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雁儿飞

《江湖雁儿飞》
洞庭烟云
第一卷第一章边城小镇
    风雪交加。
    边城小镇。
    边城小镇上只有一家酒馆:“十里香”。“十里香”的掌柜嗜酒如命,是小镇上有名的酒鬼,名如其人,冯不醒。
    “十里香”的客人并不多,两个小伙计小三、大愣懒懒地围在火炉边打瞌睡,掌柜冯不醒正在清闲地自斟自饮。
    冷咧的风卷动着雪花拍打着酒馆的草帘子不时吹进一些如羽雪片,在门前落了白白的一层。
    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他立在门边看了看酒馆内的情景:有三个客人早已喝得东倒西歪,犹在一杯杯往肚里灌;零零散散有几个人低头在喝酒,屋里很安静。
    那人径自踱到掌柜面前,他用一根手指点点柜台,“掌柜,来二斤高梁酒。”
    冯不醒醉眼朦胧地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动,他含糊不清地喊:“小、小三,客、客人、来、来了。”
    小三正迷糊糊地,他应了一声,并没有动。那人皱了皱眉,口里嘟囔着“还做不做生意”径自从柜上取了一壶酒,他拣了张干净桌子坐了下来。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穿得不太好,衣服质地中等,已经发旧发暗,依稀看出本来颜色是黄色的。
    小酒馆里依然很静,外面风声如啸。
    过了不足一顿饭的功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一阵喧哗,从外面闯进七个彪形大汉。为首的胡髯大汉看了看店里,店里的人想是全部喝迷糊了,没人做出反应,小三和大愣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掌柜的,拿酒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吼声如雷。
    冯不醒早趴在柜上大醉不醒,两个小伙计睡得很香,唯一还有点清醒的便是那个年青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道:“这儿喝酒自己拿!”话一说完便滑到桌底下去大睡。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那个红脸大汉已冲到柜前,坛里已经没有一滴酒。
    “咣!”一声巨响,酒坛碎了,小三、大愣猛地被惊醒,两人一下子跳起来喊道:“怎么回事?”有几个酒客也迷迷糊糊地醒了,一见这阵势有的慌张地向外跑,有的“妈呀”一声往桌下钻。
    “拿酒!”红脸大汉高叫。
    小三和大愣用力晃晃脑袋向里屋跑去。钻到桌下的几位赶紧向溜。
    年青人依旧在桌下鼾声大作,早已喝倒的三个洒客也没有动,冯不醒只抬了一下头又趴下去了。
    “大哥,”一个黑脸大汉凑向一个满脸胡髯的大汉,他似乎在极力压低声音,但仍然比常人高出许多。
    “没错!那小子死定了!”胡髯大汉十分肯定。
    小三和大愣已抬出一坛酒来,几个大汉一挥手把两人赶开。
    小三打个哈欠,他对大愣笑了笑:“真解乏!”大愣揉揉眼敲敲柜台:“掌柜的,该醒醒了!”冯不醒没有动。大愣转向小三:“他真睡得着。”小三看看地上的年青人,又看看三个大醉的酒客不由笑了笑:“他们还没有醒!”
    “这两个人不对头啊!”黑脸大汉看向两个小伙计。
    胡髯大汉也盯向两个小伙计,仿佛这两个小伙计是什么难惹的大敌一般。
    “酒、酒……”三个酒客梦呓着。
    刀疤大汉恶狠狠地:“管他呢,先杀了再说!”说着话,他提刀便冲向小三和大愣。
    忽然大汉被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那个本来倒在桌下的年青人正横卧路中,大汉一恼,刀便砍了下去,不料那年青人一翻身,刀落空了。年青人依旧在打着鼾。
    “找死!”刀疤大汉又是一刀砍下去,年青人抬起手来一拂便将刀荡开去,口中含含糊含地嘀咕:“冬天也有蚊子,真是奇怪!”
    刀疤大汉一怔,只觉此人一拂之力竟很劲猛,不由退了两步,胡髯大汉一见立即一挥手:“弟兄们,上!”
    七个人一齐攻向那躺在地上的年青人,年青人睁开眼,不太高兴地样子:“闹什么!打搅我好梦!”他慢慢站起,面对七把钢刀丝毫不慌乱,他双手一张看起来象是乱抓乱舞一通,一转眼,七把刀已尽在他手中。他看也不看,随手一甩,七把刀齐齐落到小三和大愣身边。
    七个大汉的兵刃被这年青人几招间夺下,他们不由愣住,胡髯大汉急忙赔上一副笑脸:“请教阁下大名?兄弟们眼拙,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年青人笑一笑,“什么大名小名,我本无名!”
    胡髯大汉不由失色,惊呼一声:“无名客!中原七大年青高手中的无名客!”
    年青人表情淡淡地:“不敢!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而已!”
    刀疤大汉不由轻蔑地冷哼一声:“不管有名无名,你不过也是为了那份宝图而来,品行也不比我们高多少!”
    无名客笑笑:“我只是来喝酒的,其他的在下就没兴趣了!”
    红脸大汉不屑,“故作清高,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
    无名客摇摇头,重新坐回桌边。
    门外又是马蹄声响,紧接着掀帘而进的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
    小三上前招呼:“客官,用点什么酒?”
    中年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便来两斤好了。”
    小三对大愣挤挤眼,两人嘀咕着去后院抬酒。
    老者看看满地碎片又看看七名大汉和无名客,他冷笑两声却没说什么。
    无名客伸个懒腰,“小三,拿壶竹叶青来龙去脉”他似乎和这里的伙计很熟。
    小三叹口气,“酒快完了!”
    “怎么回事?”无名客不解道:“今天才来了几个客人而已。”
    小三指了指大醉的三位酒客,三位酒客身旁仅有一个空坛子,无名客瞪向小三:“他们只喝了一坛。”小三苦笑,“在这一坛之前他们喝了十坛!”
    无名客不信的样子,他嚷嚷着:“十坛酒早把他们胀死了。”
    大愣插嘴:“别人可能会胀死,他们胀不死。”
    无名客很好奇:“为什么?”
    小三皱皱眉:“江湖上如此好酒的三兄弟并不多。”
    那名中年人脸色大变:“司马三兄弟!”
    老者脸色也一变,七名大汉更是面现惊恐,老者不相信地问:“是人称司马三剑的江南司马三兄弟吗?”
    “没错!”答话的正是那三名酒客。
    看到司马三兄弟抬起头来,无名客叹口气:“看来任紫英凶多吉少了!”
    司马三兄弟:司马冷、司马寒、司马冰,三人相貌虽不出众,却心意相通、剑快如风,在江湖上鲜有敌手,人称司马三剑。无名客自然远非三人对手。
    司马冷的脸色阴冷,他的声音更是冷沉:“看他的造化!”
    冯不醒也被吵醒了,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经司空见惯,吩咐小三:“小三,拿壶酒来!”
    小三没有动,“掌柜的,酒快没了。”
    冯不醒点点头,低头拨起算盘来。
第一卷第二章雪衣剑客
    “十里香”陆续来了十几路人马,小店挤得满满的,到处乱叫乱嚷的,互相寒喧着、试探着、戒备着。
    “冯掌柜,别来无恙呀!”一个粗犷的汉子大叫着:“没想到堂堂中原大侠冯清竟缩到这边城小镇来开酒馆了!”
    满屋子的人齐齐看向那个掌柜,冯清?这个冯不醒竟是失踪十余年威震中原的冯清么?
    冯不醒看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我已退出江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馆掌柜而已,在下冯不醒!”
    酒馆外飞雪狂舞,漫天翻卷,天地苍茫一色。
    一匹雪白的马飞驰而来,马上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一袭雪衫外披一件白狐大氅。他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眉毛头发皆白。年青人一勒缰绳停住了,望了望小酒馆外数十匹马,他略一沉呤,拔转马头又向来路奔去。
    无名客听到了马嘶声,他伸伸懒腰,起身拍拍小三的肩膀:“多谢你的好酒!”
    小三笑笑:“几壶酒换我师妹的命,我占大便宜了。”
    “尽力而为!”无名客说着向门外走去。
    离小镇五里之遥,白马缓缓而行。
    无名客纵马追上白衣人,“怎么样?”
    白衣人看看酒馆的方向:“让他们喝酒空等吧!”
    无名客笑笑,“冯大公子的酒很好喝,你不去尝尝?”
    白衣人嗔怪地斜他一眼,“冯老爷子如果开茶馆我一定会去品茶,酒就免了。再说我也没你那么尊贵,我可不敢劳动两位冯公子以伙计的身份来为我沏茶!”
    无名客扬眉一笑:“昔日的冯大公子、冯二公子居然成了小三、大愣,实在有点儿不可思议!”
    白衣人对无名客的话不以为然,“一家三口远离尘嚣,与世无争,其乐融融。”
    无名客叹口气,“只是有了紫英为徒,免不了受牵累。紫英由谁陪着?”
    一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白衣人语气中略有几分讥讽:“除了杜浩天杜大公子还能有什么人?”
    无名客却面现忧色:“希望她没事。”他双腿用力,马向前狂奔。白衣人却笑着不动,“不要打扰杜大公子的情致!”
    无名客猛一勒马,回头瞪向白衣人:“你去不去?”
    白衣人拨马回首向小酒馆的方向:“冯家父子三人还被一大群人拖着呢,你自己去吧,我去看看冯老爷子。”
    无名客叹口气,只好独自前行。
    白衣人看着无名客的背影,不由也叹口气,“自古多情空遗恨,这样的句子就是为你这种人写的。”他拔马向“十里香”而去。
    小酒馆中已经开始混乱,有人吵吵着:“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消息有误?”
    “难不成得到消息改道而行了?”
    “耐点心,以任紫英的那点脑子,不会想到有危险的。”
    小三看向冯不醒,忽然放低声音:“爹,怎么办?”
    冯不醒看向满屋子人苦笑,“一旦让他们知道紫英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你们的师妹,那咱们便死定了!”
    大愣一咬牙:“大哥,你和爹从后门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小三摇头:“那怎么行!你和爹先走,我来断后。”
    不待父子三人商量出对策,一个精瘦汉子忽然冲进来大叫:“不好了,任紫英绕道走了。”
    店里一阵大乱,有人向外冲去,不知是什么人喊了一声:“不要慌,任紫英是冯清的女弟子!”
    混乱的场面刹那安静下来,一群人用凶神恶煞般的目光齐齐看向冯清父子三人。
    “一定是这老家伙给任紫英送了信!抓住他们不怕任紫英不来救!”一个白发老妪阴狠狠地看向冯不醒:“冯清再强,也敌不过咱们大伙。”
    冯清立即戒备起来,低声对两个儿子说:“拖住他们,拖得越久,紫英越安全。”
    小三和大愣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们异口同声地应着:“知道了。”目光却紧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气氛紧张了起来。
    门外马嘶,草帘一动,一位白衣年青人走了进来。
    “雪衣剑客陆凭栏!”有人惊呼。屋子中的人立即将注意力转到了来人身上。
    陆凭栏悠闲地弹弹身上的雪,“好热闹!”
    一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冷冷看向陆凭栏:“如果你想分一杯羹,那大家好商量,你如果想多管闲事,这一屋子人也未必怕你!”
    陆凭栏笑问:“分什么羹?管什么闲事?”
    司马冷按住剑鞘,随时准备出剑,语气也不善:“陆凭栏,你不必装糊涂,一张三十万两黄金的藏宝图正从这个小镇经过。你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吧?”
    陆凭栏眨眨眼,不太相信似的,“三十万两黄金?真有吗?什么人这么阔绰,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怎么没听说过什么人留下过这笔宝藏?如果是近年聚敛的为什么跑到这边城来了!”他劝着司马冷:“司马公子,不要道听途说,上了别人的当。”
    司马冷可不认为陆凭栏是什么好意,不过语气却是客气了许多:“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你不动手,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陆凭栏笑笑,“我来边城只是看一位朋友,对黄金可没兴趣,即使有,这么多人来抢,我怕有钱没命花。还是你们自便吧。”他说着便往外走,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但每个人都盯着他,以防他反悔。
    陆凭栏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边走边道:“钱财本是身外之物,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马蹄声远去,屋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欲对付冯清父子。
    冯清父子已经不见了。刚才所有的人都只顾防着陆凭栏而忽略了冯清父子,这父子三人已经从后门悄悄溜走。
    天地苍茫,狂风不仅肆意地吹舞着漫天而落的雪花,也激扬起地上的积雪,百步之外已不能见人,只是,若人马合一,目标毕竟大些,人们依然可见有三个黑点在向东滚动。
    一群人争着上马,六七十骑追向那三个黑点。
    马狂奔,人马呼出的热气将飘飞到面前的雪在空中融化。四骑白衣白马向那群人的反向急驰。
    小三笑道:“不知道他们发现马上无人后会是什么表情?”
    冯清看向陆凭栏,“陆公子不动刀剑便退敌,可敬可佩!”
    陆凭栏淡淡地一笑:“打架又不是什么好事,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动起来刀剑无眼,免不了伤亡,必定会结怨。况且他们人多,我们四个也未必打得过他们,何苦自讨没趣!”
    风雪漫天……
第一卷第三章杜大小姐
    江南三月,烟雨如织,一切都充满了生机,正是踏青好时节。
    雪衣剑客陆凭栏正在一家茶馆里闲闲地喝茶,虽然对面有家很不错的酒楼,他还是选择了这家茶馆。喝着上好的龙井,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他很悠然自在。
    一个年青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来,跑到陆凭栏面前抢过茶壶便满斟一大碗,一大碗茶一饮而尽,一点喝茶的意趣也没有。
    陆凭栏笑问:“无名客,你怎么了?”
    无名客怒容满面:“根本没有黄金!”
    陆凭栏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因为根本不在乎,所以有或无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无名客却气愤异常,“说是为了试一试江湖人的品行,这不过是杜浩天杜大公子搞的一场闹剧!”
    陆凭栏淡淡一笑,“杜大公子也就只能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罢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无名客冷笑一声:“不仅紫英陪他冒险就连冯氏父子也险些把命搭上,你和我不也白跑了一趟塞外吗?”
    陆凭栏别有深意地看着无名客笑,“我去是为了冯家父子,我和他们多少有些交情,你为了谁?”
    无名客脸一红,没有答话。
    虽然明知无用,陆凭栏还是好心劝他:“江湖上好女孩子多得是,何必自寻烦恼!”
    “江湖上女孩子固然很多、固然个个很出色很娇媚……”不待无名客说完,陆凭栏已经替他说下去:“只可惜你都不爱她们是不是?你爱的就只有这一个不爱你的。”陆凭栏叹了口气,“天下痴女很多,你却是位痴情少年。”
    无名客白了陆凭栏一眼。
    陆凭栏不去看他,端起茶盅细细品茶,无名客闷头不语。
    过了片刻,陆凭栏才随口问:“搞了这么一场闹剧,惊动了不少武林中人,杜大公子的日子现在好过吗?”
    无名客叹口气,“不好过,一点儿也不好过!每天都会有不少人上门讨公道,吓得他都不敢留在家里,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他的品行却被全盘否定。”
    陆凭栏好奇地问:“你同情他?”
    无名客面现忧郁,“我心疼紫英。”
    陆凭栏含笑摇摇头。
    无名客还在发呆,只是陆凭栏已经不见了。陆凭栏是不愿面对一个伤心人的。
    大街上,陆凭栏悠悠闲逛。
    一个女孩迎面而来,不小心碰了陆凭栏一下。女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甜甜笑着道歉,“对不起!”
    陆凭栏也很有风度地回以一笑,“没关系。只要把钱袋还我你就可以走了。”女孩的脸红了,狠狠白他一眼,“小气鬼!”
    陆凭栏依旧笑着,“我的确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他从女孩手中拽过钱袋便又悠然前行。女孩跺脚喊,“站住!”
    陆凭栏回身笑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忽然害起羞起来,脸上飞起一团红晕,“我有点饿了。”
    陆凭栏理所当然地表情,“饿了吃东西呀,这城里有许多饭庄酒楼,总有适合你口味的。”
    那女孩更害羞了,“我没有钱。”
    陆凭栏似乎很同情地叹了口气,“没有钱,那就只好忍一忍饥饿了。”
    “你!”女孩瞪大眼,有些恼意,“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陆凭栏惋惜地摇摇头,“我这个人一向很懂怜香惜玉,也很有同情心,只是像你这样的女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女孩委屈地低喊,“人家实在太饿嘛,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陆凭栏打量一下那个女孩,那是一个十分美丽十分动人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马上换上一副羞答答地表情,“我不能告诉你,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陌生男人的。”
    陆凭栏有点好笑地看着那女孩子,“那么,是不是女孩子更加不能和陌生男人一起去吃饭了?”
    女孩子看怪物似的看着陆凭栏,陆凭栏便在这女孩子的怒视下悠闲地晃开了。
    陆凭栏的身影刚刚消失,一个青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他苦笑着,“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他是不会上当的。雪衣剑客陆凭栏不是简单的人物,哪能轻易就中了你的美人计?”
    女孩自负地哼一声,“我偏不信。”她用手指点着自己,“凭我杜浩雁如此美丽如此可爱,怎么可能迷不倒他?”
    青衣男子不太相信地摇摇头:“你如果真的能够迷倒他,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杜浩雁很仗义地笑笑:“大哥,你不必和我客气,你有麻烦,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
    青衣男子叹口气,“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为了紫英,他一直为无名客不平。”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搞定他的。”杜浩雁自信满满地,她向陆凭栏去的方向急急追去。
    看着妹妹的背影,青衣男子面现忧色。
    陆凭栏倚在路边的树干上,望着杜浩雁袅袅婷婷而来。
    杜浩雁甜甜一笑,“陆公子,你在看什么?”
    陆凭栏笑答:“看你呀。”
    杜浩雁也斜着眼,样子妩媚动人,声音也娇滴滴地:“看我干什么?”
    陆凭栏戏谑地看着她:“看你如何迷倒我呀——杜大小姐。”
    杜浩雁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陆凭栏似笑非笑,“你能知道我,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陆某十余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
    杜浩雁忽然很委屈地样子,“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害我自以为很聪明。可恶!”
    陆凭栏晒然一笑:“自以为很聪明的女人很多,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
    杜浩雁跺了跺着脚,“当然要委屈了,你明明是欺负我嘛。”
    陆凭栏叹口气,“我没有欺负你。我哪里敢欺负你,我若敢欺负你,杜大公子会一剑刺穿我的。”
    杜浩雁撅起小嘴,一副娇憨小女儿态,“我大哥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陆凭栏不由爽然一笑,“你生气的样子很美很动人!”
    杜浩雁不由惊喜地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陆凭栏笑着往下说:“当然。只是,很可惜——我并不喜欢!”
    “你!”杜浩雁气怔住,陆凭栏已飘然远去。
第一卷第四章不战自败
    司马三兄弟凝立不动。他们脸寒如刀,剑寒如雪。
    杜浩天握剑的手抖动不止,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司马三兄弟的。他脸色灰白如土,汗如雨下,如果动起手来,凭司马三兄弟的阴狠,未必会剑下留情,那可就死定了。
    任紫英,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紧张而担心地看着场内。
    杜浩雁又急又担心又气哥哥没出息。他们父母早亡,兄妹虽然未一起长大,毕竟是这世上惟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司马冷忽然冷笑一声,“不战自败!我们不和懦夫比剑!”
    司马寒阴森森地看向杜浩天,语气中充满威胁,“凭你还敢戏弄江湖,小心死得很惨!”
    司马冰警告:“下次,如果有下次,我保管你会被大卸十八块!”
    司马三兄弟说完便走。
    杜浩天松了一口气,险些软瘫于地上,冷汗已浸透衣衫。
    “表哥,”一个女孩子急急跑来,一袭嫩绿衣裙,温婉清丽。
    杜浩雁把气全撒在来人身上,“你现在跑来做什么?”
    穿嫩绿衣裙的女孩子眨眨眼睛,无辜而又单纯地问:“比完了吗?结果怎么样?”
    杜浩雁一想到兄长不战自败更是生气,语气更加不善:“根本就没有比!”
    女孩子意料中地松口气,“表哥害怕了?所以司马三兄弟不屑一战是不是?”
    杜浩雁更加恼道了,“你为什么不说是司马三兄弟怯阵了?”
    女孩子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盯着杜浩雁,杜浩雁吼着逼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女孩子叹了口气,不再理会杜浩雁转身看向杜浩天。任紫英已经掏出锦帕为他试汗。“浩雁,不要欺负小竹!”任紫英柔声细语地劝。
    杜浩雁大叫冤枉,“我哪里欺负她了?”
    看到杜浩雁满脸通红的急恼样子,那个被称作小竹的女孩子只好勉强解释,“她的确没有欺负我。”听了小竹的话,杜浩雁很得意地笑了笑,不料小竹语气一转:“只不过,刚才有只噪耳的乌鸦呱呱叫个不停,很烦人的。”
    杜浩雁大叫一声:“叶小竹!你太过分了!”
    叶小竹莞尔一笑,杜浩天皱眉,“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他拉起任紫英便走。
    叶小竹吐吐舌,向杜浩雁扮个鬼脸。杜浩雁一叉腰瞪向小竹,小竹仿佛没有看到,东张西望的不去看她。
    杜浩雁忽然自己泄了气,“我原本想让陆凭栏帮大哥一把的。早知道大哥没有出息,没有想到会如此丢人!”
    叶小竹笑问:“你请得动陆凭栏吗?”
    杜浩雁放下叉腰的手,叹口气,“我当然知道自己请不动她,所以我去迷他呀。”
    叶小竹忍住大笑的冲动问:“他有没有中美人计?”她小巧的鼻子轻皱着,好像很天真、很好奇的样子。
    杜浩雁骂一声:“可恶!”也不知在骂陆凭栏还是在骂叶小竹。
    叶小竹白了杜浩雁一眼,望向别处去。杜浩雁低吼:“我饶不了他!”
    叶小竹一听,不由很感兴趣,“你去找他吗?那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杜浩雁仿佛忘记了叶小竹的嘲笑,她拉起叶小竹就跑,“走!”
    无名客痴痴地望着窗外。
    这是临湖的西子楼。无名客已经喝了不少酒。
    窗外的湖上有一叶小舟,船头上杜浩天和任紫英相依相偎。
    楼下走来一个人,白衣如雪。
    陆凭栏弯下腰看了看无名客,无名客依旧痴痴地不动,陆凭栏又望向窗外,皱了皱眉,轻骂着好友:“多情傻瓜!”
    “总比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冷血人强。”无名客忽然反击。
    陆凭栏笑笑,不和他分辩。无名客倒了一杯酒递给陆凭栏,陆凭栏轻叹,“你醉了!”
    无名客苦笑:“人生难得几回醉!”
    陆凭栏夺下那杯酒波向窗外,“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不要一味买醉了,身在江湖之中,清醒一点总比糊涂好!”
    无名客刚要分辩,忽听湖岸大乱,杜浩天和任紫英已经同一群人动了手。
    无名客飞身下楼。
    陆凭栏拦都来不及,他只有苦笑笑,刚要追下去,店小二拦在了面前。陆凭栏看看那一桌空酒壶又看看店小二,他摇摇头,不太情愿地丢下一块银子。
    陆凭栏一向不太愿意管杜浩天的事,他远远停住,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看看杜大公子如何护美。他看了不一会儿立刻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杜浩天已经拉着任紫英远远躲开,一大群人正在围攻无名客。
    陆凭栏立即纵身上前,不待他拔剑,已听到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陆凭栏看过去,是杜浩雁!杜浩雁站在那儿,双手叉着腰,竖着一双杏目,虽然有点儿滑稽却有咄咄逼人之势。
    那群人立即散开,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这半路杀出的女程咬金!
    眼见众人听到自己的喝声散开,杜浩雁得意地问一旁浅笑嫣然的叶小竹道:“你看我威风不威风,象不象大侠?”
    叶小竹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使劲点着头,只怕一开口就会笑出声来。
    一名粗野汉子调笑道:“哪里来的漂亮小妞,不如跟哥哥走,保你穿金戴银!”
    杜浩雁一把掌扇过去,响亮的声音令得在场的人都想像得出这个女孩子用力之大。那名粗野汉子被扇得转了几个圈才稳定住身形。
    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妇人喝一声:“丫头,你最好少管闲事!”
    杜浩天怕妹妹吃亏忙喊:“浩雁,快到这边来。”
    杜浩雁一听哥哥的话,不由怒容满面,直冲过去指着哥哥的鼻子大声训斥:“他是为了救你才会挨打,才会被人围攻,你却躲到一边看热闹!你有没有良心?”
    任紫英脸色一红,她把手从杜浩天手中抽出,面带惭愧之色地走向无名客,低声细语道:“多谢公子相救,我,我……”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十分为难十分无奈地眼望着无名客。
    无名客痴望着任紫英:“任姑娘,你不用自责,我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陆凭栏的脸色活象吞下一只没剥皮的毛栗子,干瞪着无名客又好气又好笑,却说不出话来。
    杜浩天看着任紫英和无名客互相看着的样子,不由脸色一变,酸溜溜的样子。
    那群人注意到了一旁的陆凭栏,雪衣剑客陆凭栏是当今江湖数得着的人物,一向以剑快如电闻名。他们又看看无名客,不少人开始向后退。
    陆凭栏认出其中有几个正是那日塞外寻宝的人,他微微冷笑,“杜大公子好英雄气概,竟敢放众人一回鸽子。既然如此,想必杜公子也有能力有勇气自负后果吧?”
    杜浩天有些无耻地看向陆凭栏,“是他自己出头关我什么事?我有求他吗?”
    杜浩雁张大口,愣愣地看着大哥;任紫英咬住唇欠疚地望向无名客;叶小竹轻叹一口气。
    无名客忽然抛下陆凭栏便走。陆凭栏看他一副着恼地样子,急忙追上去道,“你不要生气了,和这种人不值得的。”
    无名客气咻咻地样子,“我不是在气他,我是在气你。”
    陆凭栏很奇怪,“我怎么招惹你了?”
    无名客瞪向陆凭栏,“你为我去讥讽杜浩天,如果他拿紫英出气怎么办?”
    陆凭栏愣住,半响,才长吐一口气,“你没救了。好心不得好报,我这是何苦!”
    无名客居然也叹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如果紫英因此受了委屈,我会更难受,我宁愿自己受屈。”
    走了开去的陆凭栏不由又停住,“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杜浩天看围攻自己的人散了开去,立即上前拉了发怔的任紫英走,杜浩雁跺脚大叫:“杜浩天!你太过分了,你不配做我大哥!”杜浩天回头训斥妹妹:“女孩子家,乱跑什么,还不回家!”
第一卷第五章移情别恋
    杜浩雁气怔住。
    叶小竹摇摇头,她拽拽浩雁的衣袖,“我们也走吧,如果一会儿那些人再回来,咱们两个可应付不来。”
    杜浩雁忽然要哭的样子,“大哥太丢人了!”
    看到杜浩雁要哭的样子,叶小竹有点慌,她连忙安慰,“可是,你很勇敢呀!”
    杜浩雁一下子开心起来,她欢快地,“是呀,我刚才一下子就把那些人吓跑了,我刚才的样子一定很不凡!”
    看到杜浩雁的表情,叶小竹轻咳几声,忙把目光转移到一边。
    杜浩雁忽然面带羡慕之色,“无名客对任姐姐好痴情。这种痴情的男人已经很少了,如果我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就好了。”讲到这里,她忽然异想天开,“如果他喜欢上我,对我这么好的话……”看到她一脸的陶醉,叶小竹被她吓坏了。杜浩雁接下来的话果然让她料到了,“我虽然没有迷倒陆凭栏,但是,我一定可以迷倒无名客!”
    叶小竹吃吃地:“可,可是,刚才无名客并没有看你呀。”
    杜浩雁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任姐姐身上,如果他肯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哼……”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突地惊叫:“我应该马上追上他!”她说着果真跑了起来。
    叶小竹差点晕过去,她边叫边追,“浩雁,快回来!”
    无名客低头走着,陆凭栏在他身边陪着。对于这个朋友,陆凭栏不想再安慰什么了。
    无名客心事重重,他不由想起和任紫英相遇的过程。
    三年前,任紫英还没有遇到杜浩天,她和父母踏青归来时正好遇到刚刚经过一场恶战的无名客昏倒在草丛里。任紫英的父母立即把无名客救回家里,并请名医医治。在那段时间里一直都是任紫英照顾他。任紫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也是一个细心规矩的女孩子。无名客立刻喜欢上了任紫英。没有等到他表白什么,他的仇人找上门来,他立即又踏上江湖路,没有给任紫英留一个字。
    两年前,任紫英没有等到无名客却等来了父母的仇人,任府遭遇灭门之灾,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无名客远从苗疆赶回来时正好碰到那几个给任府带来灾难的七个恶人,他和他们激战一天一夜,身受重伤,被陆凭栏带往少林疗伤。
    三个月后,伤愈的无名客得知任紫英被杜府收留,得到了杜浩天的精心照顾和呵护。能够在危难时得到外表英俊的杜浩天关心照顾,加上杜浩天刻意隐瞒了无名客的消息,任紫英与杜浩天有了婚约、海誓山盟。任紫英是一个规矩守约的女孩子,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陆凭栏为无名客不平,曾经去找过杜浩天,杜浩天让任紫英自己选择,言语间却有任紫英如果跟陆凭栏走便是忘恩负义之人,必将为世人不齿。任紫英最终没有跟陆凭栏去见无名客,这两年虽然杜浩天人品被世人非议,她却不能回头。她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孩子,她不想再连累无名客遭受世人非议。
    无名客无法改变任紫英,陆凭栏既无法改变任紫英也无法改变无名客。
    陆凭栏听到了脚步声,他拉住了无名客,无名客看他一眼,陆凭栏指指后边。
    杜浩雁直冲了上来,叶小竹在后面边追边喊着。
    陆凭栏笑得有点坏,,“杜姑娘有何见教?”
    杜浩雁横他一眼,“不关你的事?”她把目光看向无名客,目光立即变得有些暧昧了。
    无名客的心思还没有从过去拉回来,他顺口问一声:“找我有事吗?”
    “……”杜浩雁一下子却不知怎么开口,她用力眨眨眼,脸不由红了,两眼盯着无名客有些发直。
    无名客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无名客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下,虽然久历江湖,被女孩子如此盯着看他也不由脸红了,“我,我有什么不对吗?”
    杜浩雁脱口而出:“没有呀。”话一出口,她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愣,应该很害羞的样子才行。
    陆凭栏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杜大小姐到底怎么了?”
    杜浩雁忽然便脸红了,低了头却不时用眼的余光去看无名客,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很羞涩。
    无名客愣住了,陆凭栏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赶过来的叶小竹先是一怔,继面又不可思议地看向杜浩雁,实在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无名客一下子跳开去,拉了叶小竹到一边低声问:“她没病吧?”
    叶小竹用力摇摇头,“她很正常。”
    “正常?”无名客看看杜浩雁又看向叶小竹,不太相信地反问一名。
    陆凭栏故意逗杜浩雁:“杜大小姐如果有什么就赶紧说吧。如果不方便的话,需要在下回避尽管开口。”
    杜浩雁已经发觉不对头了,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她立刻恼了,凶巴巴地对陆凭栏吼:“笑什么?笑你个大头鬼!”
    看到杜浩雁一下子由羞答答少女变成悍妇样,无名客不相信地瞪大眼,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杜浩雁冲无名客喊:“我不过想告诉你,世上又不是只有任紫英一个女孩子,你干什么那么死心眼!”
    无名客被吓坏了,一迭连声地道谢:“谢谢,谢谢!”边说边拔足就跑。
    陆凭栏早已笑弯了腰。
    看到杜浩雁挫败欲哭的表情,叶小竹感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她立即一把拉住了无名客急道:“你不能走!”
    无名客奇怪地问:“为什么?”
    叶小竹指指杜浩雁:“我表妹快被你气哭了。”
    无名客回身看向杜浩雁,杜浩雁扁扁嘴,真是欲哭的样子,他心底有点发毛,“为什么是被我气的?”
    叶小竹压低声音:“她很喜欢你却又说不出口,你不能这样对待她,不能跑!
    无名客急了,急忙挣脱开叶小竹,跑得更快了,叶小竹连忙追上去:“拜托你帮个忙好不好,不要这样子。她会很伤心的。”
    无名客被叶小竹拽得死死的无法脱身,他很为难,“对不起,这种忙我实在帮不了。”
    陆凭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再看看被叶小竹紧紧拉住的无名客,“你,你自己应付,我,我先走一步了。”
    无名客皱眉,“朋友有难你跑什么?”
    陆凭栏捂住肚子大笑,“再不走,我真的会笑断肠子的。”
    杜浩雁忽然一跺脚转身向来路冲去,边跑边抬手擦眼睛。叶小竹一见,只好放了无名客又担心又好笑地追过去。无名客呆了一呆,也只好跟过去。
    陆凭栏笑笑,没有追上去,却悠闲自在地反向前行。
第一卷第六章信物被劫
    茶楼。
    陆凭栏临窗而坐,壶里的碧螺春清绿滴翠,手上的茶碗香气袅袅。
    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上楼来,直奔向陆凭栏,一把夺下陆凭栏手中的茶碗。
    陆凭栏好脾气地问:“又出什么事了?”
    无名客一副心急火燎地样子,“丐帮出事了!”
    “是吗?”陆凭栏不慌不忙地把茶碗又端起来,“你什么时候又和丐帮混到一起了?”
    无名客忧心如焚,一把抓住陆凭栏欲拉他起来:“跟我走!”
    陆凭栏不情愿地站起来。无名客看看四周的茶客只好低声解释,“丐帮帮主丁枫被人暗算重伤,帮主信物打狗棒也不见了。”陆凭栏剑眉立即一锁,无名客还要解释:“我和丁枫的弟子吴涯是好友,岂能坐视……”他忽然打住,因为陆凭栏已经从他面前消失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丁枫是一代名侠,陆凭栏不可能坐视不顾。
    无名客四处看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陆凭栏已经在十丈开外了。无名客赶紧追出去。
    丐帮已经一团慌乱。一向在江湖上地位很高的帮主被人暗算成重伤,帮里最重要的信物打狗棒居然被人抢走,这实在有点难以接受。面对这种突变,四大长老也没有了主见。
    雪衣剑客陆凭栏和无名客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丐帮。
    “吟风,你来了。”一个年青人迎上来,看他肩上的袋子可以推断出他是六袋弟子。在丐帮,袋子越多,身份就越高。四大长老仅次于帮主是九袋,八袋和七袋弟子皆是帮中德高望重者,这名丐帮弟子如此年青能够熬上六袋,如果不是有突出贡献,就是依仗什么人的力量才能得到这个地位。
    陆凭栏看看无名客,“好久没听到有人直呼你的名字了。”
    无名客和来人互相用力拍了一下肩,算是问过好,之后才回头回答陆凭栏:“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你虽然知道却从来都没有称呼过。”
    陆凭栏看两个的亲密程度,立即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丁枫的关门弟子吴涯——无名客另一个视为挚交的朋友。怪不得如此年青就已经成为六袋弟子,应该和他的师父,身为帮主的丁枫不无关系吧?
    陆凭栏笑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为挚交的?”
    无名客还没有开口,吴涯已经抢先开口:“你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叫吟风的人时,我们就已经很亲密了。”
    陆凭栏看着两个人,没有问什么,他只是笑了笑。如果他们想讲自然会讲,如果他们不想告诉他就算他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看着陆凭栏沉着的表情,吴涯笑笑:“你的好奇心并不大。”
    陆凭栏向里走,吴涯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让我想不告诉你都不好意思了。”
    陆凭栏笑得很友好,“随你。既然是朋友,我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情去为难你们的。”
    吴涯真是想不说都不行了,“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父亲的背弃,我和母亲穷困潦倒,幸好遇到师父才没有饿死街头。吟风的母亲在他五岁时病故,继母十分凶悍,他随娘舅离家出走,一去不回头。十年前父亲为继母毒杀,我和吟风同去为他复仇。毕竟血浓于水,我们都是受害者和无辜者,在江湖历练过了,也不会那么气量狭小,所以我们就成了好兄弟。”
    吴涯自述不愿为人知的悲惨身世,陆凭栏看到兄弟两个心有灵犀地互视目光,他怔了一下,脑中闪现了一丝自己身世的影子,他面色未改,“丁帮主怎么样?”
    吴涯道立即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伤得很重,不过,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丁枫正在屋里盘膝闭目而坐。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虽然满衣的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也有些虚弱疲惫之态,但是一听到声音,立即睁开眼来,一双亮目精芒四射。
    “雪衣剑客陆凭栏。”看到陆凭栏,丁枫面上露出一丝喜悦。
    陆凭栏含笑打招呼:“前辈还好吗?”
    丁枫上上下下打量着陆凭栏,他忽然问:“你的剑呢?”
    陆凭栏手中没有剑,腰间也没有剑。很少有人看到雪衣剑客陆凭栏的剑,即使是像无名客这样和陆凭栏亲密的朋友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剑只有在对敌时才会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陆凭栏淡淡地:“该出鞘时自会出鞘!”
    丁枫向吴涯使一个眼色,吴涯突然发难,一掌袭向陆凭栏的腰,陆凭栏移身错步,身形轻轻一转闪开去。无名客摇头:“他的剑不在腰上。”
    吴涯立即转攻向陆凭栏的腿,陆凭栏斜退一尺,游走如龙,无名客又摇头,“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他的剑也不在靴中。”
    丁枫和吴涯都不由一怔,吴涯问:“在哪里,难道藏在怀里、袖里不成?”
    无名客连连摇摇头:“我都试过了,全都没有。”
    吴涯不相信:“那会在哪儿?”
    无名客也很不解:“不知道。我若知道我会不告诉你么?”
    陆凭栏扬眉一笑:“剑在哪里有什么关系,该出鞘时自会出鞘。”
    丁枫刚要说些什么,四大长老郑长老、关长老、常长老和孙长老走了进来。丁枫立即面色一凝。
    常长老看了一眼陆凭栏和无名客。陆凭栏和无名客笑笑,转身向外走。吴涯忙引领他们出去。
    丐帮弟子乱嘈嘈的,分成了三派正吵闹不休。
    “为什么会有人抢打狗棒,是不是想对付咱们整个丐帮?”
    “帮主刚出事便有人想另选帮主,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我看是咱们丐帮出了内奸,有人窥觑帮主之位已久!”
    “帮主功夫那么好,怎么会被人袭击?”
    “万一打狗棒落在坏人手中,岂不会出大乱?”
    “但愿帮主能够早日恢复,找到打狗棒。”
    “也不知道丁帮主会不会被四大长老以失职而被逼退位?要是那样怎么办?”
    “打狗棒是咱们丐帮的信物,可以号令天下丐帮弟子做任何事?丁帮主居然会丢失如此重要的东西,太失职了!”
    “丁帮主连象征身份的帮主信物都保不住,怎么可以再继续做帮主?”
    “应该另立帮主!”
    “对,应当另立帮主!”
第一卷第七章另立帮主
    无名客和吴涯虽然是兄弟,但毕竟不是丐帮中人,不好插手丐帮内部的事务。
    眼看有人要推翻丁枫另立帮主,陆凭栏虽然心急,在这么混乱的局面下,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丁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是面色凝重的四大长老。
    喧哗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目光齐唰唰看向五个人。
    丁枫面向众弟子拱手抱拳,面现愧疚之色,“诸位兄弟,丁枫不才,护棒不力被歹人所夺,难辞其疚,理应退位让贤。”
    孙长老一听丁枫如此说,立即表示反对:“丁帮主,……”郑长老打断孙长老,“现在人心慌乱,如果不尽快稳定人心,只怕会出大事。”
    常长老有些迟疑:“大家意见不一,如果争论下去,弟兄们会伤了和气的。我想,不如先选一个人暂代帮主,等找到打狗棒再作打算。”
    关长老断然反对:“不可以现在逼帮主退位!关云长尚有败走麦城,再智勇双全的人也难免会有所闪失。而且,这次事件很可能是一个阴谋。现在,弟子们突遇变故,自然会有些慌乱,这正是需要有人统领同舟共济的时候。”
    孙帮主表示同意,“关长老所言极是。”
    常长老却有些怀疑,“丁帮主失职,如果这时候再让他统领丐帮,恐怕会有人不服。”
    丁枫苦涩一笑,“常长老所言很有道理。丁某自知有罪于丐帮,难再担当如此重担。”
    吴涯一听急了,“师父,你不可以退位。”
    人群中有人喊:“你当然不希望丁帮主退位。丁帮主毕竟是你师父嘛。”
    吴涯尚未分辩,丁枫喝一声:“吴涯!不准多嘴!”
    郑长老一脸沉重,“丁帮主,请你早做裁夺。”
    关长老质问:“做什么裁夺?依我看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回打狗棒,不要让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各地分舵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郑长老看关长老口气很硬,有些恼意,他强忍住冲动,“打狗棒自然要找,眼前的局面也总得安定下来吧。”
    孙长老问:“郑长老认为应该怎么才能安定呢?是不是丁帮主退了位就安定了?”
    郑长老脸色更是难看,“在下可没有逼丁帮主退位之意。”
    关长老冷笑:“你没有?哼!”
    郑长老怒道:“你什么意思?”
    关长老毫不退让,“没什么意思!”
    丁枫忙劝道:“两位长老不必如此,免得伤了和气。依我看还是找人先暂代帮主之位,以后再做打算吧。”
    看到丁枫如此,孙长老立即说:“丁帮主为本帮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代理帮主自然非你莫属。”
    郑长老立即反对,“因为丁帮主的失职才会酿成大祸,他做代理帮主?恐怕难以服众!”
    人群中有人喊,“不错,选代理帮主就是因为丁帮主失职找他人暂时主持帮内事务,怎么能再选他呢?”
    陆凭栏向人群中看去,几次喊话的都是一个人,那是一名五袋弟子,面目很清秀,只是眼神中有几分狡黠和阴险。吴涯顺陆凭栏的目光看过去,冷笑一声,低声告诉两人:“那是郑长老的弟子,范琪。”
    孙长老责问下面弟子:“现在选代理帮主,以后找到打狗棒怎么办?”
    范琪哄动几名弟子喊:“谁找到打狗棒自然有功于丐帮,帮主之位应该就传给谁。”
    吴涯气极,忍不住问:“什么人都可以吗?”
    郑长老立即轻咳一声:“当然必须是丐帮弟子,而且必须是六袋以上的丐帮弟子。如果丁帮主能够找回,自然可以将功补过,仍然有资格做回帮主。”
    关长老看到此情景,再看到丁枫的态度,知道再反对只会引起双方更大矛盾,为了顾全大局,他退一步,“那么依郑长老之见,这代理帮主应该怎么选?”
    郑长老不假思索:“当然是比武定夺!”
    看到郑长老的样子,无名客忍无可忍,“郑长老应该是四大长老中功夫最好的吧?”
    郑长老双目如刀看向一旁的陆凭伴和无名客,他大喝:“本帮商议机密大事,什么人来捣乱?”
    无名客冷笑:“在下只是看不惯你如此逼人太甚!”
    郑长老厉声:“你是来捣乱的吗?”
    陆凭栏制止住无名客上前的冲动,很有礼貌很温和地笑笑,“郑长老,我们是什么人,身为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您不会不知道吧?如果您有负于消息最灵通的天下第一大帮长老之职,确实不识得我们这些无名小辈也没关系,我们是丁帮主的朋友,在下姓陆,名凭栏,这位就是在江湖中因为不愿提及自己的名字被称作无名客的。听闻朋友受伤自然应当来探望。不巧得很,遇到贵帮商议机密大事,方才在丁帮主房内您也见到我们了,眼见我们来到院中旁听却没有阻止,此时发难恐有不妥吧?”
    郑长老看向陆凭栏,目如冷剑。陆凭栏淡然一笑。
    在场弟子这才注意到陆凭栏和无名客,他们都是四袋以上的弟子,很少有人不认识或者没有听说雪衣剑客陆凭栏和无名客的。他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雪衣剑客陆凭栏剑快如电。”
    “无名客是中原七大年青高手之一,应该也不简单。”
    丐帮弟子眼见这两位名气很大却很年青的人物来帮丁枫,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开始向支持丁枫的这一边靠拢。
    郑长老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得罪陆凭栏非明智之举,他把火气和语气都压了下来,“陆公子,这是本帮的内务事,希望两位不要插手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陆凭栏淡淡一笑,“在下也衷心希望丐帮不要自乱而乱。”
    郑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抱抱拳,“多谢!”
    丁枫上前制止陆凭栏和无名客,“陆公子、无名客,这是我们丐帮的家务事,兄弟们肯给在下面子允许你们旁听已经是丁某莫大荣幸。请二位也不要令丁某为难。”
    陆凭栏笑笑:“前辈不必担心,在下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无名客狠狠瞪一眼郑长老,看到丁枫居于下风,郑长老不免现出一丝得意之色。看到无名客恼怒,他更觉得意,再看到陆凭栏沉静如渊的双眸,他心底又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这时,一名红须的八袋弟子开口:“丁帮主此次丢失打狗棒虽然是无心之过,事出有因,但毕竟难辞其咎。况且他身负重伤,虽然是好帮主,丐帮的大小事务也不好再烦劳他,丁帮主疗伤和找到打狗棒之前,群龙不可无首,依弟子看,郑长老威慑四方、德高望重,惟他能够担此重任。”他说得理由很好,而且也很为丁枫着想,让人无从反驳。
    丁枫看向郑长老,表示同意那名弟子的提议,“丁枫愿服郑长老,愿推郑长老为代理帮主。”
    看到丁枫如此大度,如此顾全大局,关长老和孙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即使比武郑长老也是稳操胜券。常长老皱了皱眉,虽然一开始是他先提议的推选代理帮主,而此时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看到大局已定,郑长老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既然如此,那么郑某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凭栏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却很淡然地表情。无名客和吴涯却又气又急。无名客气呼呼地:“这个姓郑的分明就是趁机夺权。”吴涯也有些着急,“师父,……”丁枫制止他不让他开口。
    范琪立即哄动几名亲信伏地大呼:“愿听从郑帮主吩咐!”
    支持丁枫的人看向丁枫,丁枫示意他们不要再反抗。他们又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着点点头。他们又看向关长老和孙长老,关长老和孙长老叹口气,只好勉强施礼,“愿服郑帮主吩咐。”
    支持丁枫的弟子相信这其中一定有玄机,丁帮主和雪衣剑客是不会把丐帮交给郑长老这种人的,他们决定配合丁帮主,见机行事。
    郑长老得意至极。他再看向丁枫,丁枫面色很平静,他再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依旧不动声色。他的目光由得意变为忧虑。
第一卷第八章自作多情
    酒楼。
    无名客、吴涯大醉,店小二看到两人呼呼大睡的样子,知道此时不太可能唤醒他们,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陆凭栏不在,他是不饮酒的。
    楼梯上走来两个女孩子,两上很美丽的女孩子。
    看到无名客,其中一个女孩子立即冲了过去,这个女孩子自然就是杜大小姐。而后面的当然就是她的表姐叶小竹了。
    杜浩雁走近无名客,左看看右看看,确信无名客是醉透了,她向后面叶小竹招招手。
    叶小竹猜不透杜浩雁又想耍什么小聪明:“你又想干什么?”
    “如果我们扶他回去,他酒醒后看到像我如此美丽如此温柔如此不计前嫌地对他这么好,他会不会被感动?会不会被我迷倒?”杜浩雁说着说着脸上就一幅陶醉的样子,仿佛想象到了无名客神魂颠倒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小竹无奈地叹口气,“浩雁,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可是一转眼,杜浩雁已经费力地架住了无名客,她也只好上前帮忙。
    两个人吃力地把无名客架起来,店小二奇怪地上前阻拦:“两位姑娘认识这位公子吗?”
    杜浩雁瞪起眼来,“关你什么事?”
    店小二陪着笑,“如果姑娘认识他,把他抬走前是不是把酒钱先结了?”
    杜浩雁皱皱眉,看看无名客再看看店小二,“不是还有一个吗?酒钱让他算!”
    “可是……万一他们不是一起的怎么办?”他们当然是一起来的,只是,看看吴涯一身褴褛,店小二实在怀疑他付得起酒钱。
    杜浩雁只好看看叶小竹,“你带钱了吗?”
    叶小竹叹口气,一手吃力地架着无名客,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不用找了。”
    “多谢两位姑娘。”店小二欢天喜地,要知道,这块银子可是绰绰有余,余下的足够他两个月的工钱了。
    “拿了钱就不要挡路!”杜浩雁凶巴巴地喊,店小二急忙闪了开去。
    或许是被杜浩雁的吼声惊醒了,无名客忽然睁开眼来,当看到自己被两个女人架着时,立即又闭上了。当然,杜大小姐是不会看到的,小竹全副精力放在表妹身上,也没有在意。
    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架着个酒鬼招摇过市,免不了让路人驻足观望。面对众人好奇地目光,杜浩雁满不在乎,叶小竹不由脸红了,轻咬住唇低下了头。
    到了杜家产业内的一家客栈,杜浩雁吩咐那掌柜的:“快去收拾出一个上等房间。”
    掌柜的看向叶小竹,叶小竹已经不堪重负了,她无奈地点点头,掌柜的立即吩咐一个伙计上楼去收拾。
    把无名客重重抛到床上,杜浩雁边甩酸疼的胳膊边叫:“重死了,累死了!他怎么这么重,我的胳膊快要被压断了。”
    叶小竹揉着臂,跟着这个表妹她实在伤透了脑筋。可是又不放心扔下她一个人,如果不跟着她,还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乱子呢,唉!自己好命苦!
    过了不足一盏茶功夫,杜浩雁不耐烦地嘟囔:“他怎么睡得这么死,怎么这么久还不醒?”
    叶小竹耐着性子劝她,“他醉透了,当然不容易醒,说不定会睡上几个时辰。”
    “我受不了了!”在房中转了十三个来回后,杜浩雁的耐心达到了极限,“小竹,你先看着他,他醒了你立即喊我。”
    叶小竹瞪大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杜浩雁已经留下她一个跑出去了,她只有叹气的份。
    有人陪着叶小竹叹气。
    叶小竹一惊,无名客已经从床上慢慢坐起来。她不由脱口轻呼:“天啊,你不会是根本没醉吧?”
    “嘘!”无名客急忙连连摆手,“拜托拜托!小声点,千万不要让杜姑娘知道我醒了。”
    叶小竹理解地点点头,她压低声音问,“你打算怎么办?”
    “逃走啊。”无名客理所当然地样子。
    “不行,不行,”叶小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在这儿看守你,你跑了,浩雁会跟我急的。再者,她要知道你跑了,她会伤心死的。”
    无名客一副为难地样子,看向她:“你有什么办法?”叶小竹无奈地摇摇头。
    两个人沉默地对望着。
    无名客忽然跳起来,“我管不了许多了,我可受不了杜浩雁的样子。”
    叶小竹皱了皱眉,有点不悦,“我表妹怎么了?她长得很美丽又很大度很宽容,不计前嫌地好心把你扶到这儿来有什么不对吗?”
    无名客讷讷地:“她有些,有些……”。
    叶小竹脸色阴下来,沉声道:“她不过偶尔有点孩子气罢了。”
    无名客小声嘟囔:“什么孩子气?分明就是二愣子,又自大又不温柔,傻愣傻愣的,哪有点女孩子样儿。”
    叶小竹气得站起来,语气也有些恼,“你胡说什么!浩雁才不是像你说的这样呢。”
    无名客冷哼一声,“你尽管护着她便了,但是麻烦你最好告诉她不要自作多情!”他一个跟头翻出窗子。叶小竹气怔住:浩雁的确有时候过分,但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性子,对于她来说这也是正常的举动呀。
    “小竹,他醒了吗?”浩雁砰地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她一下子又呆住,看向空空的床上问:“人呢?”
    叶小竹还没有回过神来,本能地应一句,“走了。”
    杜浩雁瞪大眼睛:“走了?”
    叶小竹急忙回神,“是啊,他,他不好意思见你呀。呃,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见到他大醉的丑态,他自然脸上挂不住。”
    杜浩雁忙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他,他说谢谢你。”叶小竹的脸因为撒谎而红了。
    “就这些。”杜浩雁十分失望地表情。叶小竹小心地问:“这些不够吗?”她硬着头皮又勉强加上一句,“他说谢谢的时候……,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
    “真的吗?”杜浩雁的双眸一下子亮起来,她才是真正的兴奋呢。
    叶小竹如物梗喉,费力地点点头。
第一卷第九章剑快如电
    丁枫被人袭击,来人剑法精妙,内力深湛。丁枫说:“他会姑苏慕容剑法,用出了‘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就为丁枫这一句话,陆凭栏便决定去一趟姑苏慕容世家。慕容剑法一向是不外传的,此人既然会慕容剑法,就必定和慕容世家有关联。
    于是,吴涯、无名客便陪着陆凭栏上路了。
    路过梧桐镇,陆凭栏因为有些事要去办就让吴涯和无名客在酒楼等他。
    陆凭栏一上酒楼,便见吴涯大醉,无名客不知去向。这种时候这两个人居然有闲心买醉!陆凭栏坐了下来不禁轻轻摇头,他并不担心无名客,他清楚无名客的实力,应该没有危险的。
    有三个年青人走上楼。三个持剑的年青人:江南司马三兄弟,司马三剑。
    司马冷走过来招呼:“陆公子在等什么人吗?”江湖人尽皆知:陆凭栏滴酒不沾。
    陆凭栏客气地笑笑:“一位朋友。”
    司马冷看看伏在桌上的吴涯,“听说两位要去姑苏慕容世家?”
    吴涯招起头来,他看向司马冷,“你刚才说哪两位?”
    司马冷本来认为无名客一向是不离陆凭栏左右的,此时一见此人不是无名客不由有些吃惊,“你不是无名客?”
    吴涯懒懒地伸个腰,懒懒地问:“你看我的打扮象无名客么?你不会没有见过无名客吧?”
    司马寒看向吴涯一身补丁,一个讨钣袋,不由皱眉,“是丐帮弟子?丐帮不是出事了吗?阁下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买醉?”
    吴涯不太喜欢眼前这三个人,“丐帮出了事,并不意味着每个弟子都要回总舵乱吵乱闹,该办的事还得去办?”
    司马冰戒备地看向吴涯,“阁下和陆公子是朋友?”
    陆凭栏看看司马冰,依旧是闲闲的表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三位有何见教但请直说无防。”
    司马三兄弟异口同声道:“我们想向陆公子请教一下剑术。”
    陆凭栏不直接回答,“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
    司马冷声音一沉:“陆凭栏,你休想再逃避。”
    陆凭栏毫无惧色,身子依然没有动,“改天有时间,在下一定陪三位好好切磋切磋。
    司马寒坚持,“非今天不可。”
    陆凭栏看向他们,依旧笑着,“那便不叫切磋了。”
    司马冰面色阴沉,“就算不是切磋又如何?你在辽东帮冯清父子脱逃的帐还没有算呢!”
    陆凭栏叹口气,“好人难做。你们也知道那是杜浩天的把戏是不是?冯清父子在江湖时也是一代侠士,如果当时不是在下阻止你们为难他们,他们若有什么不测,你们必定会引来他们至交的追杀,而且还会成为天下人笑柄。”
    司马冷语气一转,“我们弟兄并不是成心和陆公子过不去,只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嗜剑,而且自觉在剑术上小有所成,而陆公子以剑成名。所以我们一直希望能够与陆公子切磋一下,希望陆公子成全我们这个心愿。”
    陆凭栏看向自己的双手,笑问:“如果我不动手呢?”
    司马冷脸色一沉,语气也冷寒起来,“那么,这家酒楼便会人亡楼毁。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也知道我们一向说到做到。”
    陆凭栏叹口气,他转向吴涯,“你在这儿等他回来。”
    吴涯不太情愿,“不能亲眼一见你与司马三剑比剑,实在很遗憾。”他的确想一见雪衣剑客的剑术。
    陆凭栏淡然,“无论是什么人打架,只要不是善意的切磋,还是不见为妙。”他站起来,从从容容地向外走去。
    就凭陆凭栏这份从容不迫,司马三兄弟便从内心敬佩。
    镇外三里。
    司马三兄弟围住了陆凭栏。陆凭栏从从容容地笑问:“三位想如何切磋?”
    司马三兄弟异口同声:“你也知道我们三兄弟从来不分开。”
    陆凭栏淡淡地:“是么?”他说话的语气令人以为这真是一场真正的好朋友之间的友好切磋。
    司马冷看向陆凭栏的双手,他沉声问:“你的剑呢?”
    陆凭栏笑笑:“该出鞘时自会出鞘。”
    司马三兄弟互相看一眼,三柄剑同时从三个方向攻过去。陆凭栏挥剑荡开三柄剑。剑已出鞘,司马三兄弟却没有看到剑从何处而出。
    陆凭栏的剑,长三尺、宽三尺。这样的一柄剑能够藏在身上,当然是绕指柔的一柄软剑,剑轻灵而锋利。
    软剑通常是被缠在腰间的,只有短剑或者匕首有可能藏在靴里或袖里。陆凭栏的剑既不在腰上也没有在靴里或袖里。
    司马三兄弟在江湖上也算得是厉害角色,他们三兄弟除了配合默契在剑术上自然也有相当造诣。
    陆凭栏没有丝毫忙乱,他一连从不同方位刺出三剑,挡住了攻击来的三剑。
    江湖上昔有剑神龙腾飞,剑快惊人,一振二十一剑。司马三剑虽不比龙腾飞却可以一振十九剑。这么快的剑在年青人中已是罕见。司马三兄弟若能有机会一振十九剑,陆凭栏就必须接下五十七剑才能全身而退。那种速度以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司马三剑并不想杀陆凭栏,他们没有全力出击,一击七剑,如果陆凭栏真的如江湖上所说能够一击二十一剑,就能够接得下这一轮进攻,即使他接不下,应该也能达到司马三兄弟的一击十九剑,那么即使中上两剑,只要不是要害,应该也不会有大碣。
    陆凭栏不仅接下了二十一剑,而且反击三剑。司马三兄弟不由一惊,没想到陆凭栏的剑居然如此快,已经超越了龙腾飞。四人相战,剑风所到之处,沙石飞扬,叶落纷飞如雨。陆凭栏居然还有闲心用剑荡开那些沙尘草叶。
    司马三剑自尊心大大挫,三人连眼色也没有交换就同时一振出剑!虽然刀剑无情,但事关声誉,他们一怒之下出剑已经来不及考虑后果了,而且剑既已出,就不能收回。
    剑花如雨泼向陆凭栏。
    陆凭栏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他能够超越龙腾飞击出二十四剑的速度,身上也至少会多三十三个洞。即使这三十三个洞不是要害,也足以致命!
    陆凭栏身上没有多三十三个洞,不要说三十三个,三个洞他就吃不消了。他根本就不给司马三剑击出十九剑的机会,在司马三剑一振出剑前他已经一振出剑。
    司马三剑只击出了九剑便被陆凭栏接下,他又还回三剑。司马三剑眼见剑影匝地,剑光如行云流水挟着剑风扑面而来,他们不得不回剑挡下陆凭栏还击的三剑。陆凭栏眼见司马三剑停止进攻而回剑自护,一振又击出三十剑。司马三剑手忙脚乱地应付。
    陆凭栏手中已无剑。
    司马三兄弟几乎反应不过来。他们不敢相信地看向陆凭栏。因为极度震惊而失神!
    一击三十剑!这是什么速度?
第一卷第十章淡泊胜负
    完全无视司马三兄弟的震惊,陆凭栏掸落身上一片被剑风扫下的树叶笑问:“我可以走了吗?”看到司马三剑没有反应,陆凭栏转身悠悠闲闲地走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马三兄弟怔立半响才回过神来。
    司马冰心有余悸,“他到底是人是鬼?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
    司马冷叹口气,“穷极一生,我们也练不到这种速度,所以,败给他,我们并不冤。”
    司马寒叹服,“不亏是雪衣剑客!我们被剑风带起的沙土、落叶弄得灰头土脸,他却依旧白衣如雪。”
    司马冷苦笑:“这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踞。”
    酒楼里,无名客对着吴涯大喊大叫:“这样的好戏你竟错过不看,你没有病吧?”
    吴涯也很遗憾,“我也很想去,可他让我等你。”
    “他让你等你就等!你白痴呀!”无名客叫得更响:“陆凭栏与司马三兄弟一战,一定很精彩!”
    无名客一叫,整个酒楼的人都知道了雪衣剑客陆凭栏与司马三兄弟正在比剑,全都围了过来打探情况。“怎么回事?陆凭栏在与司马三剑比武吗?在什么地方?”
    “是呀,传闻雪衣剑客陆凭栏剑快如电,与司马三剑一战必定十分精彩!”
    旁边有人问:“为什么一定很精彩?”
    无名客大发议论,“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用剑好手,而且都是以剑快闻名。”
    那人反问:“是吗?”
    无名客大叫:“当然了!难道你没听说过雪衣剑客陆凭栏……”他忽然瞪大眼,看向问话的人,因为他发现问他话的并不是身边的吴涯也不是酒楼内的酒客。吴涯眼神怪怪地看着他身后,无名客努力咽口唾沫,然后很小心地一点点一点点转过身去:陆凭栏白衣如雪,潇洒飘逸,笑得依旧悠闲自在。
    陆凭栏大大方方坐到无名客对面:“你听说过雪衣剑客陆凭栏什么?大家正在洗耳恭听。”
    无名客也大咧咧坐下,“我没说你什么坏话吧?”
    陆凭栏笑笑:“好象没有吧。”
    无名客也笑:“那就好了,我不过想告诉吴涯你能够一振二十一剑。”
    陆凭栏盯着他问:“你见过我一振二十一剑?”
    “没有。”无名客实话实说。
    陆凭栏晒然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最快能一击三十一剑,你信不信?”他脸上的笑意有点戏谑的意味,怎么看怎么都象是在故意逗无名客,怎么看都没有一点儿正经。
    仿佛椅子上有刀子似的,无名客、吴涯跳了起来齐声大喊:“绝对不可能!”酒客们也骚动了起来。
    陆凭栏夸张地大大叹了一口气,用不可理喻地语气反问:“我的话你都不信,为什么却相信别人的传说?”
    无名客瞪着陆凭栏,“你胜了还是败了。”
    陆凭栏无所谓地语气,“胜了也好,败了也罢,我还是我,还是陆凭栏不是吗?”
    “你一定败了。”无名客的语气十分肯定,“司马三剑每个人都能一击十九剑,合起来便是五十七剑,没有人能接得下。”
    “我若是接不下,岂不全身都是洞了。”陆凭栏说的是实话,可惜没有人相信,无名客已经侃侃而谈道:“一个月前司马三兄弟和人比剑时,不是才击出了五剑的速度?也就是一击十五剑就能接下,当然那个人只能接十四剑,所以他受了伤。”
    陆凭栏笑,“如你所说,司马三兄弟岂不天下无敌?”
    无名客一脸正色,“当然不是。司马三兄弟毕竟只是胜在剑快上,他们的内力还未达到登峰造极,招式也并不十分出奇。与少林四大金刚一役,他们不是败得很惨吗?四大金刚内力雄厚处处制约他们发挥‘快’字诀,他们的速度发挥不出来,在招式上又制不住人,会战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江湖上的绝世武功,还有许多,如龙凤剑、无双剑等,都能战胜司马三剑。当然了,如果有人的速度能够快过他们很多,在他们击出十九剑前封住他们的攻势,也能够制胜。不过,据我估计,这种速度至少应当一击二十七八剑才能做到,当今武林应该还没有人能够达得到。”
    陆凭栏对无名客的分析佩服得连连点头。一群酒客也都纷纷表示同意。
    无名客拍拍陆凭栏的肩膀,“你也不要伤心。论单打独斗,我相信他们中任何一个也不是你的对手。”
    陆凭栏看着他,似乎很受感动,他忽然把头转过去,“你放心,我从不在乎什么胜负。”口里说着不在乎,他似乎很伤心呢,要不怎么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异样了,他仿佛怕朋友担忧而在故意压抑某种情绪。
    有几个人能真正淡泊名利?陆凭栏也是凡人,所以,一时的伤心是可以理解的。无名客叹了口气,吴涯也叹了口气。
    看到无名客和吴涯的表情,陆凭栏实在快要忍不住了,他用力清清嗓子大声喊:“我们该走了。”
    “的确该走了。”吴涯终止话题:“毕竟,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一味沉浸在这种失落之中。”
    无名客很了解陆凭栏的样子,“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他还是比较看得开的。”
    陆凭栏笑笑:“我的确是没有把胜负放在心上。”
    吴涯看向陆凭栏,“希望到达慕容世家之前,你能够把心情调整好。”
    陆凭栏点点头,“多谢,不过,我想我已经调整好了。”
    三个人一齐走下楼来。
    陆凭栏战败后居然还是如此淡然,一群酒客不由连连称奇。
    通常,江湖上负有盛名的人物,在比武时都很在乎胜负的结果,如果胜了便大肆宣扬,以此扩大自己的名气;如果败了,通常会十分失落,这就意味着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会大大降低。所以,很多人在比武输了之后会发奋练习,以图日后一雪前耻。
    在战败之后,依旧按照计划前往慕容世家,看来,胜负本身并不影响陆凭栏的情绪,能够如此淡泊名利,的确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他并没有败。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败了时,他没有得意地说出结果并大肆渲染,看来,胜负于他,的确是无所谓的。
第一卷第十一章遭到冷遇
    多年来,在江湖上真正有名号而历久不衰的武林世家并不多,慕容世家是这并不多的当中最有名最强盛的一个。
    慕容世家高手云集,很多甘于臣服的高手可能连正式的名字都已经被遗忘了。而慕容世家的主人当中,更是代有人才出。如今,平时主持事务的是大公子,上一代情愿把扬名的机会留给下一代,以让他们在江湖上树威立信。
    这一代里最有名的有三个。
    慕容千里,慕容府长公子,在兄弟姐妹当中,他的功夫最好,性情最稳重,处理事务也是果断沉着、干净利落。虽然真正掌权的还是老太爷,但慕容千里在慕容府的地位举足轻重。
    慕容百里,轻功好,剑法也好。他是个比较听话比较规矩的孩子,一向不会让家人操心。
    慕容十里,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美人。
    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三个人正在向慕容世家而来。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慕容世家就位于苏州城内。
    虽然不能停下来欣赏如诗如画的美景,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连日赶路倒也不觉得烦闷。
    陆凭栏笑问,“杜浩雁真的又找到被迷的对象了?”
    无名客叹口气,“当然了,迷不倒你陆大公子还是可以去迷迷别人的。”
    陆凭栏笑问:“那个幸运者是什么人?”
    无名客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个倒霉鬼就是我。”
    吴涯不解地看向两人,好奇地问:“那个杜浩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被她喜欢到底好不好?”
    陆凭栏有点幸灾乐祸,“好。”
    无名客一脸苦相,“不好!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陆凭栏赶紧解释,“我艳福浅,消受不起美人恩啊。”
    无名客大叫:“我象是消受得起的人吗?”
    陆凭栏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不由笑出声来:“好象不是。”
    无名客反击:“我看也只有你才消受得起象杜浩雁这样的大美人。”
    把自己与杜浩雁扯到一起,陆凭栏差点被无名客吓晕倒,看无名客的表情活像吞下一颗毛栗子。
    吴涯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传说中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没有说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显现得明明白白:这怎么会是一对生死至交?明明是一对冤家对头。
    无名客忽然看看陆凭栏的脚面:“陆凭栏,你的眼珠子都快砸到脚上了。”陆凭栏反击:“你的嘴上拴两匹马绰绰有余。”
    吴涯突地冒出一句:“你们两个的样子都够傻的。”两个人的目光立即射向吴涯。吴涯咧嘴笑:“这里离慕容世家还有多远?”
    陆凭栏和无名客异口同声:“不知道。”两个人互视一眼彼此拍拍对方的肩以示默契。看两人的样子,吴涯放着大路不走,偏要从两人中间挤过去。陆凭栏和无名客不由爽然一笑。
    陆凭栏、无名客、吴涯一行三人到达慕容世家时正是午时。已是春末的江南,天气虽不十分酷热,却已有初夏的气息。
    慕容府里却是一片严寒陡峭。三个人虽然进了门,除了一个年逾七旬的老仆把他们领了进来,让到大厅,说了声“请稍候”就不见了,再也没有人过来招呼他们——连杯茶水也没有人奉上。
    陆凭栏不愠不恼毫无尴尬之色,他看向大厅里几个面寒如霜的年青人,向一位蓝衫年青人搭讪:“慕容世家果然是百年武林世家,一定收藏了不少奇珍异宝吧?”
    蓝衫人表情冷,语气更冷:“陆公子什么意思?”
    陆凭栏东张西望地走来走去,“正是江南晚春,初夏渐近,慕容府却如严冬般冰沁入骨,必是珍藏了传说中冰雪神珠类的宝物。”
    “哼!”蓝衣人冷哼一声。
    陆凭栏一副不解的表情,“哼是什么意思?”
    无名客代蓝衣人解释:“意思就是他们不欢迎我们所以才会冷淡我们。”
    陆凭栏摇摇头,“无名客,你多心了。慕容世家一向热情好客广交天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吴涯对陆凭栏的话不以为然,“无名客说得没有错,他们的确是不欢迎我们。”
    陆凭栏反问:“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欢迎我们,你们以前和慕容世家有什么过节吗?”
    无名客摇摇头,“我和慕容世家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绝对没有什么过节!”
    吴涯叹了口气,“丐帮在五年前曾经击杀过一名慕容子弟。”
    陆凭栏立即接口:“我知道这件事。那名弟子就是慕容黑白,丐帮之所以击杀他不仅因为他奸母弑兄背叛家族还因为他四处为非作歹罪大恶极。不仅是丐帮,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慕容世家也是倾巢而出全力击杀。”
    无名客也为吴涯分辩:“可不是,据我所知,当时慕容世家可是下了英雄贴,请各门各派协助击杀慕容黑白的。现在为什么又为他和丐帮过不去?”
    蓝衣人冷冷地:“慕容黑白已被家族除名,与慕容世家无关,丐帮诛杀此恶人为江湖除害,为慕容世家正名,慕容世家感激不尽,绝不会恩将仇报,你们不要胡乱给我们慕容世家安罪名!”
    陆凭栏疑惑地问:“那为什么慕容世家会不欢迎我们?”
    蓝衣人沉声,“你们不是怀疑慕容世家有人刺杀丐帮丁枫来问罪的吗?这对慕容世家本就是一种侮辱。”
    三人一脸迷惑,吴涯低喊:“陆凭栏,是你怀疑凶手是慕容世家子弟?”
    无名客也不满:“没有任何依据,你怎么能妄下结论。”
    陆凭栏叹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陆某行走江湖十余载自问做人做事并不莽撞唐突,不知是你们慕容世家误信传言还是一向武断,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蓝衣人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陆凭栏滔滔不绝:“慕容世家为江南武林大家,一向视名誉胜过生命,丐帮丁枫被人袭击,此人用出了慕容剑法,慕容世家自然难逃嫌疑,慕容世家应该出面澄清才是,如此避讳让原本了解慕容世家的道上朋友也不得不生疑了。至于说到问罪,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说区区陆某,便是丐帮丁枫丁帮主也不敢如此冒失!慕容世家一向以公平公正光明垒落而着称,慕容老爷子果断公正,英名也早已远播大江南北,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他似乎是不经意地又附加一句:“不知是阁下不肯通报还是老爷子不肯接见?”
    蓝衣人一言不发转身便向后院而去。
    三人相视一笑,颇有阴谋得逞之得意。
第一卷第十二章占尽上风
    不一会儿,慕容世家的至尊——慕容老爷子慕容雷便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之中而至。
    看到一脸严肃的慕容老爷子,陆凭栏目中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但很快便恢复常态。
    一位三十余岁精明干练的灰衫年青人上前向三人抱拳招呼:“在下慕容千里,三位远路而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陆凭栏迎上前却故意越过了慕容千里直接向老爷子还礼,“我们这些小辈怎么敢劳动慕容老爷子亲自来迎。”
    慕容千里对陆凭栏的举动有些尴尬,他毕竟是经过世面有礼教的人,脸色虽然红了红立即恢复常态退回到老爷子身边。慕容雷明白陆凭栏是故意给自己长孙难堪以报复,他冷冷地:“三位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见教请讲?”
    陆凭栏却偏偏又不和慕容雷搭腔,他笑着看向慕容千里:“失礼之处还请大公子见谅!”
    慕容千里心里本来有些不快,因为自己失礼在前,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勉强笑笑。
    慕容雷强压火气再问一句:“陆公子有何见教?”
    陆凭栏不紧不慢地,“不知是天气燥热还是赶路太急了,在下还真是有些口渴呢?不知老爷子能否先赐一杯凉茶?”
    慕容千里向堂前站立的人看一眼,立即有人退下去取茶。
    无名客忍住笑,向四处看看,眼睛望着椅子却不动,只是用拳捶着腿,陆凭栏有些关心地看向他,“无名客,你累了吗?不过是连着赶了七日七夜路而已,多坐一会儿少坐一会儿也解不了多少乏,丁枫是吴涯的师父,你是吴涯的好友,不会连这么一点苦也吃不了吧?”
    慕容千里不由笑笑:“只听闻雪衣剑客的剑快,没想到嘴皮子功夫也如此厉害!请上坐!”他说着话,已经有三名弟子搬了椅子上前,三名弟子也已经奉茶上来。
    陆凭栏夸张地深施一礼:“慕容大公子的奖励陆某还真是不敢当,在下本性最怕人客气,大公子如此多礼好客,倒让在下不知所措了。”
    蓝衣年青人脸色一变欲上前说什么,慕容千里用手势阻止了他的冲动。陆凭栏悠然坐下,轻轻啜了一口茶,赞声:“好茶!”
    慕容雷几乎无法遏制陆凭栏的无礼,他刚要发作,陆凭栏却一脸正色:“想必慕容世家早就听闻丐帮之事,丁帮主与刺客过招间识出了慕容剑。在下请教老爷子,外人可能偷学慕容剑?”
    慕容雷只好强把火气压下去,“慕容剑从不外传,只是慕容世家子弟广交天下,也难免外流一招半式。”
    陆凭栏笑问:“此人能成功将慕容剑有效应用于暗杀中,请问,应当学得几成方能如此?”
    慕容雷脸色更加阴沉,慕容千里一见,立即替爷爷答话:“最少也在三成之上。”
    “既然非一招半式所能得到,而且绝不外传,那么……”陆凭栏打住不说,却令慕容世家上上下下俱是一惊。
    慕容雷大吼:“慕容世家绝对不会有这种屑小之人!”
    陆凭栏似笑非笑,“慕容黑白也是慕容世家教导出来的,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绝对的。”
    蓝衣人怒道:“爷爷,他们分明指明了这件事就是咱们慕容世家做的。”几名慕容子弟怒目相向,刀剑几欲出鞘,没有老爷子和大公子令下,一向纪律严明的他们又不得不强压制住。
    陆凭栏坦然自若地一笑,“陆某绝无为难慕容世家之意,只不过是以常理推断而已,我也很愿意相信慕容世家的家风。既然老爷子断言此人绝对不会出自慕容世家,那么,还请赐教这不可能之外袭击丁枫的人精于慕容剑的情况。”
    慕容雷一时气结,虽然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袭击丁枫的人出自慕容府,可是却一时又想不出除了慕容子弟什么人还会精于慕容剑法。
    无名客和吴涯有些吃惊地看向陆凭栏,目光中流露出叹服,这个陆凭栏,原来嘴皮上的功夫真的很厉害。
    陆凭栏看向慕容千里,“大公子,你对自己的兄妹应该了如指掌吧?会不会有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外传慕容剑法?”
    慕容千里经陆凭栏一提醒,立即转向蓝衫年青人,“七弟,九妹呢?”
    蓝衫人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慕容千里忧心忡忡,“爷爷,九妹一向任性、感情用事、单纯,最是容易上当受骗,最有可能外传剑法的就是她了。”
    慕容老爷子心一沉,这个以美丽闻名的孙女实在是个祸根。他厉声吩咐:“不论是她外传了剑法还是参与了此事,立即把她给我抓回来!”
    慕容千里轻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七弟,你亲自走一趟吧。”
    慕容雷吼声如雷:“百里,你给我立即动身!”
    蓝衫人急忙应声:“是!”
    陆凭栏不等老爷子吼完孙子再下逐客令,抢先告辞,“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有九姑娘的消息我们会设法通知你们的,如果你们先得到了消息,也请查清缘由后给我们一个答复。”一面起身一面向无名客和吴涯使眼色,口里却对慕容千里客气着,“大公子不必相送!”
    慕容千里知道如果陆凭栏此时不走,依爷爷的脾气一定会说:“事已如此,你们还不滚!”他也希望爷爷能够发泄一下,自从陆凭栏来后一直是他在占上风,使得慕容世家处于被动窝火的局面,如果爷爷不发泄在陆凭栏身上就一定会发泄到自己和弟妹身上。
    陆凭栏没有给慕容雷发泄回击的机会,他说完“大公子不必相送”七个字后,已经和无名客、吴涯飘身至厅外,老爷子当然不可能追出去骂。
    出了慕容世家,陆凭栏看看天,“要下雨了。”
    吴涯抬头看看天,碧空万里,一望无云,他不由纳闷,“如此晴朗的天气怎么可能会下雨?”
    无名客斜他一眼,“你没听见雷声吗?这么笨的问题还问?”
    陆凭栏一副幸运的表情,“幸好,只有慕容世家的子弟才能领略到这种雷雨!”
    无名客不以为然,“是你反应快逃得快,否则就惨了。”
    吴涯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不由也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做叫化子的命运很可怜,原来名门世家子弟的日子也这么难过!”
    陆凭栏笑,“所以,你平时不要只看到他们光鲜的一面而贬低自己,无论是叫化子还是名门子弟,只有过得自在快乐才是真正的幸福。”
    无名客问:“说点正经的,不要说教了。你认为慕容千里的话可信吗?这件事可能与九小姐有关吗?”
    陆凭栏笑:“不是可能,是一定!”
    吴涯思索着,“我觉得他们也不像做戏。如果是做戏就不是这种态度了。”他拍拍无名客的头,“笨蛋,你用耳朵听用眼睛看,也能知道如果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他们没有必要推到慕容十里身上,大可推到其他子弟身上。毕竟,慕容十里在慕容家族是居有一定地位的。”
    陆凭栏忽然说:“有位朋友告诉我慕容十里已经离家三月余。”
    无名客不由问:“什么原因?”
    陆凭栏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总是在提问?”
    无名客叹口气,“这次我不用问了,我终于明白你不远千里赶来慕容世家其实并不是来问罪的,只不过是想多些人帮你找慕容十里而已。”
    陆凭栏点头,“丐帮出事,天下皆知。慕容世家视名誉如生命,一定不能容忍这种事与他们有牵连,他们一定会派人找回九小姐查明缘由的。”
    吴涯忽然停下来,紧一紧腰带。
    无名客的肚子发出很不雅的“咕噜——”声,他用手捂住肚子,“我饿了。”
    陆凭栏想笑,还没笑出声,却又叹了口气,“我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第一卷第十三章不自量力
    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一个虽然还算整齐却旧衣旧衫的落魄浪子、一个雪衣无瑕衣料上乘的人,三人同桌而食。
    吴涯看看四周异样的目光,又看看自己、无名客和陆凭栏,“好象真的有点不协调。”
    无名客也看向陆凭栏,“你的衣服丝料上乘,又如此干净,真的是不太协调。”
    陆凭栏反问:“干净不好吗?”
    “可是……”吴涯有话要说,陆凭栏挟起一大块肥肉塞入他口中,“谁敢再说我们三个在一起不协调,我立刻请人缝上他的嘴。”
    吴涯好不容易咽下那一大块肥肉,他不再说话了。
    无名客凑近陆凭栏,“不如你请人为我缝一件新衣服吧。”
    陆凭栏一副苦相,旋即又笑了,“那么,我们俩岂不是与吴涯不协调吗?”
    吴涯眯着眼笑,“你也可以为我缝一件呀。”
    陆凭栏张大了口;“你?”
    吴涯嘻嘻笑着:“我虽然不是净衣派的,可是也可以穿件好衣服,方便办事呀。”他向无名客挤挤眼。
    陆凭栏叹口气,“活该我为朋友破财!”他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过去,两人说着“多谢!”立即伸手去接。陆凭栏的手却突地一缩,怪怪地看两人一眼以“你们不会把它喝了吧?”
    两人大叫:“我们又不想吞银自杀,喝它干什么!”
    陆凭栏把银子收回怀中,又换回那副悠然的表情,“银子虽然不能喝但可以换酒喝,改天我把衣服做好送给你们吧。”
    无名客和吴涯气得干瞪眼。
    三个人正闹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陆凭栏虽然没看那两个人却已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因为,无名客已经看得痴了。
    陆凭栏一向看不起杜浩天,他微微冷笑:“安心吃饭吧,看得再痴也没有用。”
    吴涯忧虑地看向无名客,“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什么时候他才能解脱呢?”
    陆凭栏叹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尽管用,我是没招了。”
    杜浩天和任紫英选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看着发呆的无名客,陆凭栏忽然心里有些恼火,他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杜浩天本要招手叫伙计,一见陆凭栏便停住了。
    陆凭栏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一向是雪衣轻扬、潇洒飘逸,此时剑眉笼情星目含意,笑得灿如阳光,温柔醉人,他虽然是对二人说话,却只看向任紫英语气友好而热情:“杜公子,任姑娘,幸会!难得相遇,我们可不可以同坐叙叙?”
    不要说是任紫英,便是店内的男女老少除了杜浩天,一见陆凭栏的样子都有些微醉的感觉。看到任紫英娇羞的模样,杜浩天面如冰霜,语如寒刀,“陆凭栏,你想干什么?”
    陆凭栏依旧只是看向任紫英,“没什么意思,只是想与两位叙叙旧而已。”
    任紫英则要开口,杜浩天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我们与阁下应该没什么好叙的。”
    任紫英歉意而无奈,“陆公子,抱歉!”
    杜浩天厉声,“和他有什么好客气的!”
    陆凭栏轻叹,“杜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咱们也没什么过节不是吗?”
    杜浩天几乎是怒吼着:“陆凭栏,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不就是想为无名客抱不平吗?是紫英看不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最好让他死了这份心!”
    陆凭栏淡淡地,“杜公子失态了,这才真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是只有目无珠的天鹅。”
    任紫英咬了唇低了头,杜浩天冷笑,“你终于暴露出你是来为无名客出气的本意了。”
    陆凭栏冷笑,“你太高抬自己了,我若生气了,可以拿猫来出气拿狗来出气,却绝对不会拿阁下来出气。你还不配!”
    杜浩天的脸涨得通红,“陆凭栏,你……!”
    陆凭栏却悠然一笑,“阁下明知道我不喜欢打架,不必发如此大的火,火大伤身,为了任姑娘,你也得保重自己才是。”
    “呛啷”一声,杜浩天剑已出鞘。
    任紫英花容失色,惊叫,:“浩天,不要!”
    杜浩天剑指陆凭栏咽喉。陆凭栏毫无慌乱之色,“杜公子和司马三剑决斗时出剑也这么干净利落吗?”
    杜浩天怒火中烧,恨恨地,“陆凭栏!你你你……!”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他面对司马三剑吓得连剑也拔不出。之所以会如此利落出剑一则是因为明知道陆凭栏不会杀他,二则知道陆凭栏看在任紫英面上也不会重伤他。
    杜浩天挺剑刺过去,剑踞喉三寸,停住!杜浩天忽然面色煞白,剑尖抖动,手也在抖动。
    陆凭栏晒笑,“怎么,良心过意不去了,这可少见得很。”他边说边向后移动,移形错步闪身。
    杜浩天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前扑去,趔趔趄趄好几步才勉力停住,兀自摇摇不稳。
    杜浩天当然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不想刺过去,而是他刺不过去了,一股无形罡气聚集在陆凭栏周围,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再向前一寸,当陆凭栏向后一退一错一闪身,罡气消失,他收势不住向前扑去。
    无名客和吴涯已经冲了过来。店里的人已经溜走了一半,另一半中一部分为了看陆凭栏一部分为了看热闹。
    无名客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们走!”
    陆凭栏看向吴涯,“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清醒?”
    吴涯大大叹口气,两手一摊,“我更是没有法子。”
    杜浩天忽然斥责任紫英:“紫英,你看明白了,无名客喜欢你,他的朋友就来找我的麻烦!你若是想忘恩负义地跟他们走,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任紫英眩然欲涕,一脸委屈顺从地低头无语。
    陆凭栏感慨,“女人,女人真是麻烦。自古红颜祸……”他看到无名客仿佛要吃他的样子硬把到舌尖的话吞了回去。
    杜浩天阴冷地看着任紫英,“如果我和无名客决斗,你会帮我还是帮他?”
    任紫英一惊,惶然地看向杜浩天,“浩天……”,杜浩天逼问:“你回答我的问题!”
    任紫英慌乱无助地望向无名客,目光中充满了祈求、无奈、哀婉、委屈。无名客心如刀绞,脸痛苦得有些抽动,他突然大声喊:“你不用逼她,她是你的,我不过……不过是……我承认你比我……比我好比我……强……我……我……我……”他痛苦得说不下去了,一转身向外冲去,脚步踉跄不稳。
    杜浩天不禁得意地笑,“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寒,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目光森寒,语寒如刀:“你信不信我出手杀你?”
第一卷第十四章不和你打
    “哎呀!”一个女孩子的叫声自门外传来。
    无名客一出饭庄就撞上了杜大小姐——杜浩雁,杜浩雁吼着:“眼睛长到头顶了吗?横冲直撞地去奔丧呀?”她忽然瞪大了眼道:“无名客?”
    无名客闪过杜浩雁就要走,紧随杜浩雁之后的叶小竹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吗?”
    无名客痛苦得连话也说不出,他奋力甩脱叶小竹又冲向远方,叶小竹大叫:“无名客!”心里一急,扔下杜浩雁追过去。
    杜浩雁眨眨眼,她的一双眸子清亮莹澈,这一眨眼,居然有些俏皮有些狡黠。她看向店里,“大哥!”她立即跑向店里。
    杜浩天没有心情招呼妹妹,他眼见陆凭栏声色俱寒,心里不由一慌,“我,我不想与你斗。”他一把抓住任紫英的手便道;“我们走!”他惶急得向外走,任紫英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慌乱不稳。
    杜浩雁疑惑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理会杜浩雁,陆凭栏冷冷地看向杜浩天,“你刚刚拔剑的气势呢?欺软怕硬的懦夫!”
    杜浩天知道陆凭栏动了真气,决定不和陆凭栏一般见识,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杜浩雁大叫:“你想和我大哥打架!”她一副要找人算帐的架式!
    陆凭栏讽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杜家剑,可惜你大哥连拔剑的胆量也没有。怎么,杜大小姐有何指教?”
    杜浩雁一下子泄了气,她也知道自己的大哥很不争气,连与人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她一跺脚,忽然一脸的气昂昂:“本大小姐有胆量,一样能让你见识到杜家剑!”
    陆凭栏上上下下打量打量她,忽然笑了:“你想打?”
    “怎么样?”杜浩雁昂首挺胸,神气十足地问。
    陆凭栏不由笑出声来,“不怎么样,我不想打了。”他边说着边拉起吴涯一个燕云巧翻斜飞出窗外,杜大小姐几乎气歪了鼻子。
    无名客一口气狂奔出十多里到了一片树林子里,他疯狂地砍劈着大大小小的树木,片片树木横七竖八地零乱一地,树叶、草叶、藤蔓飞扬,他全然忘却了一切似的尽情宣泄着内心的痛苦。叶小竹无奈而又担心地看着他,她既为无名客不平,又为柔弱而逆来顺受的任紫英惋叹。
    无名客疯狂地捶打着一棵合抱的大树,打得拳头出了血也浑然不觉。一双纤柔素手抚上无名客的肩,叶小竹柔声问:“无名客,你没事吧?”
    无名客不由伏在树上痛哭失声。
    自古多情空余恨。叶小竹只能静静陪在一旁,无语相慰。
    “陆凭栏!你死到哪里去了?”林深处传来吴涯的喊骂声。
    无名客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到吴涯的声音,他向声源走过去,叶小竹不放心地跟上去。
    无名客淡淡地问向正东张西望地吴涯:“出什么事了吗?”
    吴涯喊得口干舌燥,不由有些火大,“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无名客不解:“怎么了?他为什么跑?”
    吴涯看向叶小竹,没好气,“还不是杜浩雁杜大小姐。”
    叶小竹差点没喊出声来,天哪,她居然抛下浩雁自己跟了无名客出来。她小心地问:“浩雁又闯什么祸了?她没什么事吧?”
