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人

第一章    私订终身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伊人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传宗接代之事,自古以来便受到中国社会的普遍重视,不论男女老少皆准。
因此年满十六岁的少男、少女论及婚嫁的情形,也就十分普遍,人人如此,不以为怪。
王小三不但是桃花村最大望族的成员之一,也是王老秀才伯涛公的独生子,可谓出身书香门第,令人羡慕的名门之后。他既然拥有这么多尊贵的家世背景,就算不是天之骄子,也算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理所当然的,凡是家中有女初长成的人家,几乎都想与王老秀才结为亲家,所以媒婆三天两头往王家串门子,也就司空见惯。
王老秀才面对村人的主动求婚,也是乐观其成,因为王家世代单传,他也极欲改变这种人丁不旺的窘境。
王小三就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下,被迫面对一连串凤求凰的相亲约会,搞得他尴尬不已,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对于乡亲父老的一片好意,还有老父抱孙心切的愿望,他并非无法体会,可是他心中早已另有所“爱”了。
这个“爱”字不关儿女私情,也许以“兴趣”来解释更为贴切,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武学的潜修上,根本无心谈情说爱。
王老秀才刚开始也没有查觉这一点,经过无数次的相亲失败之后,他才发现王小三对于众多怀春少女的主动投怀送抱,虽然受宠若惊,甚至乐在其中,可是每到重要关头,例如女方等不及而暗示婚嫁时,王小三总是吓得打退堂鼓。
王老秀才发现每一段姻缘总是无疾而终,最后忍不住找来王小三问个清楚,这才明白相亲失败的原因。
他不禁大惊小怪道:“什么?你已经拜在纪管家的门下!”
王小三被逼问不过,只好点头承认道:“不错。”
“你说她不但武功极高,而且你已经和她习武多年,目前正是巩固根基的重要阶段,才不得成婚,以免破身影响修业的成就。”
“是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早在我出生那一年,师父就已经偷偷替我浸泡药水,以便活络经脉,完成筑基的准备。”
“如此之早?”
“不错。”
“她既然对你出于一片好意,为何要对我隐瞒?”
“根据师父的说法,因为她当初眼看爹为了娘难产而死伤心欲绝,不忍增加爹的心理负担;事后爹又没有发觉异状,她更不知从何说起,久而久之,就此顺其自然了。”
“唉!只怪我太疏忽你了。”
“爹对孩儿的教养一直十分严谨,孩儿受惠良多,只是爹身为一个男人,对于扶养婴儿的事情难免捉襟见肘、力不从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孩儿岂能对爹强求?爹千万别太自责。”
“这番话也是出于纪管家之口?”
“咦!爹怎么知道?”
“若非历尽沧桑、精通事理之人,岂能说出这番通情达理之言?”
“爹果然高明。”
王老秀才忍不住敲他一个响头,笑骂道:“莫非你真以为爹老糊涂了?”
王小三轻呼一声,抚着额头,吐吐舌头道:“孩儿不敢。”
“谅你也不敢。”王老秀才口气一转道:“如此说来,她的女儿牛金钗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巾帼女英雄了?”
王小三以佩服的口吻道:“钗姊的武功修为至少比我高出两筹以上。”
王老秀才突然诡笑道:“原来钗丫头具有如此家学渊源,难怪十四、五岁时身材就已出落得成熟妩媚、高挑健美,我几次好意为她介绍好夫家,她们母女总是一再婉拒婚事,以致蹉跎年华,至今仍然是云英未嫁的大闺女。”
王小三不解道:“爹突然谈起钗姊的事做什么?”
王老秀才见他年满十六,对于男女之情仍然懵懂无知,不禁摇头叹息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纪管家之所以一再婉拒我的说媒,恐怕是想让她的女儿嫁你为妻。”
王小三大感意外道:“爹是说师父有意促成我和钗姊的婚事?”
“不错。”
“怎么可能?”
“否则钗丫头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都快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纪管家身为人母,难道不着急?”
“这……”
经过王老秀才这一提醒,王小三才回忆起牛金钗对他的照顾,确实无微不至,简直就像个娴淑的妻子服侍着丈夫一般,令他备感温馨。
只怪他整个心思专注在武学课业上,以致疏忽了她的一片情意,反而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姊弟之间的正常互动而已。
想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道:“难怪近年来爹每次帮我安排相亲,钗姊总是十分不悦,甚至好几次动怒打了人家姑娘,原来她是在吃醋。”
王老秀才吃惊道:“什么?钗丫头打了人家的姑娘,我怎么不曾耳闻?”
“所幸每次都在我和师父的极力阻止之下,钗姊才没有得逞,人家姑娘只是虚惊一场,才没有把事情闹大,可是经此恐吓,却有一大部分对我芳心暗许的姑娘家,从此与我断绝往来。”
“原来许多次相亲失败,并非都是你拒绝的结果,其中有大部分是被钗丫头吓跑的?”
“是的。”
“这丫头也太胡来了!”
王小三着慌道:“爹别怪钗姊好不好?说起来孩儿也有不对,谁叫我不能体会她自小无依的心情,反而冷落了她而和别家姑娘亲热……”
王老秀才强忍笑意,佯做正经道:“你要替她求情的话,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只要你娶她为妻即可。”
“爹要我娶……钗姊?”
“是的。”
王小三心想:“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只怕爹不肯饶过钗姊破坏相亲之举,万一钗姊因为我一时失口受到惩罚,我于心何安?”
牛金钗自小与他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虽然在他心目中只有发乎情、止乎礼的姊弟之情,事到如今,为了帮她解危,他也只好点头答应婚事了。
王老秀才见他同意婚事,悬挂多年的心愿终于有了着落,不禁喜出望外道:“你真的不再后悔?”
