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朗的绝招

第一章  飞吻绝技闹江湖
八月十日,秋高气爽。
黄连峰,苦瓜谷,“大槐树下。
琴韵锵锵,檀香袅袅。
嘿!好一时珠联壁合,男的一身白衫,英俊潇洒;手操琴键,双目凝视着依在其身旁的黄衫少女。
黄衫少女凤眼凄迷,陶醉于琴韵及情郎之柔密情意中。
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他们二人。
“娟妹!”
“奇哥!”
激情之下,两人紧紧的拥吻在一起。
突闻:“啊!”一声凄厉惨叫。
“神剑”玉坤奇右手挟起古琴,左手食指直指向满面惊惶的黄衫少女,含恨喝道:“梅娟……你……“
语未完,强忍痛楚,转身狂奔而去。
满面惊惶,凤目圆睁的“美嫦娥”杨梅娟起先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及至发现王坤奇伤势,恍然大悟,尖声叫道:“天啊!奇哥,你听我说呀!”
边呼边追寻而去。
疾驰中的“神剑”王坤奇一听杨梅娟尖声呼唤,以为她要赶尽杀绝,心中更恨,提聚全身功力,往前疾驰!奔!狂奔!拼命的奔……。
直至脱力晕倒在一间茅屋前!
那具吉琴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锵!”的巨响。
“谁?”随着那声朗骂,自茅屋内闪电般跃出一个银髯飘飘,面白眉垂颊相貌极为慈祥的老者。
一目及昏倒在地的王坤奇及那具古琴,老者低呼:“月眉古琴,咦?那人莫非就是威震武林的‘神剑’王坤奇?”
上前扶起那人身子,果然正是剑中之圣王坤奇,老者一见其伤势沉重,连人带琴抱人茅屋中,展开急救!
灵药人口,再经一番推拿,王坤奇悠悠醒转过来,双目一触及老者,急撑身欲起,有气无力的道:“‘怪老子’前辈!”
“怪老子”笑道:“啊!你总算醒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坤奇沉思片刻后,不避讳的将事情始未道了出来,恨恨的道:“前辈!这女人实在太无情了,竟狠下心如此对付我!”
“怪老子”沉声道:“杨姑娘所使出的莫非就是那今天下武林大惊失色的”初吻伤身,热吻销魂吗?“
王坤奇怒道:“正是!”
“怪老子”奇道:“王大侠,你与杨姑娘已是武林人士公认的‘神仙侠侣,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悲剧呢?”
王坤奇默默含首不语!
“怪老子”摇摇头道:“暂且不要去管这些纠纷了,还是先设法治疗你这伤势才是正途!”
王坤奇摇头凄然道:“我这伤势原本就十分的沉重,再经先前一阵子疾驰,内脏受伤甚巨,欲求痊愈,恐怕微乎其微!”
“怪老子”叹道:“不错!方才我已替你把过脉象,伤势的确十分的严重!妈的!古山这家伙偏又不好找!”
王坤奇双国一亮,急问道:“前辈所提之人莫非就是‘赛华佗’古山?”
“怪老子”点点头道:“正是,可惜他一天到晚居无定所!”
王坤奇毅然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晚辈势必踏遍天下,找到此人!”
“怪老子”入内端出一杯清香扑鼻药酒,笑道:“王大侠,这是老夫亲自酿造的‘宁神酒’,你体力耗损过多,喝下它,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坤奇感激的端起“宁神酒”一饮而尽,感激的道:“多谢前辈赏赐,晚辈终身感激不尽!”
“怪老子”笑道:“好好休息吧!”
一拂王坤奇“黑甜穴”后,急忙站立在茅屋门口。
“怪老子”是一武林怪侠,武功怪招一大筐,智计过人,任何歹人只要被他缠上,那准是“如影随形”“睡食不安”“没完没了。”
他自一听王坤奇叙述后,心知这其中必有误会存在,既知杨梅娟在后追赶,立即站立屋前,希望能碰上她。
果然,天随人愿,半盏茶时间,自远处奔来了杨梅娟,她一见“怪老子”立即问道:“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怪老子”松口气、笑道:“哈哈!这里是我的别墅呀!咦!杨姑娘、老夫看你神色匆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梅娼急问道:“前辈,你有没有看见王坤奇大侠?”
“怪老子”摇头道:“没有呀!你找他有事吗?”
杨梅娟一阵失望,苦笑道:“没事,晚辈告辞啦!”
“怪老子”笑道:“杨姑娘,你先别急,老夫看你神色欠佳,可能是心急再加疾奔之故,先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杨梅娟此时亦觉口干舌燥,便随“怪老子”步入屋内。
此时,王坤奇及那具古琴早已被“怪老子”移人后屋内,只见他递过一杯热茶,慈祥的道:“梅娟姑娘!松子茶,趁热喝吧!”
“怪老子”侠名颇着,人又慈祥可亲,杨梅娟不疑有他的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甜,不自觉的一饮而尽!
“怪老子”在旁欣慰的观看着,口中暗数:“一!”
“二!”
“三!”倒也!真有效!
“怪老子”抱起杨梅娟步入后屋中,置于王坤奇身侧,望着熟睡中的二人,“怪老子”喃喃自语道:“二位既能相吻,相爱必深,虽有误会,今日进行合体之缘后,情根已种,天大的误会必然可烟消云散了!”
上前迅速替二人卸去衣物,各塞人一白色药丸后,自我嘲笑道:“妈的:想不到我也会客串‘拉皮条,啦!”
“二位好好‘努力’吧!老夫先出去后山采药啦!”
言毕,飘然面出。
“怪老子”前脚方出,床上二人便已有“动静”了!
“激情药丸”果然神效无比,王坤奇及杨梅娟人虽醒了,神智却是一片混饨,只知全身火热:极须发泄!
人类原始本能在进行着!
呻吟声及喘息声交织合奏着!
徐久,徐久,一切重回安宁!
床上安宁了,但是江湖上却不安宁矣!
光阴似箭,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塞外一一八月十日,卯午相交时刻。阵阵马啼声。
划破寂静孤单的大地。黑影渐现:黑马是大宛名种,人是超逸挺拔,一身白衫,仿佛鹤立鸡群,洒脱自如,端的是独世美男子。骏马徐徐奔驰,马上俊人儿,眯着眼,哼道:“今夜有酒今夜醉,今夜醉在秦淮河畔!”
月映波底,灯照堤岸,如花美眷倚栏杆。
歌女歌,舞女舞,声声相思为谁诉!
步步爱怜为谁踱,密意柔情为谁流露。
歌声低沉,歌词柔腻!
敢情,俊人儿是位流连“花业”的多情种子。
反复吟哦,哼唱,神色一片痴迷一一好半晌,白衫少年从痴迷境界缓缓面对浩翰大地,不由破口低骂道:“干!死老头子,本少爷与小桃红正打得火热,却叫我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正行之间,忽闻一阵兵器交击,喝骂声!
别看白衫少年外表英俊,斯文,却是天生的“相打鸡”,此时一听到有人打斗声,精神大震,勒马循声疾进!
嘿!是一座古寺,莫非和尚在思凡啦1不对!这古寺一片断壁残垣,破落不堪,非但没有庙门,而且连门上的匾牌也不知去向了!
少年嘀咕道:“妈的!连匾牌也拿去卖,够穷的啦!”
寺院内中,呼喝之声,此起彼落;偶而夹杂着几声淫言淫语及暖昧笑声,与那兵刃之声大不谐调。
白衫少年自马上轻轻一跃,落在身前一棵古树,往内一瞧:嘿!二十余人围成一个半圆,个个脸上皆浮现一般邪气。
半圆之内,正有两个在作生死之斗!
一个是横眉竖眼的彪形大汉,上身赤裸,满胸毛茸茸的,挥动着狼牙棒,逼得对手只有招架的份儿!
只见那人身穿湘绸彩袍,油头粉面、此时额角已淌下汗来。
那大汉怪笑不休,越打越猛,猛的全是外家硬功夫。
穿彩袍的人越来越罩不住了!
“相好的!再见啦!”大汉招式突然一变,狠牙棒直向那人头上飞去,刹那之间,血花四溅,那六阳魁首被打得血肉模糊!
“嘻嘻!”场中突传出一声娇笑,接着喊道:“打得好!该下一个了!”
“干!”还有“查”某哩!白衫少年循声望去,只见在半圆缺口的地方,悠悠闲闲的站着一个十六八岁的大姑娘!
只见她:脚蹬小蛮靴,耳挂相思坠,身穿一袭粉红色透明罗衫,将那诱人胴体,除了胸部及私处外,完全暴露无遗!
“干!三八‘查某’!咦”
白衫少年傻眼了!
“干!好美的‘查某’!”
美似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刻她一手轻托香腮,一手斜扦柳腰,摇摇摆摆,晃晃荡荡,那股浪劲令人魂飞骨酥!
白衫少年暗暗称奇不已!这么美的“查某”,就是西施再世,貂禅重现,也要自叹不如三分,怎么会这么狠毒呢?
在场诸人瞧瞧少女,看着大汉,又看看那惨死鬼,犹豫不决!
妖冶少女媚眼一抛,昵声道:“怎么,没有人啦?”
陡闻一声狂吼:“有!”
众人心神一震,只见场中跃出一位鬼面老头手执“夺命叉”,脚踩“迷幻步”一双贼眼紧紧的盯住壮汉!
“妈的,都快要死翘翘了,还想风流!”
鬼面老头出手似电,振臂一举,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大汉毛茸茸的胸膛朗声叱道:“去你妈的蛋!”
“你妈还有蛋哩!”大汉挥棒迎向夺命叉。
“锵!”夺命叉飞上半空中,鬼面老头捂看鲜血淋漓的虎口,身子向后疾退,欲图避开大汉那第二棒!
可惜,太晚了!
又是一声惨呼!
又是一条人命!
“好!好!下一个呢?”
妖艳少女笑问着。
爱说笑,上去就死,谁会这么冒失呢?“
大汉神气活现的环视着现场诸人,拍着胸脯叫道:“妈的,要上的快滚出来,咱祈连一虎鲁远等着入洞房哩!”
场中静静的!
没人敢吭声,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妖冶女人嘻嘻一笑!
大汉更加嚣张的叫道:“妈的!快一点好不好?放着这么美的人儿闲在一旁,未免太可惜啦!”
“是呀!上呀!”
大汉两只豹眼,来回转动着,回头色迷迷的瞟了妖冶少女一眼,浑身血液一阵激荡,历声喝道:“妈的!大爷不等啦!”翟然进逼,振臂疾挥向人群。惨叫连连,血肉纷飞;刹那间,刹得寸甲不留!
“哈哈……”壮汉狂笑着!
想不到这大汉竟有这种浑厚惊人的武功,一下将二十几条人命完全超渡,少女不由稍为怔了一怔!
大汉止住笑声,猛然回头气喘如牛的望着妖冶少女叫道:“好妹子,你方才说寺中最后一个男人可以和你终身厮守,对不对?”
妖冶少女回过神,娇笑道:“是呀!”
“那,咱们亲热亲热吧!”
妖艳少女含笑不语!
树上的白衫少年逐渐沉不住气了:“干!好端端的一朵鲜花怎么可插在牛粪上呢!不行!我必须阻止他!”
只见大汉将狼牙棒往外一丢,笑道:“来,先给大爷吻一下!”
此刻,大汉气喘如牛,口角流着“猪哥水”,虎臂一张,“饿虎扑羊”猛向妖冶少女的诱人身体扑去。
白衫少年忍无可忍,身影疾落,照准大汉劈出一掌。
然而,又慢一步!
只见妖冶少女淫笑道:“好人儿,想吻呀?拿去吧!”
酥臂轻举,玉掌徽扬一一一记冰吻,应面袭向大汉。
“啊!”大汉惨叫一声,就地栽倒。
七孔溢血,快翘辫子了。
“干!啥米功夫?”白衫少年惊叫道:妖冶少女娇叱道:“你是谁?”
白衫少年不屑的道:“无可奉告!”
面对如此俊逸的美男子,妖冶少女双目紧瞪着他,心头一痒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娇声道:“走吧!”
“去那里?”
“嘻嘻!我方才已经当众声明过了,今天古寺之中,最后剩下来的人,方够资格与我厮守终生,你已经入围了!”
“干!爱说笑!”
“嘻嘻!想不到你这么斯文的人,也会出口脏言,不过,这样子才显得有男子气概,不错,够资格当我的丈夫!”
说完,罗衫轻摆,含笑向白衫少年行来。
白衫少年心神一荡,暗道一声:“不好!”忙摒除杂念,静心守元,往后猛退一步,双掌护胸,稳住丹田精气,霍然喝道:“干!你这‘查某’莫非也想给我一个飞吻?”
言讫,抢先推出一掌。
妖冶少女一闪身避过掌势,依旧扭腰向他含笑走去,并且娇声道:“哎哟!不要这么凶呀:你这人叫什么名字呀!”
白衫少年畏于她的吻功,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叫道:“干!要说话,请先站住,靠那么近于啥啊?”
“哟!瞧你紧张的神情!”
妖冶少女停住脚步,一手叉腰,一手掩着耸动不已的酥胸,搔首弄姿的笑道:“我们已是夫妻了,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着,扭动腰肢又向前迈了几步。
白衫少年一听这话,一阵火直冒。脱口骂道:“干!谁和你是夫妻,想不到天底下竟有你这种厚脸皮的‘查某’!”
“你骂我脸皮厚!”
“厚得火箭炮也轰不透!”
“好大的胆子?”
“干!胆大包天,臭气冲天!”
“嗯!有够胆大,这种脾气正合我的胃口!”
“你合胃口,我倒胃口哩!”
妖艳少女左掌横胸,右掌托腮,含笑问道:“敢让我吻一下吗?”
“你有没有刷牙?”
言未讫,身形陡然直拔,疾向庙外射去。
妖艳少女冷笑一声,徽启樱桃小口,叱道:“站住!”金莲轻跺,如影随形,白衫少年落到地上之时,她已悠闲的站在身前。
一想跷头(偷走)呀!只见将她迷人的妖躯往树旁一倚,侧着头,迷着眼,十分淘气的望着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怒目而视,谁知刚与她的眼光接触,心头立觉一阵火烫,烧得头昏脑胀,胸口一股闷气往上涌。说也奇怪,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不知中了什么魔道,似鬼迷心窍一般,自动移动脚步芒然的走向妖艳少女。
妖艳少女目射奇光,死盯着白衫少年那一双眼睛不放,口中念念有词,喃喃自语道:“师父,这是第四个了!”
此刻白衫少年呆若木鸡走到她的眼前一一她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地抱住他,那美丽的樱唇,充满了挑逗性的诱惑,慢慢的凑向白衫少年的嘴边。
白衫少年呼吸急迫,仰面张口,期待着甘霖的降临!
四片朱唇眼看就要合在一起了。
妖艳少女突然紧闭双目,花容遂变,玉掌猛挥。活生生的掴了白衫少年两记耳光,凄楚的叹道:“罢了!罢了!”
叹毕用力一推,白衫少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一阵奇痛,有如恶梦初醒。
白衫少年摸着双颊,火辣辣的,嘴角淌出血来。
再看那妖冶少女,双目依然紧闭,神色黯然,热泪流过腮边,直滴胸前,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人望而生怜。
干!这是啥回事呢?
白衫少年不明所以,起身问道:“姑娘,你一一”
妖艳少女抹掉泪痕,头一扬,脸一变,又恢愎了原有的娇蛮,瞪着白衫少年,没好气的吼道:“报上名来!”
“陆小郎!”
“爽歪歪?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干!陆地的陆,郎君的郎,少想歪啦!”
妖冶少女红着脸道:“果然人如其名,却不正经!”
陆小郎一向是讨厌人家问他的名字,因为直到如今。他对他自己的身世仍是一片茫然,甚至连他的师父也不知道!
艺成之日,师父“终南书生”吩咐他刺探“斩情庄”的内幕,打听“水仙女”的下落,也许这些会与他的身世有关连。
每人皆渴望明白自己的身世,陆小郎也一样,当寂寞时,他会想到父母,父母若健在,他应该克尽人子之道,终养天年,父母若不在人间,更该为父母报仇雪恨。
陆小郎内心不由一阵暗然。
妖艳少女一见陆小郎低头不语,立即娇呼道:“喂!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你有没有‘绅士风度,呀!你该’请教芳名‘呀!”
陆小郎心情正差,再被妖冶少女一喳呼,不由怒道:“什么!绅士风度?你象个淑女吗,三八查某!
“你!”
“好!好啦!你叫什么名字。”
“连庄!”陆小郎忍住笑,问道:“连庄,姓连名庄!”“是呀!留连忘返的连,端庄贤淑的庄。”
“哈哈哈……”
“神经病!”
陆小郎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笑道:“干!你的父母是不是很喜欢打牌呀?否则为何帮你取这个好名字?”
“大胆狂徒!竟敢取笑本”七毒仙子“的名字!”
陆小郎笑得更痛快了!
“七堵?台湾北部那个‘七堵’呀?绝!真是绝透了!喂!连庄,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好不好?”
妖艳少女喜道:“你要求亲呀?”
陆小郎叱道:“干!我只是要看看他们长的是什么样子?脑瓜子有没有异状,否则,一直替你取怪名及怪号!”
妖冶少女化喜为怒,哼道:“暗!你要见他们呀!很简要,我一吻毙了你,你就可以搭”太空梭“去”天国“和他们会面啦!”
呸!呸!呸!乌鸦嘴!“陆小郎叫道:”喂!连庄!那么是谁为你取这‘宝贝’的名字和名号呢?“
“我师父呀!此间只闻有‘五毒口’,我却称‘七毒仙子’,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否则,必定会叫你心惊肉跳的!”
陆小郎面对着这个“七毒仙女”连庄,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扬首间道:“姑娘的飞吻绝技,也属于七毒之一吗?”
七毒仙于连庄傲然一笑,夸言道:“初吻伤身,长吻销魂,阁下恐怕还没有听过吧?”
陆小郎半信半疑地问道:“令师是一一”
“问那么多于嘛?走吧!”
“干!走?走哪儿去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几千年的规矩,你都不懂?找地方入洞房,我俩成就好事呀!”
七毒仙子连庄说得十分认真。
陆小郎眉头一皱,莫明其妙道:“喂!你是怎么啦?发烧啦!”
“怎么啦?”
“喂!嫁什么鸡?随什么狗?你将在下弄糊涂了!”
“我七毒仙子言出如山,万难更改,今日庙中比武,已经有言在先你是最后一个,理该娶我为妻。”
陆小郎气极而怒,高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一直这样死缠活赖的,嫌不嫌丢脸呢?”
七毒仙于杏眼圆瞪,颇不耐烦地言道:“再不相识,姑娘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陆小郎勃然大怒道:“干!女人放尿能够射过溪呀!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施展出好啦!”
连庄冷叱一声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晓得我连庄的厉害!”
陆小郎也不甘示弱地道:“好!旁门左道的玩艺儿,有什么了不起?请!”
陆小郎话声一落,迎风直立,神态轩昂,英气逼人。
七毒仙子越看越顺眼转怒为喜。娇滴滴地嗲声道:“你这个人很有男子气概,我是嫁定你了!”
“哼!”陆小郎冷哼一声,一个转身,干脆不看她。
七毒仙子又道:“这样吧,你不迎娶,我来招贤好!”
陆小郎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连庄将头一偏,迷起眼睛道:“简单得很,不让我跟你去,你就跟我走!”
陆小郎虎目怒张,问道:“好!跟你去那里?”
七毒仙子以为他已答应,欣然言道:“跟我远走天涯,咱们比翼双飞,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陆小郎又好气,又好笑,对这种娇蛮刁横的女人,有理也说不清,心中不禁后悔刚才不该来看这场热闹,如今是非惹到身上来,甩不掉,走不开,软不得,硬不得,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其实这妖艳的七毒仙子,并非令人讨厌的姑娘!
她的一切,都比一般的少女得天独厚,如果硬说陆小郎对她无意,那也是违心之论;只是陆小郎初入江湖,不解情中真味,同时重任在身,也由不得他多作非份之想。
七毒仙子虽是色貌过人,但却来历不明,虽说身怀上乘武功,却又迹近旁门左道,而且,一味疯言疯语地纠缠不清,不知是何用心?
陆小郎贪婪地看着她,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暗忖道:“她虽然有高强的绝技在身,轻功一道却不一定能胜得过我,何不以此试她一试?”
心思既定,乃双手抱拳,长揖到地,说道:“姑娘千金闺阁之身,与在下草莽客无端纠缠,万一被人瞧见,可能坏了姑娘的名声;何况在下尚有急事在身,乞望姑娘还是行个方便吧!”
七毒仙子闻言,眼珠一转,发狠道:“不行就是不行,叫姑奶奶也不行!”
陆小郎见她如此不可理吃,知道多言无益,便道:“好!姑娘若能让在下心服口服,一切悉听尊便。”
这句话引起七毒仙子的兴趣,但见她展颜一笑,瞪着陆小郎眨眼言道:“你快说!要怎样你才服?”
陆小郎忙道:“咱们来个君子协定,不用阴谋,不耍花样,如果姑娘在脚程上能追得着在下,便心服了。”
七毒仙子乐得柳腰一摇,挖苦着说道:“想不到你还懂得武功!”
陆小郎一心急于将地摆脱,无意与她计较口舌之利,当下神秘地笑道:“这条件姑娘肯答应吗?”
七毒仙子狂做地道:“不但答应,而且还让你先行半刻,免得你嫌我不通情理!”
陆小郎唯恐时久生变,单掌一伸。急忙喊道:“好!君子一言。”
七毒仙子没有与他声掌为誓,反而多情地握住他的手,悄悄地道:“快马一鞭!”言罢,轻抚着陆小郎一双厚实的铁掌,口中喃喃言道:“这才是一双英雄的手掌!”
陆小郎用力一甩,叫了声:“西哟娜娜!”
纵身一跃,疾射而去!
行不多远,未见七毒仙子连庄追来,一时放心不下,回头遥望庙前,却见她若无其事似的,站在树下,频频挥手。
陆小郎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感觉,自言道:“这丫头真守信用。说让我先行片刻,倒真在
那儿傻等起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说着,脚下不敢怠慢,一现即逝。
正行问,忽觉耳中时时作响,不知何方以来真力传言之声:“好俊的轻功!”陆小郎急忙回首,四周空无人迹,连古庙与七毒仙子的影子,也已不知去向。
那传言之声又道:“半刻时间已到,我要追你了,冤家!”
分明是七毒仙子连庄的声音,把陆小郎吓了一跳。
半刻的时间。以陆小郎上乘轻功而论,怕不早已行出十数里之外,这七毒仙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向他隔空传言!
已经相去如此遥远,她真的还会追来吗?
我不相信她的轻功也比我强!
陆小郎自负地走着聚气运动,健行如飞。
这是师门独传的轻功绝技,既像行云,又像走月,飘然无踪,足不染尘,名之为“窘穹游。”
自从在破庙里,看到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循环决斗,七毒仙子利用色与欲的诱惑,无缘无故地害死二十几条性命。
最后,又以吓人的飞吻绝技,令仅余的大汉丧生,其残忍的程度,可称天下少有;这份印象使陆小郎对连庄产生了莫明其妙的恐惧。
美的时候,叫人神魂颠倒,狠的时候,叫人胆战心惊;陆小郎一向狂傲无比,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若是谈到的试轻功,陆小郎则认为这是她的大意失策之处。
为了彻底摆脱七毒仙子的迫及,陆小郎展开师门绝顶上乘轻功,一意疾奔,忘了时间,忘了疲乏一一行行重行行,风从身后生。
看看天色浙晚,倦鸟归巢之际一一陆小郎缓住身形,抹去额角汗渍,再度回头遥望。
阳关道上,冷冷清清,不见一个行人。
七毒仙子呢?是没追上?还是根本没有来?
陆小郎站在路旁,又慎重地搜寻了半天,仍没有七毒仙子的影子追来、这才得意地笑道:“这丫头,到底给我甩掉了!我一一”
言未了,突然间身后有人冷冷哼道:“你的轻功相当不错,只是火候稍差!”
陆小郎猛地转身,张眼一瞧一一说话的人,正是那阴魂不散的七毒仙子连庄!
她从那来的?
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人已来到身后,凭陆小郎的武功,居然丝毫未被察觉!这份身手可说相当到家,陆小郎那能不骇?
陆小郎一惊,结结巴巴地道:“姑娘,你一一”
“你”了半天,没有下文。
七毒仙子“嗤”地一笑,神情得意已极,腮边的小槽窝一现,十分刁钻地道:“你什么?这回没话说了吧?”
陆小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份窝囊,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暗然言道:“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既然输于姑娘,一切悉听尊便吧!”
七毒仙子见状,冷冷言道:“亏你还大丈夫小丈夫的,看你那付愁眉昔险的橱霉样子,好像我会吃掉你似的!”
陆小郎没有理她。只有阴沉沉地道:“怎么样?我要走啦!”言罢。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送自阔步而去。
七毒仙子受了冷落,芳心里有所不甘,金莲一跺,跟了上去,使起别扭的性子,顽强地咒道:“死样子!越这样我越缠你!”
陆小郎闷声不响。
七毒仙子面色持重。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二人一路无语,转眼夕阳西下。
面前不远处,现出一个集镇,已是万家灯火。
七毒仙子道:“在这里过夜吗?”
陆小郎只顾走路,淡然道:“芹菜(随便)!”
走进集镇一一大街上行人往来不绝,颇有几分热闹。
七毒仙子望见道旁一家饭铺,传出阵阵菜香,忍不住口水直流,喊道:“我饿了!”
陆小郎默然不睬,脚步未曾停留。
这一来,把个七毒仙子真气炸了!伸手一把,扯住陆小郎衣袖,厉声吼道:“哎,死人,我说我饿了,听见没有?”
陆小郎恐怕在街上争吵惹人注目,只好止步转身,脸上毫无表情,没好气的答道:“什么!你饿了,尽管找地方填肚子,叫我能当饭吃吗?”
七毒仙子瞪大眼睛,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真想捶他几下,忍了半天,终于忍了下来,叫道:“我也怕你俄呀!”
陆小郎冷冷地道:“不饿,肚子是我的!我饿我会吃,要你献什么殷勤?”
“傻瓜!”七毒仙子突然笑了!笑得说不出有多美!
她紧紧的挽起陆小郎的胳膊,歪着头望着他道:“万一把你饿出个三长两短,我可得守寡哩!”
陆小郎正想发作,一瞧她娇柔娇媚的笑容,一肚子闷气,顿时化为乌有,迫不得已,狠狠吐出一口气来道:“唉!连庄,你这是干什么?”
连庄轻笑道:“好哥哥,快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顺便住一宿好不好?”
“跟我来”
“好”
那股训眼听话的样子,前后简直不像一人;陆小郎似乎伴着一个疟疾的患者,忽冷忽热,忽硬忽软,颇觉有些消受不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现在这个“难”字不是作“难得”解,而是作“难过”解,此刻,他不服也得服了!
带着连庄,走到街的尽头,找到一家客店。
伙计迎出店门,望见这一双男女青年,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美艳多娇,端的是天作之合,连忙弯腰打揖,陪笑嚷道:“贤伉俪的远道光临,小店蓬毕生辉,里面请,里面请!”
陆小郎闻言脸热,急忙解释道:“干!我们是一一”
是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七毒仙子趁机接言道:“愚夫妇出门探亲,路过此地,你们可有住的吃的?”
“有,有,有!什么都有!”
伙计满口唾沫,吹牛不打腹稿,举手划脚地叫道:“吃的荤素菜俱全,住的敞亮洁净,保证二位宾至如归,下次不请自来。”
陆小郎见他过分油腔滑调,低声责道:“干!臭弹(贪嘴)!”
“是,是,是!”
伙计将他们带到一张桌旁,问道:“两位吃点什么?”
陆小郎不语。
七毒仙子吩咐道:“两荤两素,再来一斤好酒,快点!”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伙计去了。
二人对坐,一阵沉默。
陆小郎想找些话题,保持这份和谐的空气;满心陶醉,方待开口,一看七毒仙子连庄脸上,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只好硬将两片嘴唇并在一起。
七毒仙子低头沉思,眉目之间,一派肃穆。
一会儿,酒菜全到。
她自己倒了一盅,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宫爆鸡了,一边嚼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赞美道:“唔、酒也不错,菜也不错!”
陆小郎干坐冷板凳,心里不免有气,拿起筷子,也想夹块宫爆鸡了,当当,手刚伸到盘子上,忽被七毒仙子的一双筷子架开。
她把眼睛一翻,冷冷他说道:“要吃自己叫,这是我的!”
陆小郎猛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暴怒喊道:“伙计”
声音喊得大响,惊动了满店的客人,纷纷投来奇异的眼光。
伙计应声赶来,一看陆小郎脸色,知道事情不大寻常,贤张地间填:“是咸了,还是淡了?小的去给你换。”
陆小郎见他鼻尖冒汗,受惊不少,语气稍微缓和地道:“干!再来两荤两素,再来一斤好酒!”
“啊?”
伙什两眼往盘中一瞧,菜没有吃掉多少,为什么又要呢?心下十分不解,搔着后脑袋问道:“还,还不够吗?”
陆小郎想骂。
七毒仙子开了腔:“叫你去拿,你就去拿,罗嗦什么?”
一声呐喊,小伙计哆嗦跑开,没好久的功夫,把要的东西全都拿来了。
这家伙先前那付油条劲儿,早已不翼而飞,往桌上一摆之后,立即掉头溜之大吉,不敢多事逗留。
陆小郎抓起酒壶,连于三盅,舌头已经发木,有些不听使唤,及至喝光一壶,早就头重脚轻,飘飘然,眼花缭乱,心烫如火二十不到的年纪,本来就没有多少酒量、今夜连气带闷,有苦难言,一发狠喝了十六两上好的花雕,那里能够承受得了?
古云:有刀难断水,烈酒不浇愁;他高举着空酒壶,怪声怪气地嚷道:“干!伙计!再来一斤!”
话刚说完,脚一下滑,整个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七毒仙子一阵感慨,上前将他扶起。
可怜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夜深了。
店内一片沉静。
七毒仙子连庄独坐灯下,望着昏睡不醒的陆小郎痴痴发呆。
喝了点闷酒,躺在床上,又吐又闹,像个懂事的大孩子:连庄耐心地照顾着他,直到他安然入睡。
此刻,他总算安静了。
然而连庄的心里,再也无法安静一“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前,坐在陆小郎身边,幽怨地自言自语道:“冤家,你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岂知我的委屈比你更大?”
看到陆小郎安祥的睡态、真想低下头去吻他一下,然而,她不忍这样做,她晓得吻过以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这就是她痛苦的原因!
在古庙之前,她曾想用摄魂法术吻他,吻了他,就已经是“第四个”了,可以离自己的希望更接近一些。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对他发生了真实的感情!
七毒仙子连庄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喃喃地道:“冤家,为什么我要真心喜欢你,?为什么我会真心爱上你了不然的话,我不是可以完成第四个了吗?”
这是一种极端痛苦的矛盾心理!
爱他,所以不愿他离开自己身边。
留住他,又不敢尽情地爱他;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会毁掉他。
为什么呢?
她不断地流泪,不断地吸泣,仍无法消除心底的痛苦与创伤。
停了很久,她又坐灯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小书,一页一页地翻开,反复看了几遍重新合上,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叹道:“再试一次吧,但愿一一唉!”
叹罢再度回到床前,轻解罗衫,赤裸而立,她羞涩地看了梦中的陆小郎一眼,爬上床去,面壁盘膝端坐,双手合什当胸,不声不响。
娇躯中透出迷人的异香,光润的皮肤,透出诱人的色泽,真是一个天生尤物!是做睡前的祈祷吗,还是做犯罪的?仟悔?
这样坐着,一直坐了约摸一个时辰一一奇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只见她那诱人的赤裸胴体,在静静的深夜里,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最后,又渐渐地由紫变黑,黑得发亮。
丝丝的汗珠,沿着脊椎汇成一条细流。
她开始发出低弱的喘息,发出轻微的抖动。
然而,依旧直直地坐在那里!
半个时辰以后,一切逐渐恢复原样。
七毒仙子连庄口中传来悠长的叹息,似乎又失败了!
这时候,陆小郎翻了个身,睡眼一张,看到这付裸女静坐的局面,差点叫出声来。
他揉了揉眼睛,敲了敲脑袋,证实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不禁火冒三竿,厉色责问道:“干!连庄,你我名不正言不顺,深夜同居二室,已瞩不当,你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
七毒仙子擦干眼泪,披上罗衫,反身言道:“我又怎么啦?”
陆小郎急把头侧向外面,眼不见为净!手压着激动的心房,声音都有点发抖:“你脱得这样赤条条的算什么样子?”
七毒仙子心一酸,硬憋出一脸气相,蛮不在乎他说道:“你睡你的大觉,我脱我的衣服,有何相干?”
这种泼辣的作风,弄得陆小郎失了分寸。
他恐怕自己受不住刺激,做出苟且之事,急把头往被窝一钻,烦燥地叫遣:“连庄,你为什么这样和我过不去?”
七毒仙子没有开口,望着被窝里心爱的人,悄悄地流下了伤感的泪水。明月透进窗帘,柔和的光线,赐于这不幸少女无限同情一一次日一早。
陆小郎起身后,觉得头还有点昏昏的,使他第一次尝到了酒醉的滋昧。
胸口于塞着一股沉闷之气,经脉无法畅通;他连忙运气行动,闭目静坐,直到精神爽奕,真元归一之后始落下地来。
七毒仙子睡得正熟,芳腮红晕,呼吸均匀,美丽的酥胸、有规律地起伏着,煞是惹人爱怜不已。
陆小郎贪心地多看了几眼,不禁言道:“能永远这样可爱多好!为什么她的言行如此荒唐呢?”
他不了解连庄的遭遇及苦衷,只以为她的脾气令人难以忍受;不然,他想:他会非常喜欢的!
望着七毒仙子的睡态,心里感到茫然无依。
“唉一一”
他失望地叹着气,轻轻言道:“连庄,你为什么不能永远这样温柔可爱呢?为什么不能把脾气变一变呢?为什么不能把行为改一改呢?为什么不能一一”
七毒仙子突然翻了个身,背向陆小郎,没有出声、似乎又已睡去。
陆小郎怕她醒来,发现自己的心事,掉头走出室外。
清晨,院子里静静的,住宿的客人仍在梦乡之中。
清新的空气,洗醒了他的头脑,晴忖道:“为什么不走呢?待会儿她醒了,又要纠缠不清!”
有了这个念头,便悄悄返回室内,将他唯一的一个包袱,斜挂背上。
他望了七毒仙子最后一眼,一种难以形容的离别之情,油然而生。
他伤心地感叹着道:“连庄,不是我言而无情,实乃因为我需赴‘斩情庄’一行,无暇与你多作周旋。”
言毕推门出户,纵身跃上屋顶,两三个起落,人已到了大街之上。
朝阳照在他的脸上,他觉不出有半点温暖。
旷野无人。
陆小郎一时豪兴大发、脚下使劲,丹田聚功,再度展出他的行云走月轻功“苍穹游”的心法,自得其乐。
边行边走边想,心里十分不服,他踌踌志满地振声叫道:“就凭这一手绝技,竟连那小小的连庄都不如,真是气煞我也!”
叫完,又提起一口真元之气,整条身影,如飞如飘,洒脱已极。
这时,七毒仙子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娇叱道:“你这个人守不守信用?一声不响就走啦?”
陆小郎见到她,如同见到索命使者,怒道:“我想走就走,你要跟就跟,凭什么要告诉你?”
七毒仙子芳肩徽耸,喷喷言道:“好狠的心肠,我这辈子算苦定了!”