    “我怎么会闯祸?”杜浩雁刚一追过来立即接口:“陆凭栏呢?我一定让他尝尝姑娘的杜家剑。”
    叶小竹一见杜浩雁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当听到杜浩雁的后半句话时不由又紧张起来:“你说什么?”
    杜浩雁一脸气愤,“我要找陆凭栏比剑,他看不起我,我偏偏要他尝尝厉害!”
    叶小竹的心差点跳出来,吃吃地问:“你、你要和、和陆凭栏比剑?”
    杜浩雁依旧一脸气愤,“是啊,怎么样?不行吗?”
    叶小竹吃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浩雁,其时,其时,女孩子不用那么——那么争强好胜的。男人比较喜欢那些温柔的女孩子,比如,比如……”她偷偷向无名客看上一眼,声音不由低下来,为了表妹,她一咬牙,只好牺牲无名客了,“比如任姐姐那类的,就比较讨人喜欢。”
    无名客神色一黯,刚刚平静的心猛地又一阵抽痛。杜浩雁听了这句话,看看无名客又看看叶小竹,突然低下了头,脸也红了,一副害羞的样子。
    看到杜浩雁的样子,吴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向无名客咧咧嘴,本来心情很糟糕的无名客也不由笑了。吴涯也不知是刚才喊得太久嗓子发干发痒还是怎么了,他大声咳了几下,然后便懒懒地斜倚在路边一株树上,看热闹似的看着杜浩雁。
    杜浩雁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由气汹汹地大叫:“你们两个笑什么?”
    吴涯更加忍不住笑得浑身乱抖,无名客只好解释:“我们笑树上有只傻鸟,不知……”他边说边指向树上,忽然张大了口,发不出声来。
    三个人向树上看去,无名客手指之处的树上,正躺着一个人,横卧在两根粗大的树杈间悠然自得。
    陆凭栏却似乎没听到无名客的话,微微笑问:“不上来坐坐?”
    “会不会把树压折?”无名客不由脸一红,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原本是讽刺杜浩雁的。这个陆凭栏也是,刚才也不制止自己。
    陆凭栏依旧很温和,“你的轻功不是一向很好吗?身轻如燕的你加上轻功不算很差的我,应该很安全的。”无名客只好跃了上去,脚刚刚沾上树枝,陆凭栏忽然身形一动,借助树条的弹力轻轻飘了下来,“无名客,话不要讲到一半,把刚才那一句讲完好不好?树上有只傻鸟,不知——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不自量力?”
    无名客口里大叫着:“陆凭栏!”俯冲下去一掌打向陆凭栏,陆凭栏大笑着闪了开去。
    杜浩雁不由笑弯了腰,指着两个人,捂住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一……一对……一对傻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小竹哭笑不得,她用力拧了杜浩雁一把。杜浩雁不明所以然,止了笑,愣愣地问:“怎么了,你干什么拧我?他们不好笑吗?”
    吴涯忍不住身子直向下滑,笑得倒在了树下。无名客上前捶了陆凭栏一拳,“没事干谁让你跑到树上去,那么巧我就指到那棵树上。”
    陆凭栏很大度,“没什么的,能够看见你露出笑脸,被你骂一次也值得。”
    无名客不赞同,“你少装宽容,你刚刚已经骂还我了。”
    叶小竹看到无名客平复了情绪,不由也展颜一笑。
    眼见吴涯笑得倒在地上四脚朝天,杜浩雁不由大笑不止。叶小竹看着笑得如此开心如此单纯的表妹,不由叹了口气,何必一定要说穿呢,她这样不是很开心吗?让一个开心的女孩子变得烦恼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陆凭栏看向杜浩雁,不由摇摇头,语气也有些讥讽,“笑断了肠子可没人能救你。”
    陆凭栏把手伸给吴涯把他拉起来,吴涯拍拍身上的土,撇撇嘴,“杜浩雁杜大小姐不是行侠锄恶英勇倒下,而是笑断了肠子,说出去,可不太好听。”
    无名客也很夸张地做个惋惜的表情,“可惜了,这世上少了一位引人发笑的大活宝。”
    听到吴涯如此说,杜浩雁已经脸色一变,再听无名客的话她的脸立即转为阴沉,从她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笑痕,“你们说什么?”
    吴涯笑笑,“没什么。我们不过接着陆凭栏的话往下说说而已。”
    “陆凭栏,我要……”杜浩雁转身大叫,她突地不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前面,陆凭栏和无名客已经不见了,她想回身对吴涯吼,又发觉吴涯也已经不见了。只有叶小竹无奈而同情地看着她。
    杜浩雁怔了怔,忽然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叶小竹吓得只有拼命跟上,铙是如此,仍旧被落下一大截,她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愣愣得表妹居然有如此好的轻功。若不是自己平时拼命练习逃命功,只怕会跟丢了。
第一卷第十五章喜怒无常
    杜浩雁气鼓鼓地冲入一家饭庄。饭庄里已经没有空桌子了。她四下一扫,立即便向只有一个人的那张桌子走过去。
    一个蓝衫年青人正在低头吃饭,忽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大大咧咧地坐到自己旁边,不由抬起来。
    叶小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杜浩雁看也不看那个年青人,径自问叶小竹:“你吃不吃?”
    叶小竹看看年青人,一位英俊冷峻的男子,她有些迟疑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杜浩雁却不耐烦,“看他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他。难不成他会吃了咱们吗?你到底吃不吃?”
    叶小竹点点头。杜浩雁立即高声喊:“三大碗牛肉面。”
    伙计过来看了一眼两位看起来娇怯的女孩子,不相信她们能吃三大碗,他有些吃惊地问:“姑娘点些什么,小的一时没有听清楚,请您见谅!”
    杜浩雁眉毛眼睛都立了起来,“那么大声也听不清,你耳朵有毛病啊?听清了,三——大——碗——牛肉面。”声音大得几乎掀翻了屋顶。
    伙计吓得立即应声跑了开去,不大一会儿,三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就端了上来。杜浩雁把两大碗面揽到面前,推给叶小竹一碗。整个饭庄楼上楼下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杜浩雁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碗面被她风卷残云得很快消灭掉。
    蓝衣人眼看这个女孩子吃完一大碗面又端起一碗来,不由看得有些呆了,筷子停在空中忘了放下,忘了吃饭。杜浩雁抬头看到蓝衣人的呆相,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小心眼珠子掉在地上砸了脚面!”
    蓝衫人不由笑了,“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杜浩雁一下子跳起来,“你明明在看我。”她向四处看去,不仅他一个人在看自己,全饭庄的人都在看自己。
    叶小竹忙拉住杜浩雁,柔声劝着,“浩雁,不要对人家大吵大闹好不好?这会影响到你的形象的。”
    杜浩雁跺着脚喊得更大声,“我就吵,我就吵,你以为我真的是傻瓜吗?陆凭栏他们是在笑我,无名客说的傻鸟也是我。”她忽然“哇”的一声扑到桌上大哭起来。
    叶小竹慌了手脚,“浩雁,浩雁,你不要哭好不好?”
    杜浩雁满面泪痕地抬起头,她使劲抹抹眼睛,“我知道,如果我哭你们更会笑我,你和他们一样的觉得我是二愣子却委屈自己迁就我,多谢了。”她说着话,甩开叶小竹就向外冲去。
    叶小竹又急又委屈,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跺跺脚,她又只好追上去。
    “姑娘,饭钱……”伙计赶紧向外追,蓝衣人已扔给他一锭十两重的纹银,“不要追了,我替她们付。”
    杜浩雁忽然收住步,她深吸一口气,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灿烂明媚,她向四周看看,笑语喧哗、熙熙攘攘。杜浩雁咬咬唇,“陆凭栏,等着瞧!”
    叶小竹眼见杜浩雁一下子雨转晴,十分不解,她小心翼翼地问:“浩雁,你没事吧?”
    杜浩雁用力甩甩头,声音也恢复了常态,“我没事,我才不要给别人留更多笑柄呢。”
    看着杜浩雁悠悠闲逛,叶小竹摇摇头不由叹口气。
    一个人勿勿走过,撞了杜浩雁一下,连声对不起也不说便擦身而过,杜浩雁一下子转过身:一名丐帮弟子,肩上搭着五只讨饭袋的五袋弟子,她不由好奇心大起:这名弟子如此匆匆,莫不是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丁枫被袭一事有关?她立即追了过去。
    叶小竹赶紧拉住她,“浩雁,你又要干什么?”
    “嘘!”杜浩雁摆摆手,她指指那名丐帮弟子,便轻手轻脚跟过去。叶小竹眼见她一脸神秘,好奇心也被勾起,她也悄悄跟了过去。
    两个女孩子躲躲闪闪地跟着。这名丐帮弟子走的路本很偏僻,没有什么人可作掩护。很明显,他已经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七拐八绕了一阵猛地收步回身,杜浩雁急忙猫到一家大户的上马石之后,叶小竹收不住脚差点把她撞出去。那个人继续向前走,杜浩雁探探头,也跟着向前继续跟踪。
    那名丐帮弟子对两名卧在墙角的乞丐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奔向一个小胡同。那两名乞丐立即上前迎住两人,“小姐,行行好,给口吃的吧。”两人把手中的讨饭碗伸了过来。
    看着两人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杜浩雁不由心里泛起一点同情,她伸手摸向怀里,一下子怔住:钱袋不见了。刚才那名丐帮弟子?丐帮的人怎么也做起小偷来了?她望向对面两个乞丐,两人肩上搭着两个袋子的讨饭袋,他们也是丐帮的人。杜浩雁娥眉一挑,冷笑一声,“丐帮的人什么时候也做起贼来了。”边说着边从腕上撸下一对玉镯,“以后手脚干净点!免得道上的朋友看轻了丐帮。”
    两丐帮弟子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年长的面有怒色,“姑娘说话可要注意,咱们丐帮一向是有规矩的,不会做偷抢的事情。”
    杜浩雁冷哼一声,“刚才那人一碰我,我的钱袋就不见了。如果不是他偷的,那莫不是飞了不成?你们应该是一伙的吧?”
    年轻的一名弟子也怒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跟踪丐帮的人。”
    杜浩雁不怒反笑,“我跟踪丐帮的人,丐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本大小姐跟踪吗?我不过是跟踪我的钱袋而已。”
    叶小竹拽拽杜浩雁的衣襟,“浩雁,不要惹事了,钱袋我们不要了好不好?和这些江湖混混,你有理也说不清的。”
    杜浩雁一甩手甩开叶小竹,直视对面两人,“为什么不要,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丐帮弟子的真面目。”
    两名丐帮弟子互相看了看,年长的一个把手镯扔回给杜浩雁,“我们不与你这种人计较,你好自为知!”两人回身就走,直走到大街上没入人群不见。
    “你们给我站住!”杜浩雁边叫着,足一点地人已经飞起。她这次倒是没有被气怔住,她并没有去追那两名乞丐,而是直射向那一个小胡同。
    叶小竹喊:“你去干什么?”追过去时,已经不见了杜浩雁的身影。
    杜浩雁几个起落在一家门前停住,那是一户大户人家:高大的门楼、朱红的大门、威严的石狮、墙角伸出两枝红花来。
    门栓一响,杜浩雁轻灵如猫闪到到石狮后,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仆探头向外看了看,向后招招手,一个人立即溜了出来。很快,那人便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没错!是名丐帮五袋弟子。
    “范琪!”有人招呼那名五袋弟子,范琪回身笑着打招呼,是一名四袋弟子。
    杜浩雁慢慢直起身,她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沐府!
第一卷第十六章闯入沐府
    通常来说,若是江湖中人对什么人家产生怀疑都会深夜暗探的。大白天冒冒失失地闯入别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还会被光明正大地送入官府。
    杜浩雁虽然没有怎么闯过江湖,这点常识应该懂得,可是,这位大小姐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而入了。
    院里回廊环绕,假山上花开正艳,清碧的湖水中鱼儿游戏于莲叶之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木扶疏葱葱郁郁。果然是大户人家,处处存在的雕栏玉砌显示着奢华,比起杜府来可气派多了。
    杜浩雁沿着回廊,边走边东张西望地欣赏,那副闲情逸致仿佛在自己家里似的。
    “什么人,大白天胆敢闯入沐府!”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跑来喝道。
    杜浩雁对来人甜甜一笑,“白天闯入总比晚上闯入要好吧?”
    中年汉子瞪向杜浩雁,大喝一声:“来人!”话音未落,已经有十几个人跑出来围住杜浩雁。
    “来人,把她轰出去!”中年汉子下令。
    有两个男仆过来想架住杜浩雁,杜浩雁轻轻闪过,“其实,我不过想要回自己的钱袋而已。”
    那汉子皱皱眉:“什么钱袋?”
    杜浩雁却胸有成竹地表情,“我的钱袋里有一种千里香,一捏就破,常人闻不出来,我却可以分辨得出,刚刚偷我钱袋的那个丐帮弟子就是从你们府里出动的。”
    那汉子面色变得阴沉凶狠,一出手便是大力金刚手,杜浩雁惊呼一声:“救命!”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有人救她的确是不太可能。可是,杜浩雁话音刚落,身前就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替她接了这一掌,那汉子后退了数步。
    “慕容七公子不仅轻功好内力也好。”那汉子赞道。
    慕容百里冷冷地,“多谢夸奖!”
    那汉子声音一沉,“七公子闯入沐府有何见教?”
    慕容百里淡淡地,“听到有人喊救命,所以就进来看看。”
    “这位姑娘无缘无故闯进来,在下为了府上安全,不得不出手。”那汉子的理由很好,只是目光有些阴沉,他似乎别有用心,“请教姑娘芳名?”
    依照杜浩雁的个性,应该是挺起胸膛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再骂那人一通,可是,她却反常地叹了口气,缩到慕容百里身后,“早知道打不过你们而你们居然如此不讲理,我也就不闯进来了,钱袋也不要了,何苦自找麻烦呢。”这可不像是杜浩雁的为人。
    “你怎么了?”慕容百里好奇地看向刚刚在饭庄大吵大叫的那个女孩子。
    “没什么。”杜浩雁忽然问那汉子:“这儿的主人是谁,可否赐见?说不定我们可以当面解释一下。”
    那汉子看向慕容百里,神色忽然有些慌乱,“主人不舒服,请你们回去吧,至于这位姑娘,既然是七公子的朋友,在下也就不追究了。”
    慕容百里刚要开口,杜浩雁忽然拉了拉他衣襟,他有些不解,杜浩雁却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反对,他只好对那中年人一抱拳,“那就告辞了!”说着拉了杜浩雁掠向墙外。
    两人才跳出去,一个女人便从假山后闪了出来,是一个很美丽却看起来很阴险的女人,她低声骂着:“范琪真是笨蛋,没事当什么小偷,居然会让一个不知名的丫头跟踪到这儿。”
    中年汉子问:“现在怎么办?”
    女人瞪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赶紧离开!”
    那汉子迟疑,“现在?”
    女人冷笑,“沐家大小姐去烧香不可以吗?”
    那汉子立即应一声,“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墙外,慕容百里问杜浩雁,“你为什么急着出来,丐帮弟子偷了东西居然会进到沐府,那里明明有问题。”
    杜浩雁没好气地答,“你能怎么样?和他们打一架?”
    明明自己刚刚救了她,她居然如此凶,慕容百里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杜浩雁喊。
    慕容百里平心静气地回答,“总不能站在人家墙外吧?”
    杜浩雁瞪他一眼,却一个燕子穿云般又跳回墙里,慕容百里一惊,“你又要干什么?”口中虽然这么说却也只好跟进去。
    那美丽的女人正要转身离开,看到两个人跳进来不由一怔。
    “邓蝶?”慕容百里立即认出了那个女人。
    邓蝶很快从惊怔中回过神来,妩媚地一笑,嗲声嗲气地凑上来,“七公子有何贵干?为什么不走门却要跳墙呢?”那种声音不仅仅是听来肉麻,杜浩雁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慕容百里还没有开口,杜浩雁立即抢先问:“你就是这儿的主人?”
    看看杜浩雁,邓蝶目中射出两道阴冷的光芒来,但她却一转身贴上慕容里,“七公子,你怎么不理人家呀?”
    看到邓蝶贴身慕容百里,杜浩雁有些恼了,冲着慕容百里吼,:“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回答她?”
    慕容百里叹口气,“我们走吧。”说着闪开邓蝶,随手拉起杜浩雁,强行把她拖出了墙外。
    杜浩雁使劲甩开慕容百里的手,“你干什么?”
    慕容百里苦笑,“你知道她是谁吗?”
    杜浩雁一脸凶相,“刚才你不是喊她邓蝶吗?你应该认识她才对。”
    慕容百里有些难以置信,“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她吧?”
    “我为什么应该听说过她?”杜浩雁余怒未消。
    慕容百里只好耐心解释,“她就是药观音的弟子邓蝶。”
    杜浩雁目中现出一丝微微的惊异,脸上却不以为然,“没听说过。”
    慕容百里叹口气,“你一点儿江湖常识都没有,怎么能出来乱跑呢?”
    杜浩雁冷笑一声,“没有也好,省得怕这怕那的!”
    慕空百里苦笑:“邓蝶最精通的就是媚术和毒药。”
    杜浩雁斜他一眼,语带讽刺,“原来你是怕被她迷住呀?”
    慕容百里强压住火气,“这种人,当然能躲开就躲开,我为什么去招惹她?”
    “你可以继续不去招惹她,我却不可以。”杜浩雁抛下慕容百里,气汹汹地大步向前走去。慕容百里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第一卷第十七章狭路相逢
    一顶青色小轿从沐府出来直向镇外大路而去。
    镇外,一株参天古树上,杜浩雁正倚在枝权上观看,她自言自语着,“沐府的邓蝶?沐府的小姐怎会姓邓?”
    沐府的小姐当然姓沐,这位邓蝶并不是沐府的小姐。
    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伸个懒腰坐起来。
    一间客房睡三个人的确有点儿挤,不过,没办法,客店只余这一间房了,三个人只好将就。吴涯非睡床不可,说什么总是睡破庙柴房,就让他一次;无名客也很麻利,马上夺过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陆凭栏见这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下,笑了笑,将两张椅子一拼,便半坐半躺地将就了。
    店小二在敲门,三个人最早冲到门前的便是陆凭栏,店小二端来的洗漱用品被他抢先夺了过来。无名客满不在乎,吴涯嘻笑道:“我不洗也没关系。”
    当陆凭栏把水盆放到椅子上,手还未松开盆沿,已有两双手伸进了水里,陆凭栏看向两人,两个嘿嘿一笑。陆凭栏叹了口气,遇到这种朋友,他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窗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陆凭栏推开窗子,一匹枣红色的马正飞驰而过,马上一个亮黄衣衫的女子。
    无名客探探头,“是沐府大小姐沐桑儿,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沐府没出什么事吧?”
    陆凭栏从窗子跳出去,无名客和吴涯也跟了下去。
    沐桑儿又急又怒地拦住了一顶青色小轿,轿子停了下来,邓蝶一挑帘从里面款款而出。
    “邓蝶,你又到沐府做什么去了?”沐桑儿怒容满面。
    邓蝶很风情地笑着,“小师妹,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想回去看看你和师父而已,你看你,至于急成这样吗?”
    沐桑儿冷笑一声,“别给我们沐家丢人了,你早已被爹赶了出去!”
    邓蝶儿脸色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桑儿,在大街上,我们姐妹不能好好说话吗?”
    沐桑儿马鞭一挥便卷向邓蝶,邓蝶侧身避过,右手一抓抓住了沐桑儿的马鞭,左手一扬便射出了两道赤芒。沐桑儿鞭梢被抓用力往回拉,两道赤芒直直射向她,她想避已来不及。一双纤纤素手伸了过来,替沐桑儿接住了淬毒的梅花钉。
    邓蝶暗器一出右手便撤手,沐桑儿骤然失衡从马上掉了下来,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
    “杜浩雁!慕容百里!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无名客叫出来,“难不成杜大小姐又找到新的迷惑对象了?”
    吴涯不由连连摇头,“杜大小姐的感情可真转移得快!”
    陆凭栏微微笑笑,“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杜大小姐一向是以迷为乐的。”他的语气似乎还是那么随意,还是那么不在乎。
    杜浩雁已经对邓蝶大叫大喊,“邓蝶,原来你是被沐府逐出来的弟子,你居然利用沐府做见不得人的事!”
    邓蝶表情冷冷地,语气也冰冷冷地,“看看你的手吧。”
    “我的手怎么了?”杜浩雁大喇喇地。
    邓蝶冷笑,“你是第一个徒手接我暗器的人,梅花钉上淬有碎骨散,虽然不是天下第一毒,也足够你那双手化为枯骨的。”
    慕容百里已放开沐桑儿,他一把捉住杜浩雁的手,“干什么!”杜浩雁大叫着甩手,慕容百里阴沉着脸低吼,“你的手真会毁了的!”
    “真的?”杜浩雁不由大惊失色。
    陆凭栏心中一惊,他是听说过碎骨散的毒性的,必须马上为她马上为她驱毒,否则后果不堪高想。他刚要跳过去,忽然杜浩雁摊开了手,手心一团碎布,梅花钉刚好插在碎布上根本没沾到她的手。
    陆凭栏不由看看无名客和吴涯,无名客正瞪着眼看他,“我怎么没看见她接暗器时手心里有东西。”吴涯也表情复杂,“没想到她居然会……真是没想到……。”
    陆凭栏不由轻轻一笑,“我也没看见。”
    慕容百里大大松口气,邓蝶却咬牙切齿地扔过一团东西,这一次,没人去接了,慕容百里、杜浩雁和沐桑儿全部往后倒纵,一大团绿烟迅速散了开来,一些围观的百姓立即倒下了十几个,而邓蝶一伙已经溜走了。
    烟散后,杜浩雁冲着慕容百里便叫开了:“你为什么不趁机制住那个女人,你是木头脑瓜呀,不知道她会用毒吗?”她倒忘记了,邓蝶会用毒本来就是慕容百里告诉她的。
    慕容百里不由冷笑一声,“谁知道你手里会抓些烂布?我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保护自己!”
    杜浩雁依旧大叫着:“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怎么可能徒手去接淬毒的暗器?”
    慕容百里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浩雁,“凭你的样子那可说不准。”
    “你说我是傻瓜?”杜浩雁立即火了,一拳便打了过去,这一拳可谓又快又准又猛又狠,一个女孩子能发出这么刚猛的一拳实在有些出乎慕容百里意料,他微微一怔,本能地一闪,那拳头错过了头脸便准确地打在了他肩上,他不由倒退了七、八步,肩头犹如锤击般痛彻心骨。
    “你?太过分了!”慕容百里大怒,转身即走。
    地上还有十几个身中剧毒的人,沐桑儿急忙喊道:“慕容公子,你不能走,不要和这位姑娘斗气。”
    慕家百里头也未回,沐桑儿看向杜浩雁,杜浩雁正在抖手,用力太猛了手有些痛,“看什么看?他要走便走,有什么了不起!”
    沐桑儿指指地上,杜浩雁忽然大叫一声,“哎哟!痛死了!”她一下子弯下腰,满脸痛苦之色。
    沐桑儿大惊,“你怎么了?”
    慕容百里听到杜浩雁的叫声不由心头一紧,回头看到杜浩雁痛得弯下腰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我胸口……好痛……”,她痛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慕容百里跑了回来,关切地扶住她问,“怎么回事?”
    杜大小姐一下子直起身来,“这些人怎么办?”
    “你?”慕容百里瞪向杜浩雁,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杜浩雁可怜兮兮地样子,“再不救他们就来及了。”
    慕容百里老实回答,“我也没办法。”
    “什么?”杜浩雁一下子跳到空中,“你没有办法?那我刚才的戏岂不白演了?”
    无名客和吴涯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陆凭栏虽然没有笑出声却忍得很辛苦。
    杜浩雁一见这三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笑什么,哪天笑断了肠了,笑没了牙,笑得下巴砸脚面!”
    陆凭栏实在忍不住了,他不由也笑弯了腰。
    杜浩雁咬牙跺脚,“他们快断气了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到底有没有同情心?你们还算是侠义中人吗?”
    那些人并没有断气,而且还站了起来,一个个满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奇怪?他们明明中了毒,怎么会没事?”沐桑儿不可思议地看看那些人。
    无名客和吴涯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也摇摇头,他看向慕容百里,慕容百里也是一脸茫然,这下子,谁也笑不出了。惟有杜浩雁掩嘴偷笑,她的小动作是逃不过陆凭栏的,陆凭栏不由了然一笑。
    “你笑什么?难不成你知道怎么回事?”无名客盯着陆凭栏问。
    陆凭栏笑笑,“一定是有人出手救了他们。”他的话音刚落,无名客眼角一扫间不由跳了起来,“秦姑娘!”
    一位全身素衣的少女临风而立,如仙子般不染人间烟尘,如百合般素雅清丽,她的身边有两个女婢,一青一红,更衬那身雪白超凡脱俗。此人正是闻名江湖的奇医——药观音的关门弟子,秦素素,她身边的两个女婢便是青叶和红叶。
    沐桑儿欢喜地跑过去,“秦姑娘,是你救了他们?”
    秦素素脸上浮现一丝迷茫,瞬间面含微笑,笑得纯净如水。
    “除了秦姑娘,还有谁能解邓蝶之毒?”无名客笃定地样子。
    杜浩雁在一旁不由翘起了嘴巴,瞪着秦素素却没有开口,陆凭栏看看她再看看秦素素,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杜浩雁忽然转身就走,谁也不理,才走了十几步又回过头来气啉啉地喊道:“丐帮有名五袋弟子叫范琪的与邓蝶有瓜葛。”抛下这句话她便冲向远方。
    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一惊,陆凭栏抢先追了过去,吴涯的动作快过无名客。
    陆凭栏很快追上了杜浩雁,一把捉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杜浩雁用力甩也甩不脱他,“不知道,我不过碰巧看见范琪与邓蝶密谈,我才懒得去听他们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丐帮的。”
    陆凭栏沉思,“你以前认识范琪?”
    “鬼才认识他!”一想起自己的钱袋,杜浩雁一肚子火,“乞丐加小偷,恶心、下贱!”
    吴涯惊问:“你说什么?”
    杜浩雁扫了吴涯一眼,用力哼了哼,“他偷了我的钱袋。”
    吴涯咬牙,“他竟敢坏了丐帮的规矩!”
    陆凭栏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忍耐一点,他现在可是丐帮代理帮主的弟子,而你不过是一名六袋弟子而已。”
    “慕容十里躲到哪儿去了?如果能找到她……”,无名客恼火地大叫,“你能肯定慕容十里与这件事有关吗?”陆凭栏打断他:“慕容百里就在附近。”
    无名客不甘心地闭嘴。
    杜浩雁的眼珠儿转来转去,见三人脸的都有郁闷之色,不由笑眯眯地开口,“三位大公子还会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我还以为骂人傻瓜的一定是聪明人呢,看来我错了。”
    陆凭栏目光一闪,存心逗她,“聪明人偶尔也会笨一回,象你这样的人若是偶尔能聪明一回就难得了。”
    杜浩雁扬手欲打,又猛地放下,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三人。这一次,三个人谁也没有笑。
第一卷第十八章遭遇调戏
    中原。四月的中原,正是春光明媚。
    一家酒楼,在临窗的雅座上有几个大汉正在狂饮,一个手执红牙板的女孩子正在唱歌,是一首很好听的江南小调。
    “停!”,一个胡髯大汉口齿不清地叫着,“唱,唱首逗爷们开心的曲儿!”那卖唱女子急忙改了一首“俏情郎”。几名大汉发出淫邪的笑声来,目光放肆地在那卖唱女子身上盯着,不时几只狼爪偷摸一把,卖唱女子敢怒不敢言。
    忽然有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轻轻杨柳风/丝丝暖人意/正是游春好时节/携友踏青去/为何方去又转归/最伤风舞桃花雨……
    那胡髯大汉不怀好意地大笑,“又来一个,唱得更好听。”一个瘦马脸汉子讨好,“要不要叫上来?”其他几人忙起哄,“快去快去……”。
    瘦马脸站起身向楼梯走去,一个身着浅绿衫子,轻纱披肩,衣裙飘飘的女孩子正手执杨柳走上楼来,她是个很清灵动人的女孩子,看装束并不是以卖唱为生的。
    女孩子扫了一眼楼上,似乎没有看到那一桌狂徒,走向一张靠墙的空桌坐下。
    店小二迎上去,“姑娘要吃点什么?”
    女孩子用竹筷点着桌面,牙咬着杨柳枝梢想了想,那副样子是男人都会心动,“随便来几样小菜,一大碗米饭,一碗鲜笋汤。”她抛过一锭足有二两多的银子,“余下的赏你。”
    “多谢姑娘,”店小二乐巅巅地跑下楼去,要知道女孩子点的东西不过几钱银子而已,这二两赏银是他几个月薪俸呢。
    瘦马脸溜回去与那几个人嘀咕了一番,胡髯大汉歪歪咧咧地走向那女孩子,那女孩子双眼眯了眯,露出一个又甜又纯的笑来,“你不会是请我过去吧?”那声音,想不晕都难。
    胡髯大汉色迷迷地淫笑,“真是乖巧,来,来,来,陪大爷喝上几杯。”
    那女孩子乜斜着眼甜甜柔柔地笑着,“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不应该随便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见到她这副样子,胡髯大汉恨不得搂入怀里立即吃了她,一把捏向她脸蛋,那女孩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他的手距离自己的脸不足一寸时忽然跳起来,手中的杨柳枝一挥,“啪!”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这响声,胡髯大叹哇哇叫着后退,脸上被抽出四五道血痕。
    那女孩子一扫刚才的清纯,指着大汉鼻子得意地笑着,“竟敢打本小姐的主意,你活腻了!”
    立即那几个大汉一齐涌上来,那女孩一阵拳打脚踢,店小二手中的托盘落地,人也滚下楼来,因为七、八个大汉球一样滚下来把他撞倒了。店里的客人立即跑个净光,他们可不想被祸及。
    女孩子笑笑,“如果想找帮手,让他们到城外的沙堤上去。”说完,走得轻轻巧巧,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遇到狠角色。
    七个大汉连滚带爬地回到了何府。
    何府主人何一剑年近四十,在这带颇有名气,他的儿子何方,是少林俗家弟子,功夫不同寻常。
    何方正在练拳,家仆何小六跑来,瘦马脸有乌青的一大块,“少爷,不好了,我和胡子出去,碰上了一茬儿的妞儿,骂咱们何府是匪窝,我们气不过与她分辩,她,她……属下无能!”
    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挑衅,何方的眉不由一挑,略带怒气,“她在哪儿?”
    “城外沙堤,还摞下狠话,说是去一个打一个去两个踢一双。”何小六煸风带火。
    何方带了人气汹汹地城外沙堤上,堤两岸垂柳如丝随风飞舞,倚树轻笑的女孩儿飘然欲飞。
    一见那女孩子,何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站住了不动。
    眸中一抹促狭,女孩子冲了过来,“何大公子是来找我打架的?”
    何方后退几步,嗫嚅着,“杜姑娘,怎么……怎么会是……是你?”怎么会是他的煞星啊?他狠狠瞪向何小六,何小六被公子瞪得心中发毛,看样子,公子与这丫头是旧识。
    杜浩雁讽嘲,“你以为是什么人?”
    何方偷偷瞄她一眼,看她俏脸上不是满盈怒气,暗暗松口气。
    杜浩雁冷冷斜一眼何方身后的人,“何府的家人大白天天调戏女孩儿,想必是何大少爷教导的吧?”
    何方的脸一下子涨红到耳根,“上次,上次是误会。下人们放肆,我一定会管教的!”
    “你管教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兴趣。”杜浩雁口气忽然一软,“你在这一事很多熟人吧?”
    何方一愣,点点头。
    杜浩雁小心翼翼地样子,“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她忽然又气势一涨,大声喊,“你不帮我我就把那些笨蛋的过失推到你身上,然后带上少林寺告状,看他们会不会管教你这个恶徒!”软硬兼施,这小子不会不帮,不敢不帮吧?
    何方一听脸色立即又变得惨白,忙追着问:“找什么人?”
    杜浩雁颇为得意自己的手段,“一个叫慕容十里的女人。”
    何方皱眉,“慕容世家的九小姐,找她干什么?”
    就是受不了这种被人问来问去的样子,杜浩雁叉起腰来吼一声,“让你找你便找,哪来那么多废话?”
    何方叹口气,“好吧,我尽力。不过,象她那样的人来这儿,应该有很多人知道,美女嘛,总是容易引起人关注……”如果刻意藏起来,真的不太好找,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直觉不对,忙抬头看去,果然,杜浩雁瞪圆了眼恶狠狠看着他,“你说什么?”怎么忘记杜大小姐最不高兴别人在她面前夸赞别人比她美了,可是话已出口,自己又惹不起,他只好落荒而逃,“我这就派人去找。”
    何小六吃惊地看向公子,“公子……”,何方怒斥,“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们,你们居然在外如此胡闹!”
    何方怕杜浩雁是因为一个误会,何方到潭边观瀑,碰巧有两名女子在洗浴,他吓得回身就躲,正撞上杜大小姐,杜大小姐一见吓得哭叫的两名少女,认定何方非礼出手便打。何方一时解释不清,两人正打得热闹,杜浩天赶来,他听信妹妹片面之词竟闯上少林问罪,如果不是那两名少女出面,何方可真是够受的。
    何方可真是因为那个误会怕了率性的杜大小姐,能不惹她最好不惹,她找上门来,能顺着她就尽量顺着。
    何方派人四处打探消息,三天后便有了回信,城东的杏花园住下了一名外来女子,来历不祥。
    “杏花园?”杜浩雁眨眨眼,“带我去!”
    何方面有难色,“那,那是一家青楼。”
    杜浩雁奇怪地表情,“青楼?”
    何方点点头。
    杜浩雁看向何方,“你常去?”
    何方的脸一下子又红到耳根,急忙解释,“没有没有,那种地方我从不去。”
    杜浩雁不太相信地样子,“从不去?”
    何方有些心虚地别开目光,“偶尔,偶尔,只是去喝喝花酒,真的没有其他的,只是喝花酒。”
    杜浩雁眨眨眼,“你紧张什么,你是去喝花酒还是去狎妓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只要你能带我去那里,我便不会为难你。”
    何方轻轻松口气,又有点失望的表情,“知道了。”
    “不用装得那么正经,你那几个手下的德性就知道你平时的管教是如何的了?”杜浩雁猛地又冒出一句,何方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我已经教训他们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如此胡闹。”
    “幸好不知道。”杜浩雁眸子里的嘲讽让何方感到很刺眼。杜浩雁已经向外走去,“带路的不是应该走在前面吗,你磨磨蹭蹭地不会是怕碰到老相好拆穿你刚才的谎话吧?”
    何方立即一溜小跑跟了出去。
第一卷第十九章巧脱险境
    杏花园,一个很偏很小的小院里,一间很偏很小的屋里,前面的迎来送往和欢声笑语隐隐传来,隔壁屋里传来女子承欢的尖叫声,这间屋子却灯光暗淡,一名黑衣女子正对灯沉思。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那是一种让石头都会动心的美丽。
    有人敲门,黑衣女子一惊,已有人推门而入。
    黑衣女子抓起身边的长剑,全身戒备,等她看清来人,脸上现出一丝迷惑:“你是谁?”
    那是一个清灵的女孩子,湛然眸子中看不出阴沉的心机,“你就是慕容十里?”女孩子问。
    慕容十里冷冷地看着来人,“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女孩子大大方方坐下,对慕容十里笑笑:“请随便坐,不要客气。”那语气仿佛她是这里的主人。
    慕容十里面色稍缓,语气仍然很冷,“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百里正在找你,陆凭栏也在找人,你不像是在躲他们,好象是躲另外一些人,比如说邓蝶……”,女孩子的话被打断,慕容十里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女孩子很灵巧地躲开,她无辜地眨眨眼,“你干什么?”
    慕容十里冷冷地,“你是邓蝶的人?”
    女孩子一下子跳起来大叫,“你怎么能如此诬蔑我?我堂堂杜浩雁岂能与她并提,她算什么东西?”
    杜浩雁一脸气愤激动,慕容百里轻轻松口气,“这么说你与她没有关系?”
    杜浩雁瞪她一眼,“杜浩雁,我叫杜浩雁,剑胆琴心、侠风义骨、聪明过人、绝顶美丽的杜大小姐——杜浩雁,就是我。”
    慕容十里不由微微笑了笑,这个女孩子蛮会自夸的。
    杜浩雁不由面现疑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躲起来不回家?慕容世家可是最好的保护伞。”
    慕容十里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桌前,“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请走吧,你帮不了我。”
    杜浩雁悠悠坐下,“我帮不了你谁帮得了你?”
    慕容十里不由抬眼看去,这个女孩子口气好狂。
    一阵尖锐的啸声传来,慕容十里脸色一变,“你快走!”她握剑的手微微发颤,银牙紧咬。
    杜浩雁动也不动,“我最爱看热闹了,有热闹看为什么还要走?”
    “你想找死吗?”慕容十里满脸忧急,“他们很厉害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杜浩雁好奇。
    慕容十里苦笑,这个女孩子根本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虽然错看了许多人,这次,却绝对不会看错。
    “他们是什么人?慕容世家也对付不了吗?你不回家就是怕连累家人吗?你怎么会惹上他们?”杜浩雁一连串发问,“是不是他们看你这么美丽,所以想抢你回去做押寨夫人?”
    慕容十里一口吹灭了灯,拉杜浩雁到门后,“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黑暗中,杜浩雁的眸子仍在乱转,灵动如狐。
    “什么?……不行……”慕容低语着。
    一阵悉悉索索。
    灯又亮了起来,黑衣女子依旧对灯凝神,忽然她站起身端着灯照了照窗外,自言自语着,“什么鬼东西在叫?真烦人!”说着“啪”地一声将窗子又关上了。
    一条人影迅疾溜到窗下,润湿窗纸捅个洞向里看去,女子剪剪灯花,灯火亮了许多,屋里只有一个人,那女子正在铺床,一回身将灯移至床前。
    人影又溜回暗处,对暗里的人低语,“奇怪?不是她。”
    “怎么回事?”
    “怕是弄错了吧?”
    “还要不要动手?”
    “现在是惹事的时候吗?先回去再说。”
    “等等,再看看动静。”
    屋里的灯熄了,一片安静,过了约半个时辰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暗中钻出七八个人影身手俐落地上了屋顶,飞身而去。他们刚走,屋里便有人轻声说话,“他们走了。“
    “真的?”
    灯重亮起,杜浩雁脱下那身黑衣长吐一口气跌坐在椅子里,慕容十里已经从床底爬出来。
    慕容十里笑着道谢,“谢谢你!”
    杜浩雁却一下子跳起来,“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慕容十里一惊,两个人对着发了会儿怔,立即双双跃出窗子去。她们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又有人包围了那间小屋,为首一人问,“当真有为来过。”
    “千真万确,是个女孩子。”
    七八个人立即闯了进去,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追!”他们立即向远处射去。
    又是他们才去,两条纤细的人影又返回,“这群笨蛋,也不知道四处搜一搜就追出去了,这下子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杜浩雁眉开眼笑,得意于自己的聪慧。
    慕容十里笑叹,“亏你想得出来,躲到人家房里,人家可是正在做那种事呀。”
    杜浩雁脸红也不红,“哦,没什么,这种时候哪顾得了这么多,他们两个的穴道明天一早就会自动解开了。”
    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很喜欢被人夸奖,慕容十里称赞一声,“你很聪明。”
    杜浩雁眉飞色舞,“当然了,对付他们,只需略施小计。”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慕容十里立即面色忧郁起来,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对这个女孩子设防,她不由说出自己的秘密,“我查出了沐文的死因。”
    “谁?”杜浩雁问,虽然不知道沐文是什么人,还是先问凶手再管他是什么人吧。
    慕容十里仍然有些迟疑,杜浩雁有些恼火,“慕容百里已经和邓蝶交过手了,你还怕连累他们吗?你已经连累他们了。“
    慕容十里立即面现焦虑,“七哥怎么会与那个魔女交手?”
    “因为,因为沐桑儿。”杜浩雁想起当时的场景就生气,那个秦素素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
    “沐桑儿?”慕容十里不太相信的表情,“七哥很少出家门的,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查出端倪?”
    “他是为了找你才出来的。”杜浩雁瞪向她,“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居然会有人对自己的用心质疑,这让她多少有些受挫。
    慕容十里叹口气,“我实在不敢说出来,因为关系太大了?”
    杜浩雁火了,“究竟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慕容十里被杜浩雁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呆了呆,赶紧跑到门边听了听动静,“你能不能小声点?”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究竟是谁呀?”杜浩雁仿佛竭力在压低声音,音量却一点儿也没有低。
    慕容十里终于开口,“是,是,是段沁。”
    没有意料中的震惊,却看到杜浩雁一脸疑惑,“段沁是什么人?”
    慕容十里几乎晕过去,她瞪大眼,“你究竟有没有江湖常识,你竟然会不知道段沁是什么人?”
    凡是有点最基本江湖常识的人都知道,段沁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大侠,不仅功夫一流,家世一流,而且侠肝义胆、光明垒落。
    杜浩雁当然不是初涉江湖,只是她尊奉的原则一向是异于常人,与自己无关的人事,她很少关心,也不想关心。她的记忆力有时很好,好到一岁时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她的记忆力有时很差,差到刚发生的事转身就忘掉了。
    撇撇嘴,杜浩雁语出惊人,“无名小辈,我杜大小姐懒得去记。”
    慕容十里叹口气,“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你一定初涉江湖,一点儿江湖常识都没有。”
    “初出江湖,我杜浩雁闯荡江湖三十多……”,看到慕容十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杜浩雁也不由笑出声来,“三十多个月。”
    慕容十里吐口气,差点被她吓死。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怕他呀。”杜浩雁疑惑,“他干了坏事,应该是他怕你才对吧?‘
    慕容十里苦笑,“正因为他怕我泄露他的秘密才会杀我要灭口。”
    杜浩雁眼睛一亮,“你说出来告诉大家不就行了。”
    “没人会相信我,他们会以为我是因为嫉妒而诬蔑他。”慕容十里低下了头,绝美的容颜上现出一丝幽怨。
    “你为什么会嫉妒?”杜浩雁不解,“嫉妒他比你有名比你有钱”。
    慕容十里岔开话题,“该休息了,已经半夜了。”
    杜浩瞪向她,“我救了你一命,你也不告诉我?”
    慕容十里面有难色,“救命之恩当……”,“不听!”杜浩雁捂上耳朵大叫。
    慕容十里不由叹了口气,“一个女孩子应该自重,我不是女孩,现在已是个逃难的——女人!我虽然长得很美,说亲的人也很多,出色的年青男子也很多,偏偏我都看不上,却独独对……”,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目中有着深深的悔意。
    “你是那个段沁的女人?”杜浩雁冲口而出。
    慕容十里低下头去,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再说接下来的一句话,可是,那是杜浩雁呀,她接着问:“他是不是在忘情的时候说走了嘴?”
    慕容十里忽然低泣了起来。
    杜浩雁却一点儿也不内疚着慌,“哭什么,下次注意别再犯这种错误就是了。”再犯这种错误?慕容十里目瞪口呆地看向杜浩雁,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情还会有下次?当然,像她这种单纯的女孩子应该还不懂男女之事,等等……她不是已经闯荡江湖三十多个月了,她应该懂的吧?
    “沐文是什么人?”杜浩雁此时才问这个问题。
    “你,你……”,慕容十里连连后退,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大言不惭自己闯荡江湖三十多个月,这三十多个月她大概都缩在某个地方不闻不问任何事吧?
    “到底是什么人?”杜浩雁见慕容十里一脸吃惊有些不耐烦,责怪她大惊小怪。
    “就是沐桑儿的父亲,沐府的主人,江南有名的大侠,他在两年前被人所杀——哦,也就是段沁所杀。”慕容十里忙不迭地把事情解释清楚,只怕杜大小姐又问出什么古怪的话来。
    “哦。”杜浩雁淡淡应一声。
第一卷第二十章口舌之利
    在南阳一带,何家势力算数得上了。
    陆凭栏想要找人,自然要向何方求助。
    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正在追问何方,何方慢吞吞地,仿佛火烧了眉毛也不会让他快点说话,“慕容十里,没听她到过这一带,只知道段沁抛弃了她另寻佳人,她伤心之下离开了洛阳。你们也知道,像慕容十里这样的美人,如果到南阳来过,一定会引起轰动。”
    陆凭栏好性子地问,“如果她存心要隐藏,自然会刻意乔装,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何方不急不徐,“这个……我真是没有注意过?”如果杜大小姐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给他两个耳光才怪。
    陆凭栏客气地开口,“那么,能不能劳烦何公子帮忙找找看?”
    不等何方开口,一个女孩子大叫着冲了进来,“何方!”
    “杜浩雁?”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吃惊地看向冲进来的女孩子。
    杜浩雁身边还有一位绝世美女,见到这位美女,三个人的不由瞪大眼,这个,不就是他们正要寻找的慕容十里?
    杜浩雁仿佛没看出其他人径自对何方,“你负责送这位慕容姑娘安全回家。”说完就走。
    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面面相觑。
    慕容十里当然认得他们三个,她上前施礼,“陆公子、无名公子、吴公子。”
    陆凭栏笑笑,不论如何,人找到了,而且送到了面前。
    “既然你们认识,而且这三位也是专门来找慕容姑娘的,”何方立即开口,“那么,就劳烦三位送慕容姑娘回家吧。”他可不想惹事,尤其和美女沾上。
    慕容十里看向陆凭栏,对于雪衣剑客陆凭栏,她仰慕很久。他虽然年青,却久负盛名,不仅剑快如电,而且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慕容十里见过太多优秀的男子,这时却不由双眼有些发直。
    陆凭栏笑笑,不去看慕容十里仰慕的目光看向何方,“那么,我们先行告辞了。”
    何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失礼了,“那么,慢走。如果以后有用得着的,尽管开口。”
    无名客和吴涯翻翻白眼,刚才那副态度,以后谁还找来,用得着这么虚伪吗?
    “算了,能和杜大小姐合得来的,想来也就是这副德性吧。”吴涯小声低咕。
    无名客叹口气,非常认可吴涯的话。
    陆凭栏轻轻扬扬眉,微笑着看向还在发呆的慕容十里,“不介意我们三个送你回去吧?”
    慕容十里回神,面色有些羞涩,“能够由陆公子陪同,小女子荣幸之至。”
    无名客看一眼慕容十里,“慕容姑娘,你最好看清楚,陪同你的除了陆凭栏,还有我们两个。”
    慕容十里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有劳三位公子了。”
    眯着眼,杜浩雁看向那渐行渐近的四个人,一位白衣如雪,玉树临风;一位旧衣整洁,闲闲散散;一位破衣烂衫,神情凝重;一位貌美如花,衣裙飘飞。这还真是一副奇特的风景。
    “怎么?不放心我们?”陆凭栏笑看那欣赏风景的女孩子。
    杜浩雁用鼻子哼了哼,“懒得理你们,我在等小竹。”
    “哦?叶姑娘去哪里,你们一向是形影不离的。”无名客四处看看,不见叶小竹的影子。
    “你什么这么关心起小竹了,你应该比较关心任姐姐吧?”杜浩雁忽然为难起无名客来,意料中的看到无名客脸色渐渐变白。
    “一般来说,稍微有点头脑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会说这句话。”陆凭栏叹口气,“看来,杜大小姐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总比那些自以为聪明却一无是处的笨蛋强。”杜浩雁毫不示弱。
    “怎么?还有比你更差的人?”吴涯有些好奇的表情。
    “当然,明明去找人,却非得让人送到面前才找得到。”杜浩雁咬牙,“不是笨蛋是什么?”
    陆凭栏笑笑,“不做事而能达到目的,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杜浩雁瞪向他,“我们要不要单挑?”
    无名客和吴涯差点趴到地上,她?她单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虽然你的勇气比你那位兄长稍微多点,我还是怕你会连剑也拔不出来,为了杜家的荣誉,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杜浩雁的剑“嗖”地一下就拔了出来,等她拔出剑来,面前的四个却已经远在三丈开外,“懒得和你打。”陆凭栏的声音远远传来。
    “站住!”杜浩雁拔腿就追。
    “浩雁!”叶小竹远远追来。
    杜浩雁不理会叶小竹追向陆凭栏,她跑得又快又猛,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凭栏气定神闲的立着不动,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头撞入陆凭栏怀中。
    “杜大小姐,用不着这么露骨地表白你的仰慕吧?”无名客撇嘴,“陆凭栏对你没有兴趣。”
    吴涯也附和着,“对呀,你不是已经用过美人计了吗,明知道不管用还用,勇气可嘉呀!”
    “虽然勇气可嘉,可是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旁边可是站着江湖有名的大美人慕容十里姑娘。”无名客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浩雁,”叶小竹终于追了上来,看到杜浩雁气得又是跺脚又是扬拳欲打人,她小心问,“又出什么事了?”
    “这帮混蛋!”杜浩雁一拳打向无名客,无名客轻松躲过去,“女孩子家,应该比较矜持吧?”
    “浩雁!”叶小竹急忙拉住杜浩雁,“不要这样。”
    慕容十里看看他们,有点弄不明白他们的关系,看样子,这三个男人和杜浩雁之间有些过节,“我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儿误会?”
    陆凭栏看向慕容十里,语调变得温柔,“慕容姑娘,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大色狼!”看到陆凭栏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杜浩雁忍不住骂着。
    “就算是色,也要看是对什么人。”陆凭栏并不恼。
    “对舍妹,你还是安分点好。”冷冰冰的声音,慕容十里一缰,缓缓转身,“七哥。”
    慕容百里冷厉地看向慕容十里,“果然是你惹的祸!”
    “七哥……”,不顾慕容百里的冷厉,慕容十里扑到他怀里哭起来。
    美人哭起来,真个是梨花带雨,娇柔美艳,惹人怜惜,陆凭栏看一眼杜浩雁,再看看慕容十里,叹了口气,“她已经受尽了委屈,七公子就不必再责骂了。”
    慕容百里皱了皱眉,看看怀里的九妹,“你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过,可曾泄露过慕容绝技?”
    慕容十里没有答话,答话的是杜浩雁,“她说一个叫段沁的人杀了一个叫沐文的人,还说自己曾经是那个叫段沁的女人。”
    杜浩雁的话说得轻松,听的人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陆凭栏面色微变,段沁的名气和势力可不容小觑。慕容百里也知道,段沁的声誉太好,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使是慕容世家和陆凭栏也不能说服众人。无名客和吴涯却是一震,对于这个消息,一时不能消化。大侠段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叶小竹更是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地看向慕容十里。慕容十里紧咬着唇,脸色惨白无色。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陆凭栏看看四周,忽然开口。
    “我懒得理你们这些人。”杜浩雁并不感兴趣。
    “浩雁,我,我们去听听也无妨吧?”叶小竹好奇得很,“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杜浩雁看向叶小竹问,“你是人家的至亲吗?”叶小竹摇摇头,杜浩雁又问,“是挚友吗?”叶小竹再摇摇头。“既不是至亲又不是挚友,这种事情,人家凭什么让你知道,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死得越快?”
    陆凭栏挑挑眉,讶异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看也不看他。
    叶小竹低了头,讷讷着,“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么重大的秘密,如果我们不紧跟着他们,他们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杀我们灭口?”
    杜浩雁挑衅般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你不必看我,应该看慕容公子比较合适。”
    杜浩雁看向慕容百里,慕容百里的目光也正看向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却别过头去,“需要保守这个秘密的不是我们,是段沁,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跟着我们。”
    “我想,我并不怕段沁。”杜浩雁转身就走。
    慕容百里脸色一变,推开妹妹,追上杜浩雁,一把抓住她,“你不怕段沁?如果他想杀你,你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七哥,”慕容十里感受得到七哥对这个女孩子的关心,“这位杜大小姐,根本就不知道段——沁是什么人?更不用知道段沁的功夫有多好,势力有多大?”
    陆凭栏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慕容百里抓杜浩雁的手,“如果段沁随便给杜大小姐安个罪名,我想,十个人中至少会有八人个相信他的话。”
    无名客叹了口气,“你这么含蓄地跟她说根本没有用,跟她说话,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才听得懂。”
    吴涯立即赞同,“杜大小姐,段沁是江湖上非常有影响力的大侠,他的朋友遍天下,而且,他的功夫非常好,好到能接住他三百招的屈指可数。他的势力非常大,大到足可与慕容世家相抗衡,就连武林盟主少林掌门一悟大师也让他三分。”
    叶小竹猛点头,“浩雁,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就跟着陆公子他们吧。”
    杜浩雁不以为然,“你们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知道。”
    一干人等愣住,是呀,如果他们不传扬出去,段沁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根本就不起眼的杜浩雁会知道他的秘密。
    杜浩雁已经跑了开去,叶小竹怔了怔,只好跟过去。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美人多娇
    慕容百里把慕容十里带回了慕容世家,慕容十里必须接受严厉的家罚。在关入思过房之前,她将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家人,段沁是个伪君子,表面上侠风义骨,实际上却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他暗中训练了一批死士,招揽了一些江湖中人,为了筹备资金,不惜烧杀劫掠。最近几桩江湖上有名的大案,都是他暗中指使的。
    慕容雷立即调派人手开始暗查段沁。
    吴涯回到丐帮向丁枫禀报了一切,丁枫暗中调动心腹。
    茶楼里,陆凭栏神情悠闲,轻轻啜一口茶,看向对面的人:“有话就说。”
    无名客叹口气,“四月十八是段沁成亲的日子,你接到请贴了吧?”
    陆凭栏点点头,“段大侠成亲,自然广邀五湖四海的朋友,他救过我的一个朋友,我和他,也算有点交情。”
    “慕容世家表面上还在找九小姐,而且找得人尽皆知。”吴涯喝茶可没有那么文雅,“滋”一口气将杯中的茶喝了个净光。
    陆凭栏看向窗外,窗外,两道纤细的人影正在向茶楼里走来,他笑笑,“是叶小竹和……”,话音未落,对面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不用听下文他们也知道,和叶小竹在一起的,除了杜浩雁,不会有旁人。
    陆凭栏看看桌上的茶,叹口气,为什么最后总是自己付帐,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桌上,在杜浩雁走上楼之前从窗子飞了出去。
    “刚才,是陆公子吧?”叶小竹看看窗子。
    杜浩雁看也不看窗子,拿起桌上的碎银子,她看向跑上楼来的店小二,大方地开口,“这桌客人跑了,我来付茶钱好了。”边说边将银子递过去,“顺便来两壶上好的龙井。”
    店小二接过银子,“不来几盘点心?”
    杜浩雁笑笑,“好呀,那就来几盘点心,剩余的钱赏你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立即应着:“好咧,马上来。”边说边俐落地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收回走。
    叶小竹怔怔地看着杜浩雁,杜浩雁白她一眼,“发什么愣?”
    “这样也可以吗?”明明就是人家留下来付帐的。
    “有什么不可以?”杜浩雁瞪她一眼,“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反正他们也是见到我们才逃的,为什么不利用一下,也省点钱。”
    叶小竹叹口气,什么时候浩雁变得这么聪明了?
    洛阳城最美的女子便是号称“中原一枝花”的玉娇娇。
    玉娇娇的美,销魂蚀骨,美得妖娆,媚得入骨。
    此时,在洛阳城一个偏僻的小院,一男一女正当庭而立。
    陆凭栏看着面前这个尤物,没有一丝一毫心动。
    玉娇娇有些哀怨得看着陆凭栏,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平时笑得和风日丽,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可一旦较起真来,唉,还真是不能和他较真。
    “你答应过石傲照顾我。”玉娇娇低着头,尽量显得哀婉动人。
    “我答应过石傲照顾他的未婚妻,可没有答应过照顾另嫁他人妇的你。”陆凭栏淡淡地,“为什么选段沁?”
    “他,他为人正直,而且是个体贴、温柔的好男人。”玉娇娇抬眼看向一身白衣,那身白衣在她的记忆里永远如此洁净如雪。
    “你的选择,我无权反对。”陆凭栏淡淡地,依旧地风轻云淡。
    “你,你……你不怕我被人骗?”玉娇娇讶异地看向陆凭栏,“石傲,我的未婚夫,是因你而亡的,而你又答应过照顾我,你不应该为我……,哦,我是说,你不应该多关心我一点吗?”
    陆凭栏笑笑,陆凭栏笑起来的样子,便是号称中原一枝花的玉娇娇也觉得自惭形秽。“你哀婉得模样,实在很招人心疼……”,听他如此说,玉娇娇的美眸忽然大放异彩,陆凭栏轻叹一口气,“可惜,我不是石傲,也只有石傲才会为你所骗。”
    玉娇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怨毒,“陆凭栏,你说话永远如此刻毒吗?”
    “在下并不觉得,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陆凭栏不以为然。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声音,陆凭栏不由皱皱眉,看向来人,轻叹一口气,杜大小姐永远都是这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杜浩雁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毫不避讳,“段大侠的未婚妻和一个男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瓜田李下,男女……小竹,什么来着?”
    叶小竹拉拉杜浩雁,感觉得到玉娇娇身上传来的杀气,“浩雁,我们快走吧,不要管人家的闲事。”
    “什么叫人家的闲事?”杜浩雁瞪一眼旁边的陆凭栏一眼,“他的事,怎么能叫别人家的闲事?”
    陆凭栏扬眉而笑,“什么时候我和杜大小姐成了自家人了?”
    杜浩雁不理会陆凭栏,纤纤素指点向玉娇娇,“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玉娇娇杀机顿起,是谁说过美人都是用来欣赏的,她的功夫,可不仅仅限于床上,就算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应该绰绰有余了。
    “我,你居然不认得我?”杜浩雁有些挫败的感觉,“我就是杜浩雁,剑胆琴心、侠风义骨、聪明过人、绝顶美丽的杜浩雁!”
    陆凭栏不由笑出声来,这个杜浩雁,就是时时能让他不得不笑。
    “笑你个大头!”杜浩雁凶巴巴地吼向陆凭栏,这一吼,不但没有让陆凭栏止住笑,反而让他更是大笑起来。
    看着陆凭栏,玉娇娇恨得牙痒,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如此为她笑过,这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欢笑,阴阴问,“你和陆凭栏是什么关系?你凭管他的事?”
    杜浩雁看看玉娇娇,再看看陆凭栏,忽然有些神秘起来,“这个,这个,不能告诉你!”
    玉娇娇一出手便是阴狠恶毒的锁拿手,杜浩雁忽然瞪圆了一双灵眸,“你,你为什么……”她本能地一退,没有注意到脚下一段枯枝,整个人向后倒去,叶小竹惊叫一声,陆凭栏已经闪身上前,刚好将杜浩雁接住,顺势一带,将她带开三尺。杜浩雁这一倒,却正好躲过了玉娇娇凌厉的攻势。
    “你……”,玉娇娇恨恨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看向怀中的杜浩雁,“啪!”一声清脆地响声,令得陆凭栏和玉娇娇皆一愣。
    杜浩雁已经仿佛躲厉鬼般跳离陆凭栏的怀中,指着他尢自大叫,“可恶!你为什么轻薄我?”
    抚抚自己的脸,生平第一次被人打,居然是被一个女孩子打,而自己却无法对这位少根筋的杜大小姐着恼,陆凭栏不由苦笑,“我有轻薄你吗?刚刚的状况……你真的历闯江湖三十多……月吗?”当初,听到慕容十里议论她时,自己和无名客、吴涯差点笑破肚皮。
    杜浩雁叉起腰来正要发威,叶小竹却一下子扑上来,将她推到一边,杜浩雁这才看清玉娇娇已经攻了过来。
    轻轻一抓,就令玉娇娇再也无法动,“玉娇娇,够了!”自己的手被陆凭栏握住,玉娇娇没有感觉得到疼痛,只觉得浑身一颤,身子已经贴了上去,“你,你终于肯碰我了。”陆凭栏甩手闪身,玉娇娇骤然失去重心,扑向地上,陆凭栏一挥手,一股无形力道将玉娇娇抬起。
    “浩雁,快走吧。”叶小竹拼命拉杜浩雁,杜浩雁不甘不愿地被叶小竹拉着向外走。陆凭栏身形一动,一带叶小竹便向院外掠去。果不其然,杜浩雁一跺脚,立即边叫边追:“陆凭栏,你给我站住!”
    “陆凭栏,得不到你,我宁可毁了你!”因为恶毒,玉娇娇的脸得得异常恐怖。
    “叶姑娘,得罪了!”陆凭栏轻轻放下叶小竹,叶小竹的脸红红的,声音也有些低微起来,“没关系,陆公子,我知道,只有这样,浩雁才肯出来。”
    “陆凭栏,你这个大混蛋,你给我站住!”杜浩雁一个收势不住,直直扑入陆凭栏怀中。
    “哦?杜大小姐,我是不是可以指控你非礼?”陆凭栏笑看向揉着小巧鼻头的杜浩雁。
    “我是不小心的!”猛地推开陆凭栏,杜浩雁气急地大吼。
    “浩雁,你不要这样,刚刚,是你不对。”叶小竹拼命拉住杜浩雁,惟恐她再有失礼之处,“如果不是陆公子接住你,你会摔到地上啦。”
    “我怎么会摔到地上?”杜浩雁皱眉,“小竹,你怎么可以帮他不帮我?”
    “玉娇娇明明用的是锁拿手,你向后一退踩到枯枝上因为脚下一滑,所以就向后跌去。”叶小竹极力解释,“所以,是陆公子救了你,不是想轻薄你,你打他,是你不对!”
    杜浩雁斜睨向陆凭栏,似乎回忆起刚才的状况,确实是自己不对,可她没有道歉,用鼻子哼了哼,“他只要用托玉娇娇的那种力道托我一下就可以了。”
    这样?陆凭栏不由用手抚着脸颊,当时似乎确实可以这样吧?“以为凭你杜大小姐足可以应付所以没打算插手,没想到你会那么灵巧,一时之间哪里想那么多。”
    杜浩雁恨恨地,“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随时随地都不忘记损人。”
    “我们什么时候成自家人了?”陆凭栏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杜浩雁。
    “什么自家人?谁和你是自家人?”杜浩雁咬牙切齿,最看不得他脸上那种嘲弄人的笑了,“她是段沁的未婚妻,人又长得那么漂亮,万一你们干柴遇烈火,一个不小心泄露出段沁的秘密,不是会打乱慕容百里的计划吗?”
    陆凭栏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我的品行有那么差吗?”
    “那可说不定。”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褪去,杜浩雁不由有些得意,“不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连杜大小姐都迷不倒的人,这天下还有什么美人关过不了?”陆凭栏看向杜浩雁,果然,杜浩雁怔了怔,喃喃着,“也是呀,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叶小竹有些同情地看向杜浩雁,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不要点破,千万不要点破,否则浩雁一定受不了。
    陆凭栏忽然悠闲起来,“可是——她好象比你漂亮吧?那可就说不定了。”
    “陆凭栏——”吼声令得整个洛阳城都不由一颤,在吼声中,陆凭栏已经不见了,只有可怜的叶小竹在陪着杜浩雁团团转。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我行我素
    “慕容百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杜浩雁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慕容百里叹了口气,碰到杜大小姐,他只有叹气的份儿,她已经在他耳边鸹噪了快一个时辰了。“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叫我到底想怎么样?”杜浩雁拍案而起,“到洛阳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慕容百里实在不知道杜大小姐三年多的江湖到底怎么闯的,也实在有点好奇在如此险恶的江湖,少根筋的她居然能安然活到现在,“在没有可以说服人的证据下,冒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段沁可是中原有名的大侠,他的势力,并不在慕容世家之下。更何况,你对十里的话就如此深信不疑?”
    杜浩雁撇撇嘴,“段沁如此有名,他的势力如此大,分明就是你怕了,所以才会找这么多借口。”说着话,就向外走,和这种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依靠他不如靠自己。
    “浩雁,你又要去哪儿?”叶小竹脸色有些发白,实在有些担忧自己哪天会被这个表妹害死。
    “怕死就不要来。”杜浩雁抛下这句话后,根本不容得叶小竹有任何犹豫的机会已经不见了。
    慕容百里面色一变,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杜浩雁的身影。
    “慕容公子,浩雁,浩雁她不会有事吧?”叶小竹紧咬着唇,“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慕容百里的双手握得很紧,因为用力骨节都有些发白,“来人!”听到主人招唤,慕容世家分舵的舵主立即现身,那是一个三十余岁精明利落的人,“七公子,有何吩咐?”
    “立即派弟兄们去找杜姑娘。”说完这句话,慕容百里就不见了,他不能不担心,依那位大小姐的性子,不仅会把自己陷入到很危险的境地还会破坏整盘计划。
    “你说什么?”陆凭栏看着满脸担忧的叶小竹,不由吸一口冷气,他有些头疼起来,“她真的就那么走了?”
    叶小竹用力点点头,“陆公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否则,真不知道她会闯什么祸?”
    无名客不由跺脚,“我们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也是,就不会泼泼她冷水吗?都是你惯的,她才会那么自大、那么我行我素!”
    吴涯也不由担心,“如果她跑去找段沁,幸运的话会被当作疯子轰出来,或者会被当下灭口也不一定。”
    陆凭栏已经不见了,与其浪费时间责备叶小竹,不如尽快找到那个丫头。
    段沁就要成亲了,新娘是洛阳有名的美人玉娇娇。
    段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书府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阴着脸,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迷人的中年男人,对于那些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具有十分危险的诱惑力,“还没有找到她?”
    “属下无能。”管家段平低着头,“不过,慕容世家也正在找她。找她的,不仅仅有慕容世家,雪衣剑客陆凭栏也在找她。”
    “雪衣剑客陆凭栏?”段沁脸色更阴沉,“怎么会惹到他?”
    “丁枫被袭,他的弟子吴涯找到了无名客,无名客和陆凭栏又是挚友,所以……”段平担心,“我恐怕他们已经怀疑到了慕容十里身上,如果让他们找到慕容十里,只怕……”,段沁打断管家的话,目中的阴鸷令人胆寒,“一定要比陆凭栏先找到她,找到她立即杀掉!”
    “是!”段平应声退下,主人的目光令他实在浑身不舒服。
    一个丫头端了茶上来,段沁的目光立即变得温和起来,这才是他在人前应该流露的表情。
    这是个十分清灵的丫头,段沁的目光看向这丫头,那丫头被段沁看得低下头去,粉嫩的脸儿变得通红起来。
    “你是新来的?”段沁温和的语气听不出丝毫阴沉。
    “是,”那丫头低怯的语气惹人怜爱,“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是什么人带你进来的?”段沁的目光中现出一丝怀疑,这种时候,他的疑心的确比其他时候要重得多。
    “是段管家。”丫头的目光清澄澈亮,看不出任何矫揉造作,“我爹娘早故,平时只有一个表姐照顾我,和表姐来洛阳投亲,不想走失了,段管家看我一个人很可怜,所以收留了我。”
    “做丫头不会委屈你吗?”段沁笑笑,虽然年近四十,丰神俊朗的他依旧风采惑人,那个小丫头看得有些出神,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张小脸儿又红到了耳后,低下头,怯怯地,“不会,我们平时做粗活做习惯了,更何况,你是大侠呀,能够到这样的大户人家做丫头,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总是会被表象所迷惑的,段沁轻轻啜了茶,“你叫什么名字?”
    “雁儿,鸿雁的雁。”小丫头用力绞着衣角,很害羞很紧张的表情,但绝对不是害怕什么秘密被发现的紧张。
    “你以后,就在书房伺候吧。”段沁看向这个丫头,招招手,“你过来。”
    雁儿抬起头,目光中有些不解,却很信任地表情,她轻轻走到段沁身边,“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不怕我欺负你吗?”段沁看到雁儿眸中的信任,不由心中动了动。
    “不会呀,你是大侠呀,大侠是不会欺负人的,表姐说,只有恶人才会欺负人。”雁儿理所当然的表情。
    大侠?段沁的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看到他的表情,雁儿的眸子倏地大睁,“老爷……”段沁已经欺身到雁儿身边,雁儿手中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主人……”,门外立即有人冲了进来,“出去!”段沁厉喝一声,两名黑衣少年立即退了出去。
    “主人,”段平急切地声音传来,段沁皱了皱眉,看看那个有些惊吓的丫头,转身看向现身门口的段平,“什么事?”
    段平看看雁儿,雁儿立即低了头急步走出书房,段平近身禀报,“慕容百里和陆凭栏已经到了洛阳。”
    “什么?”段沁目中阴鸷浮现,“他们已经来了?”
    “正在满城找人。”段平小心开口。
    “她没有离开洛阳?”段沁咬牙,“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看来,你们搜得还不彻底!”
    “我们会加紧行动!”段平看向主人,不由打个冷战,那种眼神,冰冷、嗜血、阴森。
    “已经有许多贺客到了,你们不要露出破绽!”段沁的话冰冷冷地,“我不想在豪客云集的时候出什么差错!”
    “主人为什么一定要娶玉娇娇,她不过是个……”,段平的话没有说完,段沁已经阴森森地开口,“她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被她迷惑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她的身上至少有七家武林名家的武功秘集,以后会更多。”
    “属下多嘴!”段平立即转身出门,惟恐惹恼了主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
    一个清灵的女孩子正倚在回廊的柱上,神情悠然自在,她正把玩着一方绢帕。
    “你是什么人?”段平轻喝,在段府为管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丫头。
    “能够在这儿呆得这么悠闲的人,当然是你家主人允许的。”女孩子看也不看段平,越过段平看向后面,脸上露出的表情很单纯很无辜还带着点淡淡的迷惑。段平猛然转身,惊讶得看到段沁正笑着向女孩子招手。她说得没有错,没有主人允许,在戒备森严的段府,她是进不来的。
    女孩子不理会段平,踏着碎步跑向段沁,段平叹了口气,再过三天就要成亲了,主人还是不放过任何风流的机会。
    段沁看着雁儿跑过来,目光中的邪恶再次浮现,猛地,他皱了皱了眉,因为——雁儿的身后,正有三个人大步而来。
    “段兄,恭喜呀!”三个人声笑叫着。
    段沁立即笑着迎上前,同时吩咐雁儿,“去为客人沏杯茶来!”
    雁儿应着立即跑开了,灵眸中的笑意尽是嘲讽。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书房地牢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叶小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慕容百里一向冷面,这个爱笑的陆凭栏居然也是一脸凝重。
    “没有任何消息,是不是也是一种好消息?”叶小竹不十分确定地自语,“浩雁做什么事都没有常性,说不定又遇到其他事忘记段沁的事了,她一向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的。”
    慕容百里目光中有着自责,紧抿唇不吐一语,陆凭栏轻叹,“但愿如此吧!”看得出来,慕容百里对杜浩雁动了心,“明天就是段沁成亲的日子,你要不要去?”
    “我没有接到请贴!”慕容百里冷冷地,“他的势力还没有伸到姑苏那么远,我们慕容世家和他也没有那个交情。”
    “去看看也无妨。”陆凭栏笑笑,“身为慕容世家七公子,他总不能赶你出来吧?”
    “七公子,”无名客缓缓地开口,“虽然九姑娘的话不应该不信,不过,女人的忌妒一旦发作起来,可厉害得很。”
    “你什么意思?”慕容百里冷厉地看向无名客。
    吴涯抢前一步,“意思就是,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段沁有任何不良行为。”
    慕容百里目中的冷意更寒,陆凭栏唇边笑意不减,口气却是偏向于好友的,“难不成七公子有所发现?”
    慕容百里无语,的确,一点段沁为恶的迹象也没有发现,难不成九妹真的……,陆凭栏看到了慕容百里眼底的犹豫,“不如明天一起去探探吧,你不是还在担心杜大小姐吗,说不定,这位不按常理办事的大小姐会出现呢。”
    慕容百里目光一闪,立即点头,“好吧。”
    无名客和吴涯猛翻白眼,他们说的和陆凭栏说的,根本就是一个意思,偏偏效果完全不一样。
    “我,我……”叶小竹的话被无名客打断,“叶姑娘,你就不要去了,万一有什么突变,我们怕照顾不到,如果有你表妹的消息我们一定会通知你的。”
    叶小竹很有自知之明,向无名客温婉一笑,“那就有劳公子了。”
    “你对她那么好,不会仅仅因为她是任紫英未来相公的表妹吧?”陆凭栏低低地在无名客耳边说,眼里的笑意毫不隐藏。
    “你!”无名客狠狠瞪向陆凭栏,“你再敢说……”,陆凭栏笑看向他,“你希望我说什么?”
    “陆凭栏,你找打!”无名客一拳捶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着闪开,“那也要你打得到才行!”边说边拉了吴涯来挡,吴涯想挣却挣不开,为避免误伤吴涯,无名客只好收拳,意料中的听到了陆凭栏的大笑声。
    叶小竹奇怪地看向这三个好友,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却也看习惯了他们的打闹。
    慕容百里本就不爱笑,此时心中有事,更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亲朋好友前来贺喜,段沁热情相待,只顾陪着客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到雁儿身上,反正,那个丫头迟早是自己的。
    段平怀疑地看向雁儿,雁儿闲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书,他不明白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一向心计深沉的主人为何会把她安置到书房这么重要的位置。
    “你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雁儿看向段平。
    “你到底是什么人?”段平冷冷开口。
    “为什么不问你的主人?”雁儿冷笑,“你这么看着我,不怕我告诉他你想非礼我吗?”
    段平打个冷战,主人的女人,他一向不敢染指,而主人的女人,似乎全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主儿,“如果雁儿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就是,门外有人候着。”
    雁儿懒懒得应一声,看也不看段平,段平只好退出去。
    四月十八,段府贺客云集。
    段沁满面春风笑迎亲朋。他的脸色一变,一个蓝衫年青人面无表情地出现。慕容世家七公子——慕容百里。
    “七公子,”段沁的语气中有着惊讶,“什么风把你从江南吹来了?”
    慕容百里微微冷笑,“有事到洛阳,不巧遇到段大侠大喜,不邀而来,还望见谅!”
    “七公子哪里话,”段沁心下微惊,忖度着对方是否找到了要找的人,口气却是热情得很,“七公子能来,段某荣幸之至!里边请!”
    慕容百里抱拳施礼而入。
    段沁沉思的目光追着慕容百里而入,猛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回神笑着招呼来人,正迎上陆凭栏含笑的星眸。
    “凭栏,你来了。”段沁热络地迎上前,陆凭栏看看慕容百里,再看看段沁,“恭喜了!”
    段沁看向陆凭栏身后的无名客和吴涯,“你们怎么会凑到一起?”
    “呵呵。”吴涯笑笑,“不好意思,叫化子就这副德性,希望没有丢你段大侠的脸。”
    从他们眼神和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可疑,段沁的心稍安。而沐桑儿的到来,更令他安心许多,如果沐桑儿知道了那件事,不会这么高兴得前来贺喜吧?就算是他们想闹事,大厅周围有五十名高手埋伏,段府更是全面戒备,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来得贺客很多,江南司马三剑,秦素素和二婢,以及中原诸多名人侠士。
    不知为什么,正在忙碌的段平,心底升起一丝丝不安来,他看向主人,段沁笑着示意他安心。
    书房周围应该八个人正守着,雁儿懒懒得出来,看看睡到地上的守卫,迅速转身进了房。她的灵眸飞快地溜过书格子毫不停滞,看完书格子她四处转了转,然后坐在段沁的书桌前,忽然目光一闪,看看脚踏地地方,很快,她右足点了点,书柜自旁边移去,墙上现出一道暗门,她冲进门去。
    暗门里有一个很窄的夹道,夹道深延向地下,看着黑黑的石附,雁儿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
    “什么人?”一声怒喝,雁儿被吓了一跳,很快她便笑了。
    三个黑衣劲装汉子看见一个女孩子不慌不忙悠悠闲闲地走下来,不由一怔,雁儿放目看去,也不由怔了怔,墙上用铁链缚着两个老者,地上有两个铁笼子,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中年美妇分别被关在里面。
    “舵主的令牌!”一个黑衣汉子抢身上前拦住雁儿。
    “舵主?”雁儿笑笑,“我叫杜浩雁,根本就不知道舵主是什么人?”
    三个黑衣汉子大惊,抽剑攻上,杜浩雁惊叫一声向上跑去,三人追上去,不料,杜浩雁回身便击,一个女孩子竟然用金刚掌来伤人,的确是出为意料。
    三人忽然觉得手中长剑被击落了,每个人脸上都挨了两记耳光,然后腰间一麻,他们瞪大眼,杜浩雁一副得意地表情,“和本小姐过招,不自量力!”她的样子仿佛击败了三位绝顶高手般,实际上,这三个人也确实是一流杀手。
    杜浩雁办事绝对分主次,先救人再问话,她很快便打开了笼子解开了铁锁铁链。
    两位老者已不能站立,中年美妇叹口气,“他们的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
    杜大小姐指挥着,“背着他们呀。”
    中年文士和中年美妇相对苦笑,“你以为我们能幸免吗?”
    “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快走!”杜浩雁迈步上梯,那四个人叹口气,只能相依相扶着跟上。
    前院戒备森严,后院防守也不弱,奇怪的是,那些守卫一见到杜浩雁便软软倒下,不发一言一语,而杜浩雁当然不会笨到走门。
    段沁的危机感忽然冒出来,他看看慕容百里,慕容百里客气地与几位熟人寒喧着,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也正与人笑谈。
    段沁找不到危机的来源,只好对段平吩咐着,“加强防守。”
    就在段沁吩咐段平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已经走到大厅,走到慕容百时身边说了几句话,慕容百里立即站了起来,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一见到那女孩子微惊之下立即便围了过来,而那女孩子却迅速没入人群不见了。
    四个人走至段沁身边,陆凭栏笑笑,“段大侠,不好意思,有下有点事要去办,先行告辞了。”
    段沁微惊,难道他们找到慕容十里的线索了?他看向慕容百里,“七公子也有事?”
    “抱歉!”慕容百里边说边向外走。
    段沁边说慢走,边向段平使个眼色,立即有几条人影跟了过去。
    四个人恍若无人般走出了段府。
    “那丫头说了什么?”陆凭栏看向慕容百里,慕容百里没有应声,只低低说了四个字,“城外河堤!”
    “后面跟着六个。”不用回头,无名客也听得出来。
    “段沁一定认为我们找到了九妹的线索。”慕容百里冷冷地,目光冷冽结冰,身形一动,已经倒纵出去。
    看着慕容百里出手,六条人命无声无息消失,陆凭栏眼底一丝异样闪过,轻叹一口气,“段沁怎么会派这么差劲的人跟我们四个?”
    “他太自信了!”无名客也惋惜着,“活生生的六个人,就这么没了。”
    吴涯奇怪地看向两人,“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么慈悲起来了?”
    “刚刚呀。”陆凭栏和无名客异口同声。
    三个人说是说,脚下却没有停。
    “陆凭栏,你有没有发现,杜浩雁对慕容百里……”,无名客看看前面的慕容百里,声音压低了下来,“她好象真的迷倒了这个外表冷冷的七公子。”
    陆凭栏的剑眉微微皱了皱,语气却依旧是随意地,“是吗?”
    “你们两个是不是后悔了?”吴涯打趣陆凭栏和无名客,“人家可是迷惑你们无望地情况下,才改而追向慕容百里的。”
    无名客嗤之以鼻,“后悔?我是替慕容百里担心,这样的女孩子,慕容世家怎么可能接受?”
    “那也未必。”陆凭栏忽然看向前面笑了,“你们看,杜大小姐不说话不闹事的时候也蛮可爱的。”
    洛水畔,伊人衣袂随风曼舞,轻盈欲飞。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未雨骤歇
    杜浩雁看着四个人走过来。
    “杜大小姐又有什么新发现?”陆凭栏笑问。
    杜浩雁斜他一眼,不屑于理的样子。
    慕容百里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杜浩雁忽然轻咳几声,背起手,装模作样地来回踱了几步,“我救了四个人。”
    陆凭栏完全不在在意杜浩雁的冷落,“杜大小姐除了迷人还会救人吗?”完全是不相信地表情。
    杜浩雁瞪向陆凭栏叫,“你连迷人也不会!”
    陆凭栏故意气她,“你迷倒了几个?”
    杜浩雁气怔住,吴涯捂着嘴尽力不笑出来,无名客一边假咳一边咬手指。
    杜浩雁长长吐口气转头看向慕容百里,慕容百里没有笑,依旧问:“你救的人呢?”
    杜浩雁手用指了指前面的柳林。
    四个人急忙奔向柳林,杜浩雁没有动,她忽然拾起三粒小石子扔过去,石子击向三个人,陆凭栏反手接住仍了回来,害得她急忙闪开;无名客闪身一躲去势不减;吴涯跳了两跳石子擦身落地。
    杜浩雁气势汹汹地追了过去,这一次倒出乎几个人意料,他们以为她会跑掉呢。
    两位两者盘膝而坐,中年文士和中年美妇相依而坐。
    “天地尊者、银剑侠侣?”四个年青人一震!
    天地尊者,乾坤掌闻名江湖数十年,几年前忽然失踪,传说已归隐山林;银剑侠侣吕龙、岳凤夫妇双剑合并,打遍大江南北,两年前不知所踪。
    “他们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杜浩雁解释,“而且被段沁关在书房里的密室里。”
    慕容百里握剑的手不由用力,“看来,九妹说得果然没错!”
    吕经苦笑,“你们可有揭穿段沁的证据?”
    杜浩雁好奇地看向他们,“你们不就是证据?”
    吕龙看看其他三人,叹了口气,“我们身中剧毒,没有段沁的解药,不出三天就……”,陆凭栏立即解围,“现在,段沁正在与玉娇娇成亲,贺客云集,正是揭穿他的大好时机,而且,药观音的弟子秦素素也在那儿。”
    吕龙、岳凤喜出望外,“那我们快去!”
    “正好一人背一个。”杜浩雁转身就走。
    “你能不能帮忙扶住岳女侠?”陆凭栏拦住杜浩雁,杜浩雁推开他,不容商量地:“不可以!留着你干什么?”
    段沁的脸色阴沉,满堂的贺客也神色戒备,有的已经告辞了。
    十几名守卫被迷倒,书房地牢里的四个人被救走,最荒唐的是,段沁原本以为段平买进来的丫头,而段平则以为是主人的女人,她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居然那么大喇喇地在府内游走。
    “有人闯了进来!”段平急步入内,“是陆凭栏和慕容百里。”
    段沁冷笑,抬眼看去,面色一变,那四个一个时辰前还在地牢内的人居然出现在眼前。
    “段沁,你好自在!”天尊者怒容满面。
    “尊者此话怎讲?”段沁看看满堂豪客,反击平静下来,不明真相的他们很容易被利用,“段沁何德,居然劳动尊都屈驾。”
    地尊者怒气冲天,“你还在装?‘
    段沁一副迷茫的表情,“两位在说什么?今天是在下成亲的日子,两位能喝杯喜酒在下当然欢迎……”,“不要再演戏了!”慕容百里冷冷打断他。
    “七公子去而复返是来闹事吗?”段沁也沉下脸。
    一个女孩子悠悠站在一旁,段沁看到那个女孩子,目光忽然变得阴冷森寒,那个女孩子已经开口:“你们罗嗦一大堆烦不烦,过不了一会儿段大侠就会说服大家,让他们相信你们是来闹事的。”扫一眼众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最容易被利用了。”这句话引起大众的不满,她却径自说下去,“干脆点儿说好了,段沁是个伪君子,欺骗慕容十里习得慕容剑法,偷袭丐帮丁枫盗得打狗棒;为了取得武功秘集囚禁并挑了这四个人的手脚筋;而且,他还杀了沐文,背地里网罗武林败类烧杀劫掠。”她说话像爆豆子,根本不容人插嘴,不等段沁狡辩,她立即补充一句:“你们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天地尊者和银凤侠侣异口同声,他们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当然不会平白诬蔑人,这下子,大厅里一下子炸了。
    沐桑儿悲愤交加,“原来,慕容十里说得果然没有错。”她拔剑便冲上来,秦素素拉住她,“你不是他的对手!”
    大厅里迅速出现了数十条黑影,这就等同于不打自招,众人又惊又怒地看向段沁,段沁阴阴一笑:“为防止意外,我在各位的酒里略略动了手脚,如.没有意外,过两三个时辰药效自然消失;既然现在发生了这种事,那么,对不起了!”他一挥手,数十条人影迅速围向众人。
    “有我秦素素在,你这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秦素素冷笑,一身白衣更显冷静、清寒。
    众人忙运息调理,果然顺畅无阻,感激的目光投向秦素素,秦素素微微点头,仍然冷傲如霜。
    两个女子,段沁不相信自己居然败在两个女子手上,他抢先攻击的并不是陆凭栏,也不是慕容百里,更不是那个善于解毒的秦素素,而是闲闲闪到一旁的杜浩雁。
    杜浩雁象只逃跑的小兔子般蹭地一下跳到了大厅外,仍然不忘回首甜甜一笑。大厅门口有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慕容百里,段沁要追她已经不可能了。
    段沁知道陆凭栏一向剑客如电,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并不怕。拔剑迎同陆凭栏,陆凭栏的剑便在一刹那出手。
    陆凭栏知道段沁不容小觑,所以他也没打算速战速决。就在他迎向段沁的一霎那,一条人影迅速擦身而过,快到陆凭栏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人。然后,一厅的人怔住!
    六十八名黑衣死士,全部没有出手的机会,是谁说过只要功夫好就一定有胜算的?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见到过杜浩雁的速度。
    快如乱电穿云,六十八人全部被点了穴,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再精湛的功夫,再精绝的招式,全部作废!
    陆凭栏也知道自己的剑很快,只到听到剑切入骨的声音他都不太相信自己居然一击击中了段沁,击中了武功一流的段沁!
    段沁低头看看刺入胸前的剑,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年青人,终于见识到了雪衣剑客的快剑,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应该躲得过这一击,这么简单的招式,就连粗通功夫人莽夫都应该躲得过,而自己,名闻中原的大侠,暗中精习多门绝学,为什么……他击中的一招的确很精绝,陆凭栏需要变换七种身形才堪堪避过,只可惜,剑式已滞——人已亡!
    陆凭栏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段沁的对手,看看缓缓地,满脸甘倒下的人,陆凭栏仍然不太确信。
    一振三十一剑,陆凭栏居然一振三十一剑!
    所有的人,全部怔住!包括陆凭栏最好的挚友无名客!
    段沁居然避过了三十剑,最后一剑,入胸!
    “你们,似乎还不到应该发呆的时候。”最先清醒过来的,是杜浩雁,她看看大厅外,“这里,最少还应该有二三百名死士。”
    听到杜浩雁的声音,双方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立即上演了一场大混战。
    如果那六十八名死士不被点穴,如果段沁不那么轻易就被陆凭栏击杀,这场混战的胜者绝对是段府。除了“不明真相”的玉娇娇,整个段府无一幸存。
    江南的初夏,已是百花盛开,暑气逼人。
    慕容世家的后园里,更是花团锦簇,蝶舞蜂闹。
    看着花丛中的秦素素,一身白衣如雪,分外夺目,身边的一青一红两婢正是映衬得主人超凡脱俗。
    “你看人家秦姑娘,似百合般清丽如雪莲般冷傲,那才叫超凡脱俗,人家那言谈举止……”,吴涯啧啧赞叹着,他的话分明就是说给对面的人听。
    杜浩雁冷笑一声,“你这只癞蛤蟆就不要想吃天鹅肉了。”
    无名客哼了哼,“从她嘴里别想听到好话。”
    陆凭栏笑笑,“在自诩天下第一美女的杜大小姐面前夸赞别的女孩子,你们还奢望能听到什么好话?”
    杜浩雁看看花丛中的秦素素再看看一边含笑的陆凭栏,忽然跳起来一脚便踢了过去,陆凭栏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腾身一跃正好跃到花丛中秦素素身边。
    “陆凭栏!”杜浩雁咬牙切齿,陆凭栏恍似没有听到,似乎低声对秦素素说了句什么,秦素素不由羞得低了头。
    “她有她的美丽,你有你的动人之处,不必为此着恼。”慕容百里忽然开口,目光中尽是欣赏和温柔。
    叶小竹急忙附和慕容百里,“浩雁,你也有许多优点呀,不要生气好不好?”
    杜浩雁斜一眼叶小竹,“我为什么生气?这种人也值得我生气吗?很多看别人笑话的人,其实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咦?”吴涯瞪大眼,“这么深的道理居然从你口里讲出,难得,难得很!”
