刀呢!”看着她消失在通往寝室的走道处,项少龙摇头长叹,多了这永不肯屈服的美女在身旁,以后的烦恼会是层出不穷。不过看到她现在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比之以前日夜被仇恨煎熬的阴沉模样,自己总是做了好事。坦白说,她比赵致更吸引着他,或者这就是愈难到手的东西愈珍贵的道理吧。
正犹豫好否跟进去与她戏闹,乌果来报,赵穆派人来找他。项少龙心中大奇,赵穆刚和他约好表面上尽量疏远,为何忽然又遣人来找呢?出到外厅,来的赫然是蒲布。项少龙奇道:“侯爷找我有何要事?”
蒲布恭敬地道:“小人今早已来过一次,原来董先生到了藏军谷,幸好董爷回来了,今晚侯爷宴请田相国,田相国指定求见董爷,请董爷动驾!马车正候在门外。”项少龙想到即将见到这名传千古的超卓人物,不由紧张起来,旋又想起英雄惯见亦常人,有谁比秦始皇更出名,还不是由他一手捧出来的。至此放开怀抱,匆匆更衣后,来到大门外。广场上近五十名亲兵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极具排场。
项少龙向蒲布笑道:“蒲兄!来!陪我坐车,也好有个人聊聊!”蒲布推辞不得,只好陪他登车。闲淡两句后,蒲布压低声道:“董爷真是好汉子,视生死如等闲,我们整班兄弟都很仰慕你呢。”
项少龙想不到如此行险一着,会带来这么多良好的副作用,包括田单的另眼相看在内,谦虚道:“算得什么,只是迫虎跳墙,孤注一掷吧!”蒲布道:“小人一生除董爷外,只遇过一位真英雄,但请恕小人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项少龙心中恍然,知道这人仍是忠于自己。
蒲布忽道:“董爷为何会挑了赵国作投身之地呢?”项少龙讶道:“蒲兄知否若让这句话传了出去,你立即会人头落地呢?”
蒲布咬牙道:“当然知道,可是小人亦知董爷不会是这种人,故有不吐不快之感。”项少龙伸手搂着他肩头,凑到他耳旁道:“好兄弟!你看人真有一套,因为我就是项少龙!”蒲布剧震,呆了半晌,就要俯身叩头。项少龙当然不容他如此做,利用这机会,向他道出此行目的,同时共商大计。
蒲布欢喜若狂,最后狠声道:“赵穆这奸贼根本不配做人,暴虐凶残,动辄害得人家破人亡,我们不知等得项爷多么痛苦呢!”项少龙淡淡道:“他就快要报应临头了。”
这时马车抵达侯府,两人约定了联络之法,才步下车去。设宴的地方是那次初遇赵墨钜子严平的内轩,到邯郸后,再未听过有关此人的消息,心忖再见到赵致时定要顺口问上一声。刚想起赵致,便看到赵致在上次训练歌舞姬的地方,对着一群姿色极佳的歌舞姬说话。赵致见到他,打了个眼色,表示有话要跟他说。
项少龙会意,着领路的蒲布在一旁等他,朝赵致走过去道:“致姑娘你好!”那些歌舞姬见到项少龙威武的形态,美目都亮了起来,丝毫不掩饰对男性的崇慕。赵致舍下歌姬们,迎了过来,和他并肩走往一旁,低声道:“田贞姊妹昨晚给赵穆送了入宫予那奸相陪夜,田单对她们赞不绝口,说不定会向赵穆要人,田贞求你救她们呢。”
项少龙点头道:“知道了!告诉她们,我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话虽如此,但他却全不知道如何救她们。赵致差点把项少龙当作是神仙,认为只要他答应就可做到,欢喜地道:“我早告诉她你是情深义重的人,定会帮助她们。”
项少龙心中苦笑,再迅速说出了善柔的事。赵致掩嘴娇笑道:“项郎真厉害,我看姊姊是爱得你发狂呢。”项少龙心中一荡道:“那你呢?”
赵致俏脸一红,故意摆出思索的姿态道:“人家嘛!唔!一刻都不想离开你。”项少龙本应心情畅美,但想起那对美丽的孪生姊妹,心情立即大打折扣,勉强收摄心神,回到长郎,朝内轩走去。
第八章、齐相田单
内轩灯火通明,乐声隐隐传来。守卫出奇地森严,远近人影幢幢。只是内轩门外,便有十五、六名身形彪悍,态度沉着的齐国武士,如此阵仗,项少龙还是初次在宴会的场地见到。其中一名身材特别雄伟,神态轩昂、虎背熊腰,相貌颇为俊朗的青年剑手,忽由回廊外的花园大步走来,躬身施礼,客气地道:“这位定是田相急欲一睹风采的董匡先生了,在下齐人旦楚,乃田相亲卫统军,乘此向先生问好。”项少龙心中一檩,连忙还礼。
善柔姊妹曾向他提过此人,说他是齐国名将,剑法高明,果是名不虚传,此人有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威霸之气,非常罕见。客气两句后,旦楚向蒲布微笑道:“蒲兄请把先生交给末将好了﹗”蒲布受他气度所慑,连忙答应。
旦楚摆出引路姿态,请项少龙先行。前方把门的武士退至两旁,让项少龙进入内轩。同时有人高声向内通传道:“董匡先生到﹗”项少龙想起善柔丰满胸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暗忖她能两次行刺田单都仍然活着,实属奇迹。
项少龙跨过门槛,第一眼便瞥见田单。这不但因他身后柱立着两名矮壮强横,面貌酷肖,一瞧便知是善柔姊妹提及过,叫刘中夏和刘中石这对兄弟;也不是因他一身白衣,在其他人的华衣美服比对下特别抢眼。而是因他的气度和容貌,均使人一见难忘。难怪见惯天下英雄人物的纪才女,亦要对他印象深刻了。
田单年在四十许间,身材颀瘦,鼻梁骨高起,有若鹰喙,可是因高起的两颧配合得好,不但没有孤峰独耸的感觉,还予人一种丰隆迫人的气势。再加上浓眉下眼神藏而不露的锐利隼目,确是领袖一方的霸主人物。难怪他能由一个区区小城吏,攀上了天下最有权势人物之一的宝座。坐在他旁的赵穆虽是一派奸雄模样,但立时给比了下去,颇有大巫小巫之别。
围着大方几而坐的共有十二个人,另一位最使项少龙意外的竟是艳丽的晶王后,除了宫廷内举行的宴会外,他还是初次在权贵的宴会遇上她。可见田单身分非同小可,连晶王后都要给足他脸子。平时惯见的郭开、乐乘、赵霸等均没有出席,反是郭纵携着郭秀儿来了。其他人就是姬重、李园、韩闯、龙阳君和赵雅。
还有两个齐人,其中一个是“老朋友”齐雨,正坐在赵雅左旁大献殷劝,不过赵雅却不大睬他,任他说话,都没有反应。另一人是个智囊型的文士,外貌文秀俊俏,前额丰隆宽广,予人天赋才智的好印象。一队女乐师本在一旁起劲地演奏着,当赵穆听到少龙抵达的通报,一下掌击,十多位女乐师立即由偏门离去,内轩倏地静了下来。