“自古多情偏遗恨!”陆小郎骂了一句,继续前行。
忽闻个清脆蹄声,自远方传来一一抬头望去,但见前方沙尘滚滚,一匹健骑,如飞而至。
马背上坐了一中年文士,身穿花色长衫,背杆无名长剑,眉目间透出一股淫邪之气,看那样子就知准不是什么好来路!
陆小郎往路旁一闪,觉得这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路,未免有些张狂。
七毒仙子脸色陡然一变、心里暗自有了主张。
那中年文士,冲到二人面前,鞭绳一收,煞住狂奔之势,座下马厉鸣一声,人立而停。
只见来人那一双阴沉沉的贼眼,在七毒仙子的酥胸上,不断地打转,露出一对十足的色鬼贪相。
他嘻皮笑脸地朝着七毒仙子道:“哟,小娘子,你可真迷人哪!”
七毒仙子心思既定,秋水频转,风情横生,对他嫣然一笑,不言不语,含情脉脉,硬是芳心有意的样儿。中年文士见七毒仙子速庄那股风骚劲儿,正中下怀,心中一阵得意,翻身落马,举步向连庄缓缓行去,嘴里肉麻兮兮的笑道:“我的好妹子,你是练的什么武功?那两个圆肉球儿,竟不能拍自动!”光说不算,一枝毛手却也胆大妄为地伸了出来,想去拨弄一番。
陆小郎是个血性青年,站在连庄身旁,眼看这可恶的色魔,如此无法无天,不由升起侠义心肠,照头就想打他一掌一一然而上双铁掌尚未提起,七毒仙子眼明手快,霍然点向陆小郎的麻穴,骚浪浪地骂了一声:“死人!你还吃醋吗?别碍我好事!”
接着扭臂一挥,推开中年文士伸来的毛手,向旁边挪了两步,柳腰一摆,俏生生地言道:“你这人也是真性急。光天化口之下,守着我们当家的,就打如意算盘?”
“干!三八查某!不要脸!”
陆小郎麻穴被点,眼睁睁地瞪着这一双狗男狗女打情骂俏,气得七窍生烟,四肢发痒。就是没得办法。
中年文士眼暴血丝,额露青筋,恶狠狠地看了陆小郎一眼,冷哼了一声,又对七毒仙子道:“让我先收拾了这小子,再与妹子成其好事!”
言罢便要动手,已是追不急待。
七毒仙子错身一挡,把中年文士拉向一边,故意装得羞嗒嗒的,瞟了中年文士一眼,言道:“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把他点住了!”
中年文士本来就是个色迷心窍的淫魔,那里受了七毒仙子如此这般地诱惑?冲动之余,双臂猛张,直向她扑去。
七毒仙子身形巧妙地一闪,躲开纠缠,迎风而立,艳姿浪态,展露无遗,逗着他道:“我虽有心于你,但也并非路边闲花野草,可以任以随便糟踏!”“
中年丈士像发疯似胁,一把抓住连庄的小手,嘿嘿笑道:“别客气啦!我的好妹子,咱们两个,臭鱼烂虾,天生一对,快来吧!”
这一回,七毒仙子不躲不闪,任他搂住乱摸一通。
中年文士目眩神荡,心急性催,将连庄往怀里一拉,唾沫四溅,喘息言道:“妹子,先让我亲亲你的小嘴!”
七毒仙子伸手捂住他的双唇,慢慢地道:“我叫这庄,人称七毒仙子,今日你算第四个了。”
中年文士急道:“好妹子,别逗我了,第四十个我也不在乎!”
“你不后悔。”
“即使我当场断气,我也死而无憾!”
“好吧!师父,这是第四个啦!”
七毒仙子仰天言罢,低下头去一一猛然吻上了中年文士的双唇!
大地充满了寂静。
晨风微微。
官道上一片默然。
陆小郎亲眼看到的这一幕之间丑剧,对七毒仙子连庄的印象,更加恶劣。
“她一定是个花痴!”陆小郎对她已经产生了真的感情,他不信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儿,会做出这种下流的勾当!
他感到无比的伤心,他怨恨苍天的残忍,他惋借自己的情意!可是当他再度将视线移向他们的时候,他竞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住了!
只见中年丈士搂着连庄的双臂,突然松开,整个身体,开始慢惺向下倒去一一终于,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时一一七毒仙子连庄区色凄然,眼泪不停地流下。
她茫然地望着死去的中年文士,无力地叹道:“你说过,不会后悔的!”
陆小郎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干!这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文士真的丧了命吗?
连庄曾经说过,吻功是她的七毒的仙子之一,“初吻伤身,长吻销魂?”武林中真的有这等绝技吗?、七毒仙子缓缓走向陆小郎,心中羞愧难言,扬手解开他的穴道,低头说道:“你觉得我下流吗?”
陆小郎道:“我觉得你太残忍了!”
七毒仙子始终不敢始头,她爱他,怕他因为这一幕更看不起自己,可是情势所逼,又有什么办法呢?
每个人都会骂她无耻,骂她残忍;又有谁能够了解她,同情她呢?
陆小郎举起脚步,茫然向前走去。
七毒仙子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喊道:“等一下!”
陆小郎停步问道:“干什么?”
七毒仙子指着地上的中年丈士道:“等我把他弄掉,你应该感激他。”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往尸体上洒了两滴,一阵轻烟后,立即烧得一干二净,不留任何痕迹。
陆小郎怔怔地道:“你做的好事,我感激他干嘛?”
“因为他已代你而死!”
“岂有此理!”
七毒仙于见陆小郎发怒,只好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昨天在古庙前,本来第四个应该是你,我不忍心害你,今天刚好碰上他。”
陆小郎听得越来越糊涂,瞪眼问道:“什么第三个第四个?”
七毒仙子摇头一叹:“这个你不会懂。”
陆小郎气道:“我当然不懂!你认识他吗?”
七毒仙子道:“不认识。”
陆小郎一听更气。
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吼着说道:“不认识就,就一一”就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七毒仙子深知陆小郎对她误会己深,迫不得已,激动地道:“你以为我真那样下流吗?
你以为我真那样残忍吗?你以为我真是个疯疯癫癫的花痴吗?你以为我不想像普通人一样,尽情地爱,尽情地乐,尽情地过活吗?“
陆小郎被她一顿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想了半天,仍觉疑问重重,又道:“你有什么比普通人特别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在你手里丧命?”
七毒仙子暗然泪下,幽怨言道:“让我告诉你吧!”
她慢慢地走着。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终于说出了那贪色鬼丧命的原因:“什么叫七毒集身?七毒仙子这名字吓人哪!”
天通一毒莞尔一笑,言道:“十年的时间,为师已经替你在血液中输入七种剧毒,可以杀人于无形;在江湖上走动,取个狠一点的名字,也可以叫人不敢小看于你,有什么不好!”
连庄仍感莫名其妙,继续问道:“师父,你说杀人于无形,难道不用刀剑,就能致人于死命吗?”“天通一毒正色言道:”当然可以!不然,怎能配做天通一毒的徒弟?比方说吧!,你喜欢一男人,只要和他接一次吻,就可以使他一命鸣呼,如果有好色之徒,逞强非礼于你,不需抵抗,他便要自取灭亡,你想,谁还敢欺负你呢?“
连庄一怔,震惊地道:“那我还怎么爱人?怎么嫁人?”
天通一毒哈哈一笑,因阴地道:“傻孩子,七情六欲,虽然在所难免,达到目的之后,能够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七毒仙子连庄乃“天通一毒之徒”!
“天通一毒”将她收留,从小传毒功,准备将来承让自己衣钵,继续毒害江猢。
天通一毒授完毒功,对七毒仙子道:“庄儿,十年来为师费尽心血,培育你成一朵武林毒花,如今大功告成了,以后的日子光耀门派,争霸江湖,替为师出一口怨气,完全要看你的努力了。”
在师父面前,连庄永远是个小孩子!听师父这样一说撤娇地道:“徒儿这点本事,比师父差得远哪,凭什么光耀门派?靠什么争霸武林?”
天通一毒抚着她的头发,得意地道:“在毒国之中,为师可称帝王,你七毒集身,以后闯荡江湖,可以称为七毒仙子,任何武林高手,也要畏你三分。”
连庄不解话意,皱眉问道:“不是更省心吗?”
说得轻描淡写,显得毫无人性。
连庄是个正在成熟的女孩子,学了十年的武功,居然学到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今生的幸福,要到那里再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人,却要被自己毒死,这种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
她的心头,立刻蒙上一层可怖的阴影,惶恐地叫道:“师父,这一一”
天通一毒又哪里晓得她的心思,只觉得自己的心血有了成就,一味幻想着来日霸业,不厌其烦地道:“你的毒功虽然已经学成,火候仍嫌不够,过两天为师再把‘百毒真经’传授于你,便能运用自如了!”
连庄没有心情听他胡扯,只为将来的幸福担忧。天通一毒又道:“百毒真经乃为师的镇山之宝,其中不仅有施毒之法,尚有解毒之术,若能全部融会贯通,必可变成一个十足的‘毒人’,你还不高兴吗?”
这番话触通了连庄的灵机,她连忙扬眉一笑说道:“当然高兴啦!放在那里?”
天通一毒见徒儿高兴,自己也乐忘了形,忽然放低声音,神秘地言道:“这种珍贵的东西,当然放在药库的秘洞里,随便乱丢,被别人抢去怎么办?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啊?”
连庄静静地想着:放在药库的洞里,大概不会错的,因为天通一毒最重视他的药库,稍微重要一点的东西都放在那里面。
天通一毒闭目幻想,忽然发觉连庄不言不语,问道:“庄儿,你在想什么?”
连庄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答道:“我想早一点把百毒真经学会!”
天通一毒沉思片刻,缓缓言道:“近来为师正在修练另一种毒功,明日起就要闭关入定,你好好看着门户,一周之后,待为师闭关期满再来安心教你。”
说完了话,离开连庄,回到自己房中。
剩下连庄一个人,她反复不断地想着,越想心里觉得可怕。
这怎么得了?
她是一个好强好胜的女子,对人生充满了美好的幻景,如果要她变成二个毒害天下的怪物,她绝不甘心!
想到最后,她暗中作了决定。
在天通一毒闭关修行的第三个夜里,她偷偷地潜入药库,从秘洞中找到百毒真经,离开生活十年的毒窝,踏上风云莫测的江湖。
首先,她把百毒真经从头到尾看了几次,知道要想解除体内七毒之毒,只有两个方法;其一,是利用自己浑厚的内功,将毒强行逼出体外;其二,是利用七个武功高强的壮男,以他们冲动的真元之气,帮助她发散骨内的剧毒。
可是,这七个男人,在吸取她一部分毒力之后,必定当场死亡。
权衡轻重得失,当然选择了第一种方式,试了几次,无法成功,使她更意识到毒的可怕,于是她开始试验第二种方式,杀人救已的方式!
这工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相当不易。
她的情绪,发生了严重的变态!
为了寻求个美丽的人生,她必疲残忍!
为了解除自己的毒,她必需把毒送给别人!她忍受着情感的矛盾,忍受着心灵的痛苦,直到昨天遇见陆小郎,一见钟情,竟无法狠下心去让他做第四个牺牲品。
今天,又碰到这个短命的中年大士!
她不忍心害陆小郎,又舍不得放他走一一这是七毒仙子连庄感到矛盾的地方!
二人并肩而行。
陆小郎听完了她的叙述,觉得武功之道,确是无奇不有;不过像连庄这种武功,若非亲自目赌,任是三岁小孩,也将难以相信。
他又问道:“于!这种武功怎么会如此厉害呢?”
七毒仙子非常得意,夸张地道:“这算什么?要是天通一毒在这里,随便喘口气也会让你中毒!”
提到天通一毒,陆小郎忽然问道:“你偷了师父的百毒真经,他肯饶你吗?”
七毒仙子脸色微变,像是对师父有莫大的恐惧,眼神惶惶地道:
“他若肯饶我就好了,他可能已经出来捉我啦!可是我的解毒工作即将成功,杀了我,我也不再回去。”
听她口气,心意甚坚,陆小郎颇受感动,竟多情暗中为她默祷上苍,希望她能如愿以尝,驱净七毒。
“我祝你好运!早日脱离”毒海“!”
七毒仙子内心一阵激动,暗付,“有了此郎君,夫复何求?我必须离开他,以免师父寻到我时,拖累了他!”
主意即定,立即柔声矣道:“喂!你打算去那呀?”
陆小郎暗忖:“干!我才不会告诉你哩!你这‘查某’比‘万能强力胶’还要利害,绝对不可以告诉给你!”
当下笑道:“不一定,游山玩水,到处逛逛!”
“真的!”
陆小郎故作生气道:“干!啥米‘金的’‘银的’还有‘不锈钢’的哩!你看我象在骗你吗?”
七毒仙子衷怨的道:“别气啦!我相信就是!你自己先去逛吧!我办好事以后,自会去找你!”
“啥米?”陆小郎不相信自己所听是真,忙问道!
七毒仙子见状一阵难过,银牙一咬,纵身离去!
陆小郎百思不解的叫道:“你!”
人已离去,叫有何用?
第二章洞房花烛结奇缘望着七毒仙子离去,陆小郎不禁一阵难过,低哼道:“就这样悄悄别离,就这样离我远去;
说一声珍重再见,我在默默地祝福你;
我要寄语白云,我要托付流水,带给你一点儿消息,诉一诉离别的情意;
我永远忘不了你,我永远怀念着你,说一声珍重再见,我在默默的祝福你!“
陆小郎沉浸于凄迷情怀中……
良久,良久,突听他朗啸一声后,道:“浪费感情!放着正事不干,却在想那个”查某“,没出息!”
自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再瞧一遍:诚邀天下英雄好汉。
本年八月十五,欣蓬小女子归之喜,敬备菲酌,恭请拨冗驾临观礼。
席设:黄连岭苦瓜谷斩情庄敬请准时入席斩情庄主谨具陆小郎边看边骂道:“这个‘斩情庄’主也大小儿科了,嫁女儿也不找个‘国际一流的观光大饭店’,却选在‘鸟不拉尿’的塞外,真累!”
越看越气,暗付:“先进去刺探出内幕后,我一定要把斩情庄闹得鸡飞狗跳,方能出我心头之恨!干!”
斩情庄主嫁女儿这则消息,确实震惊了江湖每一个角落!
从请帖之中,好奇的人们,又发现了三点可疑之处,第一点:黄连岭乃塞外一座荒山,虽然以前会有很多传说,可是那里能够容纳斩情庄主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
第二点,神秘的斩情庄主,居然还有女儿?
第三点,在斩情庄中为小女举行婚礼,既然斩情又要嫁女,难道这是项阴谋吗?
真是大奇怪了。
江湖人中,多半都是好奇的,于是,人们的心,也随着请帖的降临,在慢慢地动了斩情庄主要嫁女儿?
嫁给谁呢?
真有女儿出嫁吗?
疑问重重,莫衷一是,每个人都被它困惑住了……
朔风千里,飞沙走蓬,正是塞外仲秋时节的凄凉景色。
八月十五一一终于在人们的期待中到了!
在八月十五日之前,黄连岭下已经新添了不少的临时客栈,虽然一切十分简陋,但却家客满。
这天,从岭下直达岭页的路上,形形色色,不绝于途,一望可知,都是前来斩情庄观礼的武林中人。
黄连岭位于狠山山脉的中央,离地千丈,插入云霄,平时总是冷冷清清的,这天可不同了,但见满山遍野,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斩情庄的大门,建在黄连岭的悬崖绝壁之边。门的两旁,竖着两块石碑,分刻着一对对联,上联是:“斩尽天下薄情郎”,下联是:“情话绵绵本是空”。
门顶一方匾写着四个大字:“有女无男。”
贺客进门,见到门边联语,心先凉了一半再看看门内两排绝色少女,个个二八年华,貌皆国色天香,只可怜如花似玉的脸上,充满了一层阴煞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来的人都是名噪一方,有头有面的人物,虽然明知此行有点贸然从事,也得硬起头皮,直闯进去。
斩情庄座落在顶峰中央,依山而建,气势巍峨不凡,此刻在内熙熙攘攘,坐满了武林豪杰,见面互递寒喧,但大家心底却并不如表轻松,私下怀着几分不安。
庄内四周,站满了毫无表情的少女,像招待,又像监视,正面是一个两大见方的高坛,台上放着五把空着的太师椅。
一阵鼓声过后,五把太师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上四个女子,这四个人,比下面的更美,更年轻!
当中的大师椅上,依旧是空空的。
座中群豪,早已被那四个少女的突然出现,而感到震惊,论眼力,座中之人,不乏称绝一时者,可是却没有人看出他们是如何坐在太师椅去的!
千百双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中央的太师椅,都想看看这个神秘的斩情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鼓声又响了!站在殿内四周的少女们,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坐在台上大师椅中的四个少女,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只听一个清脆而壮严的声音喊道:“庄一一主一一驾一一到”接着,又是一阵鼓声一一跪下去的少女,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少女,坐了下去。
此刻,台上又多出十个黄衣少女,一排站在太师椅的后面。
中央空着的太师椅,还是空着的。
庄主呢?刚才不是喊过“庄主驾到”了吗?人呢?
座中群豪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个面目相观,眼神中打着同一个问号一一庄主呢?
殿内一片沉静,突然一声暴喝,起自角落之处:“他妈的,好大的臭架子!”
这两句话,使得在场诸人脸色突变,惊惧的眼光,齐集发声之处,原来说话的,乃七煞洞主门下,第一煞手欧阳豹!
此人的脾气与武功,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与他的心狠手辣同时出了名,果然今番他在这种场合,他第一个首先沉不住气了!
群雄莫不为他捏一把冷汗,果然台上左首太师椅上的少女,霍地站了起来,峨眉一扫,冷冷叱道:“那位贵客,如此出言不逊?”
“斩情庄主算什么东西?老子出言不逊,你又有怎样?”话音方落,第一煞手欧阳豹业已跃身立于桌上,伸出一双乌黑的手来。
这是他的成名招式一一“七煞毒掌”二十年来,打遍大江南北,罕无敌手,是以在座人中,仍有不少见而胆寒的。
轩情庄中,静如死水,浓厚的火药味,弥漫场中,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紧张声中,但见台上少女医色一沉,冷笑道:“拿下!”
欧阳豹闻言,连忙暗自戒备,蓄势以待,双掌齐护胸前,发出闪闪黑光。这时,门口一个红衣少女,含笑向他走来一一欧阳豹单掌猛推,先下手为强,滚滚掌风直扑红衣少女。
这一掌出手奇快,一缕黑芒,随掌而现,眼看那少女就要死在他的巨毒之下,然而此女微笑依旧,纤臂轻举,一股邪风,朝着掌力而去,两力相遇,阳不能克阴,刚不能克柔,刹那之间,欧阳豹闷哼一声。整个身子摔向门外,不再动弹。
红衣少女莲步款款,含笑退回原位,像是根本没有发生事故。
座中明白人,暗惊新庄主手下功力超凡,能在微笑之间,毙掉江湖一大魔头,庄主本人的武功,更不知要高出多少了!
脾气暴旺的人,霍然起身,准备有所作为,站在庄内四周的少女,此法突然同声嬉笑,说也奇怪,没等笑容收敛,霍茨起身的人,竟乖乖地坐回了原位。
是什么力量摄服了他们?难道这也是斩情庄的独门武功吗?
猜疑之中,鼓声再度掌起:“恭请庄主训示!”
一阵莫明其妙的掌声,弃满了新情庄内,谁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拼命地鼓掌。
台上庄主的大师椅上,仍旧空空如也,见不到庄主的真面目,却传来了庄主的声音:“今日小女于归之喜,承蒙三山五岳的朋友们不远千里而来,共商盛举,本人感激万分……”
一阵掌声过后,斩情庄主继续言道:“斩情庄崛起江湖,百有余年,只求独善其身,无意兼善天下人,其间三移庄地,五传其位,均不曾涉及武林中事,本人接掌本应以来,江湖之中,恩恩怨怨,杀杀伐伐,闹得鸡犬不宁,有碍本人清修,因此一一”。
语气顿了一下,又道:“因此,本庄主有意安宁江湖,领导武林一一”
群豪闻言,不觉惊呼一声。
斩情庄在江南上居然有哪此悠久的历史!这庄主居然大言不惭,意想称霸武林!到底是谁呢?
听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既邀天下英雄,又避不露其面,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看来武林造却,势所难免了!
斩情庄主似乎没有注意到在座诸位的反应,只是滔滔不绝地言道:“今日请各位前来,除了喝几杯薄酒,庆祝小女能够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伴侣订定终身之外,主要的还是向各位报个喜讯,本庄主为了与各位亲善起要,打算将斩情庄内千名绝色少女,配与各位,结成燕丽,然后,各位掌门在斩情庄内,朝夕尽受齐人之福,并可与本应主共理武林大业,斩情庄今日乃双喜临门,各位一定不会反对吧!哈哈哈哈一一”
“阿弥陀佛!”
随着庄主得意的笑声,少林掌门人牾德大师首先双手合十,低念佛号。
斩情庄主方才这段话,无疑是要把在座诸人,软禁于斩情庄内,然后斩情庄门下,可以在江湖上横行无阻,以遏其独霸武林之野心。
试想,在座人中,如非常门帮主,便是一流豪杰,怎能忍受强迫配妻的软禁屈辱,这斩情庄主,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群情一阵哗然,个个准备舍死拼个高低一一忽听门外一少女喊道:“启禀庄主,有客求见!”
“哪一个”
“一个自称陆小郎的!”
“陆小郎”
斩情庄主似呼对这个自称陆小郎的不速之客,感到意外,犹豫半晌,始道:“请!”
少女应声而退,大家静待一睹陆小郎的面目,却见原先那个少女,又芳容惶恐地跑了回来,言道:“启禀庄主,那一一那人不见了!”
停了半刻,庄主出声笑道:“既然是见不得人的鼠辈,不来也罢。”
“可是一一”少女欲言又止。
庄主怒声言道:“有话快说”
“那陆小郎说,特来送给庄主一份贺礼。”
“在那里?”
“在一一在一一在一一门口!”
“拿来!”
“启禀庄主,那一一”
少女气喘汗流,吞吐言道:“那是一一”
“混帐!是什么?”
庄主显然已经动了肝火,因为这少女好象在众英雄面前,给自己丢人现眼,可是那少女蹩了半天才道:“是一一是棺材!”
“什么?”
斩情庄主惊极失声,台上太师椅中的四个少女,霍然齐立,闪身之间,人已飞出门外,是谁这样大胆?敢在斩情庄主的太岁爷头上动土?
在庄主掌上明珠大喜之日,送来一口棺材,这玩笑开得确实有点太大了!
紧张冲散了斩情庄内的威严,四周的少女,应命搜寻陆小郎的踪影。在座诸人,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一个个相继跃出庄外,一观究竟。
庄外广场之上,赫然停着一口黑漆棺材!
这时又听庄主的声音道:“吕护法,打开看看!”
“是”
原先坐在台上的四少女之一,应声举手,棺材盖随风而起,吕护法起前一看,顿时面如死灰,惊叫起来:“啊?是小姐!”
原来棺材里躺着的,正是马上就要成婚的,斩情庄主的掌上明珠!
但见她一身新艳装,安详地躺在棺材里一一人却早就断了气!
一个尚未出面的陆小郎,一口触人霉头的黑色棺材,便已经把自命不凡的斩情庄,搅得天翻地覆。
斩情庄主的本意,是想在天下高手面前,显露自己的威风,以使日后统驳江湖,可是,没想到丢了这么大的脸!
请人来喝喜酒,结果新娘一命先归了阴;看来那自称陆小郎的不速之客,是存心找斩情庄主晦气来的。
这个人又是什么来路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斩情庄重地,难道他的武功比庄主还要高吗?
庄主的武功,到底有多高,除了斩情庄的人以外,谁也猜测不透;可是,自己女儿被人杀了,居然还不肯出面处理善后,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时,突闻庄主的声音,暴厉言道:“四位护法!”
原先坐在台上的四少女,齐声应道:“弟子在!”
“未得本庄主允许,任何人不得擅离本庄一步,违者格杀勿论!”
“遵命!”
“还有一一”斩情庄主又道:“不管死活,那陆小郎务必替我拿下,让他也见识一下咱们斩情庄的厉害。”
“是”四护法领命转身,面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众英雄。
称为吕护法的那位少女冷冷笑道:“各位既然不远千里而来,这杯喜酒是一定会喝的,所以请各位退回原位,静待庄主竭诚款待。”
人都死了,还喝什么喜酒!
在场的人,都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一想到方才第一煞手欧阳豹的冤枉丧命,知道一切事情,如果不逆来顺受,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一声不响地走回斩情庄内。
场中除了四大护法及斩情庄门下众女之外,一个白发长须老僧,傲然而立。
此人正是少林派掌门人牾德大师!但见他口中发出一声苍老声音,言道:“各位请慢走!”
牾德大师在江湖上的地位,是相当高的,此语一日,果然生了效果。
正在走回斩情庄中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眼光直射牾德大师,希望他能够想出脱身之计。
牾德大师缓缓言道:“难道各位真想在这里做斩情庄主的女婿吗?”
江湖人物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大家先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遵旨,免得白白送上一条性命;这时,即见牾得大师开口了,马上就有很多人再度走向场中。
吕护法见状,劳心不由激怒,牾德大师却喊道:“老僧乃是出家之人,谢绝女色,所以想先走一步。”
吕护法樱唇一撇,不屑地道:“进入斩情庄之内,难道由得了你吗?”
牾德大师心中早已有气,此刻见这少女盛气凌人,目空一切,不免怒形于色,望着众英雄道:“老僧虽然不愿妄开杀戒,但也不是甘心听人摆布之辈。”
这句话本面上是对吕护法而言,听入众英雄耳中,却发生了另外一种作用。
说起来也太不象话,这么多叮当响亮的英雄人物,哪十个不是风云英雄,名震遐迩,今日竟在这些鬼门邪道的黄毛丫头手里灭了威风,一旦传扬出去,将来如何再在江湖上立足?
古话说得好,单掌易挡,众怒难犯,牾德大师的一缕话,激起了在场诸人的自尊。
人群中突然窜出一条灰影,平地一拔,凌空三丈,使的完全是一种上乘功心法,在空中未见停留,直向黄连峰下射去。
“走!”
又是几条身影,跟着方才那人,急掠而去一一但见吕护法单掌一挥,硬把几个人扫回原地,刹时之间,摔得四脚朝天,鼻青眼肿,吕护法娇目一瞪,狠声言道:“急什么,等那家伙回来再走!”
言毕,峰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启禀护法,逃犯已经拿回!”
接着,叭哒一声一一第一个射下峰去的灰衣人影;跌落地上,放眼一看,众人大惊失色,原来此人脑桨迸裂,血肉模糊、不知受什么功力,又作了冤死鬼。
“阿弥陀佛一一”
牾德大师身形微动,脚步轻移,双掌齐举,口中言道:“冤孽,冤孽!言谈之间双掌挟十成功力,猛然推出吕护法喝道:”住手!“
“怎么?女施主改变初衷了?如能就此放人,我等即往不究!”
牾德大师不愧一派之主,当下闻声收势,以为斩情庄的人,改变了念头。
不想那吕护法却笑迷迷地道:“各位乃庄主贵宾,死多了不便向庄主交待,牾德和尚,我看这样吧!”
吕护法举目横扫诸人一眼,又对牾德大师道:“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吧;如果你能够跟我走过一招,保证在场各位英雄,去留自便,绝不为难!”
牾德大师精神一震,又道:“如果挡不过一招呢?”
吕护法笑容可掬地道:“乖乖地留下,做斩情庄主的养老女婿,一个也少不掉。”
“阿弥陀佛”
牾德大师心中暗暗不服,忖道:“我牾德身为少林一派之主,你本事再大,一招之内,也奈何不得我?”
吕护法见他沉思不语,笑道:“怎么?怕啦?掌门人!”
牾德大师正色言道:“你能代表你们庄主吗?”
吕护法回头向斩情庄后的绝壁望了一眼,回过头来,不答反问道:“在场各位,都是有号的人物,你能代表他们吗?”
牾德大师面有难色,环顾众英雄一眼,见个个都点头表示赞同,于是,豪气千云地道:“君子一言”。
吕护法接道:“快马一鞭!”
众人向后缓缓退去一一场中只剩下斩情庄主坐下首席护法吕小真,及代表武林各带派以性命为赌注的少林派掌门人牾德大师。
这一招非比寻常,胜了当然不错,万一败在吕护法之手,那整个武林命运,也将就此断送了!
牾德大师合掌为礼,低言道:“女施主请”!
吕护法笑道:“主随客便,掌门人先请!”
牾德大师不由仰天一阵大笑,震得山摇地撼,凭这精堪雄厚的功力。那里有走不过一招的道理!
“得罪了。”
牾德大师向右横跨一步,聚精提前,蓄功集气,穷毕生心力,霍然挥出两掌,猛向吕护法全身罩去一一此刻一一吕护法悠闲地站立场中,望着牾德大师浅声轻笑不闪不退,不攻不进!
这是什么花样?
众人齐声喊道:“讲好了只过一招的,你不动手,想赖吗?”
“呵呵呵呵一一”
吕护法口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玉臂轻举,指着悟德大师道:“你们看!”
众人目光转向牾德大师,不觉一怔一一只见牾德大师缓缓垂下双手,卟通一声,整个人瘫于地上。
“大师父”
黑影闪出,一人跃向牾德大师,细察之下,牾德身上没有发现丝毫伤痕,人却已是奄奄一息。
这是什么手法?
讲好一招。没等动手,怎么就伤得这样厉害?
“罢了,罢了!”
众英雄怀着伤感悲切的心情,默默地走入斩情庄中。
听任命运之神的无情宰割……
此刻一个黄衣少女,走到吕护法面前,躬身言道:一报告护法,庄主有请!“
“知道了。”
吕小真轻移莲步,微摆柳腰,边行边想道:“这牾德和尚确实了得!刚才庄主向我传言,不准动手过招,只能用”大迥以法“以力还刀,震得我心血翻腾,几乎露出败迹!”
言罢,纵身一跃,隐身于绝壁苍松之间一一秘室中,坐着三个少女,另外还有一个蒙面老者。
这老者正是使江湖人物莫测高深的斩情庄主!当年在一次奇遇中得到一件“无形之衣”可以将自己的身体随意隐现,但不知他为何肯在四大护法跟前现露形迹。
吕小真进入室中,向蒙面老者躬身言道:“庄主,已经解决了!”
“干得好,干得好!”
庄主满意道:“这批人解决了,可是那口棺材一一”
“启禀庄主可曾知道陆小郎这个人?”
斩情庄主长叹一声,向另一位少女问道:“柳护法,你掌管武林门户,难道也没听过?”
被称作柳护法的少女闻言道:“启禀庄主,这小子可能是新出江湖的,大小门派均无此人!”
庄主不觉一阵犹豫,缓缓言道:“新出江湖的哪能有这等功力?居然跑到斩情庄向我女儿下毒手,唉,想不到雯雯跟我十五年,刚刚成人,就失了性命!”
原来这雯雯乃斩情庄主的独生女儿,今日惨遭毒手,岂不伤透了他的心?
吕小真见庄主悲痛欲绝,于是委婉言道:“庄主请保重身体,这笔帐我们一定加倍讨回来就是。”
另一少女低首半晌不语,忽而言道:“今日斩情庄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疑天罗地网,这陆小郎有多少能耐,居然来去自如,运棺杀人!”
“都搜遍了吗?”
“搜遍了!”
“奇怪!”
“唉一一”
斩情庄主又是一声长叹一一门口传来三下敲门之声一一庄主问道:“谁?”
门外人答道:“我。”
庄主一惊,头一摇,喊道:“进来!”
门开处,一个面如桃花,眉似柳叶的姑娘像蝴蝶飞了进来。
“啊?”
庄主霍然而立。
四大护法也跟着霍然而立。
姑娘看到室内五个人的神情,莫名其妙地笑到“爹,你怎么了?”
“雯儿,你……”
啊,原来庄主是个男的!
斩情庄主上前一把抱住进来的小姑娘,怔了半天,始道:“雯儿,我的雯儿,你到那儿
去啦?“
这小姑娘原来就是斩情庄主的掌上明珠,今日的新嫁娘子,棺材里的亡魂,陆小郎手下的冤鬼!
室内的五个人都惊呆住了!
怎么回事?
是鬼?
又活了?
庄主喜极而泣,搂着雯雯姑娘,再度问道:“雯儿,告诉爹爹,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雯姑娘粉面一红,低头含羞,轻声言道:“刚才我听爹在训话,心想婚礼时间还早,所以和罗哥出去玩啦!”
庄主疑心参半,继续问道:“你和罗哥去了那里?”
雯姑娘一张桃花娇容,红得更加厉害,以为别人发现了他们的小俩口的秘密,一头扑进庄主怀里,则道:“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我不说!”
话到此处,庄主心中已经明白大半。
四护法却齐声奇道:“那……庄外那口棺材……”“哈哈……哈哈……”
斩情庄主仰天一阵狂笑,震得蒙面绿巾跃跃欲动,望着四大护法道:“这小子不晓得从那里弄来一个孤魂野鬼,易容化装成雯儿,存心找咱们的晦气。”
“既然是新出道的娃儿,与我们斩情庄当不会有什么过节,也许是顽皮成性,喜欢恶作剧罢了!”
首席护法吕小真,颇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道:“不管与我们有没有过节,江湖上有了陆小郎就是庄主计划中的一大障碍。”
庄主缓缓站起身来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回头对四护法道:“陆小郎的事,改日再议,赶快吩咐手下,把那口棺材先放到僻静之地,给雯儿与罗儿拜了天地再说。”
“是”四大护法领命而去。
斩情庄暂时恢复了部分的平静……
夜幕掩盖了大地一一庄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斩情庄中,杯盘狼藉,只剩下几个收拾残局的少女。被邀观礼的各帮各派英雄,已失了踪影。
一条狭路,通往斩情庄内后身,绝壁之下,现出一个山洞一一通过长廊,豁然开朗,另有一番天地。
左手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流出清脆之声。溪边一棵参天古松,松下一层,烛光摇曳,朱门紧闭,门前站着俩个美丽的小丫环,门口张灯结彩,挂着彩灯。
想必就是斩情庄主小女的新婚洞房了!
嫁女儿不出门,难道是招婿吗。
这时,屋内传出女人之声:“小娟,小翠,你们去睡吧”。
“是,小姐”
门前两个小丫环转眼不知去向。
洞房之中一一花烛之夜一一新娘侧坐床沿,新郎斜靠案旁。
摇晃不定的烛光,增添了不少神秘情调。多少人向往这一生中仅有的片刻。
这一对青梅竹马的伴侣,此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罗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想不到今日真的成了夫妻!”
“嗯。”
“罗哥,从今以后,雯雯是你的人了,你不会欺负我吧?”
“嗯”
“罗哥”
“嗯”
“你怎么不说话呢?”
“嗯”
“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住在我们这里,可是爹已经答应我们,随时可以去看望公公婆婆呀!”
“嗯!”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和你离开这里呢?要怪只怪爹看上了你,要你将来继承他的庄主地位。”
“嗯。”
“你怎么啦?罗哥。”
“又不是我得罪你,有话说山来嘛,闷在肚子里干什么?”