王小三连忙肯定的点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王老秀才大喜,连忙派人请来纪管家母女。
不久,只见一名中年美妇和牛金钗母女二人快步进入大厅,先对王老秀才行礼,才道:“不知老爷传唤奴婢有什么吩咐?”
王老秀才哈哈一笑,便将父子俩刚才谈论的婚事述说一遍。
中年美妇闻言,不禁脸色一变,心中哀怨不已:“唉!想不到我纪雅婷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自从十八年前我们母女贫病街头,幸蒙老爷仗义收容,待我又亲切温柔,令我不知不觉对他心生暗恋,才会对三儿爱屋及乌的倾囊授武,想不到老爷不但不能体会我的一片情意,更准备促成三儿和钗儿的婚约,莫非我命中注定孤独,这辈子只能替牛家守寡,不能再另寻老伴改嫁老爷?”
王老秀才发现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心道:“莫非纪管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一旁的牛金钗也不禁着急道:“娘……”
纪雅婷只好收敛心情,强颜欢笑道:“承蒙老爷看得起,奴婢就高攀了。”
王老秀才狂喜道:“太好了!既然亲家母同意这件婚事,以后你我就以兄妹相称,千万别再老爷、奴婢的称呼,以免三儿和钗儿不好做人。”
“既然老……大哥有令,小妹恭敬不如从命。”
此话一出,纪雅婷心中不禁淌血,知道两人从此无缘比翼双飞,一片爱慕之情只能升华为兄妹关系。
牛金钗不禁心中窃喜:“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可以脱离奴婢的低贱身分,从此成为王家的未来女主人,一辈子富贵荣华享受不尽了。”
这时候王小三也忍不住兴奋道:“师姊,我们成亲之后,就可以相亲相爱的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了是不是……”
话未说完,他一如往常的伸手拉住牛金钗的玉手,像小孩子撒娇的摇个不停。
如此亲密的动作,牛金钗以前是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当着双方家长的面,又是论及婚嫁的敏感时刻,虽是平常就有过的习惯动作,仍然令她娇羞不胜的急忙挣扎脱出掌握。
王小三大感意外的愣了一下,道:“师姊,难道你不喜欢我拉你?”
牛金钗见他误会,不禁芳心暗急道:“不是的。”
“既然这样,你为何甩开我的手?以前你就不会这样,甚至有时候你还会主动拉我一起去玩,怎么我们才订下婚约,你就突然变了样儿?”
“我是因为……唉!你叫我怎么说……”
王老秀才眼看牛金钗受窘,连忙笑骂道:“三儿,你不懂就别多问,只要等到你们成亲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王小三困惑道:“我不懂的事情,你们又不帮我解释清楚,为何到了成亲之日,问题就会迎刀而解?”
“因为你经过成亲的洞房花烛夜之后,就是个大人了,一切疑问自然而然的融会贯通。”
“哦!我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牛金钗料不到自己一时矫情的动作,竟然引来王家父子热烈讨论,而且是一本正经的谈论小俩口未来的闺房之乐,只羞得她嘤咛一声,转身飞逃而去。
王小三呼唤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王老秀才眼看着这对情侣两小无猜的情形,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可是没有多久,他突然感受到一对炙热的眼神,对他默默的注视着,令他感觉全身不自在。
回首一看,果然发现纪雅婷痴情的目光,早已赤裸裸的说明一切。
王老秀才忍不住呆愣当场,他这时才明白纪雅婷的一片情意,不禁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因此显得不知所措。
纪雅婷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失望之下,不禁叹息一声,一转身便待离去。王老秀才哑声道:“婷妹,请原谅……”
纪雅婷全身一阵颤抖,嘤咛一声,突然转身扑入他的怀中,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哽咽不已的饮泣起来。
王老秀才只觉得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一荡,身不由己的紧紧抱住她的娇躯。
他有些受宠若惊,道:“原来你对我……唉!只怪我太粗心,以致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唔……”
话未说完,纪雅婷突然抬头送上香唇,对他丁香暗渡的热吻起来。
多年鳏夫的枯躁日子,使得王老秀才对突如其来的艳福,感到喜出望外,忍不住忘情的还以热吻,一双手更是激动不已地爱抚她的全身,四处游山玩水,寻幽访胜,回味无穷的探索着这具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胴体。
一阵意乱情迷,一阵心慌意乱,纪雅婷突觉重心不稳,“噗通”一声,当场被王老秀才重压在地。
她这时才惊觉到自己快要衣衫尽褪,一双白皙饱满的丰乳尽露在外,正被他的魔爪把玩其中,她感到全身酥软无力,春心荡漾,忍不住一阵羞愧传来,突然施出全身的力量,一把将他重压娇躯的身体推开。
王老秀才一愣道:“婷妹,难道你不要我……”
纪雅婷慌慌张张的起身整理衣裙,显得困窘不已道:“小妹此心已属君所有,恨不能将小妹的一切所有全部献给涛哥,岂有拒绝之理?”
“既然如此,你为何推开我?”
“因为我们已是儿女亲家的关系,如果我们一时冲动发生孽缘的话,对三儿和钗儿如何交代?”