田单的眼神向项少龙利箭般射过来,见到他时,明显被他的丰神体态打动,隼目亮起,竟长身而起,遥遥向他伸出手来,呵呵笑道:“人说见面不及闻名,我却要说闻名怎如一见,终于得睹董兄风采了,幸会之至﹗”其他人除晶王后、郭秀儿和赵雅三女外,见田单起立,都被迫站了起来欢迎项少龙,最不服气的当然是李园了,不过他的态度明显改善了点,大概是因纪嫣然的策略奏效了。
项少龙对田单的泱泱大度毫没架子亦感心折,若与信陵君相比,纯以气派风度而论,这田单还要胜上半筹。他加快脚步,先向晶王后遥施敬礼,才来到田单身前,伸出两手和他紧握着。田单的手宽厚不见骨,温暖有力。这名传千古的人物上下打量着他,微笑道:“想不到先生不但养马有心得,剑术亦高明之极,国舅爷便曾向我多次提及﹗”项少龙不由往李园望去,后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略一点头。
田单向那刘氏兄弟温和地吩咐道:“给董兄在我身旁加个位子﹗”同时向项少龙介绍了齐雨和那叫田邦的军师智囊型人物,看来应是田单的亲族。一番扰攘后,众人才坐好下来。足音响起,田贞田凤不知由那里钻了出来,为各人添酒。赵穆出动两女来侍客,可见他是多么看重田单。
田贞为项少龙斟酒时,纤手竟抖颤起来。其他人都正和旁边的人交谈着,却瞒不过田单的眼睛,奇道:“小贞因何如此紧张。”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田贞身上。
田贞见到项少龙,就像苦海里见到明灯,凄苦狂涌心头,手颤意乱,现在给田单一问,还以为自己泄露出项少龙的底细。正魂飞魄散下,项少龙见机一手摸上田贞大腿,一手握住田贞的小手,田贞惊愕之下,铜壸脱手掉在几上,酒花溅上了项少龙的前襟。赵穆脸色一变,正要喝骂。项少龙哈哈一笑,扶着了吓得浑身发抖的田贞,欣然道:“小事小事,美人儿万勿介怀。”大手趁机摸往田贞香臀,接着低头一嗅,惊叹道:“好酒﹗”
众人看这副样子,都以为是他见色起意,两手不老实,田贞才会举止异常,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晶王后莞尔道:“别人是喝酒,董先生却是嗅酒。”。乐乗也语带双关地应和道:“哈哈!董兄定是上回让田贞吃尽了苦头,所以现在看到董兄还会手脚发软。”田贞给项少龙一手托着粉臀,一手抓着柔荑,情绪回复过来,感到她这苦苦相思的男子,定能予她有力的保护,但在大庭广众下,被他这般轻薄,却仍是让她脸红心跳。赵穆心知此时不宜责她,轻喝道:“还不给我退下去。”
两女跪地施礼,暂退下去。赵穆不知是否有话要说,站了起来笑道:“董先生且随本侯来,我看本侯的衣服也应适合你的身材。”项少龙一声告罪,随他去了。
才步出内轩,赵穆已向他低声道:“我探听过田单口气,他对孝成王甚具恶感,还暗示若我能登上宝座,定会全力支持。”项少龙暗骂蠢材,对田单来说,赵国是愈乱愈好,那他就有机可乘了。口上却道:“那齐雨又是什么一回事,怎会把你们的关系泄露给赵雅知道。”这叫先发制人。
赵穆叹道:“不要看赵雅风流浪荡,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精明厉害,齐雨只要说错一句话,就会给她抓住尾巴。”到了内堂,赵穆使人拿来尚未穿过的新衣,给他换上。项少龙乘机道:“侯爷那对美艳的姊妹花确是难得尤物,鄙人自上次一尝滋味后,至今仍回味无穷,适才一时心动手痒,让侯爷见笑了。”
赵穆脸露难色,叹道:“你何不早说?田单昨晚尝过滋味后,赞不绝口,不用他说,我已答应把两女送他,为今怎能反口?”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失望之色绝非是装出来的。赵穆现在已视他为头号心腹和得力手下,皱眉道:“却非没有办法,但能否成功,就要看田单对你看重的程度了。”
两人回到席上时,歌舞姬刚表演完毕。龙阳君笑意盈盈地打量着项少龙道:“董先生穿起华衣美服,真令人眼目一新呢﹗”接着向赵穆抛了个“媚眼”道:“侯爷又说要带董先生来为人家的马儿看病,为何到现在仍未实践诺言?”
众人见到项少龙尴尬的样子,都对他既同情又好笑。赵穆自知项少龙不好男色,哈哈笑道:“董先生终日往牧场跑,我怎抓得住他呢?”田单呵呵笑了起来,调侃龙阳君道:“龙阳君若只是为了马儿,我手下亦有治马的能手,当然及不上董兄,不过也可让低手先出马,看看可否代高手之劳。”
龙阳君当然知道田单在与他开玩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那叫田邦的文士向项少龙道:“敝国有匹名为顽童的骏骥,跑起来像一阵风般迅快,可是却无人能把它驯服,软硬办法均不行,现在有此良机,故要向先生请教。”此话一出,连田单都皱起了眉头,知他是有意刁难。试问连那匹马都未见过,怎可提出驯治之法。不过若项少龙推说要见过才知,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作出的应对,显不出他马痴的威风了。
岂知项少龙从容不迫,淡淡笑道:“驯畜之道,首要是让它们对你没有防备之心,但这也只是一般人的下乘手法。上乘之法则是使它们把你视作同类,且是爱护有加,那无论如何野性的马儿,也会变得既听话又合作了。”说到这里,忍不住望了对面坐在齐雨和韩闯间的赵雅一眼,这美女正兴致盎然地朝他瞧着,见他目光扫来,想起他至今仍未去夜闯香闺,不禁白了他一眼。
田单也给他惹出兴趣来,道:“人就是人,畜牲就是畜牲,怎会使畜牲当了人是同类?”项少龙道:“方法多的是,例如畜牲刚出世时首先接触到的任何生物,它们都会视之如父母,不信可随便找群初生的鸭子来试试,便知董某非是虚言。”这番话并非没有根据,而是经现代心理学证明了的事实。
众人均啧啧称奇。韩闯帮口道:“难怪常有传闻,说弃在荒野的婴儿,有被野狼哺乳养大的,都变成了狼人,正因他以为狼就是自己的父母。董先生不愧驯养畜牲的大家。”李园见人人点头,心中不服道:“但田大夫所说的顽童宝马,却是早已出生了,似再没有可能使它把人视作同类,董先生又有何妙法呢?”