奇怪的新郎棺,洞房花烛夜,不知为了什么,始终不肯说一句话,新娘不解个郎心情,语气中渐渐不满。
这时新郎转身举手一挥,烛光应风而灭。屋内一片漆黑一一“格格格格……”
新娘一阵迷人的笑声,似是领会到新郎的心意,娇声言道:“我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等不及就早说嘛,反正这身子早晚都是你的,想不到还是个急色鬼呢,哼。”
一阵悉嗦之后,新娘子宽衣解带,钻进被窝,期待着奉献少女最珍贵的一切。
新郎倌掀被登床,搂上了滑润芳香的胴体。新娘子象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两人抱得紧紧的。
“罗哥,我爱你,我爱你。”
“……”
“罗哥”“嗯”
夜色愈深,情意愈浓,屋里没有一点声音,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
突然“嗯,罗哥,你,你的手好怪,弄得人家哎,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人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却动手不……”
怪了,怎么突然又没有声音啦!莫非又停电啦!不对。是陆小郎吻住了她的嘴。
想不到相处多年的罗哥竟然这么行,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留至今夜才用了出来。使她更加觉得珍贵。
“喔,罗哥,我爱你,喔,痒死了,嗯……”
热情一场,新娘子悠悠醒转。
“喔,罗哥,我还活着吗?”陆小郎搂住她,爱抚着她、陡闻一一新娘子失声叫道:“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罗哥哥”
“胡说。”
“没有呀!”
“哼,罗哥背上有个肉瘤,你骗谁”,新娘子弹身跳出了温暖难舍的被窝。……
新娘子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弹身落下地来,想点亮腊烛,看个究竟,谁知没等动手,硬被一股无形潜力吸回床上。
“急什么,我的好妹妹,行周公之礼正‘爽’得很,你要到哪里去?”话落,一只铁臂搅向腰际。
雯姑娘急道:“狂徒,你敢。”
雯姑娘抵不住铁臂魔手的纠缠,急中生智,突然用手一点,点上了新郎倌背后麻穴,情势顿时之为改观。
但听新郎倌双手一撤,惊道:“你干什么?”
雯姑娘冷笑一声,言道:“老实说,你是谁?”
“我是你丈夫呀!”
“放屁,我丈夫叫罗天,你呢?”
“我?”
新郎倌想必乐昏了头,一时大意,穴道被点,此刻只有开口说话的份儿,于是语气一沉,恢复了原有的傲气,冷声冷气地道:“我叫陆小郎。”
雯姑娘闻声一怔,又问道:“陆小郎,江湖上那里有你这样一号人物?”
“干,那你是‘古井水鸡’孤陋寡闻了。”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
陆小郎调侃地道:“说出来你不怕?”
“废话,斩情庄门,岂是无头萝卜,快说。”
“好,好,好,我说。”
陆小郎考虑片刻,然后答道:“我师‘终南书生’。”
雯姑娘又是一怔。
陆小郎问道:“怎么,也没听过?”
“哼,无名小卒。”
陆小郎冷笑一笑,没有答腔。
雯姑娘想着他模糊的脸孔,居然跟罗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存心不良,令人气愤。“我再问你,冒名顶替,来此无理取闹,为了什么?”
“我恐怕你嫁不出去。”
“笑话。”
雯姑娘不服地道:“我与罗小侠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谁稀罕你啦?”
“罗小侠,你说的是那个短命鬼罗天?”
“怎么样。”
“恐怕早就断气啦!”
“胡说。”
雯姑娘乍闻心上人死讯,不知真假,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愕然半晌,方始疯狂地叫道:“谁说的?他在哪里?”
陆小郎轻轻地道:“我听说,在那口黑色的棺材里。”
“狂徒,偿命来。”
雯姑娘暴怒之下,举手就是一掌,这一掌正对陆小郎胸前而发,此刻二人近在飓尺,而且陆小郎又被她点了穴道,果真一击而中,不死才怪呢。
紧要关头,陆小郎一收脸上玩笑之态,急言道:“玩真的呀?姑娘请住手。”
雯姑娘心中一片茫然,稍一犹豫,只见陆小郎一滚身,穴道不解自开,正色言道:“干,我死了不要紧,以后你怎么办?
可怜雯姑娘,在大喜的日子里,受到如此严重的刺激,除了悲愤伤心以外,竟不知如何才好。
她两眼瞪着陆小郎,心中不觉暗忖道:“这一张英俊豪放的面孔,不是跟罗哥一样吗?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的狠呢?”
无声的泪水;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她的心伤得太厉害了。
陆小郎坐在她的身边,用手轻抚着她的秀发。
她,没有反抗。
“雯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不要过于伤心。”陆小郎见雯姑娘这付可怜的样子,似乎起了同情心。
雯姑娘神色一怔,问道:“我与你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杀尽灭绝。”
陆小郎黯然道:“一切奉师命行事,恕在下难以奉告。”
雯姑娘道:“哼,你师父怎么没叫你把我也杀掉?”
陆小郎声音低沉地道:“也许是还没有到时间,不过……”
雯姑娘暗地一惊,一股寒气,直生心底,仍气愤地言道:“不过什么?要杀快杀吧,反正我是活不下去了。”
陆小郎心事重重,沉默很久,才好言相劝道:“雯妹,这件事与你有很大关系,你先不要冲动。”
雯姑娘闻言之后,虽然好奇,仍冷冷言道:“我的终身幸福,已经毁于你手。你还想要什么花样?”
“花样倒没有,不过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陆小郎语重心长地继续言道:“雯妹,你知道你们斩情庄的庄主是谁吗?”
雯姑娘娇目一翻,答道:“废话,当然是我爸爸啦!”
陆小郎不假思索地追问道:“你可知道你爸爸是谁?”
雯姑娘闻言,不觉气上心头,怒道:“有话快说,没有话就赶快滚,再拿我穷开心,我跟你拼了。”
本来嘛身为斩情庄主掌上明珠的雯姑娘那里有不知道斩情庄主是谁的道理?又那里有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的道理?分明是陆小郎没话找话,跟她故意罗嗦。
可是陆小郎却一本正经地正色言道:“我告诉你,雯姑娘,现在这个自称斩情庄主的蒙面老人,既不是斩情庄主,更不是你的爸爸。”
雯姑娘听了这些无边无际的话,火气越来越大,芳容一变,大声喝道:“你这个人是神经还是无赖?你说我爸爸不是我爸爸,庄主不是庄主,可有证据?”
陆小郎沉声道:“当然有。不过……”
窗外黑影一闪,打断了陆小郎的话。
雯姑娘一愕,咕道:“哪一个。”
窗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口吻道:“是我,雯儿你们没有事吧?”
来人显然是陆小郎口中身份发生问题的斩情庄主。二人不觉同时一惊。
陆小郎跃身落地,准备应变,一双锐利目光,直瞪着雯姑娘,雯姑娘惊魂甫定,转念间,强压住满心能疑问道:“爹有什么事吗?”斩情庄主道:“刚才巡夜人报告说,洞房之中,吵吵闹闹,我来看看。”雯姑娘一阵哆嗦,看了紧张的陆小郎一眼,言道:“没有啊。”
斩情庄主又道:“没有就好,早一点睡吧,罗天呢?”
雯姑娘又是一惊,忙道:“他睡着了。”
窗外的人不再言语,低沉而得意的笑声,由近而远,逐渐消失……
紧张的一幕暂时过去了,这一回,雯姑娘先开了口。
“说呀!”
陆小郎明知故问道:“说什么。”
雯姑娘纤手一伸道:“证据。”
陆小郎考虑半晌,缓缓言道:“干,你这么急干什么?这件事早晚你会明白的,现在嘛,不说也罢。”
雯姑娘于新婚之夜,一连遭遇到这么多不平凡的事情,此刻她已忘掉丧增的痛苦,只想追寻自己的身世,偏偏这个陆小郎却又吞吞吐吐的,故弄玄虚。
看他的神情不象是无中生有,难道与自己多年相依为命的人,真不是自己的爸爸吗?
不是爸爸,又不是庄主,那么一一爸爸是谁呢?庄主是谁呢?这个人又是谁呢?
雯姑娘急于解开谜底,继续追问道:“不说出来,就表示你在存心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陆小郎被她一激,无意间脱口说道:“干!认贼作父,亏你说得出口。”
雯姑娘忙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证据来?”
陆小郎被激动地道:“干!证据多得很,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不过,你可以问他,假如他真是斩情庄主,你问他有没有‘斩情令’?假如他真是你爸爸,你问他有没有‘斩情丸’?”
雯姑娘越听越是糊涂,一派茫然地道:“什么斩情令?什么斩情丸?”
陆小郎慨言道:“斩情令乃斩情庄历代相传镇庄之宝,更是谷主对门下的威严信物,假如他是真的斩情庄主,当然应有这件东西,至于斩情丸,那是斩情庄主神剑王坤奇的独门毒药,江湖上闻而丧胆,任何人无法假冒。”
雯姑娘陷入一片沉思,暗忖道:“这件事越来越令人难解了!斩情令,斩情丸,到底代表些什么呢?为什么说假如他真是我爸爸,就应该有斩情丸呢?莫非近年来武林中兴风作浪的斩情丸,也与我有关系吗?”
却说雯姑娘正在沉思之间,陆小郎又道:“这些事情也是我此次奉师命下山的任务之一,详细情形,并不完全知晓,如果你能和我合作,必早日水落石出。”
雯姑娘不解地道:“我怎样和你合作呢?”
陆小郎稍加思索,即道:“第一,不能揭露我的身份,弟二,事情没弄清以前,在假庄主面前,不要露出丝毫破绽。”
雯姑娘犹豫半天,终于决心道:“好吧,我答应你。”
话刚说完,陆小郎突然起身道:“我走啦!”
“什么?”
雯姑娘闻言惊恐地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陆小郎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样子,确实有些于心不忍,然而师命在身,不容拖延。只好走向前去,低头附耳,好言相慰了半天。
雯姑娘仍将信将疑地道:“万一爹他问起来?”
陆小郎爽朗笑道:“得啦!一切照我的话说好了,没有问题。”
沉默充满了历尽苍桑的花烛洞房,二人相对无话,谁也不愿打破这美丽的片刻。“雯姑娘,珍重。”
深夜之中,一条蓝影,突出洞房,疾驰而去一一。
雯姑娘失神地呆望着消逝的人影,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喃喃地道:“珍重吧!罗……。”
她想叫一声罗哥,道一声珍重,可是,去的人又不是她的罗哥,而是一个杀死她罗哥的神秘人物,更是一个提出她的身世之迷的不速客。
恨他吗?为什么呢?假如真的象他所说的自己身世有了问题,那恐怕感激还来不及呢!
这一夜,太离奇了,拜天地,入洞房,出现了假的新郎。
斩情令,斩情丸,掀起了惊险疑云。
这个新娘子,真是做得太不平凡了。
夜……死一般的寂静。
可怜的雯姑娘,终于受不了内心的委屈,悄悄地哭了。
谁又晓得,她在哭什么?
第三章侠肠义肠献神功
夜,依旧是静静的一一
一条白影,门进斩情殿内,这殿纵横各约十丈,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声息。
在朦胧的月光之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白衣少年,以诡异的轻功身法,不断地纵来纵
去,象是在察看什么。
一会儿,身形停了下来,又向台下跃去一一台上并排放着五只太师椅,那是斩情庄在平日集会时,庄主与四大护法坐的,此刻,椅上也是空的。
突然……
白衣人站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弯腰细视椅背,发现椅背旁边凸出一个黑钮,白衣人得意地轻笑道:“好!纵使巧夺天工,谅也难逃我陆小郎的法眼。”
言毕,伸手将黑钮一按,立即发出一阵轻微隆隆的声音。
接着,整个殿内的地面,缓缓下降一一降至两丈余时,忽然一分为二,向左右两边缩进,露出一个深沉宽广的地洞一一想不到斩情庄竟有如此惊人的机关。
陆小郎乍见机不可失,翻身射入洞中,身子随射入之势,直堕而下,四周漆黑一片,似是深不见底。
陆小郎猛提一口真气,使身子得到平衡,及至双足着地,头上原来分开的地面,又告合而为一。
黑暗中,举目四望,忽见远处一道微弱之光。
陆小郎循着光的方向走去,突觉一股阴风当胸袭至,看似柔软,实乃坚锐无比。
陆小郎闪身躲避,阴风直扑身旁石壁,击出一声巨响。
一个冰冷的声音,嘿嘿笑道:“好大的狗胆。”
陆小郎张眼一望,只见一个绿衣少女立在面前,淡淡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正当妙龄,年纪约摸十七、八岁。
肤色白润,英气逼人,手中握住双剑,血红的剑缨,在空中摇晃不住。
宋维继续向前走去,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及至相距丈许之地,那绿衣少女突然双剑齐出;两道精锐寒光,已将陆小郎的上半身罩在剑锋之下。
这一招迅捷异常,陆小郎虽然武功甚高;毕竟初出江湖,缺少临敌经验,万想不到新情庄中,尚有这般厉害的煞手,但觉一股奇寒剑气,堪已削到颈间。
要命关头,陆小郎灵机一动,就地一式“泥鳅离水”,迎着剑锋,一个大回旋,说时迟,那时快,紧随旋转的身形,右手抽空猛伸。
“啊?无相指法”一声惊叫,接着当的一声,绿衣少女手中双剑,飞向半空,碰上石壁,落到地下。
陆小郎一招取胜,自是得意非凡。
岂知那少女既被派担当这地下密室第一道守卫之职,绝非等闲好惹之辈,乍败之余,斗然间香袖一挥,三枚晶晶的银针激射而出,分上中下三路打向陆小郎。这一个攻势既快,又是出人意外。
但陆小郎毕竟师出名门,只听他怒叱一声,一式“海底捞月‘,由上而下,同一时间,钳住了三枚银针,跟着反手一扬,可怜那少女竟轻声一哼,栽倒地上。
绿衣少女脸色红得发紫,喘息连连,芳目望着陆小郎,声音微弱地道:“少侠,请留下万。”
陆小郎昂首行至少女身旁,傲然道:“干!是姑娘先出手阻挡,怪不得在下辣手推花,若想报仇雪恨,到江湖上找陆小郎就行。”
绿衣少女闻声,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毫无恨意地道:“夺魂镖下,向无逃生之命,想不到今日我却自食其果了。”
陆小郎略微歉然,淡淡一笑,言道:“如此说来,只求来生了。”言华,继续前行。身后隐约传来绿衣少女叹声:“陆小郎,陆小郎,好个陆小郎。”陆小郎没有回头,行至拐角处,一颗夜明珠嵌在壁上,照得两眼生花。路的尽头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色之牢!”陆小郎心中一阵纳闷,暗讨道:“这斩情庄的鬼名堂真多,斩情殿下,居然藏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色之牢”顾名思义,是一个充满色情的牢狱。江湖上几曾听过此等怪事、更令人不解的是,既称为“牢”,门却大开。
门内透过一片柔和的光线,看进去,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象是被一片粉红色的彩雾所笼罩!
陆小郎举足正待踏入,忽听一人喝道:“站住”陆小郎应声止步,见四周并无人影!又是一个粗暴的声音道:“阁下可是斩情庄内的人?”陆小郎听了这话,心下十分不乐。怒道:“不!在下堂堂一表丈夫之驱,你竟然出言无状,是有眼无珠,还是存心找死。”牢内人语气突转缓和,言道:“既然不是斩情庄门下,还是不要进来的好。”陆小郎不解地道:“莫非这色之牢只有你能进得?”牢内人愤愤叱道:“他妈的,真是狗咬吕洞滨,有种的你进来。”“进来就进来!”陆小郎生就一副傲骨狂心,嘴里说着,脚下已经动了起来,这时他离牢门不到五尺,忽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由牢内传来,禁不住仰天打了个阿欠。
“阿弥院佛”一声响亮佛号,接着,牢内一个苍劲优闷的声音言道:“施主请慢”话声之中,带着一种威严之气。
陆小郎不由停下脚步道:“怎么?这色牢难道是你们包下了吗?”
苍劲之声又道:“施主有所不知,此刻在色牢之内,毒焰弥漫,只要一步踏入,必定中毒。”
陆小郎愕然问道:“是什么毒?”那人答道:“吾等数百人应斩情庄之邀,好奇之下,特地从江湖各地赶来观礼,没有想到他居心叵测,蓄意蚕食武林,利用机关埋伏,困吾等于色之牢内,企图一网打尽天下豪杰,以逞其称霸武林之心。”陆小郎寻思半晌,忽而微笑言道:“可以有救吗?”此话一出,牢内人声沸腾,七嘴八舌,吵了起来:“请少侠救命吧!”“公子若能救我一命,任何事情我都答应。”
“少侠单枪匹马,能够闯人斩情庄重地,必定身手不凡。”
“救人之急,乃侠义之事,请公子三思!”
“公子”
陆小郎听了这些话,自感惊疑不已,想不到斩情庄竟真有这等本事,一场江湖杀劫,恐怕不远了。他冒千惊万险,身入虎穴,追寻这些人的下落,并非为了救他们,而是另有目的,他定睛往牢内一看,但见长帘遮窗,红毡铺地,显得无比的豪气,地毡之上,坐满了人群,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确是千古未有的空前杰作。
陆小郎突然一声冷笑,豪无表情地言道:“在下区区武林末学,那有办法拯救各位英豪?同时……”停了一下又道:“再者,我也没有救人的义务与兴趣!”在这种场合,讲这种话,真是不通人情之至。
牢内又是一阵哗然一一先前那个苍劲的声音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观施主相貌,决非不情不义之流,施主若有未尽之言,不妨直说。”
陆小郎一惊,暗想:“好!人道是老姜最辣,果然不虚,这老东西是何等人物,居然能窥透我的心思?”
其实,他那里晓得,说话之人,正是少林派掌门人牾德大师呢?牾德大师大白天,与斩情庄首席护法吕小真过招,一招未完,即受重伤,若不是内力深厚,岂能再忍受色之牢这毒气?
陆小郎缓言道:“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们的要求。”牾德大师接道:“贫僧等自信均非贪生怕死之辈,实乃不甘坐视武林危机不救,施主有话请问。”
陆小郎毫不客气,脱口问道:“江湖上有个人,叫‘水仙女’的,在什么地方?”众人鸦雀无声,一时无法作答。
“水仙女?江湖上哪里有这一号的人物?”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充满了问号。
水仙女是谁,似乎没有人知道:江湖上真有这个人吗?思索之间,有人叹了一声,言道:“有,有这个人。我知道:”说话的是一个黑袍白发驼背老翁,他想是回忆一件往事,若有所思地道:“十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我为了追寻一个仇家,误入一个红衣妙龄少妇的禁地,她只因为我是一个二十岁以上的男人,说我不该活这么大的年纪,便与我大打出手,说来惭愧,十招不到,我竟败在她的手下。”
黑袍老翁停了一会,继续言道:“在我受伤时,那少妇问我结过婚没有?我说没有,又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告诉她,因为我爱人是我父亲的仇家之女,虽然我们不顾家庭反对,暗地相恋,可是不幸在一次约会时,她无故被人陷害,从此我发誓终身不娶。”
陆小郎听得两眼发呆,这故事师父好象也对他讲过,只是男女主角的下场相反,当下急急问道:“后来呢?”
黑袍老翁又道:“后来那少妇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的遭遇和他的差不多,又说我的爱人虽死,倒是比她幸福,因为她的腹中,还有她死去爱人的骨肉,因此必须忍痛偷生……”
陆小郎不等黑袍老翁把话说完,激动地问道:“她在什么地方?”
“唉?”
黑袍老人惋惜地叹道:“我不能告诉你。”
陆小郎霍然而怒,喝道:“干!为什么?”
黑袍老人黯然道:“我已向她发誓?”
陆小郎一怒之下,转身就走。
牾德大师叫道:“施主!”
陆小郎冷然道:“怎么!是你们没有诚意,怪不得我见死不救。”牾德大师好言解释道:“武林中人,讲求一个信字,这也怪不了他,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能为你解决这个问题!”
陆小郎停身问道:“谁?”悟德大师松了口气,答道:“渤海长山八岛之中,住着一位世外高士,人称《通天客》先生,施主可以去找他。”
陆小郎不敢轻信,又道:“此话可是当真?”悟德大师严肃地道:“出家人不打班
语。“随着又双手合什,低念了一声佛号。
陆小郎的视线,向色之牢内看了一眼,言道:“好啦!现在把救你们的方法说出来吧!”
众人一片默然。谁也不晓得应该怎么解救才好。
倒是那黑袍白发驼背老翁开口言道:“我们所中的,乃天下最毒最狠的‘移魂迷香,被害的人,一月以后。色欲薰心,情述六窍,人性丧失,变作兽性,后果不堪收拾;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什么解药可解。”
众人的心情,随着黑袍老翁的话,一直下沉,陆小郎轻松地言道:“没有解药,那我也没有办法,我走啦!”
黑袍老翁没理会,继续言道:“老夫有一老友,以毒享誉天下,你去找他,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陆小郎问道:“如何找法?”
黑袍老翁答道:“进入中原以后,你到洛阳城内,任何一家客栈,进去时,向伙计要一壶毒酒,自然有人带路,见了他时,再把老夫信物往他面前一摔,只要有办法,一定会帮忙的!”
陆小郎来及答腔,黑袍老翁又道:“这信物,最好别让外人看到!”
“干!好吧,只要我能找到水仙女的下落,保证为你们往洛阳走一趟!信物拿来!”
陆小郎心里奇怪,找人那里有这种找法的!
伸手接过黑袍老翁抛下来的一物,那物用黑布包着,十分沉重,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当下被纳入自己包袱之中。
未及转身举步,忽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冰冷女子声音道:“罗天、洞房花烛你不过,未得许可,擅自闯禁地。杀伤同门,该当何罪?”
陆小郎陡然一惊,抬头往脸上一抹,始回过头去。
站在面前的,是首席护法吕小真!
吕小真身后,并无他人!
“咦!”
吕小真一望陆小郎,略带惊疑地言道:“你不是罗天?”
陆小郎白天杀死雯姑娘的未婚夫罗天,穿上罗天的衣服,假冒新郎,拜天地,入洞房,深夜中,穿出洞房,来到色之牢,依旧穿的是罗天的衣服。
所以首席护法据报赶来,看到背影,以为真是罗天。
岂知陆小郎在转身之际,早已伸手一抹,立即换回了本来面目,因此,方使吕小真感到惊疑。
陆小郎暗自戒备,仰首反问道:“干!谁是罗天?”
“不是更好!”
吕小真杏目圆睁,望着陆小郎一张俊脸,芳心若有所动,但仍气愤道:“留下万字,准备领死!”
陆小郎弯身一揖,打趣着道:“小生陆小郎,姑娘请多指教!”
吕小真心情一惊,不信似地问道:“你就是这棺材来无理取闹的?”
陆小郎又是一揖,故作正经地道:“不错,正是在下!”
吕小真又一怔,暗忖道:“就是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能把一口棺材,运上黄连峰斩情庄内?”
心里想着,眼下不觉多看了片刻,暗道一声:“冤家!”脸上立时充满煞气,娇叱道:“既然是你,快拿命来!”
出手一掌,直向陆小郎门面,快得相当厉害。
陆小郎早有戒备,身子一矮,当胸还出一掌,冷笑道:“干!急什么?要打架,也得慢慢来才过瘾?”
吕小真脸蛋儿一红,倒退三步,厉声喝道:“有话早作交待,免得死不瞑目!”
陆小郎反背双手,眼睛瞧着头上右壁,左右晃了两圈,斜视吕小真一眼,眉头一皱,指着她道:“你一一就是吕小真?”
吕小真展眉一瞪,答道:“正是!”
陆小郎装着老太龙钟的样子,连连点头,又望了她一眼,嘴巴一撇,摇了两下头,又道:“是首席护法?”
“不错!”
“武功想也不错。”
“试试便知!”
“你敢?”
“笑话!”
“好,好,好,好极了!”
陆小郎不知在玩什么把戏,只见他又斜瞪了吕小真一眼,扮个鬼脸,故作滑稽地道:“你真敢和我打?”
“还罗嗦什么?”
吕小真对他的第一印象,似乎颇为不错,这当儿又被他逗来逗去,怒气已经减了不少,只因为自己责任在身,所以脸色一沉,喝道:“没有种的话,跪下领死!”
陆小郎笑咪咪地摇着头道:“不行,不行!要打咱们到上面去打个痛快,这里不是英雄用武之地!”
吕小真身为斩情庄首席护法之职,武功超人一等,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心想此刻地面上,早已戒备禁严,纵有三头六臂,也将插翅难飞,于是也随着干笑一声,言道:“可以!”
言毕,故作大方当先向出口奔去一一陆小郎暗幸此计得售,否则,在这机关重重的地道之内,即使不败于吕小真手下,要想离开色之牢,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想着,正待纵身追去,却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去不得!公子一一”
第四章小郎勇闯黑水潭
陆小郎闻言后,猛一停步转身,始知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担任“色之牢”守卫的绿衣少女。
只见她满面凄楚、奄奄一息地言道:“公子武功虽然不凡,但绝敌不过斩情庄的‘四小旋风迷阵’,逞强不得。”
陆小郎冷笑一声,未等开口,绿衣少女又道:“此话公子未必肯信。然而”色之牢内,多少武林英豪待公子援救?何必要中吕护法之计,甘冒无谓之险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呢?“听了这番话之后,陆小郎心下一动。觉得她有道理,遂即言道:”有理,依姑娘之见呢?“
一绿衣少女伸出一只纤细而颤抖的粉臂,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那边有条秘道,连庄
主都不晓得,公子由此出去,直达黄连峰下,保证绝对安全。“
陆小郎微加思考,不觉气上心头,暗忖道:“这丫头明明是有意想陷我于死地,以报我夺魂镖伤她之仇,试想,斩情庄内的秘道,哪里有连庄主都不晓得,岂不是拿我当小孩子吗?”
绿衣少女看出陆小郎的心事,惨然笑道:“垂死之人,岂有胡言之理?望公子把握时机,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小郎呆立当地,心中充满犹疑一一两条路摆在他的面前,一条是顺原路上去,与吕小真大打一场,也许将与整个斩情庄的人拼个死活,另一条路,便是听绿衣少女之言,走秘密通路,暂时避开一场纠纷!
仔细比较一下,两条路各有各的危险!
不过,他已经答应色之牢内的人们,在一月之中,不管是否找到水仙女的下落,都必须到洛阳替他们求取解药,以解“移魂迷香”之毒,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终于选择了第二条路。决定以后,陆小郎对绿衣少女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快告诉我秘密通路如何走法?”绿衣少女略带羞地言道:“烦公子抱我一程。”
“怎么?”陆小郎惊道:“你也要出去?”
绿衣少女神色木然,喃喃言道:“公子不要忘了,秘密通路只有我一人晓得。”陆小郎不再言语,只见他身形微侧,绿衣少女的娇躯,已经到了他的怀抱之中……
半个时辰以后一一黄连峰的深谷之中,出现了陆小郎与绿衣少女的影子!他们走人一片森林之内,森林枝叶遮天,密不见日,陆小郎把绿衣少女轻轻放在一棵树旁,使她身子椅着树干坐在地上。在陆小郎来说,能够不动干戈,离开斩情庄,确实是一件幸运之事,但如何处理这绿衣少女,却也有了麻烦啦!
陆小郎先松了口气,望着气息虚弱的绿衣少女道:“谢谢你了,姑娘!”绿衣少女茫然地看了陆小郎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垂下头来。她的心情好似已陷入矛盾之中。
是敌是友?或者……?她无法分清了,她倒在陆小郎怀中,在秘密通路里经过了半个时辰,如今想来,那真是种离奇的滋味!
起先她原本要用夺魂镖伤他,反而被对方用夺魂镖伤了自己:她没有恨他,反而甘冒背叛之名,带领他离开了斩情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做?
斩情庄回不去了,而且身受重伤,想到天涯茫茫,无处可归;不禁幽幽一叹!绿衣少女左思右想,越想越乱,越想越感觉气息虚弱,最后,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陆小郎看到她一付失神的样子,心里也感到有些歉然;可是,现在不是报恩的时候,许多事情在等他去办理一一
眼前这个垂死的绝色少女,自己打伤了她,她反而以德报怨,在这种情形之下难道能放下她不管吗?要管的话,如何管法呢?
陆小郎想了半天,突然出手对着她周身几处要穴,阻止夺魂镖毒势的蔓延,然后,右掌抵住她背后命门穴,帮助她运功疗伤。
经过盏茶时刻,在陆小郎浑厚内力之下,绿衣少女的脸色,有了好转,她睁开眼睛,移动了一下娇躯,向陆小郎投以感激的微笑,然后,盘坐于地,双手合什,闭目试行运动。
不久她又睁开了眼,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怔怔良久,方摇头叹道:“生死命中注定,我一一”
陆小郎没等她说完,便道:“干!姑娘助我之情,本应报答,只是在下有事待办,无法分心照顾姑娘,方才我已替姑娘对过穴道:输送功力,即使无法治愈夺魂镖之毒,短时间之内,亦不至于加重,姑娘可知这附近何处有集镇?”绿衣少女惊问道:“公子是想一一”
陆小郎愧色言道:“在下打算请姑娘暂时寄寓客栈休息,一月以后,事情办妥,再来为姑娘设法疗伤驱毒。”
绿衣少女闻言,惶凄地道:“公子莫非恐怕我对你有所牵累吗?”陆小郎坦然答道:“干!不瞒姑娘说,在下因为时间有限,确实怕一一”
绿衣少女显得神秘似的言道:“如果公子允许我同行,不但不会连累公子,也许对公子有所研益。”陆小郎一怔,不解地道:“姑娘此话一一”
绿衣少女又是一笑,仰首问道:“公子不是要打听水仙女的下落吗?”“干!你怎么知道?”
“还要到洛阳去为色之牢内的人找解药?”
“姑娘”陆小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看她的样子,好象充满了神秘,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绿衣少女见他一付发呆的傻相,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难道公子忘了我刚才被你打伤在色之牢外吗?”“啊!”
陆小郎恍然大悟道:“那么姑娘是知道水仙女的下落呢?还是听说过,什么药可以解移魂心法的毒?”绿衣少女神色一整,端庄地言道:“这个问题公子别急,容我先请教几个问题。”
陆小郎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绿衣少女略作思考问道:“请问公子家住何处?尊称如何称呼?”
陆小郎露出不悦之容,悻悻言道:“姑娘问得太多了!”绿衣少女没想到他会马上翻脸,也不甘示弱地言道:“有什么不能答的呀!朋友之间,以礼相待,谁象你这样,待人贼心!”陆小郎马上弯身一揖到地,照样问道:“好,那么请问姑娘尊称大名?”绿衣少女干咳一声,答道:“小女娃徐名霞,浙江绍兴人,今年十八不到,十七还多之五十日,自幼父母双亡,子然一身,漂泊天涯,请公子多多指教!”说完,不等陆小郎开口,又道:“有什
么了不起的?是真是假,那个晓得?“
这番说得陆小郎没头没脑,傻了半天,始期期艾艾地言道:“请徐姑娘不要生气,在下一一”
绿衣少女趁机又抢白道:“你以为我真姓徐啊?”“那姑娘姓一一”
“告诉你,我姓许,懂不懂?”
陆小郎忙改口道:“许姑娘?”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又把陆小郎笑得呆住了!绿衣少女眉一扬,言道:“你这个人怎么搞的?说姓徐,你就叫徐姑娘,说姓许,你就叫许姑娘!”
“怎么啦?难道姑娘又不姓许啦?”
“当然啦?”
“姑娘!”
“哎!对啦!这样叫准没错儿,反正我不会是男的!”
陆小郎无言以对,弄得啼笑皆非。
这个一向自命不凡,风流自赏的人,此番算得真正的遇上对手了!
虽然相识不到个把时辰,绿衣少女此刻在陆小郎替他行动疗伤,输送内力之后,痛苦减轻,才流露出特有的天性。
面对着这个使自己从心眼里喜欢的青年!不忍过份捉弄,当心正色言道:“好啦!别开玩笑啦;公子,我既不姓徐,也不姓许,而是姓,须必须的须,这个姓不常见吧!”
“嗯。”
宋维难望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孔,并没有对她的恶作剧感到生气,心里反而认为满有意思的。
绿衣少女此刻温声问道:“算啦!长话短说,我要请教你一点,找水仙女,是为仇?还是为思?”陆小郎想了好久,才不着边际地说道:“是思是仇,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只是奉师父之命,作礼貌上的拜访。”
“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绿衣少女闻言不觉一惊,暗道:“真该死!差一点就说溜了嘴!”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是拜访当然不用武功,我自然就放心了!”陆小郎没留心她的态度,只是急着问道:“干!姑娘知道水仙女的住处吗?”“嗯!”
乍听此话,陆小郎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欣喜之余,迫不及待地道:“在那里?”
绿衣少女故意慢吞吞地说道:“公子何必多此一问。”
“干!姑娘又要什么条件吗?”
绿衣少女嗤嗤一笑道:“紧张什么,一起去不好吗?”
陆小郎吃惊言道:“这个一一”
绿衣少女道:“看你一表人才,好象很爽直的样子。说起话来却不死不活的,多急人!
我的意思是说,师父救我夺魂镖,即有杀人之法,必有解救之药,所以想去找师父,嗄便与你共行一程,不高兴算了!“
陆小郎故然一笑道:“你师父也住在那一带吗?”
“不远!”
‘如此说来,我们上路吧?“
绿衣少女站起身来,微笑挂在了腮边。黑夜已经过去,东方露出曙光。朝阳在黄连峰的树林之上,映出了一片红紫。
绿衣少女跟在陆小郎身后缓缓而行,陆小郎一身上乘轻功,因为绿衣少女受了伤而无法施展。因此,他们速度,比普通人快不了多少。
树林中,鸟兽绝迹,不免有些阴森的感觉。正行之间,陆小郎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道:“干!似老牛在拖车,这样要走到那一天啊!我看还是象在秘密通路里那样吧?”
绿衣少女粉而通红,明明听懂了对方话中之意,却仍羞怯地问道:“你说什么?”陆小郎耸肩挤眼,一副怪象道:“我抱你走啊!”绿衣少女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要去打他。一一,陆小郎一晃,人已闪至她的身后。
一路嘻嘻哈哈,往山下走去。活象一双散步的情侣。
从塞北往南行的官道,一辆双辔的马车疾驰而过。黄沙滚滚,风尘蔽天。
陆小郎高坐车前,手执辔缰,陷入沉思之中。
离开师父半月,只身闯进斩情庄,并非纯为恶作剧,而是他下山的第一任务。自跟随师父长大,如今近二十寒暑,他一直觉得师父是个很怪的人。平时,学武练功,师父对他不遗余力,可是一问别的,师父总是摇头,这次下山,交给他两件工作:第一件,要他刺探斩情庄主到底是男是女?第二件,要她打听一个叫“水仙女”的人的下落何方,当然包括她的身世。
现在,两件工作,已经完成一半,因为大闹斩情庄以后,发现正如师父所料,庄主确实是个男的。师付为什么会料到庄主是男人呢?他感到奇怪,经过自己证实以后,陆小郎对于这件事情,更是感到奇怪!
既然称为斩情庄,为什么庄内会有男人呢?而且这男人居然做了庄主,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洞房花烛之夜,他假冒新郎,并曾对雯姑娘说,现在的庄主,可能不是真的庄主,也可能不是雯姑娘的爸爸。这些事,他怎会清楚呢?其实,他根本不清楚!
只是听师父说的,师父当日曾经对他说。假如斩情庄主真是男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斩情庄的假庄主,也一定是雯姑娘的假爸爸!
为什么呢?
师父没有说,陆小郎当然无法知道!斩情庄的威名江湖各门各派,闻而胆寒,真庄主到何处去了呢?那可怜的雯姑娘,她的真父亲的又一一。
陆小郎的心里,塞满了迷一样的疑问,不觉自言自语地道:“干!假如斩情庄主是个假的,斩情庄上下岂能对他如此服贴?我不相信!”说着,右手中扬鞭一扬,发出一声清脆之声,打得马儿蹄下如飞,立即加紧了不少的脚程一一“你不相信什么?”身后传来一声惊语,一个娇小的身形已跃到陆小郎身旁,向他微笑,此人正是绿衣少女须霞。陆小郎却道:“叫你呆在车蓬里头,你偏要出来!”