王老秀才闻言,十分羞愧的道:“还是婷妹考虑周详,小兄实在自叹不如。”
纪雅婷反而有些不忍的依偎在他怀中,轻声细语道:“只怪小妹命比纸薄,无福与涛哥长相左右,如今你已明白小妹对你的一番深情,小妹就该心满意足了。”
王老秀才毕竟个性稳健,立刻收敛心神,自我安慰道:“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
纪雅婷凄苦一笑道:“小妹也有同感。”
激情过后,雨过天晴,两人就这样平静的相互依偎,默默的安抚彼此受伤的心灵。
这一连串的演变,完全落入中途折返的牛金钗眼中,眼看两老陶醉忘我的模样,她不禁惊骇莫名的忖道:“原来娘早已偷偷爱上公公,我居然毫无所悉,难怪娘以前总是不准我破坏三弟的相亲,追根究底全是为了满足娘的一己之私,既然娘不顾我的终身幸福,我也不再投鼠忌器,只好先下手为强,与三弟生米煮成熟饭,以免到手的王家少奶奶宝座,平白无故被娘抢走。”
主意打定,她立刻转身出门,往王小三常去的“路边茶楼”寻去。
不料,远远的就看见王小三和一群肮脏的乞丐在拉拉扯扯。
牛金钗急忙奔近问道:“三弟怎么回事?”
王小三见她到来,便不再理会那些乞丐,对着她抱怨道:“钗姊刚才跑哪里去了?害我四处找寻不着。”
牛金钗闻言:心中暗窘不已:“三弟这个二愣子就是不开窍!刚才有长辈在场,又是论及婚嫁的敏感时刻,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就算我心里面千肯万肯,也要故做矜持的做作一番,以免惹人非议。偏偏三弟年纪还小不解风情,无法体会我的苦衷,我又不能当场告诉他,只要没有长辈在场的时候,别说他只是想拉拉我的小手,就算要我献身给他,我也会毫不迟疑,反正我早有心理准备,这是成为王家少奶奶的唯一途径。”
她虽然心里埋怨王小三灵智未开,不过转念又想:唯有如此,她才能一手掌握王家的一切,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到这里,牛金钗便释怀一笑道:“爹不是说过了吗?你不知道的事情,只要等到我们成亲之日,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王小三一愣道:“连你刚才跑去哪里也知道吗?难道成亲之后就可以未卜先知?”
牛金钗只是随口敷衍,料不到他会突然一记回马枪,一时措手不及,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旁的瘦弱小乞丐却好奇问道:“王公子言下之意,莫非要和这丫头成亲?”
王小三闻言,十分尴尬的一笑,还来不及回应。
牛金钗却被瘦弱小乞丐的一句“丫头”激怒,尤其见他们一身污垢,更是十分厌恶道:“三弟怎么和这些又脏又臭的小乞丐鬼混做啥?万一被乡亲看见,岂非有失体统。”
瘦弱小乞丐大怒道:“咦!你怎么出口伤人?”
牛金钗也没好气道:“谁叫你先骂人?”
“我哪里有?”
“你刚才明明骂我丫头,你还敢否认?”
“你明明一身婢女丫鬟的装扮,难道我说错了?”
“这……”
今日之前牛金钗确是奴婢身分,虽然和王小三已经订了婚约,今后的身分将今非昔比,可惜身上的奴婢服装还来不及更换,故而引起误会,她也无言以对。
瘦弱小乞丐得理不饶人,道:“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
牛金钗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唇相稽道:“既然如此,那我说你是小乞丐又哪里错了?”
“你刚才并非这么说?”
“我怎么说?”
“你说我是又脏又臭的……”
“你身上本来就脏,味道又臭,我并没有说错呀!”
“可恶!你还敢说?”
“怎么样?”
“揍你。”
瘦弱小乞丐狂吼一声,打拘棒一挥扑了上去。
牛金钗早就满腔怒火隐而未发,一见对方抢先动手,立刻娇叱一声,一股凌厉掌劲突然后发先至。
瘦弱小乞丐当场惨叫一声,身不由己跌倒在地。
“你……一个乡村人家的婢女……怎么可能学会这种上乘武功?”
瘦弱小乞丐本身的武功并不差,只因轻视牛金钗的奴婢身分,才会误判情势,大意轻敌,落得受伤惨败下场,难怪他会一脸懊恼的神情。
牛金钗也知道自己胜得侥幸,却不愿低头承认的冷笑道:“这是本姑娘给你的一个教训,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这番话极为阴损缺德,只听得瘦弱小乞丐脸色一阵剧变,闷哼一声,当场气得吐血昏了过去。
一切变化的太快,不但王小三措手不及,就是一旁戒护的众小丐也是一脸惊容的呆愣当场。
等到他们发觉瘦弱小乞丐受伤昏迷,终于一惊而醒,忍不住怒骂道:“该死的贱婢!你竟敢打伤我们丐帮的小公主,一旦帮主怪罪下来,只怕你们桃花村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牛金钗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她不但是女儿身,而且还是丐帮帮主吕不韦的女儿?”
“不错。”
“糟了!”
“你现在才知道闯下大祸已经太晚了。”
牛金钗万万想不到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瘦弱小乞丐,她的身分居然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派丐帮帮主的掌上明珠——吕凤芝。
她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不禁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入王小三身后哀求道:“三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救救我。”
王小三也是生平头一遭碰上这种重大变故,尽管他也一样吓得六神无主,却不忍见她愁苦无助的可怜模样,只好强行振作精神,道:“事到如今,还是先把人救醒,然后再设法请求她的原谅,以便化解双方纠纷,避免波及家人。”
牛金钗担心道:“万一她醒来不肯与我善罢干休,我岂非只有挨打的份?”
王小三想也对,随口应道:“既然如此,钗姊就先走吧!”
牛金钗大喜道:“一切就交给三弟做主了。”
说着,她就想离去。
“你是罪魁祸首,我们岂能容你说走就走?”