    “的确难得,难得你也会成为一个笑话!”杜浩雁边说边向外走,“我先走了,你们继续你们的笑话。”
    “浩雁,你又要去哪里?”叶小竹急忙追上去。
    “天地很大,
    人心很可怕,
    江湖深浅,
    在不在话下?
    英雄寂寞,
    高处不胜寒,
    功名利禄,
    有几人看淡?
    说痴便痴,
    说傻便傻,
    自由自在,
    算不算笑话?”
    随着歌声渐远,伊人已远,陆凭栏的目光随着杜浩雁渐行渐远,这个女孩子,真的没心没肺吗?这个女孩子,是否早已入君心?
第二卷第一章杀人王现
    七月,景色宜人,远望去,碧蓝的天空下几道白色的峰线,山上林木郁郁葱葱。
    草原上,一位蒙古服饰的少女正骑马奔驰,歌声如铃。
    两位蒙古贵族打扮的公子正驻马观望,一个年纪较长的不由问身边的人:“这是谁家的小姐?”旁边那位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蒙古包里出来一位长者,招呼少女:“娜仁,回来吧。”
    年长的公子认出来那长者,“是布和,巴雅尔老爷家的牧马人。”
    少女回马掠过两人身边,两人不由看得呆了。
    “娜仁,进来歇歇吧。”布和大爹亲切地招呼少女。
    “好呀。”娜仁欢快地应声,跳下马来,“那两个是什么人,总向这边张望?”
    “巴图少爷和耶律公子。”布和大爹皱眉,“快进帐吧,他们怕是没好意。”
    娜仁“哈”地笑出声来,“我才不怕呢。”
    “他们是贵人家的公子,咱们惹不起。”布和大爹叹口气。
    娜仁一扬眉,“大不了打一架。”布和大爹急忙推她入帐。
    “我一定请人来提亲。”巴图说着,看向长自己几岁的耶律,耶律痴望着那帐子没有说话。
    两天后,巴图派人来提亲,巴雅尔一听是家奴的女儿立即答应了,巴图可是族长的公子,能攀上这门亲,他求之不得。
    “老爷,布和没有女儿。”布和恭敬地回答。
    “胡说!少爷见到她了。”巴图家的管家朝鲁喝斥。
    布和恍然大悟,“您是指娜仁吧?她是一只会飞的小鸽子,没人知道她从哪儿飞来的。”
    “她现在住你那儿吧?”朝鲁蛮横下令,“告诉她,三日后巴图少爷前来迎娶!”
    布和大惊,“不行呀,老爷!”
    巴雅尔一挥手,“就这么决定了,你下去吧。”
    布和喊着,“老爷,您不能让娜仁被他们抢走!”
    巴雅尔眼见朝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立即大喝一声,“还不回去准备!惹怒了朝鲁管家,你们一家不想活了!”
    布和被强行赶了出去。
    “大爹,你怎么了?”娜仁迎向布和,布和满面愁云默不作声。
    娜仁立即跳了起来,“我可受不这种样子,有话快话呀,不要打哑谜好不好?”
    布和叹口气,“先回去再说吧。”
    娜仁翘起了嘴巴,布和只好忧愁地告诉她,“巴图少爷要娶你。”
    “是吗?”娜仁好奇地瞪大眼,“很好哇,逼亲是不是?”
    “娜仁,大祸临头了!”布和担心地看着娜仁,娜仁大大咧咧地满不在乎,“没什么,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
    布和疑惑地看着娜仁,娜仁已经欢快地跑开了。
    这一带的牧民都在为娜仁担心,年青的小伙子气愤不平,大爹大娘唉声叹气,姑娘为也在担着心,而娜仁自己,却依旧大口吃关羊肉,大口喝马奶酒,天塌下来也能顶住的样子。
    迎亲那天,娜仁被人强行塞进了轿子,她却回头调皮地向大家挤挤眼睛。
    巴图十分高兴迎得美人归,热情地招呼着客人,耶律公子虽然很忌妒却也只能违心地恭贺他。
    娜仁哭哭啼啼地,两个喜娘正在劝她,“你做了少夫人,吃好的穿好的,要什么有什么,有什么不乐意的,这是你的福份。”
    “真的?”娜仁掀开红巾,笑得精灵古怪。
    “你没哭?”喜娘吃了一惊,新娘子脸上一滴泪痕也没有。
    “当然没哭了,”娜仁跳起来,“做少夫人这么好,留给你们做吧。”她一出手便点了两个喜娘的麻穴,一个换上喜服一个塞入床底,拍拍手,十分满意自己的行为,“好了,我走了。”
    巴图眼看娜仁出了喜帐,不由吃惊地喊,“你,你怎么……”,娜仁轻松地笑笑:“我把新娘的位子让给乐意做的人了。”她抓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边吃边赞:“真好吃!“
    “你造反了!“朝鲁立即冲上来大叫。
    “造反?没有哇,我没看见什么人想造反。”娜仁笑着,身子一纵便跃了开去。
    “娜仁!”巴图大叫着追过去。
    娜仁身形一动,已经跃出十几丈,“杜浩雁,我是江南的杜浩雁!”杜浩雁一向都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英雄气概。
    巴图追过去,杜大小姐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段沁死后,自段府中搜出了打狗棒,因为是吴涯找到了信物,丁枫重掌帮主之位。经过此事之后,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的声名更响,而那位清灵的女孩子却鲜有人认识。慕容百里不会轻易在人前称赞别人;沐桑儿忙着重整沐府,对那些江湖流言懒得理会;秦素素一向少与人接触,便是接触也避口不谈此事;而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更是不会为杜大小姐扬名。
    杜浩雁依旧是杜浩雁,鲜有人认识。
    杜浩雁一向爱到处乱跑,一时性起便跑到了草原,她大大咧咧地性格正好合了蒙古人的豪爽,加上她长得漂亮可爱,因此很得这一带牧民喜爱。
    杜浩雁飞马赶回中原。
    一个普通的小镇,一家普通的小客栈,店小二为杜浩雁安排好房间后叮嘱:“夜里千万别出声,外面有事也莫动!”
    杜浩雁好奇地问:“为什么?”
    “这些日子,夜里总出事,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店小二一思及此便心惊胆战。
    “谢了!”杜大小姐不以为然,夜里有事——莫动才怪!
    夜,月色分外明亮,这不是一个适合杀人的夜。
    杜浩雁竖起耳朵听着,不大一会儿她便不耐烦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破窗而出。
    杜浩雁放目四观,一条人影掠空而过,她立即跟了上去。
    咦?那不是邓蝶?
    邓蝶忽然停下,一猫腰钻入一家宅院不见了,杜浩雁也跟了下去。
    仅有一家屋子里亮着灯,杜浩雁立即直闯了进去,床上一男一女缩到被子里抱成一团,颤惊惊地问:“你是什么人?你为,为什么夜闯民宅?”
    杜浩雁并没现出什么难为情,反而盯着床上两个人猛看,大方地找张椅子坐到床边。
    “我和我老婆睡觉有什么好看的?”男的火了。
    “一点儿也不好看,”杜浩雁看向那女子,女子低头把整个身子缩入被里,“睡觉不用穿鞋吧?”
    那女子一下子跳出来,扬手便是一篷毒砂,站起来便会被打中,弯下腰也已来不及,杜浩雁身子一斜双脚擦地人向下一滑,侧滑出三尺开外。
    一男一女已经全部从被子里跳出来,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他们边破窗而出边叫:“杀人了!”
    杜浩雁才发觉床下有血流出,一只手露了出来,想是这家主人吧?杜浩雁身子一转双足点地去势如箭追了出去。
    可惜,杜浩雁对这带并不熟,人追丢了。
    一向自认为轻功很好的杜浩雁并不怪自己轻功差,只怪自己不熟悉地形,其实地形不熟也不是她的错。
    杜浩雁直接回客栈去睡觉,第二天天一亮便四处去逛。
    “赵员外被人杀了。”
    “真的?”
    “可不是。”
    “已经是第十七个了。”
    杜浩雁立即跑了过去,插口便问:“这里为什么总死人?”议论的几个老者看了她一眼,立即散开了。
    “跑什么跑,这么大年纪这么怕死,再说了,我又不是凶手。”杜浩雁说话一向不太礼貌。
    一个老者闻言停步,“谁说我怕死?”
    杜浩雁立即笑眯眯地看向老者:“我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杜浩雁一脸无辜地笑,老者叹口气,“小姑娘,这一带出了个杀人王,绝迹江湖很久了,一向以杀人为乐。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杜浩雁低声嘟囔,“什么时候这些人安分点,哪天让我逮着一个非在粪池里泡他三天不可。”
    一间暗室,邓蝶指着一个大箱子对暗中一人:“十天内杀五十人,人头全在这儿,前辈可要查看?”
    暗中那人阴阴冷笑:“好,能十天内杀无辜者五十,够毒够狠,很对我的性子,我帮你们!”
    “我们想请前辈杀的第一个人便是——雪衣剑客陆凭栏,他杀了段舵主,这个仇一定要报!”邓蝶阴狠地目光令室中一寒。
    暗中那人森森一笑:“杀高手,更令人兴奋!”
    杀人王现,陆凭栏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不知所踪的杜浩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飞到哪儿去了,万一遇到杀人王……,他的目光一寒,第一次明白,担心一个人是如此难熬!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浩雁!”叶小竹自责着。
    “这个疯丫头,平时就爱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遇到麻烦也是情理中的事!”杜浩天寒着脸,冷冷看向无名客。
    无名客强忍着不开口,只怕一开口就会祸及杜浩天身边的任紫英,任紫英无奈地目光落在无名客身上,她欠他的,今生难还!
    “她会到处跑,是因为有一个不负责任的兄长。”陆凭栏目光清冷,“身为兄长的你,不应该在这儿说她的不是,而应该四处去找找看。”
    “外面这么乱……”杜浩天的话立即被陆凭栏打断,“你的心中永远只有你自己。无名客,我们走。”他不能坐等,他必须出去找找看,但愿能找到她。
    “慕容百里已经派人四处在找了。”吴涯提醒陆凭栏,同时强行拉着无名客跟过去。
    “我也去。”叶小竹狠狠瞪一眼杜浩天,跟着向外走。
    “小竹,不要跟他们乱跑!”杜浩天轻喝。
    叶小竹头也不回:“不用你管!”
第二卷第二章雪衣惨败
    中原七月,已是暑夏。
    陆凭栏一点点地啜着茶,一个人如旋风般冲到陆凭栏面前,“杀人王到中原了。”
    “杀人王还没出手呢,你急什么?”陆凭栏不甚在意地笑笑,已经找遍中原没有杜浩雁的踪迹,而杀人王已到中原,不在中原的她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悠闲?”吴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前些日子,是什么人怕杜大小姐遇到杀人王而疯了似地四处搜寻的?杀人王可是杀手中的杀手!”
    “她不在中原,所以现在不必为她担心!”陆凭栏懒懒地放下茶盅。
    “你?不为自己担心?”吴涯迟疑着,“杀人王说不定第一个找上你!”
    陆凭栏气定神闲,“为什么第一个找上我?”
    “他一向喜欢猎杀高手。”吴涯叹口气。
    陆凭栏不以为然:“我算高手吗?”
    吴涯笑笑:“一振三十一剑的高手迄今为止我还没见到过第二个。”
    陆凭栏轻轻叹口气,“杀为王也许见过。”轻轻斟满一盅茶,不待他端起,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不用回头陆凭栏也知道是什么人。
    无名客将茶一饮而尽,“所以,杀人王一定会先找上以剑快惊天人的陆大公子。”
    吴涯担心地问:“陆凭栏,你会不会输!”
    无名客代为回答:“当然不会,一振三十一剑怎么会输。”
    陆凭栏叹口气:“山外有山。”
    “那个……不会是杜大小姐吧?”吴涯忽然指着楼下惊呼,陆凭栏看过去,一见之下面色一变,人随即不见。
    一个四十多岁的灰衣人斜靠在一户人家的墙上,他双目阴森、冷鸷、嗜血、邪恶。他的手中一柄三尺长剑,同样泛着阴森的光芒。
    来往的行人只觉得这灰衣人充满死亡的威胁和气息,个个低头匆匆而过,惟有一个女孩子停了下来,用好奇的目光望着灰衣人。
    灰衣人似乎并没注意那女孩子,只是冷冷盯着前方过来的雪衣年青人。
    “不要靠近他!”女孩子的肩被按住,她转头看去,一向谈笑自如的陆凭栏竟然很严肃,“你怎么……”,刚想取笑几句,忽然看到无名客和吴涯全部一脸冷凝。
    “他很可怕吗?”杜浩雁大声问,一点儿也不在意灰衣人是否听得到,陆凭栏受她感染,精神有所放松,对她温柔地笑笑:“你上去干什么,他不会杀你的,他只杀一流高手!”
    杜浩雁一挑眉,“你是说我不是一流高手?”
    “没有,我哪敢取笑杜大小姐,”陆凭栏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没说你不是一流高手,只是觉得你的功夫似乎在一流高手之下。”
    杜浩雁居然不恼,“不知道你能接他几招,不过,你怎么只找了两个人?”
    陆凭栏不解:“什么意思?”
    “咦?聪明人怎么变笨了?”杜浩雁刻薄地笑着,“意思就是两个人抬不动你的棺木。”
    陆凭栏叹口气:“我没带棺木,尸体他们还抬得动,只是,只有你一个人哭灵就太少了些。”
    “我哭你?”杜浩雁瞪向陆凭栏,陆凭栏看向杀人王,全身一冷,将杜浩雁轻轻推向自己身后,“你哭我是你的福气,不过一时找不到别人,我也只好委屈一下。”
    杜浩雁一脚踢过去,陆凭栏闪了过去,无名客可就倒了霉,被踢中小腹哎哟一声弯下了腰,“你不也是一流高手吗?怎么会躲不过去?”杜浩雁才不会同情无名客。
    “留点儿劲等会儿哭灵吧。”吴涯扶住无名客没好气地轻骂。
    “你在咒我还是在咒他。”杜浩雁扬手打过去,背后一寒,她猛地回身,灰衣人一步步逼了过来。
    路人四散,陆凭栏一击三十一剑,杀人王全部接住。陆凭栏电闪般击出十几招,杀人王依然毫发无损。
    剑气笼罩了周身十尺,杜浩雁和无名客、吴涯已经退了开去。
    “你们真打算替我尸吗?说不定他会成全你们为我陪葬。”陆凭栏边说着剑转凌厉沉稳,漫天剑影匝地铺了过去,却如泥牛入海,全部消失不见。
    无名客和吴涯不由怔住了,杜浩雁一推他们两个:“还不快跑,讲义气也要看情况,总得有人留下来为他报仇吧!”
    陆凭栏忽然冷声一喝:“走!”
    他已服输!
    无名客和吴涯看了杜浩雁一眼,杜浩雁冷冷地瞪他们一眼,“我不用你们管,你们只管逃你们的,逃得越快越好!”说着用力推了他们两人一下,而自己却跳向了那漫天剑光之中。
    无名客和吴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却不得不走,陆凭栏若输了,他们留下来也只有陪葬,留住自己的命为陆凭栏报仇的确是上上之策,也是陆凭栏一向灌输给他们的思想。
    一道血光闪现,陆凭栏疾退十几步,自左肩至右胁一道血痕,白及已成血衣。
    杀人王闪电般冲过去,忽然漫天五颜六色的梅花针、莲子钉、飞椎、袖箭落下,杀人王知道这些暗器全部淬着剧毒,他旋身一转,剑光形成一团,舞个密不透风,所有暗器全部击落。
    杀人王看向前面,陆凭栏已不知去向,他眯起双眼,阴毒如蛇。
    “一流高手马上成一流败家了。”到了这个时候,杜浩雁仍不肯放过陆凭栏。
    伤口血如泉涌,陆凭栏看看自己一身的血,勉强笑着:“一流败家总比死人强些。”
    杜浩雁苦着一张小脸,满眼的担忧和焦急:“你不会真的死吧?”
    陆凭栏伸手轻轻抚抚杜浩雁的小脸,“别担心,我不会死的。”他的声音异常地温柔,令得杜浩雁的心不由一动,本来想骂他几句轻浮,却不由脸色一变:“陆凭栏!陆凭栏!……”陆凭栏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杜浩雁看看后面,这一路的血迹说不定会把杀人王引来,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会十分危险的,看看陆凭栏毫无血色的脸,伸手封了他几处大穴掏出一瓶药全部洒在伤口上,如果师父知道自己如此浪费她的心血,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起来。
    用力抹去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杜浩雁迅速用土石堆起一个小坟包,用匕首削了一块薄木片刻上几个字,忙完这些,她背起陆凭栏消失在远处。
    无名客和吴涯带着人赶到时,只见到四溅的鲜血、满地淬毒的暗器。
    “这些暗器……”秦素素迟疑着:“应该是师姐的。”
    “什么?邓蝶也来了!”慕容世家大公子慕容千里面色一寒,“看来,陆凭栏真的凶多吉少了。”
    “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有尸体,为什么……我们不要太悲观!”丐帮丁枫劝着,“大家四处找找看。”
    “是呀,虽然败了,也不是没有生机。”中原第二年青高手纳兰无恨也劝着,他身边无名客的面色已惨白如雪。
    一地的血迹,一个小小的土包,一块薄薄的木板:陆凭栏之墓!杜浩雁敬立!
    “陆凭栏死了?”无名客怔了怔,忽然扑倒在地,用两只手乱刨乱抓,脸上泪如泉涌,吴涯和纳兰无恨也帮他刨。
    “住手!”丁枫心中一动,忽然喝一声。慕容千里立即明白了丁枫的意图,这个小小的土包未必埋着陆凭栏,却是最易掩人耳目的。
    慕容千里向七弟使个眼色,慕容百里立即俯身在纳兰无恨耳边低语几声,纳兰无恨立即停止了动作同时强行将无名客拉起,“无名客,现在不是迁坟的时候!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找到可以克制杀人王的方法!”
    丁枫强行拉起吴涯:“吴涯,陆凭栏已经死了,你现在不应该伤心而应该充满斗志。”
    无名客和吴涯象木头人一般,怔怔地立着,一时无法思索。
    名震武林的雪衣剑客陆凭栏真就这样消失了吗?
    杀人王杀了陆凭栏,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人?
    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慕容千里和慕容百里、丁枫和吴涯、纳兰无恨和无名客,秦素素和红白二婢都亲眼见到了陆凭栏的墓,而且扬言要为他报完仇再盛葬他!而陆凭栏最好的朋友无名客和吴涯整天像没了魂儿般游来荡去。
    这么多武林名士作证,看来,陆凭栏是真的死了!
第二卷第三章看似无情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山庄里,邓蝶正妖媚万千地笑着,而她对面的杀人王依旧面无表情。
    一位三十多岁的华服男子神情闲散,他叫安平和,听名字像是很喜欢和平的,而实际上,在武林中认识这位“夺命书生”的人都知道他一向以阴狠、出手狠辣而闻名,亡于他手下的多是名人侠士。
    安平和语带欣赏:“杀人王果然名不虚传,一振三十一剑的陆凭栏居然如此惨败!”
    邓蝶媚眼勾魂,边看着杀人王边端起一杯酒,妖妖娆娆地贴身上前:“来,我敬你一杯。”
    杀人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一眼邓蝶,只觉那双媚目如梦似幻,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开口:“能杀陆凭栏,有几分侥幸,下一个是谁?”
    邓蝶看向安平和,安平和阴阴一笑:“慕容千里!杀了他,慕容世家够乱一阵了。”
    杀人王在街上走着,行人似乎觉察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纷纷绕开他而走。
    一个走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女孩子一不留神差点儿撞入杀人王的怀里,“走路长点眼睛……”凶巴巴的女孩子忽然瞪大眼,后退了几步,杀人王目光如刃:“你是那天和陆凭栏一起来的女孩子?”
    杜浩雁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挑一下好看的柳眉,语气不善:“是又如何?”
    “你救了陆凭栏?”剑未出鞘,杀人王的剑已经杀气森然。
    感受到了危险的行人和街贩们一下子逃得干干净净。
    杜浩雁解地看向杀人王:“陆凭栏没有死吗?他不是已经死在你剑下了吗?”
    “你的暗器与邓蝶如出一门,你是邓蝶的师妹秦素素?”杀人王的目中已有杀机。
    杜浩雁双手叉腰,气汹汹地吼:“你才是秦素素呢?那两个妖精——”,她有点咬牙切齿,“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杀人王面无表情,“能在我面前救走人的,你是第一个!”
    杜浩雁左右看看,再指指自己,不太确信地问:“你不是指我吧?我救人?我救什么人?“
    杀人王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陆、凭、栏!”
    杜浩雁忽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你,你说我……你说我救陆凭栏,哈哈哈……”,杀人王被这个女孩子笑得不太确定起来,他看向笑得弯了腰的杜浩雁:“当然是你!”
    杜浩雁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我救他?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巴不得他早死,敢把聪明绝顶的本小姐骂作笨鸟,他才是有眼无珠的大笨蛋——天下最最最最最大的大笨蛋!”
    杀人王冷冷地,“我记得陆凭栏是护着你的。”
    杜浩雁忽然瞪大眼,“什么时候?他会护着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临死前告诉你了吗?”
    杀人王似乎不想再与杜浩雁多言,他拔剑刺了过去,杜浩雁抱头便跑:“无名客说你只杀一流高手的……”,她跑得很快,快到刚好避过杀人王那一剑。
    杀人王不再犹豫,能避开他一剑的人,必定是一流高手,这个装疯卖傻的女孩子,必定是个相当有份量的对手。
    杀人王一剑未中,再出剑,便是阴狠至极的杀招,漫天剑影铺天盖地般卷向杜浩雁,忽然,漫天的五颜六色的暗器迎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种毒针杀人王还不看在眼里,他忌讳的是那股香气,越是厉害的毒药越是气味清淡。
    杀人王在周身三尺舞起一股剑风,而杜大小姐边逃边笑:“你既然杀一流高手为什么不杀那两个妖精?”
    杀人王舞落毒烟再想追时,斯人已远,他目中的阴狠甚于平时,“终有一天,你会命丧我手!”
    一座竹屋依山而建、傍水而立,周围竹林青翠。
    杜浩雁躺在一把大竹椅上,两条腿跷到桌面,手里正在撕扯着一只烧鸡,口里正在大嚼,完全没有淑女形象。
    “你能不能斯文点儿?太过分了吧!”有人抗议。
    杜浩雁斜一眼床上的人,床上躺着一个浑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她吞下口中的肉,偏了偏头,哼了一声依旧大块朵硕。
    床上的人好脾气地笑着,“没见过你这种女孩子,没一点女孩样。”
    杜浩雁眉飞色舞,“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不许生气、不许笑!如果牵动伤口疼可别怨我!”
    床上的微微轻叹:“惹我生气你还得再练上几年。”
    杜浩雁眉一挑,“陆凭栏!我救你一命你也不少说一句!”
    床上的陆凭栏微微转了一下身:“有你这么救人的吗?我还没有伤到这么严重吧?你分明是趁人之危故意整我,女人哪,就是小气!”
    冲到床前,杜浩雁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向陆凭栏,“你平时那么对我,就算整整你,也不为过吧?更何况,毕竟是我把你从杀人王剑下救下来的!”
    陆凭栏皱了皱眉,“救人救到底我才会感动,你若救我是为了整我,我宁可痛快地死在杀人王剑下。”
    杜浩雁作势向陆凭栏伤口处按去:“我现在就让你痛快地死好不好?”
    陆凭栏完全不担心的表情,“我知道你舍不得。”
    杜浩雁恨恨地问:“我为什么舍不得?”
    陆凭栏笑笑:“舍不得便是舍不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你笨,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看着杜浩雁被气怔住的表情,陆凭栏不由笑出声来,这个丫头,就是这么容易被为激怒,他这一笑,果然牵动了伤口,立即便有血迹渗透了包裹的白布。
    “叫你别笑偏要笑!”杜浩雁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才好一点,一点儿都老实!”
    杜浩雁急忙解开包裹的白布查看伤口,陆凭栏的伤口几可见骨,再加上杀人王的剑上淬有一种特殊的毒药,可令人血流不止,他流失了大量血液,身体虚弱得很,恢复自然也慢。
    杜浩雁小心地为陆凭栏涂好药再轻轻柔柔细细密密地包好,看着杜浩雁小心翼翼地表情,陆凭栏的心里非常温暖,他柔声安慰:“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杜浩雁瞪向他,“再说再说,再说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我饿了。”陆凭栏偏不听话地开口。
    杜浩雁怔怔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真的饿了。”
    “饿死活该!”杜浩雁的语气虽然仍然凶巴巴的,却愤愤地转身从桌上的食盒中取出了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莲子桂圆瘦肉粥。
    舀一勺粥,轻轻吹凉,“张口!”杜浩雁不像是对伤病者倒像是审犯人,边说着边递到陆凭栏嘴边。
    “你这种语气我怎么吃得下?”陆凭栏叹口气,“我还是饿着好了,就算饿死也没关系的。”
    “你……”杜浩雁真想伸手掐死陆凭栏,不过,看他一副有骨气的表情……算了,不和他计较,“乖乖,听话,不要呕气好不好?姐姐喂你粥粥吃,粥粥很好吃的!”看着陆凭栏吃惊的表情,杜浩雁终于大笑起来,“活该,活该,让你取笑我让你取笑,笑不出来了吧,哈哈……”。
    陆凭栏终于长吐一口气,“杜大小姐,你再这么笑下去,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凉了。”
    杜浩雁边把勺子往他嘴里送边笑,“所以,你要快快吃哦,否则,粥粥变凉了就不好吃了,姐姐会打屁屁的——哈哈哈——反正你也躲不开逃不掉——哈哈哈……”。
    再最后一口粥变凉之前,杜浩雁终于把它们全部喂入了陆凭栏口中,她揉揉笑得有些发痛的肚子,看来笑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笑得肚子痛了吧?得到报应了吧?”陆凭栏吃饱了,仿佛又有力气逗杜浩雁了。
    杜浩雁像是没有听到陆凭栏的话,忽然问:“杀人王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人?”
    陆凭栏眉峰轻拢,“慕容世家!”
    杜浩雁斜过身子倚在窗上笑着:“陆凭栏就是陆凭栏,果然聪明!还不去救人?”
    陆凭栏闭目不理会,杜浩雁握愤愤地向他隔空挥了一下拳。
    “怎么不说话了?”看陆凭栏拢起的眉峰,杜浩雁不放心地上前来问:“你不会真想去救人吧?”
    “我还能动吗?”陆凭栏苦笑。
    杜浩雁不由自主伸出一指,顺着陆凭栏的剑眉轻轻舒展着,“慕容世家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陆凭栏忽然睁开眼来,眼中尽是笑意。
    杜浩雁怔了怔,立即用鼻子哼了哼,不屑地撇撇嘴:“喜欢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边说边向外走,边走口中边喃喃着:“一个大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让人见不得你皱眉的样子!”
    看看刚刚碰过陆凭栏的手指再回头看看屋子,杜浩雁像在说服自己似的,“我只是不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而已,不是喜欢他,我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大混蛋的!看不起我杜浩雁的男人,我绝对不要!绝对不能喜欢!”
第二卷第四章毒药暗器
    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头戴头笠的男人倚墙而立,眼角的余光不时扫向前方的大道,这条大道是慕容千里离开慕容世家必经之路。
    要杀慕容千里,当然只能走暗不能走明,慕容世家高手如云,就算旷世高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杀人王当然不会笨到明着去挑战慕容千里,他本来就是杀手中的杀手。
    为了配合杀人王,安平和已经带人袭击了慕容世家鹿城分舵,遇到这种事,通常情况下都是慕容千里出面解决,十分严重的事情会由慕容千里的父辈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出面,万分危急的事才会去麻烦老爷子慕容雷。
    杀人王等在去鹿城的路上伏击,不论慕容千里带了什么人,只要离了慕容世家,他就有把握能杀了这位大公子。
    马蹄声疾,八骑飞奔而来。
    随慕容千里出门的除了他的六名心腹还有二弟慕容千风。
    杀人王的面上现出了嗜血的冷酷和阴狠。
    杀气弥漫,八骑骤然停住,马嘶鸣人立。
    “大家小心!”慕容千里戒备地四处看去,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飘散在空中,风中舞动着片片粉红的落花。
    八匹马猛然仆倒于地,八条人影疾射开去,忽然六人一滞跌落尘埃,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虽然没有倒下却也身子微摇。
    “是毒!”慕容千风看向长兄,慕容千里冷喝:“邓蝶!滚出来!”
    一条人影忽然自矮树从中疾射向慕容千里,漫天的暗器波洒过去,慕容千里挥剑拔落却觉得胸中热血沸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条人影将手中的匕首准确无比地刺入了他小腹中。
    慕容千里一掌劈过去,那条人影却轻轻巧巧闪了过去,她笑眯眯地看向慕容千里:“传闻中慕容剑法出神入化,不过如此!”
    慕容千里终于不支倒地,鲜血浸湿了衣衫。
    慕家千风看向面前的女孩子,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冲过去,女孩子一把毒针撒出去,已然中毒的慕容千风想举剑却抬不起手来,眼睁睁看着十几根毒针刺入自己体内,女孩子笑笑:“死在我手下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保个全尸吧,杀人王已经扬名江湖了,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无所谓,我就不同了,杀了你们兄弟,我就不再是无名小辈!”
    “你到底是什么人?”杀人王阴冷冷的声音传来,女孩子轻轻转身手中已经抓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挑挑眉,“邓蝶没有告诉你?”
    杀人王盯着女孩子手中的暗器,“你杀了慕容千里,慕容世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杀了陆凭栏,陆凭栏的朋友也不会放过你!”女孩子脸如冷霜,眸中的紧张和不安一闪而过。
    杀人王出剑,一出剑便是杀招,他能击败一振三十一剑的陆凭栏,就不相信这个女孩子能逃得出他的剑下。
    凌厉肃杀的剑气如排山倒海,女孩子手中的暗器已然全部撒出,足尖一挑已将慕容千里的剑握在手,随着暗器击了出去。
    杀人王击落了所有的暗器,也挡住了女孩子所有的攻势,而女孩子口中飞出的铁莲子却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首浅浅的血痕,脸上立刻传来一阵麻痛感。
    杀人王暴退三尺,女孩子只是看着他,闲闲散散地,已全然不把他放在眼中。
    这个女孩子的毒能在瞬间毒倒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也能在片刻间令最狠厉的对手毫无反抗之力,杀人王想也未想举剑便向脸上削去,一片血肉飞出去,鲜血飞溅。
    女孩子瞪大眼,“这也下得了手,你不会还要和我打吧?你不怕毁容吗?你……”她忽然住口,因为——杀人王的剑已经攻到面前,她疾退,杀人王疾追过去,剑尖不离她咽喉一寸。
    杀人王脸上血如泉涌,充满恐怖、诡异,目光阴森酷厉,恍如厉鬼索命般疾追向女孩子。
    “不好意思,我忘记提醒你了,你的剑上,原本就有令人血流不止的毒药。”女孩子忽然笑笑,脚下却不敢停,仍然倒退如飞。
    杀人王目中忽然有了更加诡异的神色,他逼退女孩子数十尺,血流了十几尺,他身上的力量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渐渐消失,他眼中的怨毒和仇恨更烈,却也有了不安和恐惧。
    “一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或许你想让我见识一下,你不觉得越是运力,血流得就越快?”女孩子依旧笑着,眸子的余光已经扫到了身后一株参天大树,她身子微微一拧灵活如蛇般绕到了大树背后,而稍一分神的杀人王骤然回神间硬生生收步,身子向后一仰一个弹跳又定住身形。
    女孩子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扬手,又是一篷针雨波了过去。
    猛然用力,血流的速度果然加快了,杀人王目中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而针雨迎面而来时,竟然有两枚细如牛毛的针刺中了他的手背,反射性地他刚要举剑却又猛然一停,“你的剑上涂有毒药,脸上的伤已经很严重了,是不是怕血流得不够快、不够多?”女孩子退出丈外,稍微松了口气。
    杀人王猛然转身狂奔而去。
    女孩子站稳身形,用力深呼吸几下,定定心神。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怔怔地对看着,他们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却没有事。
    六名慕容子弟也迷茫地看着两位公子。
    “大哥,你?我?你……”,慕容千风看看自己身上的毒针,这种毒针为什么不会取人性命?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你们两个跟我来!”女孩子凶巴巴地吼。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立即跳起来戒备地看向这个袭击自己的女孩子,女孩子昂头挺胸,“本小姐杜浩雁!”
    “杜浩雁?”慕容千里记起来了,这个女孩子随七弟到过自己家,和陆凭栏……“你是陆凭栏的朋友?”
    “懒得跟你费话,让你这几个手下回家去报信吧,就说你和这位二公子已经被人暗算身亡。”杜浩雁扫一眼那六名慕容弟子,“实际上,如果我想杀你们,你们一定已经死了。”
    “你救了陆凭栏!”这是肯定句。
    “和他去作伴吧。”杜浩雁转身就走。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杀人王?”慕容千里不解,“你这么会用毒,他一定躲不过的。”
    “谁告诉你我会用毒了,我若会用毒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杜浩雁瞪慕容千里一眼,“和陆凭栏一样笨!”
    “你的暗器……”慕容千风的话被杜浩雁打断,“我的暗器虽然五颜六色的,却只是带了点蝎毒而已。”
    慕容千里把身上的匕首拔下来,匕首内带有机关,用力刺下去的结果就是刀刃缩入鞘内,只余半寸在外。
    “鞘里灌了猪血而已,猪血里加了软骨散而已。”杜浩雁翻翻白眼,“我可打不过杀人王,你们再这么罗嗦,万一他回来,我可救不了你们这群笨蛋!”
    虽然被人家救了,谁也不想被称作笨蛋,慕容千里脸色微沉,刚想与杜浩雁争辩几句,杜浩雁已经跑出了十几丈,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手下人吩咐,“你们先回去吧。”
    “大公子,真的需要这样吗?”一位弟子问。
    “掩人耳目,更何况,杀人王不过是杀人工具,真正的幕后人还在暗处。”慕容千里说完这句便疾追向杜浩雁,慕容千风也随后而至。
    “杜姑娘,你不杀杀人王,是不是想引幕后人出来?”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能住在这么幽静地方的人不像那么脾气暴躁的,应该很灵秀才是。
    “咦?你也不是很笨吗?”杜浩雁斜了一眼慕容千里。
    慕容千里郑重抗议:“杜姑娘,不要总是骂人笨好不好,做人总要谦虚一点。”
    杜浩雁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慕容世家的人果然不同于那几个混蛋,好吧,以后我不说你们笨,你们也不许取笑我。”
    慕容千里看看竹屋,“陆凭栏在里面?”
    一提到陆凭栏杜浩雁脸上立即现出嫌恶之意。
    “陆凭栏,看我多关心你,怕你寂寞给你找了两个作伴的。”杜浩雁一冲进屋里便“啪”弹了陆凭栏额头一下。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看向床上,床上一个人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面目,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明亮有神。
    陆凭栏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两人微微笑笑:“让杜大小姐照顾人,轻伤转成重伤,重伤就得变成死人!”
    杜浩雁一叉腰,瞪向他:“你死了吗?”
    陆凭栏叹口气,“快差不多了。”
    杜浩雁忽然笑了,上下看看他,解气地再弹他额头一下,“活该!”
    慕容千风不可思议地看向杜浩雁:“你就这样为他疗伤?”
    杜浩雁一挑眉,一脸找人打架的凶相,“有意见?”
    慕容千风小心地看看杜浩雁:“没意见,没意见!”
    “没意见最好,这里是我的地盘,有意见也不许说!”杜浩雁霸道地宣言。
第二卷第五章波辣佳人
    慕容千里认真看着陆凭栏:“你的伤很重?”
    陆凭栏轻叹口气,“自左肩至右胁下,深可见骨,剑上染毒,可使人血流不止。”
    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看来杜姑娘照顾得你很周到,否则,你早就没命了。”
    “可不是难为她了,”早知道他不会为自己说话,别看开头动听接下来就没有好话了,果不其然,“幸亏她脸皮够厚,包扎右胁的伤口要把衣服褪到腹下,别的女孩子哪好意思。”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同时看向杜浩雁,杜浩雁咬牙切齿地一巴掌拍向陆凭栏额头,“医者天下父母心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你的娘!”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据他们所知这个女孩子应该未婚吧?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论辈份,你们也该喊我一声姑姑吧?”杜浩雁的吼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陆凭栏,你还是喊我们一声叔叔吧。”慕容千里立即决定牺牲陆凭栏,姑姑?开什么玩笑!
    慕容千风也立即附和兄长,“对对对,我们是陆凭栏的叔叔,所以,麻烦杜姑娘还是喊我们一声大哥吧。”
    一边敲着陆凭栏的额头一边幸灾乐祸,“听到没有,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叔叔了。”
    “没关系。”陆凭栏不怒不恼,“反正我称呼慕容方城为叔叔,既然他们慕容世家父子同辈,我无所谓。”现在不能动,想要恢复还要靠杜浩雁,偶尔输她一次也无妨,这两位,免了吧,叔叔?他和慕容世家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面色有些难看,“陆公子,我们和你没仇吧?”
    陆凭栏笑得云淡风轻,“没仇?仇深了大了,懒得和你们计较而已。”
    “你和慕容世家有仇?”杜浩雁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眸中充满好奇,“说来听听。”
    陆凭栏叹口气,“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笨得没治了。”
    “你?”扬手才要弹下去,看看陆凭栏的额头,又止住,再弹下去他的额头就肿了,“懒得理你。”
    慕容千里看看陆凭栏再看看杜浩雁,忽然开口:“杜姑娘,他是不是该换药了?”
    慕容千风有点报复的意味:“就是,我和大哥可以帮你,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整整用白布周身缠上一圈,不知道杜姑娘是绕着他转呢还是……”,慕容千里笑笑,“抱着那么一个大男人,很辛苦吧?”
    杜浩雁冷冷看向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你们是不是不想活着出去了?虽然刚才我的暗器上只淬着蝎毒并不表示不能要你们的命。”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立即闭嘴,杜浩雁强忍住想打他们的冲动,“不知道是江湖上如今世风日下呢,还是两位慕容公子天生如此不长进,真是丢尽了你们慕容世家的脸面。”
    陆凭栏叹口气,反而站到了慕容兄弟这边,“这也怨不得他们吧,谁让你那么……咳,医者天下父母心,是指有父母的疼惜之心不是指你可以做……咳,没出嫁的丫头,满口胡说八道,难怪杜浩天担心你嫁不出去。”
    杜浩雁气得跺着脚,“你再说,你再说我把你的嘴巴缝上!”看着陆凭栏又要张口,杜浩雁当真冲到一边翻出了针线,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急忙拦着,“说笑而已,说笑而已。”
    陆凭栏终于说出了三个字:“我饿了。”
    杜浩雁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他,“你前世一定是饿死的,一天吃四五次还一个劲儿喊饿。”
    慕容千风低声问大哥:“你饿不饿?”从早上到现在,整整一天没吃东西还跑了这许多的路,他才真是饿了。
    听二弟这么说,慕从千里也觉得腹中饿渴,他还是低声责备二弟:“你就不要添乱了,老实点!”
    陆凭栏同情地看看慕容兄弟:“你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肚子在咕咕直叫吗?”
    杜浩雁白了陆凭栏一眼,走出屋去,嘴里嘀咕着:“只有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才听得见。”
    看着杜浩雁走出去,慕容千里正色:“有一点你必须承认。”
    “歪点子多一点点。”陆凭栏深吸一口气,大概是想笑却牵动了伤口。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慕容千风笑笑,“或者,非常喜欢?”
    “我?”陆凭栏立即否定,“非常喜欢她的是你们家的七公子。”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的脸色立即大变,“什么?七弟?”惨了,如果七弟娶这种女孩子为妻,那么,他们两兄弟——不!是慕容世家可就惨了。
    如果说杜大小姐的脾气只是不好,那么她做的饭菜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看着焦糊一团的东西,慕容千里看看杜大小姐,她本人倒没有弄得满面烟尘,小脸干干净净的,衣衫鲜艳如新。无论如何,自己被人家从杀人王手中救回来,还劳动人家这么辛苦地亲自下厨,做为慕容世家大公子,这点风度还是有的,他挟起一筷送入口中,两道很好看的剑眉立即皱成一团,他未作任何评价,低着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很努力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
    看到大哥的表情,慕容千风不敢动筷子了,他相信,就算让大哥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出现这么痛苦的表情。
    杜浩雁很随意地问:“好不好吃?”
    慕容千里终于咽下那口东西,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他长吁一口气。慕容千风不自然地笑笑:“我,我还没吃。”
    杜浩雁看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一想到杀人王有可能会找上慕容世家其他人,我实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慕容千风立即猛点头:“是呀是呀,我也是。”
    “是吗?刚刚是什么人喊饿了?”杜浩雁扬扬眉,一双灵眸扫向床上的陆凭栏,陆凭栏求助地看向慕容兄弟,慕容千里很仗义地替他解围:“他,他伤得这么重,应该吃比较清淡一点的东西。”
    杜浩雁不太高兴地看向慕容千里:“这个不清淡?”
    陆凭栏叹口气:“你喜欢他说实话还是敷衍你?”
    杜浩雁瞪向陆凭栏:“当然是说实话。”
    慕容千里立即开口:“不清淡,不仅不清淡,而且难以下咽。”他相信,就算杜浩雁现在杀了他,他也不会再吃第二口。
    “什么?”杜浩雁立即瞪圆了眼:“我辛辛苦苦为你们做饭,你们,你们竟然说不好吃,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礼貌?”
    陆凭栏笑笑:“是你让人家说实话的。”
    慕容千风同情地看向陆凭栏:“她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陆凭栏有些悲惨地点点头。
    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杜姑娘,你有生过病吗?知不知道病人应该吃什么东西来补养?”
    “我当然得过病,只不过我病的时候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杜浩雁气啉啉地,她挟起一口菜放入口中,立即吐了出来,眨眨眼:“这是人吃的东西?”
    慕容千里别过头去,不愿意和杜浩雁斗嘴。
    陆凭栏长吐口气:“你现在终于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我这个重伤病人了?”
    杜浩雁却不生气了,用筷子搅动着盘里的东西,“你会照看自己只管自己照看自己,没人拦你起来。”
    陆凭栏急忙转移话题:“杀人王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人?”
    “聪明的陆大公子,你不会在问我这个笨人吧?”杜浩雁眼里闪着邪恶地笑意,端起盘子向陆凭栏走过来。
    陆凭栏有些恐怖地看向杜浩雁,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兄弟还未开口,杜浩雁已经冷着脸说了四个字“滚一边去!”她看向陆凭栏,笑得很温柔很诡异:“乖乖,你饿了是不是,姐姐喂你东西吃好不好?”这会儿她又成姐姐了。
    陆凭栏看向送到嘴边的东西,一咬牙怀着壮烈的心情张口吃了进去,杜浩雁忽然变得很温柔很迷人,带着笑意一口接一口喂了下去,陆凭栏居然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慕容千里怀着无比敬佩的心情看向陆凭栏,这种东西他居然……二弟没有动筷子,只有他知道那种东西有多少恐怖。
    看着陆凭栏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杜浩雁才慢条斯理地看向慕容千里:“这种东西虽然很难吃,却是用十几种名贵药材的汁液浸泡而成,受伤的人吃了可以加速伤口愈合,普通人吃了可以增长二三十年功力。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两位慕容公子——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慕容兄弟悔得肠子都青了。
    陆凭栏的目光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一种温暖的笑意溢满脸庞。原来这丫头不是整自己。
第二卷第六章佳人暗斗
    无名客和吴涯走在大街上,虽然丁枫暗示他们陆凭栏很可能没死,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是令人担忧至极。他们这些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本来就不喜修饰的他们,此时更是衣衫褴褛、面色晦暗。
    自从杀人王出现,陆凭栏、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先后遇害,整个江湖都笼罩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沉重而恐惧的气氛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每个人胸口,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个翠绿衣衫的女孩子正匆匆赶路,几乎要撞到无名客,“叶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无名客看向对面的叶小竹。
    叶小竹显得有些憔悴,她勉强笑笑:“是你们呀,吓我一跳。”她眼圈一红,声音中有着一丝哭腔,“我,我在找浩雁。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舅舅舅妈去世得早,表哥又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无名客和吴涯心中一寒,当日陆凭栏极度危险,根本不可能顾及杜浩雁,而他们两个居然任由她留下。吴涯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我们应该强行把她架走的。“
    无名客眉心紧蹙:“陆凭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杜姑娘也不见踪影,说不定他们在一起。”
    “你是说陆公子没有死?”叶小竹惊呼一声,无名客立即上前掩住她的口:“嘘——小声点,还不确定,说不定被人救走了。”
    叶小竹有点脸红地挣脱无名客,压低声音问:“会是什么人?”
    无名客摇摇头,“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们也不会这副样子了。”
    “那,浩雁会不会有危险?”这个才是叶小竹比较关心的问题。
    无名客依旧摇头:“不知道。一切还都是猜测,毕竟,现场也没有杜姑娘的——大概没事吧?”
    叶小竹的眸子黯下去,紧咬着唇不再发问。
    吴涯叹口气:“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先跟我们走吧,你一个女孩子,会很危险的。”
    看看两个人,叶小竹只好点点头。
    秦素素和红青二脾正居于沐府,沐桑儿比较好客,对她们照顾比较周到。四个人在厅中正忧心仲仲地谈论慕容世家大公子和二公子遇害的事。
    沐桑儿叹口气:“陆公子一振三十一剑,慕容剑法也是江湖上数得着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制得住杀人王。”
    红叶得意地笑笑:“依我看,也只有我们家小姐出手了。”
    青叶立即附和着:“我们家小姐用毒解毒可是天下一绝,如果趁杀人王不注意下那么一点,哼,量他也找不出解药!”
    沐桑儿眼前一亮,期待地看向秦素素:“秦姑娘,如今武林危急,你可不能坐视呀!”
    秦素素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叹了口气:“师父有遗命,只可救人不可害人,不许我涉入武林恩怨。”
    沐桑儿急了,“秦姑娘,这可事关武林安危,你若灭了杀人王就等于救了无数英豪呀。”
    秦素素面带难色地摇摇头:“我发过毒誓,师命难违!”
    “沐姑娘,你也不必为难秦姑娘了。”无名客的声音传来,几个女孩子急忙起身。
    随无名客而来的,自然是吴涯和叶小竹。
    吴涯也为秦素素解围:“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女子去做呢。”
    “就是就是,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秦姑娘这么似百合般清丽如雪莲般冷傲,超凡脱俗的美人去做呢。”能说话这么刻薄的女孩子,他们认识的实在不多,确实不多,仅此一个——杜大小姐杜浩雁。
    “浩雁!”叶小竹又惊又喜地奔向杜浩雁,一把抱住她,高兴地差点流下泪来。
    杜浩雁推开叶小竹,“用不着这么热情吧?”
    “你怎么能这样?”虽然难掩眉目间的喜悦吴涯还是开始口伐,“叶姑娘为了你日夜担心,你好歹也应该表示一下内疚吧。”
    杜浩雁冲到吴涯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大骂:“贪生怕死的家伙也来指责我,陆凭栏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无名客立即上前与吴涯并肩作战:“是谁让我跑的,不是你又骂又推的吗?”
    杜浩雁冷笑一声:“我让你们跑你们就跑,我让你们死你们死不死?”
    “你!”两个人指着杜浩雁气怔住。
    叶小竹急忙拉开杜浩雁为两个大男人解围:“浩雁,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杜浩雁大喇喇地迳自到厅中捡张椅子坐下:“回家了。”
    “回家?”无名客不相信地跟过来,“陆凭栏呢?”
    “他不是死了吗?”杜浩雁眨眨眼,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吴涯冲到她面前逼问:“真的死了?”
    杜浩雁一副意外的表情:“江湖上都已经传开了,我以为你们已经知道了,怎么?他们没告诉你们?”
    一种如刀绞般的痛迅速漫延开来,无名客哑着嗓子再问:“他真的死了?”
    “是……不是……”杜浩雁看看叶小竹,叶小竹也有些着急:“最后和陆公子在一起的不是你吗?”
    杜浩雁点点头:“没错,是我呀,我还好心的把他的尸体给埋了。”
    秦素素忽然清冷冷地开口:“杀人王为什么没有杀你?”
    杜浩雁对秦素素似乎十分反感,看也不看她,“杀人王也没有杀无名客和吴涯。”
    “我们不是离开了吗?”吴涯紧握着拳头,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与她斗嘴了。
    杜浩雁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也离开了呀。我想,你们的功夫比我好,如果杀人王杀了陆凭栏,肯定会先追你们再追我,所以我让你们先跑然后掉头向另外的方向就跑了。”
    “你当时让我们跑就是为了这个!”因为愤怒和意外,吴涯和无名客的声音虽然很大却带着颤音。
    杜浩雁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嘲讽地问:“你们以为为了什么?你们都没办法帮他难道我留下来送死?你们真以为我那么笨吗?”
    无名客和吴涯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秦素素看看无名客和吴涯,知道他们是过于绝望所致,她却十分冷静:“那你为什么会为陆公子收尸?”
    杜浩雁鄙夷地看了秦素素一眼:“我杜浩雁一向为人仗义,所以眼看杀人王没有追上来,就偷偷又溜了回来,唉!”她也不由叹口气,“陆凭栏真叫一个惨,从左肩至右胁那么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有没有水?”她忽然看向沐桑儿,沐桑儿顾不上唤下人急忙上前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并双手奉上。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杜浩雁这才继续往下讲:“那才真是血流如泉,整个一个血人,他——唉!死不瞑目呀!虽然他生前经常欺负我,我还是很好心地把他给葬了,虽然简单一些,反正你们会去重葬是不是?”
    秦素素清冷的目光直视向杜浩雁,杜浩雁依旧看也不看她,“我们没有找到陆公子的尸体,至今也没有。”
    杜浩雁一下子跳起来,“我立了一块木牌呀,你们不识字吗?”
    无名客总算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里面是空的。”
    杜浩雁愣愣地:“诈尸了?”
    “浩雁!”叶小竹忍不住敲了杜浩雁脑壳一下,“别胡说八道!”
    杜浩雁忽然指着无名客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唬我,当真以为我是笨鸟吗,怎么可能诈尸,我才不上当呢。”
    大家怪异地看向尢自发笑的杜浩雁,看来她当真不知道陆凭栏的去向,就算不知道,至少表示一下同情也好,她当真是恨陆凭栏到如此地步吗?
    杜浩雁笑着笑着觉察到了气氛的怪异,“怎么了?”
    “陆凭栏死了你这么高兴吗?”无名客咬牙看着她,他必须用尽全部力量才能克制打她的冲动。
    看着无名客的表情,杜浩雁立即溜到叶小竹身后,依她平时的性子必定会挑衅他,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这个时候,还是避一避风头比较实际。
    “浩雁,你当真亲眼见到陆公子……”叶小竹瞄瞄无名客,没有说出那个死字。
    “这个,我还是去找慕容百里好了。”杜浩雁难得的要开溜。
    “不必了。”说话的居然就是慕容百里。
    随慕容百里前来的还有慕容三公子慕容千雨,慕容千雨轻轻施一礼:“奉祖父之命,在下来请杜姑娘到寒舍一叙。”
    杜浩雁看看沐桑儿:“有没有吃的?”
    沐桑儿看看慕容千雨,“三公子,杜姑娘刚来,还没有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能否……”,慕容千雨笑笑:“怎么?怕我们慕容府怠慢杜姑娘吗?”
    “我饿得走不动了,你们也不打算把我饿死在半路是不是?”杜浩雁灵眸闪动,她才不想去那种名门世家,更不打算见什么慕容雷,“沐姑娘,快到午饭时间了,我想,厨房一定已经准备了一些东西,不管什么先替我打包一些。”
    “杜姑娘,”慕容百里上前一步走到杜浩雁面前,“爷爷……”,杜浩雁立即打断他,附在他耳边问:“你大哥二哥可是饿了三天了,如果不想他们饿死就让我走。”
    慕容百里面色一变,杜浩雁笑得很无辜:“没办法,我本来就不会做饭,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他们又嫌难吃。”
    慕容百里立即到三哥耳边低语几句,慕容千雨皱了皱眉,他们的两位兄长并不挑食也很能吃苦,能够让两位兄长宁死也不肯下咽的东西,想必十分恐怖吧。
    杜浩雁看着沐家的丫头提了一个大食盒走来,冲过去抢到手里便跑,“我走了,武林恩怨,我可不想掺和。”掠过无名客身边时贼笑着低语:“万一小竹有什么差池,你们就真的等着为陆凭栏收尸吧。”
    无名客刚要惊呼就被杜浩雁一个凌厉的眼神压了下去,再看时,雁儿已飞远。
第一卷第七章一门三女
    “你的意思是说,杜姑娘不希望有人知道陆凭栏还活着?”丁枫看向吴涯。
    吴涯摇头:“当时在场的,除了秦姑娘和她的两个丫头就是沐姑娘和叶姑娘了,慕容百里知道他的兄长也安然无恙,所以,她忌讳的应该是秦姑娘。”
    丁枫沉吟着:“秦素素和邓蝶虽然同出一门却一正一邪,杜姑娘为什么会……好了,既然如此,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涯儿,那件事可有线索?”
    吴涯面色一凝,上前一步在师父耳边低语:“师父所料果然不差,段沁不过是某个组织的分舵舵主,这中间一定藏着天大的阴谋。我派心腹弟子查过,段沁除了和郑长老曾有来往,和少林、武当、峨眉等各大门派的弟子皆有往来。”
    丁枫神色一沉,“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吴涯又禀:“最近,夺命书生安平和来到了中原,我想,说不定与杀人王的出现有关,慕容世家也在追查此事。”
    “好,你继续去查。”丁枫拍拍弟子的肩,“千万要小心!”
    “弟子知道。”吴涯看向如父的师父,“师父,你也要小心。咱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想着您这上位子的可不少,光是郑……”,他忽然止住,声音提高了起来:“师父,不早了,您也休息吧。”
    丁枫看看门外叹口气:“涯儿,人死不能复生,陆公子已去,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吴涯应声:“徒儿知道。”他边说边向外走,推开门,一条人影一闪而逝,虽然很快,他还是认出了那就是郑长老的弟子——范琪。
    沐府,沐桑儿和秦素素正在池边观荷,池中红莲白荷映着满眼清翠十分赏心悦目。
    “大小姐,不好了,邓姑娘——邓蝶闯进来了。”一名护院急急冲进来,刚冲到大厅口便七窍流血仆倒在地。
    沐桑儿一凛,看看身边的秦素素,秦素素依旧一脸清寒,冷冷看向那个出现在大厅门口的妖媚女子。
    邓蝶一脸媚笑:“哟,两位师妹,都在呀。”
    “谁是你师妹!”沐桑儿和秦素素异口同声地轻喝。
    邓蝶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笑声媚入心骨扰人神魂,秦素素撮口发出一声清啸,立即将邓蝶的笑声压了下去,邓蝶身子一斜倚到朱栏上,“师妹,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秦素素冷冷问:“你来干什么?”
    邓蝶低头看着自己涂得紫蓝的长甲,非常优雅地弹弹自己衣襟上一点烟尘,“杀人王重现江湖,陆凭栏和慕容千里、慕容千风先后遇害,我是怕师妹有个好歹,所以来看看你。”
    “不劳挂心!”秦素素眼见邓蝶指尖微动,立即轻轻一扬手,邓蝶发出的毒香立即被消散。
    邓蝶冷笑一声:“虽然杀人王不肯承认,我知道,陆凭栏很可能没死,或者慕容兄弟也是诈死,救陆凭栏的人肯定会用毒,如果我猜得没错,就是小师妹你吧。”
    秦素素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现场当中,的确有不少淬毒的暗器,我以为是你暗算陆公子所用。”
    邓蝶眸中现出一丝阴狠:“小师妹,当真不是你!”
    秦素素冷冷地:“不是我。”
    邓蝶眸中的阴狠更浓:“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人。”
    “嘿嘿嘿,当然还有第二个人。”一阵桀桀怪笑传来,院中镂花墙上坐着一个驼背的老者,这老者脸上满是疤痕,使得整张脸分外诡异恐怖。
    “师叔!”秦素素和邓蝶意外地看向老者。秦素素看向沐桑儿,“这是我师叔毒驼子,一向凶残冷酷,你先到后面避避。”
    沐桑儿迟疑地看向秦素素,秦素素伸指一点,沐桑儿立即软瘫在地。秦素素再看看四周,那些护院已经被邓蝶毒杀了不少,剩余的十几个远远不敢再过来。
    老者怪笑着:“怎么?怕我说出你们的丑事?嘿嘿嘿嘿……药观音是个超凡脱俗的仙子,却教出了三个祸乱人间的妖精。邓蝶,你就不必说了,先是跟着邪魔歪道学了媚术,引得许多有大好前程的青年误入歧途;接着借机潜入沐府假借拜师之名行内奸之实,而且毒杀了不少名人侠士。至于你,秦素素,表面上冰清玉洁实则是个阴狠小气的恶女人,背地里干的那些恶事不要以为无人知道。”
    秦素素脸色一变:“师叔,你不要诋毁小女子清誉!”
    老者一咧嘴,整张更加狰狞,“诋毁?哈哈哈……老夫这张脸如何变成这样的?你为了得到老夫耗尽心神炼制的保颜丹,不惜对我投怀送抱,骗得了保颜丹后便趁老夫不注意给我下了药,然后扔到了蛇谷。”
    邓蝶斜一眼秦素素,“看来,小师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秦素素冷着脸,“他是在胡说八道!”
    邓蝶一阵娇笑,秦素素脸色更冷,“另外一个是什么人?”
    毒驼子冷笑一声:“你们不会忘记你们的大师姐吧?”
    邓蝶和秦素素面色皆一变。邓蝶不肯定地开口:“虽然一直知道有一个大师姐,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几次问师父,她也总是避开不谈。”
    毒驼子眼中忽然现出怨恨:“她就是护着那个妖精!”
    秦素素咬紧唇,眼中的妒意不小心泄露,“为了她,师父才会……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忌妒她!”毒驼子又是一阵怪笑,“师妹离世前,将她所有的宝贝全部留给了她,那些稀世珍药,那些救人奇丹,嘿嘿嘿!一样也没有给你们两个!”
    邓蝶眸中现出阴毒:“她到底是什么人?”
    “二十年前我见她时她十八九岁,三年前我见她时她十四五岁,是个美人,是个绝世美人!”毒驼子的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来,“为了得到她,我不惜把费了三十年才炼制的‘十全丹’给了她,不惜把你们师祖留给我的百毒秘集和解毒秘集送给她,可是这个妖精,却连手也没让我摸上一下。更为可恨的是,在我正失落的时候,秦素素你居然把我扔到了蛇谷,而救我的居然又是这个妖精,为了活命,我所有的宝贝,几乎全部被她劫掠一空。”
    邓蝶心中一寒,毒驼子的毒药,可谓天下第一,除了师父能解,无人能解,如今师父已亡,而所有的解毒秘集和解药又全部落入那个女人手中,如果那个女人和自己作对,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秦素素脸色也十分难看。
    “你现在想怎么样?”邓蝶看向毒驼子,希望他能够和自己同一阵线。
    “抓到那个妖精,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毒驼子阴侧侧地笑,笑得邓蝶都寒毛直立。
    “她长得那么美丽,你舍得杀她?”秦素素忽然阴冷冷地开口:“小心不要被她骗得更惨!”
    “小师妹,你不怕自己的真面目被揭穿?”邓蝶阴阴看向秦素素,以前还真不知道她和自己是一类人。
    秦素素冷笑:“你们说了也没人相信你们!”
    邓蝶看向毒驼子:“你能把她的画像画下来吗?”
    毒驼子翻翻眼:“我为什么画下来,如果画了下来被其他人看到,不是很多人和我抢。”
    如果不是对方有利用价值且比自己厉害,邓蝶早就一脚踢了过去,也不敢看看自己那副德性,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男人被骗死也活该,她媚笑着往前凑:“师叔,你一个人找可不比好多人找来得容易,况且,你一个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毒驼子一下子翻出墙去,“如果我找到她会来通知你们帮忙,万一你们自己找到她又伤了她怎么办?”
    邓蝶咬牙:“你早晚得死在她手里。”
    秦素素也同意邓蝶的观点,不错,被人害成这样还如此维护,早晚毒驼子会死在那个大妖精手里——不,三十八九岁的人,应该是老妖精才是。
    月华如水,流泻一地银色。
    杜浩雁看着那三个睡熟的大男人,眉毛一挑大喝一声:“全部给我滚起来!”
    陆凭栏自己想起也起不来,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却立即弹跳起来同时拔剑在手,待看清来人时才不由叹口气,慕容千里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带不满情绪:“杜姑娘,又怎么了?”
    “你们不是要给陆凭栏换药吗?”杜浩雁挑挑眉,“该换药了。”
    这个时候换药?慕容千里看看窗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换药?”
    杜浩雁瞪他一眼:“你的废话还真是够多!”
    “杜姑娘,你说话客气一点好不好?”慕容千风微愠地看向杜浩雁:“我大哥好歹也是慕容世家大公子。”
    杜浩雁不理会慕容兄弟,已经上前开始为陆凭栏解开缠绕的层层白布,如果再不去帮忙也实不说不过去,慕容千里只好拉了二弟过去,“我们应该做什么?”
    刚刚解开结头的杜浩雁一甩手:“就是把这个解下来,把药涂上去再绑好。”
    “他身上又没有其他伤,为什么把他全身绑住?”慕容千风边动手解绷带边嘀咕。
    慕容千里轻喝一声代杜浩雁回答:“如果他乱动的话,全身血流务必加速,他的伤口本来就很深,血流得本来就已经够多了,不把他全身绑住,依他的性子会乖乖呆着吗?”
    杜浩雁抬眼看看慕容千里:“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吗?”
    慕容千风急了:“我大哥……”,他的话立即被杜大小姐打断:“好了,不必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这些是什么药?”陆凭栏看着杜浩雁手中的一些药膏。
    杜浩雁掏出一枚火红的丹药给他喂下去:“既然已经救你回来了,当然希望你快点好快点滚,免得我在自己地盘都被你欺负!”
    “那个……是‘十全丹’吗”慕容千里不敢确定。
    杜浩雁有些讶异地看向他,慕容千里脸色一凝:“你和毒驼子是什么关系?‘
    杜浩雁慢慢搅动手中的药膏,“关你什么事?”
    “三年前,家父曾中剧毒,用了五十名美女、十万两黄金外加一本武功秘集才从毒驼子那儿取得一枚。”慕容千里神色一冷:“十全丹能解百毒且可以增进内力,可是绝难轻易取得,若不是慕容世家集合众多同道扬言毁了毒驼子的百毒谷,这个代价也换不来。”
    杜浩雁不由笑笑,“他倒是没向我要什么东西。二十年前先母中毒去找药观音解毒,碰巧遇到毒驼子,被他惊为天人,三年前我遇到他,他就主动把所余十一粒‘十全丹’全送给了我。”
第二卷第八章自寻死路
    “你的师姐?”安平和看向邓蝶,邓蝶点点头:“是我师父毒驼子说的,我想,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能从杀人王手下劫走陆凭栏和慕容兄弟了。”
    安平和目光闪了闪,变得异常嗜血、凶残:“慕容兄弟也没有死?”
    邓蝶冷笑一声:“既然陆凭栏可以不死,为什么慕容兄弟不能逃脱,杀人王脸上那道伤,应该是他自己割的,他为什么自己伤自己,当然是中了我师姐的毒。”
    安平和沉声问:“那个女人在哪儿?”
    邓蝶唇角一抹阴狠忌恨的笑:“毒驼子会帮我们找到她!”
    风吹过,竹涛阵阵。
    陆凭栏懒懒得躺在躺椅上,只不过七八天,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内力也恢复了六七成。
    杜浩雁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慕容兄弟虽然无聊却也不能擅自离开,一来地形不熟,知道杀人王背后的人有没有因为他们的“死亡”而露出马脚,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不告而别会不会遭受到杜大小姐别出心裁的报复。
    慕容千里看向一脸惬意的陆凭栏,“据我所知,杜浩天和杜浩雁是岳阳府人,他们的父亲杜胜人是开镖局的,母亲出身于一个商贾之家,他们在杜浩天十五岁的时候被人暗杀,那年杜大小姐似乎只有八九岁,而且寄居在外。暗算杜胜人夫妇的凶手最终是由叶小竹的父亲叶震东所杀,而叶震东也时时在溺爱着这兄妹两个,以杜家名义开了许多生意交给杜浩天管理,杜浩天不但没有发奋图强反而被骄纵成如今自私、小气、贪生怕死的性格,这位大小姐却愣呼呼地时时出点小风头。可是,她为什么会用毒解毒,看样子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性子表面看来有点愣而且奔撞冲动实则喜怒无常颇有心计。”
    陆凭栏挑眉看看慕容千里:“这是你对她的看法?”
    慕容千里笑笑:“陆大公子眼里的杜姑娘是什么样的?”
    想到杜浩雁的点点滴滴,陆凭栏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有点聪明有点单纯,有点自大有点小气,明明不喜欢江湖上的纷争偏偏又看不下去,明明是在救人偏偏装出整人的恶相,挺可爱的。”
    慕容千里笑笑:“你喜欢上她了。”这是肯定句,接下来就加一句:“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慕容千风夸张地叹口气:“大哥,他也许不是不承认而是根本自己没有意识到。”
    “他?”慕容千里看看陆凭栏,“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这么一副迷死女人不偿命的长相让他早在十年前就让人夺走贞节了,这么多年来多少美人投怀送抱,他不会分辨不出自己感情的。”
    陆凭栏装作没有听到慕容千里的话,只是看着前面片片竹林道:“这个地方的确很美,可惜,主人不是好静的人。”
    慕容千里忍住笑附和他:“的确很迷人,有时候,迷人的不仅仅是美景。”
    慕容千风难得看到一向稳重的大哥如此逗人,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把爷爷说服的陆大公子会如此狼狈,他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别逼我把旧帐翻出来,乖乖的歇会儿吧。”不是争不过他们,是懒得和他们斗嘴。
    一阵奇怪的响声从竹林中传来,三个人立即凝神,虽然依旧维持原有的姿态,却是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是蛇!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蛇似一条河般流了过来。
    “大哥!”慕容千风面色一寒,如果是人他们还可以战,这么一大群蛇,会把他们三个全部吞没的。
    “嘿嘿!嘿嘿!嘿嘿鄙……”一阵怪笑传来,一个面目狰狞的驼子从林中钻出来,他看向三个人:“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三个是被她救了,而且藏在这么一个好地方。”
    “毒驼子!”慕容千里也不由心中一寒,这个人用毒可说是天下第一,当年如果不是联络了诸多武林同道就是整个慕容世家也无法与之抗衡。
    数百条蛇昂起头,吐着红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后面的蛇群源源不断涌来,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小的蛇山。
    陆凭栏缓缓站起来,他知道,面对这座蛇山比面对成百上千的敌人更危险。
    “原来是师叔大驾光临。”有清脆如乳茑出谷的声音传来。
    看向一袭粉白衣裙的杜浩雁,毒驼子丑陋的眼中忽然射出异样的亮彩,整个身子因为兴奋都在微微发抖。
    陆凭栏和慕容兄弟看向杜浩雁,今天的她看起来分外清灵动人,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闪动着灵光异彩,粉嫩的小脸吹弹得破,声音也格外悦耳动听。
    “雁儿,我们又见面了。”毒驼子小心地向前凑,他吃过亏,不得不小心。
    杜浩雁脸色倏地一沉:“是呀,又见面了。”
    眼见刚才还风和日丽转眼便阴云密布的小脸,毒驼子停住步子,目光中的激动渐平,显出些许阴狠来,“雁儿,不要以为你有了解毒秘集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能自保也能救得了他们吗?”
    杜浩雁看看那座小蛇山,讥讽他:“长出息了,居然训起蛇来了,早知道让你在蛇谷多住些日子多好,说不定这些小东西就是你从那里引来的。”
    毒驼子有些微得意地又开始挪动脚步:“你果然很聪明。这些蛇正是我从蛇谷引来的。”
    杜浩雁缓缓扬袖,毒驼子脸色一变迅速向后倒退出三丈,杜浩雁并没有放毒,从她衣袖中滑出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那小蛇轻轻绕上她的手腕蜿蜒至肩盘在她的肩头。
    毒驼子的眼中现了震惊和一丝恐慌:“雪龙子,天下至阴至毒的雪龙子,蛇的王中之王,你怎么会找到?它应该生在极寒之地才是。”
    杜浩雁将手伸向雪白的小蛇,小蛇立即又绕回她的腕来,“雪龙子,虽为蛇类却不惧酷寒,生在极寒的北地,为天下至阴至毒之物。我虽然喜动还不至于跑那么远,它是师父找回来的。善于用毒之人鲜有人惧蛇,你入蛇谷会遭受到万蛇攻击是因为那些蛇儿未受过训练而你不懂得如何与他们交流,如今想来已经做到了。”
    毒驼子哼了哼,杜浩雁将雪白的小蛇放到地上,小蛇游向那蛇山,只见小蛇钻进蛇山之中,那蛇山立即解体迅速向来时路上涌去,转眼不见。
    “你放心它带它们走?”毒驼子眼前一亮,他还有机会捉到雪龙子并训服它。
    “它本来就属于这自然之中,何不放归?”杜浩雁看那蛇群散去再看向毒驼子,“至于你,就不必了。”
    毒驼子立即向竹林射去,陆凭栏和慕容兄弟方要追去,杜浩雁摆手制止。只见林中人影穿梭如电,半个时辰后,毒驼子居然有些慌乱地又转了回来。
    “你比师父会用毒却不如师父会解毒,你总是在害人而师父总是在救人,你时时想着去攻击而师父时时想着防守,所以,你不懂九宫八卦而师父略通。”杜浩雁笑笑,“既然来了,何必再走!”
    毒驼子强做镇定:“你们这些武林正道居然想围攻吗?”
    杜浩雁眉一扬,刚想要发火,忽然调皮地笑笑:“当然不会围攻你,他们若和你打万一中毒怎么办,我若和你打万一打不过你怎么办,所以……”一扬手,漫天针雨已经泼洒过去。
    毒驼子身子如陀螺般转动,翻卷起的风将所有的针全部吹落,他阴阴看向杜浩雁:“雁儿,你既然如此,别怪我下手狠辣。”
    杜浩雁拍拍手,转身向屋里走去,根本连看也不再看毒驼子一眼。
    毒驼子是用毒高手,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急忙从怀中掏出十几粒五颜六色的药丸吞下,杜浩雁头也未回:“这个就是你那个百毒秘集上最毒的蚀魂散。”
    毒驼子大惊:“你练成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杜浩雁走入屋中隔窗问他:“所有的药材我都已经找全了。”
    毒驼子立即伸手点了自己身上七八处穴道,再次掏出七八颗药丸吞下。
    “那么多解药,很多本身就是毒药,一古脑儿吞下,也不怕化成命毒药?”杜浩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毒驼子,毒驼子不理会杜浩雁继续在身上摸药,杜浩雁向慕容千里招招手,慕容千里上前不解地问:“什么事?”
    “我根本就没有下毒。趁他分神你们不出手非要等回过神来毒杀咱们吗?”杜浩雁用力弹向慕容千里脑壳,慕容千里早就溜开了,他反应极快,退开之后一个转身,长剑已经袭向毒驼子。
    正在专心找身上的解药的毒驼子猛然惊觉身后的飒飒剑风,他急忙向旁一闪,不料自己已经封住好多穴道加上仓促应战,他根本来不及避开慕容千风凌厉必杀的一剑。
    剑尖自后脑穿入,毒驼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早已从窗口不见了,而陆凭栏和慕容千风居然也转身进了屋。
    慕容千里向毒驼子笑笑:“杜姑娘说她根本就没有下毒,是你自己的毒害了你自己。”他当然不会傻到留在原地不动,说完便拔剑后退至屋前,果然毒驼子在脑浆流出来咽气之前撒出了最后一片毒烟。
    慕容千里一进屋,杜浩雁立即“怦怦”关上所有门窗,看向带有疑惑的三双眼睛,她挑挑眉:“看什么看,我根本不会解他的毒,难道等毒烟散进来!”
    “你不会解他的毒?”三个人的声音几乎把屋顶掀翻。
    “你们三个鬼叫什么?”杜浩雁大吼一声把他们三个的声音压了下去,“我比较喜欢玩,根本没有时间研究什么百毒秘集解毒秘集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陆凭栏不可置信地盯住她:“也就是说,刚刚,你拿我们三个的命赌了一把。”
    杜浩雁狠狠看他一眼:“有意见?”
    “有,非常有!”三个人异口同声。
    “有意见就滚,反正你们三个也不需要再诈死了,我想,杀人王已经猜到了。”杜浩雁伸个懒腰,“武林风雨正来,正是你们这些大侠大展身手的时候。”
    “你当真要我们走?”陆凭栏不太确定。
    杜浩雁斜他一眼,“虽然功力恢复了六七成,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应该能平安回到慕容世家吧?”
    陆凭栏反问:“你呢?”
    杜浩雁回答得理所当然:“先去找小竹然后回家呀。”
第一卷第九章杀人者死
    陆凭栏和慕容千里、慕容千风兄弟躲了起来,慕容世家在慕容千雨带领下仍然井然有序。
    安平和沉得住气,邓蝶也沉得住气,而杀人王却已经沉不住气了,对于那个女孩子,他势在必杀。
    “你什么意思?”邓蝶不太高兴地质问杀人王。
    “攻打慕容世家和丐帮!”杀人王凶暴的目光带退邓蝶几步。
    安平和看向杀人王:“你确定你杀了陆凭栏和慕容千里?”
    杀人王凶残的目光投向安平和,“陆凭栏不死也剩半条命,至于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他们两个在慕容世家并不十分重要。”
    “你们就只配在暗处做受人指挥的小人!”杀人王冷酷地狞笑,脸上的伤疤令他看来犹如厉鬼:“我可以杀他们也可以杀你们!”
    邓蝶打个冷战,看向安平和,安平和皱皱眉,他的功夫配邓蝶的毒术,相信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与杀人王为敌,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冷冷地:“好吧,给我三天时间安排。”
    “安舵主……”邓蝶想要阻止,安平和制止了她,“目前为止,除了你那位不愿露面的师姐,还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邓蝶面色一阴,安平和的话中似乎有着某种轻视。
    沐府,沐桑儿神情有些许阴郁,上次,秦素素点了她的穴道,她没有听到秦素素和邓蝶、毒驼子的谈话,可是凭直觉她对秦素素有着怀疑。
    “杜姑娘!”沐桑儿有些惊喜地看向从屋顶跳下的杜浩雁,杜浩雁笑笑:“沐大小姐,思什么春呢?”
    沐桑儿脸一红,“哪有,我在想……秦姑娘。”她忽然神色一正,看向姗姗而来的秦素素。
    杜浩雁看也不看秦素素,直接冲向秦素素旁边的叶小竹,“小竹,我们回家。”
    叶小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看突然冒出来的杜浩雁:“回家?”
    “是呀,”杜浩雁理所当然地拉了她向外走,“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当然应该回家了。”
    “大小姐。”沐府的下人忽然跑来喊:“丐帮派人送信来,说是有人攻打丐帮分舵,无名公子和吴公子已经赶过去了。”
    沐桑儿立即弹跳起来冲出去,秦素素看向杜浩雁,若有所思地问:“你不去?”
    杜浩雁一昂头:“当然要去,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管,我可不是秦姑娘你,不食人间烟火不管世家俗事。”边说边跑没了影儿。
    选择攻打丐帮当然是因为丐帮内部本就不和,加上丁枫正在开封总舵,远水解不了近渴。安平和带人攻入南京分舵如入无人境,丐帮子弟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无名客和吴涯虽然拼尽全力带人抵挡,却根本拦不住安平和。
    慕容千里和陆凭栏赶到时,无名客和吴涯已杀成了血人。两柄长剑立即加入了战团。
    “陆凭栏!”无名客看到雪衣快剑,心神一震,不小心肩头被削了一片皮肉,陆凭栏沉声:“不要分神!”说话间剑快如电已击杀七名敌人。
    “雪衣剑客陆凭栏!”安平和脸色阴沉,“你果然没死!”
    陆凭栏淡然一笑:“对不起得很,让阁下失望了。”
    “你的伤未好,让我来!”慕容千里挡在陆凭栏面前,“先去帮你那两位好朋友。”
    “慕容千里!”安平和脸色更沉,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慕容千风没有现身,肯定去慕容世家分舵了,过不了多时慕容世家就会有人前来支援。对方平空多了陆凭栏、慕容千里、慕容千风,那么形势就不太妙了。他侧脸看向邓蝶,脸色一变,邓蝶已经不见了——她已经先逃了。
    看向面前的慕容千里,安平和明白,自己已经错失逃亡的机会了。
    慕容千里的剑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安平和只有举剑相迎,剑花飞溅处,一片耀眼的光芒中两条人影穿梭如电。
    “大哥!”慕容千风率人攻了进来,大局已定。
    陆凭栏的内力虽然只是恢复了六七成,应付这些普通的杀人却是绰绰有余,片刻间已经击倒了二十余人,大大减轻了无名客和吴涯的压力。
    眼见有人来援,丐帮弟子精神大振,勇气倍增,个个又现龙腾虎跃之势冲向敌人群中。
    眼见陆凭栏和慕容千里进去,杀人王没有出手,他要等,他相信那个女孩子一定会来。眼见慕容千风率人冲进去他还是没有出手,他仍然在等,等那个两次让他失手的女孩子。
    她果然来了。
    远远地将叶小竹和秦素素、沐桑儿甩在后面,杜浩雁抄近路飞奔而至。她忽然身形略顿向斜刺里奔去,杀人王如鹞鹰般扑过去。
    眼见又是一篷针雨,杀人王冷哼一声去势不停,长剑却上下翻飞将所有针雨击飞。忽然他身子一顿,狰狞的面孔上有着不可置信,杜浩雁叹口气:“看样子,你是冲着我来的,我的功夫没有你好,虽然平时我很少用毒,为了自己的命也只有破例一次了,在别人面前我虽然嘴硬得很,实际上,我很怕死——非常怕死!既然我那么怕死,就只好让自己不死,既然我不能死,那就只能你死了!”
    杜浩雁的剑明明已经到了杀人王的咽喉却忽然脱手而出,她睁大眼来不及惊呼身子已倒飞出去,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她不敢停也不能停,明明已经中毒的杀人王不但震飞了杜浩雁的剑而且击出了凌厉狠辣的一剑,虽然她反应够快疾退开去,她的脚已经血流如注。
    看着地上那道蜿蜒而远的血痕,杀人王脸上的狰狞更加令人胆寒,他快如电般追向那个已经受伤的女孩子,他的剑上有毒,是令人血流不止的毒,如果那个善于解毒用毒的女孩子没有时间疗伤,她会血尽而亡。
    不容她再次使出暗器,杀人王疾追上前,剑剑夺命。
    翻转腾挪闪跳跃飞,杜浩雁险险避开杀人王的剑,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再次用毒。
    杀人王忽然觉得浑身一软,一种冰凉的感觉自心底向四肢百骸流去,他有一种死亡将近的感觉,为什么?他来不及问来不及想,那种冰凉袭上双眼,冰凉的感觉顿住,手中的剑已然落地,因为,人已亡。
    杜浩雁看向自己血流不止的右足,她慢慢倒地,冷汗已然浸透衣衫,她深吸了几口空气,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十全丹”服下,然后脱鞋袜在伤口处撒下一把药粉。一切处理妥当,她稍稍休息了一下,才向丐帮南京分舵走去。
    在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的围攻下,夺命书生安平和终于不再夺命,而邓蝶已不知去向。
    “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冲过来,差点没把他分作两半。
    陆凭栏苦笑:“情非得已,所以你们不能怪我。”
    “你是不是和杜大小姐在一起?”吴涯忽然问,“她真的也扔下你一个人跑了?”
    “当然没有。”替陆凭栏回答的是慕容千里,慕容千里还没有作解释,一个女孩子气呼呼的声音已经传来,“的确没有,如果不是他死拉着我,我一定已经跑了。”
    陆凭栏和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杜浩雁被叶小竹扶着,陆凭栏笑问:“怎么了?”
    杜浩雁用力瞪他一眼没有言语,沐桑儿抿嘴笑笑也没有说话,叶小竹只是叹口气,秦素素看看身边的红叶,红叶立即刻薄地笑着:“杜大小姐虽然落到了我们后边,勇气却很可嘉,一冲过来就被一个想要逃跑的喽罗砍伤了胳膊,一不留神又被地上的刀割破了脚。”
    吴涯和无名客立即笑弯了腰,无名客指着杜浩雁:“自以为功夫天下第一的杜大小姐……哈哈哈……”,杜浩雁绷着脸:“你又会笑了?我看你也伤得不轻,小心笑到血流加速,到时候血尽而亡可没有人哭你!”
    陆凭栏也不由笑笑:“不是有你吗?”
    杜浩雁叹口气:“龙遇浅滩遭虾戏,虎落平川遭犬欺!”
    “你?”不要说常常爱取笑她的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就是其他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也都不由笑出声来。
    “笑吧笑吧,尽管笑吧,杀人王没有现身,邓蝶已经跑了,你们尽管笑,反正他们就算要报仇也找不到我头上。”杜浩雁推开叶小竹和沐桑儿,向外跳去——是的,不是走是跳!
    看到杜浩雁如此狼狈的样子,一群人却再也笑不出来。杀人王没有出现,邓蝶又不见了,而安平和,只不过是继段沁之后的另一个舵主而已。
    “杜大小姐,你这样走怕是天黑也到不了想去的地方。”陆凭栏好心地追上去扶住她,在她耳边低声笑问:“怎么?不想让人知道是你救了我!”
    “滚一边去!”杜浩雁大吼一声,并用力推开陆凭栏,而她自己却因为身子不稳扑向前去,陆凭栏眼疾手快,一探手又将她揽回怀里,云淡风轻地笑笑:“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懒得和你计较。”
    杜浩雁看向笑得如此迷人的陆凭栏,再看看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小脸儿不由红了红,正因为内心深处的悸动而慌乱时一抬头正看到一个人影,她大喊一声:“慕容百里!”推开陆凭栏便冲了开去。
    看到杜浩雁冲向慕容百里怀里,变色的不仅仅是陆凭栏,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的脸也绿了!他们看向陆凭栏,意料中的看到陆凭栏阴沉的脸和冷寒而锐利的眸。印象中,陆凭栏一向是洒脱而笑傲江湖的,看来,他是动了真心,再看看关切地看着杜浩雁的七弟,心中的惨号连天,这个弟弟不论争不争得过陆凭栏,对于慕容世家来说,都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总听人说投怀送抱,见得也多了,难得一见杜大小姐如此当众表演!”陆凭栏的话明显比平时尖刻得多。
    慕容百里抬头看向陆凭栏,他看到一双锐利而略带挑衅的目光,慕容百里淡淡一笑,双手扶住杜浩雁关心地问:“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疼吗?”
    杜浩雁大咧咧推开慕容百里:“没什么,一点儿小伤而已。”
    看到杜浩雁推开慕容百里,陆凭栏轻轻吁一口气。
第一卷第十章草原美人
    邓蝶逃往了天山,她不是主谋,她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人?既然这是惟一的线索,只有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除了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秦素素也随行前往,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慕容千雨负责收集江南的信息,而丁枫则负责收集中原的信息。
    杜浩雁手脚有伤,就是想去凑热闹也凑不上,本来她坚持要去的,一向不大关心妹妹的杜浩天却热心起来,非要随行保护,注意到了无名客看任紫英的黯然,叶小竹拼命拉住了表妹。
    为了方便,无名客和吴涯特地换了件新衣服,看着换上新衣的兄弟两人,陆凭栏笑笑:“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们原来的样子。”
    无名客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我觉得这样很好呀。”
    吴涯眨眨眼,“他是怕你习惯了穿新衣服。”
    无名客故意装作不解地表情,“为什么?”
    吴涯大笑:“你这家伙又舍不得自己花钱,衣服是他出钱买的,他当然是心疼他的银子呀。”
    陆凭栏叹口气:“看你们两个心安理得的样子,唉,交友不慎!”
    纳兰无恨和他们不太熟,不由好奇地看向传闻中很要好的三个人,“你们三个,不是交情非浅吗?为什么还要如此斤斤计较。”
    慕容百里看向那三个人,淡淡地开口:“你别理他们,他们三个一向如此。”
    纳兰无恨不解地摇摇头,吴涯却把矛头指向了他:“纳兰公子,你们纳兰家是两湖首富,当然不会体会我们这些穷人的辛酸了。”
    纳兰无恨笑笑:“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吴兄何必如此,我又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如果用得着在下,尽管开口。”
    “今天中午你请客!”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看向纳兰无恨,纳兰无恨好脾气地笑笑:“好呀。”
    陆凭栏拍拍纳兰无恨的肩,“既然纳兰公子如此慷慨,这一路上,所有的花销你全包了好了。”
    纳兰无恨略略怔了怔,看向慕容百里,虽然慕容世家富可敌国,慕容百里却不肯作冤大头,他的口气依旧淡淡地:“不用看我,是你自愿的。”
    纳兰无恨不由苦笑,他怎么没有听说过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如此爱捉弄人,他也没听说过慕容七公子如此不仗义。
    蒙古,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令人心情开阔,连绵不绝的阴山雄浑壮阔,蓝天白云、青山草地、牛羊成群,这里的确风光无限美。
    对于几位中原来的客人,蒙古人很热情,只有一些老人对他们随身携带兵器比较顾忌,还好,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一个个也很随和。
    虽然很热情,却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任何情况来,他们似乎有所顾忌,四处找过,没有邓蝶的踪迹。他们曾试图上山去找,阴山绵延,没人指路他们找不到什么线索,如果不是有人去找他们,他们真的会转上个几天几夜。
    这里的风俗他们不习惯,骑射还勉强应付,烤羊肉、奶茶、马奶酒,可就苦了他们,男人们勉强应付一下,而秦素素和二婢一闻到那种怪味便吐个昏天黑地。
    陆凭栏放马徐行,一个蒙古少女与一个少年正在赛马,周围的牧民们呼喊助威。
    “如果有人肯为我们领路进山就好了。”无名客叹口气。
    纳兰无恨略略皱眉:“他们对我们不太信任。”
    慕容百里没有说话,眉宇间却有着明显的忧虑。
    吴涯沉不住气:“或许我们应该抓个人当人质,逼他们带我们进山。”
    陆凭栏微微挑眉:“你想和他们打架?我们几个和几千人?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挡百?”
    看向冷清的秦素素,吴涯咬牙:“如果秦姑娘肯出手,不要说以一挡百,就是以一挡千也无妨。”
    秦素素清冷冷地拒绝:“对不起,我一向不害人。”
    吴涯脸色微沉:“这是害人吗?”
    秦素素面色不变,依旧清冷冷地:“我只救人。”
    无名客略带嘲讽:“也没见你救过什么人。”
    秦素素未答话,红叶却叫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们请我们小姐来的吗?”
    青叶也喝斥:“不要以为你们是男人就可以欺负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可不放在眼里!”
    陆凭栏微微皱眉:“好了,都是自己人,吵什么!”
    看看陆凭栏,秦素素轻斥二婢:“不许多嘴,我们先回布和大爹那儿吧。”
    看着秦素素带二婢离开,纳兰无恨看看陆凭栏:“她当真是我们的朋友吗?我看那两个丫头,似乎……”,陆凭栏笑笑:“护主心切而已,我们还是同心合力寻找邓蝶要紧。”
    “陆公子、无名公子,”一人女孩子骑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风尘仆仆满面焦急担忧,“你们有没有见到浩雁?”
    “她怎么了?”陆凭栏脱口而出,一群人有些愕然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无视他们的表情,一提缰绳靠近叶小竹,“她又怎么了?”
    叶小竹着急地几乎要哭出来,“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我一路追到这儿来也没有找到她。”
    吴涯恨恨地:“哪天她不添点乱子,我非去一趟少林寺不可。”
    纳兰无恨不解:“去少林寺干什么?”
    无名客叹口气,代为回答:“去烧香谢佛呀。”
    慕容百里面色微变:“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邓蝶就在附近,万一撞上……”,陆凭栏的面色也变了。
    “浩雁……”,叶小竹终于哭出声来,无名客急忙上前安慰:“叶姑娘,你也别太担心,她虽然有点愣,福份还是很大的,不会有事的。”
    叶小竹哭得更凶了,“浩雁的伤还没有好,万一有个什么,我……我……”,陆凭栏忽然冷冷地看她一眼,“她不会有事的。”
    第一次感受到陆凭栏的冷漠,无名客好奇地看向陆凭栏,意外地看到他眸中的焦虑和担心。
    一拔马头,陆凭栏就要走,慕容百里冷静地拦住他:“去哪儿?”