须霞蛾眉频皱,鼓着小嘴说:“既没伤风,又没着凉,你叫我躲在里边,你想我闷死啊!”陆小郎虎目一瞪,想骂她几句!一时又开不得口,心中暗道:“干!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须霞见陆小郎不高兴,马上撒娇似的,用身子往他臂上轻轻一撞,佯怒道:“不让出来就不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你那副样子,吓死人!”陆小郎狠狠瞪了绿衣少女一眼,真把她没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好叹口干气道:“干!我的好姑娘,你帮个忙好不好?你想,斩情庄的人找不到我们,会不派人出来追吗?一男一女,目标多明显啊!我们必找这些麻烦呢?”
须霞顽皮地道:“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进去!”
陆小郎没有答腔,绿衣少女自顾自地道:“昨夜在地道之内,你用什么手法打落我的双剑?”“手下败将,还好意思提!”须霞面颊微红道:“是不是无相指法?”陆小郎心头一震,言道:“干!你怎么知道的?”须霞得意之余,神气活现地笑道:“哼!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区区雕虫小计,岂能瞒得了我!”
陆小郎不甘示弱地道:“在下只知道姑娘是败在我手下的人!”须霞听了这话,心里不十分好受,面色微交道:“这无相指法是谁教给你的?”
陆小郎临空又扬了一鞭,冷笑道:“干!当然是我师父教给我的啦!”“你师父叫什么?”
“‘终南书生’,哎!我再一一”她方一开口,陆小郎白了她一眼道:“你再什么?”
须霞芳心即动,情亦随之而动,正想借题多聊几句,却被陆小郎挡了回去,扫兴之余,仍旧心软口硬地哼了一声,道:“不准问算了,神气个什么劲儿!”
说完,返身进入车蓬之内,不再言语。陆小郎没有理她,两腿忽然直立,连挥数鞭,风驰电走,身后再度掀起一片灰尘,弥漫了冷清的阳光大道:这两马一车,乃陆小郎与须霞下山后,在一个镇上,重金所买,主要是怕她内力不及,耽搁了路程。此刻在陆小郎的鞭策之下,两马八蹄,狂奔如飞。正行之间一一陆小郎突然双臂一紧,猛收手中缰绳,将两马狂奔之势煞住,怒声喝道:“干!好狗不挡路!要命的赶快滚开!”
原来大路当中,一个瘦老头儿,盘膝交腿,端坐于地在那里闭目养神!瘦老头儿干皮贴腮,骨瘦如柴,蓬头散发,颏下无须,在这仲秋季节,居然穿了一套大红色的衣短裤,上半身钮扣全开,露出两排筋骨来。乍看之下,十分刺眼,再仔细一瞧,但是他双目深陷,太阳穴凸起,还是一个不大寻常的人物哩!
陆小郎可不管这一套?口里骂道:“干!老不死的,你敢耍赖”话落,举手扬鞭。照准瘦老头儿抽去一一。
眼看皮鞭就要上身,以陆小郎的功力来说,这轻轻一鞭,也能将他刷个半死,可是;一一瘦老头儿不言不语,不躲不避,依然坐在那里。
“啪”地一声,鞭子打上去了。
陆小郎惊得差点失了魂!
挨上这一鞭,瘦老头儿不但没有受伤,而且身体象钉在地上似的,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相反的,陆小郎的手腕,竟被震得微微一麻!
这是怎么搞的?陆小郎心里明白,此番遇上了扎手煞星,当下微收狂傲之态,历声叱道:“光天化日之下,尊驾存心挡道,所为何来?”瘦老头儿头一歪,勉强睁开一双眼睛,象是大梦初醒,微微一笑,沙哑地尖叫道:“小兄弟,你可是同老夫说话吗?”
陆小郎气得心崩肺炸,喊道:“干!不同你说话,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浑帐不成!”
瘦老头儿并不生气,一边点着头,一边自语道:“刚才我在梦里与我那老妹子打情俏,被他用柳枝儿扫了一下,原来是你啊。”说完,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陆小郎举起手中皮鞭,骂道:“老浑帐,再不让路,我可不客气了!”瘦老头儿干笑道:“本来你就没客气嘛!一见面又打又骂,小心打坏了自己的鞭子!”
陆小郎闻言,无意地看了一下手中的皮鞭,不看还可,一看之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一根牛皮硬鞭,不知何时,竟少了一截!
这老家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陆小郎盛怒之下,一甩手上皮鞭,就要出招一一他快,瘦老头儿的嘴巴比他更快,只听他嚷道:“小哥儿别急,要打也得等把话说完,再挨你十鞭二十鞭,绝不含糊!”
陆小郎不愧为名师之徒,一听人家有话要说,自然不便动手,抑下满肚子窝囊,冷冷言道:“干!有话快说。”
“唔,我说!我说!”
瘦老头儿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提了一下裤带,斜眼望着陆小郎道:“洛阳是个好地方,只是这一路可不是好玩的!小哥儿,你可要小心你这条小命!车上的东西,也小心人家给你换了包!”
陆小郎一听,不由暗惊道:“这老儿到底是谁?何方神圣,我到洛阳他怎会知道!待我问问他!”心里想着,于是开口问道:“老……”一句话没说完,陆小郎又呆住了!瘦老头儿呢?瘦老头儿居然能在视线之内,转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
陆小郎回顾原野,不见半个人影,顿时打了一个寒噤,连忙叫道:“老前辈!老前辈,请恕在下唐突之辈!”
原野旷渺,秋风萧瑟一一耳中突然传来嗡嗡之声道:“小哥儿不是擅移容化装之术吗?”
“……”
“请老前辈赐知尊号!”
“……”
“老前辈!老前辈!老前……”
原野中再也看不到瘦老头儿的踪影!
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嗡嗡的真力传音之声!
陆小郎一屁股坐回车座,缰绳一抖,无精打采地继续前进一一此刻,心中又多了一份思潮;江湖上有这样一位高人。怎么没听师父提过?他知道我要到洛阳去,又说小心车上……。换什么包呢?车上又没有值钱的货物?他知道我会移容化装之术,提醒我这一点,是什么意思呢?
“真是奇人!”
左想右想,陆小郎恍然大悟,猛拍一下大腿,喃喃言道:“干!他一定叫我移容化装,免得斩情庄主的人追踪!对,为了减少麻烦,我是应该重新打扮一下!”
陆小郎放下马鞭,挂在缰绳,将车停在道旁,身子一闪,探进车蓬之中。举目一看,不禁笑道:“这丫头,没事的时候,偏要出来罗嗦,遇上瘦老头儿,她却象老鼠似的,乖乖地躲起来了!”
原来,须霞用一条毯子裹身,竟蒙头大睡起来!
陆小郎没有惊动她,只是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开始移容化装……
夕阳经不起秋风无情,悄悄向西边隐去……。
华阳镇内,华灯初上……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长风客栈门前。
一个白衣白发老翁,从车上下来,动作十分呆慢;他回头望了望车蓬,暗自笑道:“鬼丫头,简直睡昏了头了!我不叫你,看你能睡到几时!”
说着转身去了客栈,伙计连忙打躬作揖,言道:“老爷子辛苦啦!是吃饭还是住宿?”白衣老翁心里一笑,暗道:“这小子有眼无珠,居然连我陆小郎叫起老爷子来了!”伙计见他没有答腔,以为他人老耳聋,又提高嗓门。叫道:“老爷子是要过夜吗?”陆小郎也装得老态龙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言道:“嗯!嗯!先给我找个清静的上房,再预备点吃的。”伙计见客人听到了他的说话,马上笑嘻嘻地问道:“老爷子是一个人……?”
陆小郎道:“唔一一我那孙女还在车上哪!不要吵她,先带我着看房间,耍清静点的!”
伙计抢到前面,油腔滑调嚷道:“我们长风客栈,在华阳镇上是数一数二的了,房间保证又清静,又宽敞!”
“那就好!”
陆小郎反背双手,还故意把腰弯了下来,跟着伙计来到后院。
后院确实十分宽敞,左右两排客房,少说也有二三十间;当中是个庭院,花木扶硫山水荷池;布署得倒也相当考究。
伙计把他一直带到右手最后一间,打开房间,回头望着陆小郎道:“没有比这间再清静的了,还可以吧?老爷子!”
陆小郎跨步而入,但见房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满意地吩咐伙计道:“就住这间吧!你给我准备这些酒肴饭菜,我与我那孙女两个人,在前面吃好了!”“是!是!是!”伙计应声而去……
陆小郎在房内转了一下,也随后走出客栈来到车旁,伸手打开车,准备叫醒须霞,不想他突然两眼一瞪,脱口叫了一声:“啊!”
车内哪里还有须霞的影子,但是一个蜜如桃花,眉似柳叶的姑娘,穿了一身血红短装,粉面低垂,不言不语,原来她竟是雯姑娘。
陆小郎叫道:“她呢?”
红衣少女应声道:“走了!”
陆小郎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霍然怒道:“干!是谁叫她走的,到哪里去了?”红衣少女羞涩地道:“她自己走的,她说在洛阳和你见面。”
陆小郎气愤地吼道:“你们斩情庄的人会轻易放过她?”红衣少女微微叹了一声,仍旧低着头道:“我也是一个人偷偷出来的,何必骗!”陆小郎所以要带须震同行,完全因为她知道水仙女的住处,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时才明白方才路上,瘦老头儿叫他小心换包的意思!
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瞪着红衣少女冷言道:“干!你来干什么?”
“我……”红衣少女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泪水,他用一双哀怨的眼睛,望着陆小郎,竟忍不住低泣起来。陆小郎无可奈何,只好叹道:“真是冤家路窄!你是怎么……”
红衣少女幽幽言道:“你走了以后,我问我爹什么叫斩情庄?想不到他竟勃然大怒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所以我就……”
陆小郎泄气地叹道:“你一出来,以后我还怎么再度回斩情庄?”
红衣少女生怕触怒了陆小郎,不敢多作言语,芳心之中,自然觉得有许多委屈,不禁暗毁想道:“你杀了我丈夫,毁了我,又说我爸爸是假的,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看你的成这个样子,将来怎样得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不敢表示出来,她只是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始终低着头。原来,雯姑娘当陆小郎离开新情庄后,她觉得已经无法安身,但单枪匹马地迫踪而来。
途中。陆小郎正在被瘦老头儿要得焦头烧额之际,雯姑娘趁其分心无备,潜入车内,换走须霞,忘想独占个郎。
她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相信命运,又不愿向命运之神低头,一个杀害丈夫的陌生男人,她居然不惜一切牺牲,不顾一切危险,要伴随他远去天涯!
为什么呢?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长冈客栈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他们看到这一老一小,站在车旁,争争吵吵,不免投来奇异的眼光。先进来吃点东西吧!
“好!”雯姑娘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感到无比的安慰,因为陆小郎总算没有马上赶她走开!
二人进了店,伙计连忙引路,招呼他们坐下,桌桌摆得满满的,虽非山珍海味,但也丰盛至极。只可惜这顿饭吃得非常沉闷,双方都是心事重重,两个人心里,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然而谁也没有开口……
夜色渐渐深了一一圆圆的中秋明月,已经有了些残缺……夜凉似水,月白如银……
栈内后院右首尽头的客房里,烛光摇曳一一雯姑娘默默地坐在桌旁,陆小郎不停地来回渡着,他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雯姑娘一一越看心里越是烦燥难安。
他的个性,生来就一直放荡不羁,喜欢到处流浪,不喜欢有丝毫累赘!所以,才博得“浪子”之称。
他之所以答应与须霞同行,是因为她可以带路找到水仙女,如今雯姑娘又缠上身来,走这么远的路,办这么重要的事情,碍手碍脚的,实在太不方便!他真想赶她离开这里,或者,干脆甩开她自己一走了之,可是看她那副孤苦无依的可怜样子,又下不了这番狠心。陆小郎无可奈何地叹道:“你以后怎么办呢?”
雯姑娘喃喃言道:“从今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使人无法听见。
陆小郎听在耳中,禁不住暴躁地道:“我像天边的浮云,整日飘忽不定,死活还不晓得呢,怎么能让你跟在身边!”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想婉转地向雯姑娘下逐客之令,没想到雯姑娘却充满感情地言道:“我不管!你活我也活,死了我也跟!”
陆小郎忽然停住脚步,粗声责问道:“真是皮厚。你这个人想赖是不是?难道我欠你什么不成”雯姑娘毫无表情地答道:“你欠我一个丈夫!”
“啥米?”陆小郎被她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蹩住一口闷气,暗忖道:“天下女人怎么都是这般难缠,论个性,她比须霞文静多了!但却比须霞更难缠,唉!有的伤了脑筋!”
雯姑娘一见他半天不说话,又慢慢吞吞地言道:“你杀了我丈夫,又和我”那个“使我这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在你的手里,我除了依靠你。还有什么办法呢?”陆小郎心想,这丫头果然厉害!当下两手一摊,没好气地叫道:“杀你丈夫有什么了不起?赔你一个就是!”
雯姑娘猛然将头一抬,不觉气了一跳,暗里骂道:“这冤家真是狂得可以,你听她的口气,杀个人像打死一个苍蝇似的!”
陆小郎说这话,根本没经过思索,他站在雯姑娘面前,傲气冲天,神气十足,好象在埋怨雯姑娘不该这么生气是的!
雯姑娘出其不意地把手一伸,娇吼道:“拿来!”陆小郎惊道:“拿什么来?”“你不是要陪我一个丈夫吗?”雯姑娘瞪了他一眼,又道:“拿来吧!”陆小郎不沉仰天笑道:“急什么?将来你找一个就是!”雯姑娘粉面红得发紫,仍嘟着嘴撒娇道:“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我要……”
雯姑娘深情地望了陆小郎一眼,不胜娇羞地道:“我不管,你若不赔我丈夫,我就不准你娶妻!”“干!就是赔了你丈夫,我也不会娶妻!”“为什么?”“普天之下。有出息的男人,那里有讨老婆的!”雯姑娘听得愣了,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陆小郎不加思索地言道:“你想想看,男人一旦讨了老婆,不管白天晚上,都要和妇人女子搅在一起。多窝囊啊!感情好的,缠得你透不过气来,感情坏的。整天不是鼻涕,就是眼泪。搅得你不死也折寿十年!”
雯姑娘终于前仰后合地笑了!天地间居然也有这种妙论!笑声突然中止……
雯姑娘一回头,见陆小郎躺在床上,沉思不语。
房内再度寂静……
陆小郎喃喃言语道:“斐妹,你真要跟我走吗?”雯姑娘黯然道:“如今斩情庄我也回不去了,不跟你跟谁呢?”“唉……”陆小郎发出一声长叹!他虽然狂傲,但也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雯姑娘曾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以说全是他一手造成,真能丢下她不管吗?只管当初不该失手杀了罗天,不该一时冲动!
此去洛阳,一路不知要经过多少艰难,单枪匹马还比较好办,若有雯姑娘在身旁,实在是件麻烦;想来想去,得不到一个妥善之计……陆小郎又沉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道:“早一点睡吧,唉!”雯姑娘面对躺在床上的陆小郎呆了半天,眼角间突然悄悄地滚下了泪水,她就是这样一个感情极端脆弱的女孩子,无言的泪水,渐渐续续地流过腮边!为什么呢?
她缓缓站起身来……
轻轻地摇了摇头……
默默地向里面一间房子走去……
夜更深了!除掉秋虫唧唧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第二天一一陆小郎默激地与雯姑娘上了路,边走边暗付。雯姑娘需要照顾,须霞需要找寻!还要为师父打听水仙女的下落,还要为色之库内的人求取解药!还要……
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当然更不怕麻烦,最令他伤脑筋的,是这两个风情万种的少女,一个对自己有恩,一个对人家有愧;她一会儿这个来,一会儿那个去,确实是一件令陆小郎最痛苦的事!
正在沉思之际一一忽见前面风尘滚滚,来势汹汹,转念之间,已经扑到跟前!陆小郎举目一望,不禁傻了半截一一离车丈余之地,四骑并立,座上四个如花似月的绝色少女,俯视眈眈,娇气逼人。四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斩情庄手下四大护法!
她们朝陆小郎瞪了半天,陆小郎是一副白衣白发老翁的打扮。
首席护法吕小真趾高气昂地喊道:“喂,老头儿,你可见到一对少年男女由此经过?”陆小郎灵机一动,心里已经有了数,煞有介事地道:“可是一个白衣少年,同一个绿衣少女?”吕小真闻言一惊,暗道:“这老儿是在哪里见过?声音如何这般耳熟?只是再仔细一看,心里不禁暗笑自己有些神经过敏,逐高声门道:”他们往那方向去啦?“
陆小郎伸手向身后一指,言道:“那边,刚过去不久!”吕小真金连一夹,芳臂一挥,回骑继续向前狂奔而去……。雯姑娘从车蓬里,探出半个头来,惶惶言道:“快走!被她们发现就完了!陆小郎挥鞭如雨,暗自庆幸道:”幸亏我听了那位瘦老头儿的话,预先化了装,要不然……“话没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
四大护法去而复返。
“干!麻烦啦!‘恰查某’已经来了。”陆小郎没有回头,没有停车,反而运功于掌,待四骑追近马车时,反手就是一鞭。
这一鞭乃陆小郎蓄力而发,一道潜劲,向后排去,何止千钧!逼得四骑向两旁门去,然而斩情庄四大护法是何等角色?岂是一鞭所能制服得了的!但是四骑八掌,分作左右,霍霍报出,陆小郎身在车上,还手不便,当下厉吼一声,身形猛拨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转身单向吕小真扑去……
吕小真知道陆小郎厉害,不敢硬挡;紧急中,人在马上,真气一提,纵身离马,斜飘三丈,躲开陆小郎一掌。
想不到这一掌之势,正中马身,震得那马儿七零八落,尸死骨折!就在吕小直座骑被毙之际,其余三人,同时挥出六掌,掌掌击向陆小郎要害……
陆小郎平日狂做成性,万没想到这些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内力,当排山倒海似的掌风,即将罩身之际,不得不作完全之计,翻身暴退!然而这一退也并不安全,因为此刻身后,吕小真也配合其他三人舍命攻击一掌……
在这紧要时,陆小郎人在空中;不得避重就轻,扬手与吕小真的一掌对了上去;
但听“嘭!”地一声一一吕小真跌坐于地!陆小郎脸色顿变,气血一阵翻腾,心知久战不得,逐侵全力连拍三掌,阻住三人穷追之势,落荒而逃……
其余三人,一见吕小真受伤不轻,立即放弃了追的念头,一齐向前问道:“吕姐,你不要紧吧?”
吕小真双目紧闭,柳眉频皱。半晌,始喃喃叹道:“想不到这冤家竟有这般能耐。”
第二护法柳小茑愤愤言道:“斩情庄已经在各地布下天罗地网,这小子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活得长久。”吕小真却摇着头道:“连我们姐妹合手,都奈何不了他,别人还有什么用!”
第三护法杨小燕不服气地道:“这一次是我们太过轻敌,我就不信,他能逃出咱们斩情庄的”小小旋风迷阵!“
斩情庄四大护法的芳名之中,都带有一个小字,在掌法上,她们四人有一种千军难破的招式,江湖上称之为“四小旋风迷阵!”
第四护法查小曼道:“人都不见了,还罗嗦什么?赶快找个地方,给吕姐疗伤吧!”
三人扶起吕小真,策马而去……
奇怪的是停在路中的双马轿车,亦与雯姑娘一起失了踪影……
再说陆小郎,一口气奔出十几里路,虽然自己侥幸脱险而暗地庆幸,但也感到十分窝囊!干!连这几块料都收拾不了,以后怎么办?他的伤并不重,只微微调息一番就没好事了!这时,他突然想到车中的雯姑娘,不知是福是祸?
“是福逃不了,是祸躲不过!只得随她去吧!”陆小郎想到这里,忽又自言自语地道:“说不定那四个丫头还在等我,说不定雯姑娘已被她们抢回,说不定……这可怪不得我了!
几天来,被两个女人缠着,闷得连气都喘不均匀,此刻单枪匹马,一人独行,反而觉得轻松得紧!“干!没有女人累赘的男人,多逍遥,多自在呀!”陆小郎乐得傻笑了一声!
边想边走,不觉时已正午……
眼前一个村庄,他不晓得是什么地方,只觉得饥肠辘辘,肚中连唱空城之计,口里酸水直流,饿得好不难受。陆小郎找到一家饭店,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在街上购了一匹好马,不敢多作停留,出了村庄,即刻自南行去。
他只图路上平平安安,不再惹上麻烦就好了。
这天,陆小郎的心情稍觉开朗,他挥手抹掉脸上水痕,陡间身旁传来一声暴喝:“好狗不挡道!”循声望去,一匹乌头黑马立在桥边,马上坐着一个凶汉,满脸胡须,状甚恶人,一看就知是名恶徒、马后拴着一根粗绳,绳端绑着一个少女。想是被一路拖来此地,身上拖得狼狈不堪。
陆小郎眼前一亮,暗惊道:“干,那不正是路上与我不辞而别的须霞吗?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凶汉煞气腾腾,沉声喝道:“哪方小子?速报姓名!”陆小郎见他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心中已是有气,又见他如此娇狂,首先不耐,剑眉一扬,霍然怒道:“干!小爷姓名,你不配问!”凶汉怪笑一声,脸色突变,叫道:“武林中谁不晓得我断掌赵三的厉害,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出口不逊,今日不教训你,枉费我断掌半生英名!”
言罢霍然推出一掌,五指齐断,掌已发黑,心想这小子一旦挨上,不死也有八成,他根本没将陆小郎放在眼里。
岂知刹时之间,面前已无人影,他一怔,突觉后脑壳上被人弹了一指,忙回头,却见陆小郎正对他冷冷一笑,不屑地道:“干!如此草包,还要大言不惭!”
断掌赵三气得浑身发抖,一声狂笑,吼道:“想不到你还是寡妇拖油瓶一一有点来历,再接一掌!”
眼中暴射的光,右臂猛然一翻,挫腕疾吐,呼地又是一掌,这一掌,功力少说也有九成,平地卷起狂风。陆小郎虎目一瞪,心想:“干!这家伙不给他瞧点颜色,绝不会死心。”当下双掌齐张,不再避让,转眼连攻三招,但见他身形恍惚,不定东西,将断掌赵三攻得手忙脚乱,失了方寸。这赵三既然能以一双断掌称名江湖,功夫一定有他独到之处;两次出招,未能得手,反被闹得灰头土脸,知道遇上了后生能手。
狂暴顿收,不敢怠慢,一式倒踩铁板桥。硬将身子往后暴退丈许,离马下鞍,抱元守一,端掌护胸,气凝丹田,看准陆小郎,准备再作定夺。陆小郎自从连庄含恨而走,心情十分不乐,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偏偏碰到这个不知死活的赵三,居然与他动手动脚。
一时野性大发,厉啸一声,身形拨起一丈有余,半空中双臂一分,头下脚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准赵三,劈空击出两掌,准备速战速决。可怜赵三,没等还手,已被陆小郎的浑厚掌力,震出一丈开外,跌倒地上,一张嘴,喷出一道血来。
陆小郎一心顾忌须霞的安危,不管断攀赵三死活,奔到伊人身边一一只见须霞被拖得皮破血流,衣衫不整,显然伤得相当严重。
陆小郎又痛又怜,忙将身上的绳索解开,扶她坐起,两掌贴她的胸背,真力聚于掌心,为她复元疗伤。所幸皆是硬伤,只在表皮,未报筋骨,不久须霞微微一动,面上透出红晕。须霞缓缓睁开双眼,见自己再度倒于陆小郎怀中,不禁惊奇地叫了一声:“公子!”
陆小郎握着她的双手,问道:“干!你怎么会被他们如此糟塌?”“我……”须霞眼圈一红,悲惨地望了陆小郎一眼,又紧紧闭上,委曲的泪水,却从眼间悄悄地流落下来。
陆小郎生性侠义,看到这种情形,暗骂道:“干!都是这家伙,我非找他算帐不可!”骂完,就向断掌赵三行去。赵三躺在地上,脸上惨白,日冒鲜血,似乎已经凶多吉少,听到陆小郎的脚步声,无力地睁开双眼,恨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陆小郎料不到伤他得如此严重,心中也觉有愧,坦然道:“我叫陆小郎,今日之事祸由你起,怪不得我!”
断掌赵三奄奄一息,就自提起一口真气叹道:“水仙女杀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话出一半,哇地又吐一口鲜血,人也渐渐昏迷。陆小郎闻言,面色陡变,双手猛摇赵三肩头,急急问道:“干!你说什么?水仙女在哪里快说!”
停了很久,断掌赵三才喘过一口气来,微抬眼皮,惨然言道:“她……她……她……”用力举起一双手来,指着须霞,嘴巴动了半天,手又缓缓垂下。
陆小郎舍下断掌赵三,回身跳向须霞身边,这时,须霞已经站起身子,深情地望着陆小郎,眼光中充满了温柔和感激的神色。
从赵三的言语里,陆小郎猜定须霞必然与水仙女有些关联,他停住脚步问道:“干!水仙女是你什么人?”须霞心情平静地答道:“是我师父。”陆小郎如获至宝,狂喜言道:“干!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在哪里?”看到他高兴的样子,须霞心里一沉,低声道:“我不能告诉你!”
陆小郎一怔,惊道:“为什么?”须霞道:“师父说,凡夫俗子根本不配打听她的下落,江湖高手用不着打听,自己也能找到!”
陆小郎傲然而怒,扬言道:“神气什么?我陆小郎虽非高手,找她也不困难!”言罢,冷哼一声,跨上断掌赵主的乌头黑马迳自离去……
日正当中,阳光道上,寂无一人,而远处传来一阵悠闻的蹄声,一匹乌头黑马截着一个俊美少年,落漠地行着。
他的心里,非常气愤,觉得须霞的行为,太已不近人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须霞也不该对他这样!
他把她从色之库内救了出来,替她运功疗伤,带她一路前往洛阳,虽然中途失散,这一番情意可说不小。为了她,又与断掌赵三发生冲突,且而惹下一场生死恩怨,到头来,却博得一顿无趣,何苦呢?
“干!早知如此,干脆别管这档子闹事,忍口气,让赵三把她拖死算了!”他不断地咒着无情无义的须霞,越想越不甘心,嘴而咕咕嘀嘀地骂道:“干!下次非给她点颜色瞧不可!”
艳阳照在他头上,烧起他一腔无名怒火一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吹来一阵微风,一条人影从他身边疾驰而过。陆小郎猛一抬头,只见身前不远之处,一个紫衣少年,默然拦路而立,一双怒目,死死地注视着陆小郎。
陆小郎觉得这少年生得相当美好,继续策马前进,及至行到近处,紫衣少年粗声喝道:“你就是陆小郎吗?”一开口便免地威风,陆小郎有点看不顺眼,瞧他年纪,最多不过一十七八,干!神气个什么劲儿?
当下冷冷言道:“小弟正是陆小郎,不知有何指教?”紫衣少年冷哼一声,在路旁斜跨半步叫了声“纳命来!”紧跟着右手一扬一甩,一条八尺钢鞭,有如怒蛟狂腾,直扫陆小郎肩头。
陆小郎没想他三句话不到,就动起真的,慌忙中勒马急避,那乌头黑马受到惊扰,一声嘶叫,后足人立,前足已凌空而起……
那钢鞭虽然没有扫中陆小郎,却正好缠到黑马的后足之上,顿时连骨折断,痛得它修叫一声,仰身翻倒于地。
陆小郎人在马上,脚下一紧,硬将身形斜拔而起,落于道旁,惊出一身冷汗。这算什么名堂,刚见面就来这么一手,换了别人,怕不早已一命归西?陆小郎向以狂傲惯身,岂能吃他这一套?
谅魂甫定,暴怒而吼:“畜牲,小书与你萍水相逢,为何要伤我马?”紫衣少年收鞭在手,不屑地道:“好不要脸,杀人夺马,还说是你的!”陆小郎听出活中有话,含疑问道:“你是谁?”紫衣少年傲痴言道:“为何杀我堂主?快点还个公道:”
陆小郎暗地一惊,道:“于!这家伙是谁?怎么说我杀他堂主?”
紫衣少年见他不语,又道:“三天前,你在桥边拿伤”无龙帮“堂主断掌赵三,被人发现送回总堂时,已经奄奄一息,伤重不治而死。临断气前,遗言找你陆小郎报仇,本帮帮主亦已下令,不惜任何牺牲,全力为赵堂主伸冤,你还能逃得了吗?”陆小郎怔了半晌,言道:“断掌赵三,残忍失性,自不量力,咎由自取,岂能怪我?”紫衣少年突然目射精光,愤然叫道:“无怨无仇,竟而出此毒手,你可知道赵三死后,留下一个弱女,已经只身离家,恨走天涯,找你陆小郎拼命吗?你还有点人性没有?”言下似乎对这弱女的出走,感到千分痛恨。陆小郎此刻如中电般,心神震颤,有口难言。
紫衣少年气结心头,一声历喝,挥鞭又向陆小郎扑至,鞭影呼呼,劲道凌厉,刹那之间,罩向陆小郎全身,将他牢牢困住。陆小郎见状伸掌护身,哪敢怠慢,浑厚的掌力,碰上强硬的鞭风,直击得沙飞石走,枝折叶落。
两雄相拼,势均力敌,一时半刻,无法分出高下。转眼间,已经拆了一十三招。
紫衣少年初次遇上对手,斗性大发,振臂一抢,哗啦一响,钢鞭改扫为圈,紧向陆小郎头顶套去。这一招相当奇诡,陆小郎心下一狠,脚一矮,头一偏,身子在李仰之中,竟然伸手去抓钢鞭一一待至紫衣少年惊觉,钢鞭已经收不回来!陆小郎险招得胜,掌心也被擦得鲜血直流,强忍住一阵奇痛,冷笑道:“别生气!”说完,就要抢鞭。
紫衣少年运用浑身牛劲,僵持不放……
“上”的一阵吆喝,不知从何处涌来十几条大汉,个个刀明剑利,箭拨弩张,立即把陆小郎团团围住,紫衣少年正在孤苦无援,后见救兵来到,高声喊道:“这小子便是陆小郎。”
暴怒声起,众人准备动手。陆小郎心想:“干!光这少年已极难缠,再加上这批死党,恐怕不易讨到好处,如此裁倒,太划不来。”
心里想着,在众人一齐抢身攻近之际,突然提足真气,抓紧钢鞭,拼命一甩,连人带鞭扫击一条血路,撒手疾走。“别让他逃掉。”
紫衣少年滚身一跃而起。
众人跟着拼命狂追!
陆小郎疾走途中,霍然反身挥出三掌,阻止众人追势展开“苍穹邀”轻功,一路落荒而逃去。行了一程,回头不见众人踪影,这才放缓脚步,继续前行……
此时金鸟两队,皓月当空,身处荒野之中,四周不见人烟,想必已离开官官甚远。他掀起衣襟,抹掉掌心血渍,深觉这场拼斗太不值得,仰望天空,不禁慨然叹道:“干!这都是鸡婆爱管闲事的好处!几乎若出一场杀身大祸来!”那断掌赵三,居然是天龙帮的堂主!看来这个结子,与天龙帮是结定了!
是谁把赵三送“四天龙帮”的呢?
陆小郎想着,陡然心神一震,暗道:“一定是她!桥边分明只有三个人,除了她以外还有谁呢!”他恨须霞,恨得入骨。
以为她不但不帮忙告诉水仙女住处,反而将断掌赵三运回天龙帮,反咬一口!“这个无情无义的丫头!”
嘴里骂着,不觉来到一座荒山之下。
陆小郎初次到此,不谙方位,望着四周,不知该走哪里,方能遇着人家。正迟疑间,忽然一阵啼哭之声,传入他的耳鼓。这可奇了!
如此深夜,如此荒山僻野,哪里来的人哭?夜风习习,月淡星稀,啼声凄切,哀怨勤人。陆小郎张耳静听,辨清方向,循声寻去一一目光中,山脚一棵古树上,缚着一个全裸少女,正在抽噎哀号!树前坐着一个丑老头,把酒狂饮,怪笑连连。明眼人一着便知,准不是什么好事!
陆小郎猛喊一声:“干!什么人?”即向古树跃去。老头儿听见人声,愕然跳起,敢情他也受惊不小,连酒瓶都滑掉了,及至发现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始又放心言道:“大爷今夜洞房花烛,你来扰什么鬼?”指手划脚,口水横飞,状极可恶。全裸少女见到有人到,顾不得害臊,哭着叫道:“救命呀!救命!他,他……”丑老头一步跨至少女身前,在欺霜赛雪的酥胸上摸了一把,狂笑道:“乖乖的别叫,待会儿大爷好好照待!”
陆小郎看不入目,听不入耳,怒声喝道:“干!老猪哥!无耻淫贼,你这是干什么?”老头贼眼一迷,嚷道:“你先别眼红,等大爷吃剩了,给你喝点鲜汤!”少女又是一阵啼哭。陆小郎骂道:“干!老不死的,去你的!”
言毕单掌一挥,打向丑老头胸膛,对付这种肾亏的色鬼,根本是大才小用,‘杀鸡用牛刀’,八成火候不到,丑老头一声问哼,便已迈进阴间!
陆小路解开绳索,拾起地上衣衫,递给全裸少女。安慰她道:“快穿上衣服吧,他有没有欺负你。”少女接过衣衫,匆匆穿好,悲声言道:“幸亏公子及时相救,才能免去一场灾祸。”陆小郎一听放了心,连连说道:“干!那就好那就好!”少女又道:“小女子赵兰,今日蒙公子仗义搭救,此从此德,终生不忘,请公子受我一谢!”说着,双手轻提在角,盈盈下拜:陆小郎未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慌了手脚,急急忙忙拉住她道:“干!救人危急,乃份内之事,姑娘不必挂齿。”赵兰怯生生地望了陆小郎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谢谢公子。”头越低越下,好象不敢再看。陆小郎见到这份羞态,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此人与雯姑娘,须霞以及亡毒仙子连庄,都不相同。
沉默片刻。
陆小郎望着天边月色,又对她道:“干!如此荒郊旷野,不便久留,还是找个地方过一宿吧?”
赵兰始终不再抬头,喃喃言道:“全凭公子作主。”陆小郎面呈微笑,一句话说得他颇感受用;扶着赵兰的香肩,欣然道:“那么,我们走吧!”赵兰一声不响,悄然与他相偕而去。
夜已深沉,月儿昏昏。
二人走了一程,又是一程,竟寻不着一家灯火!陆小郎怕她走累,央求他道:“恐怕不容易找到人家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好吗?”“好。”赵兰应着,首先坐了下来。陆小郎坐在她的对面,问道:“你怎会一人来到此地?”赵兰被他一问,眼圈儿有些潮湿,伤感地诉道:“家父为人所害,我一时报仇心切,独身出走江湖,希望能够略尽人子之道,慰父灵于九泉之下。”陆小郎颇表同情,豪爽地道:“干!不知令堂仇家是谁,我很想助你一臂之力!”赵兰听了这话,芳心感到不少安慰,想起父亲死前的惨状,不禁咬牙切齿,愤然道:“仇家是一个叫陆小郎的,公子可曾听过此人!”“干!天下竟这么小,真是冤家路窄!”
陆小郎心底猛地一惊,暗道一声不妙,问道:“干!令尊是断掌赵三吗?”赵兰也觉得奇怪,反问道:“公子怎么知道?”