众小丐叱喝声中,立刻将牛金钗团团围住。
牛金钗虽然武功比他们高,却不敢再对丐帮的人逞凶,只好转向王小三投以求助的目光。
王小三连忙挺身替她解危道:“我自愿留下来当人质,如果小公主有任何意外,一切尽管唯我是问,请阿熊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走吧!”
那名叫阿熊的小乞丐迟疑一下,便语气一软道:“好吧!看在王公子平日对待我们这群小乞丐十分和善,又常常到咱们的贫民窟救济大家的情分上,大家就给王公子一个面子,放她走吧!”
众小丐也和他一样,多少受惠于王小三,只好点头同意,纷纷让出一条去路。
牛金钗担心夜长梦多,二话不说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阿熊见她远去,十分不悦地道:“王公子当真要娶她为妻?”
王小三一面喂瘦弱小乞丐服药,一面答道:“我爹已经替我订了婚约,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岂能再娶她人?”
“哼!我认为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实在不配做王公子的妻子。”
“你和钗姊今日才初次见面,怎能妄下断言她是自私之人?”
“这件祸事全是她一个人闯出来的,她不但不敢承担,还不顾你的安危,丢下你自顾逃走,如非自私自利之女人,岂会如此?”
“这……钗姊毕竟只是个女人,难免遇事惊慌失措,我身为她的未婚夫婿,自当替她担当一切,实在不能以此来苛责她。”
“算了!看在王公子的面子上,我也懒得和她计较,以免你不好做人。”
“多谢大家的成全。”
阿熊见瘦弱小乞丐仍然未醒,不禁有些担心道:“奇怪!小公主怎么还未醒?”
王小三也有点奇怪道:“照理来说,本门的药丹应该药到病除才对,小公主虽然气色好转,却仍然昏迷未醒,实在有点反常。”
“会不会是伤势太重?”
“这……应该不会吧!”
“王公子何不替公主仔细检查?”
“说的也是。”
王小三立刻着手替吕凤芝把脉诊断,不久便脸色一变道:“想不到小公主的内伤如此严重,再加上钗姊的言语刺激,以致急怒攻心,阻碍气血的运行,如不能及时疏解,只怕留下后遗症,轻者半身瘫痪,重者性命不保。”
阿熊吓得脸色如土道:“如此严重?”
“是的。”
“既然这样,王公子还不快替小公主运功疗伤。”
“若要运功疗伤不免肌肤相亲,我和小公主素无交情,实在有所不便。”
“事急从权,王公子何必食古不化,应该以救人为第一优先。”
“这……好吧!”
王小三心想牛金钗闯下的祸,他身为未婚夫婿,理该承担一切后果,便向茶栈小贩借用房间,准备运功疗伤。
阿熊等人也十分识趣的退出门外戒护,以免他分神,波及吕凤芝的安危。
王小三这才松了口气,依照纪雅婷教导过的步骤,抱住吕凤芝的娇躯,双手分别按住左乳的“凝香穴”、下腹的“会阴穴”。
入手感觉丰满、柔若无骨,令他心中一荡,可是人命关头,不容许他想入非非,只好强行振作精神,将辛苦修练的真气缓缓送入她的体内。
不知经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打通阻塞的奇经八脉,王小三已累得筋疲力尽,还来不及收手,突闻吕凤芝惊叫一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吕凤芝第一眼醒来,赫然发现处女重地遭到两只魔爪的侵犯,令她羞怒交加,全身酥软无力,若非王小三早已精力耗竭,只怕她的微弱反抗根本无济于事。
王小三面对她的质问,也感到十分尴尬,道:“小公主受伤昏迷不醒,在下担心你的安危,不得已才自作主张替你运功疗伤,实在情非得已,请小公主见谅。”
吕凤芝闻言,这才想起受伤经过,忍不住迁怒于他,道:“哼!你的未婚妻打伤我在先,你又轻薄我于后,还敢用救人的藉口,企图推卸你的罪行。”
王小三突然正色道:“小公主如果不肯见谅的话,在下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吕凤芝一愣道:“你肯束手受罚?”
王小三双目一闭道:“有关运功疗伤一事,在下确是问心无愧,可是钗姊无故伤人,我身为她的未婚夫婿实在难辞其咎,自当替她担起一切后果,任凭小公主责罚,绝无怨言。”
他这番勇于负责的磊落作风,不禁深深感动了吕凤芝的心,情不自禁的心生好感:“他果然如阿熊所言,确是个慈悲为怀、胸襟宽大的有为青年,正是我吕凤芝渴盼已久的理想对象。没想到他不但已经有了订婚伴侣,而且对象还是牛金钗这种重富轻贫的市侩女子,真是一朵鲜“草”插在“牛”粪上。”
她想到牛金钗投机取巧得逞时的嘴脸,心中更是有气:“王小三既是如此令人心动的理想伴侣,我何不趁机将他占为己有,以报复牛金钗的一掌之恨。”
主意打定,吕凤芝便幽幽的道:“你当真愿意对我负责?”
王小三点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吕凤芝回嗔乍喜道:“既然如此,我要你娶我为妻。”
“你说什么?”王小三大惊小怪道:“你要嫁给我?”
吕凤芝点头道:“不错。”
王小三手足无措道:“这怎么可以?”