    陆凭栏看看茫茫草原:“四处找找看,说不定会遇到。”
    慕容百里冷笑:“也说不定会遇到邓蝶。你一个人能应付?”
    陆凭栏不友善地看他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慕容百里闪开,“这可不像你陆凭栏的为人。”
    蒙古人群中一片欢呼:“娜仁赢了!娜仁赢了!”那热烈的气氛令陆凭栏不由回头一看,当他看到人群中那个蒙古少女的脸时,眸子一亮,所有的担忧尽数散去,盈满了浓浓的笑意。
    看到陆凭栏如此,慕容百里向人群看去,双目竟然也放出了光采。
    “娜仁回来了,娜仁回来了!”有人欢叫着。
    听到喊声,越来越多的蒙人从帐里跑了出来,围拢了过去。
    那蒙古服饰的少女从马上跳下来,忽然身子歪了一下没有站稳,立即有七八双手抢着去扶。
    “娜仁回来了!”布和大爹的胡子都笑得抖了起来。
    两名蒙古少女扶着娜仁一跛一跛地走过来。
    “浩雁!”叶小竹瞪大眼不由惊叫起来。
    杜浩雁笑着和那些蒙人一一打招呼:“布和大叔、其其格大婶、木仁爷爷……”。
    布和大爹关心地看向杜浩雁的脚:“你的脚怎么了?”
    杜浩雁满不在乎地笑笑:“受了一点小伤。”
    “受了伤怎么还到处乱跑!”布和大爹嗔怪着,却满含着疼爱。
    杜浩雁开心地笑喊:“想你们了,所以就来了。”
    看到杜浩雁笑得那么开心,再看看叶小竹泪痕未干的脸,无名客有些恼,冲到杜洁雁面前大叫:“你知不知道你一跑叶姑娘有多担心!”
    看到无名客如此无礼,一群蒙人立即对无名客怒目相视。
    杜浩雁眨眨眼,“你们这些天在做什么?”
    陆凭栏笑笑:“养精蓄锐。”
    杜浩雁昂头一笑:“我还以为你们无所事事呢?”
    陆凭栏很闲散地样子,“总比你一跛一跛地乱跑要舒服得多。”
    杜浩雁有些不太肯定地问:“你们找到线索了?”
    陆凭栏一副有解地表情:“什么线索?”
    他分明在故意气自己,杜浩雁眯起眼看看陆凭栏的表情,忽然笑着向那些蒙人:“我们走吧,不要理这些蛮人!”
    牧民们不满地瞪了一眼那几个中土人,拥簇着杜浩雁向布和大爹家而去,把一干人等晒在一边。
    “浩雁!”叶小竹急忙追过去。
    无名客看看陆凭栏,陆凭栏悠悠地向前晃去:“走吧,他们不会真地把我们赶出来的。”
第二卷第十一章滴酒不沾
    整整一天,杜浩雁忙着招呼前来问候的蒙人们,而布和大爹和其其格大婶也热络地招呼着客人,无形之中,陆凭栏一行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小姐你花容月貌冰清玉洁,他们居然视而不见,真是瞎了眼!”红叶十分为小姐不平:“凭什么对那个其貌不扬的杜浩雁那么热情?”
    陆凭栏看向红叶,目光有些不悦:“红叶姑娘,言谈之间还是有点教养得好。”
    红叶更加不满:“陆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们家小姐比不上那个姓杜的?她算什么东西?拿什么和我们家小姐比?”
    陆凭栏微微冷笑:“她的确不算什么东西——她是人。依红叶姑娘的话,你家小姐可算东西?”
    红叶气怔住,秦素素冷冷地开口:“陆公子,和一个丫头计较不觉得失了身份吗?”
    陆凭栏没有理会她,只是闲闲地看向热闹的人群。慕容百里目光冷锐,“秦姑娘,不和丫头计较,也要你这做主人的管教得好才行。”
    “你们?小姐,我们走。”青叶一拉秦素素就要走,红叶也喊:“就是,我们可不是来受气的。”
    纳兰无恨看看无名客和吴涯,两个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一点儿要拦的动作也没有,出于礼貌,他向前拦道:“秦姑娘,我们是来追拿邓蝶的,还请秦姑娘以大局为重。”
    “大局?”秦素素看向陆凭栏,“他可顾全大局?”
    陆凭栏回首一笑,笑得却是潇洒俊逸至极:“能饶人处且饶人吧,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小气的女孩子。”
    秦素素心中一动,低了头不再说话,看小姐如此,两个丫头愤愤地瞪向陆凭栏,陆凭栏却早已将目光移向慕容百里,“这个杜大小姐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们可以利用她和蒙人的关系问出点什么。”
    慕容百里上下看看陆凭栏,反问一句:“你当真认为她一无是处?”
    无名客立即凑到跟前,盯着陆凭栏的眼睛问:“陆凭栏,你当真认为那个丫头一无是处?”
    吴涯也追上一句:“刚刚听到她不见的时候,好象最紧张的就是你吧?”
    陆凭栏也不和他们计较,笑得十分自然:“我是怕她成为邓蝶的人质乱了我们的计划,万一她真落入邓蝶之后,你们也不会见死不救是不是?与其等事情发生之后自责内疚,不如提前阻止事情发生来得轻松。”
    “是吗?”所有的人全部是质疑的表情。
    陆凭栏懒散地应一声:“本来就是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西北方向一队人马横冲直撞,毫无准备地牧民们惊惶四散,为首一位年青公子直冲到杜浩雁身边,俯身一探就去抓她,他身后几十匹马团团将杜浩雁围住。
    “是巴图少爷。”布和大爹大惊,立即向陆凭栏求救,“公子,你们救救娜仁吧。”
    “他们……”,陆凭栏没有动,一张俊脸已有阴郁之色。
    布和大爹焦急地看向被围的杜浩雁,“巴图少爷想抢娜仁,公子……。”他忽然张大口,陆凭栏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巴图已经抓住了杜浩雁的一只臂,正好是杜浩雁受伤的右臂,杜浩雁不由痛得惊呼一声,另一名巴图的随从已经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臂,两人架起她刚要强行掳上马,只见眼前亮光一闪,出于本能,他们一缩手,杜浩雁便向地上跌去。
    巴图恼火地看向面前俊美而闲散的雪衣剑客,陆凭栏笑吟吟地将杜浩雁轻轻放下,“居然有人喜欢杜大小姐,你脑子没什么毛病吧?”
    杜浩雁边揉着受伤的臂边吸气,道谢的话还未出口立即狠狠踢向陆凭栏,凶巴巴地喊:“陆凭栏,你找死呀!喜欢我这样的大美人有什么不正常的?”
    陆凭栏东张西望地像在寻找什么,嘴里还不怀好意地嘀咕:“大美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杜浩雁伸手便向陆凭栏脸上拧去,陆凭栏轻轻一偏头闪了过去,笑嘻嘻地伸手一揽杜浩雁,杜浩雁惊呼一声:“你干什么?想吃我豆腐吗?”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巴图的一名随从偷袭自己,陆凭栏叹口气,“我脑子又没有毛病吃你豆腐干什么?”
    杜浩雁还要和陆凭栏争辩,陆凭栏已经推开他和这些蒙人交了手。陆凭栏的剑术在中土武林是数得着的高手,再加上剑快如电,不一会儿,几十个蒙人便受了轻重不同的伤败退下去。
    巴图恨恨地看向陆凭栏:“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一定会再来迎娶娜仁!”他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看杜浩雁,带人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陆凭栏上下打量杜浩雁,“世人什么人都有,居然会有人对你一往情深,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布和大爹十分恼火:“不喜欢娜仁的人才有毛病呢。”
    杜浩雁瞪向陆凭栏,陆凭栏忽然叹了口气,“我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纳兰无恨看看慕容百里:“他刚刚还说喜欢杜姑娘的人有病,现在又说自己病得不轻,是不是承认他很喜欢杜姑娘?”
    慕容百里冷冷看纳兰无恨一眼,“不知道!”
    纳兰无恨不解地看向慕容百里:“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无名客叹口气:“你没说错什么,出问题的是他,他有病,而且病得也不轻。”
    纳兰无恨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慕容百里却没有再开口,无名客用力点点头。
    吴涯忽然冒出一句:“有时候,生点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无名客奇怪地看向吴涯,吴涯却走了开去,纳兰无恨看看杜浩雁再看看陆凭栏,再看看慕容百里,再看看吴涯,再看看无名客,无名客急忙摆手,“你别看我,我可没病。”
    帐房旁,秦素素和红青二婢看杜浩雁的目光冷冰锐利,而叶小竹却有些神色黯然,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群人围住布和大爹低声嘀咕着什么,不一会儿,布和大叔来到陆凭栏面前笑着,笑得有些狡猾:“公子,你救了娜仁,为了表示感谢,我们今晚要为你们举行一场欢庆会。”
    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蒙族男女们,陆凭栏虽然心底有些微寒,他还是笑着答应了。
    到了晚上,草原上点起了明亮而温暖的火堆,抬来了大坛大坛的美酒,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姑娘们载歌载舞,小伙子还准备了摔跤比赛来助兴。
    看着烤全羊和手抓羊肉、奶茶和马奶子酒,一群人全部吓呆了,虽然有许多其他美味,这三样已经让他们变了色,尤其是陆凭栏,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布和大爹捧了一大碗酒向陆凭栏走过来,陆凭栏一个劲向无名客使眼色,杜浩雁笑眯眯地看向陆凭栏:“他们的酒你最好喝,否则他们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对于轻视他们的人他们是不友善的,你还想不想从他们那儿找到邓蝶的线索?”
    陆凭栏的表情象是欠了别人还不清的债似的,他用极其温柔极具诱惑的目光看着杜浩雁,杜浩雁的不由怔了一下,说不清的一阵心跳加速,看着陆凭栏凑近自己的脸,她紧张得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你干什……什么?”
    陆凭栏保持自己迷人的笑容,温柔地在杜浩雁耳边低语:“浩雁,你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沾酒。”
    陆凭栏在她耳边吹出的热气令她莫名地慌乱,她刚要应声“好”,抬眼看到无名客看好戏的目光和吴涯讥讽的目光,心中对这三个人的戒备立即大起,脱口而出:“不好!”
    陆凭栏脸色一变,恨恨地看向无名客和吴涯,无名客立即上前帮腔,“杜姑娘,他真的不能饮酒。”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这么客气了?”杜浩雁戒备地看向两人:“你们又想耍我是不是?想也别想!”
    无名客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凝重:“是真的,他绝对不能沾酒!”
    杜浩雁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没关系,正好借机练习一下。”
    无名客有些急:“那不是练习的问题,他,他……”,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痛苦。
    看看杜浩雁再看看秦素素,陆凭栏忽然有一种想赌一赌的决心,他拍拍无名客的肩以示安慰,“算了,也没什么。”说着话,布和大爹已来到面前,陆凭栏笑笑:“多谢大爹!”
    布和大爹笑得很爽朗:“你救了娜仁,应该是我谢公子才是。”
    陆凭栏接过大爹捧的酒,无名客忽然大叫一声:“陆凭栏!”声音又大又嘶,令得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而陆凭栏却挡开他的手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陆凭栏!你不想活了!”无名客又怒又惊地吼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凭栏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内心的起伏,“吟风,没什么的,天无绝人之路。”
    无名客瞪着陆凭栏,用双手握着他的肩用力晃着:“你疯了,一定疯了,你为什么喝下那碗酒,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原谅!”
    “他怎么了?”布和大爹奇怪地看向失态的无名客,陆凭栏笑笑:“他醉了。”
    “我没醉!”无名客大吼,陆凭栏平静地看向他:“你冷静点,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我不会有事的。”
    抱住陆凭栏,无名客忽然放声大哭:“陆凭栏,你疯了,你一定疯了!”
    轻轻叹了口气,陆凭栏看向吴涯:“你劝劝他吧。”
    吴涯奇怪地看向他们两个,“就算不善饮酒,喝那么一碗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吧?吟风,你怎么会如此激动?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看围过来的蒙人,无名客用力抹抹眼泪,面上一种绝决:“我没事,他也不会有事,一定不会!”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陆凭栏,他再加一句:“一定不会!”可是,他眼中却充满了绝望。
    杜浩雁咬咬唇,忽然大声问:“他为什么不能喝酒?”
    无名客怨恨地看向她:“你太过分了,陆凭栏救了你,你却不肯帮他,你和你大哥一样自私!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陆凭栏叹口气:“生死之间,也不必看得太重,吟风,过分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不要迁怒好不好?”
    吴涯强行将无名客拉回座位,“你到底怎么了?”
    无名客挣脱开吴涯:“不用你管!”
    纳兰无恨担心地看向陆凭栏:“你没事吧?”
    陆凭栏笑笑:“目前还没事。”
第二卷第十二章分筋错骨
    不断有人前来敬酒,陆凭栏来而不拒。无名客不能阻止陆凭栏,因为痛苦和绝望,他狂饮不止,吴涯担心地看着他。
    面对羊肉和奶茶,虽然难以下咽却又盛情难却,不顾胃里的翻江倒海强忍着阵阵恶心,还要强颜欢笑,秦素素和红青二婢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叶小竹偷偷地将东西一点点吐到手帕里,趁人不注意再将红叶绿叶面前的羊肉放到自己面前。
    杜浩雁已经到牧民中间去大声说笑了,如果不是脚上有伤,她一定早就和姑娘们跳了起来。
    陆凭栏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酒碗落地,他一点一点缩回自己的手,无名客目中的绝望更加深浓,陆凭栏安慰地笑笑,无名客强抑住内心痛苦:“我扶你进帐休息吧。”
    陆凭栏看看仍然沉浸在欢乐中的人群,轻轻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仍旧轻松自然。
    “怎么了?”一直注意着陆凭栏的吴涯、慕容百里、纳兰无恨冲了过来,他们震惊地看向陆凭栏的手,陆凭栏修长白皙的手已经绽裂开来,血痕错踪令人触目惊心。
    “别惊动其他人。”陆凭栏保持着平静的笑容,雪衣隐隐现出血痕,他的脸上也已开始绽裂。
    吴涯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苗域的裂骨分筋毒,”无名客声音嘶哑,“七年前,为了救我他被苗疆法师下了毒,当年药观音还在世,用尽了所有的解毒方法,才用千醉草压制住了毒性,千醉草最怕入酒,一旦入酒便药性全无。”
    慕容百里叹口气:“怪不得陆凭栏滴酒不沾,原来……看来,千醉草的药性已尽去。”
    吴涯大吼:“陆凭栏!你明知道自己饮酒必死为什么还逞能!”
    “杜浩雁!你下地狱吧!”无名客嘶吼:“如果她肯代为解释一下……陆凭栏……”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秦素素和叶小竹奔过来,秦素素一见到陆凭栏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声音也有些发颤:“是分筋裂骨的苗毒!”
    叶小竹急忙问:“能不能解?秦姑娘,你可是药观音的弟子,这种毒……”,秦素素摇摇头,神色黯然:“就算师父重生也没有用,师父生前并没有找出这种毒的解救方法。”
    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围了上来询问原由,吴涯咬牙看向众人:“陆凭栏中了毒,饮了酒毒性就会发作,而且没有解药,所以——是你们害了他!”
    听了吴涯的话,蒙人们不由面现自责之色,听说陆凭栏出了事,杜浩雁立即冲了过来,一时忘记了脚伤臂伤,等冲到陆凭栏面前却又忽然弯下腰喊着:“我的脚好痛!”
    布和大爹叹口气:“陆公子为什么不早言明呢,我们以为他只是不善于饮酒而已。”
    杜浩雁委屈委屈地表情:“我也不知道嘛,你们为什么不早讲,如果早告诉我就好了,我会向他们说清楚的。”
    无名客指着杜浩雁大吼:“你还说!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自从遇到你陆凭栏就没有一天平安日子,你分明就是专门来害他的扫把星!”
    杜浩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仍在跺着脚分辩:“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爱管闲事才会招灾惹祸的!”
    看到杜浩雁忽然哇哇大哭,陆凭栏脸上的笑意尽去,脸色一沉语气也一沉:“吟风!不要再责怪她了,不关她的事。”他伸出手轻轻试去杜浩雁脸上的泪,轻声安慰:“别哭了,当着这么多人哭,可是会毁坏你杜大小姐美丽坚强乐观的形象!”
    杜浩雁低声嘀咕:“我就说嘛,依你那种伤势,浪费了那么多好药再加上三粒‘十全丹’,怎么会只恢复六七成功力,果然有问题。”
    陆凭栏看向杜浩雁并不十分惊慌的神色,心下明白,这丫头八成能解这种毒,杜浩雁抬眼看到陆凭栏信任和期待的目光,她眨眨眼再回头看看怒目看着自己的吴涯和无名客,撇撇嘴欲哭又止,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布和大爹叹口气,“先扶陆公子进帐吧。”
    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立即将陆凭栏架入了蒙古包内,吴涯看向秦素素:“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秦素素轻轻摇头。
    无名客双手握拳,指节咯咯作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叶小竹不由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管得住浩雁,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无名客额上青筋浮凸,恨恨地看向叶小竹:“如果陆凭栏有事,我一定会掐死她的!”
    叶小竹不由打个寒战,求助地看向吴涯,吴涯冷冷地没有看她,转身进了帐。
    红叶冷笑一声:“我早就看那个杜浩雁不顺眼,果然是个害人精!”
    绿叶也立即附和:“可不是,真是个害人精!”
    叶小竹咬着唇没有理会她们,内心既在担心陆凭栏又在担心杜浩雁,希望陆凭栏会好起来,只有陆凭栏好起来浩雁才会没事。
    这一夜,无名客几乎发疯般地在咒骂着杜浩雁,吴涯也铁青着脸,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无力相助也无语相劝,他们只能默然不语。
    陆凭栏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忍心看他痛苦的样子,他全身绽裂,整个身体仿佛要撕裂,他几乎将牙咬碎也没有哼一声,他知道,帐外有他的朋友,他不想让他们更加担心;他也知道,杜浩雁不会坐视不顾,所以他相信痛苦一定会过去。
    马铃声响,有人连夜上山再下山。
    第二天,有不少牧民前来看望陆凭栏,全被慕容百里和纳兰无恨挡住了,他们不希望有人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场面。
    布和大爹和其其格大婶送了好多食物过来,并一再致歉。
    木仁爷爷叹着气:“娜仁哭了一夜正在休息呢,可怜的孩子,她并没做错什么呀,你们为什么那么对待她?”
    无名客和吴涯不能对木仁爷爷发火,虽然气得脸发青却也只能冷哼一声表示着不满。
    陆凭栏终于昏迷了过去。纳兰无恨看着那血痕斑斑的人,“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慕容百里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无名客和吴涯虽然大吵大闹了半天却也束手无措。
    药观音的弟子——秦素素,垂首坐在一旁一语不发,没人去理会她,因为他们知道,她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叶小竹哭得眼睛已经红肿了,无名客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必哭了,又不是你的错。”
    叶小竹哽咽着:“是我没有看好浩雁!”
    “天下有谁能管得住杜大小姐我跪下叫他一声爹!”无名客此时恨不得将杜浩雁生吞活剥。
    “几位公子,”木仁爷爷带了一个精壮的蒙古汉子进来,“这位是阿吉达木,是我们这里的大夫,他说他有一个解毒的方子,不妨给这位陆公子试试看。”
    “什么方子?”无名客第一个窜过去,“有效吗?”
    阿吉达木摇摇头:“这是我们蒙人的祖传秘方,不能外传的,药我已经熬好了,可以试试。”
    木仁爷爷肯定地点点头:“阿吉达木的方子能解很多毒伤,很灵的。因为陆公子救了娜仁,所以他才肯施手相救。”
    几个蒙人抬了一个大木桶进来,木桶里热气蒸腾,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另外有一名蒙古少女端了一碗药。
    “木桶里的药是用来洗浴的,洗完后再将这碗药服下,”阿吉达木嘱咐:“一定要轻些慢些洗,细心点!”
    几个大男人看看陆凭栏,细心点?天晓得他们会如何细心!
    首先是除去陆凭栏已经血染的衣衫,因为伤痕错踪血水渗透,衣衫已全部与伤口粘到一起,无名客十分十分小心地揭下衣衫,陆凭栏猛一颤,缓缓睁开眼来,深吸一口气,在看清无名客的动作后,他叹了口气:“你是揭衣服还是揭我的皮?”
    无名客无奈地看看他,“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地小心了。”
    吴涯推开无名客,“笨手笨脚的,我来!”
    吴涯伸手一撕陆凭栏的袖子,陆凭栏再叹口气:“还是让无名客来吧。”
    吴涯愣了一下,无名客忍不住被他逗得笑出声来,纳兰无恨和慕容百里也过来帮忙,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揭自己的皮,陆凭栏感慨:“我如果是女孩子多好,就不用你们来帮忙了。昨夜我几乎要痛死,今天我宁愿昨夜痛死!”
    “你忍一点吧,说不定这种药真的有效。”无名客说着话,一失手,哗的一下子把衣衫扯下一大片,陆凭栏不由惨呼一声。
    听到惨呼声不断,相邻一座蒙古包内的杜浩雁恨声:“活该!”
    “娜仁,你的脚伤怎么样了?”其其格大婶看向杜浩雁,忽然失声喊起来:“娜仁,你的手臂……”,杜浩雁的手臂上新添了不少挂伤擦伤,还有许多瘀紫,其其大婶撸起她的裙子,她腿上也有不少擦伤,脚上的伤口已经绽裂。
    “娜仁,怎么这么多伤?”其其格大婶心疼地问。
    杜浩雁笑笑:“没事,昨晚采药时不小心弄的。”
    其其大婶气愤地看看帐外,“他们那样对你,你竟对他们这么好,还不让他们知道是你采的药,你太善良了!”
    一想到无名客和吴涯对自己的态度,杜浩雁撅起小嘴不再说话。
    “浩雁!”叶小竹掀帐进来,“一位蒙古大叔说是有一种疗毒圣药,说不定可以救陆公子。”
    杜浩雁“哦”了一声,低头为自己的脚上好药,细细包扎着。
    “浩雁!”叶小竹有些不满,“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杜浩雁漫不经心的表情,“我这就去看他。”
    叶小竹气怔住,杜浩雁却一跃而起,从她身边掠过去。
第二卷第十三章情不自禁
    被折腾了半天的陆凭栏渐渐睡去,几个守了一夜的人眼见陆凭栏的毒得了控制,在惊喜之余感觉到了疲累,直到木仁爷爷派了两个小伙子来守护陆凭栏,慕容百里、纳兰无恨和吴涯、无名客才放心的去休息。
    “娜仁,由我们守着就好了。”一个蒙古小伙子说话的声音令得陆凭栏睁开眼来,“我只是不太放心,看一看就好。”是杜浩雁的声音。
    掀帐进来,杜浩雁就看到了大睁着眼的陆凭栏,原本的关心立即变得有些幸灾乐祸,“阎王怎么没留你?你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
    陆凭栏看看她的脚,“你的脚怎么了?伤得好象更严重了。”
    杜浩雁迳自到他面前查看,陆凭栏好奇地问:“你的医术也算上乘了,为什么上次替我疗伤没有检查出来?”
    杜浩雁抬一抬下巴,“奇怪?陆大公子第一次承认别人有点儿本事。”
    陆凭栏叹口气:“我怕你太伤心呀,迷人迷不住,功夫也不太好,仅有的一点本事再不肯定一下,你说不定会疯了呢。”
    把脸凑近陆凭栏,杜浩雁直直看向陆凭栏眸底,“凭心而论,我真的那么差吗?”
    陆凭栏眸中竟有着一种少见的温柔,“也不是那么差。”
    看着陆凭栏想笑却笑不出来的表情,明知道他是因为脸上的伤,杜浩雁忽然“哈”的一声笑出来,“活该,笑不出来了吧?”口上虽刻薄,却不由伸指去抚那张原本俊美而如今伤痕累累的脸,眸中竟盈满了怜惜和担心,“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陆凭栏可是没正形,“就算别的女人嫌我,一向侠义心肠的你一定不会弃我于不顾。”
    杜浩雁立即在他额头上很响地敲了一下,“我都已经这么辛苦地救你了,你就不能让我一下?”
    陆凭栏眸中满是笑意:“我欺负你了吗?”
    杜浩雁微恼,索性将衣袖撩起,“你自己看看,全部是昨晚采药擦伤的。”
    看到那么多的擦伤,陆凭栏不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弄的?非得半夜出去吗?就是半夜出去也要多带些火把,说你笨……”,杜浩雁怒瞪向他,“人家是担心你,一着急就什么都忘记了,所以……”,她忽然住了口,意外地看向陆凭栏担心的表情,“你那是什么表情?”
    “立即回去给自己上些创伤药!”陆凭栏的语气充满训诫,“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杜浩雁的眸子立即变得亮晶晶的,“陆凭栏,我没有猜错吧?”
    陆凭栏轻叹口气,如果他现在能动一定会立即为她上药,这个丫头为了自己居然如此不顾危险,心底涌起无限柔情,语气也变得有些宠溺,“乖,快去吧。”
    杜浩雁用手指点点陆凭栏的鼻尖,欢快地承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这张漂亮脸上留下疤痕的。”
    “你来干什么?”无名客一声大吼,令得杜浩雁一下子跳起来,抬眼迎上无名客几欲喷火的眸子,“凶什么凶,看看他会少一块肉呀。”杜浩雁边说边向外走。
    “她来干什么?”无名客看向陆凭栏,陆凭栏闭上眼,“我累了,你安静点吧。”
    无名客愣了愣,看看陆凭栏,再看看杜浩雁,“你不会真喜欢上这个愣丫头了吧?”
    陆凭栏索性装睡,理也不理无名客,无名客却不肯放过他:“我可警告你,依她的性子,你若喜欢她,早晚得赔上命。”
    “我若有危险,你救不救?”陆凭栏忽然问,无名客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满眼笑意,“你忍心不救?”
    无名客忽然觉得有些头痛:“杜大小姐可是蛮喜欢慕容百里的。”
    陆凭栏反问:“她告诉你的?”
    无名客不答反问:“已经无法自拔了吗?”
    陆凭栏笑笑:“依我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情绪激动,所以,身为好友的你,应该顺着我点儿。”
    无名客瞪向陆凭栏,陆凭栏一派闲散,他只好叹了口气:“吴涯似乎也有点喜欢她。”
    “哦。”陆凭栏似乎早已知道。
    “我想,你们三个,不会为了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杜大小姐打起来吧?我看不出她有什么优点。”无名客皱眉,眼底满是担心。
    “我也没有看出任大小姐有什么优点。”陆凭栏似乎有些介意无名客的话,稍稍反击了一下。
    无名客长叹一口气,“我不劝你,好多话,你早已劝过我。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好好休息。”
    大帐外,红叶刻薄地在责问杜浩雁:“你还有什么脸来?如果不是你,陆公子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杜浩雁一昂头,没有丝毫愧疚:“他中毒不是我的错,他中的毒不能饮酒我又不知道,他喝酒是他自愿的与我无关,自始至终都与我无关的事为什么赖到我头上?”
    “一定是你唆使那些蛮人……”,红叶的话还未说完,守在门口的两位蒙古小伙子立即怒目相向,“这位姑娘,如果你再如此随意诬蔑,休怪我们不客气。”
    杜浩雁不理会红叶,转身就走,叶小竹迎上来,“浩雁,你没事吧?”
    杜浩雁忽然眼睛一亮:“小竹,你的厨艺很好是不是?”
    叶小竹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浩雁,怎么了?”
    杜浩雁眉开眼笑:“你教我煮饭好不好?如果我为陆凭栏煮一桌好饭菜来道歉,是不是会感动他?”
    “你?”叶小竹几乎瞪圆了眼,“浩雁,你到底在想什么?”
    随在叶小竹身后的慕容百里挑眉看向杜浩雁:“没这个必要,陆凭栏根本就没有怪你,你也用不着道歉。”
    杜浩雁眨眨眼:“可是,看他蛮可怜的,就算我同情他好了。”
    慕容百里冷斜一眼大帐,“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他,没什么好同情的。”
    杜浩雁不解地看向慕容百里:“你和陆凭栏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慕容百里脸色更冷:“没有。”
    杜浩雁吁一口气,绽出一个很迷人的笑来:“那就好了,我做饭菜后请你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不好。”说好的自然是慕容百里,说不好的就是叶小竹了。
    纳兰无恨看看两人,和气地劝着:“既然杜姑娘有这份心意,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叶小竹瞪他一眼:“浩雁煮的东西……你就不要让她浪费粮食了。”
    “小竹!你什么意思?”杜浩雁几乎跳起来,叶小竹急忙解释:“浩雁,陆公子身体很弱,你等他身子好些再煮东西给他吃好了。”
    “正因为他身子弱我才要煮东西给他补养一下。”杜浩雁拉了叶小竹便走,“快走,你来帮我!”
    吴涯脸色很难看,“听叶姑娘的意思,杜大小姐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差,看来,有人有得罪受了。”
    慕容百里头也不回进帐,抛下一句:“你可以不吃呀。”
    陆凭栏看向慕容百里:“不吃什么?”
    慕容百里脸色不太友善:“杜姑娘说要煮东西给你吃。”
    陆凭栏双眸一亮:“真的?”
    无名客泼他的冷水:“你高兴什么?万一她煮的东西乱七八糟怎么办?”
    陆凭栏笑笑:“何止是乱七八糟,慕容大公子吃了一口就再宁死不再吃第二口。慕容二公子根本连碰也不敢碰。”
    无名客表情有些恐怖地看向慕容百里:“你大哥很挑食?”
    慕容百里面无表情:“但凡能入口的,他从来不挑。”他看向陆凭栏:“你吃过她煮的东西。”
    陆凭栏笑笑:“不然你们以为那段日子我靠什么为生?”
    “哪段日子?”纳兰无恨代大家问一句。
    杜浩雁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会用毒解毒,所以,不论是陆凭栏还是慕容千里、慕容千风,口径一致地说是被一位世外高人所救,因为杜浩雁和陆凭栏在一起,所以那位高人也连她一起带走了。
    想起那段日子,陆凭栏目中有着异样的光彩,看着那份光彩,慕容百里的脸色更冷,吴涯更加沉默,无名客更加担心,纳兰无恨更加不解。
    纳兰无恨首先打破这份令人有些窒息的寂静,“陆公子,是不是该药浴了?”
    慕容百里抢先开口:“的确到时候了。”说着话,上前动手为他脱衣衫,动作明显比上次粗鲁得多。陆凭栏脸上的笑意却不变,“七公子,你向来如此热心吗?要不要换无名客?”
    “怎么?”慕容百里挑眉,陆凭栏闲散的笑容依旧,“怕累着你。”
    慕容百里忽然笑笑,笑容虽然很灿烂,却像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暖意,“你太客气了。”
    无名客抢步上前:“还是我来吧。”
    慕容百里用力一扯,扯下陆凭栏最后一件内衫:“不必了。”看着陆凭栏因为强撑着而沁出的细细汗珠,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更加冷寒。
    纳兰无恨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叹了口气,推推吴涯:“你怎么不去帮无名客拉开七公子?”
    吴涯奇怪地看向他:“七公子这么热心,为什么拉开他?”
    纳兰无恨怔怔,“陆凭栏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吴涯耸耸肩:“当然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也是。”
    纳兰无恨看看吴涯再看看慕容百里,再叹了口气,“还是我和无名客来吧。”
    陆凭栏笑笑:“没关系,难得七公子这么热心。”
    慕容百里握了握拳,忽然后退一步,“还是让他们来吧。我不习惯伺候别人。”
    陆凭栏深吸一口气,再深吐一口气,“也好,免得大家都辛苦。”
第二卷第十四章一桌好菜
    忙了一下午,到了掌灯时分,杜浩雁终于将自己的杰作摆了满满一桌。
    看着满满一桌饭菜,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别人不好说什么,青叶和红叶却十分不客气,红叶指着一盘黑呼呼东西问:“这是什么东西?”
    杜浩雁脸色微微现出红晕,“是,是宫爆鸡丁。”
    “宫爆鸡丁?宫爆鸡丁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青叶夸张地大叫。
    “有什么奇怪的?”杜浩雁对于这种责问很不满意:“因为鸡肉过油时过火了,这里的鸡又很少,不可能重做的,将就一下吧。”
    青叶指向一盘散发着焦糊味的东西问:“这个又是什么?”
    杜浩雁一昂头:“青菜炒肉。”
    青叶不客气地讽刺:“也是过火了?”
    杜浩雁哼一声,红叶指向一盘带血丝的排骨:“这个怎么没有过火?”
    杜浩雁十分不悦地看向红叶:“因为前面那两个过火了,所以这个就不敢再加火了。”
    “这个呢?这个呢?这个呢?”青叶点向一盘盘不是过生就是焦糊的东西,“你既然一点儿都不会烧菜,就不要糟蹋东西!”
    杜浩春冷冷看向青叶和红叶,“我会不会烧菜,不关你们的事,也没请你们吃。”
    红叶面色一变:“这种东西,求我也不会吃。”
    “秦素素,你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杜浩雁转向秦素素,秦素素冷冷地看向她,“你的确是暴殄天物。”
    叶小竹急忙上前,“秦姑娘,浩雁虽然不会烧菜,好歹有这一份心,你就不要如此指责她了。”
    “你如此宠溺她,早晚会出事的!”秦素素冷着脸放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用你为我说话,我做错什么了?”杜浩雁指责叶小竹,“你和她一样看不起我是不是?”
    叶小竹看看秦素素再看看杜浩雁,为难地劝说着:“浩雁,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浩雁一挑眉,“那你什么意思?”
    叶小竹看看上桌上的菜,“我总不能说它们很美味很好吃吧?”
    杜浩雁咬牙看向叶小竹,不等她再说什么,无名客立即上前:“杜浩雁,你不要太过分了!小竹为了你费这么大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谁嘲笑你你找谁去,犯不着为难她!”
    “肚子确实很饿了。”陆凭栏忽然开口,“无名客,麻烦你喂我一点吃的吧。”
    无名客怪异地看看陆凭栏,断然拒绝:“不行!这些东西不能吃,你的毒还没有完全祛除,万一再吃出什么毛病来,搞不好会出人命。”
    陆凭栏平静地看向无名客:“没关系,我已经领教过杜大小姐的厨艺了,不会有事的。”
    慕容百里坐到桌前,拿起了筷子挟了一口“宫爆鸡丁”放入口中,边大口吃着边伸筷到那排还带着血丝的葱香小排骨盘内。看着他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吴涯也坐到了桌前,他刚吃了一口青菜立即皱皱眉,很快便咽了下去,下筷到另一盘内。
    无名客大叫:“你们两个昏了,也不怕吃出病来?”
    慕容百里和吴涯听若未闻,依旧大块朵硕的表情。纳兰无恨叹口气,上前拿了一个小碗,盛了一些东西,然后端到陆凭栏面前,意料中的看到陆凭栏吃得同样津津有味。
    “你不尝尝?”纳兰无恨深吸一口气,看向无名客。
    无名客冷笑一声:“我还不想死。”说着,伸手拉了叶小竹:“叶姑娘,你也走吧,免得死在人家辛苦烧得一桌‘好菜’上。”
    叶小竹咬了咬唇,没有挣脱无名客,任由他拉她出去。
    纳兰无恨暗暗下了几次决心,终于拿起了筷子,怀着一种壮志成仁的心情挟了一口菜,刚一入口,苦涩、焦咸的味道令他几乎连午饭一起吐出来,他强忍了忍,深吸一口气,终于一口吐了出来,有些敬佩地看向那三个人,却不敢再动筷子。
    杜浩雁冷眼看着三个人把一桌饭菜全部吃下去,再看着慕容百里笑着道谢:“多谢杜姑娘费心烧这么好的饭菜给我们吃。”然后,他转身出去。
    吴涯撇撇嘴,扔下碗筷也走了出去。
    纳兰无恨急忙追了出去,看到两人躲到无人的角落吐得一塌糊涂,他摇摇头:“何苦!”。
    杜浩雁看向陆凭栏,“他们两个,一定到无人的地方大吐特吐了。”
    陆凭栏叹口气:“你做得饭菜我实在不敢恭维,我劝你以后别再糟蹋东西了。”
    杜浩雁眯起眼,冷笑一声:“那你还敢吃?这一次,我可没有放什么增进功力的药物。”
    陆凭栏再叹口气:“我怕没人吃你会哭出来,所以只好委屈自己一下了。”
    杜浩雁凑到陆凭栏面前,“你能不能不叹气,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我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更何况,我就算哭了,与你何干?”
    陆凭栏笑笑:“你若哭了一定会吵到很多人,我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你。”
    杜浩雁戳戳陆凭栏的脸,“笑!笑!笑!刚刚好一点,脸上那么多伤痕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就笑,笑吧笑吧,笑到变成丑八怪你就不会再笑了。”
    陆凭栏看向杜浩雁眼底,那双灵眸中分明就有着关心,“你是不是很怕我变成丑八怪?”
    杜浩雁嗤之以鼻:“我为什么怕?通常长得很漂亮的人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容貌,若是毁了便会性情大变,我是怕别人遭殃。”
    陆凭栏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你不是说会治好我?”
    杜浩雁不以为然:“说是说做是做,说到未必做得到,我能力有限得很。”
    “咦?你没有吐?”纳兰无恨端了两样小菜一盘面条回来。
    “吐?”陆凭栏不解地看向纳兰无恨,纳兰无恨为难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脸一沉:“有什么话就快说!”
    “他们两个一出帐就吐得……秦姑娘替他们服了药,好些了。”纳兰无恨不去看杜浩雁受伤的表情,意外地却听杜浩雁冷笑一声:“吐得好,我的饭菜,也就陆凭栏有福享受了。”
    听了杜浩雁的话,陆凭栏差点跳起来,“你费了多少好东西?早知道他们吃不下为什么不阻止?留给我明天吃也好呀。暴殄天物!真的是暴殄天物!”
    杜浩雁笑得有些狡猾,“为什么阻止?他们吃得那么香,我以为他们不会反应这么大。”
    “不过,下次你放东西时,麻烦叶姑娘烧菜不好吗?”陆凭栏好心提醒,“就不会这么浪费东西了。”
    “小竹?”杜浩雁摇头,“她的厨艺那么好,当然应该留给未来的相公来享受,至于我,多祸害些人也无所谓。”
    陆凭栏向上翻翻眼,看向纳兰无恨,“你也没吃东西,自己吃吧,我已经吃不下了。”
    纳兰无恨怀疑地问:“你不觉得很难受吗?”
    陆凭栏摇摇头,“习惯了。”
    “习惯了?”纳兰无恨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杜浩雁没有解释,陆凭栏也没有解释。
    杜浩雁收拾着盘筷,陆凭栏已经闭目养神了。
    纳兰无恨只好放弃。
    “陆公子怎么样?”叶小竹大惊失色地冲进来,身后跟着无名客,无名客嚷嚷着:“逞什么强,伤到身子了吧?陆凭栏,你……”他忽然住口,看向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的杜浩雁和闭目养神的陆凭栏,再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纳兰无恨,纳兰无恨笑笑:“他没事,他说他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无名客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淡淡地开口:“我累了。”
    杜浩雁看向有些吃惊的叶小竹,“既然来了,帮忙收拾东西吧。”
    “他受伤时你们一直在一起是不是?”无名客抓抓头,看向杜浩雁,“虽然不是你救他却是你在照顾他是不是?”
    杜浩雁把所有的盘子全部放到叶小竹手里,拍拍手,迳自出去了。
    无名客大喊:“杜浩雁,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杜浩雁甩下一句:“对人,会有礼貌的。”
    纳兰无恨一口把菜喷了出来,这个杜姑娘,居然如此损人,难道无名客不是人吗,无名客的脸立即变绿了,他咬牙切齿:“杜浩雁!”
    “你忘记了,你越是火大她越是开心,你如果不在意,气的反而是她自己。”陆凭栏好心提醒无名客,无名客瞪向他,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本来如此呀。”
第二卷第十五章玉女玦
    一连几天的用药,陆凭栏体内的毒已尽祛,一切行动已自如,就连身上的伤痕也结了痂。
    陆凭栏正在自己身上涂着一种香郁的药膏,那是杜浩雁送来的,说是可以祛疤除痕。
    杜浩雁掀帘而进,“布和大爹说有人从山里出来,他们去了西北方向,其中一个是草原第一勇士。”
    陆凭栏应了一声,抬眼看向杜浩雁:“能不能帮帮忙?”
    杜浩雁看看裸着上身的陆凭栏,脸色微红了红,“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自己来吧。”
    “你什么这么规矩了?”陆凭栏笑得有些邪气,“上次受伤,不是已经碰过了?”
    “那个是医者天下父母心。”一提那件事,杜浩雁就来气。
    陆凭栏无辜地继续笑着:“我没别的意思呀,这个时候也是医者父母心呀。来吧,我没办法自己涂后背。”
    杜浩雁咬咬唇,谨慎地问:“真的是天下父母心?”
    陆凭栏好笑地拉她:“真的!”
    杜浩雁抓起药膏,虽说她有点喜怒无常,这个时候却分外温柔,纤纤小手在陆凭栏后背小心游移,保证一条小伤疤也不放过。
    陆凭栏尽量深呼吸保持着冷静,“你的脸……为什么会红?呼吸也不太平稳,心跳也加速了……不会是余毒未清吧?”杜浩雁由怀疑变为担心,一把抓起陆凭栏的手号脉,陆凭栏甩脱她,“我没事。”
    “没事?”杜浩雁语气不善,“没事为什么脸红了,呼吸这么不平稳,还有……”,陆凭栏向外推她,“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杜浩雁一下打掉他的手,叉起腰,凶巴巴地吼:“虽然我不是什么名医,好歹也救过你吧,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如果这种药不见效,我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呀。”
    陆凭栏好笑地看向她,“杜大小姐,这不是什么余毒未清,虽说是医者天下父母心,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吧,我不能害羞吗?”
    “害……害羞!”杜浩雁的声音几乎掀翻帐房。
    在大家冲进来之前,陆凭栏迅速穿好衣衫,调整自己的情绪。
    “害什么羞?”慕容百里怀疑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赶紧岔开话题:“布和大爹看到草原第一勇士出了山,我想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我们跟过去看看。”慕容百里转身就走。
    陆凭栏忽视无名客和吴涯的异样目光,“西北方向。”说着便疾掠出帐,叶小竹看向杜浩雁:“你说什么人害羞?”
    杜浩雁不以为然,“怎么了?我害羞不行吗?你也知道陆凭栏一向看不起我,我若不大声告诉他,他一定不会想到我在害羞。”
    叶小竹好笑地看向她,“你又在迷他?”
    杜浩雁挑眉:“不行?”
    “不行!”说话的是青叶,她再补充一句:“我们家小姐喜欢陆公子,所以你最好别招惹他!”
    杜浩雁斜眼看向秦素素,“就凭她?凭什么和我比?”
    红叶立即护主:“你凭什么和我们小姐争?”
    “我是武林第一大美女呀。”杜浩雁理所当然地样子立即引得红叶和青叶干呕起来。
    “浩雁!”叶小竹拉拉杜浩雁。
    “如果你们现在不去追他们,肯定就追不上了。”杜浩雁闲闲坐下来,秦素素疑惑地看向她:“你不去?”
    杜浩雁看也懒得看她,“当然不去。”
    草原第一勇士巴特尔下了山,直奔札答兰乌恩其族长的大帐。
    巴特尔的到来,令乌恩其很意外,尽管不知对方的来意,他还是派人请了附近几个部落的族长前来,对其热情款待。
    随巴特尔前来的,还有一个名唤邓蝶的汉女,这个汉女可不像什么好人,一双媚眼乱飞,被她扫中的人莫不觉得骨酥心醉,惟有乌恩其族长和他的儿子巴图,对其视若无睹。
    “札答兰族长,巴特尔前来,只想借玉女玦一用。”巴特尔看向札答兰乌恩其,乌恩其脸色一变,沉声道:“巴特尔勇士,你应该知道,玉女玦乃札答兰族历代族长誓死护卫的神物,是绝不可外借于人的。”
    巴特尔未答,邓蝶立即上前:“族长大人,你也应该知道,只有玉女玦才能打开金童石窟,也只有金童石窟的鸳鸯玉才能找到大漠神凤城,传闻大漠神凤城不仅有世外高人和绝世神功,还有无尽的宝藏。”
    乌恩其沉着脸:“那只是传说而已。”
    邓蝶媚笑着贴身上前,乌恩其厌恶地躲开,邓蝶有些着恼:“札答兰族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找到大漠神凤城,我们可以分你们十分之一的宝藏,那些宝藏足以让你们札答兰族变得富裕强壮。”
    乌恩其大怒:“你们不要痴心妄想,我绝不会借给你们玉女玦。”
    巴特尔面现凶色:“草原上还没有我巴特尔得不到的东西!”
    乌恩其不示弱:“不借!”
    邓蝶看看其他几位族长,一位年长的族长劝着:“札答兰族长,一块玦有什么用,成堆的珠宝金子才有用。”
    另一位肥壮的族长也劝着:“乌恩其,你再想想。”
    巴图忽然开口:“玉女玦已经被耶律达抢走了,因为关系到族人的情绪和父亲的地位,所以一直没有声张。”
    邓蝶完全不相信:“巴图少爷,你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巴图认真地辩解:“我讲的是真的。”
    巴特尔看邓蝶不信自然也就不信,他大怒:“你们最好立即交出玉女玦,否则……”,“否则如何?”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邓蝶大吃一惊:“陆凭栏!”
    陆凭栏掀帐而进,邓蝶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团紫烟自帐后割帐而逃。巴特尔立即上前拦住陆凭栏,陆凭栏看看巴特尔,没有拔剑。
    邓蝶一出帐立即发现,同行的十几个伙伴已明显处于劣势,秦素素也已经迎了过来,邓蝶并不怕秦素素,她怕的是其他几个人,她不想恋战,一扬手,毒针如雨,她立即转身疾奔。
    纳兰无恨击杀对手后飞奔而至,拦住了邓蝶,情急之下邓蝶将衣襟一撕,露出胸前春光无限,纳兰无恨吓得急忙闭上眼后退,随后而至的慕容百里、无名客和吴涯也别过头去,邓蝶却趁机跃上马背疾奔而去。
    陆凭栏听到马嘶声冲出帐外,巴特尔虽然受了重伤,却拼命来拦,陆凭栏一掌击过去,巴特尔倒退七八步后跌坐于地,大口吐着血。
    数十个蒙古少年围住陆凭栏,“给我退下!”乌恩其大怒。
    “爹,他,他就是救走娜仁的那个人。”巴图不甘心,一见到陆凭栏,他就怒火攻心。
    乌恩其咯了一口血,他依然镇定地喝着:“为了札答兰家族的名誉,全部都给我退下!”
    秦素素上前,十分矜持有礼地:“族长,我可以为你解毒疗伤。”
    巴图怒目相视:“谁知道你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纳兰无恨奇怪地看向巴图:“秦姑娘应该比杜姑娘更美一些吧?为什么他不动心?”
    吴涯略带讥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杜大小姐就是绝代佳人!”
    慕容百里看向他:“杜姑娘确是绝代佳人!”
    无名客眼里一亮,“你一定非常喜欢杜姑娘吧?”
    陆凭栏忽然脸色一寒,“你们在斗什么嘴,还不过来帮忙!”慕容百里立即应声:“马上过来。”
    吴涯和无名客对视一眼,很可惜的表情。
    红叶大怒,指着巴图大骂:“我们小姐一片好心你竟出言相伤,等你爹毒发身亡,看你想不想只顾抢那个杜浩雁!”
    “少爷……”几个蒙古少年看向巴图,巴图看看父亲,只好挥手让他们退下。
    朝鲁立即上前恭敬地向秦素素施礼:“请姑娘为族长解毒。”
    秦素素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却没有在意,笑看吴涯:“你们又在耍什么口舌功夫,眼见我陷入重围也不救?”
    吴涯一个劲儿努嘴,陆凭栏笑:“搞什么花样?”一转身正碰上秦素素的目光,秦素素有些慌乱,陆凭栏问:“秦姑娘怎么还不动手救人?”
    秦素素脸色微红,目光中竟有了许多情意,陆凭栏避开她的目光,正对上四双好奇的眼睛。
    秦素素掏出一瓶药抛给巴图:“这是解药。”
    巴图怀疑地看向秦素素,“不会是毒药吧?”
    秦素素淡淡地,“信不信由你。”
    乌恩其看向儿子,“把药先给格根族长他们,他们中的毒比我深。”
    屋里的人已经倒下一片,个个命悬一线,药服下后,几个族长片刻便醒了过来,乌恩其把解药服下,向秦素素道谢:“多谢姑娘施手相救!”
    秦素素轻轻挥挥手:“不必客气。”
    陆凭栏笑看向巴图:“不必拿我们当敌人,你要抢娜仁只管抢,只要她乐于嫁你就行。”
    巴图双目放光:“真的?”
    陆凭栏笑得别有深意:“就怕她不喜欢你。”
    巴图满脸阳光:“娜仁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会好好对她。”
    纳兰无恨比较关心主要的事,他急忙趁这位公子心情好时发问:“玉女玦真的被盗了?”
    乌恩其警惕地看纳兰无恨一眼,挡在儿子面前沉声道:“希望你们不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纳兰无恨立即陪笑:“只要没盗走就好,我们就怕被坏人盗走后,大漠神凤城会遇劫!”
    乌恩其意味深长地看向纳兰无恨:“要想进大漠神凤城,只有一块玉女玦是办不到的。”
    一群人立即齐齐发问:“为什么?”
    乌恩其笑笑:“你们不去那里也不必问。”
    陆凭栏松了口气,笑道:“如此,我们便放心了。”
第二卷第十六章大漠涉险
    失去了邓蝶的踪迹,而巴特尔对邓蝶却几乎一无所知,只不过惑于她的媚术而已,为了继续追踪邓蝶,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蒙古。
    玉女玦的确被盗,而盗走玉女玦的耶律达属于一个神秘组织,得到这个消息的武林各派怀着不同的心思全力阻劫。
    陆凭栏一行人未离开草原便遇上了少林掌门空明大师率领的武林大军,“一个神秘的组织夺取玉女玦向大漠神凤城而去。”空明大师简要说明情况,陆凭栏拔转马加入武林大军。
    大漠边缘,沙海茫茫,虽然知道无法预知的危险将如影随形,而那巨大的诱惑却仍使人无限向往憧憬,不论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还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机,不论是初涉江湖的豪情还是久历人世的深沉,都将面临一场生死的考验。
    一队人马正在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
    一向爱看人笑话的无名客变得沉默寡言,队伍里的杜浩天揽着任紫英和旁人谈笑风生,不时用眼角余光得意地看向无名客。
    陆凭栏看向无名客,“你还没有解脱?”
    无名客凝望向大漠,有些发呆:“有些事、有些人,是永远忘不了也摆不脱的。”
    陆凭栏皱皱眉:“你何苦?”
    无名客不语,吴涯瞪无名客一眼,“任紫英到底哪里好?”
    无名客依旧不语,陆凭栏看向不远处的任紫英,“在他眼里,任大小姐是十分完美的。”
    吴涯嗤之以鼻:“完美?她若完美也不会眼瞎到去痴守杜浩天那种混蛋了。”
    无名客总算开了口,将目光移到吴涯身上:“有些事是无法说得清的,如果你爱上一个女子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吴涯怔了怔,忽然问:“怎么没见到杜大小姐?”
    旁的纳兰无恨插口:“她不是留在布和大爹那儿了吗?”
    陆凭栏目光游动,忽然笑笑,“她能老实留在那儿才是怪事呢。”
    杜浩雁正和大哥在说话,虽然兄妹性格不和,毕竟骨肉血亲,一见面非常高兴,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在蒙人中的好人缘。
    叶小竹走到无名客身边,无名客神情黯然,“为什么不和陆凭栏他们在一起?”
    无名客低靡不振地搭一句:“朋友未必时时在一起。”
    “你,看开些吧。”看到无名客看任紫英的目光仍然那么痴迷,叶小竹劝着:“任姐姐是不会离开表哥的,你……这世上有许多好女孩值得你去发现去呵护。”说完,脸上不由飞起两片红云。
    无名客抬眼看看叶小竹,羞涩的她看起来竟是十分清丽动人,他回以温柔地一笑:“叶姑娘,谢谢你。”
    叶小竹浅笑嫣然:“去看看东西准备好了吗?”
    无名客居然顺从地点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杜浩雁已经离开杜浩天,无名客不由心虚,生怕杜大小姐忽然冒出来,说实话,平时他没少取笑她,她若来趁机取笑,可是会连累叶小竹。身边没有陆凭栏和吴涯,他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怕什么来什么,无名客正在忐忑不安,杜浩雁真就出现了,“无名客。”
    无名客本能地应一声:“什么事?”
    杜浩雁看看无名客再看看羞红脸的叶小竹,眨眨一双灵眸,很无邪的表情:“没事。”
    无名客有些不太相信地反问一句:“没事?”
    杜浩雁眼波在两人间流转,“怎么?没事呀,很奇怪吗?那我找点事好了。”
    无名客拉想叶小竹便跑:“免了。”
    杜浩雁却也不追,笑眯眯地喊:“又不是赶着去拜堂,跑那么急干什么?”
    无名客、叶小竹一下子窘在那里,杜浩雁却很无辜地问:“怎么?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不认识我吗?表姐不像是那种为了男人就管表妹的人呀。”
    一位老者走了过来解围:“女孩子总应有些分寸,说话不要太尖刻才好。”
    杜浩雁看怪物似的瞟一眼老者,没有反驳。
    无名客和叶小竹赶紧开溜。
    杜浩雁对老者甜甜一笑,转身就走,迟到一步的吴涯大笑:“杜大小姐就该让老者多管教才知道规矩。”
    杜浩雁没有回身,微微侧转头看向吴涯:“你让丁枫前辈管教了这么多年就这副德性?我宁可不让人来管,否则别人要骂管教我的人了。让人代骂,总不太好吧?”
    陆凭栏及时为好友解围:“好女孩才有人喜欢,我真担心你总这样,怎么能嫁得出去?”
    杜浩雁冷哼一声:“至少有巴图喜欢我。”
    陆凭栏戏谑地看向她:“为什么不嫁他?”
    杜浩雁看向金色的沙海,神情有些飘渺:“因为我不喜欢我,也许会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陆凭栏打断她:“佛祖保佑,但愿别有精神不正常的人看见你。”
    杜浩雁居然没有气:“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总会有那么一个喜欢我而我也喜欢的人。”
    陆凭栏笑着打趣:“那么自大飘飘然,小心从天上掉下来。”
    杜浩雁竟然真地看看天,她自信的笃定:“就算真的从天上掉下来也会有人接住!”
    “我接你。”答话的是慕容七公子——慕容百里。
    杜浩雁看看七公子,不由大笑:“我怕砸死你!”
    陆凭栏和吴涯不由笑弯了腰,慕容百里淡定自若:“没关系,我会幸福得死去。”
    陆凭栏忽然敛住笑,认真地看向慕容百里,慕容百里的目光一直放在杜浩雁身上。
    看着陆凭栏越来越紧握的手,纳兰无恨摇摇头:“何苦,真的是何苦。”
    “关你什么事?”陆凭栏、慕容百里、吴涯异口同声地瞪向纳兰无恨,纳兰无恨苦笑:“我说什么了?”
    杜浩雁闲闲地笑着:“不必理他们,就要涉险茫茫大漠了,压力太大,发泄一下而已。”说完,不去看三个人的表情,迳自欢呼着奔向队伍:“出发了!”
    陆凭栏纵身追过去,慕容百里也跟了过去,吴涯没有动,却转身搜寻无名客。
    杜浩天不想去涉险,任紫英自然要留下来;浩雁根本就不听兄长的,小竹要陪浩雁,被杜浩天强行留下;无名客也不希望温柔的叶小竹去。
    除了杜浩雁,进入大漠的女子便只有秦素素主仆三人和峨眉清静师太了。
    烈烈毒日,炙烤得沙粒滚烫如火,一行人又累又乏,放眼望去,漫漫沙海无边,北方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种曝晒;虽然江南的夏天也是骄阳似火,比起沙漠的阳光却显得温柔得多。人高马大的武夫们个个解开水袋豪饮如牛;平日潇洒儒雅的公子们也狼狈不堪;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秦素素和两个丫头完全不顾矜持,清静师太也放弃了端庄,大口大口喝着水。
    丁枫焦急地提醒着众人:“沙漠不好找水,我们必须节省。”
    杜浩雁看看天上的太阳,再看看被晒得赤红一片的沙海,“我不想去了。”
    陆凭栏故意逗她:“没人逼你来呀。”
    杜浩雁跳上马便要向来路走,“你们一定会迷路!”
    眼见杜浩雁使性子,陆凭栏脸色一沉,“回来!你现在回去才会迷路呢。”
    丁枫抢步上前拦住杜浩雁,十分严厉地看向她:“杜姑娘,你现在回去,一路上没有人照应,很容易陷入绝境。”
    杜浩雁执着地想躲开丁枫:“这么走下去,也很容易陷入绝境。”
    陆凭栏上前将她拉下马来:“不要胡闹!”
    慕容百里也赶过来:“我们特着耶律达的踪迹而追,应该不会错的。”
    杜浩雁一扬眉,冷冷看向慕容百里:“什么踪迹?哪里有什么踪迹?风吹沙动,早就没有任何踪迹了!”
    陆凭栏面上现出讽嘲的表情,语气也有些尖刻:“怎么?杜大小姐也很怕死吗?“
    杜浩雁气恼地看向众人:“怕死就怕死好了!“
    陆凭栏冷笑:“我以为……”,杜浩雁打断他:“你不必激我,你以为你我会说不怕死,然后像傻瓜似的继续跟你们去送死?“
    陆凭栏一甩手甩开她:“没想到杜大小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全部是装出来骗人的。”
    杜浩雁大叫:“明知道会死还去送死,又不是什么壮举,是你们笨还是我笨?”
    空明大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杜姑娘……”,杜浩雁双手掩耳大叫:“我不听!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与其现在一个人去冒险回去,不如和大家在一起安全。”吴涯大叫:“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笨也就算了,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
    “我任性,就是任性,关你们什么事?”杜浩雁一把推向吴涯,吴涯反手推过来,陆凭栏急忙上前将毫无防备的杜浩雁带开,“别闹了,乖!”
    听着陆凭栏居然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来劝自己,再看看周围那些科日里道貌岸然而如今一脸嘲笑的表情,杜浩雁死死瞪向他,恨不得立即将他剁成肉泥。
    陆凭栏完全不顾杜浩雁欲杀人的眼神,依旧哄劝着:“女孩子就应该乖乖的,乖,听话!”说着,居然用手轻轻拍拍她晒得有些泛红的小脸,眼中的那份宠溺与温柔,不但没有感动杜浩雁,反而让她想立即掐死他。
第二卷第十七章生命之水
    在沙漠中穿行了七天后,四周之处,除了漫天黄沙还是黄沙,没有一点绿色,没有一洼水源,人们不得不承认——他们迷路了。
    昼夜极大的温差本就消耗着人们的体力,再加七天的沙海征程,所有人都已筋疲力尽,水和食物早在两天前就已明显不足了,昨天晚上他们不得不宰杀了两匹马。
    人们的意志开始动摇了,毕竟,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诱惑都得在生命鲜活的前提下才能享受。
    忽然间,滚声如雷,漫天黄沙而起,大大小小的沙丘随风流动,直扑向一行人,人群惊叫着四散,“不要躲到沙丘后面,危险!”有人大喝着,显然已经太晚了,四五个人立即被沙流吞没。
    马儿惊叫着狂奔而去,幸好那几匹骆驼在,它们围在一起,卧了下来,人们躲到骆驼身边,掩好口鼻。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过去了,因为马儿的惊散,食物全部丢失了,水,也仅余小半袋不够一人一口,而且有十来个人被流沙冲走,不知所踪。
    “我早说不来。”杜浩雁边拍落发上的沙尘边恨声埋怨着,“也不知哪个笨蛋,居然鼓动大家来送死!”
    大家的情绪本来就已经急躁,听了杜浩雁的话,立即互相指责漫骂起来,有人还四处转着,企图找到被流沙淹没的人。
    空明大师沉声喝着:“大家不要互相指责了,事已至此,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坐以待毙!”
    清静师太也劝安抚大家:“大家相扶相持,我们一定会找到回去的路!”
    “没有水,没有吃的,我们怎么坚持?”有人绝望地呼号。
    众人的目光全部移向那小半袋水,杜浩雁一跃而起,陆凭栏动作更快,抢到那小半袋水将它送到空明大师手中:“大师,为了避免抢水而发生伤亡惨事,请您先代为保管。”
    杜浩雁冷笑一声:“这小半袋水,你和你的朋友一滴也喝不到。”
    陆凭栏伸手扶住她:“省点力气吧。”
    烈烈毒日下,一位江南名侠朱成倒地,干裂的唇边溢出呻吟:“水……水……”,空明大师看看他,打开水袋,很节约地滴了几滴,感受到水的气息,朱成倏然而醒,空明大师却紧握水袋,只喂了他一小口就收回。就这么一小口水,招来了无数嫉妒的目光。少林四大金刚负责扶持朱成而行。
    秦素素和红青二婢软软倒了下去,喂了几口水后仍然昏昏不醒,不得已,空明大师看向众人,众人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直到最后一滴入流入三个人口中,她们才缓缓睁开眼。
    杜浩雁软软靠着陆凭栏,“我现在要是立时气绝就好了,也不必活受罪,这下好了,就算晕了也没水救我。”
    陆凭栏也有气无力,却仍勉强扶着她:“省点口水行不行?”
    杜浩雁看向相依相持的丁枫和吴涯,“活该,我说回去,你们非得拉我来陪死!”
    丁枫无奈地摇摇头,却不想多说一个字。
    为了别人,慕容百里已经断水两天了,若非有无名客和纳兰无恨
    支撑,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一行人缓缓行进在没有生机的大漠中,当太阳渐渐沉落,黄沙被染在金色时,慕容百里终于晕了过去,只是,如今已经没有水可以救他了,很显然,如果不能及时饮水,任何办法都将无法挽回他的生命。
    “七公子、七公子……”纳兰无恨用干裂爆皮的唇轻唤着,他亦没有气力大声嘶喊了。
    悲哀和同情的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慕容百里,杜浩雁忽然推开陆凭栏,“医者天下父母心是不是?”
    陆凭栏一惊,看向杜浩雁的绝决,“最后一匹骆驼已经被杀了,你想干什么?”
    “人血也可以饮。”杜浩雁低声,惟恐有人听见后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值此绝望之际,这些所谓的名人侠士,为了活命,真的可以残杀同伴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不行!”陆凭栏一把拉住她,“如果你这么做,真的会引起自相残杀的。”
    杜浩雁笑笑:“说说而已,我不会真的那么做。”说着话,自裙下解下一个小巧的水袋,这个水袋仅有正常的三分之一,却也盛得了七八盅水。
    “你?”陆凭栏惊讶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把水袋塞到他手里:“知道什么是防患于未然吧,总要留最后一点希望给自己。”
    “你不亲自去?”陆凭栏意外地看向她,杜浩雁叹口气:“算了,还是你去吧。”
    大家眼见陆凭栏拿了水毫不吝惜地倒入慕容百里口中,直到半袋水下去,慕容百里才略有反应,“不要一次性全给他。”空明大师提醒。
    看着秦素素和青红二婢发光的眼神,杜浩雁讽笑:“怎么?又想晕倒了?”
    秦素素没有力气与杜浩雁吵,她吸一口气,喉咙里干涩得火辣辣得疼,早知道如此,说什么她也不会来。
    杜浩雁看看日渐变黑的天,轻叹着:“再熬一会儿吧,一会儿就万事大吉了。”
    “女施主什么意思?”空明大师有些急切。
    “过不了多久,等大家都变成干尸的时候,就不会如此痛苦了。”杜浩雁有些恶毒,“你们不是自己来寻死的吗?”
    红叶舔舔唇:“人血也可以喝,杜大小姐既然如此急于求死,不如……”,她的话音刚落,立即有十几个人围住了杜浩雁。
    杜浩雁淡定自若,“我这点儿血,一人一口也不够吧,接下来,谁能保证自己不成为下一个,还是忍着点,别开这个头,你们好歹也顶着侠士的名。”
    人们一时没有动,心中有些犹豫,是呀,如果开了头,谁能保证不成为下一个,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立即过来护住了杜浩雁。
    抬手指指远处,杜浩雁不由笑了:“我想,我可以活着回江南了。”
    顺着杜浩雁手指的方向看去,人们几乎窒息,远远的,一个驼队缓缓而来,驼铃声,在这寂静的沙漠里分外响,在这群濒临死亡的人听来,分外悦耳。
    人群涌向驼队。
    这是一个特殊的驼队,除了大量的水和食物,他们没有驼运任何货物;这个驼队,个个是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目亮如星、精芒四射,一看便知内力深厚。
    他们不是商队,绝对不是!商队不会不贩运货物。
    他们也不是官队,官队才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大漠中来,何况,他们自上穿的,根本就不是官服。
    他们也不像歹人,不仅救了他们,还带他们找到了绿洲,为他们指明了一条回去的路。
    天色渐明,当疲累不堪的人们尚未完全苏醒时,驼队已经上路了。
    “姑娘,你还有事吗?”驼队首领看向拦在面前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虽然和所有同伴一样疲倦,满面沙尘,却难掩那份灵秀和慧黠。
    “没什么事,谢谢你们。”女孩子的声音透着嘶哑,长时间的缺水使得原本的圆润一时不能恢复。
    看着女孩子眸中的无邪与淡然,那男子露出温和的笑意:“保持这份淡然和大智若愚,这是你最动人之处。”
    杜浩雁自嘲一笑:“见笑了。”她话锋一转,“既然不想涉世,何必泄露行迹?江湖风雨还少吗?”
    那男子叹口气:“一百年前,我们救了一个札答兰族长,城中公主爱上了他,随他到了蒙古草原,城主许诺如果他们有难可以回来求救。一百年了,他们没有来,却不知怎么泄露了秘密。毫无根据的传说也会招来世人趋之若骛,实在出乎我们意料。”
    杜浩雁伸个懒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完,转身欲走,那男子忽然拦住她:“单凭玉女玦是无法找到我们的。”
    “我知道,也没想找你们。”杜浩雁绕过他继续走,“别指望我传话,他们会以为我和你们有联系,我才十八岁,可不想成为武林公敌。”
    “我们也算有缘,这个送给你吧。”那男子抛过一本薄薄的书来,杜浩雁用手轻轻一挡,觉得手有些痛,她微恼地一转腕,加大了力道,语气有些不善:“多谢了,我用不着!”
    “你不是对精于歧黄之术?这个就是那方面的。”那男子略微惊讶,“你看也不看?”
    “我好动不好静,别指望我成为名医。”杜浩雁赶紧逃,如果这个人硬塞给自己,自己又不去钻研,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凤凰果你要不要?”那男子很执着,非要送这个女孩子点什么。
    杜浩雁停了停,忽然冲了回来,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瓷瓶,“多谢了。”这个东西可比毒驼子的“十全丹”好多了。
    看看四周,杜浩雁可不想成为武林群攻的对象,在有人掀帐走出之前,以闪电般速度逃回自己帐篷内。
    驼队迅速出发,没给这些武林中人道谢的机会。
第二卷第十八章大漠之争
    当众人陆陆续续从帐内走出时,杜浩雁也被陆凭栏揪了出来。
    “神凤城不是你们所能到达的。”驼队远去时,为首的汉子用千里传音术喊着,希望能唤醒这些被名利所迷惑的世人。
    “他们一定是神凤城的人!”无名客不由脱口而出。
    杜浩雁冷哼一声:“聪明人,你才知道吗?看见他们时我就知道了。”
    “知道你为什么不说?”青叶指责着,“我们不就是来找神凤城的吗?”
    杜浩雁斜看向秦素素,“秦姑娘,你带这两只乌鸦来,就是为了找神凤城?”
    红叶、青叶立即扑上前,张牙舞爪地喊:“你骂谁是乌鸦?”
    杜浩雁鄙视地看她们一眼:“看这样子,的确不像乌鸦,倒蛮像两只狂吠的狗。”
    “杜浩雁!”两人扑了上去,杜浩雁闪也不闪,反手便推了出去,两个人立即跌了出去。
    看到两个丫头挨了打,秦素素立即上前,寒着一张脸,语气冷得令人在场所有人一寒:“杜浩雁!你不要太过分!否则……”,杜浩雁一昂头:“否则怎么样?想下毒吗?”
    秦素素脸色更寒:“你不要逼我!”
    杜浩雁冷笑一声,“你也就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秦素素一扬手,一团寒星射过来,“叮”地一声,一柄剑伸过来击飞了暗器,秦素素怒目看向来人,当发现那人居然是陆凭栏时,脸色不由缓了下来:“陆公子,你也看到了,杜浩雁实在太过分了!”
    “能容人处且容人吧。”陆凭栏淡淡地劝着。
    “陆凭栏!”杜浩雁并不领情,“你是说她不容人还是暗指我?”
    陆凭栏指指前方,杜浩雁看向已经准备出发的人们,有些不可思议地喊:“你们,你们不会是想去追刚才那些人吧?”
    吴涯瞪她一眼:“当然是。”
    慕容百里看看已经动身的其他人,“杜姑娘,别闹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你们去好了,这些人走的方向……我不想送死,我宁可留在这儿。”明知道劝也没有用,杜浩雁索性欲转身。
    陆凭栏不容杜浩雁转身,一揽她的腰,“你一个人在这儿,四周全是沙漠,哪天绿洲被黄沙吞没,你也就死定了。”
    杜浩雁赌气地打开陆凭栏的手,“你们去找神凤城是死,我留在这儿也是死,各死各的吧。”
    陆凭栏再次揽上她的腰,用最温柔的语气劝着:“还是死在一块儿好,死后也好有个照应。”
    杜浩雁恨恨地看向他:“被你照应?被你照应死后也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待过她,秦素素脸色发青,明明她正和杜浩雁争执,这些人居然全部无视她的存在把话岔开了。
    空明大师吩咐:“大家准备起程吧。”
    杜浩雁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空明大师就骂:“秃和尚,你整天念经拜佛,怎么现在领着大家去送死!”
    秦素素上前:“杜姑娘,你说话吉利点儿行不行?”
    听到秦素素如此说,有不少人怒目看向杜浩雁,杜浩雁冷笑:“哟!哪儿冒出个抱打不平的侠女来?我说话不吉利?笑话!头顶烈日四处黄沙还到处乱跑,不死才怪!我可不像有些人能一下子昏倒把水喝个够,谁知道是真是假!”
    秦素素气得身子有些发抖:“这也能装吗?”
    “就算不是装的,不是还有人替你想法子放人血喝吗?”杜浩雁目光锐利地看向红叶,红叶大言不惭,“那种时候,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有这种想法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那就放你自己的血呀!”杜浩雁咬牙,“这么歹毒的人,也配自命侠义?这才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呢!”
    陆凭栏眼见秦素素又要上前,轻喝一声:“杜浩雁,你就安静点吗?”
    杜浩雁一跺脚:“你们,你们死也活该。”说着与众人反向而行,几个纵跃,已经消失不见。
    陆凭栏飞身追了过去,青叶大喊:“陆公子,你就不能以大局为重吗?“
    陆凭栏淡漠地抛下一句话:“不少我一个。“
    红叶一脸不平:“每个人都这么感情用事……喂,你们……”,慕容百里、纳兰无恨、无名客与吴涯已经追向陆凭栏。
    “站住!”陆凭栏追上杜浩雁,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牢牢固定住,“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杜浩雁边挣扎边喊:“神凤城根本就不用你们操心!”
    “不是为了防备万一吗?”追过来的吴涯冷着脸:“你这样乱跑,纯粹是任性胡闹!”
    杜浩雁无法挣脱陆凭栏,气得眼泪都要迸出来,“我凭什么跟你们乱跑?”
    纳兰无恨和气地劝着:“你一个人更危险!还是跟大家一起走吧。”
    “好!”杜浩雁咬牙:“和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死在一起也不错!”
    慕容百里看向紧紧抱着杜浩雁的陆凭栏,慢慢开口:“我想,你不会想抱着她走吧?”
    陆凭栏扬扬眉:“也无不可。”
    “好了,我们赶紧追大家吧。”纳兰无恨劝着,“否则真来不及了。”
    杜浩雁双眸直视陆凭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凭栏笑笑:“什么?”
    “你抱我走。”看着几双睽大的眼,杜浩雁用力推开陆凭栏,“所以,做不到的事,不要胡乱说!”说着话,已经掠身奔回绿洲。
    慕容百里一脸晒笑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留点力气吧,免得再晕倒。”
    慕容百里不再理会陆凭栏,转身去追杜浩雁。
    几个人回到绿洲时,队伍已不见了,人未走远,沙地上还留有些许凌乱的脚印。
    追出了大约五里路,沙丘后面传来了一阵兵刃相交声。
    六个人登上沙丘,众人已与一个耶律达为首的一群人杀到一处。
    “疯了!”杜浩雁惊叫:“在这鬼地方打什么架?”没人听她的,她忽然惊觉身边五个人也已冲入阵中。
    几名邪派高手护着一个铁盒,众人抢夺的对象正是它。
    看着面前杀成一团的人,一种悲凉涌上杜浩雁的心头,“血染黄沙,何处埋骨?”闭上眼,不忍也不愿再看。
    这一战有多悲壮多惨烈,相信活下来的人绝不愿再回忆。
    这一战,以陆凭栏的一剑而结束,陆凭栏一剑刺穿耶律达抢下铁盒,转手再交到空明大师手上。
    空明大师打开铁盒:一对玉玦澄澈莹润,玦上凤形雕纹细腻,却不见任何文字与地图。
    空明大师对着将玦放于日光下,每块玦上映出四个小字,合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成双成对。
    “这个玉女玦,应该是打开金童石窟的钥匙。”丁枫上前提醒。
    空明大师点点头,“可是,这上面并没有任何指示,到哪里去找金童石窟?”
    “到这些人身上翻翻,或许可以找到什么?”丁枫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
    杜浩雁冷眼看着他们,已经倒下了多半,这些侥幸活下来的,还是不能够放弃去神凤城,“你们,可要找仔细了,务必找到些什么。”
    一无所获,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线索的东西。
    “乌恩其族长说过,只有玉女玦是找不到大漠神凤城的。”陆凭栏轻叹,“看来,我们多虑了。”
    “我们应该回去找那个乌恩其族长。”秦素素提议,“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这些邪门中人,应该比你们更想找到神凤城,我想,之所以没有杀乌恩其,应该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什么吧,而不是出于慈悲之心吧。”杜浩雁不再看那些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秦素素不服气。
    “大漠神凤城传说有着绝世武功秘集和无数宝藏,我想那里也应该高手如云吧,”杜浩雁淡淡地看向周围的赤漠,“如果他们不能自保,我们能帮什么忙?”
    秦素素怀疑地看向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杜浩雁冷笑:“我只知道现在已是正午,日头正毒,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片荒漠。”
    刚刚拼斗过的众人,这才觉得口干舌燥,本来在大漠中迷路多日的他们已筋疲力尽,仅仅休息一夜是无法恢复体力的,加上刚刚拼斗时流了不少汗,有人还负了伤,体力已经严重超支。
    “把这些同道中人先葬了吧。”空明大师叹口气,“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将一些黄沙草草覆盖到尸体上,就算葬了。其实,在茫茫大漠之中,无论葬与不葬,结果都是被流沙冲走,最后不知所踪。
    丁枫看向空明大师:“我们还是先回草原吧。“
    空明大师点点头:“也好。”
    听到空明大师一句“也好”,杜浩雁率先冲了出去。
    “跑那么快干什么?”陆凭栏追过去,杜浩雁边跑边喊:“能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不跑?”
第二卷第十九章雁儿南飞
    日落,草原被罩上一层红晕。
    回到草原,所有的人都忘情地狂饮,总算不再缺水了,然后,所有的人全部沐浴更衣,总算可以干干净净了。
    休息了两天,他们立即开始找乌恩其族长,可是,乌恩其族长一家失踪了。
    布和大爹摇头叹息:“你们走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是他们自动离开的吗?”空明大师问道。
    布和大爹摇摇头,“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带走,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守卫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丁枫客气地问:“没有任何线索吗?”
    布和大爹笑笑:“也不是没有任何线索,听说有人在族长家里留了一块玉,是块雕刻着飞凤的玉,价值连城呢,被朝鲁管家收着。”
    “一定是神凤城的人把他们接走了。”无名客低声咕哝。
    杜浩雁长吐一口气:“也好,再也没有知道神凤城的人了,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吧?”
    “你走你的,有人拦你吗?”秦素素冷冷地看向她。
    杜浩雁果然转身就走。
    “浩雁!”叶小竹冲进帐来,“浩雁,你可平安回来了。”她上前一把抱住杜浩雁喜极而泣。
    “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杜浩雁推开叶小竹,“我不是好好的。”
    无名客不平:“杜浩雁,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招人厌,小竹那么关心你,你居然……”,杜浩雁忽然怪异地看向他,“我那么招你厌吗?”
    无名客用鼻子冷哼一声。
    杜浩雁忽然叉起腰来,恢复了以往的凶相:“无名客,你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凭什么说我招人厌,你不知道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会大大伤害她的自尊吗?”
    “自尊?”吴涯冷笑:“你也知道自尊是什么东西吗?”
    杜浩雁眼圈忽地一红,却强自撑着悍样,“你们两个……无名客,亏我还为你动过心……”,她忽地一跺脚冲了出去。
    无名客万料不到杜浩雁会说出这种话,不由怔在那儿。
    “你,的确太过分了!”叶小竹恨恨地看无名客一眼,“君子不揭人之短,你不但揭人短,而且还取笑漫骂没出阁的女孩子,你是个小人,纯纯的小人!”说完,便追了出去。
    无名客愣在那儿,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屋子的人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惟有青叶、红叶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杜浩雁喜欢的是无名客呀。”
    陆凭栏的脸一下子变得冷寒。
    慕容百里看向他,“怎么?原来你也是一厢情愿。”
    陆凭栏没有理会慕容百里,起身出帐。
    “浩雁,浩雁……”,叶小竹讶然地看向一脸悠闲的杜浩雁:“你没事吧?”
    杜浩雁撇撇嘴,看向出帐的陆凭栏:“你们不是都很聪明吗?不是总爱取笑人吗?所谓的友情,连这个也禁不起吗?”
    陆凭栏沉声问:“你刚才的话,当真?”
    “什么?”杜浩雁斜眼看他。
    “你喜欢无名客?”陆凭栏暗中深呼吸,杜浩雁笑眯眯地看向他:“你们这些人,我哪配得起?如果哪天我想通了,要找也会找你,怎么也轮不到他!”
    陆凭栏暗松一口气,随口问一句:“慕容百里也不错吧?”
    靠近陆凭栏,杜浩雁伸指去抬陆凭栏的下颌,叶小竹瞪大眼,她居然在调戏陆凭栏,“比你,差那么一点点。”
    当笑意溢满陆凭栏双眸时,杜浩雁已经转身:“累了,真地好累,我要去睡了。”
    陆凭栏转身,看向无名客和吴涯,“我们的友情……”,吴涯抢先打断他:“我们的友情当然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无名客看向陆凭栏:“生死相交十年,有些话就不必说了。”
    一旁的叶小竹暗暗叹口气。
    慕容百里正欲掀帐而出,他的手停在空中没有动,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出去的好,心底涌起一阵疼楚: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过了那么久没有水可以尽情喝的日子,杜浩雁喝了太多水,到了晚上,腹涨难忍的她只好起身。
    草原的夜色分外美丽,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在如洗的藏蓝色天幕下,繁星点点,远处山峰的轮廓隐约可见,近处,毡房四处牛羊成群。
    看得有些呆了,杜浩雁没有太快回去,穿好衣衫,闲闲逛去。
    一条人影轻灵敏捷地跃过重重蒙古大帐向外奔去,杜浩雁毫不犹豫地追过去。
    那人轻功很好,虽然尽了全力杜浩雁仍然与他有两丈来远。
    “你再不站住我要喊人了。”杜浩雁停住步子轻喘,她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不想现在逞强。
    “姑娘,又见面了。”那人停下,摘下面巾,杜浩雁意外地看向这个曾送给自己凤凰果的男人,“你,你怎么会来?”
    “取回玉女玦和鸳鸯玉,还有我们留下为见证的凤凰玉。”男子很平静,“既然世人认为凤凰玉价值连城,留下也会是个祸患。”
    杜浩雁拍拍自己的胸口,“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追了,白白浪费我的体力。”说着便转身回去。
    “难得世间有你这样的女孩子。”那男子笑笑,“如果哪天你想到神凤城来……”,杜浩雁回首一笑:“没兴趣!”
    那男子笑笑,轻轻拍几下掌,十来个黑衣人立即围到他身边,“出什么事了?”
    “没事,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那个女孩子……”有人怀疑地看向杜浩雁的背影。
    “无妨,那是个没有贪念的女孩子。”
    十余人立即没入夜色中。
    当天色渐明时,草原上已经乱成一团:玉女玦和鸳鸯玉被盗了!凤凰玉也被盗了!
    玉女玦和鸳鸯玉被空明大师保管,空明大师身边有四大金刚,而他们居然毫无所觉,如果不是他们故意在撒谎,就是出现了令人人自危的绝世高手!
    “我想,应该是神凤城的人吧。”陆凭栏很平静地推断:“依少林方丈的为人,绝不会坚守自盗;如果真有绝世高手,就只能是神凤城了。”
    “既然是神凤城的人,为什么盗凤凰玉?”无名客不解。
    杜浩雁摇头大叹:“神凤城的为未必知道凤凰玉价值连城,既然人人都说它价值连城,留下来自然也是祸患。”
    无名客不敢再与杜浩雁交锋,吴涯却替他说了出来:“或者是朝鲁管家监守自盗呢。”
    “朝鲁,在蒙语中是石头的意思,他的性格也像他的名字。”杜浩雁看向一边的蒙人,蒙人纷纷点头同意,“所以,同空明大师一样,他也不会监守自盗!”
    有人质疑:“也许,他们的人格根本就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好!”
    空明大师看向发话之人,在如此坦然的目光下,那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看来,我们的确应该回去了,”陆凭栏看向众人,“我们现在不应该再一心找神凤城,应该同心协力查一下那个神秘的组织吧?”
    “是呀,”丁枫立即接口,“这个组织先有段沁,再有安平和、邓蝶、杀人王,现在又亡一个耶律达,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
    “目前,我们惟一的线索,就是继续追踪邓蝶。”吴涯叹口气,“谁知道她又跑到什么地方兴风作浪去了。”
    无名客看向纳兰无恨,“你当时就应该拦住那个妖女。”
    纳兰无恨回他一句:“那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不拦?”
    杜浩雁见无名客无言以对,眉开颜笑:“活该,你也有现在!”
    “浩雁!”叶小生拉拉杜浩雁,“算了。”
    “算了?”杜浩雁看向叶小竹,笑笑:“那就算了,大哥和任紫英已经回江南了,咱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叶小竹松口气:“对呀,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这个大哥,唉!真的是一点也不关心我!”杜浩雁翘翘嘴巴。
    叶小竹安慰她:“不是还有我陪着你。”
    “可不是。”杜浩雁高兴地拍拍小竹,“只有你最关心我。”
    无名客瞟她一眼,这会儿才知道,不过,话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现在就走!”杜浩雁拉了叶小竹便跑。
    神秘的神凤城杜浩雁不感兴趣,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再去大漠涉险了。回家吧,回到江南,那个山青水秀、姹紫嫣红的江南,那个杨柳婀娜、温柔多情的江南。
    “风儿吹,云儿飘,且看江南多美妙,柳儿青、花儿红,引来蝶舞蜂儿闹
    天也宽,地也阔,神州大地江南好,山也青、水也秀,男子儒雅女儿娇”
    一曲江南小调,一叶扁舟徐行,杜浩雁边歌边舞。
    “雁儿,你以后不要乱跑了,乖乖在家呆着!”杜浩天训斥着妹妹:“再这么下去,小心嫁出不去!”
    “是呀,”任紫英也柔声劝着:“女孩子就要温柔些一些端庄一些,规矩一些,才会有人喜欢。”
    叶小竹佯嗔着:“就算你再疯跑,别指望我会再去追你!”
    杜浩雁灵眸一动,笑笑,没做任何承诺。
第三卷第一章又起风云
    甘行舟,是一位名侠,一位真正的名侠。
    世间名侠很多,但真正担得起侠义的,却并不多,甘行舟就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甘行舟死于三剑毙命。三柄大小长短相同的剑,三式相同的招式。
    江湖中惟有司马三剑能做到三剑合一。
    甘一风誓报父仇,他找到司马三剑。
    司马冷脸色阴沉,他怒目看向甘一风:“你怀疑我们杀了令尊?”
    甘一风毫不畏惧:“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能三剑合一?”
    司马寒也阴着脸,“不是我们!”
    甘一风冷笑:“做了不敢承认吗?”
    司马冰目锐如刀:“我再说一遍,不是我们!”
    甘一风如一头狂狮般扑上,司马三剑拔剑相迎,四剑相击,甘一风的剑几乎脱手,身中三剑,司马冷略带轻蔑:“不杀你,是希望你还我们一个清白!”
    甘一风欲再次扑上,一个女孩子奔过来,大喝一声:“住手!”是甘一风的未婚妻——沐府沐桑儿!
    当年,沐桑儿的父亲被段沁所暗害,如今甘一风的父亲又被人所暗杀,这一次又是什么人?这些人专杀真正的侠士!
    沐桑儿扑上前扶住受伤的甘一风:“一风,我们去陆凭栏,他一定会帮我们!”
    甘一风点头:“不错,雪衣剑客陆凭栏一定会帮我们!”
    慕容世家,凉亭内,慕容百里只顾自己一杯一杯狂饮。
    陆凭栏叹了口气:“慕容老爷子真的为你订了亲还订了婚期?”
    慕容百里没有答话,再将一杯酒灌入口中。
    陆凭栏微叹:“他们没有问问你就为你做了主?”
    慕容百里微微苦笑:“我是家中七子,上有兄长,虽然父亲早亡,还有祖父,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我来说话?”
    陆凭栏夺过慕容百里的酒杯:“别喝了,借酒浇愁愁更愁,不如想想办法,你认识那位成姑娘吗?”
    慕容百里摇头:“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区别?”他心中已有了别的女孩子,不论这个未婚妻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她喜欢的那个,“我不可能反抗的,爷爷会把我赶出去。”
    慕容世家家规甚严,慕容老父子又不是通情理的人,陆凭栏也不由叹口气:“月有阴晴阳缺,此事古难全。”
    慕容百里看向远处,讷讷低语:“也许我会和她相处得很好。”
    陆凭栏有些动容:“为什么不试试?”
    慕容百里恍若未闻,仍在自言自语:“有好多夫妻不都是这样,婚前未曾谋面,却可以相亲相爱一生。”
    陆凭栏已经不见了,他不愿意面对伤心人,也不想去陪慕容百里伤神。
    “七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慕容千雨走了过来,“不开心吗?”
    慕容百里没有答话,仍然望着前方出神。
    慕容千雨叹口气:“成家小姐贤淑端庄,人也长得美丽,有什么不开心的?”
    慕容百里皱皱眉,有些心烦意乱,忽然站起身:“我想四处走走。”
    慕容千雨叹口气,在慕容世家,不仅父辈的亲事是祖父定下的,就连他们这些孙子,也都全由他作主,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陆凭栏闲闲走在街上,背后有人喊:“陆公子。”
    陆凭栏回首,是沐桑儿和甘一风,甘一风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他,虽然没有说什么,陆凭栏叹口气:“我尽力而为。”
    夜,分外长,慕容百里希望这夜更长一些,他害怕明天的到来——明天他就要成亲了。
    陆凭栏依窗观月,冲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大叫:“陆凭栏,你知不知道慕容百里要成亲了?”看向吴涯,陆凭栏没有应声,无名客也喊着:“是呀,他竟连请贴也不给我们,太过分吧?好歹也算相识一场。”
    陆凭栏静静地看向他们,眸沉如渊:“请你们去庆贺他被迫成亲吗?请你们去看他的笑话吗?”
    无名客看看吴涯,吴涯苦笑:“暗恋杜浩雁,注定了伤心的结局。”
    陆凭栏叹口气:“我们帮不了他。”
    无名客忽然问:“有没有杜浩雁的消息?”