与席诸人,包括田单在内,均知两人不和,李园出口为难,早是意料中事,都想看这马痴如何应对。项少龙微俯向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鄙人有一驯马之法,万试万灵,一向都是挟技自珍,从没说出来给人知晓,不过今天如此高兴,便让鄙人掏出来向田相献丑吧﹗”众人都不自觉地俯前,好听他说出秘密。项少龙缓缓道:“这方法一听就明,但若非真是爱马的人,却不易做到。”
众人都给他频卖关子,逗得心痒难熬。项少龙知道吊足了瘾,方才揭秘道:“就是常陪马儿睡觉,让马儿习惯了气味,那它就会尽去戒备之心,甚至会视你为同类了。”众人先是愕然,想了想才知叫绝。项少龙这番理论亦是有根据出处的,那是他以前在看一个电视访问时,一位驯兽师的自白,只有常和猛兽睡在一起,它们才会真的当了你是族群友类,否则终是有着防备的戒心。
这也是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识见分别。二十一世纪是资讯爆炸的年代,只要安坐家中,接上通迅网络,古今中外的资料无不任你予取予携。古人则罕有离乡别国,靠的都是珍贵的竹简帛书,又或口口相传,比起上来,项少龙这在二十一世纪识见普通的人,便成了那时无所不晓的能士了。田单拍案叫绝道:“来﹗让我们为董兄由经验领悟回来的真知卓见喝一杯﹗”齐雨也叹道:“现在在下始知先生为何会被冠以马痴之名了。”
众人举杯尽欢。李园屡次碰壁,收敛起来,再不敢小觑对手了,心中转着另外的坏念头。田贞田凤又再次过来添酒。待她们退开后,赵穆先向项少龙打个眼色,才笑着对田单道:“田相和董先生不但意气相投,连爱好都没有分别,同为这对越女动心,而董先生得知她们已荣归田相……”项少龙哈哈一笑,打断他道:“美人归贤主,董某只有恭贺之情,绝无半分妒忌之意。”
赵穆心中叫绝,暗赞他配对得宜,现在就要看田单是否舍得这对姊妹花了。田单果是非凡人物,大方地微笑道:“董兄既有此情,我就把她们双双转赠,让董先生在马儿之外,还另有同眠的伴侣。”这种互赠姬妾的事,在当时的权贵间是司空惯见,没有人觉得有何希奇。项少龙诈作推辞,田单自是不许,于是他浑体轻松的拜谢了。
赵穆故意向项少龙示好,把两女召了过来,下令道:“由这刻开始,你们两人就由田相改赠董爷,务要悉心侍奉,不准有丝毫抗命。”两女均呆了一呆。田贞也算精灵,垂下头去,免得给人看出内心的狂喜和激动,下跪谢恩。田凤亦表现得恰如其分,俏脸微红,跪了下去。赵穆索性道:“你们立即回去收拾衣物,等待董爷领你们回府吧。”
晶王后笑道:“有了这对如花似玉的人儿,董先生莫要忘了再和马儿睡觉啊﹗”项少龙想起曾抱过她,见她说时眉目含情,不由心中一荡。一直没有说话的郭秀儿,瞪着美目好奇地问项少龙道:“董先生真的和马儿睡过觉吗?”
项少龙听她语气天真,温柔地答道:“当然,鄙人七岁便开始和马儿睡觉,但却非在马廊里,而是在寝室内。”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李园忽地向龙阳君笑道:“我也要为君上向董兄说上句公道话,那天教场试剑后,纪才女勾勾指头,董兄便立即跟了去为她诊马。为何竟对君上却又薄此厚比?”
田单显然不知此事,露出注意的神色。龙阳君则“幽怨”地瞅了项少龙一眼,害得他的毛发无不根根倒竖。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国舅爷说得对,那天鄙人实不该去的,因纪才女竟和我讨论起礼乐诗文,结果自是教她大为失望,董某亦无颜以对。”众人都知纪嫣然情性。不免有人要代他难过,当然大部份人都放松了妒忌心意。
这董马痴魅力惊人,无论身在何种场合,总能成为众人的核心,幸好他终是老粗一名,否则说不定纪嫣然会被他征服呢。李园见他自动打响退堂鼓,敌意大减,首次主动举杯和他对饮。气氛融洽起来。众人中只有赵雅知道他和纪嫣然间的事。
与会者可说代表了齐、楚、韩、赵、魏和东周的当权人物,话题很自然又回到秦国这共同大敌来。姬重分析秦人的形势道:“我们数次合纵,均攻秦人不下,最主要是因秦人借地势建立了险要的关塞。他们东有函谷关、虎牢关、殽塞,东南则有武关、但只要攻下其中一关,我们便能长驱直进,那时看秦人还有何凭恃?”
春秋时代,车战都是在平原进行,但自步骑战变作主流后,关塞的重要性便大增,对秦人更是兴亡的关键。姬重似是为秦人吹嘘,骨子里却点出秦人的最强处,也可以成为致命的弱点。他这样说,自然是趁机游说各人同心协力,联合起来破灭秦国。
田单微笑道:“国家的强大,君权、经济和军力是绝对分不开来的,不过依我看秦国现在是似强实弱,白起死后,秦国军方无人能继,现在庄襄王由吕不韦把持朝政,与军方绝不投合,田某敢担保只要这人一日当权,秦人也难以合力齐心,但假若我们现在大举攻秦,则外侮当前,反会迫得秦人合力抵抗,弄巧成拙,各位同意我的看法吗?”姬重为之哑口无言,脸色却是难看之极。郭纵道:“然则田相是否不同意这次合纵之议呢?”
今次合纵,可说是他对赵国的最后希望,若此议不成,只好另找地方躲避了。项少龙虽是佩服他的眼光,却也暗叹无论一个人具有多么大的智慧,都不能透视将来的发展,想不到庄襄王只有三年的寿命,到小盘这秦始皇一出,天下再无可与撷抗之辈。
田单柔声道:“当然不是这样,合纵乃势在必行,但手段策略却须仔细商榷,否则本人就不须远道来此了。”这人说话时自有一种迫人气势,教人不敢出言反驳。同时亦怕说了出来后,会给他比了下去。龙阳君尖声细气道:“田相对秦人的动静似是知之甚详,可否告知我们项少龙近况如何,在座很多人都希望听到他惨遭不幸的消息呢﹗”
项少龙心中檩然,回赵以来,虽间中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是点到即止,从没有人正式把他拿出来当作一个讨论的话题。赵穆一听下立时双目凶光闪露。赵雅一脸渴想知道的神色。晶王后则双目闪亮,露出留心的表情。齐雨更冷哼一声,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之状。反是田单不泄半点内心想法,微微一笑道:“项少龙真不简单,每能以寡胜众,连我的老朋友无忌兄都要阴沟里翻船,给他漂漂亮亮玩了一手,其他的不用我说出来,各位都非常清楚了。”无忌就是信陵君的名字。
韩闯看了身旁赵雅一眼,呷起干醋来,不满道:“田相是否有点长他人志气呢?