陆小郎知道事情一旦明朗,必定弄得不堪收拾,然而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大难临头,毫不含糊,望着惊奇的赵兰,爽直地道:“干!我就是陆小郎!”“啊!你你……”赵兰面色苍白,指着陆小郎叫了起来。
陆小郎见她如此伤心,也觉难过,低叹一声,平静得,道:“是的,令尊是死在我的掌下。”“我爹与你有何仇”“没有。”“既然没有,为什么要下此毒手?”“因为……”陆小郎说到此处,不知该说什么理由,当下将心一横,答道:“干!人死不能复生,多说也是无益!
赵兰不再低头,不再羞涩,不再幻想奇遇的美梦,她全身抖着,面无人色,想不到这个搭救自己的侠义之士,竟是杀死父亲的凶手!她凄凉地叫着说:“一条人命,你就看得那么简单么?”陆小郎后悔自己不该逞强好斗,事到如今,只好硬起头皮,毫无表情地道:“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要为你爹报仇,我绝不还手!”言罢迎风而立,神色泰然。
赵兰凄厉喊声:“爹!”手持利刃,直刺陆小郎腋下后,含泪离去。陆小郎捂着伤口,踉跄地离去。
第五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洛阳一一帝王建都之地,贤才集粹之所。在这深秋叶落的季节,并不显得萧条;大街小巷,人来车往,充满了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午牌时分,陆小郎身着一套干净的白衫,精神焕发,气质轩昂,走进一家规模最大的酒楼,上得楼来,临窗坐下。他打算按照“色之库”内黑袍白发驼背的指示,找寻那个以毒享满天下的武林奇士,为被困的众英雄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药。黑袍老翁曾经交给他一件信物,他一直没仔细看过,此刻,他取下背上包袱,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打开包袱里的黑布,陆小郎怔住了!干!哪里是什么信物?明明是一双似拳非拳似爪非爪的怪手!这怪乎颜色乌黑,系用寒铁铸成,长约一尺有余,陆小郎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猜不出是何来历,猛一抬头一一但见身前三丈之处,硬生生的站着一个独眼老儿,年约六旬,满嘴无须,眼皮低垂,冷冷问道:“小子,你是‘阴阳手’司马军的什么人?”陆小郎不解地道:“在下从未闻说此人。”独眼老儿一听,不由怒道:“不识司马军,何来阴阳手?”“干!什么‘阴阳手’、‘阴阳脚’的?”陆小郎见他出言无状,依老卖老,以下十分不乐,微温道:“眼睛不管用,就不要满嘴胡说!”
提到眼睛,独眼老儿顿时火冒三丈,一日暴射凶光,气急败坏地吼道:“小子休得无礼,老夫这双眼睛,就是被那‘阴阳手’所伤,今日你要还个公道来!”
陆小郎觉得这人太过无聊,光天化日之下,血口喷人,分明存心找事,也不甘示弱地道:“干!他伤你眼睛,干我屁事?你就是把这条老命丢掉,也轮不到我垫棺材底呀!”
那老狗是不是死啦?不然“阴阳手”怎么会到你的手里?“干!你管不着!”陆小郎心想想敢情色之库那黑袍老翁叫司马军?敢情这怪里怪气的信物就叫“阴阳手”。
独眼老儿说,他的一目乃是伤于“阴阳手”之下,敢情那黑袍老翁还是这个独眼老人的仇家?想到此处,陆小郎恍然大悟!
尚日在斩情庄,色之库外,黑袍老翁交给他信物,要他到洛阳来找人求解药时,曾经说过“这信物最好别让人见到!”难道黑袍老翁已经预料到,会有人见到信物,而向陆小郎寻仇吗?
独眼老人一见这少年如此狂傲,颇为不耐,冷哼一声,厉言道:“老实说司马军是你什么人?”“毫不相干。”“这‘阴阳手’从何而来。”“人家送的。”“谁?”“不知道”!“好个张狂后生,独眼老人忍无可忍。一双独眼,冒出血丝,盯着陆小郎手中的阴阳平咬牙切齿,也许司马军与他的仇恨太深,此番见物如见其人,扬言道:”不说就是默认,想必那老狗已遭天谴,先我而死,将这‘阴阳手’遗传于你;老夫与司马军誓不两立,今日少不得要在你身上做个了断。“
陆小郎被独眼老人误认为黑袍老翁司马军的徒弟,心中正感啼笑皆非,独眼老人又道:“废话少说,闲屁少放,老夫让你先走三招,免得落个以大欺小!”
陆小郎觉得刚换的一身干净白衫,没有必要把它弄脏。低窗静坐,不理不采、独眼老人蓄气在身,大声吼道:“小子,你动不动手?”陆小郎悠然一笑,轻松地言道:“有兴趣,坐下来喝两杯,算我请客,没仇没怨的,动什么手?干!”
独眼老头吼道:“父债子还,师仇徒当,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没仇没怨,从何说起!”陆小郎张口道:“干!谁说我是……”
一句话没说完,独眼老头双臂左右一拨,喊了声:“怕死就能行吗?”右手推,霍然出掌,挟着阴邪之风,扑向陆小郎。
陆小郎坐在窗边,刚挨过赵兰一刀,腋下伤口未愈,不敢硬接夹势,恐怕牵动经脉,急将身形一提一滚,飘然飞出窗外……
独眼老人一招得手,雄心万丈,聚丹田,走中宫,跃起双足,头前脚后,紧追而下。没等陆小郎踏上地面,凌空又告压出一掌!
这一掌乃独眼老人穷华生数十年修为而发,一个身带刀伤的陆小郎岂能承受得了?千钧一发之际。陆小郎提起一口真元之硬板住下降之势,挺胸缩腹,将身子往旁斜移三尺。反手十指猛弹。施出一抬‘无相指法’的上乘绝技,穿过独眼老人的掌风,直逼身前气海要穴。独眼老人存心毁人泄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有这般能耐,心知这气海要穴若被击巾。必定立死无疑;当下忙收掌势,避过指风,急欲求一落脚之地。
岂知陆小郎得理不饶人,躲过掌风,施出指法,晓得缓斗慢打讨不了便宜,即以迅捷绝伦的速度,强压住心头气血方翻涌,拼命的独眼老人挥掌攻去!
这时,独眼老人脚方落地,闪避走失时,着着实实地挨上一掌,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伤得不轻陆小郎行至他的身旁,伏身问道:“老人伤势如何?”
独眼老人喷出一口血箭,骂道:“何必猫哭耗子!要宰就快!”陆小郎闻言,歉然笑道:“干!伤了老丈,我心已有不忍,何敢再言其他!”独眼老人道:“司马军能调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来,总该死而瞑目了。”陆小郎笑道:“老丈还说我是司马军的徒弟吗?”
独眼老人扬首反问道:“你不是?”
陆小郎一耸肩道:“干!我根本就没说是。”
独眼老人问道:“那么你与司马军是什么关系?”陆小郎淡淡答道:“干!他是他,我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关系?”独眼老人听得一怔,似乎仍不相信陆小郎的话;他满腹狐疑地说道:“如果没有关系,司马军的‘阴阳手’,怎会在你身上?”陆小郎摇摇头道:“告诉你,司马军被困在斩情庄的色之牢内,托我拿他的信物找一个人求解药,今日不是听老丈说起,我还不知道他叫司马军,这叫‘阴阳手’哪!”
独眼老人问道:“他可是应邀去参加斩情庄主女儿的婚礼的?”陆小郎点点头道:“结果中了庄主移运动心法之毒,一月不治,必将天魂丧性!”
“哈哈哈哈!”独眼老人一阵狂笑,震动心脉吐出一口鲜血来,他闭目调息片刻,又道:“老夫也曾接到请帖,心疑其中明有诈,没有前往,想不到司。马军那老狗竟恁地天真上了大当!”陆小郎扶起独眼老人,言道:“干!唐突之处,还望老支包涵。”
独眼老人慨然道:“老夫报仇心切,怪不得你!”陆小郎手一摆:“请进去休息吧。”
独眼老人望着陆小郎道:“少侠功力过人,不知如何称呼?”
陆小郎双拳当胸一抱,施礼答道:“在下陆小郎望老丈忘却前嫌,多多指教。”
独眼老人苦笑着回礼道:“咎自由取,怨他何人?告辞了!”言罢掉头,挥手缓步而去。
此时,满桌子山珍海味,引不起他的胃口,他毫无兴趣地勉强吃了一点,回到客栈后完券内,打算养养精神,晚上赴城隍庙之约。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床中央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瘦老头儿,袭着跟向他嘻嘻嘻笑。
陆小郎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老前辈驾临,在下有失欢迎。”
这人穿了身红色短衣裤,正是阳光道上,硬接陆小郎一鞭,而面不改色的江湖奇侠。
瘦老头脸色一沉,言道:“说那么好听干什么?年纪轻轻的,做事不负责任,成何体统!”
陆小郎闻言不解,低声问道:“老前辈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瘦老头儿向他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责备道:“你只顾逃脱斩情庄四大护法的‘四小旋飞速阵’,丢下那小媳妇就不管啦?”。
“什么小媳妇、小寡妇?”
陆小郎越听越不像话,以为瘦老头儿寻他开心。瘦老头儿却一胜寒霜地叱道:“罗天的小寡妇,斩情庄主的掌上明珠,你懂不懂?”
“你是说雯姑娘?”陆小郎怔了半天,始道:“她……”瘦老头冷叱道:“她什么?”一个人漂泊天涯,你不怕她饿死?“陆小郎回道:”晚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强词夺理!瘦老头听不入耳,从床上一晃落到地下,生气地瞪着陆小郎。陆小郎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连忙到:“老前辈你……。”
瘦老头背着手,来回渡着方步,突然昂首朗声言道:“告诉你,雯姑娘已败在我瘦老头儿门下为徒,不准你再期负她!”
陆小郎闻言一怔,忙回道:“雯姑娘能够跟着你练功习武,乃是她的福份,我怎么敢再欺负她呢?”瘦老儿又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陆小郎恭声回道:“是,是,请老前辈吩咐。”
瘦老头儿声如黄钟大吕,一字一字如敲金击王般道:“事完之后,马上到渤海八卦岛找我,与雯儿成婚”。
陆小郎一听,顿时六神无主,惊叫一声:“啊!”瘦老头儿老脸一扬,冷冷地问道:“你敢不答应?”陆小郎期期艾文地道:“不,不,我……”瘦老头沉声造:“告诉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陆小郎惶然地叫了一声:“老前辈!”
那老头儿一脸不悦之色,侃侃言道:“雯儿已与你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上过床,你不娶她,叫她嫁谁?”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陆小郎想了半天,无言以对,只好推卸自己责任,说道:“拜天地,入洞房,上过床,乃奉师命行事,并非晚辈本意。”瘦老头将手一挥,冷冷地道:“奉谁的命我不管,到时候不来,你要小心脑袋!”瘦老头儿说完,转眼不见人影。
陆小郎急叫了两声:“老前辈,老前辈!”
又狠狠地跺着脚道:“干!岂有此理,那里有这种不讲理的人!”他对雯姑娘印象并不坏,而且还常常觉得对不起她;然而像这种强迫逼婚的事,以陆小郎的性格来说,即使真的砍掉脑袋,他也不肯答应的。
雯姑娘为什么会拜瘦老头儿为师父呢?瘦老头儿又为什么要逼我与雯姑娘成婚呢?他底是谁呢?将来如果真逼我,我该怎么办呢?
陆小郎想着,又坐在床上行起功来。
调息醒转后,陆小郎决定后,走出后院,来到前面食堂,由于时间太早,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他独自饱餐一顿,抹了抹嘴巴,拍着桌子叫了一声:“伙计!”客栈中人都见过他与独眼老人一场惊险之斗,知道他不是个等闲之人,一听叫喊,马上就有一个人跑到他身旁,恭言道:“少侠有何吩咐?”陆小郎眼珠子一瞪,装得阴沉沉地说道:“干!给我来一壶上好的毒酒!”
“是,是,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回禀店主。”伙计愕然而退,心说:“八成又要出事了。”不久一个年长留须的人,躬身行至陆小郎桌前,轻声神秘地问道:“少侠是要……”“我要一壶上好的毒酒。”留须人望着陆小郎,郑重地言道:“洛阳之地,毒酒只有一种,并非上下之分。”“是毒酒就行,在哪里!”“随我来!”
留须人转身便走,陆小郎跟着他,进入一个房间,关上房门,他又神色慌张地问道:“请问少侠如何称呼?”“在下陆小郎。”
“少侠真要找她吗?”“嗯。”
“唉……”留须人慨然叹道:“数年来,由敞客栈事路前往的人,一向都是有去无回,少侠你……”
“干!我乃受人之托,有急事在身,必须马上见她!”最近闻说那边有些变化,恐怕危险更大呀!“”干!阁下只管带路,其队事不必费必。“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二人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往城东疾驰而去。
途中。留须不断地向陆小郎端详,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叹叹气,像是心事重重,不可言喻。陆小郎被他看得起了疑心,则首问道:“你怎么啦?”留须人古怪地言道:“你们江湖人物真是奇怪,个个都好象命不是自己的,冒这无谓之险,不知道有什么价值?”
陆小郎微笑不答,反而又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们都叫她”松林毒奶奶!是女的?“
“女的有什么稀奇?”留须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年头,男人越来越瞥气了!陆小郎忍不住一阵大笑,笑这留须人枉为七天丈夫之躯,怎地没有出息,又问道:“干!你们为什么要替她传信引路呢?”
“做生意的人,,谁不想讨个,保个长命!”留须人一脸惶恐之色,似乎对这松林毒奶奶有莫大的畏惧。但见他心有徐悸地道:“她曾传令洛阳大小客栈,凡有登门求毒酒者,必须负责带路,否则毒死全家,鸡犬不留!”
“她怎么晓得有人要以求毒酒的方式找她呢?”据说她当年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因为自己爱人被人陷害,曾经发誓终生不娶,所以无法接受她的爱情,并对她说,永远不再见她;那时她年青气盛,以为受到侮辱,扬言如再相逢,必赐那男人一杯爱情的毒酒……“
留须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休息一会儿,又道:结果,一年一年地过去了,她的爱人始终没有回来,却时常叫人以求毒之名,向她求取各种解药。
每次她都抱着无穷的希望。幻想爱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每次和她见面的人都在她失望气愤之下丧生!
陆小郎听得入了神,想不到武林之中,尚有这样一段令人伤感的奇缘!心中暗暗忖道:“干!莫非这”松林毒奶奶“的爱人,就是那‘阴阳手’司马军吗?”
黑袍老翁司马军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他,叫他向“松林毒奶奶”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药,一旦见到司马军的‘阴阳手’,见不到司马军本人,会不会把一股怒气发泄到他身上呢?
用什么方法,方能求得解药,免得一死呢?
“干!假如说,我先告诉她自己是司马军的徒弟,再告诉她司马军中了剧毒,她会不会念在昔日情份上,给我解药,放我一条生路?”
陆小郎正在考虑应该如何进行,始能有惊无险,马车已经停在一片松林之前,留须人收僵勒马,好言劝道:“少侠若无非去不可之事,还是少惹这场麻烦吧!”
陆小郎茫然,谈笑道:“盛情心领,阁下请回。”留须人甩头长叹,有如生离死别,黯然道了声:“珍重!”策马驱车,唏嘘而去,风尘滚滚,转眼不见影踪。
陆小郎目送留须人行远,返身呆望松林,一阵犹豫,终于掩近林边。但是林边通口处,竖着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刻着十他苍劲豪放的大字:“松林奇毒地,无阻人少来!”
干!陆小郎生就一付怕软不怕硬的骨头,看了这字,冷哼一声,昂然阔步而入。
林内密不透风,蔽不见日,一条通路,渐行渐窄,最后,竟至为鸡松所乱。陆小郎立足停步,身处松间,正不知如何走法,忽闻身后传来风吹草动之声,以为暗器袭到,忙向回路倒跃八尺,蓄势戒备。
却见一只野兔,由脚下急窜而过,白白虚惊一场,当下暗惊骂一声:“干:衰!(晦气)!”继续壮胆前行。一一昏暗之中,茫然不辨方向;行了很久,渐觉光线明朗,空气比较新鲜,密密麻麻的松林之间,现出一块宽广的空地来。
只见空地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俨然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色,使人水党心旷神怡,安然自得。
陆小郎信步走去,发现面前一排石壁挡住去路,那石壁高出两丈,坚固无比,且无可以攀登之处。
这一定是“松林毒奶奶”的住所了。
希望涌上心头,不觉又惊又喜,沿石壁行了半天,找到大门,门宽五尺,空空洞洞,只有两根石柱,似乎没有拒客之意。
陆小郎举步就要跨进,却感到一阵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当下不敢怠慢,忙提双掌护身,定睛仔细一看一一原来两条臂粗巨蛇,缠在石柱之上,仰首吐信,张口怒目仰视,令人
望而却步!这两个凶煞门神,也许属“松林毒奶奶”所有,所以陆小郎不敢冒然把它们毁去,他折下一根树枝,想把它们赶走。
然而树枝长度不够,过于靠近,又恐为其所伤,思之再三,他决定用“无相指法”向它们示警,叫它们知痛让路。于是,运足二成功力,屈指微张,分向两条巨蛇身上弹去;岂知两蛇神态自若,丝毫不予理会。
陆小郎十分不服,这一招虽然只用了二成功力,打到普通人身上,也将受伤,这两条长虫,难道是铁体钢身不成?接着又加三成功力,再度出手。这一次乃是含激怒而发,威力自然不比先前,可是指风到处,蛇儿不但没有受伤,反而挺身相扑,其中一条险些扑上陆小郎面门。陆小郎转步闪身,躲过扑势,左边一蛇,攸而“啪!”地一声,以尾当鞭,疾挥而至,功力之高,不下武林高手。
虽然没有击中陆小郎,却将附近一棵古树,扫得拦腰而断。“干!想不到还是两条受过武功训练的灵蛇!”
此时,陆小郎收尽狂傲之意,心中不再轻视,望着巨蛇,大声喊道:“喂!蛇兄,你们是”松林毒奶奶“的徒弟吗?我要见她,你们为何阻挡?”“吱……吱……”两蛇同时发出
一阵嘶鸣。蛇头挺在半空中,上下移动了几下,就是不肯让路。“干!自古道:好男不跟女斗,好人不跟兽斗!今日若不将这二蛇驱走,如何进得大门,如何见得‘松林毒奶奶’?”
“倒不如施计调虎离山试试,陆小郎觉得为两条懒长虫费尽心机,未免有些丢人,但事实逼着他,使他不得不如此;他展开师门独传的轻功,忽跳忽跃,忽腾忽纵,左忽右,忽前忽后,双掌不断地拍向蛇身,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招顽猴戏蛇,把两条巨蛇戏弄得冒了起火来一一一声尖嘶,同时撒开石柱,分左、右两路,向陆小郎实行包抄战略,把他团团围在当中,头攻尾扫,急扑猛扫,弄得他险象严生,几至败这。
陆小郎空有一身武功,能大斗斩情庄,却直不过区区一个蛇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眼看两蛇越离身越近,心下不由发一股狠劲。
不再硬弄两蛇死话,拼命挥出一掌打在一蛇的蛇尾之上,那蛇似乎已经觉察到这一掌的厉害,连忙一扭身,恰巧把浑厚的掌风躲过……
然而应在它扭身避掌之际,陆小郎转手跃出重围,急向蛇门射去,刚进蛇门两蛇又已追到!气得陆小郎正要举掌,两蛇竟攀身缠到石柱之上,不再有所行动。陆小郎惊魂未定,望两蛇连连摇头叹息,暗道:“干!这两蛇已是如此难斗,那”松林毒奶奶“的武功……”
他不敢往下的想,反正今日进了毒窟,只有置生死于度外,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此刻他站在石壁之内一棵树下,眼前景象又是一新。
不远处有个土丘,土丘上建有三间茅屋;土丘下一条黑水浮潭,绕着土丘,潭上架着一个木桥,桥身长面窄,宽度反可容身,桥的两旁,还有两个红得发黑的栏杆,栏杆的高度,相当惊人,当然是一座不可思议的怪桥!由地形观察,要进茅房,非过怪桥不可;这桥性一一难道还有玄虚吗?
陆小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怪桥,忽听头顶树上,传来一阵悉嗦哗啦之声;觉得后脖上一凉;接着,又觉得衣领里一痒,心知不妙,忙探手一抓,一看,干!手里抓到的,竟是一只毒蝎。普通的蝎子,毒就不小,这毒奶奶毒窟里的毒蝎,其毒可想而知。陆小郎掌心一麻,赶紧把毒蝎往地上一摔一一啊!
陆小郎不由得惊呼失声,原来树上落下来的毒蝎,不止一只,身前身后,左左右右,满地都是,而且每只距离相等,屁尾翘得很高,来回摆动,全身发抖,口中发出嘶嘶的怪声,尚好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哪来的这么多毒蝎呢?他站在桥前,奇怪这桥为什么造成如此窄?栏杆为什么要造得如此高?及至近前一看;顿时又是一惊!因为那高度齐肩,红得发黑的栏杆上,爬满了千百条长短不一的蜈蚣。这样窄的一座桥,如果这样走过,岂不被蜈蚣吃得滴血不留?
蜈蚣俗称(百足虫),那副样子,多看几眼,满身都会起疙瘩;陆小郎面对着这座怪蜈蚣桥,不惊反喜,喜的是自己没有上当,没有变成蜈蚣的干粮!
他离开蜈蚣桥,走向黑水潭边,估量潭的宽度,一次跳过不易,若是中间使一招晴蜓点水,分两次跳过,当不到发生困难;同时,即使危险,也比过蜈蚣桥平安得多。还是过潭吧!他慢慢地后退两步,准备转身过望,不见人影,但听传音之声又道:“小子艺高胆大智慧过人,既然能过蛇门,蝎阵,难道就过不了蜈蚣桥吧?蜈蚣桥明明是个陷井,那里有过潭安全!陆小郎心内暗忖,因为他不知传音之才是敌是友,未取轻易相信。
传音之声冷冷道:“你小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蛇门,蝎阵乃真刀真枪,只有这最后一关蜈蚣桥,才是虚张声势的!是巧合?还是有意?他一时无法知道,地上的毒蝎,静静地望着他,他壮了壮胆,试着向前进了一步,结果没有反应,又时了一步,又没有什么反应一一他轻轻地笑了!原来只是虚张作势的,主人家在故弄玄虚而已!于是,他低着头,躲头毒蝎,一步步地向外走,想离开这使人心惊肉跳的讨厌东酉,可是他走了老半天,走得满头大汗,抬头一看,还是绕着树在转圈子!这一下,陆小郎征住了!难道是一个蝎阵吗?既是蝎阵,便要悟出破解之法!
陆小郎张眼细看,闭目静思,当年也曾跟师父学过阵甲之术,伯以,不消片刻功夫,便被悟然大悟。于是左三右四,前七后五,方脱离蝎阵的困难,来到怪桥之前。
这蝎阵完全利用人的恐怕心理而摆,并没有什么十分玄奥之处,如果被困阵中的人,沉不住气,一旦动起手脚,擎动蝎群,必定被咬中毒而死无疑。“松林毒奶奶”的用心,确实阴险毒辣之至。
如此看来,以前来找她的人,也许也并非死于她的手下;因为蛇门,蝎阵都可以使人丧命,何需她再动手?
陆小郎能过“蛇门”,破“蝎阵”,心中不禁燃起希望之火,暗忖只要能通过这个黑水潭,就可看到“松林毒奶奶”,为“色之牢”内的人求取解药了?
陆小郎心中有疑,朗声问道:“干!这潭有何不妥?”暗中传音之人又道:小子休要不自量力,这潭乃千年毒蛟所居,你有多少能耐,可以一次跳过?老夫是因爱才而救你,不信你试试!
陆小郎望着深潭黑水,滚滚生波,觉得那人的话有些道理,返身走加蜈松桥畔,瞪着两旁蜈蚣发呆。
这样硬闯过去吗?他心里开始犹豫,这和在蜈蚣堆里走过去有两样呢?千百只蜈蚣,有上万条腿,看它们爬呀爬的,挤来挤去,好象已经爬上自己心头,弄得全身发麻。
陆小郎越看心里越不是味道,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手心一阵一阵地冒汗,眼睛一阵一阵地生花,腹内一阵一阵地想吐。好象千百条的蜈蚣,在自己喉咙里开比武大会,一会儿爬,一会儿跳,他实在忍不住了!仰首厉声喊道:“我可以把它们毁掉吗?
“哈哈哈哈!”传音之人狂笑道:有这份胆量的话,为什么不敢过桥?唉!陆小郎猛吐一口闷气,狠起一条铁石心肠,向“蜈蚣桥”缓缓地行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想了这句老话,平常听到厌烦,此时倒真应了实景,怕有什么用呢?还能半途而废吗?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一一两旁栏杆上的蜈蚣,摇头摆尾,百尺蠕动,似乎马上就要爬上陆小郎的肩膀吓得陆小郎象个僵尸,两手贴得紧紧的,生怕碰到蜈蚣老爷。陆小郎终于走完蜈蚣桥的最后一步,跨了地面。陆小郎虽然功力深厚,一身是胆,奈保鲜驱江湖,见识不多,加上年轻气盛,定力欠缺,等他走完蜈蚣桥时,业已损元耗神不少,只觉浑身一软,已跌坐地上,气喘虚虚起来。这时一个红衣老人飘至他身边,见他面色苍白,满脸是汗,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弓腰将他扶起,坐在他的背后,伸出一双乌黑巨掌,顶到他的命门之上。
片刻之间,陆小郎面色转红,缓缓睁开眼睛,但见背后坐的红衣老人,一脸炭黑,两届雪白,不禁愕然问道:“老前辈,你怎么是个男人?”红衣老人听得莫明其妙,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哈哈笑道:“老夫为什么定要是个女的?”陆小郎惊道:“人家都说这里住的是‘松林毒奶奶’,怎么……”红衣老人谈谈笑道:“噢!你是说那个疯婆子?”陆小郎问道:“请问她在何处?”红衣老人乐乐一阵怪笑,耸耸肩,道:“死了!”陆小郎猛地一征,惊呼道:“死啦?”老人白眉微皱,怪声喝道:“他死了你不高兴?”陆小郎听老人语气不大和善,也冷冷道:“干!我是来找她的。”红衣老人沉声问道:‘为什么找他?“陆小郎道:”受人之托,找她取解药。哼!红衣老人一脸不屑神色,傲然地说:“她会解什么毒?”陆小郎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言不惭的人,心中颇有些厌恶之感,十分不耐烦地道:“干!你又会解什么毒?”
红衣老人头一扬,眼皮一抹,神气活现地道:“你说老夫什么毒不会解?”陆小郎心里一震,不知他是乱吹,还是真行,嘴角一撇,故意问道:“于!移魂迷香你能解吗?”红衣老人两道白眉一挑,极为不屑地道:“区区小毒,一包药就行!”“真的?”陆小郎有些不信地反问一句。“骗小孩算不了本事!”红衣老人象受过吹牛训练,越吹越大,把个陆小郎吹得迷迷糊糊的摸不道一点边际。
他怔怔地望着红衣老人,又问道:“松林毒奶奶是你杀死的吗?”红衣老人以手指着自己的鼻法,傲然道:“不错!是我毒死的!”陆小郎骇然问道:“为什么?”红衣老人道:“只为小巫见大巫,老毒小毒,武林之中,除了老夫之外,绝不容每三个毒字!”
陆小郎言道:“干!有个叫七毒仙子的,你敢毒死她吗?”说这话的目的,是想用连庄的大帽子压他一下,减他一点威风。岂知红衣老人听了,瞪眼急问道:“你见过她?”
陆小郎以为红衣老人听到七毒仙子之名,感到害怕,便得意的道:“于!当然见过,她对我还不错哪!”红衣老人一把抓住陆小郎,疯疯狂狂地喊道:“老实告诉我,她在哪里?”陆小郎一看情况不对,畏惧地问道:“你是谁?”
“哈!”红衣老人道:“老夫正是那贱婢的师父!”陆小郎想不到这一阵子误打误撞的事会有那么多,忙问道:“什么?你是通天一毒?”红衣老人将头一点道:“不错!”陆小
郎吓得脸色顿变,暗忖道:“干!眼前这个黑鬼,居然是七毒仙子连庄所说的那个老毒虫,怪不得一脸毒相!
通天一毒仰天一阵狂笑,对陆小郎说道:“看你紧张得那副样子!毒蛇、毒蝎、毒蜈蚣你都闯过去了,难道还怕我这个毒人吗?”
陆小郎一阵默然。通天一毒问道:“告诉我她在哪里?”陆小郎问道:“几天前她遇到我,她又走了,没有告诉我她去哪里?”
通天一毒双目一瞪,沉声喝问:“此话当真吗?”陆小郎答道:“绝无虚假!”通天一毒一声冷笑,叱道:“笨蛋,遇到她为什么不留住她?”
陆小郎一听他的口气和七毒仙子一样蛮横无理,因此语气冰冷地回道:“干!她混身是毒,留她干什么?”
“哈哈哈哈……”通天一毒纵声狂笑起来,似乎又在为自己的徒弟感到骄傲,良久方止住笑道:“我总会找到她的!”
接着,又面向陆小郎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找那霉婆子有什么事?”
陆小郎答道:“在下陆小郎,受人之托,不远千里而来,想找”松林毒奶奶“求取移魂迷香的解药。”
通天一毒略有惊色地问道:“什么人中了移魂迷香之毒?”
陆小郎答道:“斩情庄色之牢内,数十名武林高手,都中了此毒!”
“噢!”通天一毒愕然道:“你又为什么要替他们冒死来这奇毒之地求取解药呢?”
陆小郎义正词严地说道:“于!救人之危,济人之急,乃义不容辞之事,还望老前辈开恩。”
通天一毒轻松地道:“算了吧!管那么多闲事干啥?让他们一月毒发,失魂丧性,给斩情庄计跑龙套吧!”
这种话能够从他口中,如此轻松说出来,确令陆小郎不解。
陆小郎怔神良久,方道:“干!斩情庄居心叵测,蓄意统治武林,万一这些高手心神丧失而被骂驭驱使。岂不要闹得天下大乱吗?”
通天一毒道:“看你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担心起武林安危来了,让他们闹一闹,有什么不好吧?”
陆小郎闻言怒生,厉喝道:“老前辈!你……”陆小郎本想骂他两句,又恐怕惹上麻烦,不骂心又不甘,直气得跺脚团团转。
通天一毒看到眼里,越发觉得此子可以调教,因而顿起收徒之意,表面上仍冷冷地言
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尚不知‘救人’二字作何解释?今日见你连闯两关,不忍让你最后一关失败,才破例指点迷津,救你一命,为何还要得寸进尺?”
陆小郎见话有转机,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前辈你就大慈大悲多救几条吧!”
通天一毒乘机要胁,含笑道:“要我救人不难,只是你要依我一事!”
陆小郎一乐,忙道:“干!只有求解药,十事我相依!”
“好吧!通天一毒转身向茅屋走去,走到屋前,倚门坐了下来,望着陆小郎,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小郎一心想早点得到解药,早点回斩情庄救人,于是局促着道:“不知老前辈叫我依你何事?”通天一毒面色一沉,缓缓言道:“我要你拜我为师,随我习艺!”
陆小郎心头一震,忙道:“干!我已有了师父,如何再能拜你为师?”
通天一毒目射毒光,逼视住他,面有怒色。
陆小郎心里为难,拜这样一个怪物为师,杀了了也不会答应。
可是不答应到哪儿去弄解药呢?他猜不出通天一毒收他为徒是何用意,只好又重复一次地婉言拒绝道:“第一,我已经有了师父,第二,你那些毒玩艺儿,我并不感兴趣,第三,你已经有了七毒仙子武功那样高的徒弟,何必再费心血调教我呢?”
通天一毒被他这番话,触动了心底痛处,愤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陆小郎道:“家师终南书生!”
通天一毒不屑地道:“武林中哪儿有这种色?老夫连听都没听过!”
陆小郎微温道:“干!你敢轻看我师父?”
通天一毒摇头叹道:“我只是在为你忱惜,你的根骨奇佳,跟住瞎子走路,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陆小郎一听,不觉怒火从心起,这老家伙明明在挖苦自己的师父,真是岂有此理!忍不住猛然挥出一掌,指着通天一毒骂道:“干!毒鬼,你敢骂我师父,我与你拼了!”骂完又要出掌,通天一毒伸手一挡,感慨地叹了一声,陆小郎对师父能有这番情义,越法使他觉得连庄的可恶,心想:“我要能有这样一个徒弟多好!”
陆小郎见他轻轻伸手,便能抵住自己一掌,知道便无法奈何得了他,又气又恨叫道:“干!你到底给不给解药?”
通天一毒怪模怪样地摇头道:“是你言而无信,岂能怪我?”陆小郎佛然道:“干!你给算啦!我要走了!”
通天一毒阴险地笑道:“你以为走得了吗?”陆小郎冷哼道:“干!神气什么?有什么走不了的?能进来就能出去!”
通天一毒缓缓起身,走到黑水潭边,指着蜈蚣桥道:“你不妨试试,别说三关,这一关你能走过,老夫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陆小郎冷眼望着,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言罢闪至潭边,便要运气过桥,可是一一此刻桥旁栏杆上的千百条蜈蚣,已经不象方才那样安静,个个张牙舞爪,到处乱窜,连桥身上也爬得满满的。
陆小郎傻傻地指着,锐气全消,虎毒尽丧。通天一毒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他举手一挥,纷拢的蜈蚣,马上恢复原状,神气十足地说:“老夫追踪孽徒,来到中原,发现此地正合修身养性之用,便从松林毒奶奶手里接过来,重新加以布置。”
“你方才能够闯过‘文三关’,已经相当不易,如果再想闯过‘武三关’全身而退,纵有天大本领也是枉费心机?”陆小郎又是一惊!
原来这“蛇门”、“蝎阵”、“蜈蚣桥”三关,还有文武之分,进来时,文的已经险些丧命,那武的更不知何等厉害了!
通天一毒见他不语,又和颜悦色地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否则,早就叫你死在蛇门外了!”陆小郎道:“既然这样,请你放我走。”
通天一毒耸肩笑道:“我又没拦着你,只要有本事,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陆小郎气到极点,可是。人家的话并没有错,自始自终,就没动过他一根毫毛。有本事的话走嘛!
通天一毒确实有意收他为徒,偏偏又碰上他这个忠贞不二的个性,知道没有希望,却又不肯死心,暗忖道:“这小子性情狂傲,硬的恐怕吃他不住,倒如在他面前亮出几乎绝技,让他心服口服之后,也许还有转机。”
忖罢,好言相慰道:“你一定要走,我绝不强留,急什么?你我做个忘年之交。也不是坏事,来,来!咱们来聊聊!”
说着便要去拉陆小郎的手。
陆小郎吓得连忙躲开、慌张地问道:“干!你要干什么?”通天一毒缩回一支乌黑的巨掌,笑道:“时候已经不早,咱们到屋里吃点东酉。喝两杯好好聊聊,你再要走,老夫亲自送出松林。”陆小郎默然举步,随他走入屋内。
屋子里一一窗户上爬满了蜘蛛,顶屋上爬满了壁虎,墙上贴满了四脚蛇,地上挤满了癞蛤蟆,桌子上横躺着一条竹叶青,逗着几只毒峰,颇像“游龙戏凤!”
这哪里是人住的屋子!简直是在开百毒会嘛!陆小郎返身退出一一通天一毒一把拉住他道:“别怕,这些都是我最心爱的玩物,没有我的命令,不会随便伤人的!”“我想吐!”陆小郎确实有些恶心。
通天一毒笑道:“这表示你武功虽高,定力不够。”陆小郎唯唯否否,指了指那些毒虫,皱眉道:“拜托!能请他出去吗?”