    陆凭栏摇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连叶小竹也不知道。”
    吴涯没好气地咕哝:“天晓得她又去哪儿惹祸了。”
    陆凭栏看向他们:“不要管她去哪儿了,我想她应该能自保。甘一风和沐桑儿找过我,你们愿不愿意帮忙?”
    无名客和吴涯用责怪地眼神瞪向他,“我们是什么关系,这种话你也问出口,你到底当我们是不是朋友?”
    慕容百里成亲,自然是江南一大盛事。
    慕容百里机械地应付着客人,陆凭栏和无名客、吴涯没有来,他们不怪他们,相反,对于来贺喜的,他反而有种厌烦。
    慕容千里微微叹口气,轻轻推推七弟:“七弟,你该去准备了,吉时就要到了。”
    慕容百里点点头。
    慕容千里看看满厅宾客,轻喝一声:“百里,怎么无精打采的?”
    慕容百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没有呀。”
    一个苗衣打扮的少女冲入大厅,后面有人持刀追赶。那持刀者是名老妪,银丝飘飞满面杀气。
    少女尖叫一声冲向慕容百里:“七公子,救命!”
    慕容千里断喝一声:“什么人,居然敢在此闹事!”
    慕容十里冲了进来,浑身是血:“大哥,这老太婆带人强行闯入,伤了我们不少弟兄。”
    慕容千里看向那老妪,那妪却看也不看慕容千里,一刀砍向少女左肩,少女眼看有断臂之灾。
    慕容百里已经抽出了旁边弟子的剑迎上,刀剑相交,慕容百里竟然面色惨白,后退好几步,虎口迸血,右臂发麻。
    老妪击退慕容百里,立即上前再次斫向那少女,慕容百里惊呼一声:“大哥!”
    慕容千里举剑相迎,他的内力比七弟胜出许多,却也被震退两步,那老妪也后退两步。慕容千里的剑,已然被斫出一个缺口,而老妪的刀安好无损。
    慕容千里沉声问:“敢问怎么称呼前辈?”
    老妪一昂头,发丝飘扬,目光阴倨傲:“你还不配知道。”
    “段曼!你太过分了!”一声雷吼,慕容老父子已站到长孙面前挡住那老妪。
    “慕容雷,你还记得我吗?”段曼目中现出怨毒:“你想怎么样?我老婆子还不把你们慕容世家放在眼里!”
    三名紫衫少女冲了进来,伤痕累累:“师父,师妹们闯不进来。”
    老妪一声长啸冲出厅去,慕容千里立即对慕容千风吩咐:“放他们进来!”
    慕容千风立即冲出去,外面,二十余名少女正在奋力向里闯,慕容子弟全力抗击。双方各有所伤,地上躺着二十来名紫衫少女,有的生重伤,有的已经气绝。
    段曼一冲出来立即攻向慕容千雨,慕容千雨长剑一挥迎上,因为有料到对方不仅用暗器而且用了毒,功夫施展上大打折扣,他已经受了伤。
    “三弟,放她们进来。”慕容千风边说着边上前为三弟挡下一刀,他心知以大哥的功力尚不敌对方,所以一上来便拼尽全力。
    慕容千风、慕容千雨合力迎击段曼,段曼便吃亏许多,眼见她回刀自护震开慕容千风,却难躲慕容千雨的一剑,忽然人影一闪,有人带开了段曼,将慕容千雨震开。
    慕容千雨被已受伤,对方的内力又远胜自己,他被击飞出去,随后而出的慕容千里纵身接住三弟,等他落地后却不由怔住:救了段曼的,居然是自己的祖父——慕容雷。就算不想段曼受伤,只要将段曼带开即可,为什么用那么强劲的掌力震飞三弟?三弟已经受伤,如今伤上加伤,若不是自己接住,只怕会受重创。
    慕容子弟全都震惊地看向慕容雷,慕容雷却怒吼一声:“不是让你们放她们进来吗?”
    慕容千风不服气:“三弟已经无法退开了,是她……”,慕容雷立即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三孙:“你敢顶嘴!”
    慕容千里深吸一口气,“爷爷,这位是……”,慕容雷沉下脸:“不必你们过问。”
    段曼一推慕容雷,冷笑一声:“慕容雷,别想我会谢你!”
    慕容雷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段曼一甩银发,指向那苗衣少女:“杀她!”
    那苗衣少女不由向慕容千里身后躲了躲。慕容千里看看那苗女,“小姑娘,你怎么会被这些人追杀?”
    段曼却看向慕容雷:“怎么?你们慕容世家要保护她?”
    慕容雷看向长孙:“把她交出来。不要因为别人的恩怨坏了我们慕容世家的喜事。”
    慕容千里皱皱眉:“爷爷,惹事的不是这个小姑娘呀。”
    慕容雷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千里,你想抗令?”
    慕容千里为难地看向那苗衣少女,她已身受重伤,看到情形如此,苗女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公子,能否劳烦你将这个交到杜家庄杜浩天公子手中?”
    “杜浩天?”慕容百里一惊,立即冲上前夺过来,展开包来,包里只有一缕秀发和一封写在绢帕上的血书:大哥,请好自为之,切切保重,我们兄妹虽然感情淡薄,还请你将此葬于父母坟前。妹绝笔!
    绢帕上的字迹虽然很清秀,却因血流太多,而模糊不清。
    慕容百里不由一震,手一抖血帕落地,他一把抓住那苗女急问:“杜姑娘怎么了?”
    那少女惊慌地挣扎着:“你认识杜姑娘?”
    慕容百里狂嘶一声:“她到底怎么了?”
    那少女不由哇地一声哭出来:“杜姑娘为了救我们村里的人,被她们……”她一指段曼,却哭得无法再说下去。
    慕容百里差点晕倒:“她,她……”,那少女看他如此激动,一急间脱口而出:“我来的时候杜姑娘还没死。”
第三卷第二章深仇大恨
    “到底出了什么事?”慕容千里上前边拉开情绪激动的七弟,边看向那位苗女,毕竟,杜浩雁也救过自己。
    段曼再次砍向那苗女,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同时拔剑相抗,“住手!”慕容雷一声大喝,段曼没有撤刀,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也没有撤剑。
    段曼的功夫还不足以相抗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慕容雷居然一掌扫向功力较弱的慕容千风,慕容千风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祖父居然偷袭自己,大惊之下本能地回剑自护。慕容千里也十分震惊,怕二弟受伤,不得已他也急忙撤剑。因为慕容雷一再不惜伤害孙子来保护段曼,一厅的人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苗女再次陷入极度危险之中。
    一道刀剑相击声,段曼被震开,段曼怒目看向面前这雪衣年青人,那年青人长得居然十分像一个人,一个她极不愿意想起,也非常害怕想起的人。也是那么的雪衣无瑕,也是那么的俊美洒脱,也是那么的剑快如电,她不由打个寒战。
    “陆凭栏!”慕容千里意外地看向这个早已明确表明不会再来的客人,这位名震江湖的雪衣剑客。
    “还好,来得不算太晚。”陆凭栏笑得依旧那么悠闲自在。
    “陆凭栏?”段曼再次看向雪衣年青人,连姓氏都一样。
    “正是在下。”陆凭栏别有深意地看向段曼,“怎么?段前辈可是想起了什么人?”
    段曼意外地看向他,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老婆子姓段?”
    陆凭栏不再看段曼,转问那苗女:“你没事吧?”
    那苗女惊魂不定地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救星,颤音答着:“没,没事。”
    “你们不是说好不来吗?”慕容千里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扫了一眼段曼,“在大街上看到了这位昔日金刀女,忽然就想来凑凑热闹了。”
    段曼震惊地看向陆凭栏:“你知道我的绰号?”要知道,她已经离开中原四十余年了,“老身离开中原四十余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
    陆凭栏反问:“怎么?我不能知道?”
    慕容雷脸色阴沉,“今天是百里成亲的日子,我可不希望有人来闹事!”他的话,明显对着陆凭栏而不是段曼。
    陆凭栏很大度地笑笑:“老爷子,我可不是来闹事的,杀伤了慕容世家十几名子弟的也不是我。”
    慕容雷冷冷地看向陆凭栏:“这是我们慕容世家的事,不必劳烦雪衣剑客来插手了!”
    陆凭栏依旧不恼,看看段曼再看看慕容雷:“几十年过去了,慕容老爷子也是子孙成群了,难得还是这么不忘旧情呢。”
    慕容雷目光锐利如刀,隐隐透着杀气:“陆凭栏,你怎么会知道?”
    陆凭栏笑问:“怎么?我不能知道?”
    段曼冷哼一声:“这位公子年纪不大,知道的事可真是不少,不过,在这种场合,的确不太适合你这种不受欢迎的人来。”
    陆凭栏看向慕容世家的人,“比起你,我似乎受欢迎得多,当然,不能包括老爷子在内,在他眼里,我永远都不受欢迎,或者,他比你更希望我会死于非命。”
    “你?”慕容雷和段曼震惊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冷冷看向他们,“这么多年了,我没有找你们,也不打算找你们,冤冤相报何时了,虽然背负着不孝的罪名,我是宁可希望生活在没有仇恨的日子里。”看看那苗女再看看两人,“我不打算和你们算什么旧帐,这个女孩子,我带走了。”说着话,就要向外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千里上前拦住陆凭栏,“你和爷爷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陆凭栏拍拍他的肩,“旧帐,只要他老人家不想翻我也就不想提的旧帐!”回首对慕容百里笑笑:“保重!”
    随陆凭栏前来的无名客和吴涯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护了那苗女随他向外走。
    段曼举刀拦住陆凭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个丫头的命,我要定了!”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呢?”陆凭栏冷冷看向段曼,目光中的寒意是他所有的朋友从来都不曾见过的。
    段曼冷傲地一昂头:“除非你先杀了我!”
    陆凭栏冷然一笑:“有何不可?”
    陆凭栏此言一出,又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雪衣剑客声名很响,可世人皆知,他看淡名利,能不动手便不动手,除非迫不得已不会结仇结怨。看来,这个老妪与她的过节非同一般。
    “你敢伤她,我便杀你!”慕容雷语气中已有杀意。
    慕容世家的人更是大惊,这个段曼,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令老爷子如此坦护,居然不惜伤害自己的孙子,不惜与陆凭栏结仇。
    “爷爷……”慕容千里不解地看向祖父,“这个段曼……”,慕容雷打断他:“不许你插手,听着,如果陆凭栏敢动手,立即击杀他!”
    “老爷子!”前来贺喜的纳兰无恨为陆凭栏不平,“来闹事的可不是陆凭栏,就算你不追究这位段老夫人,也不应该把帐算到陆凭栏手中吧?”
    慕容雷看向纳兰无恨:“纳兰公子,慕容世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纳兰无恨看向身边的南宫门,这个南宫门可是江南南宫世家大公子,南宫门皱皱眉:“慕容爷爷,按理说,您的话我不该质疑,可是,陆凭栏的为人,人尽皆知,慕容世家到底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您居然痛下杀令!”
    “家父陆远山。”陆凭栏冷冷地看向慕容雷,“想起这个名字的人,或者能明白吧。我想,他应该能猜得出来了,否则,早在我出道之初,我就会死于非命了!”
    慕容千里一震,不相信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我早说过,和你们慕容世家仇深了大了,只是懒得计较。”
    慕容千里怔怔地看向陆凭栏,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中,和陆家的仇结得最没有道理,也是双方伤亡最惨烈的。
    陆凭栏居然是陆远山的儿子?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也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陆凭栏从来都没有找过慕容世家的麻烦,就是上次十里的事,也多亏有他和他的朋友才还了慕容世家一个清白。而这样一个侠义的陆凭栏,这个可以和千里、千风、百里共患难的陆凭栏,居然是,那个他们慕容世家最对不起,也害得最惨的一个人——陆远山的儿子!
    慕容百里怔怔得看向陆凭栏,他——居然是杀父仇人的儿子,那个虽然不想乱杀无辜,却杀了自己最无辜的父亲的陆远山的儿子?他有得站立不住。
    陆凭栏伸手扶向他:“没关系,不要太激动,我从来没有想过再找慕容世家什么人报仇,也不希望我们之间会为了上一代恩怨反目成仇。”
    对于慕容世家和陆远山的恩怨,说实话,知道的人还真不少,自慕容世家成名以来,陆远山是惟一一个不经允许而以武力闯入慕容世家核心的人!他虽然闯得进去,杀了慕容世家不少高手,也伤了不少高手,却最终倒在了慕容世家。
    “陆远山是什么东西?”段曼不耐烦,“我不管什么近山远山,总之,你不能带走这个丫头!”
    陆凭栏冷冷看向她:“你是不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爷爷陆啸寒与慕容雷是生死之交,有了你,我们却成了最大的仇家。”
    段曼终于知道这个年青人是什么人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像陆啸寒,原来是他的孙子,她的目光变得十分恶毒:“陆啸寒的孙子?你果然是来闹事的!陆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最恨的陆啸寒早已化作尘土,他的儿子也死在了慕容世家高手群攻之下,你又何必再来招我!”陆凭栏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阴森,“本来,我们陆家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慕容雷忽然咬牙切齿地瞪向陆凭栏:“陆家早该断子绝孙!”
    陆凭栏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寒,语气也分外阴沉:“怎么?你还想清清旧帐?”
    慕容雷冷哼一声,“你敢接受吗?”
    似乎不太想计较什么,陆凭栏懒得再理慕容雷,扫了一眼其他慕容子弟,“后会有期,在下先行一步了。”
    “你怕了?”慕容雷轻蔑地冷笑着:“连父仇也不敢报的孬种!”
    “如果人人都像老爷子如此,天下早成人间地狱了。”陆凭栏还是不太想去翻那些旧帐,继续向外走。
    “站住!”段曼大喝一声?“你就是想逃,也把那丫头给我留下!”
    “逃?”陆凭栏剑眉一扬,蓦地一回身,冷厉的目光令段曼不由退后两步,“你想死?”
    慕容雷上前护住段曼:“你敢动一她一下试试?”
    陆凭栏,眸如冬日寒星,笑如极地阳光,语如千年寒冰:“杀她又如何?”
    慕容雷一震,这么狂放的神情,这么冰冷的瞳眸,这么孤傲的自信,他见过。
    段曼举刀袭向陆凭栏,慕容雷虽然见到了,却没有出声,并且用严厉的目光制止着子孙来提醒陆凭栏,慕容百里虽然看到了祖父的目光却依然冲了过去,“陆凭栏!小心!”虽然明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他却恨不起来。
    与此同时,慕容千里的剑已经攻向段曼,迫得段曼不得不回刀自护,陆凭栏忽然神情一黯,不由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与段曼的恩怨,我不想插手,我与你们的恩怨,何必再提?只要老爷子肯让我带这个苗家丫头走,我立即出慕容世家,而且保证,在你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一步。”
    慕容雷看向段曼,段曼冷冷地看向那苗女:“除非我死,否则她别想离开这里。”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陆凭栏看向那苗女。
    苗女眩然欲泣:“她只是不想有人去救杜姑娘而已”
    陆凭栏的脸色立即变得异常冷寒,“杜浩雁?”
    苗女点点头。
第三卷第三章圣门中人
    苗女看向陆凭栏,“我叫银珠,是花鲁寨头人的女儿,因为全村的人误服了毒菇,需要圣草解救,圣草被一个自称圣门的帮会强占了,杜姑娘强抢圣草救了全村的人,为了报复,圣门来了援兵,杜姑娘一人难敌那些坏蛋,被他们捉走了。临走前,她托我爹送这些东西到江南一个叫杜浩天的人手中,我和爹带了十几个村人前来江南,”,她的眼圈红了,指向段曼等人,“这些圣门中人,一路追杀,爹和村人全部被他们害了,只有我拼命逃到了这里。”
    陆凭栏看向段曼,“圣门?原来金刀女也不过是别人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段曼大怒,举刀又要砍,慕容方城怒喝一声:“住手!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段曼理也不理慕容方城,直向陆凭栏扑过来,陆凭栏冷笑一声:“凭你也配伤我?”右手一挥间,一道银光迎向段曼,段曼尚未攻近他便觉得手上剧痛,手一颤,刀欲脱手而飞,她大惊,急忙后退,腕上已是鲜血淋漓。
    “慕容雷,”陆凭栏也不再尊称慕容雷,轻喝一声:“身为慕容世家掌门,你可知道圣门是黑是白,一味庇护段曼,会毁了整个慕容世家的。”
    慕容雷想也不想,冷厉大喝:“我说过,如果你伤了小曼,我一定会击杀你!”说着话,他居然拔剑攻了过来。
    整个大厅的人全部一惊,慕容雷已经十余年不再用剑,如今,他居然拔剑攻向陆凭栏,看来,这两个人的恩怨是非了不可了。
    陆凭栏冷笑一声:“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不顾慕容世家几百子弟的名节,这个掌门果然称职得很。”
    “爹!”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齐齐来拦慕容雷,慕容雷怒斥:“你们想造反吗?”
    面对父亲的盛怒,慕容方城深吸一口气,沉着地应道:“父亲,你不能不顾几百名子弟的名节!这个段曼,归属所谓的圣门,若是邪门魔教,我们岂不是助纣为虐?”
    陆凭栏缓缓收回手中的剑,神情之间忽然悠闲起来,看看满厅的人,再看看慕容雷:“慕容老爷子,你当真要投归魔教吗?前些时候的段沁、安平和、耶律达已经令江湖风起云涌了,可是直到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归属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万一就是这个圣门……”,陆凭栏这一番话,令得所有的人全部戒备起来。
    万一真是这个圣门在作乱,江湖正义人士当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慕容雷当真助纣为虐,那么,就无异于与整个武林为敌。
    所有的慕容世家子弟全部神情冷凝地看向慕容雷,他们可不想成为武林公敌,也不想让这个慕容掌门毁了慕容世家几百年的基业。
    慕容雷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陆凭栏成功地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慕容爷爷,你可要三思!”南宫门冷冷看向慕容雷,“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慕容至尊,当真要三思呀!”纳兰无恨有些幸灾乐祸,这个老头子,不听自己劝一意孤行,如今被陆凭栏逼到了死角也是活该。
    一直护着苗女的无名客冷哼一声:“真不知道慕容世家是如何立于江湖的,原来是如此不分是非的感情用事。”
    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和慕容千里兄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下好了,人家一句话把全部慕容子弟都算了进去。
    陆凭栏看向那苗女:“银珠,带我们去救杜浩雁。”
    银珠惊喜地看看他,“你能救杜姑娘?”
    吴涯安慰银珠,“你放心吧,他比杜浩天更关心杜浩雁,除非他死,他一定会救她出来。”
    “我们也去。”纳兰无恨赶上前,“如果那个圣门当真就是祸乱江湖的神秘组织,那么,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责任将它铲除。”
    南宫门笑笑:“是呀,我们南宫世家可不是是非不分的。”
    慕容千里冷着脸,看也不看慕容雷:“爷爷,我先带人去探查,如果有什么情况会尽快飞鸽传书回来。三弟,你帮父亲他们守护家里,二弟,七弟,跟我走。”
    慕容千风和慕容百里立即跟着大哥向外走。
    慕容雷铁青着脸却没有阻止,如果他现在阻止无异于触犯众怒。
    “谁说我们圣门是邪门魔教!”段曼大喝一声:“我们圣门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帮会而已。”
    “无论如何,杜浩雁绝不是坏人,把好人关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陆凭栏冷冷看向她,“更何况,几十年前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段曼气得浑身发抖,“明明就是陆啸寒的错,你们陆家,个个牙尖嘴利,当年……当年……”,说到当年,这个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老妪眼里居然盈满了泪。
    慕容雷也一震,神情变得十分痛苦,陷在某种回忆当中。
    陆凭栏淡淡地看向两个人,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冷:“当年,你们杀了陆家八十余人,老少妇孺一个也没有放过。身为陆啸寒生死之交的慕容雷,是帮凶;而燕晴一直视为姐姐的段曼,是杀人凶手。”
    “那是因为……”,段曼的话忽然止住,她看向陆凭栏的目光,那是一种没有丝毫人气的阴森,“你当真想死?”
    慕容雷冷漠地看向陆凭栏:“生死之交?他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陆凭栏扫向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及慕容千里兄弟,“也就是说,和慕容老夫人在一起,你没有丝毫幸福?她为你生了五个优秀的儿子,因操劳过度而先你于地下的她,若是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他们,你这些优秀的子孙们,作何感想?我想,你没有必要当着他们的面再诋毁老夫人了吧!”
    慕容雷长叹一口气:“我的确对不住她,可是,如果没有陆啸寒作梗,不是会更圆满吗?”
    陆凭栏目中有了轻蔑:“所以,你联合段曼杀了他全家。”
    慕容雷有些仇恨地看向陆凭栏:“那是他的报应!”
    陆凭栏摇摇头:“不可理喻!当真是不可理喻!”说完了,转身便向外走,再也不看他。
    “你不能带那丫头走!”段曼嘶喊一声,陆凭栏头也未回,慕容方城、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已经赶了来:“段老夫人,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请你先在慕容世家小住几日。”
    “你们想干什么?”段曼怒目看向慕容雷,慕容雷叹口气:“小曼,在弄清圣门黑白之前,只能委屈你了。至于我们和陆凭栏的恩怨,等他回来再算也不迟。”
    “等他回来?不等他回来我就已经死了。”段曼说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名苗女,她带来的几十名紫衣少女也拼命扑向那苗女。
    “在慕容世家,如果任由别人来胡为,不如不要在江湖上混了。”陆凭栏看也不看继续向外走,果然,慕容千里立即拦住了那些紫衣少女。
    “就算你不杀我,我们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一个紫衣少女神情悲威,“我们都已经服了剧毒,三个月内没有门主的解药全部都会惨死。”
    另外一个少女叹口气:“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一样也是得不到解药。”
    “我看,不用查了,这一定是个邪教。”无名客拦住陆凭栏,“你不想解决这件事吗?”
    陆凭栏扫了一眼慕容千里:“你说呢?”
    慕容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秦姑娘能不能帮忙?”
    “她在哪儿?”陆凭栏剑眉微皱。
    慕容百里看瞄了一眼大哥,“在陪新娘成铃。”
    慕容千里怔了怔,发生这种事,他居然忘记了——今天是七弟与成铃成亲的日子,该如何向成铃交待?
    慕容方城叹口气:“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慕容千里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慕容方城看向慕容十里,“十里,你去后院看看,请秦姑娘和成姑娘过来。”
    “不用了。”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十八九岁的红衣少女和秦素素从后堂出来。
    这是个不十分漂亮却十分清秀的女子,她向前向众人盈盈深施一礼,“小女子成玲,成亲之日遇到这种事,让诸位叔伯见笑了!”
    看到这个女子如此落落大方,慕容百里不由有些惭愧地低了头,成铃再向慕容方城深施一礼:“大伯,我已经听说了,所以冒味前来,希望大伯不要责怪。”
    慕容方城叹口气,“是我们慕容世家对不起你。”
    成玲端淑地笑笑:“大伯见外了。现在,当然是大事为主。”她转向秦素素,“秦姐姐,你能帮忙吗?”
    秦素素看看段曼,再看看那些紫衣女子,上前扣了一名紫衣女子的脉门,面色先是一凝然后轻轻点点头:“是苗疆的化心丹,师父教过我解治的方法。”
    “有劳秦姑娘了。”陆凭栏说完,带了苗女飞奔而去。
    慕容千里看一眼秦素素,“有劳了。”便追了上去。
    段曼听说有解药,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是恨恨地看向陆凭栏的背影:“这笔帐,早晚得清。”
第三卷第四章黑色城堡
    花鲁寨,是一个民风淳朴的苗家村寨。
    银珠请来援兵时,杜浩雁已经被圣门带走一个月了。
    听说头人被害,村人虽然十分悲痛,却还是强忍了伤心招待陆凭栏一行人。
    “有杜姑娘的消息吗?”银珠焦急地问一位老者,老者忽然愣了愣,低了头却不说话。
    “阿瓦爷爷,你说话呀。”银珠晃着老者,陆凭栏心中忽然起了一股寒意:“老爷爷,浩雁,怎么样了?”
    老者眼中忽然落下泪来,“阿瓦爷爷?”银珠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声音也带了哭腔。
    老者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伤痛无奈,抬手看向远处一座山:“他们把杜姑娘带到了那个观音洞,然后炸塌了整座山。我们整整挖了十天也没有挖出杜姑娘的尸体。”
    陆凭栏立即不见了。
    一行人疾掠上山。
    整座山都塌了,人呢?人在哪里?
    村人们在那个洞口整整挖了十天,大大小小的碎石,最小的也有百余斤,他们硬是挖出了一个二十尺深的洞,不少人的手生生磨得血淋淋的。
    虽然已经放弃了挖掘,村民们仍是在洞中设了杜浩雁的牌位。
    看到杜浩雁的牌位,陆凭栏的身子摇了摇,一时之间心痛与自责全部涌了上来。怎么能任由她一个人回杜府,那么冲动那么侠义的她,肯定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危险;以前怎么会一再欺负她,她可是救了自己两次呀,虽然嘴上不承认,在心里她却是独一无二的。
    “陆凭栏!”纳兰无恨上前扶住陆凭栏。
    轻轻推开纳兰无恨,陆凭栏握紧双拳死死盯住那灵牌,忽然硬声道:“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
    慕容百里缓缓走上前,用手指轻轻描着那杜浩雁三个字。慕容千里上前欲扶起他,慕容百里挣脱他没有动,仍然专注地看着那个牌位。
    “七弟,人死不能复生。”慕容千里劝着七弟。
    “她不会死的!”陆凭栏忽然大喝一声,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着,震得人耳欲聩。
    “陆凭栏,你冷静点!”放开七弟,慕容千里先来安慰陆凭栏。
    无名客担心地握住陆凭栏的肩,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失控过。
    用力推开无名客,陆凭栏转身冲下山。
    陆凭栏冲下山直接找到阿瓦,第一句话就是:“圣门在哪里?”
    “就你们几个去对抗圣门?”阿瓦老人担心地看向他:“年青人,你要冷静一下。”
    “圣门在哪里?”陆凭栏仍然坚决地问。
    阿瓦老人为难地看看随后赶至的慕容千里,慕容千里叹口气:“告诉他吧。”
    阿瓦老人也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们去。”
    那是建立在山崖上的一座黑色大理石城堡,在绿色的山林中,黑色的城堡突兀地矗立着。
    阿瓦老人指指黑色的城堡:“那就是圣门,你们千万要小心,听说,那里有不少高手还有不少用毒的药师不少机关暗器。”
    慕容千里伸手拉住陆凭栏,“你不要冲动。”
    陆凭栏目光暴缩,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忽然一把推开慕容千里直冲了上去。
    “陆凭栏!”慕容千里大惊,大惊之下追了上去。看到大哥上去,慕容千风、慕容百里立即跟上。
    无名客有些发怔,“硬闯上去,在人家的地盘,就我们这点人……”,吴涯一拉他:“你还等什么?”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南宫门担心地看看上面:“如果真的是那个神秘组织不是自寻死路吗?”
    纳兰无恨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难得他会喜欢一个人,居然会遇害,他能不冲动吗?”
    南宫门苦笑:“咱们也跟上去吧,既然来了,总不能眼看他们去涉险而不顾吧。”
    黑色城堡内,一个中年人看向对面的女孩子。
    这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也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中年人。
    “浩雁,你当真不愿意吗?”中年人和气地问着,“你当真不再考虑?”
    看看自己面前精铁打造的栅栏,杜浩雁轻蔑地看看对面的人,“你不用浪费口水了,如果你当真还念着与师父的一段情份,要么放了我要么给我一个痛快,每天对着你这张脸,真是生不如死。”
    中年人不愠不恼,依旧好脾气地劝着:“浩雁,我可是为你好。”
    杜浩雁有些挫败地看向对面这个人,骂也骂过了损也损过了,他居然还是这副表情,“段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年人笑笑,笑得非常宠爱:“请你来帮我呀。”
    “我像是你那么无耻的人吗?”杜浩雁用鼻子冷哼着,“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
    段宸依旧在哄劝着:“浩雁,为什么就不能来帮我呢?”
    “因为你不是人而我是。”杜浩雁叹口气,难得她也有叹气的时候,如果被陆凭栏看到,不知道会怎么取笑她。她并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完好无损,陆凭栏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取笑她。
    段宸有些心疼地看着杜浩雁:“在我印象里,你始终是那么欢快,那么无忧无虑。”
    “如果有人来救我,你会不会意外?”杜浩雁决定转移话题。
    “你是指你哥哥杜浩天?”段宸微微皱眉:“如果有你一半,杜家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景。”
    杜浩雁笑笑:“或者会有其他人也不一定。比如,非常喜欢我而嘴上又死不肯承认的那个男人。”
    段宸目光一沉:“喜欢你的男人?依你表现出来的冲动、太过直爽的性格,会是什么样的人?”
    一想到陆凭栏,杜浩雁唇边一丝温柔的笑意:“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你那么肯定他会来?”段宸不太相信,“那个苗女不一定能到杜府,就算段曼失败,你的哥哥就一定会找他。”
    杜浩雁笑笑:“哥哥未必会找他,我未来的嫂嫂任紫英一定会找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就不能不找他。”
    “是什么人?”段宸脸色微变,因为知道杜浩天不会有所作为,所以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有想到这丫头还有如此心机。
    杜浩雁轻轻叹口气:“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剑客而已。”
    段宸稍稍放松情绪,笑笑:“浩雁,你可真会开玩笑。”
    “雪衣剑客陆凭栏你听说过没有?”杜浩雁好笑地看着段宸的脸色一变再变。
    雪衣剑客陆凭栏,一击三十一剑的陆凭栏?能够从杀人王剑下逃生的陆凭栏?能够远涉大漠多日全身而退的陆凭栏?
    段宸不太确信地开口:“依陆凭栏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喜欢你。”
    “门主!”门外有人急急报着:“雪衣剑客陆凭栏和慕容世家大公子率人攻了上来。”
    段宸脸色凝重:“看来,你的确很少说谎。”
    杜浩雁长吐一口气:“那是因为我没有你那么卑鄙。”
    “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段宸目中一抹阴冷,“我派人抓了一个苗女,谎称作你关到山洞里并炸塌了洞,那些苗人一定已经将这个消息通知了陆凭栏。那么,他不是来救你而是来为你报仇。”
    杜浩雁一跳而起,指着段宸大骂:“你这个小人,怎么可以如此阴险?”
    “既然我是小人,而且又无耻又卑鄙,为什么不能阴险一点?”段宸忽然又露出那种温和宠爱的笑容,“而且,我应该感谢慕容大公子的到来,我忘记告诉你了,他是认识我的。”
    杜浩雁瞪向段宸,“你准备去骗他?”
    段宸笑笑:“浩雁,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现在认输行不行?”杜浩雁忽然软了下来。
    段宸依旧含着笑:“不行,因为你的心上人来了,害怕我会伤害他,所以你才会委屈自己是不是?既然这样,我非杀他不可!”
    “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师父吗?”杜浩雁头疼地看向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错了。”段宸有些失落地看向杜浩雁,“我和毒驼子一样,接近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
    杜浩雁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一向自傲于自己是大美人,虽然得到这么多人爱慕,我却不得不承认,红颜祸水,当真是红颜祸水,古语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段宸宠溺地看向她,“不要那么自责,美丽并不是你的错。”
    杜浩雁怒目看向他:“美丽当然不是我的错,错的是你们这群大混蛋!”
    段宸笑笑:“你想骂就尽管骂好了,只要不气着自己就好。”
    看着段宸向外走,杜浩雁气恼地跺脚:“段宸,你给我回来!”
    “难得你愿意我陪你,只是,我得先解决掉那几个来闹事的人,”段宸回首安慰她:“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的。”
    “慕容千里又不是大笨蛋,才不会那么容易上你的当!”杜浩雁虽然嘴硬,心里却知道,慕容千里很难不上当,这个人的声誉,实在太好了,要相信他是一个坏人实在很难。可是,一个坏人,怎么能伪装了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她实在想不通,现在这个时候,想不通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那几个人的安危,“陆凭栏,慕容千里,你们两个聪明一点好不好?”杜浩雁惟有向天祈求了。
    “如果不是了你,我怎么会加入到这个邪恶的组织,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抢走你的!”段宸看看身后闭上的门,他深吸一口气,既然没有了退路,他只有走下去。
第三卷第五章遭遇危机
    见到段宸,慕容千里的确吃了一惊,这个段宸,曾是药观音的好友,也是使得一向居于世外的药观音肯救助世人的那个人。
    虽然不认识段宸,陆凭栏却听说过这个人,这个人,一向淡泊名利,性情温和,为人大善,以德报怨的事情常常发生在这个人身上,所以,很少有人与他为敌。
    段宸虽然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却已有六十开外,与药观音灵素研是青梅竹马的知交,曾三次施恩于慕容世家。
    “段伯伯,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千里疑惑地看向段宸,段宸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是为了浩雁而来的。”
    “你认识杜姑娘?”慕容千里十分意外,杜浩雁原来有这么强的人脉关系。
    “我是素研的好友,当然知道浩雁与素研的关系。”段宸略带伤感,“浩雁就是素研的大弟子。”
    陆凭栏与慕容千里、慕容千风已经见识过杜浩雁用毒解毒的功夫,虽然杜浩雁没有明说,却已猜到了她的身份,如今由段宸来证实,看来,的确是真实的了。
    而无名客和吴涯、慕容百里、纳兰无恨和南宫门却十分意外,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居然就是药观音那个神秘的大弟子。
    陆凭栏听到杜浩雁的名字,面色略变了变,“段前辈有什么消息?”
    段宸叹了口气,转身看看黑色的城堡,“浩雁与圣门为敌,被圣门门主关了起来。”
    “浩雁没有死?”陆凭栏目光一亮,神情立即一震。
    段宸点点头:“圣门门主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设了一个圈套,我原也以为浩雁遇害,幸好浩雁聪慧留了线索给我,我才找到了这里。”
    陆凭栏看向段宸,目中略带戒备:“前辈怎么会从圣门出来。”
    段宸不由惋惜地摇摇头,“我和这圣门门主原也有些交情,他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是意气用事,我与他约法三章。我替他办三件事,他就放了浩雁。”
    慕容千里略松口气,“哪三件事?”
    “陆凭栏的剑,南海的血珊瑚,昆仑的碧玉床。”段宸看向陆凭栏,“我已经取得后两件,正要前往寻找陆公子,不想陆公子却亲自来了。只是,不知陆公子可否割爱?”
    陆凭栏淡淡一笑:“若是一柄剑可以救人一命,有何不可?不过,我为什么相信你?”
    段宸从容地一笑:“凭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陆凭栏抬手看看自己已经出鞘的剑,那是一柄极薄极利的剑,由缅铁所铸,几近透明的剑身上龙飞凤舞。
    段宸看看慕容千里:“慕容大公子可相信在下?”
    慕容千里迟疑地看看陆凭栏:“虽然段前辈信誉可嘉,在下还是不敢妄做定论。”
    一旁的南宫门忽然开口:“在下也听说前辈温良敦厚,按理说不该怀疑您才人家的,只是,这圣门……未必如前辈所言吧?段曼和她的弟子被迫服食剧毒前往江南追杀苗女银珠,凭此行径,能说不是大奸大恶吗?”
    段宸面色微变:“有这种事?”
    陆凭栏沉静下来,“前辈不知情?”
    段宸目中现出忧色,“看来,他的确瞒了我不少事。”
    “说不定您也被他骗了。”慕容千里心底升起一丝疑云,“前辈,这圣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这门主又是什么样一个人?”
    段宸看向城堡旁的守卫,夺低声音:“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着,急急向山下便走。
    “浩雁当真在里面?”陆凭栏看看那黑色城堡,没有随段宸向下走,慕容千里拉拉他,“我们这么冒失地冲上来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至少我知道她还活着。”陆凭栏微微笑笑,知道她还活着,的确是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
    “别在那儿傻笑了。”吴涯微微皱眉,看到陆凭栏如此忘情于形,他心里莫名其妙得不舒服。
    段宸并没有带他们下山,而是转到了一处林中,那是一片乱石堆。
    陆凭栏忽然止步,看看那乱石堆,“段前辈,你到底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
    慕容千里也骤然止步,心生戒备,段宸回首笑笑:“已经太迟了。”说着话,他忽然就转到了乱石里不见。
    跟在最后的南宫门和纳兰无恨急忙向后退,却猛然发现已经不能退出去了,仅仅只是五行阵还不可怕,后面传来的“嘶嘶”声令人毛骨悚然。
    几千条五颜六色的毒蛇蜿蜒而来,有如一条流动的河。
    这种情景陆凭栏和慕容千里、慕容千风见过,这一招毒驼子用过,被杜浩雁放出的雪龙子散去,如今杜浩雁被困,而他们却被莫名地引到了这个毒蛇群居之地。
    “段宸!”慕容千里怒喝一声,“你居然如此卑鄙!”
    段宸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本来想把你们引到堡里再暗算的,既然你们疑心那么重,只好引你们来此了,可惜了,连个全尸也留不下。”
    “一向侠义温善的你,为什么如此做?”陆凭栏咬牙,“浩雁就是被你骗来的是不是?”
    “除了我,当今世人还有什么人会让她如此没有戒心?”段宸已经绕到了蛇群之后,“我飞鸽传书给她说是被困这里,她就立即赶了来。她呀,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容易上当。”
    “到底为什么?”慕容千里有些冷寒地看向渐近的蛇群,“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并不想害你们,是你们自己找来的,怨不得我。”段宸微微喟叹,“我只是想浩雁来陪我。”
    “你不会……和毒驼子一样,对浩雁心怀不轨不吧?”陆凭栏一思及此,不由怒上心头。
    “你不是也动心了?”段宸笑笑,“雪衣剑客陆凭栏,你没有机会了。”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蛇群立即加快了速度,迅速包围了八个人,蛇头高高昂起,吐着血红的信子,等着下一步指令。
    “怎么办?”慕容千里看看陆凭栏,陆凭栏面色冷寒,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
    段宸笑笑:“你们慢慢想办法吧,我先行一步了。”
    群蛇如潮水般涌向被围住的人,段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来时的路上,他料到他们绝逃不脱,他们之中没有会解毒的,就是有,面对几千条毒蛇也无计可施。
    段宸很快便回到了城堡内,看到他轻松的笑容时杜浩雁的心便不由一沉,“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段宸笑笑:“也没什么,我原本想将他们困起来便罢了,他们的疑心很大,我只好将他们引入到蛇林中,你也知道,几千条蛇比几千个人难以应会得多。”
    杜浩雁冷笑一声:“你用蛇群对付他们?”
    段宸笑得风轻云淡:“我和素研在一起那么久,驱蛇这么点小事也还做得到。”
    杜浩雁叹口气:“可是,慕容千里和陆凭栏曾见识过毒驼子的蛇群,遇到那种情景的他们总会为了预防再发生意外而采取点措施。”
    段宸微微变色:“什么?”
    杜浩雁灿然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事前给了他们点避蛇的药而已,也不是什么好药,不过是最有效的那种而已。”
    “也就是说,那些蛇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段宸脸色一沉。
    杜浩雁讥讽地一笑:“和师父那么久,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看来,师父虽然不通世事,对于你们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却还是存着戒备之心的。”
    段宸立即轻轻击了两下掌,从门外进来两个人,恭敬地垂手而立:“门主有什么吩咐?”
    段宸冷冷地下令:“立即派出七魔去外面,外面有几个来寻事的江湖中人。”
    “遵命!”两人立即无声退出。
    段宸略带得意地看向杜浩雁:“雁儿,这七魔可不同于平常你所见到的邪门中人。”
    杜浩雁不以为然:“我想,不论是陆凭栏还是慕容千里,见到的江湖血腥都已经太多了,遇到的狠角色也都已经太多了,他们是那种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不会服输的,所以,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
    段宸没有再作声,对于陆凭栏和慕容千里,他虽然不熟识,却是深知其为人的。
    蛇林中,几个人奇怪地看着陆凭栏和慕容千里将一些药粉撒到周围,嗅到药粉发出来的气味,蛇群立即退后了数丈,远远地,用凶残地目光盯着面前这几个眼看到手的猎物。
    “你们这是干什么?”无名客问。
    “避蛇的药粉。杜浩雁给的。”陆凭栏和慕容千里异口同声,他们互相看看,自从见到毒驼子的蛇群后,他们便向杜浩雁要了这些药粉,杜浩雁虽然态度不善,却很慷慨。
    “虽然蛇群后退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出去呀。”慕容千风担心地看看大哥,“这些药粉总会有失效的时候。”
    “依靠这些乱石和树木,我们应该能够跃出去,虽然蛇群很快,以我们的轻功,应该能离开。”陆凭栏看看蛇群的距离,再看看周围的树木和巨石。
    “段宸一定已经在外面布好了人,我们出去也是一场激战。”慕容千里叹口气:“以段宸的为人,我真不敢相信,为了杜姑娘他会变成这样。”
    “他的内心本来就很阴险,不过是平时掩饰得好而已。”陆凭栏不以为然,“我也不太相信浩雁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浩雁?”几个人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你准备一直这么称呼下去吗?”
    陆凭栏面不改色,“有何不妥?”
    无名客撇撇嘴:“没什么不妥,就是觉得太肉麻了。”
    吴涯用鼻子哼了哼:“寒毛都立起来了。”
    “那是因为被蛇群吓得。”陆凭栏笑笑,“不用担心,我们都不是短命的人。”
    慕容千里轻轻吐口气:“也好,至少,我们家百里……”,他看看面色难看的百里,“其实成姑娘也蛮好的。”
    慕容百里沉声道:“我看,我们还想法活着回去再开玩笑吧。”
    陆凭栏目光深远起来:“不是活着回去,是先要救浩雁出来再一起安全地回去。”
第三卷第六章圣门七魔
    借助石头和林木,八个人携手向外闯,蛇群眼见猎物自树上要逃,迅速向树上游去,刹时,树上便吊满了七彩的带子。八人不敢有丝毫停留,施展开绝顶轻功向林外冲去。
    出了林子,蛇群聚然停止追击,细看时,林子外一圈紫色的灌木丛,紫色的叶子散发出一种细微的香气,那香气与杜浩雁留给他们的驱蛇药气味相近,想来,也是可以驱蛇的吧。
    无名客大大松了口气,“还好,终于冲了出来。”
    吴涯拉拉他,无名客奇怪地问:“怎么了?”
    吴涯指指前方,无名客向前看去,七个人整整齐齐排成一队挡在了面前。他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全部凝神以立。
    七个看起来很特别的人。为首的一个女子年约三十左右,身上只着轻纱薄如蝉翼,玲珑浮凸的身材若隐若现,长得非常艳美,是那种媚入心骨的美。那女子看到八个人不由咯咯笑出声来,声音媚得令人心神动荡,“哟,原来是几个漂亮小伙子呢。”
    “阴魔女,又便宜你了,那就让你来享受他们吧。”一个面色青白的中年文士阴阴地看向八个年青人,“看样子,他们的功力也不错,够你好好采阳补阴了。”
    阴魔女将薄衣轻轻褪下,只留了一抹红艳的肚兜,雪白修长的双腿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来吧,孩子们,让我们好好乐乐。”
    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双剑齐上,只见阴魔女凭空一抓,两人只觉一种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沁入心骨,心神一震间,陆凭栏的剑已经跟了上来,快如闪电般一击三十一剑。
    “好快的剑!”一声阴恻恻的喝声,一个高瘦的男子抢前去接陆凭栏的剑,阴魔女见状放开了对慕容兄弟的进攻,转而和那男子并肩来对付陆凭栏。
    “不亏是雪衣剑客陆凭栏,果然是剑快如电。”两人迅速退后,他们接住了三十剑,那最后一剑划撕了那男子的长袖。
    “怎么?淫魔,还是舍不得阴魔女吧?”那面色青白的中年文士看向那男子,那被称作淫魔的男子沉着脸不应声,阴魔女却骂道:“剑魔,你看热闹是不是?”
    剑魔斜一眼陆凭栏,“凭他们几个,还用不着我们都动手,这小子虽然剑快,也不是你们两个的对手,其他人,未必有他这几下子。”
    一个面紫如茄,目光凶残的老者声音嘶哑:“我看,让我来吸干他们的血好了。”
    阴魔女冷笑一声:“血魔,你以为他们会坐以待毙吗?”
    血魔依旧嘶声轻喊:“毒魔,你来迷昏他们。”
    被唤作毒魔的,是一个头上长着两个大包的老者,那两个酱色的大包仿佛像一对角一样直直立着,有婴儿头大小,远远看去,这人似有三头,他的手上缠有两条墨黑小蛇。毒魔的目光只那么轻轻一扫,几个年青人只觉得浑身一寒。
    “为了省点事,大家一起上吧。”听声音十分柔美,高大的身材,虽然穿着紫色的罗裙,却有满脸的胡须。
    “阳魔女,你是不是也想采阳补阴呀。”阴魔女媚笑惑人神魂,“这里有八个,我分你四个好了。”
    阳魔女好色而贪婪的目光盯向八个人,盯得他们有点想吐的感觉,这分明就是个阴阳人。
    “好呀,你们采阳补阴,用完后,让我魔厨子来将他们剥皮抽骨,剁成肉馅包了包子去卖,一定大受欢迎。”胖大的魔厨子摩拳擦掌。
    几乎是同时地,八个年青人齐齐攻向阴魔女,阴魔女只顾着与同伴说笑,骤然遇袭不由大惊,虽然淫魔与最近的魔厨子一同上前,而八人颇有默契的进攻却将三人逼得连退七八步,就是这七八步的空隙,八个人立即拼尽全力向山下奔去。
    他们不是成名的剑客,就是名门世家之后,在江湖上,也有相当高的地位,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逃,这是七个已经退隐江湖数十年的大魔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远远无法与之相抗。
    “站住!”七魔立即追过去,可是,八人动作一致,身形未停,剑孤向后,剑气扫处一阵强风,虽然七魔都追了上去,却有先有后,任何一个都无法抵御这一波剑气,前面的一顿,后面的跟着便撞了上去,等他们硬生生收住步时,去势便停。而八个人已经接连纵跃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再追便有些难了。
    阴魔女跺脚:“好好的补药,说没便没了,都怨你们,为什么不一见到他们便一齐攻上。”
    阳魔女冷笑:“还不是你在那儿碍手碍脚的。”
    “你说什么?”阴魔女不服气,怒目看向阳魔女。
    毒魔阴阴地看向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吵,我便将你们喂了这两条黑龙。”
    两个魔女愤愤地看看毒魔,终究没有敢再开口。
    “我们先回去复命吧。”毒魔迳自向黑色的城堡走去。
    八个人终于逃到山下,陆凭栏看看后面,“他们没有追上来。“
    慕容千里抹抹额上的汗,“没想到会遇到这七个大魔头。“
    南宫门叹口气:“南宫世家的声名全让我毁了。”
    纳兰无恨安慰他:“算了,现在别说这些了,大家不都一样。”
    无名客看看陆凭栏,陆凭栏面色凝肃,“如果硬拼,我们七个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慕容百里淡漠地看向他:“你不救杜姑娘了?”
    陆凭栏反问一句:“我们八个没有怕死的吧?”
    慕容千风急忙拉拉七弟:“百里,我们不是不救,只是不能去硬拼。”
    慕容千里沉重地点点头:“是呀,七弟,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南宫门建议:“我们先回花鲁寨吧,毕竟,村人对这座山比我们熟悉得多。”
    纳兰无恨拍拍慕容百里的肩,“走吧。”
    无名客和吴涯看看陆凭栏,陆凭栏苦笑笑,“别看了,走吧,南宫大公子说得没有错,我们应该找村人问问具体地形再作打算。”
    黑色城堡内,段宸非常满意地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杜浩雁轻轻叹口气,难得她会叹气。听到她叹气,段宸不由微微皱皱眉,“雁儿,又怎么了?”
    杜浩雁看看他:“你准备把我这么关一辈子吗?”
    段宸略有难色:“只要你肯答应陪我,帮我,我便会放了你。”
    杜浩雁摇摇头,“我若答应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若不答应,你肯定不会放我。与其这样生不如死,不如早死早超生,也免得连累了想救我的人。”说着话,她已经在口中放了两粒白色的药丸,段宸大惊,挥袖扫落她手听瓷瓶,“你究竟吃了什么?”
    看看掉在地上的瓷瓶,杜浩雁面带微笑:“你应该知道的,是断肠丹。师父一向不喜欢毒药,所以我只找到了这三粒,本以为用不着,没想到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断肠丹?”段宸面色一变,“雁儿,你……你这是为什么?”
    “你也知道没有解药的是不是?”杜浩雁唇角溢出一丝黑血,面上却灿笑如花,“为什么?为了解脱呀,为了不再看到你这张邪恶的脸,不再听到……你邪恶的声音,不再……”,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身子软软倒下。
    段宸冲到铁栅前,按动墙上的机关,铁栅升起来,他直冲到杜浩雁身边将她抱到怀中,杜浩雁面带微笑,“我,可以……去见师父……和……爹娘……”,话未说完,已然气绝。
    段宸握住她的手,脉息全无,“雁儿,雁儿,雁儿……”,他用力晃动杜浩雁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段宸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狂乱:“雁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得到你,我不惜出卖自己,而你,你却宁可服毒自杀,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你说话呀,说话呀……”。
    “门主!”七魔闻声而进,毒魔立即上前,他仔细看看杜浩雁,沉声道:“她已经死了。”
    段宸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不要以为你是毒魔就可以妄下结论,她是药观音灵素妍的弟子,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毒魔脸色阴鸷,“她的确已经气绝身亡。”他看看地上的小瓷瓶,“是断肠丹,这种毒药,没有解药。”
    阴魔女看看他们两个,忽然上前柔媚地看向段宸:“也许门主说得对,不要那么轻易下结论,她毕竟是灵素妍的弟子,不如,让我来搜搜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不用你来。”段宸伸手向杜浩雁怀中探去,他忽地一缩手,手指上的剧痛令得他本能地将杜浩雁抛了开去。
    看到咬住段宸的小东西,毒魔不由后退两步,“是雪龙子。”
    “不过是一条小蛇而已,”阴魔女不以为然,“毒魔,你身上不就有两条吗,而且还是至毒之物。”
    毒魔看向段宸:“你没有救了,雪龙子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蛇的王中之王,我的两条黑龙虽然毒性很强,却不及雪龙子十之一二。”
    段宸当然见过这条通体雪白的雪龙子,那是灵素妍养的,确切一点说,是灵素妍为杜浩雁养的,这条雪龙子原本就是杜浩雁从极寒北地带回来的。
    段宸想用内力震开那条雪龙子,可是,冰凉的感觉已经沁入心骨,他睁大眼,不甘愿地死死瞪向雪龙子,就是那么一条小小的灵蛇,只要能用一点内力就可以将它捏烂,可是,雪龙子的毒已入心脉,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已经用不出一丝一毫的力。
    “他怎么了?”阴魔女心内一寒,眼看着段宸的脸色变成青黑色,双目突出,而毒魔腕上的两条墨色小蛇见到雪龙子已经溜入他袖中。
    “他死了。”毒魔迅速退后。
    剑魔立即拔剑挥向雪龙子,毒魔一拉他,“没用的,雪龙子的身体坚硬无比,胜过任何金丝宝甲,除非用火龙子的毒才能化它。”
    阳魔女看向杜浩雁,蓦然发现杜浩雁正缓缓站起身,雪龙子迅速放开段宸游向她,顺着她的指尖蜿蜒而上,直至肩头。
    “你没有死?”毒魔脸色一变,“服了断肠丹怎么可能不死?”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杜浩雁边说边退,虽然有雪龙子护着她,这七个大魔头还是可以重新将她投入牢中的。
第三卷第七章正邪对决
    “他死得值吗?”阴魔女看向毒魔。
    “值不值得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死了。”毒魔的声音很冷,目光也没有一丝人气。
    淫魔伸手将阴魔女揽入怀中,“若不是用尽所有心机都无法获得美人心,他也不会投身到圣门。他一定知道这个女孩子很有心计,也一定知道她用毒医毒已得灵素妍真传,所以,才会想利用圣门囚禁她。”
    “费那么多事干什么,何不干脆给她点迷药先奸了她再说。”阳魔女不屑,“这种自命正义的女人,一旦失了贞节,就不得不嫁了。”
    剑魔冷笑一声:“你们怎么知道他没有试过。”
    血魔吸了一口气,“可惜了,一身的好血。”
    魔厨子也咂咂嘴:“可惜了,一身的好肉。”
    毒魔却忽然露出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来,“的确,雪龙子的毒至阴至毒,如果将他的血放尽,不是最好的毒药吗?”
    魔厨子看看段宸的尸体,“血已经凝了,你也不怕沾了他会丢了命。”
    “那个丫头逃了,你们不追吗?”阴魔女看向门口,杜浩雁已经退了出去。外面传来呼喝声与惊叫声。
    剑魔看看毒魔,“离她三尺我可杀她,那条雪龙子,归你了。”
    毒魔目光闪动,凶残嗜血,“好!”
    七条人影掠向外面,一路上,倒了一地的尸体,有中剑而亡的,有中毒而亡的,有被暗器所伤的。
    七魔疾追上去,如果这么追下去,当然不是办法,如果停下来,势必被他们强猛的剑气所伤。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深渊,杜浩雁忽然停下来,看看右面的深渊,身子一斜便飞了出去。
    “哟,这是干什么?”阴魔女奇怪地看着那个女孩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飘下崖下,“好容易逃出来的,为什么却跳了崖?”
    淫魔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了,蛮漂亮的丫头。”
    魔厨子忽然道:“不如把那个花鲁寨平了吧。”
    血魔瞪起泛红的眼:“平什么平?我比你更想杀人,不是说左使会来吗,段宸刚刚断了气,我们得赶紧安排一下,万一他不满意,咱们几个就有得罪受了。”
    阳魔女忽然掩嘴一笑,他本来就是男相女妆,如今再做女人动作,更是诡异,“不知道是左使是男是女?”
    阴魔女斜扫他一眼,“是男是女如何,是男的也会要我不会要你。”
    阳魔女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她。
    七魔缓缓向黑色城堡走去,圣门的门徒已经在收拾,抬走那些尸体,迅速清理现场。只有段宸的尸体,仍然摆在那里,没有人敢动。
    “七位魔尊,我们已经将门主遇害的事飞鸽传书到总教了。”一个黑衣中年人上前,他恭敬地看向七魔,七魔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是呀,圣门有七魔守着,居然让杜浩雁把段宸杀了,如果上头怪罪下来,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你们知道教主为什么让段宸做这个圣门门主吗?”两日后,一个灰袍中年人来一以圣门,面对七魔的说词,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不等七魔回答,他继续说下去,“在当今武林,段宸算得上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白道中很多名门世家都会卖他的面子,更何况,他的声誉一向极佳,若是做事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魔厨子低声辩解:“是他非要把那个杜浩雁引来,结果,不但引来了陆凭栏和慕容千里,还把自己给害死了。”
    “住口!”灰袍人沉喝,目光变得更加阴沉,丝丝杀气慢慢弥漫开来,“你们为什么不上报,任由他胡为!”
    阴魔女不满地斜一眼灰袍人,“他是门主,我们能阻止他吗?”
    “你们阻止不了他?”灰袍人逼近阴魔女,一股阴寒的气息迎面而来,阴魔女只觉得那阴冷直入心骨,不由疾退开一丈开外,“属下知错了。”
    “那个丫头呢?”灰袍人阴寒地扫向七魔,毒魔恭敬地回答:“已经跳崖而亡了。”
    “看到尸体了?”灰袍人觉得,依这七魔的性格,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依照他们的规矩,当然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七魔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如果让这位左使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查看,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反正,那高的地方,跳下去必死无疑。
    灰袍人微微点点头,继而下令:“去灭了花鲁寨和那几个来自寻死路的。”他的话音刚落,七魔已经不见了。
    早已料到圣门会来毁灭寨子,陆凭栏和慕容千里一回到寨子里,立即要求所有人转移,寨子里的人当天便离家避祸。
    整个花鲁寨,便只余了中原来的八个年青人。
    当阴魔女冲入那座头人在屋时,迎面便看到了陆凭栏,她媚笑着上前:“你还没有逃?是不是舍不得我?”说着贴身上前,陆凭栏笑笑,抬手挥剑。外表俊美的他,笑起来分外迷人,阴魔女更是媚眼乱飞着凑上前。
    阴魔女的笑忽然止住,陆凭栏的剑并不是刺向她,而是直指在自己身后的阳魔女。“俊小子,你倒是机灵得很。”阴魔女本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以掩护阳魔女的。
    阴魔女转身欲和阳魔女夹攻陆凭栏,横空伸出来的剑挡住了她,无名客和吴涯合力攻上。
    阴魔女目中泛起妖异的光芒,“小心她的媚术!”南宫门提醒着无名客和吴涯,和纳兰无恨合攻剑魔。
    慕容千里虽然知道不是敌人的对手,却也不得不硬生生接下淫魔。而慕容千风和慕容百里则合攻魔厨子。
    毒魔冷眼看向打在一起的人,他看向血魔,“这几个毛孩子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来我们两个不用上手了。”
    血魔却不以为然:“为什么不上手,雪衣剑客的血一定比普通人好喝。”说着话,他居然冲上前与阳魔女合攻陆凭栏。
    陆凭栏背后受敌,左手向后一挥,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已经挥向后面,“哈!这小子居然有双剑!”血魔来了兴趣。
    如乱电穿云般,陆凭栏不论是左手剑还是右手剑都每一击击出三十一剑,短时间内尚能勉强应付。
    既不能对视阴魔女还要应付她凌厉的进攻,而她薄如蝉翼的衣裙随着剑风起舞,近似于裸体的她实在具有不小的媚惑力,无名客和吴涯不由渐处下风。
    慕容千里也是险象环生,堪有招架之力;南宫门和纳兰无恨虽然勉强应付也渐渐不支;慕容千风和慕容百里虽然配合默契却也难于应付魔厨子。
    陆凭栏忽然凌空而起,不等阳魔女和血魔跟上去,凌空出剑,这剑却不是攻向他们,直指阴魔女,阴魔女骤然遇袭,不由向后一退,陆凭栏喝一声:“还不走!”无名客和吴涯破窗而出。
    无名客和吴涯虽然破窗而出,陆凭栏却面临着以一对三的绝境,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双剑平扫幻化出密密的剑网,三魔挥掌扫过来,硬是化开了这六十二剑,掌手强劲迫得他倒退七八步,正好退到慕容千里身边,身形不稳却又是六十二剑挥了出去。淫魔一旋身挥剑如风,将自己舞个团团严严,却正好令慕容千里抽身侧纵,去助南宫门和纳兰无恨。
    慕容千里的加入,令得剑魔背后受敌,南宫门和纳兰无恨急忙侧步斜身与慕容千里会合,剑魔身子不动,倒挥出剑,剑势如排山倒海般卷向三人,三人不接剑却借着剑势倒飞如电,破窗而出。
    无名客和吴涯一出来就遇到了毒魔的拦阻,他们两个拼力接招,接了不出十招,慕容千里和南宫门、纳兰无恨便飞出出来,五剑合并,剑光暴长间,逼得毒魔退了七八步。
    而屋子中,随陆凭栏边退边追的阴魔女、阳魔女、淫魔、血魔、剑魔却将他困在了屋角。陆凭栏知道,不论击出多少剑,他们都化得开,如果让他们近身,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虽然到了屋角,他的退势依然没有停。
    “咔嚓”、“轰隆”,屋子被陆凭栏硬硬撞出一个大洞,尽管后背已被撞磨得血浸白衣,他却退势不减,疾射而出。
    在陆凭栏撞墙而出时,整个屋子都动了动,魔厨子双足一顿,身子一摇不摇,而得慕容千里和慕容百里却借机携手冲了出来。
    “毒魔,用毒!”阴魔女尖叫,“不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漫天毒针飞舞,就在针雨泼向八个人的同时,八个人手挽手,彼此借力,疾退出数丈外。
    毒魔没有动,冷笑一声:“他们死定了。”
    “万一杜浩雁没有死……”,阴魔女担心地看向毒魔,毒魔冷哼一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还能救他们吗?更何况,就算她好好的,她也不可能解了我下的毒。”
    “那可未必。”魔厨子摇摇头:“服了断肠丹能安然无事的,那丫头可是天下第一人。”
    血魔不以为然:“毒魔的毒一会儿就发作了,等不及有人来救他们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
    阳魔女尖声尖气地喊:“对呀,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左使还在等我们回信呢。”
    剑魔看向远方,“这个雪衣剑客如果不死,可是一个大大的祸患。”
    毒魔冷着脸,“我已经说过,他不可能活的。”
    淫魔边伸手去摸阴魔女,边笑:“那可真是不一定。”
    阴魔女打开他:“活什么活,早死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左使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
    七魔如流星般迅速返回山中。
第三卷第八章圣门千金
    当八个人冲出花鲁寨时,他们的毒已经开始蔓延开来。
    当慕容千里挥剑击落毒针时,陆凭栏也为他挡住了前面的针雨,所以,慕容千里无恙,而陆凭栏身上却至少中了七八根毒针。
    慕容千风也为七弟挡去了不少,慕容百里也幸免,而慕容千风仅仅肩头中了一枚,这也得益于身边纳兰无恨的照顾。照顾他的纳兰无恨和南宫门却没有逃过毒针的袭击。
    “你看什么?”无名客边说着边削去臂上一片皮肉,点穴止血后立即又撕扯了衣襟来包扎。
    吴涯叹口气,不再说什么,无名客奇怪地看向他,却赫然发现他的脸上插着三四根淬毒的银针。“吴涯!”无名客大惊,吴涯想笑,脸上的肌肉已经僵了,“没事的。”
    “纳兰,”南宫门看向纳兰无恨胸前一片毒针,“你没事吧?”
    纳兰无恨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摇摇头。
    “大哥,二哥,七弟,”有人正急急奔来,慕容百里看向来人,“三哥,你怎么来了?”
    慕容千雨吃惊地看向几个人:“你们怎么了?”
    “秦姑娘,劳烦你看看,可有法子解救?”慕容千里不回应三弟,迳自看向秦素素。
    随同慕容千雨前来的除了十余名慕容世家弟子和秦素素,还有杜浩天、任紫英、叶小竹,甘一风和沐桑儿。
    秦素素低身看看陆凭栏的毒,面色微变,“是化腐蚀骨水,我这里虽然有解药,不过,只有两粒了。”
    两粒解药,是不能救六个人的,陆凭栏看看气息微弱,毒气扩散的纳兰无恨,“先救纳兰和吴涯吧,他们中毒比较深。”
    “你自己呢?”慕容千里皱眉,“你的伤势最为严重。”
    “我还能撑得住。”陆凭栏虽然觉得说话有些吃力,却仍然勉强笑笑,“你不用担心我,我吃了那么多补药,功力总有些长进的。”
    慕容千风和南宫门也已经自行削去中毒的皮肉,暂时控制住了毒性蔓延,除了陆凭栏,吴涯和纳兰无恨,的确算是严重的。
    “这样吧,把解药分成三份。”慕容千里自秦素素手中拿过解药,将两粒药捏碎,分作三份,“你们三个先服下,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秦素素担心地看向陆凭栏:“依陆公子的伤势,只怕——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浩雁呢?”杜浩天不问他们的伤势,先问自己的妹妹。
    “被困在圣门,生死未卜。”慕容千里小心地看向陆凭栏,果然见到他面色十分难看。
    “什么?”杜浩天面现忧色,“她怎么会惹到这么大的麻烦?”
    “你只关心你的妹妹,没看到他们都已经受伤了吗?”甘一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浩雁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杜浩天脸色一沉。
    “你没有冲动到去圣门救你妹妹的胆量吧?”陆凭栏皱皱眉,“如果没有,你最好立即闭嘴!”
    “陆凭栏,你……”,杜浩天拔剑便要刺,慕容千里冷厉的目光射过来,“你想干什么?”
    杜浩天心内一寒,手不由垂下,“没,没什么。”
    “表哥,你冷静一下。”叶小竹边替杜浩天把剑还回鞘内,边担心地看向无名客,“你们怎么样?伤得很厉害吗?”
    “暂且没事。”无名客偷偷看一眼任紫英,低声道。
    陆凭栏已经没有打趣无名客的闲情逸致了,在慕容千里的扶助下,他缓缓前行,“我们还是尽快走吧,如果七魔追上来,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市镇,是苗汉边界处,周边各族都来这个石岩镇进行货物交易、商品买卖,所以这里也是最热闹的城镇。
    迎君楼是一个汉人开的酒楼,这里集合了苗汉侗土各族人酿酒的工艺和烹饪的特色,适应了来往客商的口味,也方便了他们的旅宿。
    酒楼上,一个很美艳也很妖媚的女人,衣着薄纱,眉目间透着淫荡无耻,她不时搔首弄姿地勾引着酒客们,几个年少的登徒子斗胆起身前去调戏。
    阴魔女挂在一个年青人身上,任由他上下其手而浪笑不止,这无疑助长了这些人的胆子,索性伸了手去到那胸前乱摸一气,阴魔女不但不避反而将惟一可以遮羞的抹胸撕了开来。
    “哇!”“嘘!”一阵惊叹接着一阵不屑,整个酒楼都沸腾起来。
    阴魔女撩了裙子,招了雪白的大腿便环住了那年青人的腰,一只手拉着那年青人的手向自己胸前摸,一只手便去解那年青人的裤带。铙是那年青人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急忙要推开阴魔女,阴魔女一阵浪笑,双腿用力一夹,已经扯飞了那年青人的裤子。
    “阴魔媚人人必归阴!”有人叹口气,此话一出,酒楼里的人立即惊叫着四散奔逃。阴魔女的魔名,这里的人,还是听说过的。
    那被阴魔女缠住的年青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软瘫在地,阴魔女却并不放过他,将他逼到墙角,“你就准备如此行房事吗?”有人大摇其头。
    阴魔女扫了一眼那个女孩子,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紫衫女子,眉目如画,看起来涉世未深的样子。她不屑于理那个女孩子,扳住那男子便开始左右摇动。
    那女孩子别过头去不看,却并不阻止。
    过了不大一会儿,伴随着阴魔女的淫荡之声,只听得一声惨号,那名男子的尸体已经被抛出窗外。
    阴魔女整理一下衣裙,转身看去,那个女孩子还坐在那里,正托腮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阴魔女杀机立现。
    “罗盈盈。”女孩子笑笑,却未动分毫。
    阴魔女一惊,不太确信地看向她:“黑白公主罗盈盈?”
    罗盈盈摇摇头:“我就是我,没听说过什么黑白公主的名号,我又不是什么名士大侠,不值得人来冒充。”
    “黑白公主罗盈盈,虽然已经八九十岁了,确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般,你应该不是她。”说话的不是阴魔女,而是令人听来毛骨悚然的阳魔女。
    罗盈盈看向阳魔女,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你见过黑白公主。”
    “他虽然没见过,我却见过。”剑魔森然上楼,“八年前,我与她交过手。”
    罗盈盈笃定地看向他:“你一定赢了。”
    剑魔目现杀机,“我输了。”
    罗盈盈吃惊地微张樱口:“凭你的身手也会输?”
    剑魔冷森森一笑:“对付你,我的身手绰绰有余。”
    罗盈盈毫不犹豫地向窗外跳去,“哇呀”,下一刻她便大叫着被抛了进来,随后进来的便是毒魔、血魔、淫魔、魔厨子。
    罗盈盈揉揉被抓痛的肩,苦着一张脸:“被七魔围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阴魔女爪如钩,“所以,你死定了。”
    罗盈盈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牌来,那银牌上只有一扇黑森森的大门。
    “你到底是什么人?”阴魔女一惊。
    罗盈盈一扫刚才的清纯,目光变得阴冷诡诈,“不管我是什么人,这令牌你总认得,见了令牌还不跪下!”
    七魔立即跪了下来,三个人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他们恭敬地看向罗盈盈:“小姐,你来了。”
    “是三绝。地位在我们之上。”阴魔女制止了淫魔欲站起的举动。
    “我爹肯把门主之位让于段宸,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利用价值,你们却没有好好看住他,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罗盈盈冷笑一声,“杜浩雁虽然跳了崖,在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之前,不能断定她已经死了。至于雪衣剑客他们,更是务必亲眼见到他们死才能算数。”
    “小姐恕罪!”七魔眼见罗盈盈目光阴冷,凶残,不由齐声请罪。
    罗盈盈抬抬手:“你们起来吧,我亲自去找雪衣剑客他们。”她看看身后的三绝,“你们也做好准备,务必不能放虎归山,如果被总教主知道我们办事不力,大家都得死。”
    一位红袍老者看向罗盈盈:“小姐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罗盈盈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我这副样子,像坏人吗?”
    她的样子一派天真,的确像一个涉世不深的无邪女孩子。
    “毒魔,把你有解药的毒药拿出几种来,我要带在身边。”罗盈盈看看毒魔,毒魔立即伸手自怀中取出几个小瓶来,“带红色瓶塞的是毒药,带绿色瓶塞的是解药。小姐小心些。”
    罗盈盈看看远处:“你们负责找到杜浩雁的尸体,如果她还活着也会是一个隐患。”
    “知道了。”七魔立即应声。
    “替我向左使打声招呼,免得他怪我礼数不周。”说完这句话,罗盈盈已经远去了。
第三卷第九章神凤使者
    一个看上去很单纯很无助的女孩子。
    罗盈盈握着流血的脚踝,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那些刚巧路过的行人。
    “她受伤了。”沐桑儿欲上前,甘一风一把拉住她,“小心,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分外小心!”
    陆凭栏看看慕容千里,慕容千里上前,却也戒备地保持着距离,“伤得很重吗?”
    罗盈盈抿着嘴,怯怯地低下头。
    陆凭栏抢前一步拦在慕容千里面前,“需要我们帮助吗?”
    罗盈盈轻轻点点头,手心里却已经扣了一把毒针。
    陆凭栏上前看看她的脚,她的脚伤得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他抬头看看她,笑着安慰,“别怕,只是一点皮外伤。”边说着边撕下自己的衣襟来为她小心包扎。
    罗盈盈本欲趁机发难,抬头正迎上陆凭栏温柔好看的眸子,她心中一动,这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一个富有同情心和侠义感的男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悄悄涌上心头,她悄悄将手中的毒针放回了暗器袋中。
    慕容千里冷冷看着罗盈盈,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神。
    “好了,”陆凭栏笑看向罗盈盈,“姑娘,你住在哪里,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去?”
    罗盈盈看向笑得令人心迷神乱的陆凭栏,“我,我是外地来投亲的,行李和银两被车夫骗走了,不知道该去哪儿。”
    “如果在平时,我们应该护送你的,可是,我们正被人追杀,你和我们在一起会更危险。”陆凭栏上直起身,虽然衣衫不整,血迹斑驳,却一点也无损他玉树临风般的气质。
    “既然如此,我,我还是自己走好了。”罗盈盈眼中忽然泛起一层水雾,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确让人非常不忍。
    陆凭栏向罗盈盈伸出手,“先起来吧,地上凉,小心不要受寒。”
    “哟,我没有看错吧?”一个柔媚却带着酸意的声音传来,“这真的是陆凭栏吗?”
    陆凭栏看向那个美丽的女子,一个美得销魂蚀骨,美得妖娆,媚得入骨的女人——中原第一枝花玉娇娇,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清远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不要告诉我你参加了这个什么圣门。”
    玉娇娇轻扭腰肢,斜斜靠在身边一个男人身上,“圣门有什么不好,有很多肯关心我的好男人。”
    “为什么自甘堕落呢?”陆凭栏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温柔起来,“我答应过石傲照顾你,自从段沁被击杀,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哪儿去了?”
    玉娇娇身子一震,神色也变得受宠若惊,张开双臂扑向陆凭栏:“陆凭栏,你,你终于肯在乎我了。”
    “一会儿看不住你,你怎么变得这么风流了。”有人大喝一声,“陆凭栏,原来你这么色!”
    听到这一声大喝,陆凭栏立即扑向声音的来源,“你,你……”,出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激动,激动到怔怔看着她却语不成句。
    一篷针雨忽然射向陆凭栏,两枚飞刀也飞向陆凭栏。
    只是轻轻一带便将陆凭栏带离了危险地带。
    “浩雁……”叶小竹扑了过去,“浩雁,你,你没事吧?你,你……”因为太激动,她眩然欲泣。
    “你受伤了?”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陆凭栏看向杜浩雁,杜浩雁衣衫凌乱,血迹点点渗透衣衫。
    “我没事。”杜浩雁边说边将叶小竹推开,“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果然没有死?”玉娇娇恨恨看向杜浩雁,“陆凭栏还是那么在意你。”
    “你巴不得我早死吧?可惜,本小姐命大,还有得几十年要活。”杜浩雁叉起腰,斜睨着玉娇娇和罗盈盈。
    罗盈盈从未动过情,如今心思一动,对方却有了心上人,所以一时冲动之下,手中的毒针便洒了过去,“既然还没有死,不如现在死吧。”边将毒针抛过去,身形一动间已经到了叶小竹身边,翻手便欲扣住她脉门。
    叶小竹大惊之间本能地一退,罗盈盈直追了过去,无名客已经抢先将叶小竹护在身后,手中的剑已经挥出,罗盈盈不得不撤招自护。
    罗盈盈一把毒烟抛过去,秦素素急忙上前,将手的白烟撒过去,化开了对方的绿雾。
    “这位便是药观音的关门弟子。”玉娇娇向罗盈盈介绍着。
    罗盈盈冷笑一声,阴鸷的目光定在杜浩雁身上:“秦素素不足以为敌,这位杜姑娘才是劲敌,她便是灵素妍的大弟子。”
    秦素素震惊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将叉着的双手放下,边挥动着已经被树枝挂扯得条状的衣袖边悠闲地看向罗盈盈:“你动心了吧?喜欢这个俊美的雪衣剑客吧?得不到便想毁了是不是?”
    罗盈盈大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他告诉我的。”杜浩雁伸指指向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那人三十余岁,精明干练。
    罗盈盈看向那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淡淡地点点头:“在下关漠。”
    “关漠?”说话的不是罗盈盈反击是杜浩雁,她仔细看看他,“名字取得蛮形象的。”
    关漠笑笑,“多谢。”
    “怎么会到苗疆来?”杜浩雁好奇地看向他,“我以为大漠一别,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向城主禀报过姑娘的情况,他命我来请姑娘到城中一叙。”关漠含笑看向杜浩雁。
    “我?”杜浩雁指指自己,头摇得像拔浪鼓,“我不去,我可不想成为武林公敌,如今惹了这么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圣门已经够要命了,再和你们有什么牵扯?拜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关漠看看罗盈盈和玉娇娇,“我可以帮你。”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杜浩雁一迭连声地拒绝,“我们可以自己应付。”
    “可是,”关漠看向她一身凌乱,“如果不是我接住你的话,恐怕就不算不死也已经重伤了吧?”
    “既然见到了当然要救,否则就太过分了。”杜浩雁向陆凭栏身边缩缩,“现在没事了。”
    关漠扫向其他人,“不需要帮忙吗?或者,我可以帮你们应付那七魔三绝。”
    “等一下,”杜浩雁立即纠正,“如果你们想锄魔扶道,你们尽管做,不要说是帮我们,这也是你们应该做的。”
    关漠的目光中有着一丝令陆凭栏不安的欣赏,“杜姑娘,你当真是爽快得很。”
    杜浩雁趴到陆凭栏耳边低语:“他是大漠神凤城的人。”
    陆凭栏一震,意外地看向那个人,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可不是吗,在大漠遇到绝境时就是他带了驼队救了大家。
    罗盈盈已经看出关漠实力非同寻常,她抛出一团红色毒烟,立即便逃,慕容千里拦住她:“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罗盈盈冷冷看向慕容千里,这是一个非常俊毅的年青人,冷漠沉稳。
    “毒魔的毒,你应该可以解吧。”慕容千里冷冷地看向她,“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杜浩雁离开陆凭栏凑到慕容千里面前。
    “你看不出他们都已经中了毒吗?”慕容千里冷眼扫一下杜浩雁,“二弟和纳兰公子、南宫公子、无名客和吴公子、包括陆凭栏在内,全部中了毒。虽然把中毒针处的皮肉削去,残毒也非常厉害。”
    “不是有她吗?”杜浩雁看看秦素素,秦素素终于回过神来,“我只有两粒解药,虽然暂时控制毒气不再扩展,却并不能彻底解毒。”
    罗盈盈不由一脸得意,“残毒攻心也会立即致人死地。”
    杜浩雁看看吴涯发黑的脸,吴涯摸摸自己的脸,“我没有把中毒的皮肉削去。”
    杜浩雁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反正没有脸你也照样活,你怕什么?”
    罗盈盈冷笑一声,“很快,他就会毒气攻心。”
    杜浩雁眨眨眼,有些担心地看看吴涯再把目光移到罗盈盈身上,“他不会这么快就死吧?”
    罗盈盈冰冷如霜:“当然会。”
    杜浩雁自言自语般看向吴涯:“不是祸害一千年吗?怎么这么快就会死?”
    罗盈盈冷笑:“你们最好让我走!”
    杜浩雁小心地问:“你会给我们解药吧?
    罗盈盈将所有的毒药都拿了出来,“如果你不放我走,我会让你们更多为中毒。”说着话,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移向陆凭栏。
    杜浩雁忽然也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不如你帮他们推宫换血好了。”
    慕容千里皱皱眉,“他是受伤最重中毒最伤的一个。”
    杜浩雁一脸惋叹,“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身中剧毒,临死前做件好事吧,你帮吴涯把毒吸出来。”
    罗盈盈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的目光灿如星芒,如暗夜般深不见底。
    “他会很快死去的。”罗盈盈担心地看向陆凭栏。
    杜浩雁大大叹口气,“那也没办法,你又不肯给解药,我们也只有如此做了。”
    叶小竹拉拉杜浩雁,“浩雁,你不能如此说,陆公子可是为了救你才陷入到与圣门的争中。”
    杜浩雁低了头,“算我错了好不好?我来帮他们吸毒。”
    “浩雁,我来。”杜浩天忽然上前拉住妹妹,“既然他们是为了救你才中的毒,我来帮他们吸毒。”
    杜浩雁一脸惊喜地看向杜浩天,任紫英不由含泪而笑。
    陆凭栏用怀疑地目光看向杜浩天,杜浩天傲然道:“看什么?”
    陆凭栏看看杜浩雁、任紫英和叶小竹,轻叹口气:“还是我来吧。”
第三卷第十章不欠人情
    罗盈盈冷冷看向陆凭栏:“你为他们吸毒?你自己身中剧毒,为什么还要帮别人?”
    陆凭栏笑笑:“因为我们是朋友。”
    罗盈盈阴沉地看向其他人,“为什么不是他们来帮你?”
    杜浩雁代陆凭栏回答:“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人多,他就是不想做也没有办法。”
    “罗姑娘,他们不会眼见陆凭栏送死的。”玉娇娇恨恨看向陆凭栏,“他们一向自命侠义,怎么会见死不救。“
    “正因为他总是自命侠义,所以,这么危险的事只能他来做。”杜浩雁漠然地看陆凭栏一眼,“你去死吧,我只有一个大哥。不过,你放心,我会盛葬你的。”
    慕容千里皱皱眉,这个杜浩雁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这个陆凭栏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叶小竹为陆凭栏不平,“凭什么一定是陆公子?”
    “那就换无名客好了。”杜浩雁无所谓的样子,“总得有一个人为大家牺牲。”
    纳兰无恨插一句:“还是陆凭栏来吧,他的内力好一些,总得撑到为最后一个人吸完毒吧,否则,不是又要多牺牲一个人。”
    南宫门也叹口气,“陆凭栏,你和慕容至尊已经反目,如果救了慕容千风,一定会化解你们之间的仇怨,死也值得。”
    慕容千里点点头:“南宫公子说得没有错,就这么决定了。”
    慕容千风、慕容千雨、慕容百里奇怪地看向大哥,慕容千里冷着一张脸不去看他们。
    “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沐桑儿看向甘一风,甘一风摇摇头,“牺牲一个人救这么多人,当然值得,更何况,陆凭栏是他们的好友,他必须这么做。”
    叶小竹看向无名客,他应该会为陆凭栏说话吧,不想,无名客却别过脸不去看她。吴涯看看陆凭栏,神色十分歉然:“对不起,我还不想死。”
    秦素素皱眉,“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配出解药来。”
    杜浩雁冷冷看她一眼,“你能配出解药来,等到我头发白了也未必,还是省省吧。”
    “可是,……”,秦素素的话未完,杜浩雁立即打断她:“我先入门为长,你应该称我一声师姐,如今师父不在了,你应当听命于我。”
    秦素素还要说什么,刚张了张嘴,立即便被身边的慕容千里点了穴位,发不出声来。
    罗盈盈看向众人,“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
    “是呀!”众人异口同声。
    纳兰无恨首先撸起袖子,“先救我吧。”
    陆凭栏神色微微变了变,勉强笑笑:“原来我的人缘这么差。”
    罗盈盈伸手拦住陆凭栏,“我这儿有解药。”
    玉娇娇吃惊地看向罗盈盈,罗盈盈向陆凭栏灿然一笑:“我想,你应该考虑一下加入到我们中间来,你这些朋友,实在差劲得很。”
    罗盈盈刚刚掏出解药递过去,杜浩雁飞身来抢,陆凭栏反手一抄,将那个红色瓶塞的瓷瓶抄到手中。
    杜浩雁一脸不服气,使劲瞪了一眼陆凭栏:“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解药,你先服,如果没事,他们再吃。“
    罗盈盈面色微变,“你们太过分了吧?”
    “我们不过分,过分的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骗我来这儿,如果你们不抓我去圣门,他也就不会来到这儿,不会中毒,更不会悲惨到为人吸毒的地步。”
    罗盈盈轻咬唇,“为了救你他千里迢迢赶来,你就这么对待他?”
    “为了求生而已。”杜浩雁冷笑一声。
    陆凭栏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欲服下,罗盈盈扑过去将药丸打飞,同时拿出一个绿色瓶塞的小瓶,“这个才是解药。”
    陆凭栏还是先服下一粒,再将药一一分给众人。
    “这的确是解药。”杜浩雁看向罗盈盈,“多谢了。”
    “我是为了陆公子才这么做的,用不着你谢。”罗盈盈边说着边向后疾退,慕容千里立即上前拦住她。
    “我还有许多毒可以用。”罗盈盈冷笑一声。
    “那要看你有没有机会。”慕容千里边说边攻向罗盈盈,不想罗盈盈身形诡异,居然一刹那便退出七八步。
    “小姐。”有人飞身而来。
    罗盈盈看向来人,七魔三绝,一个不差。
    “你们逃不掉了。”玉娇娇边说着边攻向杜浩雁,“七魔三绝,你们到阴间做鸳鸯吧!”
    陆凭栏虽然刚刚服下解药,还是动如闪电般拦在了杜浩雁面前,罗盈盈和玉娇娇看向他,“她那么对你,你还护着她?”
    杜浩雁闲闲地看向她们两个:“我若不那样对他,你们会自动把解药拿出来吗?你们说得没有错,这些人,都是自命侠义的人,就算不是为了友情,单单为了名誉也不会让陆凭栏一人涉险;更何况,他们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关漠一直在这边静静看着这一切,他目光直视向杜浩雁,“解药拿到手时,为什么要陆凭栏先服下?”
    陆凭栏代为回答:“身为药观音的弟子,她就算无心钻研医药,也应该能分辨得出那不是真正的解药。”
    “这位姑娘当然舍不得自己难得一见钟情的男人去送死。”杜浩雁口气略酸,“所以,她一定会出手阻止。”
    “罗盈盈,虽然身为圣门门主的千金,你还是错失了杀他们的好机会。”玉娇娇咬牙切齿地看着杜浩雁,却是对罗盈盈说话。
    罗盈盈冷冷看向她,语气也分外阴冷:“在七魔三绝围攻之下,刚刚服下解药的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生机的。”
    玉娇娇知道自己冒犯了罗盈盈,赶紧低声道:“小姐恕罪!”
    关漠看向杜浩雁:“需要我帮忙吗?我带了三十人出来,只要我发出信号,他们很快便会赶过来。”
    杜浩雁不去看关漠,却看向陆凭栏,“你希望我和他们有牵扯吗?如果他们帮了忙,我是不是应该去还这个天大的人情?如果我还不起怎么办?”
    陆凭栏明知关漠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也明知道如果关漠肯帮忙,危险性会大大减少,可是他还是淡淡看向关漠:“我想,我们这些人,都不希望欠你这个人情。”
    慕容百里低低向慕容千里说了两句话,慕容千里神色一凝,立即看向关漠:“如果慕容世家自我之下无一人生还,还望你能到江南代为传个口信。”
    “大哥,”慕容百里意外地看向大哥,慕容千里沉着一笑:“如果我接受了他的帮助,一旦今日之事外泄,慕容世家必会成为武林公敌。”
    纳兰无恨也向南宫门低声说了句什么,南宫门亦点点头,没有表示反对。沐桑儿和甘一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陆凭栏和慕容千里的态度,觉得不接受帮助还是好一点,也没有出声。
    杜浩天上前:“这位兄台,我不想在此白白丢一条命,请你带我们走。”
    关漠的目光依旧那么平和,“你们?”
    “我和紫英、小竹、浩雁。”杜浩天肯定地回答。
    杜浩雁不满:“敌人来了,我们为什么要逃?你刚才挺身而出的胆量呢?”
    “陆凭栏不可能让我吸毒的。”杜浩天的话令得任紫英、叶小竹和杜浩雁心头一凉。
    杜浩雁又气又悲:“你走好了,他们是为我而陷入绝境的,我是绝不可能逃的。”
    叶小竹也退后一步,“表哥,我不会走的。”她回头看看身边的无名客,“即使是死,我也不会走的。”
    秦素素看看关漠,“如果关大侠能够救我出去,不胜感激。”
    关漠指指身后,“你们向这个方向走吧,如果他们追击,我会为你们拦住。”
    秦素素立即飞身便走。
    杜浩天看看渐近的七魔三绝,一咬牙一跺脚,拉了任紫英便逃,不泪,自任紫英眼角滚滚落下。
    看着任紫英渐远的身影,无名客的脸痛苦得有些扭曲。叶小竹握住了他的手,安慰着:“总有一天,任姐姐会下定决心离开他的。”
    不想叶小竹担心,无名客勉强笑笑:“我没事,真的。”
    关漠退到一旁,冷眼看着七魔三绝将一群年青人团团围住,“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你还是走吧,我怕我会忍不住救你。”杜浩雁轻轻叹口气,“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你再来找我吧。既然不是江湖中人,就不必管江湖中事了,如果插了手,想退却未必退得了。”
    关漠低头想了想,目光精亮地看向她,“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也一定会来找你。”话音未落,人已不见,没有见到他是如何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踪影全无。
    罗盈盈不由暗中吸一口冷气,如果这个人参战,再加上三十个与他相差无几的帮手,自己必败无疑,这是什么人?功夫如此高?他为什么会与杜浩雁有关系?杜浩雁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帮助?