我看这小贼怕只是有点运道吧了﹗”田单正容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人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却绝不敢小觑他。项少龙甫到秦境,便大展神威,在秦王和文武大臣前力挫秦国第一悍将王剪,以宝刃连挡他铁弓射出来能贯墙穿盾的劲箭。依我看他还是手下留情,不想秦国军方下不了台。秦王当场赐他太傅之职,吕不韦亦因他声威大振,此子不除,吕不韦就若如虎添翼,终有一日能把持秦政。”
姬重冷笑道:“如此听来,秦人应不缺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了。”田单冷笑道:“项少龙若是如此容易被杀死,他早死过无数次了,秦人亦曾对他发动暗袭,却只闹个灰头土脸,还死了几个人。现在乌家在秦声势日盛,就是拜项少龙所赐,连秦国军方里敌视吕不韦的人,亦对此子另眼相看,希望能把他争取过去。”
郭纵露出艳羡懊恼的神色,却一时说不出话来。项少龙则听得遍体生寒,田单当然不会蠢得把秦国的情报全盘托出,但只是说出来的部分,已极为准确,有如目睹,只此便可知这人多么厉害。正如他所说的,知彼知己,绝不轻视敌人,才是致胜之道。说不定赵穆有关他来邯郸的消息,亦是由他处得来。
晶王后娇笑道:“我才不信没有人对付得了他,他又不是三头六臂。”语毕故意瞧了赵雅一眼。赵雅美目闪过怒色。只这两个表情,项少龙便知两女是在勾心斗角。
齐雨道:“当然有对付他的方法,田相……”田单不悦地冷哼一声,吓得齐雨立即噤口不言。众人无不盯着田单,知他早有了对付项少龙的计划。田单微笑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项少龙的弱点就是过份看重情义,心肠太软,这将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郭秀儿俏目一片茫然,暗忖这应是优点才对,为何会变成了弱点呢?赵雅则是瞅了项少龙一眼。项少龙则是既心惊又好笑,听着诸人咬牙切齿的谈着如何对付自己,真不是滋味,自己的神情必然相当古怪,幸好没人注意。
宴会至此也差不多了,田单首先与晶王后和姬重离去。临行前拉着项少龙殷殷话别,又说找天再与他畅谈,这才在大批亲卫保护下,乘车离府。赵穆本想留下项少龙说话,但碍于耳目众多,尤怕赵雅看穿两人关系,只好道:“那对美人儿正在马车上等候董先生,趁路上有点时间,先生大可详细验货。”四周的男人都别有会心的笑了起来。
李园本想陪赵雅回府,不过见赵雅神情冷淡,又给郭纵邀往同车,无奈走了。龙阳君看着他们一起登车,笑道:“看来郭家快会多了个当国舅的娇婿了。”这时龙阳君的座驾刚驶到身前,他回眸白了项少龙一眼,嗔怨道:“本想和董先生作伴乘车,不过董先生另有美人相待,不若奴家明天来探望先生吧﹗”韩闯立即别过头去,不忍见项少龙难过之色。
项少龙干咳一声道:“真不好意思,明天我还要到牧场督工,嘿﹗”龙阳君欣然道:“那就更好了,整天困在城里,不若到外边走走,天亮时奴家便来找你。”不理他答应与否,登车去了。
项少龙头皮发麻,楞在当场。赵穆拍着他肩头道:“要不要本侯传你两招散手,包可收得他服服贴贴。”项少龙苦笑道:“侯爷有心,但却请免了。”赵穆和韩闯都为之莞尔。
一直静立一旁的赵雅道:“韩侯请先回去吧﹗”却没有解释原因。韩闯惟有失望而去。最后只剩下赵穆、项少龙和她三个人,气氛颇有点尴尬。
项少龙心知雅夫人想趁机随他回府共聚,但当他想起在府里那头雌老虎,那还敢招惹赵雅回去,谁能估得到会闹出什么事来?并且他答应了今晚去见纪嫣然,更不可给赵雅缠住,最惨的是明天那龙阳君要来找自己,他就算是铁打的,也不可能接连应付这么多人。所以虽是同情赵雅现时的心情,惟有婉转地道:“夜了﹗让鄙人送夫人上车好吗?”
赵雅幽幽地飘他一眼,心知肚明地迳自往恭候她芳驾的随从和马车走去。项少龙连忙追陪在旁,赵雅直至车厢旁,都没有一言片语,却在上车前偷偷掐了他一把,低声道:“就知道对别人怜香惜玉,雅儿今天暂且饶了你,明天再不来找人家,人家就跑去找你!”,说罢绝尘而去。项少龙怕赵穆留他不放,乘机向赵穆挥手道别,钻上了一厢芳香的马车,投进因田氏姊妹而化作了人间仙界,活色生香的天地里。
第九章、雌威难测
他才钻入马车,这对孪生姊妹已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喜极而泣。项少龙一时弄不清楚谁是田贞,谁是田凤?又疼又哄,两女才没有那么激动。其中之一不依道:“你让人家等的很辛苦呢!”项少龙醒觉道:“你是田凤﹗”,话声才落,田凤已仰首献上香吻,性感火烫的娇躯隔着衣衫在项少龙身上不断扭缠磨动,把项少龙引得欲火狂烧,正准备如赵穆之言详细验货,马车已至宅第门口,只好收摄心情,先进府换过衣服后,带着姐妹俩安置一番。
善柔见到项少龙领着两位容貌相同的绝色美女走进内堂,不悦道:“你到了那里去?走也不向人说一声。”项少龙正为一堆烦人事情意乱心烦,不耐烦的道:“你明明看到我回房换衣服的,你当我不知你鬼鬼祟祟的窥探我吗?”
田贞田凤两姊妹吓得花容失色,吃惊地看着两人。项少龙这才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尚未有机会补救,善柔果然叉起蛮腰,铁青着脸,只差未出刀子,娇叱道:“谁鬼鬼祟祟?若不滚去赴你的鬼宴会,你就永世都不换衫吗?换衫不可以代表洗澡吗?不可以代表撒了尿吗?”接着“噗哧”地掩嘴忍不住笑,白他一眼道:“人家不说了﹗”
项少龙见状稍松了半口气,他真不想田家两位姐妹受惊,她们都是孤苦无依的人,最受不得惊吓。失笑道:“柔姊你扮得真像,连我也当了你是我的夫人。”此两话一出,善柔的脸容又沉了下来。项少龙心中暗喜,故作惊奇道:“你又不准我碰你,但又要做我的如夫人,天下间怎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善柔直瞪着他,像受了伤害的猛兽,一副择人而噬既凶狠又可爱的神情。项少龙立即软化下来,耸肩道:“你承认一句爱我,便可海阔天空任我们翱翔了﹗”田贞田凤终醒悟到她们是在耍花枪了,开始感到有趣。善柔容色转缓,仍叉着蛮腰,眼光落到这对人比花娇的姊妹花上,戟指道:“她们是谁?”