通天一毒笑了笑,走到桌旁,伸手摸着竹叶青光滑的身体,拍拍它的脑袋,说道:“客人又不喜欢你们,快走吧!”
那竹叶青长约一尺,乃蛇国最毒之最,听到通天一毒说话,尾巴一甩,向里面一间屋子游去。剩下那些,见它一走,也跟着相机离开,于是,屋子里平静了!
通天一毒望着里面的门口,得意地说:“它是我的百毒将军,可以代我指挥一切,说来你也许不信,这竹叶青虽然长仅一尺,但动起来矫健如飞,任何掌力都伤不了它。”
陆小郎感到胸口一阵恶心,低头不语。
通天一毒又道:“早上我做了几样小菜,你先请坐,我去端来。”
陆小郎哪有心情领受他的食物,皱眉道:“干!不用啦!我吃不下!”通天一毒笑道:“既然来了就不必客气,快坐。”
陆小郎推让道:“干!我真吃不下去!”
通天一毒倒是非常好客,连连挥手道:“哎……,坐,坐,坐!”
陆小郎无奈,弯腰坐了下来,眼睛不时向四周张望,唯恐那些东西再度出现。
通天一毒从里面端来几个盘子,摆到桌上,笑道:“这是‘清蒸百足’,这是‘红烧蛛脚’,这是”红烧蝎子头“,这是……”
好个丰盛的“百毒宴”!真是色香味俱全!
看得陆小郎歪头“哇”地一声,吐了个痛快。
通天一毒拿着筷子,两手一摊,吃惊的言道:“我是怕你吃不惯,特别招待你吃熟的,怎么没吃就饱啦?平时我都吃生的,那样味道更美,你看!”
说着伸手一抓,把个正在里间门口探头看热闹的壁虎,隔空吸了过来,送入口中咬着就
吃,并且吃得津津有味地言道:“这东西吃多了可以避寒,要不要尝尝?”
陆小郎想吐,肚里已经全空,呕了两声,泄气地拱着双手道:“干!好了,老前辈,我陆小郎算服啦!”“哈哈哈哈……”
通天一毒张狂地笑着,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地来,望着陆小郎失魂落魂的状态,沉着黑脸喝道:“服了就拜成为师。”
“干!少作梦!你干脆杀掉我算了!”陆小郎霍然立身,眼神中透出怨恨之光,准备与他正式决裂!
通天一毒见这小子如此倔强,正合自己脾胃,于是缓和了语气,喃喃说道:“你小子也太死心眼儿,两个老婆的人都有,为什么不能有两个师父呢?以你的根基,再加上我的毒功,江湖中哪里还有别人的天下?”
陆小郎愤愤地道:“要打天下,自己去打。何必把我也拖进去?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徒弟了吗?还要我干什么?”
通天一毒伤感的来了一筷子珠脚,一边吃着,一边哀怨地道:“那丫头我对她爱如已出,一心一意把她养大,谁知翅膀硬了,人也飞了,其实有你跟她在一起,最理想不过了,唉,我一定要找她回来!”
陆小郎静听他打如意算盘,没想到通天一毒不但有收徒之心,而且还有招亲之意。
当下不忍少的高兴,故意加重语气道:“干!连庄恨透了你,她要练百毒真经,根本不会再见你!”“哼!”提到百毒真经,通天一毒气愤立即又生,狠狠地言道:“我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干!你到哪儿去找她呢?”陆小郎突然想到了含怒而别的七毒仙子连庄,不知现在何方。
她在哪里呢?
那日七毒仙子连庄离陆小郎而去……
一路上,芳心凄楚,眼泪直流。
她的个性相当刚强,想做的非要做到,想要的非要拿来,认识陆小郎,不到两天的时间,为什么会爱得这样疯狂呢?她无法解释!
也许陆小郎给她的印象太深,也许陆小郎的魔力太大,想来想去,觉得就此放手,未免于心不忍。她喃喃自言道:“爱就爱得轰轰烈烈的,不必管太多!心态一转,停步回头,决心再去追上陆小郎。
可是陆小郎已经离己多时,再加上途中接连遇到几场灾祸,行踪飘忽不定,实在难以找起。
一到洛阳,就听说:“已经好久没有人去找松林毒奶奶了!那陆小郎真是不知死话!”
七毒仙子打探之下,找到陆小郎住过那家客栈,便逼留须人带路前往松林毒奶奶之处。留须人苦苦哀求道:“姑娘,我们只是奉松林毒奶奶之命,负责给求毒酒的人带路,你要找陆小郎,我不敢从命。”
连庄一心急见人,怒吼道:“不管那么多,你非带路不可!”留须人见她如此蛮横,不敢招惹,只好劝道:“陆小郎此去,如入虎口,九死一生,姑娘去了,也是白搭。”
连庄一听更急,拖着日须人走出客栈,喝道:“要命的话,少噜嗦!”
留须人被她一抓,奇痛传心,愕然变色道:“去就去,丢了命可别怨我!”上了马车,连庄笑道:“我七毒仙子偏不信邪,那什么‘毒奶奶’能有多大神通!”
留须人赶着马车,怔怔地道:“姑娘叫什么?”连主道:“我叫七毒仙女,不信她比我毒!”留须人没有答腔,望了她一眼,迅速又把身子往外挪了一下,好象生怕会沾上毒的气似的。
连庄望着荒野漫漫,又道:“其实你告诉我怎么走。就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留须人摇首道:“这条路只怕说也说不清楚。”连庄听后,埋怨地叱道:“那么你干嘛还不肯带我去?”“我……”留须人无言以对,干脆闭口无言,使劲挥了一鞭,把一肚子委屈,发泄到马儿身上。
车到松林已是午后。
七毒仙子下车走入松林……
正是通天一毒在茅屋之中,对陆小郎强开“百毒宴”的时候!
陆小郎经过一阵大吐特吐之后,肌肠辘辘,煞是谁受。通天一毒一个人狠吞虎咽,吃得很香,忽然感叹道:“这丫头非但不报养育之恩和调教之情,反而在我闭关潜修期间,丢下老夫一人一走了之!”
陆小郎静听地听着,也觉连庄做得有些过分。因为闭关修练,乃武人紧要关头,如果遭到干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毙命,通天一毒纵有不对之处,连庄也不该师父性命如儿戏。
通天一毒想到连庄,越想越气,气得指着桌子骂道:“走了也不要紧,她居然还偷了我一本‘百毒真经’”。
陆小郎忙问道:“干!那本真经很重要吗?”
通天一毒沉声回道:“岂只重要,简直集天下毒学之大成!她拿去看不懂,可是一旦落入虽人之手,我这个通天一毒还神气什么?”
陆小郎觉得她们师徒的决裂:非常值得同情,但不知应该同情通天一毒,还是同情七毒仙子!
沉默半天,方始言道:“干!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也许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通天一毒猛拍桌子,怒叱道:“不管有什么苦衷,也可以和我商量呀!我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看待,什么事没依过她?
陆小郎道:“干;也许她是想从真经中,设法解除身上的剧毒?”通天一毒冷哼了一声道:“能那么简单。就不叫真经了,万一走火入魔。死了也还干脆,要是弄得半残半废,不死不活怎么办?”
“唉!”陆小郎沉叹了一声,似乎忘掉自己安危,一味想着连庄的问题,这毒鬼表面上恨她,要教训她;从谈话中,可以听出他对她仍旧非常关心,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地走掉呢?
不过,如果通天一毒真的发起脾气来,找到连庄以后,可就够她瞧的了!想到这里,陆小郎又道:“干!还是想办法找回来,好好劝她吧!”
通天一毒正想答话,蓦地把脸色一变。侧耳惊道:“咦!谁又来啦、‘陆小郎听有人来,连忙用心静听,听了很久,仍听不出有任布!动静,再一仔细凝听,一个急燥的声音传进耳鼓:”陆小郎!你在哪里?“是她一陆小郎心中一动:”这不是七毒仙子吗?“
陆小郎惊呼出声!通天一毒同时一怔。
“不会吧?”陆小郎也许是在喃喃祈祷。
“哼!”通天一毒脸色铁毒般地怒哼了一声,浑身发抖。陆小郎急得发慌,心想:“她万一再闯进来,可惨了!”
此刻,石壁之外、再度传来声音:“陆小郎!你在里面吗?”七毒仙子连庄,已经来到“蛇门!”缠在石柱上的两条巨蛇,不知为了什么,竟一动不动地、看着连庄走过了文三关的第一关。
“哼,让你孽徒先进来再说!通天一毒静坐而待,自射狠光,陆小郎破门而出,站在茅屋门前,正打算通知连庄,她师父在这里,谁知,他刚唤出:”连庄!你……“实感到身上一麻,哑穴被点,一句话说到一半,再也张不开口。
七毒仙子望见陆小郎当门而立,还有一条活命,喜得眼泪夺眶而出呆呆站在蛇门之内,声音颤抖地喊道:“陆……你……你还活着?”
陆小郎神色木然,开不了口,心里急叫道:“干!连庄,你师父在这里,别进来!”
可是……
连庄哪里听得见他的声音?
哪里晓得他的遭遇?
眼望着陆小郎不言不语,方心一酸,暗道:“这冤家,敢情是怕我又来麻烦他,仍在生气啦?”
于是,又高声叫道:“那个松林毒奶奶还在吗?”
陆小郎依旧禾然呆立,不言不语。
岂有此理,你还神气什么?连庄又使出倔强的性子?她纵身一跃,及至落地,如知进入蝎阵之内,低头看了半天,忽然冷冷笑道:“我以为松林毒奶奶有什么了不起,专门弄些小玩艺儿唬人!”
她三步两步走了出来,又一纵身,已经跃到黑水潭。边,望着陆小郎,没好气地娇吼道:“你是死人还是活人?嘴巴已不会动口啦!”
说完这话,满以为陆小郎会反骂几句,可是陆小郎的修养,却似乎突然高了起来,一声也不吭!
七毒仙子连庄站在潭边,隔岸看人,发现陆小郎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不禁霍然心惊,暗道:“原来这冤家被人点穴了,怪不得像个死人!”
当下再犹豫,闪身蜈蚣桥前,准备过来没想到这桥还有机关,见到七毒仙子,两边栏杆竟缓缓向外倒去,变成一个宽度的平面,待七毒仙子走过,又了恢复了原形。
哼,雕虫小技,不怕丢人!
可怜七毒仙子,不知已身陷虎穴,还莫名其妙地自呜得意,以为松林毒奶奶的机关奈何不了她!她走向陆小郎,背着手,弯着腰,一直来回转了半天,想煞煞他的威凤,想寻他开心,冷笑道:“怎么样?不神气啦?今日不是我七毒仙子前来,你这个陆小郎大侠,恐怕不在这里站一辈子?”
她歪着头,斜盯着陆小郎,慢慢伸出一双手来,轻轻拍了两下,姿势美妙之极,然后笑道:“冤家,以后别再对我那么凶了!”
陆小郎穴道一开,脸色立刻惨变,低声喊道:“连庄你师父……。
啊!
嘿嘿嘿嘿一陆小郎话没说完一七毒仙子正在惊恐一一通天一毒冷笑着走了出来一一
第六章少侠巧赢老毒王
通天一毒的突然出现,使六毒仙子如中睛天霹雳,木立当场!
陆小郎也怔怔地站立一旁,半晌出声不得。创造了室内壁虎的“瞅瞅”和蛤蟆的“咕咕”叫声以外,三人面面相观,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
良久,通天一毒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几经转变后,方始沉声喝道:“孽徒!你还
有什么话说?“古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七毒仙子连庄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幽幽地道:”徒儿愿领责罚。“
通天一毒冷哼一声道:“好!自残一臂吧!”说完,冷漠地背过身去。
陆小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连庄也是木然心惊,眼睛望着陆小郎,口里期期艾艾地道:“师父!我……”
通天一毒冷叱一声道:“少说废话!还不敢快动手!”陆小郎知道通天一毒很爱让连庄,未必真愿如此惩罚她,一面向连庄打个眼色,一面转圆道:“老剪辈请暂息雷霆,令徒虽然……”
通天一毒倏地回身,沉叱道:“小子!你凭什么管我们师徒之间的事?”这一问,真教陆小郎哑口无言。师惩徒,乃是门规,旁人根本无权插手过问。
但陆小郎素来心思灵巧,念头一转,立即回道:“干!老前辈何妨问问令徒,是何愿因私离山门后,再行发落也还不迟。”
通天一毒唔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连庄道:“你说!你为何私自潜逃?”
连庄虽有满腹理由,当住通天一毒的面,也无法说出来,张口结舌地呆了半晌,方道:“徒我想在百毒真经上面……”
通天一毒喝道:“为师已答应传授你百毒真经上面所载的武功,你何用私自潜逃?你一定别有用心!”
连庄怯生地道:“徒儿并不想偷练百毒真经上的武功!”
通天一毒怒喝道:“你既不想练那本书的武功,你为何要偷走那本书。”
连庄迟疑一阵,终于鼓足勇气道:“徒儿是想在那本书上找到除毒之法,徒儿不想做一个毒人。”
通天一毒似乎意想不到,愕了一阵,方哇哇大叫道:“好呀!丫头!说了半天,你是不想做毒人!我看你是存心要我的心血白费,好!我成全你,过来。”
连庄生性倔强,通天一毒又素来娇宠她,此时虽知不是好路头,依然站起来,挺胸抬头地向通天一毒走过去。通天一毒原以为只要连庄低低头,陪两句小心,也就既往不究了,偏偏这丫头见面到现在,就没有说半句讨饶的话。
通天一毒气得直咬牙,冷哼一声,伸出一双黑色巨掌,五指齐张,象钢钧似地往连庄额间抓去……连庄王首垂胸,状似未觉。
陆小郎却暗自心惊,也顾不得那双黑手有毒无毒,口喊了声:“老前辈且慢动手!”一记“螳臂挡车”横臂将通天一毒的手臂格住。
通毒一毒嘿嘿一声干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几斤臂力,你又要干什么?”
陆小郎也不知自己因为如何,得了一楞,方道:“干!老前辈何其忍送下毒手?”
通天一毒眼皮一翻,冷冷地道:“她既不愿做毒人,我就挑掉她的毒筋!”
陆小郎看了楚楚可怜的连庄一眼,道:“老前辈!令徒已然知错,难道不能饶她一次?”
通天一毒收回了那双黑色巨掌,纵声狂笑一阵后,问道:“你可是要替他说情?”
陆小郎点头道:“请老前辈赏个面子!”
通天一毒呵呵大笑地连连点头说:“好,好!不过你得依我一个条件。”
陆小郎蓦地一怔,疑声问道:“老前辈莫非又要……?”
通天一毒打断他的话道:“很简单!只要你代老夫好好地管教这个丫头一下。”
陆小郎结结巴巴地答道:“但不知怎样管理教法?”
通天一毒道:“你先不要问,你究竟答不答应?”
陆小郎知道通天一毒的花样很多,不敢遂然答应,犹疑一阵,道:“老前辈还是先说出管教之法,看在下是否……”
通天一毒又是一声长笑,方道:“简单得很,讨她做老婆,管教她一辈子!”
陆小郎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想:“干!这师徒二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疯到一块儿去了。”
连庄听在耳里,心中万喜不已,这正合了她的心意,但一想自己是个毒人,心又凉了一半,忙喊道:“师父!他是个好人,我不愿害他。”
通天一毒冷哼了一声道:“我只要你嫁他,谁要你害他?”
连庄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徒儿身上有毒,夫妻之间又难……难免……那岂不是害了他。”连庄好不费力地表达了她心里的意思,已经胀得面红耳赤了。
通天一毒呵呵笑道:“师父当然会教你方法,不会伤到一星半点的。”
连庄噢了一点道:“师父为何不早说呢?徒儿就是为了这个才私自潜逃的。”
通天一毒唔了一声,大有“原来如此”之意,脸上怒色消去了一半,又转脸向陆小郎问道:“小子!怎么样?”陆小郎摇头道:“干!在下无能为力!”
通天一毒眼皮一撩,白眉一挑,沉声道:“小子!你是不识抬举?”
连庄在一旁也不是味儿,狠狠地白了陆小郎一眼。
通天一毒又道:“小子!你不答应,老夫也不强求,不过你要多思多想,现在‘松林毒奶奶’已死,普天之下,能解‘移魂迷香’之毒的,唯老夫一人,再者,嘿嘿……”
陆小郎不由暗惊,难道这老鬼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不由疾声问道:“干!老前辈因何欲言又止?”
通天一毒嘿嘿干笑道:“告诉你吧!小子!老夫身上的毒已浸到你经脉里面去了。老夫若不替你解,你最多还有百日可活。”
陆小郎不禁又惊又恐,厉声道:“想不到尊驾竟是如此卑鄙,暗施手脚……”
通天一毒冷冷的插口道:“小子!你可别信口胡说,老夫一向喜欢明来明往,对你们这种后生晚辈更不会暗施手脚,毒是你自己找上身的。”
陆小郎猛然省悟,喃喃道:“莫非方才……”
通天一毒接口道:“你也不想一想,老夫既是毒人,筋骨血肉,上下表里,当然是无处不毒,你竟然胆敢伸手架住老夫的手臂,岂不是自找麻烦?”
陆小郎连忙翻起右手衣袖,果然在小臂处黑了一块,摸之不痛也不痒。陆小郎不由大惊失色,忙向连庄道:“这事纯为姑娘引起,姑娘也应该说句公道话呀!”
连庄知道师父的意思,想以解毒逼使陆小郎就范,但她生性倔强,以这种手段争来的丈夫,实在没有味道,于是向通天一毒道:“师父!你老人家……”不待她说完,通天一毒已喝阻道:“你少说话!”说住,又转向陆小郎问:“小子!怎么样?”
陆小郎断然回绝道:“干!这事在下万难从命!”
通天一毒也是特强好胜的人,亲手将漂亮的徒儿送给陆小郎,他竟然不要,当下不由无名火高三丈,沉声道:“是老夫的徒儿配不上你,还是瞧不起老夫?”
陆小郎连连摇头道:“干!都不是!”
通天一毒微微一怔,又问道:“难道另有原因?”
陆小郎点头答道:“不错,一来此事未奉师命不敢作主,二来在下连身世姓氏都未弄清楚,出身未明,何以答应!”
通天一毒颇为嘉许地连连点头道:“嗯!真是个好小子!不过这事好办,你师父那边,老夫去找他,不怕他不肯,至于你的身世吗?……”
通天一毒沉吟一阵,又道:“这样吧!你先答应。何时弄清了你的身世,何时再完婚,怎么样?”
陆小郎反问道:“若在下仍不答应呢?”
通天一毒冷冷地道:“你不答应,你将背信身陷‘色之牢’内中毒待救之人,而且百日之后,武林之中将不会有你这浑小子存在。”
陆小郎冷笑道:“干!在下不想被人要胁,死又何妨?”
通天一毒嘿嘿一声于笑道:“老夫活到这样一大把年纪,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小浑虫,你真狂得可以了!”
陆小郎已然动过了脑筋,他知道通天一毒虽是个狂人,却也是个直性子,如果耍一点小手法,或许可以扭转乾坤,于是他道:“如果老前辈能令在下口服心服,全听吩咐。”
通天一毒双目一亮,振声道:“好!你说怎样你才口服心服?”
陆小郎道:“干!我要碰碰运气,倘若我赢了,你就要完全听我的。”
通天一毒乐得手舞足蹈,怪笑道:“别只想到赢,倘若你输了呢?”
陆小郎答道:“但凭前辈吩咐。”
通天一毒更加大乐,高喊道:“好!大丈夫一言为定,小子,你动手吧!老夫先让你三招。”
陆小郎摇头道:“过招动武,在下还差一点。”
通天一毒轻声道:“你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你莫非要与我夫较量轻功一番,老夫可以让你先行片刻。”
陆小郎仍是摇头道:“轻功自认也非对手,在下曾经输给今徒。”
通天一毒哈哈大笑道:“这也认输,那也认输,那你早就该服气了。”
陆小郎状极轻松地笑道:“在下方才已说过,只想碰个运气,我打算要同前辈赌上一赌。”
通天一毒楞了一下,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道:“小子!原来你要同我斗心机!告诉你,休想赢我,生姜本是老的辣,老夫可说是又奸又滑。”
陆小郎笑道:“这也谈不上是斗心机,在下只想与前辈赌个东道,不过,在下是后生晚辈,请老前辈让在下出题。”
通天一毒慨然点头道:“好!你出吧!随便你出什么题,你都是白费心机,你绝对赢不了我。”
陆小郎含首道:“好吧!在下现在要猜老前辈的心意,如果猜对了,在下只求老前辈两件事,一是为在下祛毒,听凭在下离去。二是赐给解药,以便解救陷身在‘斩情庄’‘色之牢’内的武林中人,此外别无他求,如果在下猜错了,听凭老前辈吩咐,在下无不应命,绝不反悔!”
通天一毒怪答道:“真新鲜!小子,你的花样真不少!好,你猜吧!”
陆小郎心中早有计算,此时故意一蹙眉尖,故意想了一阵,方慢条斯理地道:“我猜老前辈根本存心就不想让在下赢。”
通天一毒怔得一怔,突然大悟,知道上了对方的圈套。
若说存心让陆小郎赢,通天一毒一向说话算话,那岂不要替他祛毒让他从容离去,还要
拿出解救‘移魂迷香’之药。若说存心不让陆小郎赢,通陆小郎这一猜,岂不猜了个正着,那更没有话说,要听对方的吩咐了。
反正,陆小郎是赢定了。
通天一毒两保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楞了许久,方黯然一叹道:“你这小子真有点门道,老夫行遍五湖四海,想不到阴沟里翻了船。老夫算输了吧!”
陆小郎连忙一揖到地,恭声道:“多谢前辈成全。”
通天一毒也没有理,转脸向连庄呼道:“庄儿!去将他手臂上的毒吸出来。”
连庄在他们两人打赌之时,心情一直在矛盾之中,私心企盼陆小郎输掉,好趋了自己心愿。但她一想到,这并不是用爱征服对方的,得来也不是滋味,又希望陆小郎赢。果然,陆小郎赢了,而她却又患得患失起来,此刻,连庄听到师父的命令,也就木然地走了过去,拉起陆小郎的手臂,将红唇含住那块黑班,吮吸起来。
他们两人虽然曾在旅店同房并榻而眠,但肌夫相接,这还是破题儿第一遭,非但陆小郎心头有阵麻痒的感觉,即是连庄也禁不住芳心摇荡不已。约摸盏茶时间,陆小郎手上黑斑全部消退,连庄吐出了一滩黑紫的血水,陆小郎暗自道声侥幸。
连庄吮毒完毕,却未将将陆小郎的手放开,蹲在地上未动,仰起头来,幽幽道:“你虽然赢了我师父,但我俩的帐还没有算完,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小郎轻笑道:“干!连姑娘!姻缘自有天订,你我皆不必强求或强拒,听天意安排吧。”
连在不由怦然心动,眼前这个铁石汉子几次曾说过这种通情达理的话?好似那又出太阳又下雨的天气,说他无情他倒有情哩!她缓缓地放下他的手,妩媚地笑了,而心里却笑得更加开朗。
通天一毒又嘿嘿干笑起来,怪声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但不能算完。”
陆小郎以为有变,忙问道:“老前辈打算……?”
通天一毒怪笑道:“来日江湖相遇,老夫还要和你赌上一赌,赌祛和今天一样,不过,题目可得由老夫出。”
陆小郎心想:“干!来日的事再说吧!”因而回道:“好!那么老前辈请快将解药拿出来吧!”
通天一毒道:“用不着你操心,老夫要亲自往‘斩情庄’去一趟,看看那‘移魂迷香’是如何厉害。老夫夸下海口,天底之下,除老夫外不得有第二个‘毒’字。”
陆小郎疾声道:“只求老前辈将陷于‘色之牢’内的武林中人救出来就行了,老前辈千万不要与‘斩情庄’大兴干戈。”
通天一毒冷笑道:“你可是以为老夫不是‘斩情庄’庄主的敌手?”
陆小郎连连摇摇头道:“不!在下并非说老前辈力不足举的事,而是‘斩情庄’内固有该杀之人,也有不该杀之人,所以一一”
通天一毒打断他的话道:“小子?你好象很神秘的样子,今天老夫既然输了你,当然要听你的,下次咱们赌过以后,你可要听老夫的了,哈哈哈哈……”
陆小郎拱手施礼道:“在下有重任在身,这就告辞,二位保重!”说罢,出了茅屋,扬长而去!
七毒仙子连庄本想说几句体己话儿,奈何师父在侧,只得怅惆地望着陆小郎离去,陆小郎去远后,通天一毒沉声叹道:“此子根骨绝佳,功力不弱,若再跟老夫练两天毒功,称霸武林,可说绰绰有余,偏偏这小子是个死心眼。”
连庄咬着银牙,恨恨地道:“这家伙狂得令人可恨又可爱,徒儿一定要教他向我俯首称臣!”
通天一毒笑道:“庄儿你已经长大了!为师以往一直将你当小孩子看,将来嫁人就要嫁这种男人,为师会帮你忙。”
连庄羞怯双手捂脸,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第七章  江湖浪女兴波浪
洛阳东观大街的“老高升”,可说是洛阳城内的第一流旅店,论酒菜的口味,论厢房的洁静,论气派,都是没得挑剔的。
陆小郎回到洛阳时,巳是万家灯火,经过半天的折腾,再加上通天一毒“百毒宴”时,使他恶心得大吐特吐,腹内早已空空如也肌肠辘辘了。
他进得东观大街时,两房酒馆的菜香飘进了他的鼻子,更加引起了他的食欲,也懒得再回南门那家客栈,反正行囊都带在身边,于是向老高升而来。
“老高升”还在上座,厨房里勺子敲得震天价响,店小二也是忙得团团转,可是,“老高升”的掌柜眼尖得很,陆小郎才在门口一亮相,他就迎了上来。
酒馆茶楼都有个规矩,不管生意如何好法,都会留几副上好座头以备有不速的贵客、老高升也不例外。
掌柜见过世面、一见陆小印在秋风瑟瑟之下,只穿一件薄薄的白绸长衫,不但无丝毫畏缩之态,反而英姿焕发,犹似玉树临风,就知这位相公有些来头,那能不立即躬身相迎。
陆小郎方一落坐,掌柜的一连串报出无数的菜名和酒名,陆小郎点了四盘精致小菜,一碗稀饭,一叠卷饼。须臾,菜饭送上。
陆小郎方待举箸,蓦然……
一个华服少年从店外走了进来,这少年约二十四五上下,生得白如玉盘,目如滚珠,真是一个举世难求的美男子。
华服少年一露面,别说满店的食客证了神,就是陆小郎也看得愣住了。
掌柜的连忙上去迎候,那华服少年一摆手,却迳向陆小郎座头上行来。华服少年在行走之间,陆小郎才看出他身上还佩带了一柄长剑,剑身虽被华服罩住,却瞒不过陆小郎锐利的眼睛。
华服少年走至陆小郎面前,抱拳为礼道:“小弟可否在此搭个座位?”陆小郎也不知对方是有意无意,只得将手一摆道:“请便!”
华服少年含笑坐下,然后点菜要酒。
酒菜送上,华服少年屈指弹了弹酒,又伸出一个指间比了一下,掌柜会意,又去取了一只酒杯来。陆小郎只顾低头吃喝,未去注意那少年的举动,蓦然……一只盛满酒的酒杯,从桌面上滑过来,在陆小郎面前停下。
那杯酒盛得欲溢而出,但却一点一滴也不曾洒出杯外。嗯!陆小郎心中暗想,这少年手底下可真有点功夫。这时,只听那华服少年道:“请兄台共饮一杯如何?”
陆小郎摇摇头道:“小弟不擅饮!”
口里说着,手里已在运劲,只听“当”的一声,一记“无相指法”敲到酒杯上,那杯酒已回到了华服少年的面前。一来一往,可说旗鼓相当。
华服少年并未被陆小郎这手指法吓倒,只是淡淡一笑,将头伸近了些,一皱眉问道:“兄台可是初来洛阳?陆小郎点头答道:”不错!“
华服少年又笑道:“洛阳的‘三杯倒’最为出名,又数‘老高升’的最好,到这里来的,无不上一杯,来!奉请一杯!”华服少年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嘟嘟嘴道:“小弟先干为敬!”
陆小郎在途中尝过醉酒滋味,见酒有些胆寒,现在人家执意奉请。倒不便十分推拒,可是……可是,那华服少年只顾自己喝酒,忘记再将酒杯送过来,难道自己伸手过去拿,那不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陆小郎低头思忖,忽然他惊得呆住了。
原来那酒杯已好生生地放在他的面前。
干!是怎样来的呢?自己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啊!这一瞬间,陆小郎脸上的窘态和惊色,是可以想见的,他迅速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籍以掩饰。
“三杯倒”果然名不虚传,进口时芳香醇冽,毫不呛喉,但进入腹后,那酒势热辣劲,可真够陆小郎瞧的啦!
华服少年端起酒壶又要斟酒……陆小郎忙用手按杯口,拒道:“干!小弟实在不善饮,这一杯入喉,就快要倒了,何能再加?”
华服少年豪笑道:“别让那‘三杯倒’的酒名吓倒,那是卖酒的人吹牛说大话的,尽管再来上一杯,醉了有小弟在。”
那语气好似彼此是多年好友似的,陆小郎不由得暗暗纳闷了,“干!这么热情,究竟是什么来意呢?”
陆小郎心里思付着,手也就松开了。
华服少年替陆小郎将空杯斟满,沉稳地放下酒壶,笑吟吟地道:“小弟复性宇文,单名一个康字,能否见告兄台尊名大牲?”
陆小郎道:“小弟陆小郎,请多指教!”
宇文康微一颌首道:“原来陆小郎就是兄台,仲秋之夜,兄台闹翻了黄连峰上的‘斩情庄’,真是了不起!”陆小郎闻言不由暗惊,往‘斩情庄’赴会的人,无不陷身‘色之牢’内,这消息是如何传来的?
‘斩情庄’内的人绝不会将自己丢人现眼的事传出来呀!
陆小郎暗三分戒心,还应道:“干!到‘斩情庄’去闹上一闹,小弟自问无此能耐,可能是传闻失实,小弟只能算是去走了一趟。”
宇文康耸肩笑道:“兄台太自谦!小弟亲眼目睹,并非听言传闻,再说,赴会之人,全部被锢,又如何传得出来?”
陆小郎心头猛震,骇然张口道:“干!何亲眼目睹?莫非……”宇文康接口道:“小弟才是名副其实地走了一趟。”语气听来轻松,但却透着几分狂妄。
陆小郎心中震动不已,面上却未露惊色,淡淡一笑道:“干!如此说来,宇文兄出入‘斩情庄’内如人无人之境。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哩!”
宇文康并非谦让,只是简短地知道:“过奖?宇文康的言行义表,颇令陆小郎心折,但宇文康似乎又隐藏着几分诡诘神秘之态,陆小郎又不得不暗暗加以提防,因此不再搭讪。”
一顿酒饭用毕,陆小郎正打算抢着付帐,然后与宇文康分道扬镳,蓦在此时,一个身穿紫色大衫的魁伟大汉走了过来。
那紫衣大汉在相距三尺左右停下,面对陆小邱冷冷一笑道:“浪子!想不到你会到洛阳来!陆小郎暗暗一怔。自己几曾识得这号人物?看样子又好像来意不善,于是一翻眼皮道:”尊驾何人?在下与你并不相识?“
紫衣大汉嘿嘿一声干笑道:“咱们用不着拐弯抹角。断掌‘赵三’的一本帐。今日该来个了断!陆小郎忖度对方一定是”天龙帮“的人。自己跟对方的梁子结得太莽撞,也太不值得,于是强笑道:”干!赵三的女儿赵真兰已经在我的掌下挨了一道,难道还不能算?“
紫衣大汉冷哼道:“那是赵家的事,算不算你管不着,”天龙帮“的门人被你砍掉,没有这样轻松完事!”
陆小郎脸色一寒。冷岭地道:“干!在下可不是怕事的人!只是觉得长此冤冤相报下去。太不值得!”紫衣大汉冷笑道:“长此冤冤相报?嘿嘿!你还打算活着离开洛阳?”
陆小郎情知想躲也躲不过,当即霍然起身沉声道:“干!少‘臭弹’!尊驾是否就要在这里动手?紫衣大汉一阵大笑,座间突然站起数十个友友劲装大汉,虎视眈眈地盯视着陆小郎。
紫衣大汉煞住笑声。用手指了一指道:“浪子!四下看一看!这些都是勾魂使者,今天你恐怕难逃公道了!”
陆小郎本想竭力忍耐,这样才是你的做人宗旨。这样一来,反而激起了他的万丈雄心,于是点点头道:“干!在下奉陪!”说着,又转脸对宇文康,道:“宇兄,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宇文康一直静静坐在旁边,听着他俩人的一对一答,从未插口,这时,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他并未走出去,而是走到那紫衣大汉的面前,轻笑着用手拿出口里的牙签,轻描淡写地道:“朋友!报个名儿吧!”
宇文康那份悠闲劲,教谁看了也知道他不是个等闲之辈,紫衣大汉也是个老江湖,焉能走了眼?当时,他心里虽蛮不是滋味,但他却不愿意陆小郎多了一个帮手,得用江湖规矩将他撇开才是,于是,紫衣大汉两掌胸前一抱,拱手为礼道:“在下‘天龙帮’紫衣护法龙锦翔,人称”一剑惊魂……“说着语气一顿,暗中察看宇文康的反应,宇文康似乎未被他的名声震动,又接着道:”敝帮外三堂信堂赵堂主死于这浪子之手、在下奉帮主之命前来讨回公道,请尊驾最好能置身事外!“
宇文康吾了一声,将头一点,道:“行!不过,在下说几句话,不碍事了吧?”
龙锦翔楞了一下,方道:“洗耳恭听!”
宇文康悠地笑容一收,脸色突变,冷冷地道:“贵帮赵堂主不幸丧性,那只怪他学艺不精,江湖上走动,打杀乃家常便饭,死伤更不足挂齿,有什么麻烦好找?”
龙锦翔也不由面色一变,本想发作。想了一想,忍了下去,嘿嘿一声干笑道:“说得对!敝帮赵堂主学艺不精,所以,在下今天要来讨教几招!”宇文康眼皮一翻,沉叱道:“找谁?”龙锦翔被对方傲气一激,愠色已形于言表,冷冷得道:“安啦1当然找不到尊驾头上来!”
宇文康冷喝一声道:“只伯你也不敢!”这可是狂到了头!“
龙锦翔不由得勃然大怒暴喝一声道:“好狂的口气,尊驾来洛阳也该打听!”宇文康冷冷一笑道:“早打听过了,这洛阳城里除了这家的”三杯倒“有点虚名,其余的不过是马尾拴豆腐,嘿嘿,提不起来!”
神态,语气,都狂得令人起暴发火,更使举座皆惊。陆小郎也不由暗道一声:“干!好狂的家伙!龙锦翔更是怒发冲冠,暴跳如雷,暴喝一声:”好!尊驾想必是艺高胆大,在下要讨教两招!“
陆小郎不了解宇文康的动机,只知道他是呵护自己,于是从旁插口道:“龙护法,不要找错了对手!”
龙锦翔冷哼一声道:“别忙,少不了你一份”宇文康道:“你真要和我比划比划!”
龙锦翔沉声道:“休要口舌逞强!你龙爷让你知道在洛阳地头上容不得你这生小子撒野!”