    七魔三绝至,所有的人立即陷入了绝境。
    陆凭栏看看自己这边的人,虽然人多了,实力却不长反减。
    “不要再对他用毒。”罗盈盈轻声对毒魔下令,用手略指了一下陆凭栏,“就算不能收为已用,挟人质来让他办事,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毒魔微微点点头。
第三卷  第十一章绝境求生
    “鬼手三绝古大、古中、古小。”玉娇娇代为介绍着,目光中虽然有着对陆凭栏的惋惜,却有着得不到宁可毁去的决心。
    “用不着三绝动手。”阴魔女看向陆凭栏,“这小子不可能两次从我们手中逃生。”
    古大冷冷看向阴魔女,“你们?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说着话已经抢先攻上,一出手便凌厉肃杀,招招指向陆凭栏要害。
    陆凭栏一向以剑快闻名,以剑快制敌,寒光闪处,如闪电划云般,快到古大的根本来不及撤招,来不及收回手。
    血箭射出去三尺,直到喷溅到罗盈盈身上时她也不相信,古大居然会受伤,不仅仅是受伤……一只断手飞了出去。
    古大疾退数丈,断腕处血如泉涌,他的脸色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大哥?”古中、古小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哥。
    剑魔在古大退开的一刹那便攻向了陆凭栏,他不想这个年青人有喘息的机会,更不想他有再次出剑的机会,这种速度的剑法,就是身为剑魔的自己,也不敢保证一人能胜,就算功夫再高有什么用,招式再奇异有什么用,没有出剑的机会一样是死。
    血魔、淫魔、魔厨子与剑魔想到了一处,所以,紧跟剑魔之后,他们扑身而上。
    这一点,陆凭栏也想到了,所以,虽然古大退了,他的剑却没有任何停息地再次电般击出,漫天剑影罩向剑魔。
    他挡住了一振三十一剑,陆凭栏的剑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地再次击出,刺向他左胁,他移形换位,剑花如雨,两剑相击,叮当作响,剑魔的剑向前送,明明就差那么半寸就可击中陆凭栏的眉心。忽然,他滞住。对决中,容不得任何疏忽,任何的疏忽都会致自己于死地。剑魔却偏偏忘记了陆凭栏的左手剑。
    陆凭栏左手剑的剑尖在滴血,剑魔的眉心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而出。
    血魔、淫魔和魔厨子没有及时补上剑魔的空缺,只因为慕容千里和慕容千风、慕容千雨、慕容百里已经扑身上前来挡,刚好为陆凭栏挡住了致命的三剑。
    “千风!”慕容千里嘶吼一声,慕容千风一条右臂被魔厨子生生切下。
    这一切的发生全部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快到无名客、吴涯、纳兰无恨、南宫门没有任何反应,快到慕容世家弟子没有来得及冲过去,快到阴魔女和阳魔女没有来得及扑过去。就是这么一刹那,剑魔亡,慕容千风断臂。
    杜浩雁虽然挡住了罗盈盈、玉娇娇、毒魔对叶小竹和沐桑儿的偷袭,却没有来得及救下慕容千风。
    “你的功夫,不算差呀。”罗盈盈冷冷看向杜浩雁,三个人的偷袭,居然全部被她拦了下来。而后知后觉的叶小竹、沐桑儿、甘一风也立即转身面对他们。
    古大、古中、古小齐齐上前,无名客和吴涯、南宫门、纳兰无恨立即拦住。而眼看二公子受伤的慕容弟子全部涌上前去攻击血魔、淫魔、魔厨子。
    “先拦住他们!”面对这种场面,面对如此强敌,即使是陆凭栏和慕容千里,眼见慕容千风断臂也不由一惊,而杜浩雁居然面不改色,沉着地对慕容弟子下令。
    “你们慕容世家,不是有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吗,所有慕容子弟全部环形列阵,敛气凝神。”边说着话,边抛出一篷针雨,在毒魔为罗盈盈和玉娇娇抵挡的刹那,她已经冲到了慕容千风身边。
    慕容弟子训练有素,慕容千里立即率领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及众弟子围成了一圈,将慕容千风护在了中心。
    “不要动!”杜浩雁并没有立即为慕容千风点穴止血,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边将那齐齐削下的右臂捡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将药水尽洒在断那条断臂上,重新将它安了上去。
    “断臂已断,不可能再生。”慕容千风虽然摇摇欲倒面白如雪,却神色平静,“你先去照顾别人,否则会有更多的死伤。”
    杜浩雁一直凝气敛神,没有受任何外界干扰。她一边掏出药膏为他涂在伤口上边撒了内裙细细为他包扎。
    十几名慕容弟子齐心合力排阵相列,一时之间与血魔、淫魔、魔厨子战成了平手。
    陆凭栏已经飞身前去救叶小竹一干人等。玉娇娇忽然柔声问:“你当真要杀我?”
    陆凭栏的剑速没有丝毫减缓,他知道,任何的迟疑都会要了叶小竹的命。阴魔女和阳魔女也已经攻了上来,他必须拼尽全力。
    右手剑直入玉娇娇胸前,左手剑已经挥开一片剑雨,令得阴魔女和阳魔女一滞。
    “你们先退!”陆凭栏喝令三人,“用你们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意识到自己帮不什么忙反而托累大家的三个人,虽然非常后悔刚才没有随秦素素一起走,却也不能再有任何迟疑。他们三人发足狂奔。
    罗盈盈飞身去拦,她知道,陆凭栏已经不可能再分身来救了。
    飞身来救他们的不是陆凭栏,而是无名客,眼见叶小竹陷入危机,他不能不顾,他的退出立即加大了其他三人的危险性,尤其是纳兰无恨,刚刚解了毒,解药尚未完全化入体内便不得不全力相拼,这使得他只能用出平时的三成功力。稍一分神间,便被狂暴的古大抓去了肩上一片皮肉。
    “能不能重生,我也不知道,这瓶药水是师父生前炼制了七年的,我在其中加了凤凰果的汁液,这些药膏也是师父最闻名的接骨续断膏。”杜浩雁动作虽然非常俐落,却是十分细致,没有丝毫的大意,“我为你包好后,带你到叶小竹他们身边,你不要逞能,让他们带你先离开,你留下来,只会让你的兄弟分心。这个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只有活下来,才有报仇的机会。”
    “杜姑娘,你……”,慕容千风的眼里升起一层泪雾,怪不得陆凭栏会为她动心,这样临危不乱,不贪名利的女子,不要说如此美丽,便是相貌平凡,也会动人心弦。
    “好了。”杜浩雁目光一扫,已经看见一名慕容弟子已经中了三剑,“慕容千里……”她的话没有说完,慕容千里心中一动,不由侧身去看,这一侧身便给了血魔一个机会,血魔欺身上前,已经抓破了他左肩,俯身便吸。
    “不许乱!”杜浩雁的剑一面挥向血魔后颈,一面借着慕容世家阵法的空隙冲了出去,意识到身后冰凉的剑气,血魔旋身一转,却仍然不肯放口。他这一转,慕容千雨的剑立时攻上,剑由下向上,将他的胁间至胸,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血魔一痛不由松了口,反手一掌便推了过去,慕容千雨不及闪身,胸前重重挨了一掌,踉跄后退。
    慕容千里知道,阵法已经有了空隙,如果此时乱了,他们会伤亡更多,他喝一声:“守住自己的方位!”,强忍住冲到舌尖的血腥,硬生生接了淫魔一剑。慕容千雨虽然受了重伤,却也没有离守,阵形很快再次合拢。
    杜浩雁已经带了慕容千风冲到了无名客身边,她没有帮他,身子疾射如箭已经赶上叶小竹和甘一风、沐桑儿,“你们带他走,不许他脚步沾地,否则,他一用力,血流加速,必废无疑。”
    听到杜浩雁说话的三个人愕然停下,叶小竹惊呼:“浩雁,你……”,杜浩雁笑笑,将慕容千风交与甘一风和沐桑儿,“记住!不许回头。”边说着,身子已经倒退如飞。
    杜浩雁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暗器了,也已经没有任何毒药和解药了,她没有再为自己留一点余地。
    罗盈盈手足并上,足尖利刃,手上利刃,还不时夹着毒烟毒针,加上先前体力的消耗、中毒,无名客已经明显处于下风。杜浩雁的到来,使得他得以喘一口气。
    罗盈盈几乎不敢相信,看起来如此美丽如此娇弱的杜浩雁,居然会使出如此刚猛的拳法,她有点站立不住地看向对方:“金刚拳?老天,女人会用毒不奇怪,剑术高也不奇怪,可是,你居然会用金刚拳?”
    杜浩雁笑笑:“有何不可?”说着话,已经接连攻出七七四十九拳,拳风飒飒有声,攻得罗盈盈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剑术虽然不错,内力却并不好,遇到如此强猛的拳,一时还真应付不来。
    “小姐!”毒魔不得不来救助罗盈盈,边向这边飞奔,边射出了毒针,杜浩雁没有躲,几枚毒针射出了她的臂、手。
    杜浩雁忽然不再用拳,腰间软剑匹练般射出,一击二十七八剑。骤然的变故令得罗盈盈一顿间,杜浩雁已经欺身近前,虽然罗盈盈的剑穿透了她的右肩,她的左手却牢牢锁住了罗盈盈的咽喉。一旁的无名客立即上前制住了罗盈盈的七经八脉。
    “放开小姐!”毒魔的一声大喝,令得激战在的双方不由向后一退,双方分开,才发现局势大变。
    六魔三绝面色大变,虽然对方已经不支,眼见他们就要取胜,可是,小姐却被人制住。如果不救她,门主一定会惟他们是问,若是门主要他们死,他们绝没有生机。
    “我想,罗姑娘不必开口要他们住手了,也不必命令他们退后了,你就这么呆着吧。”杜浩雁面色沉静,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冲动,“我已经中了毒魔的毒针,力道的大小,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她看着六魔三绝渐渐变色的脸,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可以保证,在我的力气用尽之前,一定可以杀了她。”
    “浩雁!”陆凭栏冲到她面前,其他人也迅速向她围拢。
    “放了小姐!”毒魔冷冷看向杜浩雁,“我给你解药。”
    “不急。”杜浩雁依旧沉静如水,“你们退后三丈。”
    六魔三绝不得不退后,杜浩雁看向其他人,“这个距离,不很长,如果你们拼尽全力也能逃得出去,一路不要回头,直向川中而去,那里有青城和峨眉可以呼应。不必觉得难为情,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抛下你一个人逃生,不如我们一起死!”几乎是异口同声。
    “很好。你们当中,陆凭栏已经拼力太多,慕容千里被血魔咬过,应该中了毒,纳兰无恨和南宫门更是毒伤未清,若是没有人帮无名客和吴涯,他们自己都难保能逃得出去,其他慕容弟子更是伤残过半。”杜浩雁缓缓扫过他们,“留下来一起死固然可以成全你们的侠名,却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看向慕容百里,“你没有受伤吧?”
    慕容百里点点头,杜浩雁感受得了右肩的麻痛感,知道毒气已经开始扩散,“你留下来,其他人立即走,一旦取得解药,你一面用尽全力把罗盈盈推向一侧,待他们一齐去救时,立即带我离开。”
    “好!我们走!”陆凭栏强压心头的抽痛,他看一眼慕容千里,慕容千里点点头,肩头的毒气已经开始扩散。陆凭栏挟了他立即飞奔出去,其他人只好跟上。
    罗盈盈的脸已经开始紫涨,杜浩雁看向毒魔:“把解药抛过来吧,包括治血魔血毒的,你也知道我是灵素妍的弟子,不必再浪费什么心机了,你的主子也等不起。”
    毒魔看向已经脸色大变的罗盈盈,他知道,如果再迟疑,罗盈盈一定有危险,从怀中掏出解药抛过去。
    看到那红色的瓶塞,罗盈盈目中流露出一丝狰狞,如果杜浩雁开瓶验药,局面就会立即改变,这两个人会立即丧命,而自己也就会得救了。
    “如果我们两个立时丧命,你呢?预先服了解药吗?”杜浩雁根本不去接那药瓶,同时也制止了慕容百里,“整个激战中,你们所取出来的所有毒药全部是红色瓶塞的,所有解药全部是绿色瓶塞的,这个,应该没有错吧?”她手一用力,罗盈盈立即双眼上翻,眼见便没了气。
    毒魔面色大变,阴魔女急了:“毒魔,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心细?”毒魔边立即掏出绿色瓶塞的两瓶药抛过去,边咬牙切齿地看向杜浩雁。
    在接到解药的一霎间,慕容百里用尽全力将罗盈盈抛斜抛出去,同时架起杜浩雁拼命狂奔而去。
    六魔三绝同时去接罗盈盈,待他们接住罗盈盈并为她顺过气来之后,对面早已人迹全无。
    罗盈盈恨恨地看向远方,“这个杜浩雁,必须得死,一定得死!”
第三卷第十二章谈笑风声
    虽然与众人汇合到了一起,慕容百里却十分自责。因为知道慕容百里连日来也耗力过多,杜浩雁当然不肯让他背负自己,所以她只有强撑着与他相扶相助。跑得越快、越远,血流就越快,毒气扩散也就越快,在见到众人之后,她终于倒了下去。
    “浩雁……”、“杜姑娘……”,尽管所有的人都喊得声竭力嘶,她却已经完全听不见。
    陆凭栏一面将解药为她服下,一面运功为她驱毒。
    “陆凭栏,我来吧。”南宫门上前,陆凭栏轻轻摇头,“你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可是,你是内伤最严重的一个呀。”南宫门担心地看向他。
    “我没事。真的。”陆凭栏没有收手,加大力度,源源不断将内力注入杜浩雁体内。
    “我们这群大男人,最后却要靠一位弱女子来救我们,实在惭愧得很。”慕容千里边服下七弟递上的解药,边内疚。
    “所以……”,微微睁大眼的杜浩雁,声音非常低弱:“你们,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为了……我的安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浩雁,你先不要说话。”陆凭栏担心地看向她泛青泛紫的脸,杜浩雁唇边一丝笑意,“祸害一千年……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她想推开陆凭栏的手,却力道不足,将目光投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看向陆凭栏:“为避名她醒了你昏倒,你还是先省点力气吧。”说着强行将陆凭栏的手拉开,陆凭栏因为内力消耗过大,眼前有些发黑,慕容千里扶住他,“你们两个,都休息吧。”
    一行人进了山,苗山重重叠叠,钻进去,还真不好找到路。不过,他们的运气相当好,不仅找到了路,还找到了一个很宽敞的山洞。这个山洞被一方巨石分成了内外。
    铺好了干草,将身上的外衫全部脱下作被,他们将陆凭栏和杜浩雁安排到内,几个人轮番守到洞口,以防备敌人和野兽的攻击。
    虽然是名门子弟,他们全都经历过无数江湖风雨,适应能力相当强,所以,他们能区分一些野果和野菜,同时也就近打一些山鸡、野免来充饥。
    七日后,他们的体力得到了有效的恢复。
    “杜姑娘,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慕容千里依石壁而坐的杜浩雁,“二弟的臂……我从来没有见到断臂重生的。”
    杜浩雁眨眨眼,“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曾见师父为一只大猩猩接过腿,虽然有些跛,却还勉强能用。”
    “也不知道二哥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些魔头找到?”慕容千雨忧心仲仲。
    “看各自的造化吧。”杜浩雁扫了一眼众人,“我不愿意接受关漠的帮助,你们有一个肯也好呀,干吗一个个连命都不要?”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陆凭栏转移话题。
    杜浩雁瞪向陆凭栏,“你什么意思?”
    陆凭栏一脸无辜:“怎么?不能问吗?”
    杜浩雁摸摸自己袖中,神色有些黯然:“关漠曾给过我十颗凤凰果,我先服了,再当着段宸的面服了断肠丹,然后闭气装死,他信以为真,结果,就被雪龙子咬了一口。你也知道,雪龙子至阴至毒,无药可解。段宸一死,七魔一分神间便被我逃了出来。他们一路追我,我知道自己跑不过他们,索性便跳了崖,幸好有一株古树接住了我,又刚巧有关漠路过救了我,不过,雪龙子却生死未卜了。”
    “关漠给过你十颗凤凰果?”不仅仅是陆凭栏,其他人的眼也全部瞪圆了。
    “是呀,那天早上,我起得早一点,关漠便给了我,等你们起来,他已经走了。”杜浩雁看向他们依旧瞪圆的眼,“你们不用想了,一颗我自己用了,其他九颗我全部榨成了汁液,七日前,已经全部用在慕容千风身上了。”
    “全部?”慕容千里的眼更是瞪得溜圆,“你是说全部?”
    “是呀,包括师父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生肌接骨水和最闻名的那种接骨续断膏。”杜浩雁很肯定地表情,“所以,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些魔头,也受到了很好照顾,再及时就医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重生断臂。”
    “你不心疼吗?”陆凭栏看向她,“没有一点点心疼?”
    “有什么可心疼的,医者天下父母心的,我一向如此,有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当初我也是这么救你的。”杜浩雁眸子清澈坦然,“不过,我这人好动不好静,救人用的药全部是师父留的,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伤病,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你服过凤凰果,为什么还会中毒?不是说可解百毒吗?”无名客不太相信地问,对于她是药观音的弟子,他还是难于接受。
    “如果没有服这颗凤凰果,中毒后,我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吧。”杜浩雁,“一颗凤凰果,三颗断肠丹,有哪种解药可以留在体内一生一世的,你好象是聪明人,不必问这么笨的问题吧?‘
    无名客翻翻白眼,“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一直都是你们三个在欺负我好不好?”杜浩雁冷哼一声,“也真是奇怪,听到我有危险,你们三个居然全来了。”
    “不仅是全来了,陆凭栏听说你丧命石洞时,几乎要疯了。”吴涯看向陆凭栏,“他可是关心你的很。”
    杜浩雁眼睛一亮,“陆凭栏,是真的吗?”
    陆凭栏看看所有看热闹的眼睛,淡淡笑笑;“你肚子饿不饿?我帮你去找吃的。”
    “我这儿还有一只兔子腿,暂且可以用来充饥吧。”吴涯慢慢从身后抽出一只兔子腿来递给杜浩雁。
    “我昏迷时,是你运功帮我驱毒的吧?”杜浩雁也不依不饶。
    目光齐刷刷聚集到陆凭栏身上,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他总不能赖吧。
    陆凭栏保持完美笑容:“早将你治疗好,免得圣门魔头来时,你托累我们大家。”
    “我托累你们?”杜浩雁不可思议地看向一群人,“我终于见到一个不怕风闪舌头、脸赛城墙厚的人!”
    陆凭栏依旧笑着:“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现在还不是我们一群人照顾你?”
    杜浩雁不气反笑,“说得也是。那么,我觉得两肩酸疼得很,你可不可以帮我揉揉?”
    陆凭栏的笑容浅了一些,“这个,似乎不太好吧?”
    “有我们这么多人作证,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的。”无名客居然趁火打劫,完全不顾朋友情分。
    杜浩雁笑得很甜,“无名客说得没错,我既然不在乎,你何必那么迂腐呢?”
    看一眼慕容百里,陆凭栏神色一凝,“有些人,会不高兴的。”
    慕容百里虽然目光中有着明显的失落,却淡淡笑笑,“没关系的,只要你同意杜姑娘同意,不会有什么人不高兴的。”
    纳兰无恨笑笑:“陆公子,你还不快去。”
    陆凭栏看向一脸灿烂笑容的杜浩雁,“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杜浩雁很委屈地表情,“是你说你们在照顾我的,我不过救你帮一个小忙而已。”
    吴涯拍拍陆凭栏的肩,“你小心点!”
    无名客也笑着拍拍他的肩,“反应灵敏点。”
    杜浩雁低了头,“对我这么笨的人,不必那么小心!”
    陆凭栏只好起身慢慢挪到她面前,果然,杜浩雁一扬手便打了过来,陆凭栏一下子抓住她的腕,忽然,他瞪大了眼,有些呆怔地看着她。
    “哇!”“天!”“啊?”
    杜浩雁在陆凭栏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到血丝已经渗出了衣衫。
    吴涯大惊失色地指着杜浩雁,“你,你,你……,你没事吧?”
    杜浩雁恶狠狠地瞪向陆凭栏,“下次再欺负我,这就是教训!”
    “不会余毒未清吧,你怎么会咬人?”陆凭栏虽然在嗔怪,表情却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我救过你几次了,你居然还是这副德性!”杜浩雁非常不满。
    “我对你不好吗?听说你有危险不远千里来救,你昏迷了不顾自己重伤还为你运功驱毒。”陆凭栏一副被冤枉的语气。
    “你被杀人王重伤的时候,我可是照顾了你很久呀。”杜浩雁冷哼,“为给你解毒,在蒙古时,我还半夜出去采药。“
    “不是医者天下父母心吗?”陆凭栏凑近她,“只对慕容千风不对我吗?你可没有为我用过九颗凤凰果?”
    “你不会……在吃醋吧?”杜浩雁不太确定地看向他,他漂亮的眼睛闪了闪,“你这么咬我,不会也是很喜欢我吧?”
    杜浩雁伸手便去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呀,说什么胡话,刚刚还很清醒,也不像说梦话的样子呀。”
    陆凭栏的脸色一下了灰暗了下来,已经有人在轻声咳着来掩饰笑声了。慕容千里一直努力在忍着,忽然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受了内伤,就不要再忍了,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
    慕容千里话刚落,立即笑倒了一片。
    杜浩雁看看陆凭栏黯淡下来的目光,再看看其他人,“既然不是说胡话,也不是说梦话,当然是真心话了,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他承认喜欢我,我就承认喜欢他,他长得这么漂亮,剑术这么好,人品也很优秀,不像某些人,表面上是朋友,关键时刻落井下石。所以,下次不要再替他中什么分筋错骨毒了。”无名客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也不像有些人,人家明明帮他取回了打狗棒,平定内乱,他还故意看人笑话。”吴涯用力咳嗽一声止住了笑。
    “更不像有些人,人家刚刚舍命救过他们,居然还如此对人家。”
    笑声立时消失。
    片刻间,陆凭栏放声大笑。
第三卷第十三章地狱左使
    圣门,黑色的城堡内,阴森森的大殿,没有一丝人气。
    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清瘦白净的脸上一双鹰目锐利、阴邪,他缓缓看向殿下的六魔三绝,“你们,居然让他们逃了?”
    罗盈盈在一旁低声为他们开脱:“是那个杜浩雁挟制我,他们,他们为了救我才失手的。”
    “毒魔为什么不用毒?你可以片刻间让他们筋麻骨软无力相抗。”老者仍然脸色阴森。
    毒魔看向罗盈盈,“是小姐不许我用毒的。”
    罗盈盈分辩着:“我只叫你不要向陆凭栏用毒,可没有叫你不用毒。更何况,你号称毒魔,徒有虚名,那个杜浩雁可以轻易化去你的毒。”
    老者转向罗盈盈:“为什么不许向那个陆凭栏用毒?”
    罗盈盈低了头,面上飞起两团红云:“是雪衣剑客陆凭栏,他外表英俊不说,单凭他一个人力敌六魔救同伴逃出的机智沉着,一振三十一剑的快剑,足以让我惜才不杀。这次,就是他一剑击杀了剑魔。”
    老者目光更加阴沉:“这种人,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段沁是他杀的,耶律达是他杀的,剑魔还是他杀的,他怎么可能会为我所用。”古大冷哼着,“我这只手也是他断的!”说着话,他狭长的目中射出毒蛇般的光芒来。
    “如果他能归服,前事可一笔勾销,如果不能,杀无赦!”老者目光暴缩,神情片刻间变得异常节残。
    罗盈盈急切道:“爹,如何才能收服他?”
    一直静坐一旁的灰袍左使,忽然开了口:“陆凭栏不贪财、不好色、不嗜酒、不重名利,他有什么弱点可以为我所用?”
    老者阴阴一笑:“陆凭栏也是人,人无完人,他也会有弱点。”
    灰袍左使唇边一丝冷酷的笑意:“任何一点瑕疵都会成为致命弱点。“
    老者缓缓摇头:“不仅仅是缺点,有的时候,敌人的优点就是他的弱点。“
    灰袍左使只说了两个字:“例如?”
    老者沉沉笑着:“例如,他太完美,所以肯定会有很多朋友,并不是每个朋友都会像他一样完美;例如,他很多情,他的心上人岂不是他最大的弱点。”
    “陪他的,全部是名门子弟,而且是江湖中最优秀的名门子弟,他们宁死也不会背叛陆凭栏。他的心上人就是杜浩雁,药观音灵素妍的大弟子,她能够以计杀段宸,也能够在危急时刻挟盈盈绝境求生。”灰袍左使淡淡笑着,目光中有着嘲讽,“所以,与其存着收服他的心,不好想想怎么全力杀他更来得实际。”
    罗盈盈面色变了变,她存着最后一点希望看向灰袍左使:“狂风叔叔,当真没有一丝可能吗?”
    灰袍左使站起身,没有看罗盈盈,只是看向老者:“罗千山,你还是倾全力击杀他吧,那些名门子弟倒未必个个是高手中的高手。”
    罗千山微微点头,左使分析得一点儿也没有错,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杀陆凭栏,他有弱点,收服他,却没有可能。
    既然大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最先要做的,当然是得找到叶小竹、甘一风、沐桑儿,本身功力弱,再加上他们带着慕容千风,如果遇敌,将十分危险。
    “他们会来这种地方吗?”无名客怀疑地看向小镇,小镇不大,却很热闹。
    杜浩雁白他一眼,“没有找过怎么知道。我让他们到峨眉或青城求救,这是必经之路,万一耽搁了,很可能就窝在这里。”
    陆凭栏看看众人,“我们分头找吧。”
    “我们慕容世家子弟还是不要分开的好。”慕容千里看看其他人,“跟我来吧。”
    “我和南宫公子一起。”纳兰无恨看看南宫门,又看看无名客和吴涯,“你们两个要不要来?”
    无名客看看陆凭栏,“你既然那么喜欢这个长得平常又性格很奇怪的大小姐,你们两个在一起吧。”
    陆凭栏看看杜浩雁,笑了笑。
    杜浩雁目光闪了闪,看看立在镇子口的那个灰袍中年人,忽然一推陆凭栏,“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这个小镇子里。慕容大公子,你们也不要去了。”
    “出什么事了?”慕容千里奇怪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忽然莞然一笑,“你们先到前面去等我,这个镇子里我有一位朋友,如果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们。”
    “你一个人?”陆凭栏微微皱眉,“我陪你去吧。”
    “你什么时候那么罗嗦了!”杜浩雁忽然凶了起来,“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慕容千里急忙拉拉陆凭栏,“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赶过去。”
    杜浩雁立即便向那灰袍中年人跑过去。
    狂风看向那个跑过来的女孩子,忽然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丝不忍,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也很聪慧,实在很可惜。
    狂风缓缓推出一掌,这一掌看起来很平常,却内力浑厚,藏着无数变数,他自认为这七成功力的一掌,足以让这个女孩子丧命。
    “浩雁,小心!”一看到那个灰袍人出掌,陆凭栏和慕容千里立即意识到了杜浩雁的用心,他们飞奔过去。
    杜浩雁没有躲那一掌,狂风微怔,就算明知躲不过也没有必要硬往上撞呀,杜浩雁受他一掌,血丝自唇角慢慢流下,她却扑倒了狂风。
    一条红得似火的小蛇自树上蜿蜒而下。
    狂风看向那个女孩子,她是来救自己的?怎么可能?是呀,她不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来救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火龙子。”杜浩雁捂住胸前,这个人内力实在骇人,仅仅一掌便让自己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
    看着杜浩雁雪白的脸,狂风屏息看向那吐着信子渐近的火龙子,他当然听说过这种毒蛇,如雪龙子齐名,毒性至刚至阳,惟有雪龙子的毒可以化去。
    狂风忽然伸臂一揽,将杜浩雁带退丈外,那火龙子迅速跟上,而狂风迅如闪电般,带着杜浩雁踏草登枝,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陆凭栏和慕容千里看向远处,明知已经追不上了。
    “是什么人?”陆凭栏看向慕容千里,“轻功如此绝佳。”
    慕容千里面色凝重,“你听说过四大狂人吗?”
    “狂风、狂沙、狂蝶、狂花。”陆凭栏当然听过,“你是说……这个人是四大狂人中的狂风?”
    慕容千里缓缓点头,“当年,他与武当掌门沉心道长一战,胜负不分,绝尘而去。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已经入了圣门。”
    “那……杜姑娘……”慕容百里惊呼出声。
    陆凭栏面色阴沉,在自己面前,他居然任由她被人带走。如果她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杜姑娘一定是认出了狂风,怕我们遇伏,所以才孤身前往。”纳兰无恨内疚着。
    慕容千里剑眉深锁,“我也只是在十三岁那年见过狂风一面,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出道了,也难怪你们不认识。”所有的人之中,惟有他见过狂风,却一时没有认出。
    杜浩雁并没有见过狂风,狂风气定神闲地样子不像有害,她只是凭直觉。虽然知道这个人可能是圣门中人,出于道义,她还是想抢在火龙子伤害他之前将他救下。
    “我以为你想攻击我。”狂风看向杜浩雁,神色平静,“对不起,误伤了你。”
    杜浩雁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刚才的奔跑中,她的七经八脉已尽数被他封住,实力相差太悬殊,而自己已经没有毒药可用了,“既然我救了你,你伤了我,你现在想将我如何?”
    “依你的聪明,你应该猜得出我的身份。”狂风微笑,“我不是圣门中人,却是地狱左使,罗千山、段宸、段沁、耶律达、邓蝶,都不过是地狱门的卒子。”
    杜浩雁目光澄澈,毫无惊惧,“那么,能够告诉我你的主子是什么人吗?”
    “说了你也不会认识。”狂风看向群山,“象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天真烂漫时,不应该来管这些闲事,这些事,应该归那些所谓的名人侠士来管。”
    “你们只杀名人侠士,不伤及无辜吗?”杜浩雁唇角一丝讽笑,“如果那样,我们这些凡人,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任何一件事的成功,总得流一些血,有一点牺牲。”狂风不以为然,“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那么我应该自动伸颈待毙?”杜浩雁抬眼看他。
    “至少你还很漂亮,也很聪明。”狂风伸手解了她的穴,“身为灵素妍的大弟子,对于我们,不是没有利用价值。”
    “我不是工具,也不会做工具。”杜浩雁弹弹身上的土,神色傲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也看不惯江湖中人,我只是一个凡人,也只想做一个凡人。别人笑我痴我便痴,别人笑我傻我便傻,我只为自己坦然快活,其他的,就免谈了。”
    “这么率性?”狂风略微讶异地看向杜浩雁。
    杜浩雁下巴一昂,“不行?”
    狂风忽然便笑了,“好,非常好。”
    “虽然你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很难看,不过,我还是非常讨厌。”杜浩雁认真的表情,令得狂风不由放声大笑。
第三卷第十四章人蛇情缘
    “如果教主见到你,一定不会怪我没有杀你。”狂风看向杜浩雁,“虽然,他一向视凡人为蝼蚁。”
    “他能够搜罗这么多魔头为他卖命,当然有他的手段。不过,不必妄想我会臣服于他。”杜浩雁环视周围,群山层峦,看不到人影,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即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的。
    “你怕了?”狂风看向这个四处逡巡的女孩子,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畏惧,那种淡定自如的神情,令得他有些怀疑这个在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女孩子,必定经历过无数风浪。
    “想必你听说过,雪龙子随我而行的事吧?”杜浩雁忽然侧过身来,“你不怕?”
    “你从那么高的崖上跳下,那条小蛇,应该不知所踪了。”狂风为了慎重起见,仍然后退了两步。
    “当初,毒驼子率群蛇来攻击我,我放雪龙子归林,它却依旧寻了我来,至毒之物,当有灵性吧。”杜浩雁的目光看向林间某个不知名的点,狂风猛然一惊,顺她的目光看去,一条雪白的小蛇迅疾地自树枝杈桠间蜿蜒而来。
    狂风本能地立即后退丈外,他猛然记得应该带这个女孩子一起逃的,等他再想上前时,杜浩雁已经在他后退时奔向那条小蛇。
    那虽然是雪龙子,却不是她豢养的那一条。
    杜浩雁已经来不及闪开雪龙子的攻击,她屏息立住,静静地看着雪龙子顺指尖钻入袖中,她已没有选择。
    “那不是你的雪龙子。”狂风微惊,看她的神情也能猜得出。
    杜浩雁依旧没有出声,雪龙子自颈间钻出,信子几乎要沾到她的脸上,目光与她的对视。
    狂风虽然杀人无数,这种情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由屏了气息,不知道是为杜浩雁可惜还是担心。
    蛇人对峙,一时之间,惟有山风飒飒,树涛阵阵。
    等到几乎要背过气时,狂风才惊觉自己已是冷汗湿衣。
    杜浩雁缓缓招起一手,纤纤食指轻轻点向那条雪龙子的头,雪龙子似乎也有些累了,不想再这么僵下去,它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敌意,将头略偏偏绕着那根手指缠到了杜浩雁皓白的腕上。
    “真是奇怪,雪龙子应该在极寒的北地生存,我那条是师父豢养的,这条,怎么也会离乡背井?”杜浩雁终于轻轻吁口气,用指尖轻轻梳乱着小蛇的身子,语气中却有点淡淡的忧伤和怜惜。
    狂风看向她,不论出于何种原由,他都没有胆量再去招惹她,“你的那些朋友,你不担心?”
    “想要帮助别人前,先要弄清自己的状况,我若自身不保,又怎么能再帮助他们?”杜浩雁似乎不想惊扰小蛇,慢慢地转过身来,“就算我可以甩脱它,又怎么甩脱你?就算我把你们都甩脱了,我已经被你的掌力震伤,若是只能托累他们,我宁可留在这里。”
    “很少有女人像你这么冷静。”狂风不由不服,“即使是阴魔女和狂花也做不到。”
    “那不是做得到做不到的问题,而是想不想做的问题。”杜浩雁渐渐放松自己,小蛇也随着她的放松而放松,软软地蜷在她腕上,居然睡着了。
    狂风看向杜浩雁,她渐渐退后远离自己,“你不必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着,他便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
    杜浩雁不由长吐一口气,用手轻轻拍拍胸口,才松下来,不由瞪大眼,那只手偏偏是小蛇缠着的手,小蛇受到震动,已经醒了过来,瞪大一双灵目盯着她胸前。
    杜浩雁眼前浮现出段宸临死前的面容,她紧张地看向小蛇,小蛇放开她的腕,忽然一跃便钻入她怀中。冰凉滑润的小蛇没有做进一步动作,只是蜷在她胸前一动不动。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会……”,杜浩雁懊恼地看向胸前,她招了地狱门,也招了神凤城,所以这个不长眼的老天一定会想尽办法来为难她。
    虽然随时可能一刹那丧命,杜浩雁还是决定先回去,希望能追上陆凭栏他们,因为受了重伤,她不敢再妄用内力,而这重重山林,自然便成了最大的阻障。
    “浩雁……”,“杜姑娘……”在杜浩雁几乎快要晕倒前,她终于听到了同伴的呼喊。
    “浩雁……”,居然是叶小竹,一见到杜浩雁,叶小竹一下子扑上前来紧紧抱住她。
    “小竹,怎么会是你?”杜浩雁大口喘一下气,“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小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浩雁,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他们真的在那个小镇。”陆凭栏上前来拉开叶小竹,抵住她掌心输入内力,“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这个是什么?……”,他瞪大眼看向自杜浩雁怀中钻出的雪龙子。
    “别动!”杜浩雁花容失色,她从来没有紧张过,这条可不是自己那条小蛇呀,万一攻击了陆凭栏,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了?不是你的雪龙子吗?”陆凭栏奇怪地看向杜浩雁,“你又找到它了?”
    “不是那条。”杜浩雁紧紧盯向小蛇,小蛇转头看着她,却没有攻击的意思,缩回头,又蜷到她胸前大睡去了。
    “咦?你怎么赖上我了?”杜浩雁一恼间,居然一把推开陆凭栏,伸手将雪龙子从怀中勾出来,放到地上去。拉着陆凭栏迅速逃离。
    陆凭栏感觉到了她手心中的冰凉,一揽她的腰,迅速带离她丈外,其他人也吓得早就逃得远远的。
    雪龙子被激怒了,迅速游向杜浩雁,看来它是认定她了。
    “是它帮我吓退那个什么地狱左使的,不过,它干吗非得找上我?”杜浩雁怎么退,那条蛇怎么追,就是从惊叫着的沐桑儿脚上爬过也不理会。
    “上辈子,它一定是你的恋人。”慕容千里不由笑道,“我看,你也别躲了,看它的样子,非你不可。”
    沐桑儿紧紧依到甘一风怀中,颤声开口:“是呀,杜姑娘,你还是先把它捡起来吧,我怕得很。”
    叶小竹面色惨白地紧紧抓着无名客的手,“可是,如果它伤了浩雁怎么办?不是说雪龙子的毒至阴至毒吗?”
    杜浩雁觉得眼前一黑,不由软软倒下去,陆凭栏急忙扶住她,神色焦虑,“浩雁,你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那一掌的缘故吧?”杜浩雁语音低微,“圣门的人,一定在附近,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个狂风,一定会派人来追杀,我们不能从原路回去了。”慕容千里看看后面,“另寻出路吧。”
    吴涯看看四周,“我们都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怕是会迷路。”
    “浩雁……”,叶小竹一声尖叫,众人顺她的目光看去,那条小蛇已经再次钻入杜浩雁袖中。
    “陆凭栏,你……”,慕容千里担心地看向扶着杜浩雁的陆凭栏,陆凭栏从容一笑,“没什么,我和她,共进退吧。”
    杜浩雁目光中有了些许感动,感受着陆凭栏源源不断输入的内力,她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到苗疆了。”
    “你不来找他们,他们早晚也会找到我们。”陆凭栏安慰她,“不关你的事,不必自责。”
    “你欺负我的时候,我希望你对我好一点,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反而不习惯了。”杜浩雁微微笑笑,“我想,你还是变慢一点的好,我可以慢慢适应。”
    “依我看,还是他慢慢适应总有一条毒蛇相伴的你比较好。”无名客看看杜浩雁胸前,没有不良心思,只是担心好友。
    杜浩雁一下子跳起来,“无名客,你看什么地方?”
    看着杜浩雁叉腰的凶蛮样子,无名客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胸前,“你这么激动,不怕它咬你?”
    “你还看?”杜浩雁一巴掌甩过来。
    叶小竹急忙拉开无名客,“浩雁,我想,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而已。”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是不是等这件事了了,就准备请我们喝喜酒了?”杜浩雁眯眼看向叶小竹。
    羞红立即从脸上蔓延到了耳根,叶小竹低了头,嗫嚅着:“哪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就只会欺负小竹,也只有小竹,任由你这么欺负她还跟着你四处涉险。”无名客不平。
    “原来,除了任紫英,这世上女子,还有一个叶小竹,值得你怜惜。”杜浩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也好呀,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无名客求助地看向吴涯,吴涯却根本不理会,只是面现疑惑,“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早没有发现?陆凭栏,你发现了吗?”
    陆凭栏笑笑,低头看向杜浩雁,却猛然神色一紧,那条小蛇居然又钻了出来,睁大一双好奇的眸子看着这一群人类。
    “你不用那么紧张,它不会害我的。”杜浩雁笑笑,“我感觉不到敌意。”
    “它真的不是你豢养的那条?”陆凭栏怎么看也看不出分别来。
    “它来了。”杜浩雁伸指点向前方,另外一条雪白的小蛇顺着她头顶的枝叶滑落。
    “它们不会打架吧?”慕容千里强行将陆凭栏拉开,“这种时候,不是你们生死相约的时候,为了安全,你还是离杜姑娘远一点吧。”
    “你说得没有错,上辈子,我一定欠了它们的情,所以,这一世,它们相约而来。”杜浩雁的心中,没有了一丝的紧张,“当年,在北地,人人惧之的雪龙子,便是如此的落入了我的袖中,从此与我相伴,如今,另一条,亦是如此。”她看向那自怀中钻出绕到左腕的小蛇,“从此以后,你便是雪儿,它便是龙儿。”
第三卷第十五章灵蛇引路
    不好意思,我也是工薪一族,最近实在太忙了,而且父母身体不太好,所以让大家久等了——
    杜浩雁不再理会两条小蛇,两条雪龙子也相安无事地各自缩回两袖中,杜浩雁看看叶小竹:“慕容二公子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我已经命三弟、七弟和其他弟子送他先走一步了。”慕容千里代为解释,“这些日子,幸好有他们三位细心照顾,沐姑娘识得一些草药,为二弟服敷,二弟的断臂虽然依旧不能动,却已经血脉流畅。”
    “你说什么?”杜浩雁忽然来了兴趣,“也就是说,已经断开的血脉,开始重生了?”
    沐桑儿肯定地点头,“是呀,真是奇迹。断开的血肉,居然可以重续,我听都没有听过。”
    杜浩雁笑得分外开心,“太好了,九颗凤凰果没有白白浪费。看来,二公子的运气相当不错。”
    慕容千里感激地深施一礼,“多谢杜姑娘。”
    “那么客气?”杜浩雁摇摇手,“不必了,我现在不舒服得很,找个镇子抓些药给我吃就好了,不过,钱要你付。”
    无名客小声嘀咕:“你倒好打发。”
    叶小竹瞪了他一眼,“浩雁一向施恩不图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凭栏已经将杜浩雁揽到身边,无名客看看他,“那两条小蛇不咬她也不咬你吗?我看,你还是离杜大小姐远一点比较安全。”
    陆凭栏看看身体虚弱的杜浩雁,淡淡笑了笑,“不碍事的。”
    吴涯叹了口气,“无名客,你别劝他了,他是不会听的,若想安全,你还是离他也远一点吧。”
    有人正由远而近快速而来,陆凭栏看看慕容千里,慕容千里沉声道:“有人来了,我来断后!”
    一行人迅速向林深处而去。
    “我想,我们迷路了。”慕容千里看看头顶,林木参天,看不到一缕阳光。
    “怎么办?”沐桑儿有些害怕,“在这莽莽林海,我们怎么出去?”
    甘一风看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苦笑:“我又没来过这里,你不用看我,看我也没有用。”
    陆凭栏看看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杜浩雁,双眉微蹙,“浩雁若是再不能得到好好调养,会有危险的。”
    杜浩雁将所有重量全部移至陆凭栏身上,她袖中的雪儿悄悄溜了出来,昂起头看着陆凭栏。陆凭栏笑笑:“小东西,你想干什么?”
    “它能干什么?”无名客神色一紧,“不会想攻击你吧?”
    吴涯也紧张地看向那小蛇:“这么久了,它不会是饿了吧?”
    小蛇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转过头看看他们,它扭动头身子从杜浩雁袖中滑出,忽地又迅速滑了进去。动作之快,令得杜浩雁莫名地有了危机感。她放眼看去,呼吸瞬间为之一顿。
    “陆凭栏!”慕容千里惊呼一声,剑弧一闪,便向他头顶削去,一道火红闪现,迅速转而攻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疾退。
    那是一条火红透亮的小蛇,同雪龙子一般灵巧。
    “那是火龙子,普通刀剑奈何不得它。”杜浩雁深吸一口气,她猛地推开陆凭栏冲过去。
    “浩雁!”陆凭栏也追过去,杜浩雁声色一冷:“你不要过来!”
    火龙子追得慕容千里腾上跃下,无处可躲。
    火龙子似乎不想再追击,猛地喷出一篷毒汁,汁液所溅之处,草木尽枯。
    幸好,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快,已经撤出了丈外,方圆几十尺内已经被火龙子的毒液所污。
    “你袖中不是有两条雪龙子吗?不是说雪龙子的毒可以化去火龙子的毒吗?”纳兰无恨看向杜浩雁,方才一运力,气血翻腾,杜浩雁勉强笑笑,“虽然雪龙子的毒可以化去火龙子的毒,可是,水火之间,必是两败皆伤。搞不好,彼此会完全化成一团水气。”
    “所以,它们退缩了?”叶小竹好奇地凑近杜浩雁,“原来,它们这么胆小。”
    无名客冲过来拉开她,“你不要命了?”
    杜浩雁眸中含笑,看看无名客,“不必那么紧张。”她举步缓缓走向火龙子。
    “浩雁,你去干什么?”陆凭栏一下子将她拉回,“雪龙子亲近你,并不代表火龙子也会亲近你,更何况你身上已经有两条雪龙子。”
    “你先代我保管。”杜浩雁轻轻握住陆凭栏的双手,两条小蛇似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腕迅速溜入陆凭栏袖中。陆凭栏不由身子一缰,一时之间没敢动分毫。
    根本来不及阻止,慕容千里、纳兰无恨、南宫门睁大眼看向陆凭栏,无名客和吴涯差点没晕过去,指着他,嘴唇发抖却发不出声来。
    叶小竹和沐桑儿则是拼命捂了口才没有尖叫出来。
    不知为什么,陆凭栏似乎听到了那两条小蛇的笑声,似乎感觉到了它们正躲在自己袖中偷偷地笑。“为了你们的女主人,你们似乎也不敢伤害我吧?”抬起袖,他看向袖里,袖里的两条小蛇正怒目看向他,却没有下口的意思。唇、
    “他居然笑得出来!”南宫门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凭栏唇边的笑意,那抹笑意,是他见过的,陆凭栏最迷人的笑意。
    “是胜利的笑意吧?”纳兰无恨不太确定,“难不成,上一世,他们三个都喜欢杜大小姐,不过他用情比较多,感动了上天,所以,这一世才会为人,而其他两条小蛇,却没有那么好命。”
    “你说什么呢?”陆凭栏似乎又感受到袖中的笑意,“我上世是蛇吗?”
    纳兰无恨不由笑出声来,“是龙,是龙还不行吗?”
    “不是三条,应该是四条才对。四条小蛇爱上天上的雁儿,这一世,一条转为人,其他三条,仍为蛇。”慕容千里边笑边逃,眼看着那条火龙子无害地溜到了杜浩雁指尖。
    “杜大小姐,称你为蛇女不过分吧?”南宫门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浩雁。
    “我跟师父学过一些训蛇的技巧。”杜浩雁不理会他们的取笑,“也许,的确有些缘份吧,它想带我们出去。”
    “你,你说什么?”一群人全部瞪眼看向杜浩雁。
    杜浩雁笑得分外灿烂,“这条火龙子,自小在这儿长大,所以,它想带我们出去。”那条火龙子缓缓点头。
    “扑通,”无名客仰面倒下,吴涯急忙扶住他,“你那么夸张做什么,有人——不是,有蛇引路,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们不用再在这林海中转圈了,也不用担心会成为野兽的点心了。”
    “陆凭栏,我决定和你绝交。”无名客虚弱地看向陆凭栏,“我可不想与蛇共舞。”
    “只是偶尔,它们不会总跟着浩雁。”陆凭栏看向杜浩雁,不太确定地问,杜浩雁笑笑,“放心吧,等危险过后,它们自然后回归山林。”
    火龙子似乎知道他身上有着自己的天敌,也似乎知道那天敌不愿意正面冲突,它昂起头,以王者的姿态看向陆凭栏。
    “我怎么觉得……慕容千里,你上世是什么?是不是他们情感纠缠不清的见证人?”纳兰无恨好笑地看向慕容千里,“越看越像你说得那么回事。”
    南宫门也不顾形象地笑成一团,“空气中到处散着酸酸的醋味。”
    陆凭栏不理会他们,迳自向前走去。
    “你们两个离远一点儿,万一它们三个打起来,一定会祸及你们两个。”慕容千里急忙去拉陆凭栏。
    “你别拉他袖子,隔着衣服给你来一口你也受不了。”纳兰无恨忙去拦慕容千里。
    “你们尽管笑吧,万一惹恼了我,就等着尸骨无存吧。”杜浩雁忽然脸色一沉,“离我远一点是吧,万一我虚脱了,这三条小蛇足以要你们的命。”
    叶小竹怯怯地看向杜浩雁:“浩雁,你没事吧?”
    杜浩雁眉一挑:“离我那么远,声音那么小,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怎么?你也怕死了?”
    叶小竹的脸不由红了。无名客挡住她,“不用你来扶她,陆凭栏一个人就足够了。”
    “陆凭栏的确不适合照顾杜姑娘。”慕容千里神色一凝,上前扶住杜浩雁。
    “我不怕小蛇,我怕雪衣剑客的剑。”南宫门笑看陆凭栏,陆凭栏伸伸手拉住他,“那么,这两条小蛇归你保管。”
    南宫门甩开陆凭栏逃开。
    “南宫大公子,你也不怕有损南宫世家声名。”杜浩雁斜他一眼,却不等他回答,“在我晕倒之前,你们最好能尽快走出这片原始森林。”
    火龙子迅速游走在林间,一行人不敢在说笑,紧跟其后,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条小蛇是否真那么有灵性,是否真能带他们走出这莽莽林海。
    路虽然不太好走,却还是有路的,幸好,这一行人轻功都还不错,虽然难免有擦伤、划伤,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村庄。
    “天,我们真的走出来了!”无名客惊叹,“慕容千里,你说对了,这条小蛇就是来救我们的。”
    “不是来救你,是救杜大小姐。”吴涯看一眼几乎要晕倒在慕容千里怀中的杜浩雁。
    陆凭栏将两条雪龙子从袖中拉出来,那两条小蛇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没有伤害他。伸手将杜浩雁接过来,“大公子,谢了。”
    “要谢,也是叶姑娘谢我,你谢什么?”慕容千里笑问。
    陆凭栏不理会他的打趣,他担心地看看杜浩雁,输一些真气到她体内,轻轻唤着:“浩雁,浩雁,你清醒一下,我们出来了。”
    杜浩雁勉强笑笑:“我没事。”她侧脸看一下那条火龙子,火龙子已经迅速游入林中不见。就是那两条雪龙子也已经消失在草丛之中。
第三卷第十六章生死之间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
    虽然明知道多留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因为杜浩雁的缘故,一行人却不得不在这个小镇休养了两天。
    “杜大小姐,你的伤好点了吗?”无名客看向杜浩雁,“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你能坚持,麻烦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无名客,你这是什么话?”叶小竹嗔怪着,“浩雁也是为了我们大家才受的伤。”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陆凭栏怀疑地看向无名客,“怎么了?”
    无名客叹口气,“我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可是,苗域这么危险,虽然杜大公子带紫英和秦素素先行离开了,他们未必逃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有,慕容世家二公子、三公子、七公子也很危险,我当然是希望大家能尽快汇合到一起。”
    陆凭栏看看杜浩雁,杜浩雁从来没有成为过任何人的负累,她冷笑一声:“你们不必管我,尽可以先走。”
    无名客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也不是在危险时候独自逃生的人,你不必担心我们会丢下你。”
    杜浩雁语带讽嘲:“你们这么大仁大义聪明绝顶的盖世大英雄大豪杰,和我这样的呆鸟共患难,实在是有点可惜!”
    吴涯脸不红眼不眨,“你既然懂这个道理,就应该好好谢谢我们,感激我们,而不是这么一副态度。”
    “是吗?”杜浩雁斜他一眼,“你们兄弟两个,用那利剑也刺不透的厚脸皮替别人挡几剑也没关系,就算刺穿了,也不过少几个自以为是的所谓剑客而已。”
    “不要总是斗嘴好不好?”纳兰无恨劝着,“我们应该同仇敌忾。”
    “你也未必是什么好鸟!”杜浩雁可不领情。
    纳兰无恨略带尴尬,“我怎么惹你了?”
    “你没惹我,慕容大公子和南宫大公子也没惹我。”杜浩雁扫他们三人一眼,“我上世若是蛇儿,你们一定是鼠。”
    慕容千里神情有些不自在,“不过是说笑而已。”
    杜浩雁忽然嫣然一笑,“我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你们久历江湖,这种笑话说多了,也听多了,当然不会听不出来是不是?”
    南宫门小声嘀咕:“女人就是小气。”
    “当然没有南宫大公子大气……”,杜浩雁的话尚未说完,神色忽然一变,目光立即转到了窗外。这是一扇临街的窗子,而杜浩雁正依窗而立,外面的情形她当然看得清。
    “怎么了?”几个人立即涌到窗前。
    看到外面的情形,除了杜浩雁,所有的人立即冲了出去,直接从窗子冲了出去。
    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护着慕容千风,两人身上已满鲜血淋漓,分不清是他们的血还是敌人的血。而他们四周则围了四五十名黑衣人。
    “大哥!”看到慕容千里,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又惊又喜。
    “其他人呢?”慕容千里沉声问。
    “全部……”,慕容千雨眼圈一红,“七弟也受了重伤,二哥……二哥的臂……”,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眼见弟子们全部倒下,而三弟七弟受了重伤,慕容千里不可能不动,他的断臂刚刚血脉相连,受此震击,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这么巧,全部都在。”当阴魔女的声音传来时,所有人都不由心底一寒。顺声音看过去,六魔三绝全部到齐了。
    “差一个。”毒魔冷冷看向面前的人,“那个丫头不在。”
    “左使不是把她扔在林间了吗,那莽莽林海,她一定没有走出来。”阳魔女的声音依然那般令人毛骨悚然。
    “先杀了那小子!”古大边狂呼一声冲向陆凭栏。
    “大哥,小心那小子的左手剑!”古中提醒大哥,边说着也跟着扑向陆凭栏。
    深吸一口气,陆凭栏凝神出剑,上次,杜浩雁挟罗盈盈才令得他们脱险,这次未必有那么幸运。
    楼上的杜浩雁缓缓放下窗子,如今的她,没有毒药没有暗器,连日的奔波与受伤,体力也不过是平日的十之五六,出去只能成为别人的负累。
    街上所有行人已经四散逃命,所有门窗紧闭。
    陆凭栏的剑一出,漫天剑影轮现。三绝齐齐扑上,无名客和吴涯也随陆凭栏一同出剑。
    眼看又要陷入一场苦斗,外围的四五十名黑衣人也立即围向功力较弱的叶小竹、甘一风和沐桑儿,身受重伤的慕容三兄弟也形势危急。
    一阵琴音自一扇窗内传出,那琴音婉转动人,袅袅娆娆,有人低吟着:“风细细,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总是凭栏愁。”那琴音变得凄婉惆怅。
    听那琴音,就连擅长媚术的阴魔女也不由动作渐缓,随着琴音翩翩起舞。所有人的动作全部缓了下来。
    陆凭栏心神一震,知道那是销魂琴音,会迷失心性,他敛神定性,依旧剑快如电击了出去。古大、古中、古小不提防音,已被琴音所惑,虽然扑到了陆凭栏面前,却身子一滞,直直向陆凭栏剑上撞去。
    看到陆凭栏的剑,出于本能地,古大沉肩缩身,却因为被琴音所惑动作大大慢于平时,剑穿胸而过。
    古大的血溅了古中一脸,他立即清醒过来,大喝一声,“不要被琴音所惑!”
    那琴音虽然令为心性迷失,却杀伤力不强,可见抚琴之人内力较弱,古中这一喝,令得场中之人全部一凛。
    “细细雨,翩翩燕,漫卷珠帘飞红楼,为谁归去为谁来?”浅吟若唱,琴音柔婉轻媚,令得刚刚清醒的人不由再一滞。慕容千里眼见陆凭栏击杀了古大,敛神定性间,出剑,剑光横扫处,倒下了四五名黑衣人。
    古中、古小却不再被琴音所惑,眼见大哥倒下,他们一同扑向陆凭栏,陆凭栏掷出一剑击出古小,古小挡剑的一刹那,他全力迎击古中。
    古中惊疑地站立着,直到眼见陆凭栏冲向身后才慢慢看向自己胸前,陆凭栏的左手剑明明已经掷出,为什么还会有左手剑?
    古小睁大眼,他明明已经击飞了陆凭栏的左手剑,为什么他还会用左手剑击杀二哥,他既然已经击杀了二哥,剑还在二哥身上没有拔出,为什么还会有左手剑?
    陆凭栏迅速后退,眼见古中、古小倒下,他看看场中,六魔一时还没有完全清醒,无名客、吴涯和南宫门、纳兰无恨已全被琴音所惑,怔怔而立。他捡起被古小拔落的剑,自古中和古小身上拔出剑,手上四柄剑薄如蝉翼,四剑合一,剑柄剑身密切相合,毫无缝隙。他到了慕容千里身边,慕容千里已经击倒十来个被琴音所迷的黑衣人。
    “轻纱衣,薄罗裙,生就倾城倾国色,千金一笑又何妨?”琴音忽然变得异常妖媚,春光无限处撩人心弦。阴魔女和阳魔女相视柔媚而笑,扭动着腰肢搔首弄姿,就连叶小竹和沐桑儿也翩翩起舞。
    慕容千里和陆凭栏相视一眼,看向那扇窗子,那扇窗子就是他们刚刚跳出来的窗子,窗子里只有一个人,灵素妍的大弟子——杜浩雁。
    尖锐的啸声响起,十余条人影飞奔而来,领先一人的啸声声震九天,令得六魔一惊,完全清醒过来。他们有些震惊的看向一地死尸。
    “阴魔女,你一向擅长媚术,怎么也会被这么低劣的幻术所惑!”罗千山大喝一声。
    阴魔女大怒,美丽的脸变得异常狰狞,目中现了妖幻之色,最邻近他的无名客本来刚刚被啸声震醒,意识立即又变得模糊起来。眼见阴魔女十指如勾抓向无名客,叶小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虽然沐桑儿和甘一风从后面袭击阴魔女令得她回手一挥间卸去了几分力道,却依然将叶小竹的后背抓下一片皮肉来,叶小竹立即痛昏过去。
    无名客一下子抱住叶小竹,阴魔的魔爪已经再次伸过来,无名客已经躲不开,他旋身一转,整个背部完全暴露。
    “吟风!”吴涯嘶喊一声想来救,魔厨子已经拦住了他,而血魔和阳魔女也拦住了纳兰无恨和南宫门。
    一篷白光自窗中射出,直击向阴魔女,迅疾无比,阴魔女只好暂且放进攻,拧身侧滑三尺。
    那篷白光不过是一片碎瓷片。
    窗中已经没有了琴声。杜浩雁冒着极大的危险抚起销魂琴音,令得她本身血气翻腾,如今再奋力掷出这一把碎瓷,她终于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是那个丫头!”罗盈盈边说边跳向那扇窗子。
    “浩雁,小心!”陆凭栏知道杜浩雁已经耗尽了内力,心急间想要去救,已经涌上数人拦住他。
    “爹,那丫头从后面逃了,我去追!”罗盈盈从窗中跃出,“她已经吐了血,内伤一定很重!”
    “那丫头诡机多端,你小心些。”罗千山看向后面的十余人,“你们护着小姐!”
    “不必了。”有人沉声,“她不会丢下朋友走的。”
    “左使!”罗千山看向狂风。
    狂风看向那间客栈,“杜姑娘,你如果不想累及无辜,就请出来吧。否则,这间客栈所有的人,无一活口!”
    “不亏是左使。”声音虽然低,却依旧坚定,杜浩雁已经没有力气从窗子跳出来了,她缓缓走下楼打开了大门。
    看向依在门边无力站立的杜浩雁,陆凭栏有心却无力去救。
    杜浩雁唇角还残留着血迹,面白如雪,神色却淡定从容。
    狂风微微笑笑:“杜姑娘,能够从雪龙子口下逃生,在下佩服得很。身受重伤居然还弹得出如此销魂的曲子,更是令人佩服得很。”
    “这么佩服我?”杜浩雁唇边一抹笑意,“要不要顶礼膜拜一下表示敬意?”
    狂风不愠不恼,“杜姑娘,如此境地,你还能笑得出?”
    “我就算哭得泪水成河你也不会放过我,为什么不笑?”杜浩雁不再看任何人,目光放远,落在远处不知名的点上,此时的她,已经无力帮助任何人,也不能再让任何同伴分神分心来救。明知已无生地,何不放开?
第三卷第十七章援兵到来
    “现在,你可以去对付她了,我想,她已经没有力量反抗了。”狂风看向罗盈盈。
    罗盈盈冷笑一声,缓缓走向杜浩雁,杜浩雁没有看她,也没有任何动作。罗盈盈反而微微怔了怔,“她很会用毒,而且,她的身上还可能藏着雪龙子。”
    狂风神色一冷:“罗门主,你的千金,就是这样为教主效命的?”
    罗千山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还不快去,她的毒应该已经用尽了,那条小蛇在她落崖的时候应该已经失踪了。”
    罗盈盈迟疑地小心地慢慢靠近杜浩雁,杜浩雁忽然转目看向她,一双眸子清澈如水。
    那双眸子如此澄澈,没有一丝惊惧,没有一丝退让,清澈得有如婴儿般令人于心不忍。罗盈盈只觉得那双眸子像两湾清洌的水潭般在召唤自己,层层的涟漪令得人不由得想跳进去。
    狂风眼看罗盈盈忽然全身一松,身子直直便向杜浩雁移去,他沉声喝道:“是幻术!”
    罗盈盈一惊间疾步后退,狂风已经闪身到了杜浩雁面前:“你居然还用得出幻术?”一伸手已经点了杜浩雁周身几处大穴,“我想,留着你,比杀了你更有用得多。”
    “用幻术控制我?”杜浩雁看透了狂风的心思,“不必费心机了,你办不到的。”
    “是吗?”狂风看看陆凭栏,“我若放他们一次,你会不会跟我走?”
    杜浩雁微微冷笑:“你不会放他们,我已经不能动了,想不走也不行,你何必费口舌?”
    陆凭栏已经击杀了十余名黑衣人,正和毒魔、淫魔激战,无名客护着叶小竹,甘一风和沐桑儿帮不任何忙只得转而攻向那些黑衣人,无名客本就不是阴魔女的对手,已经被抓得浑身是血。纳兰无恨和南宫门也是险象环生,慕容千里一边要应付毒魔一面要对付那些黑衣人,也已经鲜血透衣。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慕容千风摇摇欲倒。
    “放了他们!”狂风忽然喝一声,他这一喝令得双方的人都一怔。
    罗千山看向狂风,“左使,为什么放他们?”
    “放他们一次又何妨?”狂风微微笑笑,“只有他们安全了,杜姑娘才肯安心,依现在的情况她若精神放松必然后晕倒,也只有那时候才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否则,再强的幻术也无法控制她。”
    “我们这里有阴魔女和毒魔,还有邓蝶,要她作什么?”罗盈盈狠狠瞪杜浩雁一眼,“不如杀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放了他们!”狂风没有理会罗盈盈,只是沉声再次下令。
    论地位,狂风比罗千山高,罗千山只好挥挥手,六魔和余下的十余名黑衣人皆数退下。
    “你们可以走了。”狂风看向慕容千里和陆凭栏,“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逃,逃得了逃不了就看你们的造化。”
    “浩雁!”陆凭栏神色冷然,他忽然出剑,剑快得没有招式只有速度,快到令人无暇拆解,淫魔急忙侧身斜退,剑却不是击向他,直向他身后的阳魔女,阳魔女奋力挥剑去挡,他的剑势阴柔绵密如丝,却无法挡住那闪电般的速度。
    剑指眉心,甚至根本就不去确定阳魔女是否中剑,陆凭栏身剑合一直击向血魔。
    血魔伸手一抓抓住了对方的剑,左手去挡对方的左手剑,他右手中的剑没有撤出,左手也抓住了对方的剑,冷笑间,他想双臂用力将对方甩出去。却头顶一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向他袭来,他大惊之下将双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凭栏,他的双剑已经被血魔抓住,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将剑全部没入血魔头中?而他的身子一转间又已出剑,魔厨子从震惊中回神,本能地一抓将阴魔女抓来挡剑,阴魔女本能地伸向去挡,却挡了个空。
    一颗美丽的头颅自空中划了个半圈落到狂风脚边。
    “杀了他!”狂风的脸刹那变得嗜血。随着他这三字的吐出,慕容千里、纳兰无恨、南宫门和无名客、吴涯齐齐攻向尚未完全回神的魔厨子。
    五柄剑五个方位,魔厨子虽然将无名客和南宫门震飞出去,却中了其他三剑,一剑在腰间,一剑在小腹,一剑穿肩而过,沐桑儿虽然也受了剑伤,反应却比甘一风快许多,她将叶小竹推给甘一风及时冲过来补了一剑,这一剑刚好穿透了魔厨子的胸膛。
    慕容千里一拉沐桑儿,四个人在魔厨子最后一击前退开三四步,魔厨子的临死一击,其剑风仍然再次伤了沐桑儿,沐桑儿喷了一大口血。
    将沐桑儿推向身后,慕容千里、纳兰无恨、吴涯,刚刚爬起来的南宫门和吴涯又立即攻向淫魔。
    而陆凭栏再次和毒魔交了手。
    听到狂风的杀令,罗千山拔剑,喝一声,“你们退下!”
    淫魔一时无法脱身,毒魔却及时撒出一篷毒针向后退,他料定陆凭栏必定会回剑自护。
    陆凭栏没有回剑自护,这个时候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有如此,其他人才有一线生机。
    穿过针雨,剑自后脑而入贯穿了毒魔。
    “中了毒魔的毒,你活不成的,如今,杜浩雁也救不了你。”罗千山阴冷冷地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后退,迅速弯身拔剑,四剑合一。
    “四剑合一?好,很好。”罗千山看向陆凭栏手中的剑,“的确是一把好剑!”
    罗盈盈忽然冲向杜浩雁,一柄剑伸过来,将罗盈盈震开三尺。
    “师父!”吴涯侧目看到那人,又惊又喜。
    “千里,你们退下!”慕容方城、慕容方垣喝令。
    几个年青人一退淫魔也心有余惊地退回到罗千山身边。慕容千里看向慕容方城:“爹,你们怎么会来?”
    “本来,我和你三叔就要来,是千雨他们先过来的,路上遇到杜公子任姑娘,他们说你们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我们找了你们几天,才在这儿遇上。”慕容方城的目光看向慕容千风,“千风,你的臂……”,慕容千风勉强笑笑:“没事的,不过是一条臂而已。”
    被解开穴的杜浩雁已经由丁枫扶着走过来,“什么叫不过是一条臂而已,我的九颗凤凰果呢?让你不要运功,你逞什么能?”
    “这种情形,我能坐视吗?”慕容千风苦笑,“不好意思,让杜姑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就是呀,如果留着给其他人服下,这会儿功大大增,也不会个个伤成这样。”杜浩雁轻轻喘口气。
    狂风看向对面的慕容方城、慕容方垣,再看看丁枫,周围还有三十余名慕容世家的高手和丐帮八袋弟子。而自己这方,只有淫魔、罗千山、罗盈盈和自己了。
    “拦住他们!”狂风边抓了淫魔抛过去边疾退,几个起落间已经跃出几里路远,来不及追了。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以要多欺少吗?”罗盈盈边喊边逃,慕容世家数名弟子立即拦住了她,她出手狠辣,剑式怪异,扬手间不时有五颜六色的暗器击出。
    “小心她的毒!”慕容千里提醒,仍然有一名弟子中了毒针,他迅速削下一片皮肉来退到一旁,其他弟子立即补上。
    罗盈盈毕竟是女子,况且她一心想逃,无形之中,功力便打了一个折扣,而围攻她的慕容弟子又不是年青人,个个与慕容方城同辈,身手比平常弟子高出许多。三十个回合下来,她就身中四五剑,她再次将手伸向怀中,这次却掏了个空,一惊之下,胸前一冷,四五柄剑立即穿透了她的身体。
    慕容方城、慕容方垣和罗千山也动了手,丁枫和其他三名丐帮弟子帮着陆凭栏运功迫毒。
    “有没有带刀伤药?”杜浩雁看向一名慕容弟子,那名慕容弟子看看慕容千里,慕容千里道:“桑叔,你若带了便给她吧。”
    被唤作桑叔的自怀中掏出一瓶刀伤药来,杜浩雁不领情的斜他一眼,“那么小气做什么,我又不自己用。”一指慕容千风,“你,过来!”
    慕容千风由人扶着,“杜姑娘,你不必费心了,我想……”他的话被杜浩雁瞪了回去。
    “如果我没有受伤,早就打过去了。”杜浩雁凶道,“在我晕倒之前,你给我乖乖过来!”
    慕容千风立即乖乖走到杜浩雁身边,杜浩雁勉强撑着自己想将他那条断臂上包扎的布带解开,布带已全被血染透,一时之间,她还真没有力气,瞪向慕容千里,“你忤在那儿干什么,这个可不是我弟弟。”
    慕容千里只好走过来,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将布带解开,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杜浩雁看看那断口,虽然渗出了很多血,却没有再次断开,十余天的调养看来效果蛮佳。将刀伤药全部撒在创面上,慕容桑已经自动将内衫撕成布条递过来。
    看着杜浩雁细细将伤口再次包好,慕容千风小心地问:“还有希望吗?”
    白他一眼,杜浩雁语气不善:“不知道!”她回头对其他人,“你们,用衣物包住他这条断臂,千万不要受寒。”说完这句话,她的人便向后倒去,幸好慕容千里及时扶住他。
    “大哥,她怎么样?”慕容百里担心地看向杜浩雁。
    “伤得很重。”慕容千里转头看向慕容桑,“桑叔,你帮她一下吧,说不定,她真能救二弟呢。”
    听到可以救二公子,不仅仅是慕容桑,立即过来两名慕容弟子为杜浩雁疗伤。
第三卷第十八章恩怨难了
    罗千山和淫魔终究挡不住慕容世家高手群攻。
    慕容方城、慕容方垣和丁枫率人攻上圣门,圣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当烈焰在黑色城堡升起时,圣门也宣告灭亡。
    “圣门已经灭了,你干什么还是那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名客看向陆凭栏,“怎么了?”
    陆凭栏微微笑笑:“没什么。”
    “圣门虽然灭了,为祸江湖的邓蝶依旧逃得无影无踪,四大狂人的狂风自称是地狱门左使。以后的日子,难得平静。”慕容千里轻叹口气。
    “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些,回到江南,慕容老爷子会不会再为难他?”南宫门面有忧色,“大家生死相交一场,到时候,你可不能为难他。”
    慕容千里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向他笑笑,想到这些日子来的生死与共,慕容千里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希望爷爷已经想通了。”
    “慕容老爷子和你有什么过节?”刚刚好一点,杜浩雁才闲不住,“你们为什么会翻脸?”
    陆凭栏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伤得那么重,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杜浩雁眨眨眼,这才意识到陆凭栏经历此劫后对自己态度大变,见他变得这么好,杜浩雁索性把头靠到他肩上,“我没事,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注意一点。”无名客看向杜浩雁,“一个女孩子家,这么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成什么样子?”
    杜浩雁故意气他:“若是有女孩子这么靠在你怀里,你肯定会乐得跳进来。当然,最好这个女孩子是任紫英,若不是任紫英,叶小竹也可以将就。”
    无名客红了脸,“一个女孩子家,整天胡说八道什么,不知羞!”
    杜浩雁反问一句:“你都知道了,天下还有什么人会不知道?”
    眼看着无名客的窘态,吴涯懒洋洋地看向杜浩雁,“杜大小姐,你确定陆凭栏平安无事了?他可是中了毒魔的毒针。”
    陆凭栏笑道:“已经没事了,慕容桑帮我把毒逼了出来。”
    “见色忘友,果然是见死忘友,连一向视朋友重于自己生命的陆凭栏都变成如此了。”纳兰无恨微叹,“看来,若想保留这份友情,你们两个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杜浩雁一双眸子在众人间来回扫瞄,她慢条斯理地样子倒不像与人争执,“可不是吗?人总是会变的,比如,一向稳重的慕容大公子,不也会取笑人了?再比如,一向谨慎的纳兰公子,不也变成挑拔别人是非的人了?又比如,你们都是有名的侠士,一向知恩图报,如今不也忘记我救过你们了?或者再比如……”
    “谁说你是笨丫头了?”慕容千里看向无名客和吴涯,“像你这样的丫头要是笨丫头,天下就没有笨人了。”
    杜浩雁眨眨眼,忽然笑了笑,“我还是做笨丫头吧。”
    “为什么?”慕容千里看向她,杜浩雁伸个懒腰,闲闲地看向窗外,“远离江湖是非地,福寿多多……咦?慕容方城,你的眉头皱那么紧干什么?不会是慕容千风出了什么问题吧?”她转看向刚进门的慕容方城。
    慕容方城叹了口气,“千风的臂幸亏有杜姑娘,否则绝不可能重生的。只是……家父命我们立即赶回去,说是要和陆凭栏了结多年前的一段恩怨。
    “什么恩怨?”杜浩雁看向陆凭栏,陆凭栏俊脸含霜,他冷冷看向慕容方城:“也的确该有个了结了。”
    慕容方城叹口气,“陆公子,对不住得很,父命难违,还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大伯,为什么还要为难陆凭栏?”慕容百里握紧双拳,“在花鲁寨,他一个人吸引开六魔,让我们有机会冲出来,为了救大哥,他抢在大哥面前挡下毒针。为什么还要为难他?”
    “七公子,没关系的,早晚要了结的事,早了早好。”陆凭栏看向慕容百里,目光是友善的。
    慕容百里坚持地看向慕容方城,“当年不幸身亡的是我父亲,我若不追究,你们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你们当真是为他报仇吗?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延续到这一代,冤怨相报何时了的道理,爷爷会不明白吗?”
    “百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慕容方城严肃地看向慕容百里,“你爷爷老来丧子,自然会不容易想得通。”
    “我要回家去看看姑姑妈丈,出来这么久,又这么危险,他们一定担心死了。”杜浩雁看看陆凭栏,“你跟他们过去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慕容世家总不至于以众欺少吧?”
    “你不怕他出事?”无名客终于逮到机会报复一下杜浩雁,杜浩雁看看慕容方城,“他若出了事,我保证慕容世家会鸡犬不留。”
    慕容方城一惊,看向杜浩雁,这个女孩子眸中没有杀气却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他听子侄说了这个女孩子的事,知道她是药观音灵素妍的大弟子,身为灵素妍的大弟子,她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说完,也不看慕容方城,杜浩雁看向叶小竹,“小竹,我们该回去了。”
    叶小竹担心地看看无名客,“你陪陆凭栏去吗?”
    无名客温和地笑笑:“当然。”
    叶小竹双眉微蹙:“慕容世家高手如云,慕容老爷子又那么固执,万一有什么意外……”,杜浩雁眉一挑,“你哪来这么多担心,他们经历的江湖风雨比你见的事都多。”
    “浩雁,我先陪你回去吧。”每次都无法保护她令他内里很不舒服,“我想,慕容雷也不急于这一时。”
    杜浩雁回眸一笑,向他勾勾指,目若无人地便走了出去。
    “杜姑娘,你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恩怨……”,慕容方城试图将这个危险人物排斥在外,杜浩雁没有回头,“为了你们各位的声誉,也为了我的安全,希望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与师父的关系。”
    “她怎么那么狂傲?”慕容方垣看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摇摇头,“她狂傲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我只知道,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灵素妍的大弟子是什么人,杜大小姐虽然率直一点却很侠义。等到把这个有点二愣子的杜浩雁与灵素妍的大弟子连成一体时,她已经在力挽狂澜了。”
    “放得开名利却看不透这红尘,所谓大隐隐于市,指的就是这类人吧?”纳兰无恨赞同地点头。
    南宫门看向慕容方城,“当年的事,真的不是陆远山的错,你们可不要向老爷子一样执着。这一次与圣门的战斗中,他还多次救了你的子侄。”
    慕容方城长叹一口气,“你们休息得差不多我们也该启程了。”
    甘一风和沐桑儿告辞:“我们先行一步了。”
    甘一风看向纳兰无恨,“去慕容世家的时候,不要忘记通知我一声。”
    “怎么?帮陆凭栏去打架吗?”南宫门斜瞄一下慕容方城,“算我一份。”
    “南宫门,就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以与你打一架。”慕容千里看向南宫门,“我们慕容世家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门派。”
    “但愿如此。”南宫门整整衣衫,似乎漫不经心道:“或者,我可以多通知一些名门大派,免得有些人失去理智后以老欺少以多欺少。”
    “南宫门,注意你的措词。”慕容方城脸色一沉。
    南宫门看看慕容方城,再看看慕容千里,“我和好朋友慕容千里说些知心话也不可以吗?”
    慕容方垣推门进来,“大哥,我们该走了。”
    看慕容方城走出去,纳兰无恨若有所思,“看来,真得多找些人,免得陆凭栏像他爹一样,死得那么冤。”
    慕容千里神色一黯,他自小以慕容世家的利益为中心,如今,陆凭栏不仅救过自己,也站在理上,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恨不起这个人来,“我也会尽量通知一些人的。”
    南宫门拍拍慕容千里的肩,“有劳大公子周旋了。”
    叶家庄,叶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凭栏,“陆公子,你名传天下,是有名的美男子,而浩雁却如此冲动、也没有绝色娇容,你怎么会喜欢她?”
    “外表,不是很重要吧?”陆凭栏笑笑,笑得很是迷人,“陆某出道江湖多年,美女见多了,就这一个可以动心。”
    “没想到我们家浩雁……”,叶夫人惊喜地看向杜浩雁,“你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杜浩天阴阳怪气,“陆凭栏那么有女人缘,只怕浩雁会被那些茑茑燕燕气疯了。”
    “认识他这么久,没有见到什么女人呀。”杜浩雁看看这个遇到危险先自逃回来的大哥,“有一个玉青青,有一个罗盈盈,都已经死了,不值得担心的。”
    “她们算什么,你还没有见到真正痴迷的?”杜浩天泼着冷水,他可不想这个陆凭栏成为自己的妹夫,“天鹰派的大小姐卫瑶红、马家寨的大小姐马若仙、人称江湖第一艳的湘夫人、峨嵋清静师太的三弟子水灵儿、……总之,数都数不过来,这些女人个个长得貌美如花,个个心计深沉,若是个个向你发难,你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杜浩雁斜一眼陆凭栏,“你有那么多的追求者吗?我怎么不知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没见她们来救你。”
    陆凭栏从容一笑:“都已经是从前的事了,提她们干什么?再说了,就算她们为难你,我也一定会帮你!”
    杜浩雁凝神看向他,“我不怕她们,我怕的是……你和慕容世家的恩怨不会以你和慕容十里成亲终结吧?”
    陆凭栏神色一寒:“绝对不可能的!”
    不再说那么些沉重的话题,杜浩雁忽然大喊起来,“好饿好饿,姑妈,快开饭吧。”
    “当着陆公子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叶夫人嗔怪着。
    “我就是这个样子呀,为什么瞒他?”杜浩雁不以为然。
    “率性自然,就是你最吸引人之处。”陆凭栏由衷赞一声。
    杜浩雁不由眉眼都在笑,她最爱听虽人夸赞她了。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的赞扬不含什么阴谋成分,就享受一会儿吧。
第三卷第十九章远仇旧恨
    陆凭栏是陆远山的儿子,如今慕容雷想为小儿子慕容方壕讨个公道,所以,慕容一族与陆凭栏个人之间,便不得不有一战。
    为了化解这段旧怨,少林、武当、峨嵋、丐帮、青城、崆峒六大门派皆出面劝解,陆凭栏本就不想再追究往事,调解人的主要任务便是说服慕容雷。
    “方壕是最乖的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死瞑目。”慕容雷冷着脸,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当真只为了慕容方壕吗?”陆凭栏也寒着一张俊脸:“我的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陪他了。”
    “他死了,父债子还。”慕容雷冷厉地看向陆凭栏。
    陆凭栏的目光变得有些森寒,“所以,你是非要对陆家赶尽杀绝不可。”
    慕容雷冷哼一声,“你若想求我原谅你也可以,跪下来代陆啸寒和陆远山磕一百个头。”
    “为了一个女人,血洗生死之交一族,你还有人性吗?”陆凭栏唇角一抹轻蔑与不齿,“我求你原谅,犯下那么大的罪尚不自省,慕容雷,你也配做慕容世家掌门?”
    “陆凭栏!”慕容雷大吼一声,“就凭这句话,你死定了!”
    “你不会想动用整个慕容世家来对付我吧?”陆凭栏眯眯眼,一抹嘲讽的笑意,“还不至于那么无耻吧?”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在慕容世家养了这么长时间,段曼体力充足。
    “慕容方城,你确定你们弟兄五个全部是慕容夫人所出吗?”陆凭栏有些恶毒地表情,“慕容夫人一向贤淑有礼,就是丈夫在外面有了什么,她也会把孩子抱回来抚养视如己出的。”
    “陆凭栏!”慕容方城神色大变,“你太过分了!”
    慕容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凭栏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段曼大怒:“我段曼一向……”,陆凭栏打断她,“你一向水性杨花,虽然没有达到人尽可夫,也可谓笑尽风尘。”
    “你,你血口喷人!”段曼气得满脸通红,“臭小子,居然谩骂长辈,果然是有人生没人管的野种。我看,你应该查查陆远山到底是不是燕……”,她的话还未说完,陆凭栏已经随手抛过来自吴涯身上扯下的一团破布,不偏不倚正好塞住段曼的口,段曼不提防间,破布来势又快,一下子塞入喉在,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小曼,你怎么样?”慕容雷恶毒地看向陆凭栏,“有你求饶的时候!”
    冷笑一声,陆凭栏看向那一大票说客,“你们不必再费心了,不算旧帐,是希望不再延续上一代的恩怨,他不处省反而如此侮辱陆某已经逝去的先辈,这笔帐,他不算我也要算了。”
    “陆凭栏,这种话也是你先挑起的吧?”慕容方城沉声道:“有要把过错全部推在我们身上。”
    陆凭栏微微笑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呀。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的母亲?什么时候关心过你们兄弟?如今对慕容方壕如此看重,不能不让人怀疑呀。”
    慕容方城怀疑的目光不小心溜到了慕容雷那边,慕容雷差点吐血,陆凭栏还未笑,一旁的杜浩雁已经笑弯了腰。
    “臭丫头,你笑什么?”段曼转而质责杜浩雁。
    “可笑之人做可笑之事,我又不想把自己憋成内伤,为什么不能笑?”杜浩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是不能笑!”段曼蛮横着:“你再笑,看我不宰了你!”
    陆凭栏嘲讽地一笑:“你不会有伤害她的机会。”边说着边把杜浩雁揽向自己身边。
    “这么说来,她是你的心上人了。”段曼脸上浮现阴森的笑意,“失去心上人痛苦,你也来尝尝。”
    杜浩雁忽然从陆凭栏身后冲出来,:“怎么样?单挑?”
    段曼哈哈大笑“好好好,你自寻死路,不要怪我!”
    “段婆婆,你小心,她会用毒。”声到人到,秦素素已经拦到段曼身前,她看向杜浩雁,“大师姐,师父曾教我们用药救人,可没有教我们用毒害人。”
    杜浩雁看向秦素素:“在圣门一战中,眼看遇到危险你跑的比谁都快,你用哪只眼看到我害人了?”
    “大师姐?”各门各派皆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杜浩雁,杜浩雁一抬下巴,昂然看向秦素素:“亲戚不是乱认的。你确定我就是你大师姐?”
    秦素素冷寒一笑:“大师姐,你还是承认了吧。”
    杜浩雁看看许多看向自己的目光,用不屑的目光看向秦素素,“你以为这么随便一说,所有的人便会相信你,然后就会有许多人为了灵素妍的圣药来找我麻烦是不是?”
    “她是你大师姐?”无名客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的大师姐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离开药谷了吗?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叶震东立即起身:“秦姑娘,浩雁怎么可能是你大师姐,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药观音二十几年前收下的弟子呢。”
    叶夫人也立即道:“她是我大哥的孩子,是我们从小看大的。”
    叶小竹冷笑一声:“爹、娘,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喜欢陆公子,可陆公子却喜欢咱们家浩雁,为了让浩雁遭受到大家的围攻,所以才会如此做。”
    段曼白发飘飞,怒目看向杜浩雁:“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和陆凭栏搭上边就得死。”
    “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恨?”杜浩雁不理会段曼,转向陆凭栏。
    陆凭栏轻轻握住杜浩雁的手,缓缓看向众人。
    “我的祖父陆啸寒与慕容雷曾是一对生死与共的好友,他们情如兄弟,不分彼此,她们在一次与邪教中的战斗中救了一个名唤段曼的女孩子,为了这个女孩子他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
    我的祖母燕晴和祖父青梅竹马,从小便有婚约,燕晴一向温柔宽容,她把段曼当作好姐妹,除了丈夫,所有的一切都会与她分享。
    慕容雷很喜欢段曼,段曼似乎也很喜欢慕容雷,两对有情人,在世人看来,是近乎于完美的。
    慕容雷与段曼本来就要成亲了,不知为什么,慕容雷的父母忽然改变了主意,态度坚决地要退婚,这对慕容雷和段曼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慕容雷与段曼齐声喝道:“是那个卑鄙的陆啸寒在从中作梗!”
    陆凭栏不理会他们,语调依旧淡淡地,似乎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段曼找到祖母,称祖父曾非礼她,因为她的严拒,所以没有得逞,慕容世家忽然退婚,一定是祖父在从中作梗。当时,祖母表示十分信任祖父,相信祖父绝不是那种人。
    没有得到祖母的支持,段曼怂勇慕容雷私奔,慕容雷得知祖父曾调戏过自己的心爱之人,非常不耻,想要去找祖父论理被段曼阻止了。当天夜里两人逃出慕容世家决定远走他乡。慕容世家很快发现了慕容雷的意图,立即派人追拿二人。
    就二人逃到江边准备上船时,祖父正好出外归来,慕容雷二话不说便与祖父打起来,言词之中也有着祖父是故意来拦阻自己的,祖父未及解释,面对好友的攻击他只有边应付边解释。就在此时,慕容世家的人赶到了。
    慕容世家感谢祖父帮忙拦截住了慕容雷,而祖父却是百口莫辩。在家人的重压之下,慕容雷被迫成亲。虽然祖父几次想解释,慕容雷根本不给他机会,反击说祖父是因为喜欢段曼,故意如此。他恨自己错把祖父当作好友。”
    慕容雷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是误交歹人,所以才会误了自己一生幸福。”
    陆凭栏不理会慕容雷的打扰,“过了几个月后,慕容雷忽然找到祖父,说大家是好兄弟,事情已经过去了,请祖父原谅他,并请祖父去游春,祖父和祖母非常高兴地随他出游。
    就在那一天,段曼血洗了整个陆家,老少妇弱,一个不留。当祖父历尽艰苦查明凶手竟是段曼,而那一天慕容雷根本就是故意引开祖父和祖母以方便段曼实施血洗计划时,祖父来找慕容雷理论,不想,慕容雷与段曼早就联合了一帮人在等他自投罗网,那一战,祖父再也没有回来。
    祖母燕晴刚刚产下父亲陆远山,身弱的她知道自己难逃段曼毒手,把儿子交与朋友后,怀抱一个木偶投崖而死。
    父亲成人后,不顾母亲的反对,坚决要向慕容雷报仇,当时,慕容雷已经在慕容世家成为掌门。父亲闯入慕容世家,他杀了很多人,也伤了多人,这其中就包括慕容雷的小儿子慕容壕。父亲没能为祖父报仇,身受重伤的他与慕容雷一战,终于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悲愤交加之下重病不治,我是被师父无为大师养大的,在师父的长期教导下,我不想再延续上一代的恩怨,在没有段曼消息的情况下,我放弃了报仇。
    尽管如此,出道十年来,我还是尽量避开慕容世家,不与之结仇也不与之相交。直到丐帮出事,为了朋友,不得已,我只好到慕容世家,没想到,一路走来,与慕容世家竟是牵扯不清了,终于引出了这段远仇旧恨。”
    杜浩雁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杜浩雁知道这种没有任何波澜的目光,其实是在掩饰着巨大的内心狂澜。她看向段曼,轻轻问着:“你还在爱着陆啸寒吗?”
第三卷第二十章决战慕容
    听到杜浩雁如此问,慕容雷大怒,“臭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杜浩雁看向慕容雷,“段曼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一定是段曼去诱惑陆啸寒,被陆啸寒拒绝后,她反而在你面前诬蔑陆啸寒。”
    “小曼不是那种人!”慕容雷大声喝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她是那种人。”陆凭栏看向慕容雷,“你也知道她是那种人,只是不肯承认而已,就算是为了她杀了陆家全门也无法唤回你的理智,你一厢情愿地以为,因为爱你,她才会如此丧失理智,你错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当初你和祖父从邪教赤龙帮中将她救出,其实,她根本就是赤龙帮中一员,她从小接受的就是杀手训练。只是因为爱上了祖父,她才背叛了自己的组织。”
    “你胡说!”慕容雷怒斥着,转身看向段曼,却看到了段曼恶毒的神情。
    陆凭栏唇角的讽意越来越浓,“得不到便毁去,一直是她的为人,而你,居然为了她,杀害了自己的好友一家。”
    “陆凭栏,为了替陆啸寒脱罪,你当然会如此编造!”慕容雷冷哼一声。
    “不,老爷,你错了。”慕容世家老管家慕容府忽然开口,“当年,就是因为老太爷查明了段曼的身份才会作出退婚的决定,他怕你毁在这个妖女手中,结果,她还是毁了你!”
    “阿府!”慕容雷震惊地看向慕容府,慕容府沉痛地看向陆凭栏,“知道陆家一门惨案真相后,老太爷也很震惊,只是,他没有想到,杀害你祖父的人之中,居然也会有老爷。”
    “我没有杀他!”慕容雷沉声,“他虽然受了伤,应该没有性命之忧的。”
    “段曼在你的剑上涂了毒。虽然我并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我想,你还不会卑鄙如此的。”陆凭栏冷冷看向他,“受到你们围攻的祖父,没有活着回来,而祖母也确是被段曼逼落山崖的。”
    慕容雷看向段曼,段曼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
    慕容府叹口气:“如果当初你的父亲肯听太夫人解释,我们会倾力助他追杀段曼的。可惜……”,陆凭栏冷峻一笑:“若是你,会冷静下来听仇人解释吗?”
    慕容方城神色惨然:“这段往事,祖母也给我讲过,再加上父亲一直专横专断,我们兄弟也都很同情陆家。只是,没有料到,我们还是害了陆远山。”
    段曼忽然仰头狂笑:“陆啸寒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早就化成尘土了!你们现在才来算谁对谁错吗?”