项少龙怕她拿两女出气,忙来到她身后,试探地抓着她两边香肩,以最温柔的语气道:“当然是来服侍我马痴董匡夫人的使女哩﹗”田贞田凤乖巧地跪地行礼。
善柔受之无愧地道:“起来﹗”又大嚷道:“乌果﹗”
乌果差点是应声滚入来,明显地他一直在门外偷听。善柔发号施令道:“立即把门外那些大箱小箱运到我隔壁那房间去﹗”又向田氏姊妹道:“进去教他们放好你们的行李。”
田氏姊妹知道这“夫人”正式批准了她们留下,欢天喜地的去了。只要能和项少龙在一起,她们什么苦都甘愿忍受。内堂只剩下了这对真假难明的“夫妇”。项少龙见田氏姊妹过了关,心情转佳,吻了她脸蛋道:“夫人满意了吗?现在要夫得夫,要婢得婢了﹗”
善柔给他引得笑了起来,却又苦忍着冷起俏脸道:“又不是要去施美人计,找两个这么标致的人儿来干什么?看她们娇滴滴的样子,我善柔来服侍她们倒差不多。”项少龙皱眉道:“这是否叫吃醋呢?”
善柔那美丽的小嘴不屑的一撅道:“这与吃醋无关,而是理性的分析,狼子野心,能变得出什么花样来?”她虽口气强硬,但却任由项少龙按着她香肩和在身后挨挨碰碰,对她这种有男儿性格的美女来说,其实已摆明是芳心暗许了,只是口头仍不肯承认吧了﹗
项少龙看穿了她的心意,又好笑又好气,苦恼地道:“好柔柔﹗听话点可以吗?她姊妹真的很可怜,受尽赵穆的淫辱,现在才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保证她们以后都幸福快乐。不信可问我们的小致致,她会把整件事详细说与你听。”善柔有点被感动了,垂下了俏脸,没再作声。
项少龙把她扳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凑下嘴去,就要吻她。善柔猛地一挣,脱身出去,满脸通红地跺足道:“你当我是致致,要对你死心塌地吗?杀了赵穆后我们就各走各路,不要以为我非嫁你不可。”明知她是口硬心软,项少龙仍感觉受不了,冷笑道:“各行各路便各行各路,难道我要跪下来求你施舍点爱情吗?小心我发起狠来一怒把你休了,立即逐出董家,哈﹗”说到最后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善柔本是不住色变,但见他一笑,立即忍不住失笑相应,旋又绷起俏脸,故作冷然道:“姑娘再没兴趣应酬你,这就回房安眠,若我发觉有贼子私闯禁室,立杀无赦,莫谓我没有预作警告。”言罢挺起酥胸,婀娜多姿地步进了通往后进的长廊去。
项少龙心叫谢天谢地,若她扯了自己入房才是大事不好,待会怎还有力去服侍尝了禁果不久,愈来愈渴求雨露恩泽的纪才女?就在这一刻,他才发觉由见到善柔那时开始,便在毫不察觉下抛开许多烦人的心思。善柔的魔力真是厉害极矣,是最辣的那一种。
项少龙走往田氏姊妹的房间时,乌果和一众亲卫正向两女大献殷勤,逗得两女笑靥如花,见到项少龙至,各人才依依离去。乌果经过项少龙旁,低声道:“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像复制出来的一对美人儿,确是人间极品。”还加上一声叹息,才领着这群“搬工”走了。
两女早跪伏地上,静候项少龙的指示。看着她们螓首深垂,连着修长玉项由后领口露出来那雪白娇嫩,我见犹怜的粉背,项少龙涌起一阵强烈的感触。纵使自己助小盘一统天下,建立起强大的中国,可是社会上种种风气和陋习,却绝没有方法一下子改变过来。女性卑微的地位,始终要如此持续下去,直到十九和二十世纪,才逐渐平反过来。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爱护身边的女性,由此更可看到墨翟确是照耀着这世代的智慧明灯,他的“兼爱”正是针对长期以来的社会陋习。只可惜日后当权者打起礼义的幌子,更进一步把女性踩在脚下,使这问题给埋葬在二千多年的漫漫黑暗里,真是想起也为女性们寒心。项少龙走了过去,把两女由地上拉了起来,爱怜地搂着她们蛮腰,坐到榻沿,柔声道:“我还未有机会和你们好好说话,我项少龙并非赵穆,你们再不用向我跪拜,在寝室里更不用执什么上下之礼,这是我唯一的命令。”
其中之一赧然道:“项公子折煞我们了,人家是心甘情愿希望能服侍好公子你,讨你欢心的﹗”项少龙认得她那对较深的小酒涡,像找到了有奖游戏的答案般,惊喜道:“你是田凤﹗”
两女掩嘴“咭咭”娇笑,那模样儿有多娇美就多娇美,尤其她们神态一致,看得项少龙意乱情迷,目不暇给。田贞娇痴地道:“公子﹗”项少龙纠正道:“暂时叫我董爷好了,千万莫要在人前露出马脚﹗”两女吃了一惊,乖乖答应。
看着她们不堪惊吓,逆来顺受的模样,项少龙知她们一时很难改变过来,更是怜意大生,对每人来了个长吻。两女热烈绵绵地反应着,果然给他发掘出分别。田贞温柔、田凤狂野。都教他销魂蚀骨,不知身在何方。田贞娇喘细细道:“董爷应累了,让我们侍候你沐浴更衣,我们都精擅按摩推拿之术,噢……”原来小嘴又给项少龙封着。
唇分后,项少龙笑道:“我也很想让你们推拿一番,不过今晚我还有要事,你们洗澡后好好休息,明晚我再和你们同浴共寝,共渡春宵。”两女听得喜不自胜,享受着前所未有既安全又幸福的快乐感觉。田凤撒娇道:“董爷可不知人家一直多么羡慕姊姊,能比凤儿多得承董爷恩泽,自与您上次欢好之后,我们都日夕挂念着你,没人时便谈你,只有梦中与你相对时,才可以快乐一些。”
项少龙既给奉承得飘飘欲仙,又感奇怪道:“你们和我相聚不多,为何却会对我另眼相看呢?”田贞欣然道:“董爷和其他人可不同呢﹗我们感觉的到您是真正的爱护人家,而且我们从未见过像董爷般的英雄人物。侯府的人时常私下谈论你,当我们知道你大展神威,杀出邯郸,真是开心死了。”
田凤接入道:“之前本以为永远都见不着董爷了,谁知老天真的听了我们的祷告,凤儿不但如愿能承董爷恩泽,更可终身侍候董爷。真是欢喜死了!”项少龙差点忍不住想对两女再动手动脚,可是想起纪嫣然,只好把这冲动压下,暗忖再和这两个绝妙尤物亲热,可能结果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趁现在仍有点清醒,还是趁势离开为妙。正要安抚两句,好抽身而退时,善柔出现在敝开的门口处,俏脸生寒,冷冷道:“董匡﹗你给我滚过来说几句话。”
田氏姊妹到现在都弄不清楚善柔和项少龙那种暧昧难明的关系,吓得跳下榻来,跪伏地上,向善柔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夫人请罪。善柔忙道:“不关你们的事,快起来﹗”项少龙无奈下安抚两女几句,嘱她们沐浴安寝后,随着善柔到了她隔邻的香闺去。
这内进共有四间宽大的寝室,给他和三女占用了三间,还有一间腾空了出来。善柔背着他双手环抱胸前,看着窗外月照下院落间的小花园,冷冷道:“项少龙,人家睡不着﹗”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善柔无理取闹的跺足道:“听不到吗?你快想法子让我睡个好觉。”项少龙移上虎躯,紧贴着她动人的背臀,两手用力箍着她虽纤细但却惊人紧实和富有弹性的腰腹,想起初遇她时曾给误会了是赵穆,杀得手忙脚乱的狼狈情景,心内涌起柔情,吻着她的玉项道:“让我为你宽衣解带,好哄你这乖宝贝睡个甜觉好吗?”