宇文康仰首一阵大笑之后,朗声又问道:“朋友!你的万儿我又忘记了,能不能再说一道?”龙锦翔并不知宇文康是在消遣他,乃答道:“‘一剑惊魂’龙锦翔,天龙帮紫衣护法。”
宇文康鼻孔里出了一口冷气,不屑地道:“想不到这洛阳地面上居然还有会耍剑的朋友!”
龙锦翔哪里还忍受得了,右腕一翻“锵”地一声,只见“乌光一闪,一柄通体墨黑,寒芒四射的三尺青峰已掣在手中。
宇文康摇头晃脑地道:“剑倒是一把好剑,只可惜所适非人!”说毕,他竟然惋借地一叹,坐到座位上去了。
龙锦翔单看宇文康那种定力,就知也是一位玩剑的行家,稍稍抑住盛怒,冷冷一声道:“怎么,胆寒了?”
宇文康眼一翻,冷冷地道:“告诉你,性龙的!小爷我酒不曾醉,饭尚未饱,提不起劲来!你如真想讨教几招,改天再来,小爷我三五天还离不开洛阳。”
龙锦翔当着十几个用下面前,被宇文康连翻数落,纵使一潭死水,也会搅充浪,何况他是个自信颇高的的大活人?
当下被气得洼洼大叫,高喊道:“小子!你给我站起来!”话声中,只见墨光大溢,一阵“哗啦”一声,桌上的杯壶碗盘,悉数被龙锦翔一剑挑飞,剑势的快赶和稳准,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陆小郎侧眼一看,宇文康仍神定气闻地座在座头上,两只手平放在桌缘上,似乎在这突变中,眨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陆小郎不由暗自一惊,干!处变不惊!单瞧这份镇定功力,人家的功力恐怕比自己高得多了!龙锦翔又是一声暴喝:“小子!站起来!”
宇文康似乎已在座位上生了根,两只手也像被钉在桌面上,纹风不动地翻了翻眼皮道:“姓龙的,收起你的剑!”
龙锦翔沉声道:“少说废话!站起来!”
宇文康扫了座间一眼,这时座上客大都溜走了,只剩下那十个灰衣劲装汉子伺在四周,掌柜的和店小二挤在一角发抖。
宇文康仍以平静的语气道:“我再说一遍,收起你的剑!”龙锦翔拌腕又挥出一剑,厉声道:“我也再说一遍,站起来,不然下一剑就在你脖子上!这一剑一张八仙桌削去了一半,只差毫里,就会剥到宇文康放在桌上的手指,但是,宇文康仍然纹风不动。
陆小郎暗自骇异,那龙锦翔更是惊震不已!这时,宇文康双目中突然神光暴露,沉声道:“姓龙的,这可是你自己找的!”话声未落,只见从宇文康身上闪起两道晶光,接着“呛”一响,宇文康与龙锦翔两人一触即分。
再一看,两人手中都是空空如也!在场之人,除了陆小郎之外,谁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亮剑,递招,到回剑入鞘,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即令目光锐利的陆小郎,也看得不十分真切。但是,龙锦翔手里的那把剑到哪里去了呢?这里,龙锦翔额上已经浸出了滚滚汗珠,一招失剑,已使他心胆俱裂,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竟然不知道手上的剑丢到哪里去了!
宇丈康在一招得手后,并没有意态昂扬,反而一收狂妄之色,冷言道:“姓龙的!回去告诉你的帮主,”天龙帮“的金字招牌可以收起来了,堂堂一个紫衣护法的剑术不过尔尔,其他的可想而知。”
龙锦翔在江湖上也跑了不少年,还没有同这样一个身神奇剑术的交过手,想了半天,还说不上来。宇文康又指了指屋顶道:“你的剑在屋梁上,叫店小二帮你搬梯子拿下来吧。”可不是!那把通体乌亮的墨剑正插在屋梁上,剑身还在不停地晃动哩!
宇文康不但露了一手神奇的剑法,而且还一手精湛的内力,一向高气的陆小郎也暗暗服贴了。字文康又嚷叫道:“掌柜的,给我们开间双人房间。准备热汤……”
掌柜的点头哈腰,齐声应喏。
宇文康一拍陆小郎肩头。笑道:“走!咱们里面歇会儿去!这剩下五个的家伙,犯不着理他们?”陆小郎含笑点头,和宇文康在掌柜的引导下进入内院的厢房。
两人分头浴罢,在靠椅上坐定,店家早泡来一壶热茶,看样子,宇文康准备和陆小郎来个夜夕长谈了。
两人还没有打开话题,蓦然……“噗嗤!”门外传来一轻笑。接着,房门被打了开来。
一个年纪约模三十几上下的少妇当门而立,她身后站着好几个魁形的大汉,那龙银翔也在其中。不用说“天龙帮”报仇雪浪的人马又到了。
那少妇穿一身农红锻裙袄,头上钗环琳琅,显得珠光宝气,腰系一条大红罗带,益显得飘逸。那张脸蛋。更是令视男人不敢逼高,美丽之中复透着几分惑人的魅力。
那少妇俏肩儿往门上一靠,笑迷迷的道:“我道是谁能教我们的龙所法一招落败,原来是顶顶大名的”霸剑宫“宫主”双剑霸主“宇文相公,这只怪龙所法有眼不识泰山了。”
陆小郎也曾听师父起过“霸剑宫”,目下巳是剑国中的泰斗,虽然崛起江湖为时甚短,然已后来居上。声望压倒了一向在武林中执剑法牛耳的“泰山剑派”!
当下从中暗道:“干!岂止龙锦翔有眼不识泰山!我陆小郎不也是不识泰山吗?”‘宇文康似乎因红衣少妇的突然降临而十分讶异,从座位上悠地站起,疾声道:“啊!原来是慕容娘子!”
红衣少妇转而向身后之人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说着一迈连步。进入房内,脚尖儿曼妙地一勾,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她眼光向陆小郎一瞟,郎声道:“这位想必就是掌毙赵三的陆小郎了!”
陆小郎连忙起身回道:“正是在下,关于赵堂主之事,并非在下有意逞凶,乃是被逼出手,因而误伤……”
红衣少妇将手一摆道:“当着宇丈相公的面,咱们还是暂时不要谈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说着,从容落座,冲往宇文康笑道:“你们两人怎么会在一处的?”
宇文康答道:“萍水相逢。”
红衣少妇笑道:“进而一见如故,是不是?”
宇文康答道:“可以那样说!”
红衣少妇格格一阵娇笑,又向陆小郎道:“小兄弟,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复姓南宫,草字小玄,人称‘江湖浪女’!”
陆小郎“啊”了一声,没有答腔。
南宫小玄又道:“嘻!咱们两人的外号倒是对上了!小兄弟,你那个‘浪’字作何解释?”
陆小郎答道:“无家可归,浪迹天涯?”
南宫小玄笑道:“和我有些不同,你可各我那个‘浪’字作何解释?”
陆小郎道:“愿请教!”
南宫小玄眼皮儿一勾,吃吃笑道:“风情万种,兴波作浪。”
陆小郎不由一怔,耳根也随之一热:“干!三八‘查某’!”
宇文康盾尖一蹙道:“南宫娘子还是那样会说笑!”
南宫小玄笑容顿敛,面色一正道:“毛病改不了嘛!不然,人家怎会叫我‘浪女’?宇文相公,你可是清清楚楚的,咱南宫小玄可是语浪心正,人浪身洁哩!”
宇文康连连摆手道:“好了,别说这些疯话了!我问你,你怎么替”天龙帮“撑起腰来了。”
南官小玄两眼一瞪道:“撑腰?你当我是吃饱饭没有事做?告诉你,我现在是‘天龙帮’的副帮主!”
宇文康心头一震,疾声道:“南宫娘子!你一向心高气傲,怎会委屈住当别人的副手,难道这内中……”
南宫小玄插口:“先不谈这些,我来问你,你从沧洲不远千里地跑来洛阳,又是为啥?”
宇文康两手一摊,淡淡一笑道:“简单之至,人言洛阳花似锦,小弟前来走马看花一番。
南宫小玄指尖儿差一点戳到宇文康鼻尖上,娇声娇气地道:“见你的大头鬼!这又不是春三月,如今秋风瑟瑟,遍地衰草,黄沙漫天,你看什么花?当心看花了你的眼!”
陆小郎见他两人谈笑自若。无拘无束,想必过去很熟:而且双双谈话又隐隐约约,透着几分神秘,生性梗直的他,不想在坐下去,于是站起来道:“二位故友相逢,必要畅谈一番,小弟觉得困顿,先去安歇去了!”
宇文康一把将他拉住道:“慢点!浪子兄!我还有点事请教下。”
陆小郎楞了一下,只得重又归座!
南宫小玄笑道:“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宇文康道:“你尽管坐在这里,只要别”浪“得我俩坐立不安无心谈话就好了!”
南宫小玄娇叱一声道:“好哇!这可是你惹我的,今晚我不将你‘浪’得骨头都散掉,我这个‘江湖浪女’的匪号可真算是浪得虚名了!”
宇文康淡笑道:“我是铁打的金刚,铜烧的罗汉、只要你不在乎耗真损元,你尽管浪好了!”
南宫小玄娇道:“这是你亲口说的,我一向只是将你当小兄弟看待,今夜我倒要试试你……”说着,又对陆小郎道:“小兄弟!你跟我作个见证,等一会他要吓得在床底下钻,你可得帮我将他拖出来。”
陆小郎见他两人疯言疯语地放肆调笑,已有些不安,听南宫小玄这样一说,更显得局促,只得欢欢地一笑。
宇文康面色一正,肃声道:“好了!说笑到此为止,咱们交谈谈正事吧!”说着,又转向陆小郎道:“兄台在‘斩情庄’内,可有什么发现?”
问得非常突然。陆小印怔得半晌,方道:“干!宇文兄是指那一方面而言?”
宇文康道:“庄主是个何等样的人物,是男是女?功力如何?”
陆小即答道:“小弟只知谷主是个男的,他面覆黑巾,连像貌都不曾看见。”
宇文康喃喃道:“果然是个男的!”
陆小郎闻言怦然心动,这说话的口气和他师父的口气一样,难道‘斩情庄’庄主不该是个男的?“
宇文康沉吟一阵,蓦一抬头,面对南宫小玄道:“南宫娘子!在小兄弟面前不要卖关子。你投身到‘天龙帮’去,究竟是何居心?我猜这一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进去卧底的。”
南宫小玄倏地一把抓住宇文康的手,另一手的食指往唇间一竖,示意禁声,侧耳倾听一阵。方嘘了一声道:“宇文相公!你这样大声嚷嚷,不是存心要折我小浪子的台?”
宇文康近问道:“你承认了?”
南宫小玄谈笑道:“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小精灵?”
宇文康双眉一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小玄神色凝重地道:“你以前可曾听说过‘天龙帮’这一门派?”
宇文康摇摇头道:“不曾。”
南宫小玄道:“就在‘斩情庄’宴请武林大豪的第二天,‘天龙帮’用招牌就亮了出来,好像是从地底下出来似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宇文康问道:“那帮主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南宫小玄缓缓摇头道:“我入帮虽只十天工夫,但我毕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帮主,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帮主的面。”
宇女康沉吟一阵,又问道:“你是怎么作入帮的呢?”
南宫小玄答道:“天龙帮‘现在在洛阳招兵买马,你不知道?”
宇文康摇了摇头,表示不曾听说,然后又问道:“你说你不曾见过帮主的面,那你这个副帮主的职位是谁委派的呢?”
南宫小玄答道:“自然是帮主委派的罗!这事说也奇怪,我只按规矩缴了一篇筒略的自我传记,连考都没有考。副帮主的令牌就到了我身上,且现在大小事情都是我在指示调动,好像我就是帮主一样。”
宇文康好像想到了什么,倏地站起来,疾声这:“你说!帮主会不会是咱们过去的熟人?”南宫小玄喃喃地说道:“熟人?你怎么想到的?”
宇文康重又归座,沉吟着道:“我总觉得‘斩情庄’和天龙帮”是声息相通的,他们似乎正在对武林进行一大阴谋。“
南宫小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最后一点你可猜对了!不过,他们是分头进行某一椿阴谋,而非共同进行,我认为这两个门派豪不相干的。”_宇文康问道:“你能说得这样肯定?”
南宫小玄含首道:“绝走不了眼!”
宇文康站起来在室内踱了两个来回,然后停在陆小郎面前,抬头问道:“请恕小弟问得冒昧。兄台深入‘斩情庄’内绝非无因,能否见告了一步行动动如何?”
陆小郎也曾听师父说过,“霸剑宫”可算是正派门户,于是直言道:“干!实不相瞒,小弟是奉家师之命。往‘斩情庄’一探虚实,并无其他行动,小弟现在要去办另一件事,也是家师交办的。”
宇文康问道:“是否也与‘斩情庄’有关呢?”
陆小郎摇摇头道:“不!是打探一个女人的下落。”
南宫小玄从旁插口道:“谁?看看我知道不知道?”
陆小郎答道:“这个女人名叫”水仙女“!”
南宫小玄蹙眉想了一阵,缓缓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宇文康也想了一阵道:“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准备怎样寻访呢?”
陆小郎道:“有人指引我,说渤海长山八岛中住了一个‘通天客’先生,此人无所不知,或可向其打听出‘水仙女’的下落。”
宇文康目光一摇,疾声问道:“你可是要去渤海去找那‘通天客’先生?”
陆小郎点头道:“小弟准备明天就出关北上!”
字文康哈哈大笑道:“你幸亏遇上小弟,不然你这趟渤海之行可要白跑了!”
陆小郎不明所以,忙问道:“怎么了?”
宇文康道:“‘通天客’先生到洛阳来了!”
陆小郎心头一动,惊问道:“真的?”
宇文康连连点头道:“昨天我还在城里看见他,与一个少女同行。当时我已易容改装,他没有认出我来,我却认出他来了。”
陆小郎喃喃透:“干!这样说,渤海是不必去了?”
宇文康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道:“依我说,兄台根本哪里也不用去,就留在洛阳看光景。”
陆小郎听出了他话中的含意,忙问道:“宇文兄认为洛阳会有事?”
宇文康微微合首道:“我想是的。”
南宫小玄在旁轻“噢”一声,插口问道:“何以见得呢?”
宇文康侃侃言道:“‘通天客’先生只离过两次渤海,一次是三十年前,来参观中原武林盟主之争,第二次就在本宫开宫祭天大典时,这两次都经人三请四邀,而这一次却是不请自来,行动又甚飘忽,这岂不是意味着洛阳将有大事?”
南宫小玄笑道:“你不要是杯弓蛇影,胡乱猜疑吧?”
宇文康神秘地笑道:“如果我告诉你另一个发现,你就会相信我的话。”
南宫小玄的手指尖又一次伸到了宇文康的鼻尖上,娇声娇气地说:“你呀!专门会故弄玄虚,危言耸听。”
宇文康连连摇摇头,神色极为凝重地道:“南宫娘子!一个五年来无踪无形的人,又重现了。”
南宫小玄也不由双眉紧蹙,问了声:“谁?”
宇文康眼皮一翻道:“怎么,你会忘了?”说着。停顿了下,方一字字如敲金击玉盘这:“独脚剑客柳逢春!”
啊!南宫小玄惊呼了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八章两军对垒爽歪歪
陆小郎从神色中看出两人有些紧张,龙其是市宫玄为甚,虽得不透内中原因,却也知道那位独脚剑客的重视,对他们一定有很大的影响。
南宫小玄证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吐了一口气说:“你看见他人了?宇文康摇头说:”没有。“
南宫小玄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重现?”宇文康神秘地说这:“我不但肯定他已重临江湖,而且还敢肯定他已到洛阳城中,说不定他就住在我们同一家旅店都不一定!”南宫小玄笑了起来,但陆小郎听得出来,那笑声很过强,并非出自肺腑的笑,仿佛要借笑来遮盖什么!
良久,南宫小玄才止住笑声说:“你越说越玄了!”。
宇文康道:“南宫娘子,柳逢春的一切你最清楚,他最信奉柳夫子,他每到一地,必到柳帝朝向武圣神像膜拜;我昨天在南观帝朝的花岗石卫庙堂内发现了梅花形的拐杖印,我来问你,除了柳逢春,武林中人还有谁用寒铁拐杖?谁比拐杖尖端锈刻着梅花标记?又有谁的拐杖能在花岗石上留下深深的拐杖印子来?”
南官小玄脸色倏地一变,很久,沉重地一叹说:“他是一个不祥的人,他的出现,好象就代表着将来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
陆小郎插嘴说道:“宇文兄,这个独脚剑客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宇文康摇头说:“怎么说呢?总的来说,他好象是不祥与不幸的化身,而且。他的阴狠是出了名的,五年前突然神秘失踪……”陆小郎又插嘴说:“他的出现,宇文兄南宫娘子为什么会看得如此严重呢?”宇文康说:“他每到一处,就会搅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他一旦出现在洛阳,就可想洛阳将会有一场纷争了!”陆小郎淡淡一笑说:“干!字文兄!请恕我直言,我以为独脚剑客既没有帮派,又没有伙众,能够搅出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呢?……”宇文康赶忙打断他的话头说:“你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事后你会相信我的话的!”
南宫小玄也说:“小兄弟!江湖上使你不信的事很多,但你却偏偏又非信不可,比如说,我们三个人今天在这里谈笑言欢,有一天我们之间也许兵刃相向。作殊死之斗,小兄弟!你相信有这个可能吗?”
陆小郎喃喃说:“不会吧!”南宫小玄淡淡一笑。摸不着边际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两句话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陆小郎正想说话,忽然心头一动……。只见他右腕疾吐,单指竖着,“无相指法”的一指“隔海进香”,以迅雷不及掩身的手法施出。“碰”地一声,心梁上落下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
陆小郎不由的好笑,原来以为屋顶上有人,想不到却是一只老鼠在梁上走动。
这时,南宫小玄突然睑色一变,一纵身到了陆小郎的面前,问道:“小兄弟!你刚才施展的可是”无相指法?“
陆小郎觉得纳闷,据师父说,这“无相指法”是独门绝学,怎么会一出手就被人家认出来了呢?而且已经是两次,被人识破了一一须霞、南宫小玄……“
陆小郎有点泄气,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说:“是的。”南宫小玄又问道:“请问尊师是谁”。陆小郎说:“终南书生!”
南官小玄说:“我是想请教尊师的尊姓大名。”陆小郎摇头说:“并不是我故做神秘,我的确不知道家师姓名。”南宫小玄显得很吃惊,瞠目说:“真的?”
陆小郎谈谈一笑说:“正象南宫娘子所说,江湖上有许多事情令人难以相信,但却又非情不可。”南宫小玄并没有被他的趣言所打动,仍是双眉紧锁,一脸凝重喃喃地说:“柳逢春也是用的”无相指法“啊!陆小郎说:南宫娘子是怀疑我的家师就是独脚剑客吗?不过,我的师傅是双腿齐全的!”
防小郎勉强一笑说:“小兄弟,我只是猜想你师父和柳逢春可能有些洲源罢了,最低限度武艺也属同派,因为凡武林中人,大都不愿学旁门武功的。”
陆小郎笑着说:“南宫娘子这样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是否看清楚了,他使的指法真是与我同派吗?南宫小玄冷笑说:”不会错的,你不要吃惊,“无相指法”的见个招式我都弄得清清楚楚的,要不要我说给你听,“这次轮到陆小郎吃惊了,心头一震,瞪眼说:”真的!“南宫小玄冷笑说:”你又不信了?可你却非信不可了。“
宇文康在一旁插言说:“好了,别打哑谜了吧!你把浪子弄糊涂了。”说着,又向陆小郎说。“我告诉你,柳逢春是南宫娘子的丈夫!”
“啊”陆小郎不由得惊呼失声了,夫妻为什么象陌生人一样,作为妻子,知道丈夫在什么地方,不但不高兴,反而忧心忡仲,这是什么原因呢?南宫小玄突然大吼一声说:“胡说!我不承认他是我夫丈!”宇文康神情一楞。怪声说:“咦!哪个不知道柳逢春是你们‘寒云在”的上门女婿!“宇文康怪模怪样地叹口气说:”尽话你们两人是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但外人总不知还啊!南宫小玄好象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别再谈这些了,如果没有他,我今天还是”寒云庄“的庄主。宇文康倒是真的叹口气说:”唉!这是你们夫妻间的恩怨,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你也未必肯讲,不过,我猜也猜出七八分。“南官小玄突然声说:”再说!看我不扯下你的嘴皮才怪!“两人虽是在说笑打闹,但始终缺乏一点愉快的气氛。
陆小郎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满腹狐疑,又不便插嘴过问,因为这里面涉及隐私,甚至涉及床弟之间,只有闷在心里,屋里沉闷了一阵。
忽然,油灯的灯蕊爆出了一串火花,宇文康低声说:“嘿!灯花放了!”南宫小玄沉声说:“灯花爆放,这是大祸的象征!”陆小郎见二人神色凝重,象是大祸临头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因而说:“二位何不必如此这个样子,俗话说得好!是祸躲不过,如说洛阳最近会出事,我倒是非常高兴的。”宇文康冷冷地说:“浪子兄,也许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一旦爆发,也许就是一场无法收拾的武林浩劫……”
不待宇文康说完,陆小郎已大声笑起来,陆小郎在两人面前,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这是第一次露出狂言。宇文康神情一收,南宫小玄紧锁双眉有力地说:“当今武林中,好象都怕浩劫的事临,但是每个人都是浩劫的发动者,想起来是不是令人发笑?”宇文康和南宫小玄相视望了一眼,又重新问道:“你这话叫人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小郎平静地说。“名利之事,恩怨之结,都是造成浩劫的原因,我问一问,武林中人,又有谁能忘却这四个字的。宇文康冷冷地点头说:”高论。“他嘴里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气。
陆小郎又接着道:“坦白说,我师门中就不能独放叛徒,我这次到中原来,就是为了了结一件宿怨,也可以说是一桩武林公案,稍有一点办得不慎,极可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那么,我不就是一场浩劫的发动者吗?”
宇文康和南宫小玄相视一望,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南宫小玄才长叹一声说:“小兄弟,你很直爽,原谅你这个不成材的大姐跟你说一句话,为名利而引起的杀伐才算是浩动的祸首,但为恩怨而动于戈的不能说是过错,如果来回只要用得着大姐的地方,大姐愿助一臂之力!”陆小郎深受感动,抱拳一礼说:“多谢南宫娘子!”宇文康说:“浪子兄!我可不敢说这句大话,因为我执掌”霸剑宫“的门户,不象南宫娘子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只能静观行势来作决定,不过,兄长如果有时间到沧州,我倒是愿做一个东道主!”陆小郎也施礼说:“感谢一片盛情。”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冷哼!三人都听得很清楚,说时迟。那时快,陆小郎已经拿出独门轻功“苍穹游”,猛地一弹腿,人已经从窗户中倒穿窗子而出去了。正值深夜,夜空一片墨黑。陆小郎练的是内家功力,曾长时间的练过眼力,在这种墨黑夜空里,少说也可以看出五百步之外,但他放眼看去,却半点影子也没有,他又跳上屋顶,在四周看了一下,仍是毫无动静。这下可怪了?那声冷哼未落,陆小郎人已到了窗外,对方就是一道闪电,至少也要看见一丝人影才对。陆小郎仍不死心,围着“高开店”的屋顶飞射了一圈,除了瑟瑟秋夙,什么也没有!陆小郎吸了一口冷气,暗想,对方这一套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自己恐怕连摸都摸不上哩!
陆小郎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厢房中……“他不由得呆了,宇文康和南宫小玄两人都不见了!
难道他们入了地?陆小郎站在屋顶,眼睛看着四周,耳听八方,这两个人离去,自己怎么会连一丝影儿也不会看见哩!一转身,看到房门半闭,才知他们是从房门处去出去的。
接着,陆小郎又有了发现:门旁的粉墙上留下了“后会有期”四个字,那四个字是用剑刻的,不用说那是“双剑霸王”字文康的手笔,字迹很潦草,一定时间非常仓促!
事实上,陆小郎离开这屋子不过一瞬间而已。他突然想到师父的告诫,江湖多的是诡波诘云,他暗暗将两个人的言行默察一遍,并没有什么令人可疑之处。
陆小郎一直在窗前闷坐……
“当!当!当!”三更天了,陆小郎百思而不得其解,渐渐地,眼皮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困了,心里想,睡吧!待精力恢复,头脑清醒了,再细想细想吧!他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他的手突然触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此时,陆小郎的磕睡也惊走了,忙又缩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车转身子,……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陆小郎刚才碰到的软软绵的东西是一支女人的手。不是别人,正是“七毒仙子”连庄!
陆小郎呆了很久,才张口说:“刚才是……是你……”
连在神秘地笑着说:“刚才在窗外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哩!”陆小郎忙问道:“那还有谁?”连庄答道:“一个跛子。”陆小郎心头一震,忙又问:“这我倒想起来了,这个人站着不动时两条腿,行动时却是单腿跳动的、另一条腿可能是假的。”
陆小郎沿叹一声说:“我一向自信师门的独脚轻功‘苍穹游’是举世无的,上次和你一比脚程,差你许多,今天晚上却又栽在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手里,看来我的轻功还得要勤练才成哩!”
连庄“卟嗤”笑道:“不必灰心,据我平生所看到的,你的轻功算最好的了!”陆小郎烦躁地挥挥手说:“你这样捧我,反而教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想一想,两条腿不如人家一条腿的……”
连庄插口说:“今天晚上你并没有输在轻功上,而是输在阅历上。”陆小郎一楞,翻翻眼皮说:“阅历上?这是什么意思?”连庄走过去,将窗户推开,笑着说:“你纵出窗外,
那跛子就伏在窗下,你在那里还没有落地,他已经到了屋内去了,你当然看不见他了。
陆小郎呼了一口气又说:“可是我回来时,屋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他们离去时,我正高高地站在屋顶上,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连庄吃吃地笑着说:“说你阅历差,你还不相信?你的名字应该改成傻子才对,告诉你当时他们三个人根本没离开这家旅店。”陆小郎又是一惊,连忙问道:“他们在哪里?”连庄指了指门处说。“就在外面,跛子就从对面那间厢房里出来的。”“啊!”陆小郎可服了连庄了,连庄又接着说:“他们是等你回到房里来后,才暗暗离去的。”陆小郎问道:“他们是等你回到房里来后,才暗暗离去的。”陆小郎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连庄轻笑道:“我亲眼看见的啊!”陆小郎剑眉紧皱,满肚子的疑问,沉声问道:“那你又藏在何处呢?”连庄吃吃地笑了道:“我藏的地方真好,不但瞒过了你,连他们三人也瞒过了。
陆小郎喃喃地说:“我今天实在太疏忽了,如果你和那跛子都是有所图而来的话,那我今天可就着了道儿了!”连庄含笑不语,沉吟了一阵,才慢慢说:“浪子;你知道我藏在什么地方吗?”陆小郎摇摇头说:“我实在想不到你藏在什么地方,连屋底下我都注意到了。”连庄说:“廊底下一共有六盏大油纸灯笼,其中有一盏熄掉了,你为什么不会注意一下。”
陆小郎猛醒过来,但非常惊奇,他哦了一声说:“你藏在纸糊灯里面?”连庄得意地点点头说:“哎!就在那里面,谁也想不到。”陆小郎喃喃自语说:“那怎么可能呢?灯笼那么轻?”连庄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娇喘吁吁地说:“别忘了我的轻功不错哟!”陆小郎连连点头说:“哎!连庄,我可真的服了你了!”连庄一听,不由喜上眉尖,笑吟吟地问道:“可是真的?”陆小郎也是笑嘻嘻地说:“心里说的话!”连庄两手一合,发出一声脆响,眉飞色舞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想娶我?如果是真心服了我,马上点头答应啊!”
陆小郎想不到连庄竟然又提起这事,怔得半天答不上话来,良久,他才心念一动,想到了回答的说词,他轻轻地咳了一下,才缓慢地说:“连在,没有长辈作主,不是太儿戏了吗?”连庄连连摇头说:“我不在乎,人家叫我浪夫人也没关系!”连庄天真浪漫,陆小郎差一点笑出声来,但他忍住了笑,一皱眉尖声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身世不弄清楚是不行的,万一……。”连庄好象很急,一听他话音一停,连忙问道:“万一什么?”陆小郎神色亲凝重地说:“这可不是儿戏的,你我身世都弄不明白,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姓连,就算你真是姓连好了,如果我也姓连怎么办?说得再巧一点,如果我们是亲兄妹,那岂不是糟了吗?”
这些话不能说是陆小郎信口胡说的,但也有一番道理,陆小郎又是那样庄重的神色,一点也不象在开玩笑,不由得使连庄怔住了。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地说:“哪有这样的巧合?”陆小郎加重语气说:“天下巧事多着呢?”连庄柳眉一挑,细声说:“巧事虽多,我却不相信照你那样说的巧事都到一起来了,并且刚巧发生在我们俩人身上。”陆小郎说:“我是说万一呀……?”连庄挥手打断他的话,娇声娇气地说。“浪子哥哥!算你有理好不好?……”说着,脸色一正,又说:“刚才那一男一女是什么来路?”陆小郎说:“男的是‘霸剑宫’宫主宇文康,女的名叫南宫小玄,人称”江湖浪女‘……“连庄急忙抢口说:”好哇!一个是浪子,一个是浪女,这下子,你们两人可“浪到”一起去了。陆小郎假装生气的样子说:“别胡说八道!”连庄冷哼了一声说:“我才没胡说八道了!”我听见到那浪娘们肉麻地说什么将来要助你一臂之力!哼……“陆小郎不用和娘们打交道,就是怕这些醋啊酱啊的麻烦,听她这么一说,眉头立刻打了个结,叹了口气说:”你真是的,人家是一番好意,我还能拒绝吗?你们女人真是气量小,这点小事也用得着吃醋的,连庄呸了一口说:“呸,我才不吃这晒了八百年太阳的干醋呢?我是替你担心,你这个人既无城府又无阅历,人家只要对你好一点,你就毫无怀疑的把人家当好人,实际上人家背后捣你的鬼也不一定。”陆小郎淡淡一笑说:“我真那么差劲吗?”连庄娇声说:“浪子哥哥,你这小妹妹的眼睛可灵着呢?来,我问你,这两个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着你呢?”陆小郎楞很久,点头说:“这两个人的言行都有些闪烁!”连在两手一摊说:“这不就结了,总之,各人有各人的目的,你可要防着点啊?”陆小郎说:“他们到那里去了呢?”连庄淡淡说:“南观的帝庙!”陆小郎马上问道:“你跟着去了?”连庄默然地点了点头,连庄说:“我的轻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又发现得了”,陆小郎陷入了沉思之中……。“双剑霸王”宇文康曾经说过在南观的府帝庙内发现了铁拐杖的痕迹,那证明独脚剑客柳逢春曾经去过,现在他们三人又一同到那朝哪去了,难道……?心念及此,不由问道:“你可曾听见他们讲些什么?”
连庄笑着说:“他们一进府庙就不见了,这是我第一次跟人家脱了线!”陆小郎心中猛然一动,皱着眉头说:“难道那庙里有机关?”连庄突然眼睛一亮,大声说:“对,一定那庙里有机关,走,走,我们去看看,陆小郎摇头说:”连庄,不必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庄责怪说:”你真是,胆子突然又小起来了。“陆小郎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什么要挖空心思去打探人家的隐私呢?连庄我来问你,你师父呢?“连庄说:”他连夜去‘斩情庄’救人去了。“陆小郎轻轻笑着说:”所以你就溜了出来?连庄点点头,娇声说:“是呀!人家想你啦!”声似蚊蚁,几不可闻,那娇颜已一片绯红!陆小郎一向耳朵尖,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一看,连庄面带娇羞的神色,心情不由得一荡,拉着她的双手,笑着说:“说大声点,好不好,我没有听到你说什么?”连庄一看陆小郎的神色,心中已明白他故意捉弄自己,念头迅速一转,凑近陆小郎身边说:“我!想!你!”说完,“喷”在陆小郎右颊吻了一下。陆小郎赫然一笑叫道:“你要谋杀亲夫啊?”原来,他想起来连在那“初吻令人追魂的绝技啦!”连庄桥声笑着说:“谋杀亲夫,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咱们的婚姻正式生效啦!”说完双手扣住陆小郎“麻穴”,双唇一凑‘咬’了起来,“我的命都没有了”一惊一急,陆小郎昏了过去,“哇!”胆小鬼!晕过去也好,这样比较好“办事!”迅速的关好门窗,再仔细地检查一遍。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缝会导致“春光外露后”。
“喔!郎哥,我爱你!”说完热泪直流。陆小郎站起身子,取过毛巾轻柔的帮她拭着眼泪及身上汗水,当快擦到下身时,连庄红着脸说:“郎哥,我自己来!”陆小郎柔声说:“你方便吗?”连庄柔声说:“没关系?”说完,就想起身下床。
“哎!”秀眉一皱,重新又躺下了。
陆小郎笑着:“别逞强了,对了!庄妹,你那”追魂毒吻“怎么失效了呢?”边说边轻柔的为她擦试着,连庄明白心上人是担心自己害羞。故意扯开话题,甜在心里,柔声说:“郎哥哥,师父已经叫我”解穴“了,”唔!太妙啦!“两人天南地北地扯着,连庄穿好衣服后,下床慢慢走了几步说:”我该走了,我会一直在松林毒屋等你,你一定要来喔!“陆小郎点点头,连庄轻轻说一声”珍重“,人已出窗而出去了,已四更天了,陆小郎也离开,他来到了长山八岛。
“双剑霸王”宇文康曾经说过,“通天客”先生已离开了长山八岛,到了洛阳,因此这几天,他跑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访遍了所有的旅店,鞋底磨穿,膝盖酸了,仍是毫无结果。
今天是重阳节,陆小郎希望在这里发生奇迹,但是人那么多,而且自己又从未和“通天客”先生打过照面,即使双方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未必认得出来。这时他想起了绿衣少女须霞,如果她在……想起她,陆小郎不由得直咬牙,为了她,不明不白地杀了断掌赵三,结下了一段梁子不讲,使赵三的女儿赵兰含恨浪迹天涯。更是她含愧于心。突然,一阵“报君知”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陆小郎抬头一看,一位中年相士迎面走来。那相士大概四十上下年龄,相貌清秀,右手摇着“报君知”。左手拿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两行字:“祸福休处,通通知道”,陆小郎心中一动,默默念念说:“通通知道”,莫非……?心念一动,朝那相士走了过去,陆小郎走到相士面前,双丰一拱说:“这位高人,在下想请教……。”相士见有生意来了,忙将布招往地下一插,手中的“报君知”也停止了摇动,眼皮一翻,说:“相公是不是要卜卦?”
陆小郎仔细注意到了对方的神色,不象一个武林中人,心中先失望了一半,愣了一下说:“我想请问一下个行人的方向。”相土连连点点说:“可以!”说着,掏出三个制钱,往地下一蹲,就在路旁的青石板上扑起卦来,扑了一阵,扬眉问:“是男是女?”
陆小郎说。“女的。”相士喃喃自语说:“这就奇怪了!卦中表示,相公所要找的人明明与相公沾亲带故的嘛!”陆小郎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说:“请问要到什么地方去找?”