    陆凭栏忽然展颜一笑,轻声细地问:“小曼,你还在爱我吗?”
    段曼一怔,恍惚中,那个雪衣、潇洒、明朗的陆啸寒就在眼前,她不由上前两步,“陆大哥……你改变主意了?”
    就是这一句话,令所有的人相信了陆凭栏,在看到陆凭栏唇角冷酷的笑意时,段曼清醒了,她竭斯底里地嘶喊:“是我,全是我做的又如何?那个燕晴,没有我漂亮没有我功夫好,陆啸寒凭什么喜欢她不喜欢我?得不到我便毁去,我决不会让他们快乐地在一起!”
    慕容雷不由震,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小曼,你……”,段曼残酷地大笑:“我怎么了?你怎么比得上陆啸寒,虽然你们是朋友,你却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是你自愿为我做这一切的,你和我联合灭了陆家一门,又联合杀了陆啸寒和燕晴,所有的一切,你都逃不了关系。”
    慕容雷狂吼一声:“不!不是这样的!”
    段曼得意地看向陆凭栏:“你要报仇是不是?杀呀,杀了我,杀了慕容雷,看慕容世家会任由你杀了他报仇。”
    “我本来就没想延续上一代恩怨,就算要报仇,也不会找被你利用的慕容雷。”陆凭栏淡淡看向段曼,“怎么?你也想毁了慕容雷?”
    段曼狰狞地看向陆凭栏:“你不杀慕容雷?就是他联合朋友杀了陆啸寒,就是他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不杀他,算什么报仇?”看向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慕容雷,她轻蔑一笑:“慕容雷,你为自己的的儿子报仇吗?不论如何,他都是无辜的,你已经对不起你的妻子了,你还要让儿子死不瞑目吗?”
    慕容雷一震,看向陆凭栏,“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陆凭栏看向段曼,“无论谁胜谁负,你是看不到了。”
    段曼一凛,“慕容雷,你说过,如果这小子敢向我动手,你一定会击杀他,怎么,慕容世家的掌门,可以言而无信吗?”
    慕容方城怒喝一声:“段曼,一直都是你在从中作乱,父亲才会被陷于无义之中,你居然还有脸求我们慕容世家保护你?”
    段曼一甩白发,“不是我求你们,是你们肯不肯维护你们慕容世家的声誉?”
    慕容方城看向慕容雷,毕竟,他已经久历江湖风雨,见多识广,他神色肃然:“陆凭栏,先打败我再杀段曼吧。”
    慕容方城看向陆凭栏,“虽然父亲一错再错,他毕竟是慕容至尊,身为他的儿子,我不能任由你伤害他,虽然愚孝,却也无奈。”
    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向前一步,看向慕容雷和他的子孙,淡定自若地一笑,“你们,不必一一再说相同地话了,是一齐上还是一个个来?”
    “陆凭栏,”慕容千里痛苦地看向生死与共的朋友,“我们可以避开这一战吗?”
    陆凭栏轻轻拍他的肩,目光却看向慕容雷,“一个人的心结,总要了,否则,永远是一个心结。”
    慕容千里终于明白了陆凭栏的用心,他眼中一热,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陆凭栏,你不会想一个人对抗一个慕容世家吧?”无名客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凭栏,“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父亲的故事在你身上重演。”
    吴涯推他一把,“胡说什么呢?慕容世家总不能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以众欺寡吧!”
    南宫门看向慕容千里,“慕容千里,别告诉我你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慕容千雨为难地看向大哥,“大哥,非得打吗?”
    少林空明大师上前阻止,“慕容掌门,当着众多侠士,你们慕容世家若是有违武林公德,大家可不能坐视不顾?”
    “慕容掌门,既然错在你和段曼,陆家横遭灭门,陆啸寒与陆远山也已故去,陆公子也不想再续前仇,你何不放开,一笑解恩仇呢。”峨嵋师太清静也劝着。
    “由他吧。”陆凭栏淡淡一笑,“这件事,你们就不必管了,静观便是,无论结局如何,陆某也不会怪责任何人。”
    “你怪不怪是你的事,我们不管就有违公正了。”丁枫不满。
    “他愿意一个人扛就让他一个人扛,他不急你们急什么?”说这种风凉话的,居然是杜浩雁。
    “浩雁,你……”,叶小竹嗔怪着,“万一有什么好歹,你可别哭。”
    杜浩雁转身便走,“我先回去了,有了结果别忘记通知我。”
    “浩雁……”,陆凭栏拦住她,“我这么做,其实……”,杜浩雁打断他,“你知道,他们知道,就不必向我解释了,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理由,与其浪费口水劝你改变主意,不如提前去准备一些刀伤药。”
    “以她的聪慧,一定猜到了什么。”纳兰无恨看向杜浩雁的背影,“她不可能不关心陆凭栏。”
    南宫门点点头,“没错,既然如此,我们便成全陆凭栏吧。”
    一个人对慕容世家,必将是一场苦战。
    “浩雁,你当真不怕?”叶小竹追向杜浩雁,杜浩雁淡淡一笑:“没有这一战,慕容世家还不清陆凭栏,没有这一战;慕容雷也不会得到解脱。这一战,是慕容世家在成全陆凭栏,也是陆凭栏在成全慕容世家。”
    叶小竹不解地看向杜浩雁,“浩雁,我越来不懂你了。”
    杜浩雁悠闲地笑笑,“放心吧,他们都死不了。”
    慕容千里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出剑吧。”
    慕容千里看向陆凭栏,“你的剑,还是那么神出鬼没吗?亦或四剑齐出?”说着话,剑呈孤形,削向陆凭栏的肩。
    陆凭栏斜身侧步闪开,一转眼间,剑已在手,闪电般攻向慕容千里。
    两人迅速战到一处,慕容千里已经充分见识过陆凭栏的快剑,而陆凭栏也已充分见识过慕容千里的剑式。
    段曼慢慢向后退去,一转身,纳兰无恨笑问:“恩怨未了,你要去哪儿?”
    段曼挥刀便砍,纳兰无恨未动,南宫门已经在段曼身后出手,“在分出胜负之前,你还不能走?”段曼只好回身自护,看向周围,已经有不少武林人围过来,眼见自己不能逃了,她恶狠狠地看向众人:“陆凭栏死定了,他一个人斗不过慕容世家的,如果慕容世家败于他,整个慕容世家就完了。”
    知道陆凭栏有左手剑,慕容千里不得不分心提防他的左手剑,他这一分心,功力便打了一分折扣,陆凭栏的剑已经趁虚而入,眼见便要刺到慕容千里眉心,慕容方城一剑击来,剑峰偏向一旁。慕容千里退开去,慕容方城立即接替代了他。
    “父亲,小心他的左手剑。”慕容千里提醒着,慕容方城应一声,专心应付那一振刺出的三十一剑,漫天剑影卷向他,不由得他不赞叹。若只是快便罢了,每一剑都藏着无数变数,看着陆凭栏如飞龙般旋转舞动在四周,分不清虚实,分不清真假。剑快到来不及拆解,快到来不及应对,忽左忽右的身形,倏进又退的变式,令得他不得不屏息凝神,被那排山倒海般绵绵不绝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方域、慕容方垣、慕容方堣、慕容千里、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齐齐攻上。
第四卷第一章争风吃醋
    慕容雷入了空门,段曼不知所踪,陆凭栏因为击败慕容雷而名动天下。
    杭州,听雨轩,玉栏琉瓦精雕细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草木扶疏远近不同,百花争艳竞吐芬芳,假山流瀑波光粼粼,九曲回廊竹柳滴翠。
    “你们,就住在这个地方?”杜浩雁不太肯定地看向陆凭栏。
    “不是我们,是他自己。”无名客纠正。
    吴涯翻翻眼,“在丐帮出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杜姑娘,这里不仅仅是风光好。”纳兰无恨提醒,“若是有人问我可以在哪里找到美女,我会直接告诉她,去杭州听雨轩就好了。”
    “这里有美女?”杜浩雁看向陆凭栏,那目光让陆凭栏有些好笑,“你不会在吃醋吧?”
    “切,吃醋?”杜浩雁撇撇嘴,不以为然。
    “很久没有回来了,有没有美女,我还真的不清楚。”陆凭栏笑笑,“就算有,也比不过天下第一大美人杜大小姐你呀。”
    杜浩雁笑笑:“这话我爱听。”
    “陆公子……”,一声呼唤,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杜浩雁瞪大眼,看向那几十名女子,倏地,她转身便走。
    “浩雁,”陆凭栏赶紧拉住她,“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陆公子,人家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一个绿衣女子直接扑入陆凭栏怀中。
    甩开陆凭栏的手,指向那一票女子,看向身边的南宫门和纳兰无恨,“这些风尘女子全部是他的相好?”
    “杜姑娘!”南宫门和纳兰无恨吓得急忙把她拉到一边,南宫门看看那群女子,再看看杜浩雁,“什么风尘女子?你可别乱说,搞不好真的会成为武林公敌。”
    杜浩雁轻蔑地看那群女子一眼,“那么轻浮的女子,不是风尘女子是什么?”
    南宫门摇摇头,“她们全部都是名门正派大家闺秀,比如说那个穿红衣的就是天鹰派的大小姐卫瑶红、那个穿青衣的就是马家寨的大小姐马若仙、那个穿湖蓝衣裙的就是人称江湖第一艳的湘夫人、那个穿绿衣的就是峨嵋清静师太的三弟子水灵儿、那个……喂,纳兰无恨,令妹纳兰无忧也在哦。”
    纳兰无恨扫一眼人群,“你的小妹南宫婷也在。”
    “她们一定是听说陆凭栏战慕容世家的事了。”吴涯看向杜浩雁,目光中有着担忧,“虽然陆凭栏很受女人欢迎,却不是风流成性。”
    杜浩雁忽然笑笑:“我想,还是我比较漂亮吧?”
    几个人未置可否,全都嘿嘿笑几声。
    “浩雁,怎么办?”叶小竹担心地看和杜浩雁。
    杜浩雁看看她,“什么怎么办?”
    “你不生气吗?”叶小竹小心地问。
    “我为什么生气?”杜浩雁狠狠瞄了一眼那些女子,脸上却挂着故作轻松的笑容,“虽然我也有点喜欢陆凭栏,还不至于和这么一大群人争吧?如果陆凭栏来追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无名客忍着笑,“你还是好好发泄一下,何必那么苦撑,免得伤了身子。”
    杜浩雁斜他一眼,“可以吗?你不会笑我?”
    无名客用力忍着笑点点头。
    杜浩雁一拳击了过去,幸亏叶小竹见势不妙急忙把无名客拉开,否则那一拳,非得把无名客打成重伤不可,杜浩雁一拳击在廊柱上,“砰!”地一声,柱子应声而折,杜浩雁的拳也渗出了血。
    “呀!”有人尖叫着躲到陆凭栏身后。
    “浩雁!”陆凭栏推开一群人急忙奔过去,杜浩雁笑笑:“没关系,无名客要我生气别忍着,说会伤身,我生气的时候不喜欢哭,喜欢打人,喜欢砸东西,我就想打他一下,谁知道小竹居然把他拉开了。”
    “你的手……”,陆凭栏撕了衣角来为她包扎,她一甩手闪开了,“不必,你还是好好享受你的温香软玉抱满怀吧。”
    陆凭栏唇边一抹笑意:“你在吃醋?”
    杜浩雁不以为然地看看那些女子,“和这些庸脂俗粉?我还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
    “这位姑娘,说话可以小心哦。”那位湘夫人妖妖娆娆地走上前,“怎么?我们全部是庸脂俗粉,惟有你超凡出尘不成?”
    “就是,哪来的野丫头,那么狂傲!”卫瑶红正眼也不看杜浩雁。
    杜浩雁不理会她们,继续向里走,“我呀,可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我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普普通通的凡人。”
    “浩雁,”陆凭栏追上她,杜浩雁忽然问:“你府里有没有丫头小肆仆妇管家的一类的?”
    陆凭栏微怔了怔,“做什么?”
    “凡人呀,走累了需要休息,让他们为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凡人呀,肚子饿了需要吃东西,让他们准备一些饭菜;凡人呢,长途跋涉之后需要沐浴,让他们准备一些热水。”
    “她,没事吧?这么镇定。”无名客好奇地看向叶小竹。
    叶小竹摇摇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纳兰无恨却不以为然:“和圣门一战中,她身受重伤却还能镇定自若地弹出摄魂曲,即使毫无还手之力依旧淡定自若,这么几个女孩子,她当然不会放在眼中。”
    南宫门摇摇头,“至少,她没有陆凭栏喜欢她那样对待陆凭栏。”
    吴涯沉思着:“是呀,如果用情至深,不可能不吃醋的。”
    无名客看向面色微变的陆凭栏,“不会吧?”
    看到陆凭栏的神情,其他人也不敢再议论,纳兰无恨看向天空:“今天天气不错。”
    南宫门也看向廊旁的九曲池塘,“这池里的鱼儿蛮好玩的。”
    吴涯自言自语:“这么好的地方以后要常来才行。”
    无名客伸个懒腰,“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叶小竹把目光调向别处:“这听雨轩确实是个好地方。”
    陆凭栏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寒,他一一扫过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心有灵犀,一个个全部不看他。
    “怎么了?没有仆人吗?”杜浩雁斜他一眼,“没听到我说话?”
    “公子,你回来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从里面出来,一看到那个年青人,杜浩雁眼睛忽然一亮,冲到那人面前猛看。
    “姑娘,你是……”,年青人看向她,礼貌性地笑问:“怎么称呼姑娘?”
    杜浩雁忽然脸一红,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得绵软起来:“我,我,我叫杜浩雁,你叫我雁儿好了。”
    “雁儿?”年青人一声称呼刚出口,忽然感觉到了两道凌厉的目光,他一惊,看向陆凭栏,“公子,我……”,陆凭栏冷冷道:“你什么你,不知道我回来是不是?”
    “知道,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公子的房间,知道你要带朋友回来,也收拾好了所有的客房,饭菜也准备好了,热水也烧好了。”年青人赶紧上前。
    “你对人家那么凶干什么?”杜浩雁白陆凭栏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雁儿?你那么肉麻干什么?”陆凭栏咬牙问,“别告诉我你想迷惑陆南。”
    杜浩雁兴奋地看向那年青人,“你叫陆南吗?我叫你南哥哥好不好?”
    “不好!”陆凭栏冷着脸代为回答。
    杜浩雁凶他一句:“又没有问你。”
    陆南已经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杜浩雁了,也就是公子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看看公子身后的茑茑燕燕,他笑笑:“杜姑娘,你还是称呼我一声阿南吧,公子都这么称呼我的。”
    杜浩雁一昂头,理也不理这主仆两人,迳自向里走去。
    无名客吁一口气,“这才正常呢。”
    叶小竹拉拉他,“你少说两句吧。”
    陆凭栏扫了无名客一眼,“他怕少说一句会被别人当作哑巴。”
    无名客不恼反笑:“你明知道她是故意怄你生气,你恼什么?一向淡定自若的陆凭栏哪里去了?”
    陆凭栏看看他拉着手的叶小竹,“好呀,知道动机就不会生气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吻一下叶姑娘试试?”
    无名客一下子把叶小竹挡在身后,“你没事别总把叶姑娘牵进去。”叶小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无名客,你也是,明知道他只是说说,那么紧张干什么?”吴涯叹口气,“刚才怎么笑人家来着。”
    无名客一推陆凭栏,“好了,赶紧去追吧,免得她到了大厅,一时气不出,见什么砸什么。”无名客的话音刚落,大厅里已经传来了一阵瓷器落到地上稀里哗啦的声音、木头甩到墙上嗵嗵咚咚的声音。
    几个人立即冲了进去,大厅里已是一片狼藉,杜浩雁拍拍手,语气很轻松地说一声:“好了,没事了,发泄完了。”
    几个人的目光齐唰唰看向她,她却没事似的继续向里走,“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吃饭不用喊我,反正饿死也没人疼。”
    “浩雁,”陆凭栏冲过去一把拉住她,“我和她们没什么的,你别误会好不好?”
    “没什么?”杜浩雁挑挑眉。
    陆凭栏认真地点点头。
    杜浩雁一指陆南,“把他赶出去好了,什么人都请到家里来,要这种人做什么?”
    陆凭栏瞪一眼陆南,陆南委屈地看向杜浩雁,“她们一向在这里来去自如,说不定哪个就会成为少夫人,我怎么能赶她们出去?”
    “陆南!”这次喝斥的,不仅仅是陆凭栏了,纳兰无恨、南宫门、无名客和吴涯异口同声地喝止陆南。
    杜浩雁同情地看看陆南:“身为下人,万般无奈呀。”
    陆南讨好地笑笑:“多谢姑娘说句公道话。我看这些姑娘当中,就只有杜姑娘你,最适合做我们少夫人了。”
    杜浩雁踢踢脚下一只碎花瓶,“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否则,他也不选你做管家了。这些东西,看着碍眼,收拾了吧。”
第四卷第二章七情杀律
    很快便有下人收拾了一切,重新换上新的桌椅摆设。
    “她干什么嚣张?”有人议论着,“这可不是她的家,这是听雨轩。”
    杜浩雁看向那人,略带挑衅:“陆凭栏没有意见,你有意见?”
    那女孩子便是首先扑向陆凭栏的水灵儿,她喜欢陆凭栏很久了,,她很漂亮,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令人惊叹的美丽。水灵儿看向杜浩雁,温温雅雅地问一声,“这位姑娘,请问芳名?”
    “天下第一美女、侠义无双、独一无二的杜大小姐杜浩雁就是我。”杜浩雁指指自己,那种有点自恋的介绍令得多女子哄然大笑。
    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自己,杜浩雁忽然不恼了,云淡风轻地笑笑:“至少,在陆凭栏心中的我,就是这个样子。”说着话,自己也不由笑了。
    “你胡说什么?”水灵儿对杜浩雁的自信有点恼,这个女孩子,刚刚还是二愣子模样,转眼就如此妩媚风情。
    “不要以为你和陆大哥共同经历过生死这险,陆大哥就是你的了。”马如仙柳眉一挑,“陆大哥也很喜欢我的。”说着话,她转向陆凭栏,声音也变得嗲声嗲气,“陆大哥,你说过要到马家寨来看我的,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去。”
    杜浩雁讽嘲道:“若是想你了自然就会去看你,没有去,自然是因为根本想不起来。”
    陆凭栏微微笑笑:“也不尽然,这些日子,忙着应付段沁、忙着应付安平和、杀人王和圣门,哪有空闲时间。”
    “有空闲时间就去了是不是?”杜浩雁眉一挑,“你没有时间,她们有呀,也不见她们来看你。”
    “所以,我就选择你呀,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总是对我不离不弃。”陆凭栏轻轻揽住她的腰,“不要那么大火气,小心伤了自己身子。”
    “我说诸位姑娘,陆凭栏决战慕容世家虽然胜了,却也受了重伤,麻烦你们……”,纳兰无恨逐客的话未说完,一个十八九岁清丽的女孩子已经抢先开口:“大哥,就是因为陆大哥需要照顾,所以我才来照顾他呀。”
    “有我在就够了,纳兰无忧,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说话的是一个紫罗裙的女孩子。
    “南宫婷,你什么意思?”纳兰无忧柳眉一挑。
    “吵什么吵!陆凭栏已经在追着杜姑娘解释呢,你们两个,不要胡闹!”南宫门沉下脸来。
    “就是呀,识趣点,陆凭栏已经明明白白表明自己喜欢杜姑娘了,”吴涯看向那群女子,“你们还是知难而退吧。”
    “陆大哥”、“陆公子”,一群人眼巴巴看向陆凭栏,陆凭栏笑笑:“谢谢众位抬爱,在下没这个福份,各自请回吧。”
    水灵儿咬咬唇,“她到底哪儿比我好?”
    “水姑娘,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陆凭栏话未说完,杜浩雁一脚便踢了过去,“我哪儿不比她好?”
    “哪儿都好。”陆凭栏轻叹口气,“就是脾气差了点点。”
    陆南立即上前,“众位姑娘,请……”,他做出一个请出的姿势。
    一群女子恨恨看向杜浩雁,杜浩雁瞪回去,“那么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有赶你们。”
    “凭栏,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有了新欢就忘记旧人了?”湘夫人叹口气,神色也变得凄怨起来,“你忘记了,那时候,我们在烟波小筑,……”,陆凭栏立即打断她,“湘夫人,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再提。”
    “怎么,陆大哥这么忘旧情?”卫瑶红自怀中掏出一枝金钗,“陆大哥送的这个金钗,我可是一直留着。”
    “就是嘛,陆大哥,你还答应要陪我去塞外赏雪。”水灵儿一双大眼中盈满了泪珠儿。
    陆凭栏轻轻叹口气,“我惨败于杀人王手下命悬一线时,怎么不见你们来告诉我这些?我在大漠生死难料时,怎么不见你们来找我?我在苗域苦斗圣门时,怎么还是不见你们来救我?”
    “我们哪里知道这些。”南宫婷不满,“这不公平。”
    “你不知道?”南宫门冷下脸来,“你不知道你大哥我去苗域吗?你不知道我是和什么人去的?”
    “大哥!”南宫婷跺脚,南宫门喝一声:“跺什么跺,给我立即回去!”
    纳兰无恨看看纳兰无忧,“不是大哥不帮你,陆凭栏喜欢的是杜浩雁,你没有机会的。”
    纳兰无忧不敢再作声,只是低了头。
    “为什么没机会?”南宫婷不服气,“我相信……”,南宫门冷冷看向妹妹:“为了杜浩雁,陆凭栏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为什么去苗域,为什么惹上圣门,就是为了救杜浩雁。”
    杜浩雁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温柔地看向她,她本来想凶他几句的,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吞了回去。
    看着一群人向外走去,无名客有点意兴阑珊:“这么简单解决,太没意思了。”
    叶小竹瞪向他,“你想怎么样,两个人先是误会再是大闹,然后折腾得半死后再和好?”
    无名客尴尬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越经历风雨的感情越坚定吗?”
    “什么歪道理。”几个人一起打向无名客,无名客急忙逃到陆凭栏身后。
    “我若想折磨人,也得先折磨你呀。”杜浩雁恨恨地看向无名客,“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若是生不如死,他才会真的生不如死呢。”
    无名客的脸不由绿了,“不是吧?”
    “这法子不错。”南宫门赞同。
    纳兰无恨也拍拍手,“好,到时候我为你助威。”
    叶小竹笑笑:“浩雁不过说说,她没有那么狠的。”
    “那是因为看在表姐你的面子上呀。”杜浩雁拉长声调。
    无名客和叶小竹的脸一下子红透,“你们胡说什么!干什么绕到我们身上来。”
    “你们?”目光齐齐聚集到二人身上。
    无名客和叶小竹转身便逃。
    杜浩雁不由笑弯了腰。
    陆凭栏看向她,“你不介意?”
    “什么?”杜浩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
    “他和这些女人的过往呀。”吴涯代为提醒。
    杜浩雁笑笑:“时光若能倒流我一定介意,既然时光不能倒流,过去的,我何必介意?”
    吴涯不可思议地看向杜浩雁:“你这么大度?”
    杜浩雁憨憨一笑。
    “这里这么热闹,在下实在不忍心打扰。”有人轻叹。
    听到这声音,杜浩雁神色一凝,陆凭栏也已经抢先挡在了她面前。
    一个灰袍中年人,他的身后跟着七名抱琴的彩衣女子和十名银衣男子。这个灰袍中年人,正是自称地狱门左使的狂风。
    “就是她了。”狂风看向杜浩雁,“那个女孩子。”
    杜浩雁看向那那七名彩衣女子,神色一变,低声道:“凝神定心,她们一定想用琴声来摄魂。”
    那七名女子已经一字排开,盘坐于地,指尖一动,一曲荡人心魂的琴音立即飘散开来。
    “这首曲子名唤‘七情杀’。”狂风淡淡看向杜浩雁,“七情杀,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惊、恐,人历风雨总要留下令你喜、令你怒、令你忧、令你思、令你悲、令你惊、令你恐的人、事、物,所以,也很少有人能抗拒这曲七情杀。”
    琴音欢快、悠扬,令人心情一畅,烦忧之意尽去,叶小竹面现喜色,无名客握住她的手,“收敛心神,不要被琴音所扰。”叶小竹一惊,急忙敛神定气。
    琴音忽而变得急促如鼓,让人变得心浮气燥,“是什么人在这儿乱弹!”几个仆妇冲出来,才一出来立即被琴音所摄,一个个变得横眉怒目,互相撕打起来。
    杜浩雁忽然飞起来,“拦住她,她想以音制音,不要让她拿到任何乐器。”狂风话音方落,十名银衣男子立即以包围之势拦住了杜浩雁。“七情分属五脏,若是被琴音控制,必会震裂五脏六腑。”杜浩雁清喝一声:“把耳朵塞起来。”
    这一声清喝令得撕打的仆妇有刹那清醒,一个个急忙撕了衣角来塞耳朵。
    “没用的,”狂风微笑,他看看那十名银衣男子,十名银子立即攻向手无寸铁的陆府家人。
    陆凭栏一跃而起,剑光一闪,一名银衣男子的头已经飞了出去。
    “陆凭栏,你在这个时候运用内力,无异于找死。”狂风叹一声,“可惜了。”
    陆凭栏也隐隐感觉到了胁部震痛,形势不容他静坐下来,长剑一挥再次攻向银衣人。无名客、吴涯、纳兰无恨和南宫门也已经拔剑出手。那九名银衣男子疾退开去,并不与他们正面交手,只是一味躲闪。
    琴音忽然变得凄凉幽怨,叶小竹已经把持不住,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两行泪已经落下。“叶姑娘,”无名客一惊,想要上前帮她,却不知为何想起来了自己的身世和任紫英的情怨,一时之间神色也变得悲戚起来。
    “吟风,”吴涯急忙上前紧握住无名客的手,这种关切之情,立即引发了他自己的身世,不由也感伤起来。
    琴音再变,忽而凄厉无比忽而忧伤,忽如泉水叮咚忽如万马奔腾,忽而忧虑感伤忽而毛骨悚然。随着琴音的急剧变化间,纳兰无恨和南宫门的神色也变了。陆凭栏脑海中更是往事纷至沓来,令他头痛如裂、心跳如鼓,血脉贲张。
    论内力,杜浩雁不及陆凭栏,不过,她一向看得开,还能勉强撑着,看向场中,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么下去,他们都会支持不住,而自己的担心也会成为对方的弱点。
第四卷第三章破杀歌声
    眼见对方已经被琴音所摄,九名银衣人改而进攻,杜浩雁手一拨,一篷针雨洒过去,他们运剑如风击飞银针。
    “花开了/我笑了/花谢了/我不伤
    年年岁岁春风里/桃花还是旧模样
    风来了/随风舞/雨下了/伴雨唱
    自自在在山水间/何惧世人笑我狂
    来时来呀去时去/事事何必太在意
    功名利禄已老去/爱恨情仇尽忘记
    神自清/性自明/惟有一颗七窍心——玲珑。”
    杜浩雁的歌声穿透了七情杀琴律,那种淡泊、清灵的歌声,令得陆凭栏一震,只见剑光如乱电穿云般,已经击杀了不及出招的三名银衣人。
    纳兰无恨和南宫门双剑相合,无名客和吴涯双剑相合,四柄剑已经接连出剑击杀了四名银衣人。陆凭栏眼角一扫,余下的两名银衣人已经欺近完全被琴音控制的叶小竹身边。亮光一闪,陆凭栏手中的剑已经掷出,穿透了一名银衣人后背。而无名客和吴涯也立即拦下了那名银衣人,南宫门和纳兰无恨也赶至,四剑齐出,那名银衣人惨号一声倒地。叶小竹浑然不觉,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琴音忽然大作,有血丝自杜浩雁唇角溢出,她看看四周,尽管塞住了耳朵,仍然有不少人被琴音所伤,其他五人,运动内力,也已被琴音所伤,再这么下去,形势会变得危急。强运一口真气,杜浩雁身子斜飞出去,如云燕冲天般直飞出墙外。
    “追。”狂风仅一个字。七名彩衣女子立即抱琴而追。
    “他们的目标是杜姑娘。”五个人疾追出去。
    墙外竟然还有四五十名黑衣人,这四五十名黑衣人立即拦住了他们五个。
    “大师姐这是要去哪里?”听到那媚入心骨的声音,杜浩雁停了下来,她冷冷看向对面的邓蝶。
    邓蝶妖娆一笑:“原来,你就是我的大师姐。”
    杜浩雁看看已经围拢来的那七名彩衣女子和狂风,再看看邓蝶,“我小小一个杜浩雁,用得着劳动你们这么多人吗?”
    狂风淡淡一笑:“能够灭杀人王、杀毒驼子、除段宸,你的确值得我们这么多人来请你,更何况,你可以训服雪龙子和火龙子,还拥有灵素妍和毒驼子所有的解毒用毒秘集。”
    杜浩雁好看的柳眉微微一扬,置疑地看向他:“你是在说我吗?”
    “普天之下,除了你杜浩雁,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吗?”狂风反问一句。
    看向邓蝶不自然的脸,杜浩雁嘲讽地笑笑:“看来,你的确丢尽了师父的脸。”
    邓蝶目中一丝阴狠,“是灵素妍太偏心!”
    “不是师父偏心,是你太贪心!”杜浩雁深吸一口气,平定自己胸内的沸腾翻滚,她知道,陆凭栏不可能很快来援,而自己的目的,也是引开这些危险人物,免得伤及无辜。轻轻扫一眼对方,神色依旧那么淡定自若:“你们想怎么样?”
    “教主想请大师姐前往一叙。”邓蝶口里说着,却戒备地不敢冒然上前。
    “师父没有什么秘集,至于毒驼子的毒药集,也已经被我毁了。”杜浩雁轻松地笑笑:“我这个人,好动不好静,不可能坐下来去研读配制什么解药毒药,那些东西,现成的就用,结果,在和你几次周旋间,全部用完了。”
    邓蝶冷笑一声:“师父号称药观音,一生医人无数,不可能没有医集留下来,至于那些毒药集,虽然不能救人,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你怎么舍得毁了?”
    杜浩雁轻轻一笑:“对于大夫来说,医集当然重要,我又不是大夫,当然也就没什么用处。至于毒药集,我生性不想害人,留着,被你们这些人得到说不定会害我,留它们做什么?”
    “既然大师姐不肯前往,我只好不客气了。”邓蝶看看狂风,狂风微微点头。
    邓蝶手中的毒烟立即散了开来,杜浩雁剑风扫处,毒烟尽散,只是毒烟散后,她却身子一软,“是化魂散。”
    “大师姐不亏是大师姐。”邓蝶咯咯笑着,“早知道大师姐的解药快要用尽了,这种化魂散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狂风伸手轻轻托起杜浩雁,他看向邓蝶:“走吧。”
    “我想,地狱左使,你大概忘记我身上应该有雪龙子和火龙子了。”杜浩雁微微笑笑,“如果他们不小心钻出来咬到你,那就对不住了。”
    本能地,狂风将杜浩雁抛了出去,刚刚抛出去,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如果雪龙子和火龙子在她身上,她刚才就应该拿出来用了,决不会以命相搏七情杀。
    狂风足尖一点,身子向前一掠,伸臂想将杜浩雁接住,不料,横空伸出的一双臂已抢先将她接了去。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长相不是很出色,却双目如电,锐利迫人。看得出来,他的内力相当深厚。
    关漠含笑看向怀中的杜浩雁,“路见不平,当然应该出手相助,否则就太没有江湖道义了,所以,我不算是帮你,只是尽一个江湖中人的本分而已。”
    杜浩雁略微尴尬地笑笑,很快便得寸进尺:“我说,你还有那个什么凤凰果吗?明知道能救我不救,就不是没有江湖道义而是失去为人的本性了。”
    “不用凤凰果,喝下这个便没事了。”将她轻轻放下,一手支撑着她一手自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水来。
    “什么人?”狂风阴冷冷地看向来人。
    “在下关漠。”关漠淡淡看向狂风,光是看这个人的目光就知道对方是阴鸷嗜血之辈。
    “哟,这位大爷,看你年轻体壮的,不好好珍惜自己,干吗管这种闲事。”邓蝶媚笑着看向关漠,“管得闲事多了,容易短命。”
    “大漠神凤城的人,很少管闲事,既然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关漠神色不变,一点儿也不受诱惑。
    狂风闻言一惊,“大漠神凤城?”
    关漠昂然一笑:“正是。”
    狂风看向杜浩雁,“没想到,杜姑娘和神凤城的人也有来往。怪不得在大漠中会平安无事。”
    杜浩雁刚刚服下解药,身子还有些乏力,“那是因为他救了我们,所以才认识了他。你不用颠倒本末,我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江湖小女子,哪里就有机会去结识他们?如果不是你们去抢那个玉女玦我还不知道这个神凤城的存在呢。”
    看向关漠和关漠身后的三十名黑衣人,狂风沉声轻喝:“我们退!”
    “说退就退,哪那么便宜。”杜浩雁推开关漠便要去拦,关漠一把拖住她,“由他去吧,还是先去看看你那些朋友要紧。”
    “这种人,放他回去,会害更多人的。”杜浩雁瞪向关漠,“你不是江湖中人,当然不知道江湖中人的险恶。”
    关漠叹口气,“我只是奉命来请你前往城中,其他的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你不会是知道地狱教的底细吧?”杜浩雁神色一亮。
    关漠微微点头,“地狱教对于你们来说是很难缠的,对于我们神凤城来说却不算什么,可是,地狱教主是黑白教主的孙子,这个黑白教,历来与神凤城势均力敌。”
    “所以,你就不敢管这个闲事了。”杜浩雁立即现出轻视之色,“我不管什么地狱教,什么黑白教,所有伤害无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种人为害尘世,即使看透了功名利禄,我也要管,也必须得管。”
    关漠沉思地看向杜浩雁:“你,的确是个非常特别的姑娘。”
    杜浩雁一甩手,“多谢了。”看看已经远去的狂风,知道追不上了,转身便向来路而去。
    “知道我们是神凤城的人,居然还这么傲气?”一名黑衣人看向关漠,“这个丫头的确很特别。”
    陆凭栏和慕容千里一行人,虽然被四五十名黑衣围住,这四十五名黑衣的功夫却在三流之外,几个人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只是浪费了时间。
    “浩雁,你没事吧?”看到杜浩雁回来,陆凭栏急忙迎上去,杜浩雁眸了亮亮地看向他,“怎么,你担心了?”
    陆凭栏轻叹,“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看一地死尸,杜浩雁伸个懒腰,“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力气,你负责请人清理现场,我要好好休息了,还有更大危险在后面。不养足精神,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杜姑娘。”关漠追过来。
    “怪不得她没事。”无名客低声嘀咕,“原来这个关漠在。”
    吴涯瞪了他一眼,“你希望她出事吗?”
    无名客摇头:“我当然不希望她出事。”
    吴涯皱眉,“那就少说两句。”
    “你不用追我,现在,地狱教已经盯上了我和我的朋友,如果我走了,他们会更危险,我不会跟你走的。”杜浩雁头也不回,“如果你想帮我们,我不会反对,如果你怕惹祸上身,最好现在龟缩到你们那座神凤城中去。”
    关漠神色微变,这个丫头,损起人来也够厉害的,“这个,我可不能私自做主。”
    “你们神凤城和那个什么黑白教有什么交情吗?”杜浩雁终于停住了脚步,歪歪头,却不转身回来。
    “没有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过节。”关漠神色一凝,“几百年来,势均力敌。黑白教不是黑白分明,而是黑白不分,其中很多是昔日杀人无数的大魔头。”
    “你们,分得清黑白,却从来都坐视不顾,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杜浩雁唇边漾起一抹嘲讽之意,“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我相信,邪不胜正,即使经历一场殊死搏斗,这场风云也终将过去。”
第四卷第四章四大狂人
    “什么黑白教地狱教的?”陆凭栏看向躲在床上的杜浩雁,杜浩雁似醒非醒地眯眼看看他,“那个关漠走了没有?”
    看看窗外,陆凭栏轻叹,“已经走了。”
    “你叹什么气?怕了?”杜浩雁猛地翻身跳起来。
    “那倒不是。”陆凭栏笑笑,“只是,什么时候算是到头,一个接一个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黑白教与大漠神凤城势均力敌,你也听到了,这个地狱教的教主就是黑白教主的孙子。”杜浩雁眸中飘过一丝忧虑,“我看,我们的确遇到大麻烦了。”
    陆凭栏只是微微皱皱眉,无名客和吴涯已经跳了起来,“什么?和大漠神凤城势均力敌的黑白教?完了完了,一场浩劫,绝对是一场武林浩劫!”
    南宫门立即起身:“我必须赶回去,通知各大门派及早做好准备。”
    纳兰无恨也颇为赞同。
    “好呀。”吴涯也向外走,“丐帮弟子遍天下,我会尽快将这消息散出去。”
    杜浩雁看吴涯走出去,忽然追了出去,“丐帮人多也杂,尤其是郑长老和他的属下弟子,他们与邓蝶本就有来往。”
    一向不正经的吴涯忽然变得正经起来,他深深看向杜浩雁,“放心,师父一直在提防着他们。”
    杜浩雁看向一脸正经的吴涯,忽然转身回屋,“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提醒你师父小心,你自己也小心些。”
    吴涯怔了怔,神色微微变了变,这个女孩子面对强敌尚能镇定自若的机智应变,心思那么缜密的她,怎能体会不到他内心的情感,只是,为了不伤害别人,她宁可装傻充愣。苦笑笑,他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们叫化子的命虽然不金贵,却不会那么短。”
    “是呀,但愿好人都长寿。”杜浩雁的面上第一次现出如此忧虑如此深沉的表情。
    “浩雁,你后悔吗?”陆凭栏轻轻握住她的手。
    杜浩雁抬眼看向他温柔坚定的目光,笑了笑:“不,自己做的选择,我绝不后悔。”
    “无论生死,我们一起度过。”陆凭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不会死的,我们必须好好活下去。”杜浩雁轻笑:“生命这么美好,我还没有享受够。”
    “咳,咳……”,无名客大声咳着。
    “你伤风了吗?”杜浩雁眨眨眼,她转向叶小竹,“小竹,你去帮忙熬一碗姜汤吧。”
    叶小竹还没有笑出声来,闻言微怔了怔。
    无名客急忙拉叶小竹向外逃。
    “没想到你会成为神凤城与地狱教关注的第一人。”陆凭栏担心地看看杜浩雁,“看来,我们真得好好小心一点。”
    “怎么小心?”杜浩雁似乎猜到了陆凭栏的心思,果然,陆凭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时时守着你,所以,我决定到你房时来打地铺。”
    “你守着我?”杜浩雁推他向外走,“不必了,你还是小心一些其他人吧,我不用你费心,我怕引狼入室。”
    “我的品行有那么恶劣吗?”陆凭栏抗议。
    “不是小人,也绝对不是君子。”杜浩雁一脚将他踹出去,“砰”一声将门关上。
    “那我就替你守住门好了。”陆凭栏在门外喊。
    杜浩雁柳眉紧蹙,自己这么危险,如果他守着自己岂不是也会很危险,可是……,她轻轻叹口气,从没想过自己会陷入江湖这么深。
    夜已深。
    叶小竹轻轻走近陆凭栏,“陆公子,你不会真的在这儿守一夜吧?”
    “我没事。”陆凭栏看看房里,“我只是担心浩雁,她一向很有主见,我怕她会独自行动。”
    “我进去看看。”叶小竹叹口气,“我和无名客也是担心她。”
    轻轻敲门,杜浩雁来开了门,叶小竹笑笑:“浩雁,我……”,看到叶小竹的笑容,杜浩雁怔了怔,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她闪开身,“进来吧。”
    叶小竹侧身进去,杜浩雁略顿了顿,她深深看一眼陆凭栏,咬了咬唇,“我想吃点东西,你能不能叫陆南帮我准备点夜宵?”
    “陆南……”陆凭栏没有动,只是扬声喊了一声,杜浩雁忽然用力将他推了出去,促然之间,陆凭栏被推出七八步,陆凭栏震惊地看向杜浩雁,急步而进的陆南也怔住了。
    见到陆南身后的人,陆凭栏忽然便明白了。
    陆南身后是叶小竹和无名客。
    “浩雁!”陆凭栏冲了过去。
    屋里的人已经意识到什么,那种出手的速度,杜浩雁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她已经锁住了杜浩雁双肩,厉声道:“你们几个,如果不想她死,最好不要过来!”
    陆凭栏骤然止步,冷冷看向那人,“放开她!”
    “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没有理会陆凭栏,她看向杜浩雁。
    杜浩雁冷笑一声:“我和小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最熟悉不过了。”
    “可是,我模仿她,几乎没有破绽。”那人不甘心。
    “我为什么告诉你?”杜浩雁忍住双肩的痛,“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四大狂人中的狂花吧?”
    那人微怔,微怔间,杜浩雁忽然用力一挣,身体柔滑如蛇般已经滑开去,那人迅速跟进想再次锁住她,剑光一闪,那种速度的剑,狂花第一次见到。
    狂花不得不退,她早已知道七魔三绝是死于快剑之下,传闻那种快剑可以快到你根本来不及出招。
    陆凭栏已将杜浩雁带离。
    “天下第一快剑和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果然是最佳结合。”狂花赞一声。
    “不亏是灵素妍的大弟子。”有一个妖声妖气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风度翩翩的黄衣公子,飘逸、轻灵,有着一种阴柔的气质。
    “狂蝶,事情如何?”狂花看向那黄衣公子。
    “除了这五个,已经全部解决。”狂蝶优雅地笑笑,“没想到,陆凭栏的手下,这么差劲,真是有失我狂花的身份。”
    陆凭栏脸色一凝,“不必去看了。”杜浩雁一把拉住他,“他们早已经潜进来了。”
    “哟,杜大小姐果然是个大美人呢。”狂蝶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动作潇洒至极。
    “狂花狂蝶,所过之处,飞鸟尽绝。”杜浩雁看向对方,“果然如此。”
    狂花咯咯地笑过一阵后,看向杜浩雁和陆凭栏,“两位,一定很绝望吧?”
    “应该绝望的,绝不应该是我们。”杜浩雁忽然面色一沉,“我听说,二位不仅擅长暗器易容,对于毒药和驱蛇之术也颇为精通。”
    狂蝶用折扇指向狂花,“她最擅长易容和用毒了。至于暗器和驱蛇,在下略知皮毛。”他的神色忽然一凛。
    狂花惊呼一声,“狂风说的没错,她的身边果然有雪龙子和火龙子。”
    两条雪龙子和一条火龙子正盘在屋顶,它们昂着头,双目直视狂花狂花。依照距离来看,如果它们喷射毒液,两人肯定在射程之中。
    狂蝶狂花身形暴起,一掠掠至五人身后。三条小蛇也迅速顺檐而下。
    “狂风狂杀,你们怎么才来?”狂花受惊地看向狂风,狂风指指身后,一队手持盾牌的黑衣人列队而行。
    “听说雪龙毒可以化去火龙,而火龙毒则可以化去雪龙,如果它们喷射了毒液,这些盾牌可以吸取毒液,我想,我们可以化去这三条讨厌的小东西了。”狂风阴森地看向杜浩雁,“杜姑娘,真是抱歉得很。”
    杜浩雁一招手,任三条小蛇自屋顶滑入袖中,她转身握住陆凭栏的手,三条小蛇立即滑入陆凭栏袖中,“保护好它们,也保护好你自己。”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莹润的玉,将玉塞到陆凭栏手中,“拿好它,到大理去找一个双鹤山庄,告诉他们,我已经被黑白教掳去,如果他们肯出手相救,你就带他们来中原;如果他们不肯……请他们教你剑术,希望他们不会如神凤城一样见死不救。”
    “浩雁……”陆凭栏神色一变,杜浩雁神色平静地摇摇头,“他们来,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我,只不过,他们将我当作了另一个人而已。你一定要去双鹤山庄,这也是我们求胜的惟一希望。”
    “不,就是去,也应该我们一起去。”陆凭栏想再抓杜浩雁,杜浩雁忽然双目一立,喝一声:“哪儿那么婆婆妈妈的,带他们一起走!”走字出口,一篷暗器已经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射向敌人。
    三百枚梅花针、九十七铁莲子、三十一枚飞刀、七柄短剑、加上一团有着腥气的紫烟。
    尽管狂风、狂杀、狂蝶、狂花并没有费太大劲就已经将所有的暗器和毒烟解决,一条人影迅速攻了过来,漫天的剑影后居然夹杂着少林金刚拳和武当太极掌。
    虽然也是一振三十剑,却每一剑一个剑式,每一个剑式都属于不同的剑派。
    “你到底是什么人?”狂风大惊。
    四大狂人同时击了过去,这一击他们用尽了全力,只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料到杜浩雁的功夫会如此高深。
    他们料错了,杜浩雁的招式和速度虽然很惊人,她的内力却差很多,在闻名江湖已久的四大狂人合力攻击之下,内伤未愈的她,飞了出去。
    血,溅落一地,杜浩雁的脸上却含着笑,只因为,陆凭栏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已经带人退走。她心目中的男人并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只顾冲动的人,所以,看到陆凭栏带无名客和叶小竹、陆南退去,她反而安心了。
第四卷第五章双鹤山庄
    最近实在太忙了,空闲时其他人又在炒股,用不上电脑,实在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
    杜浩雁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不是她想睡,而是不得不睡。当她醒过来时,正是清晨。
    这是一间很布置清雅的房子,淡蓝色的床帐,浅青色的纱窗,象牙床上的锦被也是蓝得几近白色,所有的瓷器都是汝窑白瓷。墙上有一张美人图,一个浅青衣裙的女孩子立在百花之中,那种淡雅清丽,令得百花失色。
    看着那张美人图,杜浩雁笑笑,她果然没有猜错。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杜浩雁回首,那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五官俊朗,一身浅青色的儒衫,脸上没有一丝邪恶之气。
    杜浩雁没有理会来人,继续看向画中人。
    “你很像她。”中年男子也看向画中女子,目中的神彩流动着。
    “很久不想了,怕想起来伤心,我都快忘记伤心的感觉了。”杜浩雁幽幽地,“大哥从来不管我,姑父姑母虽然很疼我,我不想拖累任何人,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
    “你的性子一点儿也不像她。”中年男子看向杜浩雁,目光中有着怜惜。
    “你喜欢她?”杜浩雁冷笑一声,“即使是脱离了家族,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向杜浩雁,“我是哪种人?”
    杜浩雁似乎看也懒得看他,转身出门去,清晨的阳光明亮而温和,一园子的花正开得热闹,她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沁脾的芬芳。站在百花中,她的目光是闲散的,生死的问题她不想,想也没有用。
    “二十年前,你的母亲就这么站在花中,我为她画下的那幅画。”中年男子看向杜浩雁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杜浩雁微微冷笑,“我没有你要的东西,也不是母亲的影子。”
    “这么多年来,你的姨妈或是舅舅们,一直没有联系你吗?”中年男子笑笑,“四大狂人说,你能一击三十剑,每一剑都是不同的剑式,这些,应该是他们传给你的吧?”
    杜浩雁站在阳光里,浑身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我没有去过神凤城,只是听说那里有着失传的绝世武功和无尽的宝藏,得之者可以得天下。你们黑白教,不,应该说你爷爷的黑白教,不是说与神凤城势均力敌吗?你何必再舍近求远地找其他武功?”
    “不错,黑白教与神凤城齐名,可是,兰婷却可以从黑白教全力地阻杀中全身而退。”中年男子逼近杜浩雁,“兰婷当真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全身而退?”杜浩雁苦笑,“若是全身而退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所杀了,她的武功——全废了。”
    中年男子脸色一冷,“即使如此,那也是一种惊世骇俗的功夫。”
    杜浩雁面色平静,她轻轻折下一枝花,轻轻嗅着,“花很美丽,也很芬芳,即使是被折损后凋零了,也还是有着花的风韵和残香。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折损呢,留它在枝头绽放不是更好的怜惜吗?”
    中年男子神色一黯,“我并不想伤害兰婷,那个时候我还年轻,没有办法说服爷爷。”
    杜浩雁微微冷笑:“是吗?不用假装多情了,你若真的喜欢母亲,就不会如此为难我了。”
    中年男子看向杜浩雁,“你的刚烈与超然,与兰婷还是相似的。”
    杜浩雁轻轻弹弹衣裙,神态自若悠然:“我身受重伤,也没有母亲的绝世武功,自然也无法冲出你这地狱教,生死由你,想从我这儿得一以点什么,不必费心思了。”
    “你还有个哥哥是不是?你这个哥哥可没有你这份刚骨。”中年男子淡淡地,“我想,你也不希望我请他来这儿是不是?”
    “随你。”杜浩雁依然风轻云淡,“你杀了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说出点什么?”中年男子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如果苟且偷生,不若轰轰烈烈的死,我倒希望他有死的勇气。”杜浩雁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起来,“我想,我的父母也会怪我的。”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中年男子忽然向四周看看,“换个更好的环境,或许比较适合你。”
    杜浩雁忽然便笑了,笑得比阳光更灿烂,比百花更美丽,“不论是鲜花还是毒蛇,我都不会介意。”
    “你会下棋吧?”中年男子微微叹口气,这丫头软硬不吃。
    杜浩雁将手中的花朵片片撕下,漫不经心地样子:“那个,我好动不好静,学不来。”
    “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冲动和冒失。”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看起来这么优雅娴静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名声?”
    慢慢走近中年男子,“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喜怒无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杜浩雁扬手便打了过去。
    骤然之下,距离那么近,杜浩雁的动作又非常迅速,之前一点先兆也没有,中年男子一闪之下居然没有躲开,虽然脸上印了五个红红的指印,眼里却有了笑意:“见识过了。”
    甩甩有点痛的手,杜浩雁看向挨了打居然还笑的对方,“还没有请教,怎么称呼你?”
    “文俊儒。”报出自己的姓名,文俊儒意料中的看到杜浩雁瞪大了眼,“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
    意料之外地,杜浩雁摇摇头,“通常来说,江湖前辈的名字我很少打听,或者说,别人有什么名号我也很少打听。我只是奇怪,你看起来没有一点儿书卷之气,长得一点儿也不俊逸,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怪怪的名字,真是糟蹋了这几个字。”
    文俊儒面色微变,这丫头不带一个脏字儿的连损带骂。“丫头,论年纪我比你长,喊你一声雁儿不过份吧?”
    “名字是自己的,别人怎么叫我可管不着,不要说是你,就算有什么豺狼虎豹的开了口,喊我一声雁儿,我最多不理它,难不成堵上它的嘴?”杜浩雁笑眯眯地,一副无辜表情。
    文俊儒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和你逞口舌之利的,只要你高兴,随你怎么说好了。”
    “小人不记女子过,难得。”杜浩雁拍向文俊儒的肩,文俊儒立即闪了开去,“有话尽管说好了。”
    杜浩雁眨眨眼,“我肚子饿了,管饭吗?”
    文俊儒看向杜浩雁的憨态,忍不住大笑出声。
    “被人家骂也骂了损也损了,居然还笑得出来,脸皮比陆凭栏还要厚。”杜浩雁摇摇头,转身进屋去了。
    陆凭栏?文俊儒目光一沉,雪衣剑客陆凭栏不是那种不顾朋友生死的人,为什么,他会弃杜浩雁而逃,他逃去了哪里?他扬扬手,立即有四条人影现身,“没有陆凭栏的消息吗?”
    狂风目光一沉,“陆凭栏带着其他人向南而逃,只是到了云南境内就不见了踪迹。”
    “云南?”文俊儒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来,这丫头和她的外婆家族果然有联系。二十年前,兰婷透露过一点信息,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的家族就在云南境内。”
    “我们立即开始清查云南境内的帮派。”狂风精神一振。
    云南境内,的确有着一座双鹤山庄。
    双鹤山庄建立在一个一个幽静的山顶之上上,庄后有一片竹林和茶园,再向后便是断崖了。双鹤山庄是做绸缎、瓷器和茶叶生意的,店铺、商行不仅仅在云南,就是在四川和福建也都有分布。虽然算不上云南首富,确也排得上前三名。
    双鹤山庄的庄主花敬轩五十开外,为人精明,虽然在商言商确也不失为一个君子,其夫人如意,年轻时是云南有名的大美人,如今虽然已成为老夫人,性子随得得很。花敬轩有三个儿子,长子临风、次子临渊、三子临涯,三位公子个个是傲岸的美男子,遵从父命,三人都没有涉足江湖,颇有儒雅之风。
    陆凭栏只能探听到这些了,被地狱教一路追杀过来,虽然击杀了不少黑衣死士,而无名客和叶小竹、陆南都身受重伤。
    已是掌灯时分,通往双鹤山庄的路分外幽静,陆凭栏不敢有丝毫大意,有的时候,越是接近目的地,就越是危险。
    双鹤山庄庄外,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上面写着“花”字。
    “小竹,浩雁和双鹤山庄是什么关系?”无名客看向叶小竹。
    叶小竹摇摇头,“我越来越不了解浩雁了。不知道她从师于灵素妍,不知道外表冒失的她是大智若愚,不知道她的功夫那么好,不知道遇到强敌时她可以屡次牺牲自己。”想到浩雁生死未卜,她不由低了头,落下泪来。
    陆凭栏眼前浮现出浩雁的影子,耳边响起她的话,“拿好它,到大理去找一个双鹤山庄,告诉他们,我已经被黑白教掳去,如果他们肯出手相救,你就带他们来中原;如果他们不肯……请他们教你剑术,希望他们不会如神凤城一样见死不救。”低头看看那块玉,双鹤山庄会出手吗?
    陆凭栏举手轻扣门环,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仆看向他们:“这么晚了,几位有什么事吗?”
    陆凭栏深施一礼,“在下陆凭栏,想救见花庄主。”
    老仆戒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人,陆凭栏白衣血染,无名客和叶小竹、陆南身受重伤,“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看到老仆欲关门,陆凭栏伸手挡住,将杜浩雁那块玉双手奉上,“麻烦老人家把这个呈给花庄主。”
    看到那块玉,老仆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看来那么苍老、那么弱不禁风,可一旦出手却迅疾无比,陆凭栏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已经被锁住双手脉门,老仆一改老态龙钟厉声问:“这块玉,你从哪里得到的?”
    陆凭栏面不改色,强忍住双腕传来的痛,“浩雁被黑白教捉走了,她要我来找你们。”
    老仆慢慢放开陆凭栏,忽然便消失在门内。
第四卷第六章神秘花府
    陆凭栏看向双鹤山庄的大门,大门内一阵急快的脚步声,门大开,三个年青人急步而出。
    花临风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青人,一身青色的长衫,儒雅而飘逸;花临渊一身宽大的紫色长袍飘飞,俊秀而洒脱;花临涯月白色的衣衫清寒,整个人也显得比较懒散淡泊。
    “雪衣剑客陆凭栏,敢于向地狱教挑战的闪电剑客。”花临风笑笑,“今日得见,荣幸得很。”
    陆凭栏苦笑,“我不是和你们斗什么心计的,也没有心思逞口舌之快,我只想知道,你们帮不帮我?”
    花临风叹口气:“或者,直接问我们会不会救雁儿更率直一些。”
    “雁儿?”第一次听人如此亲呢地称呼浩雁,陆凭栏略带疑惑地看向花临风。
    “跟我进来吧。”花临风转身向门里走去。
    花临涯没有转身却迳自向山下走去,他淡淡地说一句:“你们后面有人跟踪,应该是黑白教的人,我去处理一下。”
    双鹤山庄的大厅内,灯火通明。
    花敬轩目光锐利地看向陆凭栏,“既然雁儿肯把这块玉给你,表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同于常人,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敬轩,”如意夫人果然慈爱而温和,她安抚着丈夫,“雁儿的功夫应该不在他之下,雁儿若不能自保,他怎么能保护雁儿?更何况,当时的情景一定非常险恶,一定是雁儿逼他来求救的。”
    “雁儿逼他走他便走吗?”花敬轩责备的目光令陆凭栏连日来的自责汹涌如涛。
    “爹,陆凭栏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个时候,若是陆凭栏不走,这几位朋友也一定会陪着赴死。您就别责备他了。”花临风上前劝着,“我看,他们一路被追杀而来,身体一定达到了极限,不如先安排他们歇息?”
    “黑白教不是冲雁儿而来,而是冲着咱们花家来的。”花敬轩皱皱眉,“当年,你姑姑独自一人闯出黑白教,他们一直耿耿于怀。”
    “当年,姑姑一人独闯黑白教身伤重伤武功尽废,我们没有派人保护姑姑,以致于姑姑和姑丈惨死,我们不能再任由雁儿……”,花临风的话未说完,花敬轩打断他,“你姑姑违背家规执意外嫁他人,她宁可和家族断绝关系也不肯回来认错。”
    “可她,毕竟是你亲妹妹。”如意夫人眼圈一红,“这么多年了,雁儿也没有怪过我们,我们不能再让她走兰婷的路。”
    花敬轩目光一黯,低下头略一沉思,“我会立即派人通知母亲,看母亲怎么说?”
    “等外婆回信,我们就等着为雁儿收尸吧。”花临渊冷笑一声,“更何况,外婆未必同意我们出手。”
    “渊儿!”如意怒斥次子,花临渊转过头去不看母亲。
    “文墨瀚要的是我们花家的武功,他不会轻易伤雁儿的。”花敬轩目光深远起来,“怕的是……他会对杜浩天动手。”
    “那个没骨气的东西,管他作什么?”如意夫人一听到杜浩天三个字不由面现怒色,“一个堂堂男儿却任由妹妹独挡一面。”
    “可是,他毕竟是姑姑惟一的儿子。”花临风皱皱眉,“或者,我先派人过去,将他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也好,不要向他泄露任何花家的消息。”花敬轩点头。
    花临风立即招招手,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立即快步上前,他低声吩咐几句,那年青人转身快步而去。
    “雁儿将玉交给我时,曾说希望你们不会如神凤城一样见死不救。”陆凭栏深吸一口气,看来有希望了。
    “神凤城见死不救吗?”花敬轩忽然目射精芒,语气中已有了些许激愤。
    “神凤城的关漠,听说有关黑白教,不肯涉足江湖,要带浩雁走,浩雁不肯。”陆凭栏据实相告,“浩雁就是这种人,为了天下苍生,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是你先惹的地狱教?雁儿同她母亲一样,为了喜欢的男人可以放弃一切。”花敬轩叹口气。
    “不,是浩雁先向他们挑战的。其实,揭穿段沁、同杀人王激战、入大漠找神凤城、战圣门,都是浩雁冲在前。”陆凭栏一想到生死未卜的杜浩雁,陆凭栏心内一阵绞痛,加之连日来的奔波,眼前一黑,他不由倒了下去。
    “陆凭栏!”无名客想要上前,只觉眼前一花,花临风已经扶住了陆凭栏,“你们需要休息。”
    无名客看向叶小竹:“这是你舅妈的娘家?”
    叶小竹摇摇头,“只听爹娘说过,舅妈为了和舅舅在一起,和娘家断了联系,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已经有人打扫出四间舒适的客房,热水也准备好了,还有一些晚点和换洗的衣物。
    “你们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会通知你们。”花临风转身吩咐手下,“好好伺侯着。”几个丫头仆妇应着。
    “浩雁已经被掳去数日了。”陆凭栏询问地看向花临风,“你们,会去救她吗?”
    “放心吧,就算祖母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花临风安慰地拍拍他,“好好休息。”
    陆凭栏也明白尽快恢复体力,是目前最要紧的事,不论双鹤山庄出不出手,他都必须养精蓄锐。
    陆南看向公子,“公子,不要多想了。”
    陆凭栏笑笑:“我没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无名客叹口气,“但愿杜浩雁会没事。”
    叶小竹咬咬唇,“既然是舅妈的娘家,他们不会坐视不管吧?”
    无名客脱口而出:“那也要杜浩雁等得到我们去救她。”
    “无名客,你这张乌鸦嘴!”叶小竹柳眉一竖,“你胡说什么?”
    陆凭栏看看无名客,“第一次,我觉得,你的话实在是多。”
    无名客逃般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先去休息了。”
    “她会的,一定会没事的。”叶小竹几乎哭出来。
    陆凭栏笑笑:“她的命硬得很。”话虽如此说,眉目之间的担忧却掩藏不住。
    夜,再怎么漫长的夜都会过去。
    一大早,花临风就来敲门。
    “怎么?”陆凭栏看向花临风眉间的雀跃,目光一亮。
    “奶奶说,黑白教已经害了姑姑,不能让他们再害雁儿。”花临风抓住陆凭栏的肩,“奶奶已经开始在调集人马,明天我们就出发。”
    “我们应该先通知其他各大门派吧?”无名客插一句,“慕容千里和南宫门、纳兰无恨都已经去通知各自的门派,大家齐心合力才有胜算。”
    “不必了。”花临风笑笑,“黑白教虽然群魔聚首,毕竟绝迹江湖多年,我们会负责看住黑白教。我已经通知神凤城主,他会派人与你们联系,联合各大门派攻打地狱教。”
    “神凤城?”陆凭栏看向花临风,听他的语气,神凤城应该与花府有很大渊源。
    花临风笑笑,“这个,你不必问,我也不打算说。我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不想过多涉入江湖。”
    “不想过多涉入江湖?”陆凭栏微微冷笑,“明知道地狱教横行天下,也不想涉入江湖的你们,与浩雁比起来,不觉得惭愧吗?”
    “你忘记了一点,浩雁的大部分功夫都是从花府学的。”花临风收起笑容,“她那么有恃无恐,与这个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对不起。”陆凭栏淡淡地道声歉。
    花临风苦笑,“没关系,雁儿很少来,每次都会骂我一通,你这个,和她比起来,不算什么。”
    “你怎么评价浩雁?”陆凭栏想起那个为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孩子,心中一阵自责。
    “雁儿说过,出世入世本在一念之间,出世如何,入世如何?既然看淡了功名利禄,看淡了世态炎凉,笑傲红尘又如何?”花临风微微叹口气,“我虽然同意,可家族的规矩却不能破。”
    “浩雁从来不把名利放在心上。”陆凭栏笑笑,“她一向怀着一颗出世之心。”
    “你们好好休息一天,不要到处走动。”花临风嘱咐着,“因为奶奶需要调集人马,不想外人打扰。”他深深看一眼陆凭栏,“花府有个规矩,凡是违背家规的人,就不再是花家的人了,姑姑算是其中之一,雁儿自然也不算家里人,虽然你和雁儿的关系我们有耳闻,也只好对不起了。”
    “既然不是家里人,为什么雁儿还会和你们有来往。”陆凭栏微微皱眉。
    花临风苦笑:“说起来,不是雁儿找的我们,反而是我们有求于她。药观音灵素妍与雁儿的祖父是旧识,姑姑自黑白教闯出来后武功尽失,是灵素妍救治的,灵素妍喜欢姑姑,想收她为大弟子,姑姑没有允许。姑姑遇害后,灵素妍收了雁儿,因为家父被火龙子所伤,需要雪龙子的毒液化解,而灵素妍正好养了一条,我们只好去求灵素妍。灵素妍因为姑姑的缘故不肯相救,是雁儿求的情。家父有愧于姑姑,所以求祖母认了雁儿,祖母不肯坏家规,只允许双鹤山庄与雁儿来往。”
    陆凭栏未作评价,只淡淡一笑,“很多自认为出世的高人都有许多不近人情的规矩,不过是自命清高罢了。雁儿说的没错,既然看淡了功名利禄,看淡了世态炎凉,笑傲红尘又如何?”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必拘于一格吧。”花临风淡然一笑,“明天出发我会通知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我先去准备了。”
    看着花临风离去,陆凭栏淡淡一笑,“我想,这件事过后,这个双鹤山庄就会消失了。”
    无名客瞪大眼看向他,陆凭栏摇摇头,“既然不想涉入红尘,当然会泯去所有痕迹。”
    叶小竹微叹,“为了浩雁,他们已经破了规矩。”
    陆南笑道;“公子,你一向不苛责于人,怎么转了性子?”
    无名客晒笑:“为了喜欢的女孩子,当然会转性子。“
    “浩雁若在,不骂你才怪。”白了无名客一眼,陆凭栏转身回房。
    陆南看看无名客,“是呀,为了叶姑娘,你不也转了性子?”
    “陆南,你也笑我?”无名客追过去,陆南转身逃掉。
第四卷第七章力量悬殊
    花府不动则已,动则迅如雷电,一天一夜之间已经调集了八百余人。花老夫人没有露面,除了双鹤山庄负责接待过客人的主仆,其他的人都以白巾遮面。
    “你们花府,到底有多少力量?”无名客惊叹着,看到整齐如一的队伍,这样的门派,他第一次看到。
    花临风看看沉静的陆凭栏,再看看无名客,“我想,你还是学学陆凭栏,少说几句比较讨人喜欢。”
    叶小竹拉拉无名客,无名客没有现出尴尬,淡淡道:“何必故弄玄虚,我也不过随口问问,你便是说我也懒得听。”说着,大步向门口走去。
    花临风看向陆凭栏,陆凭栏微微笑笑,“他一向如此,不必介意。”
    花临风笑笑:“也蛮可爱的。”
    当花府大举攻向黑白教时,黑白教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结局。
    文俊儒看向面前须发皆白的长者,长者面色阴沉,“俊儒,你想称霸武林我不管你,为什么招惹花府,传说中的天外飞花,若是大举来犯,不要说你,便是我,也未必能自保。”
    “天外飞花从来不问世事,兰婷出事时他们也没有施手相救。”文俊儒冷笑一声,“为了兰婷的女儿,他们会出手吗?”
    “你仔细看看这个丫头。”文墨涵看向闲闲坐在台阶上的杜浩雁,“坐看云卷云舒、闲看花开花落的超然,人人都说得来做不来,这个丫头,虽然身在险境,却做到了。你认为,她会不会感动天外飞花?”
    文俊儒目光一沉。
    杜浩雁轻轻伸个懒腰,那份慵懒那份闲散,没有一点儿身临绝境的心情。
    “把这丫头交给我,我需要用她作筹码与天外飞花谈条件。”文墨涵严厉地看向文俊儒,“天外飞花自傲得很,不会与你直接交手的,他们与神凤城有些渊源,你作好与神凤城一战的准备吧。”
    看着文墨涵向自己走来,杜浩雁笑了笑。
    “这种时候能够笑得出来的,大概只有杜大小姐了。”文墨涵目光一沉,“长江后浪推前浪,杜大小姐可是难得的人才。”
    “天外飞花不动,你也懒得动,冬眠了那么久,想伸伸老胳膊老腿了吗?”杜浩雁淡淡笑着,“年纪大的人,通常要小心些,若是弄个腰折腿残的,那可划不来。”
    “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文墨涵淡淡地应着,“人老了,总是喜欢溺爱儿孙的,这也是人常情。”
    “若是没有天外飞花和神凤城,你还会蛰伏这么久吗?”杜浩雁伸手弹弹身上的灰尘,神情还是那么淡定自如。
    “我本就懒得再理那些红尘的纷纷扰扰,年轻人好动,闲不住,既然俊儒想做一番事业,我也不能拦他。”文墨涵逼近杜浩雁。
    “千古以来,妄图称霸天下者,未得好死。只不过,人们想不开,总以为自己可以逃出这个定数。”杜浩雁轻轻叹口气,“你和你的那些属下,已经试过无数次了,为什么还是想不开呢?”
    文墨涵目光一沉,二十年前,兰婷说过这些话,二十年后的今天,她的女儿居然说了相同的话。
    “如果你不与俊儒为敌,我可以考虑放过你。”文墨涵难得地现出一点慈善。
    “无论多么狠酷的人,心底深处总还是会留那么一点点柔弱的人性。”杜浩雁不去看文墨涵,迳自向前走去,“你是来带我走的吧,那么,时候不早了。”
    无论多么狠酷的人,心底深处总还是会留那么一点点柔弱的人性?文墨涵怔了怔,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却可以直入灵魂深处,去触动那柔弱的心弦产生共鸣。
    “如果你可以说服俊儒放弃他的梦想,可以说服天外飞花不为你的母亲报仇,我倒是可以考虑不为难你。”文墨涵的话令得杜浩雁好奇得回过头来。
    “母亲不是你们杀的,报仇也找不到你们。”杜浩雁看看不远处的文俊儒,“至于说让他放弃称霸武林的野心,你不帮他,他的底气自然不足,有神凤城足以与他相抗,用不着天外飞花。”
    “神凤城的实力与我黑白教不相上下,俊儒自然不是他们的敌手,我岂能坐视不顾。”文墨涵冷笑,“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当然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
    “说实话,做武林盟主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杜浩雁斜一眼文氏祖孙,“你们既然醉心于此,别人的忠言自然听不进去,我可不想浪费我宝贵的口水。”
    一个黑衣老者迅速接近文墨涵,低语几句,文墨涵脸色一变,“天外飞花大举进攻黑白教?”
    杜浩雁欢呼一声,“好!”
    “别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中。”文墨涵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个人的生死而已。”杜浩雁笑笑,“我死了,最多是几个关心我的人伤心,过不了几年,那份伤痛会渐渐淡去的。”
    文墨涵上前一扣,扣住杜浩雁脉门,“天外飞花不问世事,只要你平安,他们不会再插手的。”
    “你想怎么样?”杜浩雁冷眼看向文俊儒,“拼力与天外飞花、神凤城一搏?”
    文俊儒阴阴一笑,“你很快会明白的。”
    这是一个群山相环的山谷,莽莽林深处人迹罕至,几乎没有路,两排苍松整齐地立于林中,与天然松林不同的是,这塔松,显然有人经常修剪,树冠平整如一,似一条空中通道。
    文墨涵带着杜浩雁就从这空中通道上飞奔而过。
    八百余名白衣蒙面人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谷中的人似乎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如果你们不想这丫头有什么意外,最好听我说几句。”文墨涵冷然看向白衣人的首领花敬轩。
    “雁儿。”花临风、花临渊和花临涯一见杜浩雁,挺身欲上前,花敬轩伸手拦住。
    “黑白教久别江湖,天外飞花早已不过问世事,神凤城只是一个传说,我们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何必破例坏了修为呢?”文墨涵紧扣杜浩雁脉门,戒备地看向花敬轩,“我知道,你们此举是为了这丫头,我可以放了她,我也保证黑白教不会插手地狱教的事,江湖事,由江湖中人自行解决,如何?”
    “黑白教不会插手地狱教的事?地狱教有多少人是黑白教过来的?”杜浩雁脸色一寒,“你明着不过问世事,暗中可是操了不少心吧?”
    “虽然黑白教不敌天外飞花,可若打起来,天外飞花也会折损不少。”文墨涵阴阴一笑,“更何况,你若死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便没有了意义。”
    “今天是你的孙子创立地狱教为害江湖,难保明天你的外孙子、外孙女不会再分出一个魔门魔教来祸乱天下。”杜浩雁看向花敬轩,厉声问道:“便是天下生灵涂炭,你也可以坐视不顾吗?”
    花敬轩不由一震,这丫头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若是我死了你才来报仇,我便死好了。”杜浩雁忽然伸了左手拔下头上金钗直插向自己咽喉。
    “雁儿!”三条人影惊呼间迅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文黑涵身边的黑衣人一怔间急忙伸手去夺,就在他夺下杜浩雁金钗的一刹那,花家三兄弟已经到了身前,出手快猛狠准,那黑衣人哼也未哼便软软倒下。
    紧扣着杜浩雁的脉门急退,文墨涵闪过了花家三兄弟的攻击,不料数条白影已经齐齐攻上,花敬轩扣住了文墨涵的肩,花临风已经又快又狠拗断了文墨涵的小臂,花临渊迅速带杜浩雁退开丈外。
    “你还不配和我们天外飞花讲条件。”花临轩冷笑一声,说话间已经卸了文墨涵一条右臂。
    文墨涵大惊失色,双方力量的悬殊立见分晓。
    “雁儿,这里交给我们,神凤城已经赶往地狱教的总坛,你尽快赶回中原,配合各大门派,消灭地狱教各地的分坛。”花临渊放开杜浩雁。
    杜浩雁笑笑,“这才配做我的表哥。”
    “慢着,”花临风上前拦住她,“把这个带上,有助于你疗伤。”他递过一个白瓷瓶。
    “谢了。”杜浩雁看看花敬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们?”
    花敬轩没有回答,只是嘱咐一句:“江湖多风雨,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杜浩雁转身便走,再没有回头。
    “雁儿……,她的性子很烈,连问都不问问我们会去哪儿?”花临风有些伤感。
    “想她了,去看她呀,找她很容易的。”花临渊笑着安慰长兄。
    花临涯看看父亲,“那也要父亲同意才能去。”
    花敬轩却不再看三位儿子,把目光投向被自己人包围的文墨涵。
    文墨涵冷沉着脸,却没有丝毫惊慌,“你当真要灭了黑白教?”
    花敬轩看向谷中,“黑白教虽然多魔头,却也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为了江湖少些是非,不如随我们一起到神凤城去吧。”
    文墨涵冷笑一声,“你们与神凤城,早就想将我们软禁吧,这样,你们自己也安心。”
    花敬轩笑笑:“大家都安心。”
    “如果我们不去呢?”文墨涵冷笑。
    “黑白教的人,未必悉数遵从于你。”花敬轩淡然一笑。
    “我的孙子呢?”文墨涵似乎想挽回孙子。
    “神凤城会处理的。”花敬轩挥挥手,立即便有数人上前制住文墨涵,将他带走。
    这是一个无人过问的山谷,即使山谷里发生什么变化,也没有知道。数日后,整个山谷便真的没有了人迹。
    双鹤山庄所有的店铺全部低价卖与了云南第一富段府,双鹤山庄从此消失于世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第四卷第八章意料之外
    出了云南,花家的人就消失了,陆凭栏和无名客等人快马赶回中原。
    听雨轩男女老少皆被害,陆凭栏和无名客失踪,丐帮和各大门派正在四处寻找。
    “陆凭栏,你跑到哪里去了?”南宫门和纳兰无恨直冲过来,“让我们找得好苦。”
    吴涯一拳捶向无名客,“连个记号也不留,你成心让我担心是不是?”
    无名客苦笑,“哪里来得及,如果不是杜浩雁拼死一挡,我们都已经没命了。”
    慕容千里看看陆凭栏,“杜姑娘呢?”
    陆凭栏神色一黯,无名客急忙安慰他,“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花府一定能把她安全救回来。”
    “花府?”慕容千里疑惑地看向无名客。
    无名客摇摇头,“就是云南花府,据说是杜浩雁舅舅家,表面上是商人,实际上却深藏不露。具体情况人家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陆南笑笑:“就是不识趣地问一句,人家也未必理会。”
    无名客狠狠瞪向陆南,陆南却不理会他,迳自安慰公子,“公子,杜姑娘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过于自责和担心了。”
    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讲给大家听,众人除了感叹杜浩雁的大义之外,也对她越来越好奇起来,这个表面冒失、冲动,实际上却超然大智的女孩子,竟然有那么深的背景。
    “神凤城真的会帮我们吗?”丁枫有些许怀疑。
    “无论他们是否出手,风雨来临之际,我们是义不容辞的。”慕容千里沉声道,“大家还是小心些好。”
    “这些日子有劳你们为我担心了,地狱教随时会进攻,大家都回去各自守好门户吧。”陆凭栏勉强笑笑,“我没事的,如果神凤城能出手,我们的胜算会大些,如果他们不出手,我们还有一场恶战。”
    明知道陆凭栏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慕容千里只是拍拍他的肩,“那你保重。”
    南宫门和纳兰无恨只能抱以安慰地一笑,“只要大家同心合力,正义总是会胜的。”
    “吴涯,你们小心一些郑长老和范琪,他们与地狱教的邓蝶早有联系。”陆凭栏叮咛吴涯。
    吴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吟风,你们互相照应吧。”
    无名客忽然拦住慕容千里,“你回去的时候路过叶府,麻烦你把叶姑娘送回去吧,她跟着我们更危险。”
    叶小竹一惊,立即道:“我不回去,我要等到浩雁回来。”
    “如果浩雁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陆凭栏笑笑,“你还是跟慕容公子他们一起走吧,陆南,你护送叶姑娘回去。”
    陆南担心地看向公子,“我还是陪着公子吧。”
    “不用了,有无名客就好,我没事。”陆凭栏淡淡一笑,“放心吧,这点打击我还受得住。”
    苏州慕容世家,慕容千里带人去寻找陆凭栏一行人,慕容方城严阵以待,慕容千风、慕容千雨和慕容百里亲自日夜轮流值守。
    三百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逼近慕容世家。
    “有情况。”慕容千雨只觉得有一种杀气渐近,毫不犹豫地他放出了红色警戒信号。慕容世家刹时灯光通明,所有的人都各自按方阵守好自己的岗位。
    三百黑衣人已经觉察到了慕容世家的戒备森严,索性改为明攻。
    那是训练有素的三百黑衣死士,他们骁勇狠酷,出手快如闪电,不为对方留任何生路。
    慕容世家立即陷入一场苦战当中。
    内院,所有的女眷都集中在一处,外围守着不少慕容子弟,这些女眷大都也会些功夫,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个个神情严肃,随时准备应战。
    慕容百里的妻子成玲,在成亲之日便遇到了段曼捣乱,随后慕容百里远上苗疆,自苗疆回来后便训练子弟准备应对地狱教。慕容百里一直没有与成玲完成成亲仪式,也没有到新房看过成玲,虽然几位长辈一再责难慕容百里,慕容百里却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
    “成玲,你没事吧?”慕容千里的妻子郑雪看向神色异常凝重的成玲。
    成玲不太自然地笑笑,“没什么。”
    郑雪看向成玲紧握着的剑,安慰地笑笑:“别太紧张了,没事的,我们这里是整个慕容世家的中心,除非慕容子弟全部战死,否则,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闯进来的。”
    成玲咬了咬唇,没有言语,目光变得有些暗沉。
    慕容十里微微一惊,心中猛地一寒,立即上前拦在大嫂面前,淡淡地看向成玲:“身为慕容世家七少夫人,你会慢慢习惯的。”
    “十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郑雪微微嗔怪着慕容十里。
    慕容十里将大嫂轻轻推在自己身后,面向成玲,成玲抬眼看向慕容十里,“十里,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七嫂,你多心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在心底升起,慕容十里忽然扬声喊道:“来人!”
    “九小姐,怎么了?”立即有三名护卫急步进来,为了以防意外,他们三人一组,不单独行动。
    “我有话对七哥说,你去把七哥喊来。”慕容十里看向那三名护卫。
    “七公子正率人抵御入侵外敌……”,那名护卫的话未说完,他似乎领悟到了慕容十里话里的意思,猛然拔剑出鞘,直攻向成玲。
    “你们干什么?”慕容方城的妻子,慕容大夫人江秋兰怒斥一声,她的怒斥声未落,成玲已经抢先直攻向慕容十里,出手狠辣无比。
    慕容十里早有防备,闪身侧步滑过,“成玲,你到底是什么人?”
    成玲面上的温柔大方一扫而去,“九小姐,不亏是久历江湖。”说着话,她再次攻向慕容十里。三名护卫已经抢前拦住。
    成玲左手一撒,一团红烟立即散了开来,三名护卫闷声倒地,成玲趁机侧身一转,出手如电,已经扼住了江秋兰的咽喉。
    “成玲!”江秋兰大惊。
    “娘……”,慕容十里惊呼一声,却已来不及去救。
    “成玲,你到底是什么人?”慕容十里怒喝一声。
    “邓蝶的大弟子,成玲呀。”成玲阴阴一笑,“没想到吧?”
    所有的女眷齐齐围上来,却因为大夫人被制,不敢有所举动。
    成玲陪嫁的两名丫头立即护在了成玲身边,成玲冷冷看向周围,“不想她死,你们立即给我散开!实话告诉你们,我早已经在你们的茶里下了毒,药效很快会发作的。”
    慕容十里一惊,急忙运气,却发现内力虚散,无法聚集一处,她咬牙骂道:“你这个妖女!”
    “你应该庆幸慕容百里没有与我同房,否则,现在他已经被我用迷魂大法控制了。”成玲发出一阵咯咯地笑声,清秀的脸显得异常森寒冷酷,“桃儿、杏儿,你们把那些护卫解决掉,我们里应外合打出去。”
    那两个丫头应声出去。
    慕容十里上前欲拦住她们,却根本无法运力,那两个丫头轻轻一挥手,将她震落墙角。
    慕容世家的外围,刀光剑影声中,血肉横飞。
    一阵淡淡的花香飘散开来,花瓣如雨飘飘洒洒而落。
    “是毒!”慕容方城惊呼一声,“大家小心!”
    在看到落花如雨时,毒已入骨,拼杀的双方立即瘫倒一片,只有几个功力较好的人硬撑着。
    慕容千雨惊喜交加地看向花雨中的人,“杜姑娘!”
    “这么巧。”杜浩雁直冲过来,完全没有那种如仙的飘然,“这个,用水化开给你的人服下。”她扔过一瓶解药。
    “还有这种打法?”慕容千雨接过解药,小声嘀咕着。
    杜浩雁回首一瞪眼,“怎么?不行?”
    慕容千雨立即展颜一笑,“好呀,非常好。”杜大小姐生起气来,可不好惹得很。
    慕容百里已经受了伤,与他对决的人尚在勉强支撑,杜浩雁冲过去,又快又狠地一剑直送入那人体内。
    “杜姑娘,你怎么会来?”慕容百里惊喜地看向杜浩雁。
    “忙着赶去找陆凭栏,路过这儿,看到你们打得这么辛苦,帮个小忙而已。”顺手塞给他一小瓶药,“对付下九流的人用点下三滥的手段,也不失什么身份。”
    慕容方城看向杜浩雁,“这,总不太好吧?”
    杜浩雁白他一眼,“好过你的手下和儿子们没命吧?”
    慕容方城一时语塞,双方伤亡都不少,慕容千风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完全复原,此时被迫参战,已经受了伤,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挂了彩。
    “七公子,出事了!”一名护卫飞奔而业。
    “怎么了?”慕容百里皱眉。
    “七少夫人——七少夫人是内奸,她挟制了大夫人,毒倒了所有的夫人、少夫人和小姐。”那名护卫声音一沉,“还杀了十八名护卫。”
    慕容百里目瞪欲裂,立即飞奔进去。
    慕容方城一惊,“怎么回事?”
    杜浩雁叹口气,“强迫他成亲也就算了,你们到底给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慕容方城没有心思理会杜浩雁的嘲讽,飞奔入内。
    “你就别进去了,”杜浩雁拦住慕容千雨,“也把慕容子弟的毒解了,这种毒不能致人于死地,你带人清理一下外敌吧。”
    慕容千雨转身取了水化开解药,一一为手下服下,那些服下解药的也帮忙救其他人,顺便将中毒的黑衣死士击杀。
    杜浩雁举步迈向慕容世家。
第四卷第九章激战狂人
    成玲挟制着江秋兰,两名丫头一路杀来。
    成玲看向又惊又怒的慕容百里,冷笑一声,“你来晚了,如果杜浩雁在,说不定还来得及救你的那些婶子大娘和嫂嫂们,可惜,恐怕她现在自身难保,说不定,已经被总教主送上西天了。”
    “我看起来像那么短命的人吗?”杜浩雁几乎要指到成玲的鼻子了,大惊之下的成玲不由得倒退数步,这一退之间,杜浩雁已经跟近,出手便是擒拿手。
    成玲下意识地想把江秋兰拉近自己,同时伸手掏向怀中,杜浩雁的功力只恢复了三四成,加上连日奔波来不及疗伤,也不过只有一成的功力,本来是不足以威胁成玲的。只不过听邓蝶说过杜浩雁的厉害,成玲心中先就有了几分怯意,反倒又让杜浩雁占了先机。
    杜浩雁本来想拗断成玲的臂先救下江秋兰,看到成玲眼中的怯意反倒让她改了主意,她的锁拿手直攻向成玲伸向怀中的左手,成玲一惊之下,伸手来挡,因为急于掏出怀中的毒药,她不用左手来挡反而松了挟制江秋兰的右手来挡。
    慕容百里立即旋风般攻近,先将母亲推开,反手一掌便击向成玲后心。
    成玲一挡,杜浩雁顺势一退,成玲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来不及再次抓住江秋兰,她只好将左手掏中的毒烟全数打向慕容百里。杜浩雁明知她要掏的是毒药,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她一退之间,已经将盛怒的慕容百里带了开去。
    愤怒的慕容子弟立即围了上来。慕容方城铁剑一挥,剑影铺天盖地,带着浑厚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直压向成玲。
    成玲哪里挡住住慕容方城的一剑,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慕容方垣一脚踏上她的双手,以防她再次用毒。
    杜浩雁看向慕容百里,“立即带我们去内府!希望还来得及。”
    慕容百里拉了杜浩雁飞奔向内府。
    成玲看向杜浩雁的背影,绝望地低嚎:“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那并不是特别难解的毒,需要的药材也并不难找,慕容世家的药库几乎储存了天下所有的药材。
    替女眷们解了毒,杜浩雁环视一下,看向慕容百里:“你大哥呢?”
    慕容百里叹口气:“听雨轩老少皆遇害,你和陆凭栏也没有了音信,因为担心你们出事,大哥和南宫门、纳兰无恨、吴涯带了人正在到处找你们。”
    杜浩雁心一沉:“陆凭栏没有回来吗?”
    慕容百里摇摇头:“还没有消息。”
    “我先去听雨轩看看,其他的事,你们慕容世家自己处理吧。”杜浩雁起身便要走。
    “杜姑娘,看样子你赶了很远的路,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慕容方城挽留,多亏她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了。”杜浩雁笑笑,“地狱教可能还会来,你们小心些。”
    “百里,你送杜姑娘一程吧,路上也很危险。”慕容方城看向慕容百里。
    慕容百里尚未回应,慕容千雨已经急步进来,“大哥回来了。”
    慕容千里看到手下们正在清理死尸不由一惊,待看到大部分是来犯敌人时才稍稍松口气,慕容千雨边追着他向里走边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杜姑娘!”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你回来就好,陆凭栏和无名客在听雨轩等你呢。我已经将叶姑娘和陆南送往叶家庄了。”
    杜浩雁松口气,转身看看慕容方城,“不介意我住一晚上吧?”
    慕容方城立即吩咐下去:“替杜姑娘收拾一间客房。”
    陆凭栏看向天上的一弯新月,月冷冷的,风也透着沁骨的寒意。
    “陆公子好雅兴呀!”有人咯咯笑着,陆凭栏立即拔剑出鞘。
    狂蝶和狂花相依相偎地样子,很像一对情侣,只是,他们目中的杀意太浓。
    “两位是为陆某而来?”陆凭栏凝神沉气。
    “天外飞花控制了黑白教,神凤城也包围了地狱教总坛,本来呢,我们是应该躲起来避避风头的,不过,既然是我们毁了你的听雨轩,你日后一定会找我们麻烦。”狂花轻摇折扇,“所以,在离开之前,还是斩草锄根的好。”
    “哟,杜浩雁没有回来呀。”狂蝶咯咯笑着,“那就好办多了。”
    狂花阴阴一笑,“如果黑白教和地狱教肯随天外飞花和神凤城走,他们才会平安无事,若是反抗,必有灭门之祸。幸好,我们没有留在总坛,逃脱被软禁或杀戳之灾。”
    “所以,你们便来世间杀戳。”陆凭栏冷笑一声。
    狂花和狂蝶相视一笑,齐齐攻向陆凭栏。
    剑光一闪,狂蝶惊呼一声倒退开去,一团青丝飞舞在空中,狂花已经挥扇攻来,每一根扇骨内都射出无数毒针。
    漫天的剑影如网般密密挡住了毒针,狂花立即便趁陆凭栏以剑挡针之际冲了过来,一出手阴狠怪异,能够位列四大之狂人他的功夫绝不是花架子。
    “小心,他有左手剑!”狂蝶惊呼着随后扑上,一出手剑走中锋,配合着狂花齐齐攻上。
    陆凭栏向后疾退,狂花和狂蝶疾追。
    无名客闻声出来,拔剑冲上去。
    狂蝶未料到陆凭栏有后援,左面有狂花,前面有陆凭栏,后面有无名客,本能地她斜身向右闪去。见到无名客出来,多年的默契使得两人根本无需任何言语,陆凭栏的左手剑快速击出。
    狂花微微一惊间立即出手一带狂蝶,将狂蝶硬生生拉向自己,狂蝶腰间已经被陆凭栏的剑尖划过,她被狂花一拉,脚下一个不稳跌入狂花怀中。无名客已经攻向狂花,狂花忽地拔地三尺,带着狂蝶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我们一个攻一个,他们的功力比我们弱,加上连日逃命来不及休养,功力大打折扣。”狂花阴阴道,“我来对付陆凭栏,你尽快解决这个小子。”
    “或者,我们也可以帮忙。”听到这声音,陆凭栏心内一寒,难道四大狂人尽数逃脱了神凤城的围剿?