吕凤芝沈脸道:“你刚才为我疗伤时,曾经碰触我的……私人之处,也等于与我发生肌肤之亲,难道你想逃避责任,否认到底。”
王小三心虚道:“我没有……不承认呀!”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男女有别,某些部位是严禁触摸猥亵的,除了亲如枕边的丈夫之外,任何人越矩侵犯就等于犯了淫行。”
“是……的。”
“你既然知道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该尽量避嫌才对,可是你不但没有回避,反而伸手抚摸我的处女禁地,让真气流遍我的全身,如果你不愿负责,娶我为妻,我只有一死谢罪。”
“千万不可。”
“再不然,就只有杀了你和牛金钗灭口,才能保住我的名节。”
“这……也不是好办法。”
“除此之外,唯有你抬头挺胸担负起男人的责任,让我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元配妻室,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办法。”
王小三考虑良久,也想不出有其他的好办法解决,又见吕凤芝含羞带怯中,却勇于争取自己的终身幸福,不禁暗暗佩服她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忍不住心中一阵爱怜,连忙点头答应她。
吕凤芝大喜道:“你真的答应了?”
王小三调皮道:“你都主动向我求婚了,我身为男人,如果再矫情退缩的话,岂非让你给看扁了?”
“讨厌!你敢取笑我?”
吕凤芝闻言大羞,忍不住举起粉拳轻轻重重的打在他的胸瞠。
王小三当然不会感到疼痛,反而有一种恋爱中男女调情笑闹的喜悦,心中一荡,不由自主的环臂一抱,将她的娇躯紧拥入怀,头也愈沈愈低……
“嗯……”吕凤芝感到一条软舌侵入口中,不断地翻腾、挑逗,忍不住全身一阵酥软,天旋地转的呻吟一声,娇躯也情不自禁地瘫在床上,任他摆布了。
王小三见她没有反抗挣扎,更是乐不可支的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伸出魔爪,不断地摸索、玩弄她的胴体,四处游山玩水,寻幽访胜。
吕凤芝生平第一遭全身上下受到侵犯,也紧张得娇喘嘘嘘,几乎快要窒息,可是一波又一波、源源不绝的销魂快感袭来,却让她回味无穷、欲罢不能的沈醉在他的爱抚之下。
眼看这一对意乱情迷的少男少女,就快要越过禁区,真个销魂的偷尝禁果了。
“王公子,小公主的伤势究竟好了没有?”
门外突然传来阿熊焦急的叫声,当场把王小三给惊醒过来,想要起身却被吕凤芝纠缠不放,不禁苦笑道:“芝姊,你再不放开我,万一被阿熊闯进来撞见,岂非丢死人了?”
“别理他。”吕凤芝早已春心大动,四肢如八爪章鱼般紧缠不放,一副渴望雨露滋润的淫荡模样。
王小三可没她这份好心情,连忙激烈挣扎道:“这样不好……”
吕凤芝见他不解风情,顿感十分扫兴,气得她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哎呀!痛死我了。”
王小三当场剧痛攻心,身不由己的跳了起来。
“发生何事?”
房门突然被外力撞开,阿熊突然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
没想到映入眼中的,竟是吕凤芝整个人几乎吊挂在王小三身上,极为猥亵、不堪入目的情景。
阿熊不禁目瞪口呆道:“咦!你们这是……”
吕凤芝惊叫跳开,窘得她无地自容的躲入被中。
王小三料不到春光外泄,也羞得面红耳赤,低头不敢见人。
“哦!我明白了……原来王公子和小公主的感情发展如此迅速,想必就是古人说的一见钟情吧……哎唷!”
阿熊正说得得意洋洋,不料吕凤芝听得刺耳,突然恼羞成怒的一蹦而起,一记响头敲得他抱头鼠窜。
吕凤芝笑骂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本公主拿针线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阿熊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说的转身溜了出去。
吕凤芝这才对王小三白了一眼,埋怨道:“都怪你不好,害得我出了糗。”
王小三哭笑不得道:“明明是你纠缠不休,怎么……哎唷!”
吕凤芝见他口无遮拦,深怕他再暴露自己的糗事,急得探爪拧了他的大腿一把,娇叹不依道:“不准你说。”
王小三眼看她满脸羞红,担心她恼羞成怒,只好无奈的抚着痛腿不语。
如此一来,吕凤芝反而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近身帮他推拿,语气十分温柔的道:“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情急以致出手太重了,现在还痛不痛?”
王小三受宠若惊的道:“芝姊别放在心上,小弟皮厚得很,已经不痛了。”
吕凤芝喜出望外道:“你唤我芝姊,我喜欢这个称呼。”
“我们既已论及婚嫁,夫妻之间本来就该有彼此的昵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心中已经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
“不错。”
“我真是太高兴了。”
她兴奋之下,忍不住抱住王小三的头,亲热的送上香吻。
面对吕凤芝的热情,王小三也不禁陶醉其中。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拥抱在一起,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小公主,帮主的飞鸽传书。”
吕凤芝一见阿雄又坏他好事,立则没好气道:“阿熊,你皮又再痒了?”
阿熊似乎也知道自己讨人厌,所以躲在门外不敢近身,以免又挨她的拳头,苦着一张黑脸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不尽快将帮主的飞鸽传书交给你,就算你不见怪,只怕分舵主也饶不了我。”
王小三连忙替他说好话,道:“阿熊也是身不由己,芝姊就别为难他了。”
吕凤芝这才不再追究,随手接过书简一看,却脸色一阵剧变。
王小三不禁关切道:“信中所提何事,你的脸色怎么变得如此难看?”
吕凤芝气苦道:“爹未经我的同意,居然擅自做主将我许配给大师兄李自成。”
“什么?吕帮主替你订下婚约了?”
“不错。”
“那……你的意思如何?”
“我当然反对这件酬庸的婚姻。”
“你如何肯定这件婚事是酬庸行为。”
“因为我爹有一次到长白山遇险,幸蒙李自成之父救了一命,我爹为了报恩,不但收李自成为徒,如今还要我嫁他为妻,简直是令人气恼。”
“这该怎么办?”