善柔任他挤搂轻薄,扭腰嗔道:“谁要你哄,人家只是因你门也不关,亲嘴声连我那里都听得见,吵得人家心绪不宁,才睡不着觉吧了﹗”项少龙愕然道:“你若有把门关上,怎会连亲嘴的声音都可听到?”
善柔俏脸微红,蛮不讲理道:“本姑娘关不关门,干你什么事?”项少龙笑道:“好姊姊在妒忌了,来﹗让我们也亲个响亮的嘴儿,让她们都给吵得意乱情迷,睡不着觉好了﹗”
善柔一矮身游鱼般从他的掌握下滑溜开去,大嗔道:“人家正在气恼上头,你还要厚着脸皮来占便宜,快给本夫人滚蛋。”项少龙逐渐习惯了她的喜怒难测,伸了个懒腰,记起了纪才女之约,走过她身旁时,伸手拍拍她脸蛋道:“现在我滚蛋了,还要滚到街上去,柔柔满意了吗?”
善柔不悦道:“你要到那里去?”项少龙苦笑道:“你当我们在这里是游山玩水吗?莫忘了你血仇在身,若要达成心愿,我这夫君不努力点工作怎成。”
大义压下,善柔一时无话可说。项少龙凑过大嘴,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了晚安,才走出门外。岂知善柔紧随身后,他不禁讶然道:“你干吗要追着我?”善柔昂然道:“我是你的助手和贴身保镳,自是要追随左右。”
项少龙大感头痛,怎可带她去见纪嫣然呢?倏地转身,正想把她拦腰抱起时,善柔纤手一扬,锋利的匕首已指着项少龙的咽喉,应变之快,项少龙也为之大吃一惊。善柔得意地道:“够资格当你的助手没有?”项少龙当那匕首不存在般,探手往她玉乳抓去。善柔骇然后退,避开了他的禄山之爪,大嗔道:“你敢﹗”
项少龙哂道:“做都做了,还要问老子我敢不敢,你给我乖乖滚回去睡觉,若有违背,我便立即把你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要挑战为夫的容忍力。”善柔狠狠的瞪着他,研究着他认真的程度,好一会后才可爱的一耸肩膀,低骂道:“睡便睡吧﹗有什么大不了,为何开口闭口的都要休了人呢?”转身回房。
项少龙感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面,涌起爱怜,在她跨入门槛前叫道:“柔柔﹗”善柔以为他回心转意,肯带她同去,旋风般转过娇躯,喜孜孜道:“什么事?”
项少龙深情地看着这刚强的美女,张开两手道:“来﹗给我抱抱方回去睡觉。”善柔失望地瞪着他,玉颊同时飞起两朵红云,再狠狠瞅了他一眼,小嘴不屑地冷哼一声,回房去了,还大力把门关上。项少龙看得哈哈大笑,这才离府往窃纪才女的香闺去了。
第十章、穷于应付
项少龙来到刘府外时,大感不妥,原来监视的人手大量增加,附近的几间民房明显地被征用了来作哨岗。单凭能做到这点,便可知龙阳君有赵人在背后撑腰,否则凭什么可随意征用民居。附近的几个制高点,都埋伏了侦兵,非常隐蔽,若非项少龙是这方面的大行家,兼之又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真会疏忽过去。
龙阳君看来死心眼之极,认定纪嫣然和项少龙有关系,现在闻得项少龙即将来赵的消息,故加派人手,布下网罗,等他来自投其中。不过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龙阳君这一注押得非常准确,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和吕不韦通过杨泉君等愚弄了所有想擒拿他的人,事实上他早便到了。这成了胜败的关键。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后,自知虽可有七成把握潜入纪嫣然的香闺而不会被人发觉,但这个险却不值得去冒,正要回去时,“飕”的一声,一枝劲箭由纪嫣然的小楼射出,穿过后园,正中一个隐在墙外高树上的伏兵。那人应箭倒跌下来,不知撞断了多少树干棋枝,才“蓬”声掉在街头,无论准头和手劲,均教人吃惊。四周的埋伏者一阵混乱,有点不知如何应付由小楼里以箭伤人的敌手。
接着在另一方向传来另两声惨哼,又有两人中箭,分由不同的楼房上滑跌下来,倒头栽往行人道上。在月色迷朦下,纪嫣然一身黑色夜行劲衣,一手持弓,出现在小楼的平台处,娇叱道:“若有人敢再窥看我纪嫣然,定杀无赦。”四周的埋伏者受她气势所慑,又见她箭无虚发,特别是伏身高处者,纷纷撤退。
项少龙心中大叫精采,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纪嫣然,发起雌威来竟可直追善柔。那还犹豫,趁敌人的监察网乱成一片时,利用攀索和敏捷如豹的身手,迅速越过高墙,借着暗影来到纪嫣然小楼之下,发出暗号。接着传来纪嫣然命婢女回房的声音。
项少龙知障碍已去,由背着街那边攀上二楼平台,纪嫣然早启门欢迎。这美人儿扑个满怀,又喜又怨道:“见到这么危险就不要来嘛。难道人家一晚都待不了吗?”项少龙笑道:“美人有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是一晚已等若三秋,假若才女春情难禁,给别人乖虚而入,我去找谁算账才好。”