    狂风和狂杀阴森地看向陆凭栏,“如果想安静过上几年日子,我们只有先灭了你。”
    狂花神情立即一松,优雅地轻摇折扇:“过上几年,这天下又是我们四大狂人的天下了。”
    狂蝶将腰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如果我们四个无法将这两个小子灭掉,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陆凭栏闭上眼,这些日子他击杀的强敌实力都在自己之上,胜就胜在了一个快字诀上,只是,这些日子他的确没有好好休养,功力不及正常时的七成,如果应对这四大狂人,几乎没有胜算。
    “陆凭栏,需要帮忙吗?”有人淡淡地问。
    陆凭栏猛然睁开眼,看向正缓缓走进的三个人。
    “司马三剑!”无名客意外地惊呼。
    同样以快剑闻名的司马三剑,是三兄弟,他们心意相通、剑快如风,自从败给陆凭栏,他们三个苦练剑术,如今,江湖上风云再起,他们自然不能旁观。听说陆凭栏出了事,虽然不是陆凭栏的朋友,听闻陆凭栏与魔教屡次交战,却也心生敬意。他们三个赶来的正是时候。
    “江湖四大狂人。”陆凭栏说完这几个字,骤然出剑。无名客立即挺剑跟上,司马三剑在听说对方的名号后,虽然心下一惊,却不约而同地拔剑攻上狂风和狂杀。
    狂风和狂杀虽然功力胜过司马三兄弟,却也难以一时之间速战速决。
    陆凭栏的剑虽然很快,狂花的身形也很快,两人迅速拆了数十招,陆凭栏知道自已的身体不允许自己耗下去,一抬手两道白光射向狂花,狂花挥扇一击,两道白光虽然落了地,却有无数星点喷溅开来。
    虽然狂花的折扇挡去了绝大部分的星点,虽然只有一点落在了他的脸上,脸上传来的麻痛感却令他心中大惊,定神一看,那并不是两枚暗器,而是杜浩雁留给陆凭栏的两条雪龙子。雪龙毒?狂花大惊之下,忽觉心内一凉,他低头看看自胸中穿过的剑,那是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却足以切肉入骨。
    高手相争,最忌分神,狂花在看到两条雪龙子时便大大地犯了忌。
    两条雪龙子虽然刀剑不入,却也被狂花的内力震伤。陆凭栏已然顾不上它们,再次出剑攻向狂蝶,无名客已经连中三剑,血流如泉,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
    “他身上还有一条火龙子。”狂花提醒狂蝶,说完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他缓缓倒下,雪龙毒已经蔓延入心,胸口流出的剑已然转为黑色。
    狂花的最后一句话本来是为着提醒狂蝶,却也分了狂蝶的心神,她必须时时提防着陆凭栏,不知在什么时候那条致命的火龙子会从陆凭栏身上游出。
    一条火红的曲线抛出来,狂蝶立即疾退,身子一旋间避开了陆凭栏连攻的三十一剑,忽然,她双腿传来的剧痛令得她大惊之下运力狂退,她以为她被火龙子喷出的毒汁所伤,却重重跌在地上,她只顾得上避开火龙子和陆凭栏,却忘记了一件事,无名客虽然受了重伤,为了朋友,却还是可以拼命一击的,他虽然几乎站不起来了,却还是就地一奋力击出一剑,这一剑,几乎斩断了狂蝶的双腿。
    陆凭栏迅速跟过去,刺中了狂蝶的咽喉。
    “快去帮司马三兄弟。”无名客嘶喊一声晕了过去。
    陆凭栏没有时间抢救无名客,他知道,司马三兄弟已经不支,他必须速战速决。
    四柄快剑,如乱电穿云般快得无法形容,狂风和狂杀的招式未施展开便被封住,他们只好连连拆解对方攻来的剑式。
    一条火红的小蛇迅疾游向狂风,狂风眼角一扫,挥剑扫去,火龙子本就刀剑不入,加上狂风急于应付四柄快剑迅速换招,火龙子去势不减。
    狂杀忽地一拉狂风,两人跃起丈高,火龙子的毒液已经喷了上去,陆凭栏和司马三剑也已退开。司马冷看一眼陆凭栏,“你还养着这小东西?”
    毒液散尽,狂风和狂沙不及落地,四柄剑已经在地上等着。他们凌空出招拆招自然困难得多了。
    “陆凭栏呢?”忽然四柄剑少了一柄,狂风一惊,不及回神立即一踢狂杀,借着这一踢间的反力弹跳出去,而狂杀却被他踢得正好撞上陆凭栏的剑尖。
    陆凭栏根本不拔剑,持左手剑随同司马三剑再次攻上,忽然他向下一滞,狂风冷笑一声,知道陆凭栏这一场激战已经体力超支,他运力剑尖直刺向下沉的陆凭栏。同时左手掌风浑厚击开司马冰和司马寒的剑,还像少一个人。
    司马冷的剑平削过去,一颗人头抛飞出去,手中的剑仍然削去陆凭栏肩头一片皮肉。
第四卷第十章劫后重逢
    “陆凭栏,无名客!”司马三兄弟上前扶起陆凭栏和无名客。陆凭栏勉强支撑着自己,三条小蛇游向他,司马三兄弟立即闪开,三条小蛇顺着陆凭栏的手滑入他袖内。两条雪龙子软软绕在他臂上,他知道它们受了内伤,却无力相救了。
    “大哥,我看陆凭栏伤得比较轻,何况,他身上那三条蛇,说不定会咬上我们一口,我们还是先救无名客吧。”司马寒看向司马冷。
    司马冷点点头,“也好。”
    虽然自己耗去了一半内力,司马三兄弟还是先为无名客处理好伤口输入一些内力后再自行疗伤。
    听雨轩很静,想来除了陆凭栏和无名客是没有其他人了,杜浩雁冲入听雨轩大喊:“陆凭栏,陆凭栏……”,她猛地止步,戒备地看向司马三兄弟。
    司马冷淡淡道:“无名客和陆凭栏三天前受了伤,我们留下来是为了照顾他们,目前,他们已经无性命之忧了。”
    杜浩雁直冲入陆凭栏的房间,陆凭栏只是肩头受了伤,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严重的是内伤。
    “浩雁!”陆凭栏一把拥住冲入的杜浩雁。
    “你怎么样?伤得很严重吗?”杜浩雁看向陆凭栏肩上的伤口。
    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陆凭栏紧紧拥住杜浩雁,惟恐再失去她。
    杜浩雁依在陆凭栏胸前,第一次安安静静地没有闹。
    “咳……”,一阵咳嗽声令得杜浩雁皱皱眉,不高兴得看向门口的无名客,“你怎么总是这么煞风景?”
    “这个时候,似乎不太适宜谈情说爱。”无名客扭过头去,“三天前四大狂人来袭击,幸亏有司马三兄弟赶过来。”
    陆凭栏的双眉也皱了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地狱教徒逃了出来。”
    “我有让你对别人寄予很大希望吗?”杜浩雁轻轻捶陆凭栏一拳,“花府肯救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他们肯看住黑白教、调动神凤城来围地狱教,你就谢天谢地吧。江湖事,江湖解决,既然他们不肯帮到底,我们只好自己解决。”
    “司马三兄弟也受了伤,陆凭栏短期内不适宜用内力,我又这个样子,只怕……”,无名客叹了口气。
    “你们先去慕容世家吧,我去看看丐帮,其他的事,再说吧。”杜浩雁将花临风送给自己的小瓷瓶掏出来,那里有十粒红色的药丸,她取出三粒交给门外的司马三兄弟,“这个有助于恢复内力,既然你们已经救过他们两个一次,麻烦你们再将他们送到慕容世家。”
    司马冷皱皱眉,“我们会护送他们到慕容世家,这个就不用了。”
    杜浩雁淡淡一笑,“这个不仅可以恢复内力,常人服一粒可以增长十年功力。”
    司马冷心中一动,看向两个弟弟,司马冰、司马寒目光一亮,期待地看向大柯,司马冷接过三粒丸药,“那就多谢杜姑娘了。”
    杜浩雁自己取了一粒药,将余下的六粒全部交给陆凭栏,“每天服一粒,十天后,你的伤就差不多了。”
    “我不去慕容世家,既然十天内可以恢复内力,我陪你一起去丐帮。”陆凭栏将瓷瓶放回杜浩雁手中,“如果每次都要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我宁可死在你面前。”
    杜浩雁看向陆凭栏坚定的目光,知道不容易说服他,笑着捏捏他的脸,“好呀,没有人和我斗嘴,我还觉得有点冷清呢。”
    “我们一起去好了。”受了人家的药,总得做点什么,司马冷微微笑笑。
    陆凭栏袖中的三条小蛇忽然溜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杜浩雁目光一亮,伸出手去任由火龙子绕在腕上,她看向无精打采地两条雪龙子,“你们怎么了?”
    “它们受了内伤。”陆凭栏歉然道:“是被狂花内力所伤。”
    杜浩雁将手中那粒可以增长常人十年功力,具有疗伤奇效的药丸分作两份,喂给两条雪龙子。
    “杜浩雁,你太过份了吧?”无名客不可思议地看向杜浩雁,“这么贵重的奇药,你——你居然喂蛇?太暴殄天物了吧?”
    杜浩雁瞪他一眼,“它们受了内伤,当然要医它们。”
    “你不能用点普通的药吗?”无名客不满,“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没有送我一粒。”
    “它们通灵性的,小心它们好了咬你一口。”杜浩雁一脚踹向无名客,无名客急忙闪开,“陆凭栏,你看到了没有,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凭栏笑笑:“如果没有它们,我们也许会伤得更重。”
    司马冷说句公道话:“说不定会连命也保不住!”
    司马寒小声嘀咕,“那也未免太浪费了。”
    司马冷瞪了弟弟一眼,司马寒立即闭上了嘴。
    两条小蛇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了一眼无名客和司马寒,那目听阴冷令得两人心底一寒,看来这小蛇的确灵性十足。
    “它不会记仇吧?”无名客担心地看向杜浩雁,“万一咬上一口怎么办?”
    “不会的,它们才没有你那么小气。”杜浩雁眯眼看向他,“不过,你最好客气一些,免得惹急了它们。”
    两条小蛇用非常骄傲的目光蔑视地看一眼无名客,慢慢滑入杜浩雁袖内。
    “杜姑娘,你没事吧?”有人关切地问着。
    杜浩雁转身看向那人,是神凤城的关漠。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杜浩雁不太友善地看向关漠。
    关漠轻轻叹口气,“城主命我送这个过来。”关漠边将一小册子递过来边道:“地狱教的四大狂人和邓蝶因为不在总坛而逃脱,除了段沁、安平和、圣门,地狱教还有一家分坛——悲情谷,悲情谷主幽幽女并不是大恶之人,因为被丈夫抛弃,所以她收留了许多怨妇,悲情谷最恨负心之人。”
    “四大狂人已经被他们解决了。”杜浩雁接过小册子,“邓蝶,我早晚会清理门户,至于非情谷,我们不惹她,她会不会来找我们?”
    “应该不会吧?”关漠不太肯定,“你们还是小心些好。”
    “干脆你直接帮我们灭了悲情谷好了。”杜浩雁看向关漠,关漠勉强笑笑:“在下只是奉命来送东西,其他的不敢擅自做主。这个,是花老夫人请我转交的。”他再次递上一个小包。
    杜浩雁接过来,里面是一大堆瓶瓶罐罐的,“我并不好这个。”
    关漠微微一笑:“至少在目前可以帮你。”
    杜浩雁淡淡说一句:“谢了。”
    “你不问问他们怎么样?今后怎么联系他们?”关漠算是领教了这个丫头的超然。
    “他们想我了可以随时来看我,不想我,我何必去惹他们烦。”杜浩雁淡淡地看向关漠,“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便吧,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浩雁,”陆凭栏轻轻握住杜浩雁的手,“人家毕竟帮了我们,不要那么敌意。”
    “敌意?”杜浩雁眨眨眼,“没有呀,换作我以前的脾气,我已经一脚踹过去了,这已经很客气了。”
    无名客笑笑:“这倒是句真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杜浩雁瞪向无名客,凶巴巴地吼一声,“你再这么对我,小心我哪天给你下点巴豆,让你三天三夜起不来床。”
    无名客撇撇嘴,“原形毕露了吧?”
    杜浩雁一脚踹过去,陆凭栏赶紧拉住她,“好了,看在他内力几乎全失的情况下,铙他一次吧。”
    “你什么时候都是向着别人的。”杜浩雁狠狠掐陆凭栏一把。
    关漠微微摇摇头,“那我就告辞了!”说着话,身形一动,瞬间便没了踪迹。
    司马三兄弟目瞪口呆地看向关漠消失的方向。
    “对了,这里怎么这么冷清?”杜浩雁看看四周,“那些花花草草呢?”
    “是什么人说过不会介意的?”陆凭栏轻咳一声。
    杜浩雁用手指头点向他额头,“听她们一个个说得那么好听,原来遇到危险一个比一个逃得远,看你以后还招不招惹她们?”
    无名客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陆凭栏,却忽然被杜浩雁凌厉的目光扫到,“如果你娶小竹呢,你最好也老实点,否则,不用小竹动手,我就先收拾了你——当然,如果小竹遇到更好的男人不肯嫁你,那就与我无关了。”她转身向屋里走去,却忽然回首一笑,“关漠说那个幽幽女最恨什么来着,负心人是吧?”
    无名客几乎晕倒。
    无名客苦着一张脸,“交友不慎,当真是交友不慎,你怎么会喜欢上杜大小姐?自己要做受气包还要连累朋友。”
    “我没觉得自己是受气包呀。”陆凭栏笑笑,“有时候,被人骂也是一种幸福。”
    “他是不是脑子坏了?”无名客看向司马三兄弟,司马三兄弟不置可否地一笑,司马冷笑道:“各人喜好不同,江湖上那么多佳丽,他独选这一枝花,必定是这枝花有招他喜爱的理由。”
    “杜浩雁招他喜爱的理由?”无名客皱皱眉,“似乎也蛮多的。”是呀,她人长得漂亮、功夫好、会用毒医人、能够在最危险的境地舍身救人、表面冲动的她其实拥有超然的大智慧……无名客摇摇头,可就是脾气有点喜怒无常。
    “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苦吧?”陆凭栏轻轻抚向杜浩雁有些憔悴的脸,“都是我无能,所以无法保护你。”
    “哪有呀,你已经尽力了。”杜浩雁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你不用自责,知道你心中担心我,就足够了。”
    “浩雁,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承担危险好不好?”陆凭栏温柔地拥住她,“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来承担。”
    “这话我爱听。”杜浩雁轻轻笑着。
第四卷第十一章丐帮之战
    “不行,我怎么能不去呢?”无名客抗议着,“陆凭栏,你知道我和吴涯的关系。”
    “你的内力几乎消耗殆尽,现在跟着我们长途跋涉,等于是自杀。”陆凭栏平静地看向无名客,“到时候,不知道是你救吴涯还是吴涯救你呢?”
    “那你呢?你不也是内力几乎消耗尽了吗?”无名客盯着陆凭栏,“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比你多服几颗疗伤奇药吧,再加上这几天的调养,内力已经恢复了三成。”陆凭栏轻轻叹口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胜了?”
    “我——反正我要跟着你们。”无名客根本就不听陆凭栏的解释。
    杜浩雁白他们两个一眼,“虽然休息了几天,我可是只有四成内力,能不能自保尚不自知,照顾你们两个?干脆咱们三个集体自杀算了。”
    “你们三个都不要逞强了。”司马冷冷静地看向他们,“丐帮丁长老内力雄厚,拥护的帮众甚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我看,你们三个还是多休息些日子再出发吧。”
    “那怎么行?”无名客第一个喊出来,“郑长老和范琪与邓蝶早有来往,而且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众甚多,难免蛇龙混杂,最容易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好呀,那就多休息两天再去吧,如果去了不能帮忙反而给人家添麻烦,倒不如不去。”杜浩雁转身回屋。
    “杜浩雁!你什么意思?”无名客追过去,却结结实实撞到了门板上。
    陆凭栏忍不住笑出声来,司马三兄弟虽然不善言笑,却也忍不住低了头偷偷笑。
    无名客一拳捶向陆凭栏,“有什么好笑的?”
    陆凭栏轻轻闪过,“没什么好笑的,我想笑一笑,怎么?不行?”
    无名客瞪向陆凭栏,陆凭栏一下子笑弯了腰。
    无名客摇摇头,“这个时候你居然笑得出来,笑吧,笑吧,小心下巴不要笑掉了。”
    “按照咱们说好的,今天,应该是你做饭了吧?”司马冷忽然看向陆凭栏。
    因为杜浩雁的厨艺实在不敢让人恭维,所以五个男人决定,每人做一天饭,照顾无名客伤得最重把他排在最后,司马三兄弟依次排在前,今天是第四日,刚好轮到陆凭栏。
    “对对对,陆凭栏,我肚子刚好有点饿了。”无名客逮住机会报复陆凭栏。
    陆凭栏不急不恼,“一个大男人,饿就饿点,用不着向我撒娇。”
    无名客一拳捶过去,陆凭栏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捶不到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免得一会儿饿得连站都站不住,这儿可没有人肯抱你回屋。”
    司马三兄弟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无名客长长吐一口气,“不和你计较。”
    “你若不想吃饭了,尽管计较。”陆凭栏边笑边逃。
    无名客愤愤地一转身,正看见杜浩雁趴在窗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很好笑吗?”
    “不是很好笑,至少,还笑得出来。”杜浩雁笑道,“心情愉快,伤势就会恢复得快许多。”
    “你心情很好吗?”无名客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杜浩雁神态悠闲,“你一向看我不顺眼,我看你自然也不顺眼,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当然开心了。”
    无名客一拳击过去,杜浩雁及时将窗子一关,无名客的拳结结实实打在了窗子上,杜浩雁笑着道:“这窗子可是陆凭栏的,你就是把这间屋子拆了,也轮不到我来心疼。”
    “懒得和你们计较。”无名客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在三个人打闹三个人看热闹的日子里度过了开天,一行人自听雨轩出发赶往丐帮总舵。
    丐帮终究乱在了郑长老和他的弟子范琪身上。
    虽然知道郑长老早就和邓蝶有来往,虽然丁枫和吴涯已经派了不少弟子密切监视郑长老和邓蝶,这一场内乱来得还是显得突然。
    丐帮子弟遍布天下,共有近百个分舵,当吴涯和陆凭栏并肩作战时,范琪已经在联络各地分舵了。人数众多的丐帮难免鱼龙混杂,这也就给范琪的行动提供了不少方便。无论有无邓蝶撑腰,已经联络了三十一个分舵的郑长老,都必然得造反。
    各大门派紧守门户以防地狱教的侵袭,即使想分出人手来增援丐帮总舵,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虽然有三大长老站在丁枫和吴涯这边,因为郑长老不仅联系了三十一个分舵舵主,还暗中吸收了不少武林败类入帮,这一战仍是一场苦战。
    当陆凭栏、杜浩雁、无名客和司马三兄弟赶至丐帮时,丐帮正是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的时候。
    “吴涯!”看到吴涯被范琪率领七八个人围攻,无名客冲了过去。
    本已处在下风的吴涯看到无名客和陆凭栏,精神一振,剑光暴长,将范琪逼退几步,无名客趁机冲进包围圈,两剑相合,很快击杀了三名犯乱弟子。
    丁枫被郑长老率人围攻,陆凭栏的剑速就算达不到平日的一振三十一剑,对于常人来说仍然是快如闪电,瞬间逼退三人,大大减轻了丁枫的压力。
    司马三兄弟也杀入阵中,吴涯大喊,“那些臂挂白布的弟子才是作乱弟子,不要杀错了。”也幸好有他这么一喊,看到四五个人围攻一人,司马三兄弟方要击杀,才发现那中间被围攻的才是敌人,他们急忙收剑,才免于错杀无辜。
    在这么混乱的场面下,并不适宜用毒,更何况,杜浩雁也并不想让这传递消息最快的丐帮弟子们知道自己善于用毒,她的剑术并不错,擒拿手和金刚拳也可以出其不意,她知道自己的体力,专拣那些功夫比较弱的喽罗们出手,一时之间也击杀了二三十人。
    “抓那个丫头,那个丫头是陆凭栏的女人。”郑长老忽然喝一声。
    郑长老这一声喝立即使得十几人同时涌向杜浩雁,也令得陆凭栏一分神,这一分神间肩头已经被郑长老手中的铁拐扫中,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手中的剑几乎脱手。
    “陆凭栏的女人?”对于这个称呼,杜浩雁有些反感,脾气本变化无常的她,立即一瞪眼,“胡说八道什么?”口中说着,剑花飞洒处,一击二十三剑,每一剑都有不同的招式,每一个招式似乎都有着无数的变招。这一击,吓得那十几人齐齐后退,“好剑法!”其中一个不由脱口赞道。
    杜浩雁这一招,本就用得不精,加上内力大损,也就是那么一个架式,这个架式逼退了十几人后,令得她腾出手来,一扬手抛出数枚莲花钉,等那些人奋力专心拔落暗器时以最快的速度直冲过去,一剑一个,以电般的速度解决了十三名敌手。
    “抓我?笑话!我杜浩雁从来不喜欢做人质。”踢踢地上的尸体,杜浩雁撇撇嘴。
    “杜浩雁,你能不能专心点?”看到杜浩雁欣赏自己的杰作,吴涯气得大叫,“你身后还有几十个人呢。”
    “是吗?”杜浩雁却根本连身也不回,犹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奔向前,身后的几十个人疾追而上,杜浩雁的轻功虽然一向不错,她却绝不是那种只会逃命的人。一个细胸巧翻云,杜浩雁翻身而回时,伴着漫天剑影而来的还有无数梅花针。
    “这丫头善用暗器!”有人提醒着同伴,边拔落暗器边呼喝着围上来。
    “你们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杜浩雁皱皱眉,忽觉得眼前剑光一闪,陆凭栏已经冲过来,剑光所到之处,人如收割的谷子般纷纷倒下。
    看看郑长老周围,已经没有了同伴,丁枫和他正单打独斗,很显然郑长老不是丁枫的对手。
    “速度蛮快的!”杜浩雁眨眨眼,忽然用最快的速度配合陆凭栏出剑,双剑合璧,剑波如涛滚滚而来,夹杂着暗器的击出,很快倒了一片。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解决了范琪的无名客和吴涯走过来,看向两个人,“这还是五成的功力,若是恢复了,你们还让不让别人在江湖上混了?”
    “有那么夸张吗?”杜浩雁推开他们两个,迳自冲入敌群。
    陆凭栏看看一身血染的吴涯,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很多血都是别人的。”吴涯勉强笑笑,拼杀了半天的他,怎么可能会没事,只不过硬撑罢了。
    腾出手来的常长老、刑长老和关长老也赶了过来,此时,郑长老的人已经折损七八,有些弟了见势不妙,弃械投降。
    丁枫一的打狗棒击向郑长老左侧腰间,郑长老向右踏步,不料,丁枫那一招竟是虚招,斜斜一划击向右下,正好敲中郑长老的右腿,那重重一击令得郑长老不由右腿一屈,丁枫的棒子一挑一抛,将他抛了出去,跌坐在地。关长老立即上前制住了他的穴道。
    郑长老见大势已去,本想咬舌自尽,常长老一抬手将他的下巴摘了下来,“身为丐帮长老,犯上作乱,你应该接受帮规处置,岂容你自行了断!”
    “好了,如果邓蝶没有逃出来的话,除了悲情谷,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杜浩雁拍拍手,一副轻松的神态。
    “神凤城出手了?”丁枫看向杜浩雁,杜浩雁点点头,“应该是吧,那个关漠说的,还有一个地狱分坛叫什么悲情谷的。”
    丁枫大大松口气,“这就好。”
    “丐帮内部的事,你们自行解决吧,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司马三兄弟先告别。
    “三位不到帮中喝杯茶?”丁枫诚恳邀请。
    司马三兄弟一抱拳,“不必客气。”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们三个怎么会来?”吴涯小声问。
    “人家都帮你们平乱了,就不要在背后议论了。”陆凭栏拍拍他的肩,这一拍正拍在吴涯的伤口上,吴涯痛呼一声。
    “鬼叫什么?有伤还不赶快去医?”杜浩雁推他一把,看向陆凭栏的肩头,“你没事吧,我发好像见到你挨了郑长老一拐。”
    陆凭栏温和地笑笑:“不碍事。”
    “你看什么看?”杜浩雁一眼扫到凑上来的无名客,一脚踢过去,幸好无名躲得快,他一脸委屈,“我只是关心一下朋友而已。”
    陆凭栏笑笑,“是吗?只是关心一下我?”
    无名客叹口气,“见色忘友,以前只听说过,现在我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第四卷第十二章悲情之谷
    邓蝶不知去向,地狱教已经被神凤城带离江湖,为以防万一各门各派严守门户,三个月后,没有任何异常,大家渐渐放松了戒备。
    回了一趟叶家庄将叶小竹和陆南接了回来,杜浩雁索性住在了听十轩,慢慢调养内伤。陆凭栏重新收拾了听雨轩,在风平浪静之后,他头疼的发现,这里又慢慢热闹起来。
    “陆大哥,这是我亲手熬的莲子羹,快趁热吃吧。”
    “陆公子,这是我炖的大补汤,你尝尝。”
    “陆大哥,这是我为你绣的汗巾,好看吗?”
    …………
    来探望陆凭栏的慕容千里皱眉看着一群莺莺燕燕进进出出,“你也不怕杜大小姐吃醋?”
    “我看杜姑娘伤还没有全好,如果她养足了精神……”南宫门口里摇摇头,“你再不敢她们走,说不定杜姑娘就会走了。”
    “如果你有负杜姑娘,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慕容百里声音一沉,带点儿威胁的意味。
    慕容千里看了七弟一眼,慕容百里去转过头去避开大哥的目光。
    “我有赶她们,可她们个个……唉!世风日下!”陆凭栏看着一大桌的汤汤水水,“再这么下去,我就先逃了。”
    纳兰无恨笑笑:“自然是你的态度不坚定,否则,她们会个个住得这么泰然?”
    吴涯斜陆凭栏一眼,“这种日子他过习惯了,这副苦瓜脸是做给杜浩雁看的。也只有杜浩雁那个呆鸟才会相信他。”
    陆凭栏看向吴涯,“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他的确不是那种人。”无名客似乎说了句公道话,“就算以前是,你们也应该相信他现在不是。”
    看到一群人偷偷乐,陆凭栏不满地看向无名客,“好,这就是我交的好朋友。”
    杜浩雁倚在花园的凉亭,对于那些女孩子,她懒得去理会,光是看陆凭栏的苦瓜脸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小姐,小姐……”一个壮汉奔跑着直冲向杜浩雁,杜浩雁眯着眼看向来人,“阿勇,你别告诉我你们家公子又惹了自己不能处理的麻烦?”
    “公,公子……”,杜勇咽了口唾沫,稍稍喘了口气,“前段时间,公子……公子带回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自称是您表姑姑家的女儿,两人眉来眼去的,任姑娘负气出走,不想,被一个什么悲情谷的人遇到,结果,任姑娘就被带到悲情谷去了,她们说要为任姑娘讨回公道,顺便把公子和表小姐也绑了去。”
    “这个混蛋!”杜浩雁一听杜浩天欺负任紫英,气得骂出口,“费尽心机从人家手里抢来却不知道珍惜!”骂归骂,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却不能不管,她飞快地奔向前厅。
    叶小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目光始终落在无名客身上,无名客咬着唇低了头,却不去看她。
    “有没有人肯帮忙?”杜浩雁摞下这么一句话便向外走去。
    叶小竹急忙跟上,其他人互相看看,虽然不太情愿去救杜浩天那种人,可总不能不响应一下杜大小姐,惹恼了她,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传说悲情谷存在于一个美丽的山谷内,那里有青翠的山、幽蓝的湖、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和数不清的飞禽走兽。
    悲情谷主幽幽女曾是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女子,为了所爱的人与父母决裂背井离乡,而她深爱的那个男子却背叛了她,与另外一个女子私奔。
    幽幽女最终找到了那个负心人并亲手杀了他,从此之后,她恨尽天下负心男子,发誓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子。悲情谷收留的都是那些不幸遇到负心汉的痴情女子。
    悲情谷在什么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幸好杜浩雁有关漠留的地图。
    这是雁荡山脉中的一个山谷,四周山峰拔地而起,灵秀的群山中蓝色的湖泊闪着幽幽的光芒。
    “什么人擅闯悲情谷?”一个中年女子喝问着从一块巨岩后闪身而出,她身后有四五名紫衣女子,这些女子眉目间都有着凄怨、哀伤和愤恨不平。
    “为什么抓我哥哥?”杜浩雁直冲到那女子面前,“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的哥哥?”中年女子看向杜浩雁,“你是说那个负心男子?”
    “一定是你们误会了,哥哥不会负了任姐姐的。”杜浩雁气汹汹地样子,仿佛错的真是悲情谷。
    “捉奸捉双,他的小情人我们都一起带来了,怎么会弄错?”中年女子冷笑一声,“姑娘,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杜浩雁的柳眉一挑,瞪向那中年女子“就算我哥哥负了任姐姐,她请你们为难我哥哥了吗?”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就是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子!”那中年女子忽然面色一变,变得异常怨恨。
    “爱之深责之切,你们恨的正是你们至爱之人,既然爱得那么深,何必非得杀了他呢?”杜浩雁的话立即引得那中年女子大怒,“臭丫头,你懂什么?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未免太过激了吧?”陆凭栏微笑着看向那中年女子。
    那中年女子一见陆凭栏,拔剑便刺。
    陆凭栏轻轻闪开,“在下可没有得罪你。”
    “杀了他,免得他日后害人!”那中年女子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女子个个杀气腾腾地冲向陆凭栏。
    剑光一闪,那些女子个个惊骇得后退,好快的剑法,一击三十一剑的速度,在你的招式展开之前全部封杀。
    “来人可是雪衣剑客陆凭栏?”随着那温和的声音,一个中年女子优雅地缓缓步出,她的身后拥着数十名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从她风韵残存的体貌上,可以想像得出,这个女子年轻时必是风华绝代。
    “阁下可是幽幽女?”陆凭栏轻轻施礼。
    “你想救这个男子?”幽幽女温和地看向陆凭栏,以手指向身后,人群散开,萎靡不振的杜浩天被捆得像个棕子。看到杜浩雁,杜浩天精神一振,“浩雁,救我!”
    “怎么?杜大公子也有落难的时候?”陆凭栏就是看不惯杜浩天的样子,一个堂堂大男子,平日里欺软怕硬不说,这个时候居然救自己的妹妹救自己,一点儿骨气也没有。
    “陆凭栏,你如果想娶我妹妹,就必须救我出去,否则,否则浩雁不会嫁你的。”杜浩天冷笑一声,一下子有了底气。
    “早就听说过雪衣剑客陆凭栏的大名,也知道你最近破了不少邪教,我幽幽女倒并不想成心与你为敌,不过,既然我的姐妹们将他带了回来,我总不能无缘无故放人。”幽幽依然笑容满面,语音温和,“你既然那么喜欢他的妹妹,当然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牺牲一下自己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杜浩雁一下子冲到了陆凭栏面前。
    “你用不着那么紧张。”幽幽女一挥手,一名女子立即将剑抵到杜浩天颈上,杜浩天立即面色一灰。“我知道你们的实力,如果你们想灭了幽幽谷,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里的女子大都是被男人抛弃的女子,她们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若是为了你的哥哥杀了这许多人,你于心何忍?”
    “你既然不想看以双方交手,那就立刻放人!”杜浩雁挡在陆凭栏面前,直觉告诉自己,幽幽女在打陆凭栏的主意。
    “放人可以,用陆凭栏来换。”幽幽女笑笑,“杜浩雁,你不是一向聪明过人吗?我给你七天时间,如果七天内你可以救走陆凭栏,我就不再为难你们。”
    “你不觉得无聊吗?”杜浩雁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悲情谷是杀尽天下负心男人,陆凭栏又没有负我,你凭什么为难他?”
    “就凭你们两个灭了地狱教。”幽幽女微微冷笑,“我并不想为他们报仇,既然你们两个可以如此同生共死,这次怕什么?我可以保证不会虐待他,只要你七天可以救她出去。”
    “抓我总比抓你强。”陆凭栏笑笑,“虽然你这个哥哥很差劲,我相信你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救他,在我心里,你的命比的我的,要重得多。我愿意换他回来。我也相信,你七天内可以救我出去。”
    “你知不知道,悲情谷全部都是女人,而且,她们全部都会媚术!”杜浩雁瞪他一眼。
    “你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幽幽女目中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我相信他,就算你俩用尽媚术也没有用的。我当然更相信自己,用不了七天我就可以救他出去。”杜浩雁咬咬唇,“可是,我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里?”
    “为了不起杀戳。”幽幽女眸中的笑意更浓,“如果你的朋友调集人马来攻打这里,悲情谷若是全军覆灭,你们也不会个个毫发无伤吧?”
    “恶人的话可以相信吗?”杜浩雁冷笑,“就算我留下他,你也未必会遵守诺言!”
    幽幽女笑着看向杜浩天和陆凭栏,“你没有选择!”
    “让我选择好了。”陆凭栏淡然一笑,他举步走向幽幽女。
    幽幽女挥挥手,杜浩天被推到前面,当陆凭栏走到幽幽女三尺内时,幽幽女轻轻一拂,就点了他身上七处大穴。
    杜浩天果然被解开了绳索。
    “怎么?你不管任紫英,也不管你的小情人了?”看到杜浩天拼命奔过来,杜浩雁一脚踢了过去,杜浩天猝不及防间被踢了个跟头,“浩雁,你疯了?”
    幽幽女摇摇头,“一样的父母,怎么会有这么完全不同的一对儿女?”
第四卷第十三章儿女情长
    杜浩天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被人所不耻,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逞英雄,他心里比任何人清楚,幽幽女不是陆凭栏,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命。以前,无名客还痴恋着任紫英的时候,就算自己有什么麻烦,无名客也不会眼看任紫英跟着自己受委屈;现在,无名客和叶小竹暗生情愫,任紫英不再是最佳挡箭牌。自己这个妹妹虽然有时候不太客气,毕竟不会见死不救,有陆凭栏替自己去悲情谷受苦,他当然会以最快速度逃跑。
    杜浩雁虽然恨得咬牙,却也不能不救自己惟一的哥哥,要陆凭栏进悲情谷,她当然也不愿意,可她心里清楚,必须要有什么人做出一点牺牲,毕竟,任紫英和那个拐着弯的表姐或表妹还在谷中。
    杜浩雁瞪向幽幽女,“你当初发过毒誓,不杀无辜之人,只杀负心男子!”
    幽幽女看向陆凭栏,转头再看看杜浩雁,“七天之内,我可以保证不会杀他,但不能保证他不会背叛你,悲情谷中,都是幽怨伤情的女子。如果他背叛了你,我可就保证他的安全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将负心之名强加到他的头上?”杜浩雁冷冷地看几幽幽女,“或者,你会用媚术迷惑他的心智?”
    幽幽女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功夫比你高出那么多的大魔头都会栽在你手里。行走江湖两年多而能够寂寂无名的你,居然心思如此缜密!”
    “看来,你是决定用媚术来对付他了?”杜浩雁脸色一沉。
    幽幽女淡淡笑笑:“定力强的人,是不会受媚术所惑的。”
    杜浩雁看向陆凭栏,陆凭栏淡定自若地一笑,“放心吧,你的媚术已经深入我心魂,我不会受其他人所惑的。”
    杜浩雁的脸色终于渐渐缓和,“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受人控制的。放心吧,七日之内,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无名客看向杜浩雁:“你真的让他去做人质,万一他一时大意被媚术所惑……”,杜浩雁瞪向他,凶巴巴地吼一句:“闭上你乌鸦嘴!”
    慕容千里看看陆凭栏,面上微微现出担心,“无名客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谷内都是女子,有时候,女子的心思实在不好猜透。”
    杜浩雁转身就走。
    看着杜浩雁远去的背影,幽幽女感叹一声,“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太自负了总不太好!”
    “我们怎么办?”纳兰无恨看向南宫门和慕容千里,“跟她走还是留下来”
    “留下来等着幽幽女捉你进去享受齐人之福?”南宫门白他一眼,“当然是跟着杜姑娘走了,或者她会想出什么救人的好办法。”
    杜浩雁什么办法也没有想,出了幽幽谷到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好好得睡了一觉。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一行人也只好先休息。
    三天后,无名客和吴涯终于等不及,冲到杜浩雁面前,齐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陆凭栏已经进去三天了,你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不会不管他了吧?”
    “幽幽女严阵以待,我们去了也是自投罗网。虽然关漠给了我悲情谷的地形图,那毕竟是七年前所画,七年,是个不短的日子,可以发生很多变故。”杜浩雁不急不恼,淡淡地看向他们,“今晚我们子时出发。”
    “子时出发?到幽幽谷已经天亮了!”无名客大叫。
    “山里的黎明来得晚一些,天快亮的时候也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杜浩雁笑笑,“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怎么看你也不像出道几年的女孩子,倒蛮像久历江湖的老前辈。”难得慕容千里也开起玩笑来。
    “不是我江湖老,应该是你们太嫩了。”杜浩雁笑笑,“或者,这些年,江湖太平静了。”
    “不要夸你一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无名客撇撇嘴。
    “无名客,如果我把任紫英救出来,你最好想清楚一点,是重叙前情还是珍惜眼前人。”杜浩雁瞪无名客一眼,“如果有什么人被你伤透了心,小心我把你送你给幽幽女!”
    无名客一下子沉默了,大家同情地看向他,吴涯只是拍拍他的肩,“她的话,虽然一向不太好听,却都是实话!”
    无名客推开吴涯,“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们操心!”
    “也不能怪他,实在是你那个哥哥太差劲了!”慕容千里说一句公道话,“之前拼命霸着,现在又另结新欢。”
    南宫门叹口气,“一样的父母,你们兄妹两个,怎么天地之别呢?”
    叶小竹始终站在一边,没有上前,她咬了咬唇,用力握了握拳。
    杜浩雁看向她,叶小竹勉强笑笑。
    “你为什么一直不表态?”杜浩雁走向叶小竹,叶小竹轻轻摇摇头,“一直都是你在开开玩笑,他什么也没有承诺过,所以……我想,他还是爱着任姐姐的,如果表哥肯放任姐姐,我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负担。爱一个人,是让他快乐,不是让他痛苦。”
    几个男人讶异地看向叶小竹,叶小竹笑笑,虽然有些悲伤,却依然惹人怜爱,“我没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虽然陆凭栏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如果他肯负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有时候,杜浩雁可以看淡一切,有时候,她的执着可以超越一切。
    “没有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话虽然如此说,叶小竹内心的痛是在场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的。
    夜,静寂,清冷。
    叶小竹站在风里,静静得看向无名客的窗子,那窗子并没有亮着灯,她呆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地转过身,一转身,杜浩雁静静看着她。
    “其实,他未必喜欢我。”叶小竹低下头。
    “其实,你也未必非他不可……”杜浩雁淡淡笑笑,“他没有明确表示过,你也没有,那种朦胧的感情只是刚刚开始。”
    “浩雁,你什么意思?”叶小竹讶异地看向杜浩雁。
    “我这个人任性,不想要的,任何人也无法强迫,想要的,拼尽性命也要抢来。”杜浩雁笑笑,“陆凭栏曾经说过,有危险的时候不让我一个人再承担。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的人,我不会放过。这一点,可能比较像母亲吧。”
    “浩雁,你确定陆凭栏不会被悲情谷的女人所惑?”叶小竹的目光变得有些清亮,似乎对杜浩雁的话有所悟。
    杜浩雁看向远方,远山没在一片黑暗之中,陆凭栏就在那山中。
    幽幽女似乎并没有特别为难陆凭栏,每天让一名女子为他提供食水,其他的人不许靠近那所小石屋。只是,每天的食水中掺了特别的药,这种药并不是什么化功散,也不是什么穿肠烂肚之类的剧毒,而是效力非常强的春药。这是一种能够让最贞烈的女子变做荡妇的春药,也是能够让得道高僧变为色魔的春药。幽幽女知道,陆凭栏的警觉性会非常强,每次下的药量都非常小,化做食水中,无色无味,陆凭栏的气血经脉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异常。更为让陆凭栏放松警惕的是,那名送食水的女子正好是任紫英。
    自从被强行带入悲情谷,任紫英并没有特别的反抗,对杜浩天,她早凉透了心,只是,当初的承诺她不能反悔。如今,杜浩天抛弃了她,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无名客,只是听说叶小竹与无名客暗生情愫,她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所以选择留在了悲情谷。她没有想到杜浩天也被掳了来,而且引得陆凭栏为了救他进入悲情谷做人质。她很内疚,却也没有办法救陆凭栏出去。
    这是一间石屋,石屋的光线很弱,陆凭栏手脚都被生铁所铸的铁索所缚。
    “那个女孩子呢?就是杜浩天的表妹。”陆凭栏语气平和地问任紫英,“她被关在什么地方?”
    “你说小如?我不知道。”任紫英摇摇头,“她是和浩天一起被押进来的。”
    “你真的甘心留在这里?”陆凭栏笑笑,“外面的世界真的伤透了你的心吗?”
    任紫英苦笑一下,“不,我并不想留在这里,只是没有办法逃出去。这里很多女孩子都不是自愿留下的。”
    “你打听一下小如关在哪里?会有人救我们出去的。”陆凭栏安慰她,“就算杜浩天伤了你,你也应该想想冯清父子,你不想他们为了你与杜浩天起什么冲突吧?”
    任紫英一想到师父和师兄,心中涌起一阵温热,她的悲伤似乎减少了一些,“我知道。陆公子,你自己小心!”
    陆凭栏笑笑,这种笑容让任紫英有一种安全感。
    任紫英出去后,陆凭栏看看那饭菜,他并不是初出江湖,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食水中的药虽然无色无味,他却感受得出来。也许是对自己的药太自信了,幽幽女没有化去他的功力,这让他有时间将每天食下的药偷偷运功逼出体外。
    天色将明,又是一个无眠的夜,为了防止杜浩雁偷偷溜入谷中,悲情谷戒备森严。只是,女子的体力毕竟不如男子,连续三日三夜的紧张令得她们疲惫不堪。
    “谷主,姐妹们都很累了。”一个中年紫衣女子看向幽幽女。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加强戒备。”幽幽女看看渐渐现出轮廓的远山,“天色快明了,我想应该没事了。你让她们轮流休息一下,今晚还要辛苦一晚呢。”
    “那个陆凭栏的药效已经积累得差不多了吧,不如今天就对他施行勾魂阵,如果他把持不住,我们就有理由杀他了。”
    “杀他?不,我没有想杀他。如果杀了他,杜浩雁会不惜一切铲平悲情谷。”幽幽女面上现出怨毒,“我要杜浩雁亲眼看到,她的情郎是如何背叛她的。让她痛不欲生比杀了她,更为让我畅快。”
    “谷主的意思……”紫衣中年女子看向幽幽女目听怨毒。
    “今天午时催动勾魂阵,迷乱陆凭栏的心性,让他在悲情谷夜夜狂欢。”幽幽女冷笑,“就算杜浩雁能够潜入悲情谷,看到陆凭栏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情景……哈哈哈……”,恣意的狂笑与得意令得幽幽女变得异常狰狞。
第四卷第十四章勾魂阵法
    负责守卫的女子们开始交接,她们料定对方不会在天亮的时候来,所以精神上也便放松了。
    “现在怎么办?进攻吗?”慕容千里看向杜浩雁,杜浩雁眯了眯眼,看向渐行渐近的那两个人影。
    幽幽女看看那正在交接的女子,“姐妹们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晚上还要熬一个晚上呢。”
    “多谢谷主关心!”那些女子们慢慢向谷中走去。
    “谷主,你确定他们白天不会来?”一个女子不太放心地看看四周,周围山石耸立,林深草密,很容易隐藏。
    幽幽女看看周围,林间一层薄薄的雾气缓缓流动,偶尔一两只飞鸟鸣叫着飞过。晨间的风带着些许寒意,叶尖上的露珠滚动着滴落。“虽然这里地形复杂,外围已经被我用阵法设障,谷中也是诸多机关,放心吧,他们还不至于大白天来涉险。”
    “倾尽你们所有功力,一齐围攻幽幽女。小竹,你留下!”杜浩雁说完这话,已经直扑向幽幽女。
    慕容千里、慕容百里、南宫门、纳兰无恨和无名客、吴涯一齐跃出,七条人影一出手便是生平所学最精华的招式。
    幽幽女听到动静已经警觉,她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剑。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七个人,一上来便倾尽全力。虽然她的功力远在这七人任何一人之上,只是,这七个年轻人都中当今武林中的人中龙凤,配合默契的一齐攻上,也令她一时招架不住。
    七柄剑交织成的剑光像一团剑网般罩住幽幽女,剑啸声穿空透耳,剑势凌厉肃杀。
    幽幽女惊怒之下,将所有真气贯注四肢运到极致,企图用内力震开这七人,给自己以喘息之机,也可让手下趁机攻入。
    幽幽女的内力强劲,犹如拼命的打法令得六人一退,而杜浩雁却没有退,尽管幽幽女的剑尖直刺腰间,她却避也不避,招式不变,直刺幽幽女面门。
    虽然恨极负心男子,幽幽女对于自己的面容却是爱惜得很,看杜浩雁来势不减,完全置生死与度外的打法,幽幽女不由得一退。她这一退,其他六柄剑趁机而上。
    慕容千里的剑尖刚好点中幽幽女腰间的软麻穴。而其他五柄剑形成的漫天剑影也刚好逼退了前来救援的幽幽女的七八名手下。
    杜浩雁腰间血流如注,她面色不变,撕下裙角来缚住伤口。
    幽幽女恨得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杜浩雁,你……”,杜浩雁淡淡一笑,“这个,也不算什么,是你太大意了。”
    “谷主?”幽幽谷的人大惊失色。
    慕容千里上前点了幽幽女七八处穴位,幽幽女瘫坐于地,动也不能动分毫。
    “就算你挟持于我,我也不会放陆凭栏的。”幽幽恨恨地看向杜浩雁,“你别以为任何人都会怕死!”她看向跟在身边的那名紫衣中年人,“紫衫,不要管我,立即催动勾魂阵,我要她生不如死!”
    那紫衣女子面现难色,“谷主!”
    “快去!”幽幽女厉声喝着,“如果你敢妥协,我第一个杀了你!”
    “我和你,有这么深的仇恨吗?”杜浩雁不解地看向幽幽女。
    “所有有情人都是我的仇人!”幽幽女怨毒地看向杜浩雁。
    “你不是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子,你是要杀尽天下有情人。”杜浩雁冷笑一声,“因为你的爱人背叛了你,所以你看不得别人的恩爱。”
    “如果陆凭栏能过这一关,我自然会放了他。”幽幽女阴阴一笑,“身中天地合欢散而能挨过勾魂阵的男人,我自然没有理由再为难。”
    “身中天地合欢散而能挨过勾魂阵的男人,应该不是人,是神。”杜浩雁面色一沉,剑尖直指幽幽女脸颊,“你若不想变成鬼脸,不妨试试。”
    幽幽女目中掠过一丝惊慌,旋即近似疯狂地笑了起来,“杜浩雁,你怕了?”她阴森森地看向紫衣女子,“还不快去!”
    紫衣女子迅速奔向谷中,一队女子迅速挡在了谷口。
    “不让我看到陆凭栏失控的场面,我怎么会相信他会变心?”杜浩雁冷笑,“为了达到你们谷主的心愿,我想,你们还是放我们进去的好。”
    那些女子看向幽幽女,幽幽女冷笑一声,“让他们进去!”
    勾魂阵由三十二名女子组成,那是三十二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她们身上只着薄薄的丝纱,美丽而莹润的胴体若隐若现,她们个个手持长笛,步履轻盈体态妖娆。
    陆凭栏被强行带入了阵中。
    看向被那些少女团团围住的陆凭栏,慕容千里苦笑,“这个,的确具有很强的诱惑性。”
    笛声悠然而起,带着丝丝缕缕的忧伤和凄绝。如泣如诉声中,那些少女的面部表情也变得哀伤和幽怨。美丽的女孩子最容易引人怜惜,美丽而忧伤的女孩子更能让男人们同情心泛滥成灾。那悠长而感伤的笛声更是助长了这种气氛。
    一个女孩子轻轻靠近陆凭栏,似乎想要寻找依靠,似乎想要倾诉什么。她将脸轻轻贴向陆凭栏,楚楚可怜的眸子幽幽的。陆凭栏俊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姑娘还是自重些的好!”那女子被拒绝后,变得更加哀伤,笛声变得更加忧郁而凄悲。
    “你的眼睛怎么了?”杜浩雁看向叶小竹,叶小竹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层雾气已经升上眼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你不会被笛声所摄了吧?”
    叶小竹急忙低下头,收敛心神,无名客将手轻轻伸过来,握住叶小竹的,将真气缓缓注入她体内。叶小竹心中一动,看向无名客,无名客却没有看她,只是担心地看向场中的陆凭栏。
    那些女子变得越来越凄怨,一个个靠近陆凭栏,陆凭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却神情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女子轻轻褪下身上的轻纱,欺身走近陆凭栏,索性坐向他怀中。陆凭栏手脚被铁索所缚,铁索的四脚固定在那场中的四块巨石之上,能够活动的余地只有一米方圆,躲也躲不开,他只好闭上眼睛。
    忽然笛声一停,一阵琴音响起,琴音急促,那些缓缓游动在陆凭栏四周的女子忽然变得有些狂乱起来,一个个扯下身上的衣衫,披头散发,媚眼如丝,极力扭动着身子,口中发出淫荡不堪的叫声,有的甚至互相拥抱抚摸,一片丑态。那琴音也变得越来越急,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那琴音中渐渐加入了鼓声,咚咚地声音一下一下引得人心跳疾速加快,气血翻涌如潮。那些女子越来越疯狂,一个个扑向陆凭栏,抓咬撕挠揉搓捏摸。
    无名客已经放开了叶小竹,运功相抗。叶小竹脸色通红,不断揉搓着自己胸前的衣衫,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浑身无力地瘫在那里。
    其他几个男子也表情痛苦,越来越有些把持不住,虽然闭了眼不看,脑海中那种香艳的情景却不断涌来,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神智渐渐昏蒙,直有一种想要冲入场中的冲动。
    幽幽女阴阴一笑,凝神运功想要站破穴位,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再次点了她七八处大穴。幽幽女恨恨地看向杜浩雁,杜浩雁眸清如水,“怎么?想逃?”
    “他们快要把持不住了!”幽幽女看向其他几人,“你最好看好那个女孩子,免得一会儿被这几个男人轮奸了。”
    “陆凭栏似乎还没有崩溃。”杜浩雁淡淡一笑,看向场中一动不动的陆凭栏。
    幽幽女一惊,如果陆凭栏像这些男子一样,恐怕早已经满地爬着去捉那些女子了。
    陆凭栏耳边不断想起杜浩雁的破杀歌声。
    “花开了/我笑了/花谢了/我不伤
    年年岁岁春风里/桃花还是旧模样
    风来了/随风舞/雨下了/伴雨唱
    自自在在山水间/何惧世人笑我狂
    来时来呀去时去/事事何必太在意
    功名利禄已老去/爱恨情仇尽忘记
    神自清/性自明/惟有一颗七窍心——玲珑。”
    虽然杜浩雁并没有真的在身边,那天的情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事实上,每次最危急的时候,都是杜浩雁舍身相救。
    每次都是她救他,他终于能够为她做点什么,他的脸上不由浮出淡淡的笑意来。
    一声清亮的啸声响彻云霄,杜浩雁直冲入那勾魂阵中。
    看到那些巴在陆凭栏身上撕扯陆凭栏衣衫的女子,杜浩雁一出手便是重重的擒拿手,在十几名女子如断线的风筝般被抛飞出去后,笛声住了、琴声歇了、鼓声停了。
    陆凭栏只觉得浑身一轻,睁开眼来,一个女孩子凶巴巴地骂着:“想什么呢?”
    陆凭栏脱口而出,“想你呀!”
    杜浩雁一瞪眼,“想我什么?”她可不希望陆凭栏脑子里有什么香艳的景像。
    “想你的破杀歌声。”陆凭栏不由笑出声来,她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清醒过来的慕容千里不由一惊,看向幽幽女,幽幽女表情复杂地看向陆凭栏和杜浩雁,口中喃喃地:“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陆凭栏应该中了天地合欢散的,就算他运功逼退药效,也不应该在勾魂阵中如此坐怀不乱。”
    南宫门不太好意思地看看其他人,对自己的定力有些羞惭,却发现其他几个人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而叶小竹仍然面色红红地,目光痴痴地瘫在那里。
    慕容千里急忙冲了过去,慕容百里也跟了过去护在陆凭栏身边。
第四卷第十五章为情所困
    “你们不打算管这两个女子的生死了吧?”紫衫冷冷发话。她的身后,十名女子正押着任紫英一和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紫英……”,无名客刚要冲上去,慕容千里一把拉住他,“你冷静点!”
    叶小竹本已绯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小姑娘,你帮我解开穴位。”幽幽女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叶小竹神情有些茫然地看向幽幽女,幽幽女的目光变得有些妖异,她不自觉得被那目光所引,伸出手拍向幽幽女被点的穴位。
    “浩雁!”陆凭栏惊呼一声,眼见幽幽女已经袭击向杜浩雁。以幽幽女的功夫,杜浩雁即使闪避也已来不及。
    杜浩雁闪身避开幽幽女的直接进攻,耳边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那响动有些惊天动地,伴随着慕容千里的惊呼声:“陆凭栏!”杜浩雁心中一惊,分神间,幽幽女的剑已经扫向她肩头。
    剑光一闪,快如闪电,幽幽女后退间,不由目瞪口呆。
    陆凭栏深吸一口气,看向杜浩雁,温柔地问:“你没事吧?”
    杜浩雁怔怔地看向陆凭栏,他不是被铁索所缚吗?他不是被固定在巨石之上吗?她的目光缓缓移向陆凭栏的手脚,他的手脚已经鲜血淋漓,那铁索已经被一挣两断。
    “那,那个……那个……那是生铁所铸。”幽幽女变得有些结巴。
    陆凭栏扬扬眉,“又如何?”
    幽幽女手中的剑颓然落地,她看向杜浩雁,“你们走吧。至少,从你们身上,我可以领悟一个道理,这世上不是没有痴心的男子,只是没有让我遇到。”她的神情黯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转身看向那紫衣女子,“紫衫,放了她们。”
    “谷主……”,紫衫震惊地看向幽幽女。
    幽幽女叹口气,“陆凭栏不为勾魂阵所动,其定力极强之外,又何尝不是对情人的忠诚?眼见情人遇到危机,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生铁所铸的铁索都能挣断。谁说世上无好男子,只是我们没有遇到而已。”
    “陆凭栏!”杜浩雁一把扶住几乎倒下的陆凭栏,陆凭栏勉强笑笑,“我的手脚可能断了?”
    杜浩雁一把抱住他,“你干吗那么激动,生铁铸的铁索也硬挣?”
    “我怕你一个人不是幽幽女的对手呀。”陆凭栏笑笑,“你没事就好。”
    眼泪一下子涌上杜浩雁的眸子,她手上却不停,急忙为他检查伤口。陆凭栏的手腕没有断,脚腕也没有断。他把所有内力都贯注到了手脚腕,而且,他的手腕上有着一层特别的保护。
    “我知道你的剑藏在哪里了?”杜浩雁收住泪,托起陆凭栏双手,薄如蝉翼的四柄剑,就环在腕上。只是,因为过于运力,他的手脚都脱臼了。
    “难得看到杜姑娘的眼泪。”慕容千里轻轻叹一声。
    “慕容千里,什么时候你也这么贫嘴了?”杜浩雁白慕容千里一眼,“见样学样,小心你们慕容子弟都跟着学。”
    “你指七弟吧?”慕容千里看向慕容百里,“他才不会打趣你。”
    慕容百里轻咳一声,“大哥,你还是注意一点身份的好。”
    南宫门以下巴指向另一边,几个人看过去。
    任紫英重获自由,她看向大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道谢。无名客上前关心地问:“紫英,你没事吧?”
    泪水刹时涌上任紫英的眼眸,她禁不住扑入无名客怀中低泣。
    杜浩雁的目光立即开始搜寻叶小竹,叶小竹被幽幽女的媚术所惑,依然神情茫然。
    “怪不得她能解开穴位。”杜浩雁低声咕哝,她大喝一声,“小竹,你干什么呢?”
    叶小竹一惊,立即清醒过来,清醒的她一眼便看见相拥的无名客和任紫英,她的身子摇了摇。
    “扶住他!”杜浩雁立即将陆凭栏推向慕容千里,人起如莺,已经飞到叶小竹身边扶住叶小竹。
    叶小竹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没有做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她说着,转身便要走。她本想走得洒脱一点,只是,强烈的情感起伏令得她弱如扶柳。
    “你就这么放弃了?”杜浩雁不满地看向叶小竹。
    叶小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情感这东西勉强不来,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也知道,无名客本来就很喜欢任姐姐,况且,他本也没有表示过什么,所以,也算不上负谁不负谁。”
    杜浩雁回首看看无名客,再看看叶小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情至浓时淡如水,也好,我陪你回家吧。”
    “无名客,你……”,吴涯看看渐行渐远的叶小竹和杜浩雁,再看看任紫英,说实话,他还是觉得叶小竹比较适合无名客。
    无名客脸色微变,轻轻推开任紫英想要追上去,陆凭栏淡淡道:“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如果你不打算挽回她,不必去追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任紫英不想伤害叶小竹,她知道,却最终伤害了叶小竹。
    陆凭栏语调微冷:“你伤的不是我们,用不着对我们说对不起。你虽然伤了叶小竹,我想,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再娇情了。”
    “陆凭栏,你伤得不轻,还是少说两句的好。”慕容千里微微一笑,“七弟,你来帮我。”
    慕容百里上前帮大哥扶住陆凭栏。
    南宫门叹口气,“我们也走吧。”
    一旁的幽幽女轻轻叹口气,她转向悲情谷其他女子,“这世上有不少痴心的男子,也有不少负心的男子,你们还有机会去选择,我不会再阻拦你们。”
    那紫衣女子意外地看向幽幽女,幽幽女苦笑:“世上痴心男子不是没有,只是你们还没有遇到,既然还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去试试?紫衫,如果有愿意走的,谷中之物,你们可以任意选择带走。”
    无名客怔怔立在那儿,终于叹口气,“紫英,我们走吧。”
    任紫英转身看看小如,“小如姑娘,我们一起走吧。”
    那叫小如的女子紧咬了唇,低着头慢慢向谷外走去。
    一家酒楼,一个年青人大醉。
    年青人身边有着六七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去劝一劝他。
    “陆凭栏,你真的不管他了?”慕容千里看向大醉的无名客,“你们毕竟是多年的生死之交。”
    陆凭栏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却看向窗外,“没人帮得了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南宫门看向吴涯,“你也不管他?”
    吴涯边大口吃着菜边大口喝着酒,“陆凭栏说得没错,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纳兰无恨皱皱眉,“你们好歹安慰他一下。”
    “应该受到安慰的是叶小竹。”陆凭栏毫不心疼无名客。
    慕容百里看向陆凭栏,“如果有一天你负了杜姑娘……”,陆凭栏打断他,“你不用等了,至少在你有生之年,没有这个机会了。”
    “杜浩天肯放过任紫英?”南宫门一想到那个人,不由浮现出轻蔑之色。
    吴涯冷笑一声,“叶震天因为叶小竹的关系,严令他不许再妨碍任紫英选择的自由。凭杜浩天是撑不起杜家的,没有叶震天,他早晚成了乞丐。”
    陆凭栏依旧看向窗外,“如果叶震天早这么做,任紫英和无名客早就成亲了,何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纳兰无恨轻轻摇摇头,“那个时候,他也希望自己的侄子娶个好女孩儿,现在不同了,叶小竹坚持这么做,他只好同意。”
    慕容百里忽然问:“最近有没有看到过杜姑娘?”
    几双眼睛立即集中到陆凭栏身上,陆凭栏叹口气,“想来她独来独往惯了,我本以为她在家陪叶小竹,没有想到,她会不知所踪。”
    “你干什么不陪她回去?”吴涯嗔怪。
    陆凭栏苦笑,“那个时候,强行把我带至听雨轩的,似乎是你们几个吧?”
    慕容千里轻轻咳一声,“我是觉得你去不太方便,谁知道杜姑娘会抛下你一个人出去?”
    “邓蝶不知去向,杜姑娘还是有危险的。”慕容百里皱眉。
    陆凭栏轻轻叹口气。
    “陆凭栏,你的毒不是解了吗?为什么还是不喝酒?”纳兰无恨看向陆凭栏面前的茶盅。
    陆凭栏笑笑:“习惯了!”
    “是个不错的习惯,至少不会像他一样。”南宫门看向那个烂醉如泥的人。“把他架回去吧,任姑娘还在听雨轩等着呢。”
    “我不想回去。”陆凭栏一想到听雨轩那些女子头疼,说轻了一个个有些不知耻,说重了,一个个要死要活的。再说,她们个个有些来头,仗着这些,实在有些肆无忌惮。
    “再这么下去,你未必得罪她们,肯定会得罪杜姑娘!”慕容千里拍拍陆凭栏,“好自为之吧。逃避不是办法。”
    陆凭栏笑笑:“好歹咱们也是生死之交吧?”
    仿佛椅子上有什么刺般,一个个全部弹跳起来,异口同声地:“这个我们可帮不了你!”
    “世风日下,当真是世风日下!”陆凭栏感叹。
    “谁又得罪你了,怎么又在大发感慨!”听到这个声音,陆凭栏立即冲了出去,抛下一群人不再理会。
    “果然是世风日下!”慕容千里笑道:“连陆凭栏都见色忘友了!”
第四卷第十六章百草仙境
    “浩雁,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陆凭栏轻轻揽住杜浩雁的腰,温柔地问着。
    杜浩雁还没有做出反应,慕容千里奇怪地看向吴涯,“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劲打寒战?”
    扶住无名客的南宫门和纳兰无恨也看向吴涯,“你没事吧?”
    吴涯叹口气,“我没事,只是看某人那么肉麻,浑身发冷而已。”
    杜浩雁低头看看陆凭栏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再看看吴涯,忽然踮起脚来在陆凭栏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下浑身汗毛立起的可不仅仅是吴涯了。
    陆凭栏笑笑:“已经深秋了,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不知道天凉要加衣服吗?”
    几个大男人差点晕倒,明明是他肉麻兮兮的,却反来打趣他们。
    “这个家伙怎么了?”杜浩雁看向那个站也站不稳,完全依靠别人架扶的无名客。
    “明知故问!”吴涯白她一眼。
    “叶小竹不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人,人家已经放弃了,他应该高高兴兴地与任紫英成双入对,有什么可烦的?”杜浩雁唇角一丝冷笑,“便是他想回头也无回头路了。”
    陆凭栏看向她,“小竹怎么了?”
    杜浩雁淡淡道:“已经订亲了。”
    “什么?”跳起来的不仅仅是陆凭栏。无名客似乎也清醒过来,怔怔地看向杜浩雁。
    杜浩雁依然淡淡地:“你们干什么?她也老大不小了,订亲就订亲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无名客然冲向远方,杜浩雁喊道:“你要去哪儿?小竹不在家里。”
    无名客停住,怔怔地回身:“她在哪儿?”
    杜浩雁笑笑:“倒不是为了避你,她以为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任紫英,自然不会再想起她,所以,她到她姑婆家住几天,不是不告诉你,我确实不知道在哪儿?”
    吴涯仔细看看杜浩雁的表情,“你不会是故意逗他吧?”
    杜浩雁斜眼看向他,“你觉得叶小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自己打发出去吗?就算是无名客不喜欢她,她也没有必要折磨自己,就算她肯,我会答应吗?”
    依杜浩雁的性格,她的确不会允许叶小竹如此自暴自弃。
    陆凭栏神色肃然地看向无名客,“吟风,在任紫英和叶小竹之间,你必须当即立断,否则你会伤害两个好女孩。如果你在乎任紫英,就不必理会叶小竹;如果你在乎叶小竹,你就应该立即去找她,否则,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
    无名客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跺脚便没了踪影。
    “你猜她会去找哪一个?”南宫门看向陆凭栏。
    陆凭栏淡淡一笑:“这个,还是不要用猜的好。”
    南宫门看看慕容千里,慕容千里没有回答,下巴微扬指向杜浩雁。
    杜浩雁却转了话题,“我有邓蝶的消息了。”
    自从地狱教消失后,邓蝶不知去向。虽然江湖中许多人都知道邓蝶的存在是个危险,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邓蝶的消息?”陆凭栏看向杜浩雁:“这些日子,你就是去查她的消息?”
    杜浩雁微微叹口气:“不论如何,我们都是同门,我有清理门户的责任。”
    “她在哪儿?”陆凭栏皱眉,“她一向阴险狡诈,你有把握对付她吗?”
    “现在风头这么紧,她当然知道哪里最安全。”杜浩雁笑笑:“她的同伴们大多已经被消灭,她能躲得地方极为有限,她能找得到的亲友大概也就是自己的师姐妹了。”
    “你是说秦素素?”慕容千里一惊,“秦素素会收留她吗?”
    “为什么不会?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目标,当然就能走到一起。”杜浩雁唇角一丝微微地冷笑。
    吴涯叹口气,“不用说了,那个共同的敌人肯定就是你了。”
    “你们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行了。”杜浩雁笑笑,“在毒药上,你们不太懂,去了反而累人。”
    “你一个人?”陆凭栏皱眉,“我陪你去。”
    “我们没有那么差劲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慕容千里也道:“毕竟,消灭邓蝶不应该是你一个人的事。”
    杜浩雁看看陆凭栏,早知道他们一个个会这样,本来不想告诉他们的,可自己答应过陆凭栏不会再一个人涉险。
    “走吧。”陆凭栏轻轻一揽她,笑得非常迷人,这丫头习惯了一个人做事,如果不是答应过自己,应该不会跑回来的。
    秦素素的“百草仙境”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秦素素与邓蝶相对而坐。
    “你打算如何对付杜浩雁?”秦素素看向对面的邓蝶,“如果我快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计策,早晚她会找上门来。”
    邓蝶目光阴鸷,“她一个人倒是好对付,那个陆凭栏一定会跟来,如果用武力,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杜浩雁解毒的功夫只在我们之上。”秦素素一想到这个就不恨得咬牙,“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两条雪龙子一条火龙子。”
    “你不是已经派红叶和绿叶去捕捉雪龙子和火龙子了?”邓蝶阴阴一笑,“到时候,一定会引发它们之间一场大战,就等着听那个臭丫头为那三条小东西哭吧。”
    “小姐,我们回来了。”红叶和绿叶各背着一个竹篓归来。
    “正说你们呢。”秦素素淡淡点头,“结果如何?”
    “因为当地人的帮助,虽然花了点钱,各捉到了二十来条雪龙子和火龙子。”红叶得意地笑着,“够杜浩雁头疼的了。”
    秦素素轻轻挥手,“你们先下去休息。”
    邓蝶神情放松了,“我们已经布好了百毒阵,即使陆凭栏剑再快也没有用,来得人越多,我们的胜算也就越大。”
    秦素素冷笑一声,“陆凭栏居然无视我的存在,既然我得不到我便毁去,我要他们两个在绝望中死去,我要让世人知道与我做对的下场!”
    邓蝶轻轻叹口气,虚假地笑笑:“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秦素素阴阴一笑,“虚名有什么用?我做了这么多年好人也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更何况,来得人既然回不去,又怎么会有人知道真相?”
    邓蝶的笑容一僵,说不定,这个师妹早晚也得将自己灭了口。
    秦素素似乎察觉到邓蝶的心思,微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师姐不要胡思乱想了。”
    邓蝶勉强笑笑。
    “百草仙境”外,陆凭栏叹口气:“好好的地方,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百草仙境被一层毒雾所罩,草木全部垂下了头。一些毒蛇、毒蜘蛛、毒蝎子在草地上爬来爬去,鲜艳的花朵散放着诱人的芬芳却带着致人于死地的毒刺。
    “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慕容千里皱眉,“看来她们早有准备。”
    “浩雁,那些……”,陆凭栏脸色一变,看向一团雪色和一团红色,两方对峙着,“是雪龙子和火龙子吗?”
    “是,看来,是她们专门用来对付……”,杜浩雁低头看看袖中的两条雪龙子一条火龙子。
    两条雪龙子和一条火龙子缓缓游出,当看到那情景时,似乎也不安起来。
    “怎么办?它们吐出的毒液足以将这里变成一片死地。”慕容千里担心地看向那群壮观的毒物。
    “没想到秦素素会变成这样。”南宫门惋惜地微叹。
    杜浩雁斜他一眼,“那是她的本性。”
    陆凭栏看向杜浩雁,“你有办法应付吗?也许你说得对,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杜浩雁淡淡一笑,“四十条毒蛇对决,你问我怎么应付?”她看看那三条绕在手腕上的小东西,“你们该归队了。”
    三条小蛇忽然顺着杜浩雁的指尖滑下,迅速游向自己的队伍。
    邓蝶和秦素素远远地望着,“为什么杜浩雁一点儿也不慌张?”
    邓蝶看向秦素素,“你确定要这么做?那些雪龙子和毒龙子不是你豢养的,不会听你指挥,一旦失控,整个百草仙境会变成死地。”
    秦素素冷冷看向对面,“我只要杜浩雁死!”
    三条小蛇归队后,似乎正与同伴交流着什么,慢慢地,那些小蛇分成两队向杜浩雁迅速游去。
    四十余条小蛇将杜浩雁团团围住。
    杜浩雁叹口气,“就算要送你们回去,也得先解决那些把你们带回来的人。”
    小蛇们似乎并不想两败俱伤,想要四散而去,杜浩雁已经抢先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圈住它们,如果任由它们散开,周围的居民们可就惨了。
    “它们不是至毒之物吗?还会怕那个?”纳兰无恨不解。
    “世上万物,一物降一物。”南宫门瞪他一眼,“这个还用问,以后出去不要说你认识我。”
    纳兰无恨摇摇头,不与他一般见识。
    杜浩雁举步向百草仙境走去,一地的毒物,满树的毒物,全不放在眼里。
第四卷第十七章清理门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邓蝶十分不安地看向秦素素,“她轻易便制住了那些你用来对付她的毒物。”
    秦素素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如果杜浩雁能够进得谷来,论实力,一对一对决,自己没有胜算。
    “浩雁,你就这么一个人进去吗?”陆凭栏追上杜浩雁。
    杜浩雁看看前方,“这里到处是毒物,你们进来反而不便。”
    “我们跟来只是观阵的吗?”陆凭栏一把将杜浩雁揽进怀里,“既然如此,何必跟来?”
    慕容千里居然也认同陆凭栏,“是呀,我们跟来只是观战吗?”
    杜浩雁看看他们,她轻轻叹口气,如果不让他们跟着会非常伤他们“大侠”的自尊吧?
    看到杜浩雁身后跟来的一干人等,秦素素忽然笑了笑,她向红叶、青叶使了个眼色,两个丫环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飞奔而去。邓蝶看向秦素素,秦素素笑笑;“我让她们利用布好的陷阱先袭击。”
    “如果她们失败了,你准备怎么办?”邓蝶的手忽然动了动,指甲内的一点粉红消散在空中,她的眼睛依然“专注”于前方,令得秦素素忽略了那轻微的举动。
    “那些人,论武功,咱们比不过他们,可这里是咱们的地盘,还怕不能拿他们制住杜浩雁吗?”秦素素目光微微闪烁。
    邓蝶忽然掩口而笑,“或者,你可以装作被我所迫,这些名门子弟抓不到你的把柄,会放了你也不一定。”
    “师姐说什么呢?”秦素素略略后退几步。
    “怎么了?怕我真的拿你作挡箭牌?”邓蝶咯咯笑着,“真是那样,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素素笑得有些勉强,“师姐这么说是不相信我了?”她用手轻轻弹弹衣衫,状似悠闲:“况且,我还为杜浩雁专门准备了一件礼物。”
    就在秦素素弹衣的那一刻,邓蝶忽然倒纵出丈远。
    秦素素状似优雅地看向邓蝶,“师姐这是做什么?”
    “那个——是蚀骨散吧?”邓蝶冷冷看向秦素素,“想杀了我找条退路么?”
    秦素素脸色微变,“师姐,你看花眼了吧?”
    邓蝶妖然一笑,“刚刚我已经下了血化粉,这个是师叔留下的,中了毒的人三天之内不会有事,三天后,先是五脏六腑慢慢化成血水,然后才是四肢百骸。”
    秦素素微微一运功,立即察觉到了自身气血的变化,她不由大惊,“师姐这是做什么?”
    “彼此彼此。”邓蝶阴下脸,“现在,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谁也别想逃。”
    “这么说,师姐有解药?”秦素素强压住火,她深深了解,不论什么毒,血气运行过快都会加速毒气的扩散。
    “可惜,解药不在我身上,如果我们能够逃出去,或者能够灭了敌人,我自然会带你去取。”邓蝶冷笑,“师妹,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除掉杜浩雁吧。”
    秦素素知道,这位师姐在江湖上一向阴狠毒辣,只能怪自己太大意了。
    红叶和绿叶带着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看到那个女孩子,不仅杜浩雁,她身后的人全部直了眼,那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叶小竹。叶小竹目光呆滞,任由红叶、绿叶拖着向前走。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杜浩雁冷冷看向红叶、绿叶。
    红叶阴阴地看向杜浩雁,“如果你肯放过我们家小姐,我们便会解了她身上的毒,否则的话,等到你查明她中的毒,只怕就只有为她收尸的份了。”
    绿叶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们也没办法,就连小姐都被邓蝶下了血化粉,我们也是被逼的。”
    杜浩雁怎么会看不透她们的把戏,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你们想怎么样?”
    “既然我们是被迫的,还请诸位不要误会我们家小姐。”红叶戒备地看向杜浩雁,“小姐在她手里,我们不得不听命于她。”
    “想我把你们小姐从邓蝶手中救出来,并为她解毒,同时不要误会她与邓蝶是一伙的?”杜浩雁忽然淡淡一笑,“或者,还不得不放了邓蝶吧?”
    绿叶抓紧叶小竹,“你不想叶姑娘有什么意外吧?”
    “如果放了邓蝶和秦素素,受害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叶小竹了。”杜浩雁看向呆滞的叶小竹,“有时候,人必须面临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在十人当中,为了救与自己无关的九个人,不得不牺牲自己最重要的那一个。”
    “浩雁!”陆凭栏一惊,“你不是想牺牲小竹吧?”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对付邓蝶。”慕容千里也上前劝阻杜浩雁。
    杜浩雁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忧伤,“的确还有机会,必然是在牺牲无数无辜之后。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重要的,叶小竹的命并不比其他人珍贵。”
    红叶脸色一变:“你不会这么无情无义的。”
    杜浩雁轻轻叹口气,“那么,是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吗?只怕我若出了事,我这些朋友都会遭遇毒手。更何况,你们的话若能信,只怕世上无谎言了。”
    “杜浩雁,你当真不顾叶小竹的性命了?”绿叶冷笑一声,“我们可以先放了她,等你救出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自然会为她解毒。”
    “那么,你们就放了她吧。”杜浩雁伸手来拉叶小竹,红叶赶紧锁住叶小竹双肩,“你先把这个服下,放了叶小竹,你一个人随我们走,他们留在这儿照顾叶小竹就好了。”
    绿叶掏出一粒紫色的药丸递给杜浩雁,杜浩雁看也不看便放入口中。
    “浩雁!”陆凭栏一惊,“你怎么能轻易便服下这种药?”
    杜浩雁伸手拉过叶小竹推给他,“你们照顾她。”
    红叶、绿叶眼中现出一丝阴邪,“那么,杜姑娘请随我们来。”
    “我陪你去。”陆凭栏拦住杜浩雁。
    红叶急忙上前,“不好意思,陆公子,你不能去,如果引起邓蝶疑心,不仅仅是杜姑娘,我们小姐也会非常危险。”
    杜浩雁回首一笑,“放心吧,和秦素素联手,一定会胜过邓蝶的。”
    绿叶阴险的笑着,“就是呀,如果肯和我们家小姐联手,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凭栏担心地看向杜浩雁,“你小心点!”
    杜浩雁随红叶、绿叶进入百草仙境深处,峰回路转进入九曲回绕的太湖石阵中。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厉害!”秦素素缓缓从太湖石后走出,“明明知道为了叶小竹不值得还是来了。”
    “你服下的,是我和师姐一起配制的穿心腐骨蚀魂丹,不出一刻钟,你便会化为脓水。”邓蝶咯咯笑着随秦素素走出。
    “叶小竹并没有中毒,不过被你的媚术所惑罢了。”杜浩雁淡淡笑笑,“我没有猜错吧?”
    “那又如何,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邓蝶咬牙,“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去。”
    杜浩雁的剑已然出鞘,回手削去,剑光闪处,悄然袭来的红叶、绿叶被击退开去。红叶、绿叶躲过了杜浩雁的剑却没有躲过随剑而来的如雨般的梅花针。
    看着一地闪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梅花针,邓蝶和秦素素都知道,针上有毒,那两个丫头连喊都来不及已经毒血封喉了。
    邓蝶冷笑一声,“就算你的剑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击败我们两个。况且,即使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
    “依你们两个的个性,为了互相牵制,一定彼此下了毒,虽然暂且没有大碍,内力大打折扣,或者,能不能运用内力也是问题。”杜浩雁剑尖平举,悠闲地看向两人,“妄动内力可是会加速毒气扩散的,为了制住对方,一定会用特别难解的毒,为了防止被对方找到解药,一定没有随身带着。”
    秦素素不由连连后退几步。
    邓蝶冷笑一声,“虽然给师妹下了毒,我却躲过了她的蚀骨散。”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杜浩雁笑笑,“每天每时,她都可能下毒呀。从收留你的那天起,她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邓蝶一惊,转头看向秦素素,秦素素面无表情,“师姐不是对我也下了手吗?”
    邓蝶暗自运力,果然气血不畅。
    秦素素认真观察着杜浩雁,“你的毒该发作了吧?如果再用剑,会立即毒入心脏的。”
    杜浩雁没有一丝中毒的现象,她摊开左手,“所谓的穿心腐骨蚀魂丹,便是这个吗?”她的左手,赫然一粒紫色的药丸,“虽然没有解药,却可以不服下,你的两个丫头太大意了。把药给了我,我看也不看便放入口中,以为我为了救小竹心切,也不验证一下,我放入口中的是为了准备应付万一,关漠留给我的解毒药。”
    秦素素和邓蝶不由齐齐后退入太湖石阵中。
    “中了剧毒的你们和没有中毒的我,你们的功夫原本也稍差一些吧?”说着话,杜浩雁的剑舞起万朵剑花飞洒。
    秦素素和邓蝶同时推对方去挡,结果,两人反携手向前迎去。
    杜浩雁的剑术并不比陆凭栏差。
    “你们输便输在了心机上,如果两人真心联手,如果彼此多一点信任,如果……”,杜浩雁轻轻叹口气,转身向外走去。她的身后,两具被刺了十几个洞的尸体横卧。
    “浩雁!”陆凭栏直冲过来。
    “邓蝶不相信秦素素,秦素素不相信邓蝶,两人都给对方下了毒。”杜浩雁笑笑,“那两个丫头想偷袭我,被我杀了。”
    “你是不是早料到会是这个结局?”慕容千里看向一脸轻松的杜浩雁,“所以,才会毫无顾忌。”
    “你不是服下那种毒药了吗?”陆凭栏关心地看向杜浩雁。
    杜浩雁用力敲一下他,“我有那么笨吗?明知道那个毒药不好解,搞不好根本没有解药,我服下的是关漠留的解毒药,不过动作太快了,所以大家都没有看清而已。”
    “以为你救小竹心切呢。”南宫门叹口气,“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小竹只是被邓蝶的媚术所惑,没有什么事的,邓蝶已亡,过几个时辰便好了。”话虽然这么说着,杜浩雁已经在小竹口里塞下了一粒药丸以防万一。
    “这些东西怎么办?”纳兰无恨指向那群火龙子和雪龙子。
    杜浩雁轻柔地笑看向那群剧毒之物,“当然是送它们回去了。”
第四卷第十八章携手江湖
    陆凭栏斜倚廊柱,看向前方花丛中正相互依偎着赏花的一对情侣。两人时不时轻轻说笑着。
    “怎么,羡慕了?”吴涯懒洋洋地看向陆凭栏,“你的浩雁呢?”
    “到底是不是他的浩雁还不一定吧?”正在凉亭中与纳兰无恨对奕的南宫门忽然回首看向陆凭栏,“每次都不知道人家的去向。”
    “你就少说两句话。”纳兰无恨好脾气地劝着,“他已经够心烦了。”
    “一向风流潇洒的雪衣剑客陆凭栏,也有如此受挫的时候?”坐在栏杆上向下看的慕容百里淡淡看向陆凭栏。
    “七弟,你就别添乱了。”负手临风的慕容千里表情惬意。
    “就是呀。”慕容千风和慕容千雨也附和大哥。
    “你们听说了吗?”南宫门的心思根本不在棋上,“任紫英与何方的事?”
    “何方?”纳兰无恨抬头看他,“那个洛阳的何方?”
    南宫门看向吴涯,“他的消息。”
    吴涯依旧懒洋洋地样子,“无名客最终还是选择了生死与共的叶小竹,任紫英黯然神伤之际,遇到狂徒调戏,碰巧被何大公子所救。任紫英现居何府。”
    “据我所知,何方似乎对杜姑娘有些情意。”纳兰无恨若有所思。
    “他怎么也争不过陆大公子吧?”南宫门干脆毁棋,“所以,找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子,是明智之举。”
    “你们都是名门子弟吧,近来都很闲吗?”陆凭栏轻轻叹口气,这些人赖在这里不算,时时拿自己来说笑。
    “这要归功于你陆大公子和杜大小姐呀,最近江湖平静得很呢。”慕容千里笑着看向他。
    “不是叶震天夫妇已经认可你和杜浩雁了吗?”慕容千风凑热闹,“干脆直接去找杜大小姐提亲好了。”
    “叶震天毕竟是姑丈,如果要提亲应该找杜大公子才对。”慕容千雨有些同情地看向陆凭栏,“那个人,不仅仅是你,大家都不太喜欢。”
    吴涯斜一眼慕容千雨,“什么叫不太喜欢,是非常讨厌才对。”
    “好歹也是陆凭栏未来的大舅哥。”南宫门凑到陆凭栏跟前,将臂搭在他肩上,“值得同情呀!”
    陆凭栏打落他,“什么时候南宫大公子这么没形了?”
    “自从认识你之后呀。”南宫门大发感慨,“交友不慎,见样学样。”
    “你当自己是小孩子,那么没自制力!”吴涯白他一眼,“陆凭栏很没形吗?”
    “这么热闹,聊什么呢?”无名客和叶小竹携手前来。
    “没有浩雁的消息吗?”陆凭栏看向叶小竹。
    叶小竹抱歉地摇摇头。
    “不过,说起来,那些茑茑燕燕呢?”慕容千里看向四周,“来了这许多天,也没有见到。”
    吴涯看向陆凭栏,代他回答,“他全部命令陆南赶了出去。”
    慕容千雨好奇地问:“不会得罪她们吗?”
    “陆凭栏遇到危险就逃得远远的,一旦安全了便蜂涌而来,她们的家人也觉得丢人吧?”无名客看向南宫门和纳兰无恨。
    南宫门无所谓地笑笑,“我一向都反对我妹妹来,她的性子的确非常不适合陆凭栏。”
    纳兰无恨慢条斯理地收拾起一桌棋子,“即使这样,那些女孩子,也不会钟情于吴大公子吧?”
    吴涯瞪向纳兰无恨。
    南宫门已经笑出了声。
    慕容千里叹口气,“还以为纳兰公子性子最温和了,原来也被同化了。”
    纳兰无恨温和地笑笑,“彼此而已。”
    “陆凭栏,你去干什么?”无名客看向远去的陆凭栏。
    “出去转转。”陆凭栏头也未回。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群江湖乌合之众围住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已经招架不住。
    看到陆凭栏过来,那群乌合之众立即一散而光。
    年轻人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似乎并不领情,“身为未来的妹夫,帮助大哥解围是理所当然的吧?”
    陆凭栏淡淡看向他,“你惹什么祸了?”
    杜浩天却不理会陆凭栏。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向杜浩天道着谢,“多谢公子帮我们抢回这些钱来,这可是我和孙子一年的花费呢。”
    杜浩天豪情万丈地样子,“不必道谢,举手之牢而已。”
    陆凭栏微微笑笑,这位杜大公子偶尔也会做点让人不讨厌的事。
    “如果想和浩雁在一起,记得要来府上提亲,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没名没份地跟着某些人涉险。”杜浩天斜一眼陆凭栏,说完这些话,便昂首走开。
    “看来,身为大哥的你,并不反对浩雁和我在一起。”陆凭栏轻施一礼,“谢了。”
    陆凭栏那么有名,虽然有时候可以用来作挡箭牌,也可以招来许多仇家和挑衅之徒,自己并不想浩雁和他在一起,可毕竟是浩雁自己选的。杜浩天这么想着,渐行渐远,没入人群之中。
    陆凭栏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一个女孩子撞了他一下,“对不起。”
    陆凭栏笑着看向女孩子,“没关系,只要把我的钱袋还我就好了。”
    “干吗那么小气?”女孩子嗔怪地看向他。
    “可那确实是我的钱袋呀。”陆凭栏看向女孩子手中的钱袋。
    女孩子一双眸子晶亮,“我饿了。”
    陆凭栏笑着看向她,“饿了就去吃饭呀。”
    “女孩子怎么能随便与不相关的男人一起去吃饭。”女孩子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我有说请你吗?”陆凭栏反问。
    “陆凭栏!”女孩子一脚踢过去。
    陆凭栏闪过女孩子的进攻,“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你,不要动不动就失踪好不好?”
    杜浩雁偏偏头,很可爱的样子,“担心我了吗?”
    “你说呢?”陆凭栏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叹口气,“担心得不得了,而且那几个家伙闲来总拿我说笑。”
    “听说任紫英住在何方那里,我过去看看。”杜浩雁轻轻依在陆凭栏怀里,“看到何方那么照顾她,说不定会成就一段姻缘。任紫英毕竟受我大哥所轻,她能有一个好归宿,我也就安心了。”
    “你大哥呀,刚刚过去。”陆凭栏笑笑,“刚刚帮一位老人抢回了被无赖夺走的钱袋。”
    “是吧?”杜浩雁扬扬眉,“我大哥有时候也蛮可爱的。”
    “听他的语气,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还说要我去提亲,免得你没名没份的跟着我涉险。”陆凭栏轻轻揉揉杜浩雁的秀发。
    杜浩雁推开陆凭栏,“大街上注意形象!”话虽然这么说,却牵起了陆凭栏的手,“既然嫌家里烦,不如陪我走一趟关外吧。”
    “去关外干什么?”陆凭栏不解。
    “山西一家镖行被血洗,听说是关外三邪所为,我想去看看。”杜浩雁拉起他便跑,“江湖便是江湖,没有永远的平静,这种事,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总得知会他们一声,免得吴涯和无名客唠叨。”陆凭栏微微皱眉,“小竹也会怪你的。”
    “最多让人通知他们一声,愿意来便跟来,我们先走。”杜浩雁脚下未停。
    一个时辰后,听雨小轩奔出数匹快马。
    “这个陆凭栏未免太重色轻友了吧?”无名客抱怨着。
    “你还不一样。”吴涯扫一眼与无名客共乘一马的叶小竹。
    叶小竹羞红着脸低着头。
    无名客反驳,“小竹一向是跟我们同生共死的,我们可没有丢下过你们。”
    “我们也跟去吗?”慕容百里看向大哥。
    慕容千里笑笑,“这种事,我们慕容世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南宫门看向纳兰无恨,“你若有事可以不去?”
    纳兰无恨直接掠过他,“再不快点就追不上他们了。”
    …………
    不能倚窗听风雨
    携手江湖仗义行
    超然淡看江湖路
    傲视红尘真性情
——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