“我非要提出抗议,请爹收回成命。”
“可是儿女婚事,父母做主本是天经地义、自古皆准的事情,吕帮主身为一门之长,必须一言九鼎才能取信于人,否则他又如何统御天下第一大帮?”
吕凤芝辩不过他,更是气苦的直跺脚,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王小三大吃一惊道:“芝姊何出此言?”
“若非你已经变心,否则爹都快把我送给别人了,你怎么净帮爹讲话。”
“芝姊误会了。”
“我哪里误会你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我只是就事论事,向你分析吕帮主退婚的机率不高,以供你参考而已。”
“真的?”
“千真万确。”
“如此说来,你还是心中有我?”
“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而且我又亲口对你许下婚约,岂能食言背信?”
“既然你仍然承认我们私订终身的关系,你身为我的未婚夫婿,是否应该出面替我做主?”
“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另投他人怀抱,自己却置身事外而不管,只不过……”
“你莫非另有顾忌?”
“我人微言轻,以吕帮主在武林中的崇高地位,想必不会轻易成全我们。”
“嗯!以爹的顽固个性,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如……”
“不如什么?”
“我们一起私奔?”
“什么?私奔?”
“不错。”
“不行。”
“为什么?”
“我们如果不顾一切的私奔,岂非连累我的家人?而且我将因此背负诱拐良家少女的罪名,不但一辈子见不得人,未来我们的孩子,也难以抬头挺胸做人,代价之高,实非我所承担得起。”
“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事到临头,逃避也不是办法,唯一的解决之道,只有向吕帮主当面请罪,以求取他的谅解,成全我们结为连理。”
“爹不会答应的。”
“困难是一定有的,如果我们不尝试耕耘一下,怎么知道开花结果的喜悦。”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完全听你的话去做。”
“那么芝姊请带路。”
“我们走。”
王小三随后写了一封家书,佯称吕凤芝伤势沉重,必须护送她返回丐帮为由,交由阿熊转交父亲,随即坐上她的马车奔弛而去。
※※※
明朝末年,先有熹宗皇帝宠信宦官魏忠贤,提督东厂滥用职权钳制异己,以致朝内忠臣几近绝迹;后有思宗皇帝软弱无能,已经难以挽救积弊已深的朝政,终于贪官污吏横行无忌,朝政败坏,饥民聚众成盗时有所见,可谓天下大乱。
老百姓历经多年战乱,又逢秦、晋一带饥荒肆虐,最后忍受不了三餐不继、苛税催缴的双重压迫之下,纷纷被迫弃守家园,不是沦入聚众为盗的下场,就是逃难乞食的命运。
丐帮因为吸纳了大部分饥民,马上声势大涨,实力凌驾各派之上,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
吕不韦执掌丐帮帮主之位,自然不会白白放过成为武林至尊的天赐良机,立刻派遣大弟子李自成率领这批饥民,趁机混水摸鱼,以便逐鹿中原。
不料事与愿违,李自成的杂牌军不敌明朝的正规军,步上孙传庭、张献忠等寇首的后尘,先后被明兵所败,不得已狼狈逃回丐帮向吕不韦请罪。
吕不韦得知他惨败,不禁叹息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胜败乃兵家常事,成儿不必太过自责,应该深入检讨失败之因,以为将来东山再起之用。”
李自成惭愧道:“多谢师父的教诲,徒儿一定不负师父的期望。”
“很好。”
吕不韦话题一转道:“前不久李坤兄曾经来总舵一趟,恰巧你不在帮中,所以又失望的返回长白山去了。”
李自成讶然道:“爹来过了?”
“是的。”
“不知爹为了何事而来?”
“他说你已经年过三十,至今仍未结婚生子,深怕你因为胸怀大志而耽误传宗接代的大事。”
“爹也太多虑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我帮师父打下一片江山之后,必能封侯拜相,到时候再言娶妻生子也不迟。”
“哈哈!成儿果然孝顺,不枉为师对你的—番栽培苦心。”
“师父对徒儿的再造之恩,徒儿没齿难忘,理该尽心为师父效劳。”
“难得你一片孝心,所以老夫已经当面向李坤兄许诺,决定将芝儿许配与你为妻。”
李自成一愣道:“师父当真?”
吕不韦不悦道:“难道你怀疑为师的诚信?”
李自成大吃一惊,连忙解释道:“徒儿不敢。”
吕不韦这才释怀,道:“既然如此,你对这件婚事可满意?”
“当然满意,徒儿简直是喜出望外。”
李自成心中窃喜不已:“我只要娶了小师妹为妻,对我在帮中的地位,将有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的功效,可谓一本万利,我绝不能白白放弃这件大好婚事。”
这时候一名丐帮弟子急奔而入,道:“启禀帮主,河南分舵传来飞鸽传书一封,请帮主过目。”
“拿过来。”
吕不韦接过一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自成好奇问道:“不知曹分舵主的信函中说些什么,否则师父怎会如此高兴?”
吕不韦兴奋道:“曹民信中提到,流寇张献忠被明兵所败之后,流窜经过河南、安徽等地掠夺而去,遗留下数万饥民无家可归。他已经将饥民安顿收编成军,只等我们押着粮饷前去,立刻又有生力军帮忙打天下了。”
李自成大喜道:“恭喜师父。”
吕不韦哈哈一笑道:“这真是天助我也!事不宜迟,你立刻带着一批弟子护送粮饷前去接收吧!”
“徒儿遵命。”
不久,李自成便率众而去。
吕不韦人逢喜事精神爽之下,立刻与众长老设宴庆祝,正当酒酣耳热之际,突见一群伤痕累累的丐帮弟子慌张奔入。
吕不韦见状大惊,连忙抱住其中一名中年乞丐道:“洪长老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洪长老脸色惨白的颤声,道:“属下遵照……帮主交代……找到袁崇焕将军……的遗孤……”
吕不韦立刻察觉事态不对,道:“既然洪长老已经找到袁震东,为何不见他的人影?”