纪嫣然仍是一身夜行紧身劲装,把她玲珑的曲线显露无遗,惹得项少龙一对手忙个不停,活像个急色鬼。这美女给轻薄得目泛春情,呻吟着道:“人家要不依了,我纪嫣然只会对两个人动情,一是董匡,又或项少龙,你却这样低贬人家,哼﹗”男女就是这样,只要已冲破了最后防线,就算是贞女和君子,必然一动情就是追求肉体关系,此乃人情之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浪翻腾中,两人在高张的热情里,抵死相缠,尤其想起外间危机四伏,更感那种不安全的偷欢特别刺激。项少龙自与赵致池中欢愉时领悟灵欲交融的诀窍,前日与赵致再度云雨时已渐熟练,此时面对纪嫣然这绝色天香,更是如有神助,瞬时进入心领神会的境界,而纪嫣然娇躯的一切反应更是尽收心底,似乎连她体内的血脉运动都了然于心,即时而准确地对她性感带施以恰到好处的爱抚刺激,弄得纪嫣然成为名符其实的荡妇,春情满面,腰肢猛摆,蜜液横流,终至狂浪地无法自制,淫声哀求道:“项郎…快…快…嫣然……等…不及…了…求求你!…啊………啊”。
项少龙见纪嫣然不顾矜持,尽显床第媚态,龙茎早已怒涨欲裂,将纪嫣然的娇躯翻过趴伏在床上,香臀高高翘起,犹如羊脂美玉雕成的蜜桃,缝隙仍自汨汨流出阵阵爱液,令人馋涎欲滴。项少龙双手紧握那对滑不溜手的丰润软玉,微微擘开粉嫩初破的蜜唇,龙茎缓缓挺入,纪嫣然已轻声呻吟,待龙头整颗陷入阴道之内,项少龙猛地一插到底,直捣内庭,纪嫣然猝不及防,张着小嘴猛烈喘息,项少龙已然吻住樱唇,缠住香舌不住缱绻,上下交攻,纪嫣然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全盘臣服,手脚紧缠住项少龙身躯,任他在自己完美的胴体上予取予求,挞伐肆虐,同时享受着常人无法想像的极致快感与高潮。
到两人均筋疲力尽时,剧烈的动作倏然而止。项少龙仍戴着董匡的面具,仰躺榻上,赤裸的纪嫣然变成温柔可爱的小羔羊,紧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秀发铺上了他的脸和颈。两人都不愿破坏小楼表面那宁和的气氛,细听着对方由急转缓的喘息声。
楼外忽地刮起风来,吹得帘子“辟啪”作响。月儿被乌云盖过了。纪嫣然娇喘细细道:“都是你在害人家,累得人愈来愈放任了。嫣然以后不敢再看不起那些淫娃荡妇了。”项少龙侧耳听着外面呼呼风啸,温柔地爱抚着她娇嫩的粉背,简要地向她说出了这几天内发生的事,田氏姊妹、善柔、赵雅的事都毫不瞒她。
听到善柔这送上门来的便宜夫人,以纪嫣然的洒脱超然,仍忍不住呷醋道:“那人应该是嫣然才对,人家也要陪着你呢﹗”项少龙哄了两句后,道:“我看田单此来是不怀好意,要从内部拖垮赵人。”
纪嫣然忘了撒嗲,由他胸膛爬了起来,与他共睡一枕,吻了他后道:“我也有这想法,说不定燕人是被他怂恿才来侵赵。齐国国土与赵相邻,若说田单对燕赵没有野心,连小孩都不会相信。只不过在包括强秦在内,无人不惧李牧和廉颇,田单亦然,若能借赵穆之手,除掉两人,就最理想了。”项少龙点头道:“孝成王虽是昏君,但还有点小智慧,知道廉李两人乃国家的柱石栋梁,绝不能动摇。但若害死孝成王,变了由晶王后和赵穆把政,就绝对是另一回事了。”
纪嫣然道:“今晚晶王后破例参与赵穆的宴会,说不定就是赵穆向田单显示实力,表示晶王后都要听他的话。”再微笑道:“至于嫣然的夫君嘛﹗更是他要争取的对象,免得多了另一个李牧或廉颇出来,所以连那双天下罕有的姊妹,也被迫忍痛转手了。”
项少龙听她说得有趣,在她粉臀上轻拍两记,调侃道:“心肝儿你妒忌吗?”纪嫣然认真地道:“妒忌得要命,除非你至少隔晚便来陪我,唔﹗我只是说说而已﹗那太危险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说不定我有办法解决这问题。唉﹗我又要走了,龙阳君这家伙明早就来,我宁愿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愿对着个终日向我抛媚眼和撒娇的男人,管他是多么像女人。”纪嫣然失笑道:“在大梁不知有多么好男风者恨不得把他吞入肚子里,你是否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项少龙不满道:“你还来笑我?”纪嫣然连忙献上香吻和热情,以作赔礼。缠绵一番后,两人同时穿回衣服,纪嫣然仍是负责引开敌人注意力,好掩护他离去。当这美女策马持矛,由后门冲出找人晦气时,他早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回到府中,滕翼尚未睡觉,一个人在喝闷酒。项少龙大奇,陪他喝了两杯,问道:“二哥是否有什么心事?”滕翼叹了一口气道:“见到善柔,我便想起她妹子,来赵前她有了身孕,你说我应否担心呢?”
项少龙大喜道贺,歉然道:“是我不好,使你不能留在二嫂身旁,看着孩子的诞生。”滕翼笑道:“两兄弟还说这些话来干什么,纵使回不了咸阳,我也不会皱半分眉头,只不过人的情绪总有高低起伏,暂时这里又是闷局一个,无所用心下,自然会胡思乱想了,你当我真可天天都心无旁鹜依墨氏之法坐上他几个时辰吗?”
项少龙感到这铁汉自有了善兰后,确“人性化”了很多,欣然道:“眼下就有一件事请二哥出手。”滕翼奇道:“什么事?”
项少龙微笑道:“扮我﹗”
滕翼失声道:“什么?”旋即醒悟道:“要我扮项少龙还是董匡呢?”
项少龙轻松地道:“董匡由我自己负责好了,只要二哥用飞针去伤几个赵人,再布下逃向魏境的痕迹,便算成功了,必会使所有人均为此疑神疑鬼。”滕翼点头道:“你可让乌果这大个子来扮我,那就更天衣无缝了,但为何不是逃返咸阳,而是溜入魏境呢?”