“可惜消息走漏……返回总舵途中……遭到东厂爪牙的追杀……”
“那么袁震东的生死如何?”
“他被玉剑客刘大川……掳走了……”
“什么?武当派的玉剑客竟然晚节不保,不但投效东厂当爪牙,而且助纣为虐,押走忠良之后。”
“是的……帮主快设法救人……呃!”
洪长老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吕不韦大怒道:“该死的玉剑客,你竟敢杀害本帮主的左膀右臂洪长老,老夫绝饶不了你。”
他向其他负伤弟子问明事发地点,立刻率领众丐驰援而去。
不久,当他们翻过两座山头,远远就发现山谷中有两方人马激烈缠斗,地上布满血肉模糊的尸体,可见战况十分惨烈,令人触目惊心。
吕不韦一眼就看见一名长须飘逸的俊逸中年书生,手中剑出如电,如慑魂令符般,不断地残杀丐帮弟子。
他正是洪长老所指的玉剑客刘大川。
吕不韦忍不住怒喝一声,破风暴响,打狗棒雷霆万钧般攻向玉剑客而去。
玉剑客突觉四周气流激烈波动,一股空前强大的压力,泰山压顶般袭来,心中暗吃一惊,百忙中回身挥剑自救。
“叮”地一声脆响,火花喷溅中,人化流光借力疾退丈外。
“吕不韦,是你!”
看清对手身分,玉剑客忍不住惊呼出声,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剑上传来一阵诡异的反震潜劲,令他虎口发烫,气血为之浮动,难怪玉剑客如临大敌的神情。
反观吕不韦的脸色也一样不自然,可见刚才短暂的交锋,也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
“玉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你的实力比老夫所估计的超出三倍以上。”
吕不韦接着又恨恨不已道:“可是你竟敢背着老夫残杀本帮弟子,就算你的武功天下无敌,老夫今日也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玉剑客脸色连变,道:“吕帮主要与我为敌之前,最好三思而行,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并非贵帮的亲传弟子,而是近年来广纳流寇盗匪的乌合之众,为了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与我武当派交恶,将付出重大代价,实在不值得。”
“不管他们以前的身分如何,现在他们身上所穿衣服、所背布袋结绳,无一不是我丐帮之物,就足以证明他们是我丐帮弟子的身分,任何人无故残杀他们,就是我丐帮的敌人。”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一意孤行了。”
“不错。”
“哼!江湖上早就盛传你吕不韦野心勃勃,不断招兵买马,广纳良莠不齐的匪类,目的极可能是想满足你的不臣之念,如今看来,传言只怕不假了。”
“嘿嘿!你玉剑客刘大川也不必自命清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仍然是秉持行侠仗义、济弱扶倾的侠义精神,又怎会晚节不保,投效声名狼藉、专门鱼肉百姓、陷害忠良的东厂当爪牙。”
玉剑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得有气无力道:“老夫的身分是地位超然的玉剑庄主,并未拿东厂的任何俸禄,何来投效之说?”
“你否认?”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老夫当然否认。”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协助东厂鹰爪缉捕忠良之后,袁崇焕将军之子袁震东?”
“这……”
“你无话可说了吧?”
“老夫只是应亲家公之邀,协助官方办案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哼!你倒是推得一乾二净。”
“事实如此。”
“那么你倒是解释一下,你这位亲家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吾儿刘飞与曹公公之乾女儿曹佩玉乃是夫妻关系,老夫自然有义务帮助曹亲家公办案了。”
吕不韦不禁嘲讽道:“原来你已经攀附到这种裙带关系,身分地位果然今非昔比,难怪这些目中无人的东厂鹰爪肯乖乖听令于你。”
玉剑客闻言,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的骂道:“吕老匹夫,你再敢出言不逊,休怪老夫落井下石,连你一起拿下治罪。”
“凭你的武功还不配说这种大话。”
“配不配一试便知。”
两人立场敌对,形同水火,话不投机之下,彼此各展神通,杀招尽出。
玉剑客身形忽隐忽现,砭骨冰寒的剑气排山倒海,如水银泄地般紧追吕不韦的全身要害。
吕不韦幻化不定、诡异多变的身法,配合漫天彻地不知其所何来的幢幢棒影,如狂风暴雨般猛攻狂扑。
高手过招气势惊人,任何一点疏忽大意,都将招来万劫不复的杀劫。
“长虹贯日!”
玉剑客突然暴喝一声,身形不进反退,一道凌厉无匹的锐利剑气,破空暴响声中,快如闪电般远及丈外。
吕不韦惨叫一声,手按鲜血狂喷的左胸跌倒在地。
“身剑合一!”
他几乎不敢置信的惊叫道:“想不到你的太极剑法已经练到剑气伤人于无形的至高境界!”
玉剑客狂笑道:“不错!自从二十年前败于至尊盟主毛三元之手后,老夫闭关潜修本门绝学有成,本想再找毛三元报仇雪恨,没想到你吕不韦却是第一个成为剑下亡魂之人……”
话未说完,突见吕不韦的打狗棒射出泛蓝星芒,玉剑客得意忘形之下,当场中针惨叫倒地。
“卑鄙。”
玉剑客感到半身一麻,不禁惊怒交加道:“你堂堂丐帮帮主,不但以暗器伤人,而且还使用喂毒的歹毒暗器,简直浪得虚名。”
吕不韦冷笑道:“兵不厌诈,若非老夫不胜酒力,凭你那点剑气还伤不了我,如今老夫以暗器回敬,彼此优劣局面才算公平,老夫一点也不会因此偷袭行为而感到不安。”
玉剑客大怒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可以趁你重伤无力反抗时赶尽杀绝,你也怨不得人。”
眼看冰冷剑气直飞而来,吕不韦果然无力阻止,经不住惊声骇叫。
“住手!”
暴喝声远在丈外,人影瞬间幻现,一股雄浑无涛的潜劲突然袭来,四周气流受到挤压产生剧烈波动,令人窒息、头痛欲裂。
“密宗神功!”
玉剑客惊叫一声,百忙中放弃攻势,身形反转乾坤,惊险万分的避开来袭。
当他看清来人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时,不禁大吃一惊道:“你是谁?”
“在下王小三。”
玉剑客发现随后出现的吕凤芝,正焦急万状的帮助吕不韦疗伤,顿时心中有数:“此人必是吕凤芝的追求者之一,虽说他的功力尚浅,不足以威胁老夫,可是我毒伤在身不宜恋战,以免延误疗伤契机,赔上老命就划不来。”
他一见情势不利于己,只好忍痛放弃缉捕袁震东的行动,当机立断的下令退兵。
吕凤芝心有不甘,怒喝一声,便待追杀。
吕不韦急忙阻止道:“别追了。”
吕凤芝余怒未消道:“像他们这种欺善怕恶的东厂鹰爪,每杀死一个就少一个祸害,爹何必轻易放过他们?”
“你的武功绝非玉剑客之敌,就算你追上了,也只是白白赔上小命而已。”
“什么?天下闻名的玉剑客居然也投效了东厂旗下。”
“不错。”
“这怎么可能?”
“因为其子刘飞娶了统领东厂的曹化淳之女为妻,玉剑客受托协助办案,也就不足为怪了。”
“原来如此!难怪以爹的武功之高,居然也会不敌受伤了。”
“哼!我虽中了他一剑,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莫非爹也重创了他。”
“不错,而且子时一过,玉剑客将从世间除名矣!”
“哼!他死了最好,谁叫他晚节不保和爹为敌。”
吕不韦包扎好伤口,连忙向王小三致谢,道:“多谢少侠仗义解危,老夫吕不韦在此致上诚心感谢……”
话未说完,他便要行礼致意。
王小三连忙将他扶住,惶恐的道:“伯父千万不可如此。”
吕凤芝也急叫道:“爹别折煞他。”
吕不韦埋怨道:“芝儿不可失礼,王少侠乃是为父的救命恩人,行礼致意已是最起码的感恩图报,你怎能说这种话?”
吕凤芝又羞又窘的低声,道:“他……身为半子,替您两肋插刀实属平常,岂能承受您这份大礼?”
吕不韦一时没听真,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半子?我怎么不知道他和我有这层关系?”
吕凤芝只好娇羞不胜的详述两人的交往经过。
“什么?你和他私订终身了?”
吕不韦乍闻此讯,当场脸色大变。
吕凤芝看见情况不妙,不禁提心吊胆道:“爹莫非反对这件婚事?”
“我当然反对。”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当众宣布你和成儿的婚约,我身为一帮之主岂能失信于人?”
“原来订婚的消息是真的?”
“不错。”
“我反对。”
“胡闹!儿女婚事,父母做主是天经地义之事,当今世上除了成儿之外,我绝对不准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和大师兄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儿女私情,女儿就算勉强嫁给他,也绝对不会幸福的,爹难道忍心看女儿因此痛苦一生?”
“夫妻之情可于婚后慢慢培养,等成儿顺利替我打下大明江山之时,也就是你们的完婚之日。”
“原来女儿的终身幸福在爹的眼中只是个工具,用来满足爹的野心?”
吕不韦听得刺耳,恼羞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和我讲话!”
吕凤芝为了争取自己的终生幸福,也不顾后果的激动叫道:“娘临死之前,爹明明亲口许诺要好好待我,如今为了您一己之私,不惜将女儿的终生幸福当成谈判条件的筹码,与其将来同床异梦,彼此痛苦一生,女儿宁可出家为尼。”
“大胆!”
吕不韦突然一指将她制昏,结束这场父女争端。
王小三眼看他们父女几乎反目,心中真是焦急万分,只因立场尴尬不便介入,乍见吕凤芝受制昏倒在地,再也忍不住道:“伯父请息怒,有话好说。”
“老夫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吕不韦一心以为吕凤芝是受到王小三的诱拐,才会反抗自己的意念,当场将他恨之入骨,若非重伤在身,早已动手教训他了。
如今他只好强忍心中怒火,道:“念你救过老夫一命的情分上,只要你就此离开,永远不再纠缠芝儿,老夫也不会为难你。”
“伯父请听小侄解释……”
“不用多说,你走吧!”
王小三眼看他怒颜逐客,只好无奈的离去。
吕不韦松了口气,刚抱起吕凤芝便见一名满脸污垢的青年走来。
“晚辈袁震东多谢吕帮主仗义解危。”
袁震东说完,立刻叩拜行礼甚恭。
吕不韦心中一乐,对他大有好感,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袁少侠,不客气,快快请起。”
袁震东依然不为所动,道:“请吕帮主容许小侄投效丐帮。”
吕不韦心想:“袁震东乃是忠良之后,本帮有他加入,必能号召天下群雄,对我雄图霸业将有不少肋益,可谓一举两得。”
他立刻欣然答应。
袁震东大喜道:“多谢帮主成全。”
吕不韦哈哈一笑,便下令返回丐帮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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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桃花美人》
作者: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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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R:でで坊主
排校:easternevil(2003-03-30)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