项少龙道:“这才是我的性格,怎会未成事便回头走。”滕翼失笑道:“谁能比你更明白自己?一于这么办,给我十来天时间,定可办妥,在山林野地中,谁也奈何不了我的。”
两人再商量了一会,已是四更时分,项少龙回房休息,到了门外,想起田氏姊妹,忍不住打着呵欠过去探望她们。两女并头甜睡,帐内幽香四溢,若非刚在纪嫣然身上竭尽了全力,定会登榻偷香,现在却只能怅望轻叹。
就在此时,大雨倾盘洒下。项少龙忙为两女关上窗户,隔邻善柔处也传来关窗的声响。项少龙按捺不住对这刁蛮女的爱意,到了善柔房外,先轻叩两下。全无回应。项少龙心中好笑,推门而进,顺手关上房门,还下了门闩。秀帐低垂下,善柔正在装睡。
项少龙大感刺激,慢条斯理地脱衣和解下装备,直至身上只有一条短裤,便掀帐登榻。果如所料,寒气迫来,善柔一身贴体劲装,跳了起来,匕首抵着他赤裸的胸膛,怒道:“想对人家施暴吗?”项少龙伸手捻着匕首的锋尖,移往另一方向,微笑道:“施暴吗?今天不行,快天亮了,或者明晚吧﹗现在只想搂着夫人好好睡一小觉。”
善柔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匕首由自己手上抽出来,放到一旁,接着这男人更探手过来,把自己搂得靠贴在他近乎全裸的怀里,竟完全兴不起反抗的心。项少龙搂着她睡在榻上,牵被盖过身子,吻着她的香唇笑道:“你睡觉也穿着劲装吗?”善柔鼓着气道:“人家刚才偷偷跟了你出去,你却走得那么快,偏找些最难爬的屋檐和高墙,累得人家跟失了。若你答应给人家那套攀墙越壁的便当,善柔便任你搂着睡到天明,但却不可坏人家贞节。”
项少龙心中一荡,再吻了她的红唇,笑道:“无论你答应与否,这一觉是陪定了我睡了。”善柔嗔道:“你再说一次看看﹗”
项少龙叹道:“好了﹗算我投降吧,你要风我便给你风,要雨则外面正下着雨,来﹗亲个嘴儿再睡觉,要不要我给你脱下衣服。好睡得舒服点?”善柔慌乱地道:“你敢﹗人家每晚都是这身穿着的。跑起来方便点嘛﹗”
项少龙微感愕然,想起她这七年来每天都活在逃亡的情况里,心生怜意,柔声道:“来﹗乖乖的在我怀里睡一觉吧,那是这世上最安全写意的地方。”善柔真的打了个呵欠,阖上美目,把俏脸埋入他肩项里,不一会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睡意涌袭,不片晌项少龙亦神志模糊,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项少龙惊醒过来。天尚未亮,怀中善柔泪流满脸,不住叫着爹娘,项少龙凄然为她吻掉泪珠,半晌后这美女平静下来,原来只是梦呓。项少龙实在太困倦了,很快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听到田氏姊妹向善柔请安的声音,才发觉怀内人儿早起床了。听得善柔轻轻道:“便让那龙阳君等个够吧﹗我家大爷昨晚很夜才睡,怎也要多躺一会的了。”
田氏姊妹那敢驳她,乖乖应是。项少龙跳起床来,天已大白,往门口走去道:“我睡够了。”三对妙目飘来,见到他半裸的虎躯,三张脸蛋同时红了起来。田氏姊妹不知见过多少男人的身体,但偏是项少龙使她们意乱情迷,借口出去取梳洗的皿具,匆匆溜了。项少龙一把搂着善柔那条可爱的小蛮腰,笑道:“陪我到牧场去吗?”
善柔摇头道:“不﹗今天我有点事。”项少龙皱眉道:“你想到那里去?现在你是我的夫人了,若泄出底细,大家都要死在一块儿。”
善柔杏目圆睁,气道:“只有你才懂装模作样吗?昨天我是故意先溜出城外,才再进城找你,由城卫亲自把我送来,打正董匡夫人的旗号。昨晚你溜了到奸贼府饮酒快活时,我和滕翼早商量好一切,包保不会给人盘问两句便坏了你的好事。”项少龙给她迫得招架不及,吻了她脸蛋道:“你还未说今天要到那里去呀?”
善柔俏脸微红道:“致致今天来陪我去找人造裙褂,否则怎配得起你这大红人。”项少龙一呆时,这妮子趁机溜开,到了走廊处还装腔作态道:“不要一见到人家便搂搂抱抱,我是天生出来给你讨便宜的吗?”
项少龙没好气道:“那今晚要不要我来哄你睡觉?”善柔俏皮地道:“待我稍后想想看﹗”笑着去了。看到她充满欢乐的样儿,项少龙心中欣慰,同时亦暗暗心惊。
田氏姊妹捧着铜盘,回来服侍他盥洗更衣。项少龙继续刚才的思索,想着田单对他的评语。他的确是太心软了,绝不适合生活在这冷血无情的时代。就是因为心软,所以这些美人儿一个接一个依附在他的护翼下。虽说在这时代,有点权势的人都是妻妾姬婢成群,可是他终是来自另一时空的人,思想有异,开始时自是乐此不疲,但当身旁的美女愈来愈多时,又不想厚此薄彼,虽然来此时代后,身体莫名地恢复神速,但心理上却渐感到穷于应付。
若不计包括田氏姊妹在内的美婢群,在咸阳便有美蚕娘、赵妮、乌廷芳,赵倩、素女、舒儿和婷芳氏。这里则是纪嫣然,赵雅、赵致和善柔,已远超过明代风流才子唐寅八妻之众,对他来说实在满足得消受不了。心中暗自警愓,再不可乱种情缘,免致将来晚晚疲于奔命。李牧曾警告他酒色伤身,自己很多时都把这好朋友的忠告忘了。
胡思乱想间,善柔的声音在外进的内堂处响起道:“你是谁?”乌果的声音道:“夫人﹗这是魏国龙阳君,君上要来看大爷醒来了没有。”
龙阳君那阴柔的声音道:“原来是刚抵邯郸的董夫人。”项少龙怕善柔露出马脚,在田氏姊妹的酥胸处每人摸了一把后,匆匆出房迎去。善柔出乎意外的摆出一副娴雅温婉的样儿,恰到好处的应付着这直闯到禁地来的龙阳君。
项少龙哈哈大笑,隔远便向穿着一身雪白武士服,“人比花娇”的龙阳君“昧着良心”地欣然施礼。龙阳君那对凤眼亮了起来,抱歉道:“奴家忘了夫人刚抵此处,昨晚又得了一双可人儿,不懂迟点才来,惊扰了先生的美梦,请先生见谅。”项少龙对他的“体贴”暗暗惊心,向善柔道:“为夫要和君上出城了,最快也要在黄昏才赶回来。”善柔乖乖的答应了。
项少龙盯了正对他露出同情之色的乌果一眼后,招呼着龙阳君往前宅走去。龙阳君媚笑道:“嫂夫人长得真标致,难怪邯郸美女如云,却没有多少个看得入先生的法眼。”项少龙不知怎么答他才好,干咳两声,蒙混过去。
踏出府门,阳光漫天,被昨晚大雨打湿了的地面,差点干透了。外面至少有近百个龙阳君的亲卫,正牵马恭候着,看见这般阵仗,项少龙不由发起怔来。龙阳君的“香肩”挨了过来,轻贴着他柔声道:“现在道路不安靖,多几把剑护行,总是安全点呢﹗”嗅着他薰得花香喷喷的衣服,项少龙也不知是何滋味。
再来赵国前怎想到此行会如此多姿采,不但要应付女的,还要应付身旁这男的,最痛苦是却绝不可开罪他。邯郸形势的复杂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什么时候才可功成身退呢?
[卷八终]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