相公吟了一会,慢慢摇头说:“这个人藏得真隐密啊,卦上都看不出来”,陆小郎心想可能遇到了一个江湖相士,淡淡一点说:“那就算了吧!”相士将制钱移动了阵,突然猛地说:“到底让我找出来了,不过……”陆小郎心问:“她在哪里”。相士慢慢说:“她在哪里?”相士慢慢的摇头说:“那位亲人不愿见你,告诉你也没用,不说算了”。陆小郎暗暗好笑,但他也不愿找他的麻烦,人家跑江湖,还不是为了混碗饭吃,因此,陆小郎淡淡笑着说:“谢谢你指引方向,请问一下卦金多少钱?”相士摇头说:“这种没有结果的卦是不能收钱的。”陆小郎不由得一愣,先前以为对方是个骗银子混饭吃的骗子,看样子是自己看错了,想到这里,心念一转,又说:“我想再问一卜卦,相士点头说:”好的,这次你问什么事?“
陆小郎说:“还是问人,这次是个男的。”相士“晤”了一声,又蹲了下去仍是在青石上摆弄那制钱,一会儿,相士站了起来,将制钱往袖内一放,笑着说:“这次问出结果来了,人在洛阳三天可见到。”陆小郎不敢全信,可是相士所说人在洛阳,总算摸着了门路,就笑着说:“这一卦的钱应该照算了,请问多少钱?”
相士说:“不多,不多,问卦找人,白银百两。”陆小郎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设圈套骗人,也太离谱了,有谁带着成封的银子游山玩水呀!相士见他发楞,又说:“这是老价钱,童叟无欺”,陆小郎心内哼了声,不露声我说:“不贵,不过,不知道你的卦是不是准确呢!”相士指着那副布招说:“如不准确,请相公现在就摘下那块招牌。”陆小郎冷冷地说:“可是这要等到三天之后才能知道是不是准确,而三天之后……,相士眼睛一翻,冷冷地说:”相士是不是说我是一个言诈行骗的江湖骗子?“陆小郎说;‘好,请相士卜一下我的身世是怎么样?”
陆小郎心想:“这怕是神仙也猜不透的难题,如果这位相士真能卜出,这一百两银子就真划得来了”。那相士一笑,缓声说:“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卜挂。”陆小郎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自己真遇到了神仙,沉声说:“请说吧。”相士一字一句的说:“你象是石头缝里长出来了,象泥土里生出来的,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来由,不知道家住在什么地方。”陆小郎震惊万分说:“相士可真是位神人”。那相士伸手冷冷地说:“拿来”。陆小郎知道他要卦金,笑着说:“在下一时不便,请……相士拂袖不高兴的说:”卦金兑现,不要欠卦账。“陆小郎陪着笑脸说:”请留下地址,回城一定奉上“,相士连连摇头说:”不行。你不信我,我又怎么能够信你呢?陆小郎将全部的钱掺起来,也不过三五十两,眉头一皱说。“那……请相士随我回城去取怎么样?”相士连连摇头说:“那更不行了,今天游山的人多,说不定有十个二十个买卖上门来,我总不能为你那一百两银子,将成千两丢了不做罢。”陆小郎大喝一声,住口,我已说了,卦金暂时欠着,请在今晚到洛阳城内东观大街的“老高升”酒楼来拿说完,掉头便走,也不知那相士用什么身法,一晃就到了陆小郎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陆小郎暗暗吃惊,喝问道:“你想干什么?”相士笑着说。“既然如此,算我信任你,卦金今晚上来拿,但愿到那个时候相公仍在!”说完,向山顶走去。
一等到相士走远,陆小郎竟不由自主幽幽叹气,下山想返回酒楼,谁知,陆小郎才到山下,迎面碰上了南宫小玄,他刚要打招呼。南官小玄却已拉上了一辆早已候在那里的马车上,说了一声“洛阳”,二人就已经坐进马车里。
陆小郎问道:“南宫娘子,你怎么找来的?”南官小玄突然一扬手,想在对方头上拍一下,想了想不好,又将手缩了回去,笑着说:“这话你问得真新鲜,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傻瓜?”南宫小玄一定有其它亲眼的称呼,可能由于难以出口,才临时改用“傻瓜?”其实,这两个字已经够亲呢的了,陆小郎真傻吗?他只不过比别人多一个赤样的心而已,他懂得,南宫小玄对他有特别的好感。为什么?他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也许是因为“浪子”“浪女”之名相近而相惜吧!也许是他天生就有一副仁慈的心肠吧!但是,他仍有许多迹象令陆小郎产生怀疑,比如说,她与柳逢春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衷?她口里不承认柳逢春就是她丈夫,而目前她是如何同柳逢春相处的呢?
还有,从言谈上看得出她与宇文康很熟,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她和自己是初次相识,为什么敢堂堂正正的承认她是在“天龙帮”卧底的呢?最重要的是,那晚他们……?一想到这里,陆小郎不由侧过头来。南宫小玄也刚好正在望他,四目相交,各自淡淡一笑,但是,双方都笑得不自然,陆小郎想:“与其彼此猜疑,倒不如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干脆得多”,于是问道:“南宫娘子!原谅小弟冒昧,能告诉我,你与独剑客失和的原因吗?”南官小玄避重就轻地说:“夫妻不和,多在于闺房不佳,不说算了。”这种闪烁的回答,陆小郎自然听得出来,如果他稍微圆滑,就应该住口,偏偏他也是个直爽的人又进一步地问:“那晚听你和宇文康的谈话口气好象你和柳逢春还没有进入闺房就失和,否则,你就不会说那挂名夫妻几个字了,能说说其中原因吗?南宫小玄脸上一红,妖声说:”你倒很会抓话把柄的,不要问这些,你是不是想打探人家的隐私呢?“陆小郎幽幽一叹说:”说句实话,我自幼丧失父母,随师父长大,娘子你既然这样象一个大姐姐一样关心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关心娘子呢?“南宫小玄未想到陆小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无比激动,眼眶也随之红了,悲伤地说:”小兄弟,真为难你了,有些话是无法向你讲的,讲出来你也未必懂,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大孩子看。“陆小郎说”你把我看得太小了,我虽不到二十岁,也差不了几天了。“”如果你傻得去问人家夫妻人间的事,那你就是一个孩子。“陆小郎好象有些懂了说:”唔!我不该问了……“咳,我的问题真多,可我还想问你:”那晚你们……“,”不要问了“南宫小玄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头,陆小郎惊讶地说:”又有什么不对了“。南宫小玄好象心事重重,幽幽一叹说:”你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我不想骗你,很多事情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其实,一时也说不清楚。“陆小郎皱着眉说:”我是讨厌人家说话吞吞吐吐,快把人憋死了。“南宫小玄默默摇头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有我的苦衷,小兄弟,不要逼我如果你把我当做你的大姐姐,你就该相信我。“陆小郎迷惑地问道:”相信你到什么程度呢?“南宫小玄想了一下说:”绝对不要对我存有一丝怀疑,比方说,我用刀放在你的喉咙上,你都认为那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做样子的罢了。“陆小郎说:”难道当你的刀尖刺进我的喉咙时,我还认为那是假的?“南宫小玄说:”小傻瓜,绝不会有那种事情的,而且,……“说着,她神色一怔,接着说:”说句实在话如果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我还不会放过他了哩!“
陆小郎皱眉摇间说:“难办,难办,现在心里相信,到时侯恐怕就办不到了!”南宫小玄说:“那是彼此之间还有距离的缘故,小兄弟,让我们的关系相处得再亲密了点,就不会猜忌了。”说着将陆小郎搂了个结结实实,陆小郎不由得大窘,连忙推着拒绝说:“这……这……”南宫小玄一方面手臂上加力,不让陆小郎挣脱,一方面吃吃笑着说:“瞧你这样子,就好象我会吃掉你似的,放心,我虽有个”浪女“的不雅之号,却不会浪到你这小兄弟头上来的呀!”陆小郎又不敢大声叫,怕车夫听见了笑话,脱又脱不开她的怀抱,只得愁眉苦脸地哀求说:“你先放手好不好!这样怪不舒服的。”南宫小玄笑着说:“你就是老让我搂着你,我还嫌累呢?不过,你得先叫我一声”,陆小郎连连点头说:“好,好,我叫,南一一宫一一娘子!”南宫小玄将嘴一撇说:“谁稀罕你这样叫法!”“那叫什么”,“叫我一声姐姐啊!”原来是这样的亲密法,陆小郎总算入心了。他轻声叫了一声“玄一一姐姐,快放手吧!”南宫小玄顿时心花怒放,放开了手,笑着说:“真是乖小弟,现在好了,你可以不必再怀疑我了,当姐姐的要害弟弟是要遭雷打了。”陆小郎无言讪笑着,脸上的燥热还没有褪去。突然,蹄声消失了,马车停住了,莫非到了洛阳,但是,外面却非常宁静,听不到一点响声,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南宫小玄喝声问:车夫,到了洛阳了吗?“”到了“车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可是他们从车窗里望出去,却是一片荒野,南宫小玄突然一掀门帘,厉声说:”车夫,告诉你将车架到洛阳,你却将车架到这里来,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车夫回身拱手施礼说:“启禀副帮主,我是奉帮主命将车驾到这里来的,请副帮主海函,这是什么车夫,这分明是”天龙帮“的紫衣护法龙锦翔嘛!这是什么时侯调换的呢?上车明明是……
陆小郎暗暗心惊,莫非是南宫小玄设的目套,但想好象不对,南宫小玄的惊讶并不亚于自己,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惊诧神色,不是轻易装得象的。陆小郎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南宫小玄突然抓住他手用力提了一下,好象是订下了一个“一切有好”的默契。陆小郎心念一横,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谁设的圈套,也不管是什么目的,泰然处之,在江湖上跑,总免不了“艰险”两个字。这时,南宫小玄问道:“帮主现在在什么地方?”龙锦翔伸手一指说:“进这个狭谷,一直走,大约五百米,就可看到,南宫小玄沉思一阵说:”你暂时在这等候,我去看看就来。“龙锦规扬言说:”启禀副帮主,帮主有令,贵客一起去。“那天龙锦翔把陆小郎当成死敌,今天却变成了贵客,而且龙锦翔脸色并没有不快的神色,这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南宫小玄疑难了一会儿,又问:“龙护法,你见过帮主?”
龙锦翔摇头说:“没有。”
南宫小玄脸色一沉,大声说:“你刚才却说是奉帮主的命令。”
龙锦翔立即回答:“我奉帮主令牌办事,请副帮主看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黑色令牌,上面有一条张牙舞瓜的金龙。
南官小玄轻轻“唔”了一声,向陆小郎招招手,“走!我们进谷去。”
陆小郎不能不慎重考虑,这一去,可能永远不回头,他犹豫一阵,才说:“我与贵帮主素昧平生,此去是不是……?”
南宫小玄向他打个眼色,笑着说:“敝帮主最仰慕英才,请务必一见。”
陆小郎心想,“去就去吧!就是龙潭虎穴又如何呢?”想到这里。胆子一壮,跃下马车,大踏步向谷内走去,南宫小玄紧步相随……。
才走几步,突然一方令人触目惊心的木牌映入眼内。那木牌上写着:“此路已封,妄入者死”。那方木牌的告示虽说狂妄了一点,但放立在这荒野无人的狭谷,却产生了一种令人惊的威严。陆小郎心头微微的颤了一下,侧头看了南宫小玄一眼,南官小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轻声说:“放胆随我去”话声中,已领先向谷内奔去,陆小郎自然紧紧相随,一入谷内,眼界顿时宽了,难有的怪石,但却是地势开阔,一望无边,没有险阻,眨眼间,两人已走进谷内数百步了,突然,一方巨石后面。闪出四人,一字儿排开,挡住去路,那四个人有男有女,所穿的衣服也是颜色五彩……。一个是白袍的老人,秃头,长胡子,两道枯眉,一双凹眼,一个是兰衣文士,年龄大约三十四、五之间,貌象飘逸,眉宇中有一股浓郁的杀气,另外两个是女人,一个是红衣丽人,在晚霞辉映中,浑身如血,一个是身着黑衣的老妇,面容也很黑,两手嶙嶙如柴,只有一头白发惹人注目,四人一起施礼说:“副帮主请留步。”陆小郎一听到四人口气,心中猛然省悟,龙锦翔既为紫衣护法,这四人一定是白衣护法、红衣护法,蓝衣护法,黑衣护法了。
陆小郎正在思索着,南宫小玄已还礼答话,只听她:“嗯!请问四位护法,帮主现在什么地方?”
四位护法齐声答道:“就在这里”。说着,四人倏地往两旁一站,南宫小玄抬头望去,一座巨石矗立着,哪里有什么帮主?陆小郎也感到奇怪。就在这时,一阵嘹亮的笑声在云谷内响了起来,那声音象在眼前,也象来自远方,但却震人耳鼓,显示发笑之人,内力深厚,不比常人,嘹亮的响声煞住后,谷内一片静默,似乎连乌鸦,都被这震耳聋的笑声吓得飞开了,一阵沉默后,谷内又响起了嘹亮的话声。“南宫副帮主,你虽加入本帮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却表现特别,尤其今天的事,办得特别好!”陆小郎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莫非今天的事,南宫娘子是有计划的那我岂不……?
此时,那声音却又响起来:“南宫副帮主,本人赐你”行令金牌“一面,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均可调本帮弟子……接着。”话声方落,一面黑色木牌当面向南宫小玄飞来,她双手接住。陆小郎不由得暗暗惊异,这“天龙帮”帮主究竟站在何处讲话呢?听那声音,仿佛只隔数步之遥,但面前并无半个人影。若说双方藏身远的谷内,那更不可能,谁能在数里之外说话还这样洪亮?谁又能将这方木牌一掷千里呢?南宫小玄也是暗惊诧,今天她头一次被帮主召见,而头一次帮主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此人既是如此神秘,令人高深莫测,那此人必定甚工心计,绝非轻易可骗之人。而对方对她的行动毫不起疑,反而赐给她一方“行令金牌”,当她为心腹。内中缘由,绝非单纯的。
南宫小玄世上活了二十八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江湖上闯荡,历练并不太浅,当下就在里打了个底。帮主的声音又在空旷的深谷里又如洪钟般响了起来:“陆小郎,你杀了本帮堂主赵三,听说赵兰已替父报仇,本帮主不再过问此事,这笔帐就算一笔钧销,我现在问你一声,你是想跟本帮主做个朋友,还是要跟本帮为敌?”陆小郎心里暗暗吃惊,不知对方因何事问上这样一句话来!当下,一皱眉头,不着边际地回答说:“做朋友,在下觉得有些高攀,做敌人,在目前来说,尚无此必要?”
“嘿嘿”,对方冷笑道,接着说:“小小年纪,竟然话出如刀,真有点狂妄,嘿嘿!本帮主既然问出了这句话,你一定要当场表明态度不可。陆小郎冷冷一声,问道:”一定要表明不可么“?对方冷冷地道:”嗯!友敌由你自取!“陆小郎问道:”在下取‘友’当如何?在下取‘敌’当如何?“对方沾声道:”你摆前者,本帮主当贵宾接待,你如取后者,谷口那方木牌,想你已见过,你少不得有埋骨此谷!“
陆小郎哈哈一阵大笑道:“尊驾威势迫人,在下为了求生,当然免不得有所妥协,不过……”。说着,语气一顿,复又沉声说:“尊驾藏头露尾,显然有欠诚意,此时或友或敌,却嫌早了点。”陆小郎此话之意,是想将对方激得出身,以便看看是何许人物,照他的推断,对方一定藏身巨石之后一,南宫小玄心中也有此意,虽因陆小郎语出不逊,使她有些担心,但却未表示阻饶。谷内又起震耳欲聋的狂笑,笑了一阵;双方才沉声说:“陆小郎!你以为本带主是藏身露尾,的吗?本帮主距你面前只不过三步,只因你肉眼凡胎,看不出而已。”
这话使陆小郎不由骇讶不已,但也难令他相信,天下哪有这种奇事?当下冷笑一声说:“尊驾想必是神仙?难怪在下肉眼难见,不过,此话非但在下不信,就连尊驾几位部属,也难相信此言吧?”对方连连冷笑说:“嘿嘿!那只是你少见多怪罢了,哼!你既然不信,接本帮主一掌试试。
话声未落,蓦然一股劲风迎面向陆小郎打来。陆小郎大骇不已,忙不迭地翻腕弹指,倾九成功力,施出“无相指法”的一招“暗点西厢”!
“磁”地一声,掌,指两股劲力同时消失,算是平分秋色,但是陆小郎却已惊得汗流夹背了。
“天龙带”帮主狂笑连声说:“怎么样?本帮主并非危言耸听吧?”陆小郎深信不疑,双方确实站在面前,但是……?南宫小玄也是暗惊失色,帮主既能将身躯隐于无形,那么,不拘何时,暗藏人的身边,都可使人不致觉察,看来自己倒需要倍加小心才是。
“天龙帮”帮主一见陆小郎沾吟不语,又问道:“陆小郎,非友即敌,你已经想好没有?”陆小郎不作正面答复,模棱两可地说:“在下倒想说个”友“字,可是,在此时此地,在此情景之下,摆”友“未免意味着在下是在尊驾的威力下低头了!”对方沉声说:“听你之言,岂非想与我为敌?”陆小郎说:“在下不敢,同时,也无必要!”对方连忙接口说:“行了!凭着你这句话,本帮主不难听出你之心意,不过,你身上那儿根傲骨迫你说不出口……。”语气未顿,又吩咐说:“来,销魂娘子传你摆酒!”原来销魂娘子就是那红衣丽人!她闻言应诺,翩然向巨石后行去,须臾,那红衣丽人重又返回,对巨石躬身行礼说:“启禀帮主,酒筵已摆。”果然巨石处传出帮主的声音:“龙护法现在何处?”红衣丽人答道:“谷口巡察。”“天龙帮”帮主轻唔一声说:“那天他在‘老高升’给本帮丢人现眼,今晚咱们喝酒,由他巡视,也算是罚罚他……。”
说着,语气一变,又说:“副帮主及四位护法作陪。销魂娘子负责接待,好!现在筵客入席!”
“尊命”销魂娘子答应一声,笑吟吟地朝陆小郎走过来,到了陆小印身前,她皓腕一拈,勾住了陆小郎的胳臂,曼声说:“公子请。”陆小郎十分不自在,如果将胳臂抽回,更加显出了内心不安,于是一硬头皮,若无其事的与销魂娘子并肩而行。
绕过巨石后,陆小郎这才发现,原来巨石面还有机关,那巨石有一方门,此时,外面天已黑,而石门内却是灯火如画。石门内是一长串石级,陆小郎才知道谷内尚有地下室。那石级壁墙也是光滑平整,显然。这石壁是经人工开壁而成的,而且工程颇巨,拾级而下,约莫有三百阶梯,陆小郎盘算着,已深入了地底半里之遥,销魂娘子挽着陆小郎往之一转,眼前陡然一亮,一条宽约二丈的通道呈现眼前,两旁罗列武士无数,一边执剑,一边执刀,但见衣衫鲜明,兵器耀眼,很有点气派。
陆小郎不由得暗忖道:“这‘天龙帮’的历史想必不短,黄连的高山人冒出一个”斩情庄“,河南北邙下地底下写着一个‘天龙帮’,如果这两派真如南宫小玄所设想有所无聊的话,武林之乱,似乎难免了!”
正思付间,销魂娘子挽着他又是一转,陆小印暗具戒心,记下方位,可是这以后几乎三步一转,五步一回,也不知走了多少岔道,经过了无数的拐弯抹角,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石瀑。
陆小郎不由得一叹!他虽然用心力去记忆那些岔道,默察方位,但是,转得太多也是太复杂,他已无从记起了。陆小郎知道自己已经身入迷阵,只要对方起了坏心眼,他是绝对难以逃出这地下密室的,陆小郎后悔自己太孟浪了,如果当初在谷口多考虑一下。或者少逞几分英雄气概,启不省了许多麻烦!
陆小郎一面思付,一面向那石门内望去……。室内四壁光滑,松炬辉煌,室中石桌石凳,摆列得井井有条,当中一张巨型的花岗石桌面上,已堆满的酒菜,热气蒸腾,酒香四溢!
只见桌面上摆好了七副牙箸,陆小郎暗中一算,那位看不见的帮主在内一共是七个人。销魂娘子挽着陆小郎,侍候他在上桌坐下,须臾,座次排定。陆小郎与“天龙帮”带主并坐上席,副带主南宫小玄则独站对席,四位护祛分坐两侧,销魂娘子在桌角和陆小郎斜斜相对。
这时,帮主的话声也随之响起来:“来!水酒不成敬意,多干几杯!”当下,他也端起了酒杯说:“在下敬领!”说着,暗运三分内功,将手中的酒杯,朝那只凌空的酒杯碰去,“当”地一声脆响,陆小郎杯中酒微微一晃。险些溢出,而那只虚空飘忽的酒杯却信风不动,这一来,陆小郎大惊,他想,既然对方哪一方面都胜过自己,不如泰然处之,痛饮一番,想到这里,杯一接唇,尽饮一番。半晌,帮主不再说话、陆小郎索性侧过头去,安详地端详起销魂娘子来,想是要看一看她哪一点销魂,销魂娘子大约三十不到的年纪,和南宫小玄不相上下,一眼望去,也难分娇娆,但是销魂娘子却更见几分娆妖妖媚,她左腮上一粒黑痣。约有米粒大小,那就是销魂痣,如果销魂娘子是因这痣而得名的话,那就未免有点“虚有其表”了。
销魂娘子见他一直盯着她看,不禁对她嫣然一笑,这一笑,确实有点令人销魂,可是,陆小郎并未动心,就在此时,帮主又说话了:“销魂娘子,那妞调教好了没有?”“还不坏,那妞儿聪颖过人,又肯卖力学,进境很快!”又听帮主说:“相必是得到了你的真传了?”“虽未得到真传,倒也有七八分”,“今日难得嘉宾来临,何不教她出来一舞,以娱嘉宾?”听到这里陆小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因为擅长销魂舞绝技而许名的,这时,销魂娘子说:“早已妥了,只等帮主吩咐”,帮主哈哈大笑说:“真难为你,现在开始吧!销魂娘子双手过头,合掌一击,发出一声脆响,脆响一落,一者发誓应挽,身着彩服的绝色女人鱼贯而出,这些女子,怀中抱着乐器,每人一件,或筝,或笙,或笛……。女娘分站两旁,销魂娘子复又双掌一击,音乐即起,一时丝竹交错,陆小郎心中一动,暗喊一声。不妙!不好玩的事又来啦!习武之人对音律有基本的认识,乐声一响,陆小郎就听得出来,是最能惑人心志的”销魂曲“。乐声方起,一个水蛇般身躯的女人也问了出来。陆小郎心里明白,这就是那妞,他抬眼望去;使他面上一热,心中”突突“跳个不停,原来那妞儿身罩一件如蝉翼般的舞衫,里面却无寸丝半缕,因此,双乳隐约,踢腿下腰之际,玉蚌张合,陆小郎不由报五内如焚,他赶紧眼观鼻,鼻观心,抱无守一,幸好,那妞儿的面部以黑色重纱蒙住,不然,乳浪臀波,再加上红唇白齿,勾魂眼波,恐怕就是钢打铁烧,也要熔化的。
此时销魂浪子连连台举,舞者的扭动也愈来快,那扭儿舞来舞去,竟扭到了陆小郎的面前,蓦地,销魂娘子一声轻喝,那扭儿两臂一张,身上那件似有若无的纱衣,象一片落叶似的飘落地面,陆小郎不由得难以自持,忽然,救星降临,只听销魂娘子喊了一声:“哎”,乐声顿停,舞动的妞儿也迅速退去,陆小郎总算没有当场出丑,但已滚汗如珠,气喘吁吁了!
只听帮主呵呵笑道:“销魂娘子!你的绝技失灵了,陆小郎无动于衷哩!”销魂娘子说:“那妞儿初学乍练。功力欠佳,所以……。”陆小郎抢口说:“古语说得好,色不迷人人自迷,只要衣下……”。真的么?我倒要试试看。“销魂娘子霍地起立说道,陆小郎嘴硬心却虚,连忙伸手说:”好了,娘子,在下无福消受!“”只要你怕就可以了“”娘子如此以色引人入壳,难道不怕被人笑话?“
“你们男人一个个自夸,以为都是铜金刚打制的罗汉,但是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色,而色又是女人天生的本钱,为何不利用?这就叫以已之长攻人之短,乃兵家上策,因何要被人笑呢!”
陆小郎大笑说:“听起来倒象有道理,如此说来,”天龙帮“只要娘子多训练几个出色的属下,就可独霸武林了。”
帮主此时说:“英雄所见略同,本帮主正有此想法,不过,出色的女郎却甚难求,本帮主已着人寻访去了。”
陆小郎冷笑道:“尊驾的做法倒是和‘斩情庄’有些相同哩!”
“哪个斩情庄”。
“中秋之夜,崭头露面,将武林中闹个鸡犬不宁,帮主没听说过?”
“本帮主孤陋寡闻”。陆小郎心想,这中必有诈,故意激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此耳目不宁,想要在武林中创下一番基业,恐非易事。
“你也未心,将本帮主说得太无用了。只要本帮主愿意,十个‘斩情庄’本帮主也可将其夷为平地,片瓦不留。”
果真如此,那就是武林有福了。“
不过,本帮主一向公平气和,不愿弄得一片血腥,所以凡事只以智取,不动杀伐。“陆小郎心中一动,智取?在自己身上他要取甚么呢?陆小郎一念及此,含笑站立起来说:”在下因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现已酒足饭饱,就此告辞。“
帮主挽留道:“慢来。慢来。本帮主还想与你作夜夕之谈呢!明天再走不迟!”陆小郎一心要测探对方的意图,乃坚决说:“在下身负重任,不便再留,来回再当候访。”帮主轻笑说:“如此说来,本帮主倒也不便强留了!……。说着,语气一转,又说:”销魂娘子!想是你待客不周,以使嘉宾感到意与索然,既然如此,送客吧!说着,销魂娘子朝陆小郎躬身为礼说:“招待简慢,尚乞海函,妾身恭送!”陆小郎不禁大感诧异。原料对方有所图,而对方确没有半点留难之处,陆小郎暗道一声惭愧。销魂娘子又说:“不过,相公忘记一件事了。”陆小郎“噢”一声,问到:“何事呢?”销魂娘子说:“刚才一舞虽难令人真地销魂,却也赏心悦目,相公身为嘉宾,竟忘了赏赐,难道相公一向吝啬?”陆小郎说:“非在在小气实在恐以金银作赏赐,屈辱那位姑娘,娘子既如此说,在下黄金一锭!”说着,自袖取出一锭五两元宝。
销魂娘子双手一击,先前跳舞的那妞儿已来到席前。垂手听命。
销魂娘子双手一击,先前跳舞的那妞儿已来到席前。那女郎已穿上一件桃色衣裙,面纱仍蒙在脸上,站在席前,垂手听命。
销魂娘子喝令道:“这位相公赏赐黄金一绽,快去拜领!”那女郎一屈膝,销魂娘子又喝道:“这位相公是本帮主好友,又是本帮主喜宾,还不赶快除去面纱,那女郎一格皓腕,面纱应声而落。
陆小郎眼前蓦地一亮,当时又惊,又喜,又恨,又怒,张口结舌的说:“你……你……”!那女郎却面色平静地施礼说:“妾身须霞谢赏。不用须霞报名,陆小郎也认得出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她不但送回了”断掌“赵三,而且还投靠了”天龙帮“。陆小郎拿着金元宝的手,倏地往回一神,冷冷问道:”须姑娘,别来无恙呀!“须霞翻了翻眼皮,迷惘地说:”你说什么?妾身并不认识相公呀!“陆小郎心头微微一凛,看眼神,须霞似乎尽丧失本性,难道……?一念及此,即面对销魂娘子应声说:”请问娘子,这位姑娘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当然是脚走来的嘛!“”娘子请勿说笑。“销魂娘子将脸一板,回道:”哼,妾身不知相公之用意何在,须姑娘她并不认识你呀!“
陆小郎不理销魂娘子的话,转过身来,朝帮主坐的空位上深深一揖道:“在下今日蒙带主盛筵以待,视为上宾,本应知足,现在下尚有一个不情之请,务请答见!”帮主慨然答道:“说吧!只要是帮主力量所及,本帮主均可依你。”
‘请问帮主,这位须霞姑娘可是贵帮弟子?“帮主问销魂娘子:”这妞儿可曾行过入帮誓约?“销魂娘子答道:”还不曾。“陆小郎轻唔一声说:”不瞒帮主说,这位须霞姑娘本与在下结伴同行,不意中途失散,在下有意带她离此地,不知帮主是否答应。“帮主道:”你是否为美色动心了?“”不,在下句句是实言。“”可是这妞儿刚才说根本不认识你?“”正因为如此在下才想带她离开此地。“”何故呢?“陆小郎沉声说:”依在下看,这位姑娘神智迷乱,或者是被人施以药物,使其丧失了本性,在下之意……“帮主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这样说,本帮倒有点嫌疑了。“
陆小郎淡淡笑道:“在下不敢如此说!”帮主沉叱一声说:“陆小郎,你真要带那妞儿走?”陆小郎回道:“在下确有此意,但准与不准,还在尊驾,在下纵然吃了豹胆虎心,也不敢在尊驾面前行强掳人吧!”帮主答道:“本帮主答应你,人由你带走。”陆小郎怔住了“这么简单呀!哼!你是看准了我无法医好她,咱们骑驴子看本事,走着瞧吧!”只听帮主说:“见着‘水仙女’的时候,别忘了代帮主问声好?”陆小郎说:“她在何处?”帮主呵呵大笑说:“这位姑娘知道呀!你之所以要她同行,还不是为了要她替你带路,你以为本帮主不知道!”
“尊驾知道得太多了!好,一定代你问候他?”只听帮主说:“销魂娘子送客。”销魂娘子说了声“请!”跨步先行,陆小郎也赶紧一把抓住须霞,疾步相随。
初更,洛阳城门已开。
一红一白两条身影,凌空越垣而过,落在东观大街的青石板街上,直奔“老高升”而去。
旅店掌柜的见陆小郎带着一绝色女人来,并未惊奇,因为了根本就将陆小郎当成王孙公子,弟子。回到房中,陆小郎立即将门落闩,疾声问道:“须姑娘,你怎么啦?”
须霞娇媚一笑,轻佻之态,与先前判若两人,她往陆小郎身上贴,说:“我没有怎么样啊!”
“你真是不认识我。”
“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样地使你销魂蚀骨。”说着,竟去解开衣襟上的钮扣。
“你这是干什么?”陆小郎一把抓住他的手,沾叱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有床有被的,你还不是想那个事,怎么又害起臊来?”
“须姑娘,眸眼看看清楚,我是陆小郎呀!”陆小郎锵锵有力地说。
“爽歪歪?那好呀?你爽,我比你更爽?”须霞斜着眼,满面妖媚之色地说。
“先将衣眼扣起来,等下再说吧!”陆小郎沉叹一声说。
“你不要?销魂娘子的”销魂功“是举世扬名的,我是她亲口传受,别的男人想要都要不到,你却在推脱。”须霞两眼睁得很大,像是不胜惊讶说。
陆小郎振皓叹,想不到须霞一变如此,不知对方用了什么魔法,方才听她口气,莫非已破身,想到这里,不由得缅笑地问“须姑娘,你已经过多少男人了?”
“笑话,你是第一个,不信一试便知!”说着,一拉衣襟,钮扣全部脱落,酥胸坦露。
“真是三八阿花”陆小郎忙不迭的拉起对方衣襟将酥胸掩盖,疾声说:“快些穿上,这里不行。”
“有什么不行?这档子事哪里都行,何况这里还有床!”
‘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好不好?“陆小郎答道,他的确想到了一个更了的地方,那是”松林毒奶奶“的连庄,他一直在干着急,却忽略了值得解毒的”七毒仙子“连庄。须霞扣好衣服说:”那么快去吧!不要辜负了大好春!“
“好,走吧!”陆小郎暗皱眉头,轻声说。
两人很快出了“老高升”旅店。一路向松林奔去,陆小郎脚下甚速,须霞也未曾落后,陆小郎暗想。看样子她的伤势不但好了,而且功力也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一看轻功就知道:不消顿饭夫,两人已来到茂密的森林,陆小郎回头一看,不由大喜,原来身后站立的正是“七毒仙子”连庄,连庄指了指须霞说:“这位是谁?”
“这事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进去再说吧!”陆小郎答道:“我这庄院,不是什么人都可进去的,说清楚了再说。”连庄沉声说。陆小郎知道连在又来了酷劲,无奈只得将前因后果略述一遍。最后又说:“这事我看只有你能办得好,除此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办到了。
这句赞美之词,听在连在耳里,非常受用,娇声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来找我了,没事又将人家忘得一千二净,认识你这种人,算我倒楣。”陆小郎陪笑道:“连庄,你可不能冤枉人。”连庄斜了他一眼说:“好了,人家拼死拼活的在此等你,却你带回这个迷了心穴的小娘们,谁知你存什么心!”陆小郎正色说:“说正经的,教你恐怕也会这么做,我能顺利离开”斩情庄“也完全靠她相助,何况我还需要她带我去会见”水仙女“呢!”
连庄娇声说:“算你有理!走吧!”说也奇怪,两人谈话之间,那须霞却安祥地站在一旁,恍似未闻一般。这一次进庄院,再没有遇上什么“蛇门”“蝎阵”的,连庄带他们走的是一条安全通道直连庄内竹屋,连“沉蛟潭”都避过了。
第九章中圈套武功尽失
来到竹屋内,尚未说话。连庄陡地玉手连动,须霞砰摔倒,陆小郎不由狂骇,急忙不迭将须霞拦腰抱住,叫道:“庄妹,你这是干什么?”连庄笑道:“看你心疼的样子,我只是点了她的”玉枕“、”少阳“、”风府“、”会池“等穴,你是行家,你该知道我的用意”,陆小郎喃喃说:“你是叫她昏睡。”连庄点头说:“不错,那样我才能仔细检查她的经脉,放心吧!谁敢伤你心上人,我又不会吃过豹子胆老虎心,陆小郎轻笑着说:”看你,又在胡扯!“连庄一笑,指了指屋角的竹榻说:”来,抱到那上面去。“陆小郎将须霞抱起放在竹榻上。这是第二次抱她了,由于有连庄在旁,使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庄开始忙了,问脉、察舌、看眼神、搽气息……连庄看了一阵,突然无言的摇头?陆小郎暗暗心惊,忙问道:“怎么啦!”连庄摇头说:“她的经脉内半丝毒也没有!”陆小郎骇然张目说:“那,那她怎么会迷失本性呢?”连庄说:“这下就不知道了。”陆小郎疾声说:“麻烦你再详细察看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庄两手一推,耸了耸肩说:“恕我无能为力,这位姑娘若是被毒药或迷药而丧失本性,我还可以为她祛毒,既然她身上无毒,我可就没办法了。”陆小郎束手无策说:“那怎么办呢?”连庄正声说:“依我看,这位姑娘可能是被另一种魔功的内力注入了经脉之内,要想恢复本性,只有将这些内力驱逐体外,陆小郎浮起一线希望说:”令师可以帮忙吗?“陆小郎摇头说:”他也无能为力。“陆小郎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说:”那她一辈子岂不完了,而我找“水仙女”女的事。也就成了泡影,寻访身世之谜更没有希望了,也许是“身世”这两个字对连庄有莫大的关系,接口说:“据我所知,有一个人也许能……”不等她说完,陆小郎神色一振。插口问道:“谁?这人在哪里?”连庄轻笑说:“连庄,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连庄脸色一正说:“这个人是武林中闻名的”赛华佗“古山。”
陆小郎闻言,两手立刻抓住连庄的肩膀,猛力一阵摇晃,疾声问道:“告诉我,他在何处?”连庄娇喘道:“你这是干什么?骨头都给你摇散了!”陆小郎这才知道自己用力过猛,连忙松手,苦笑道:“对不起,我太急了。”
“据我所知,这季节,他一定在河北沧洲采集一种叫做”秋蝉“的药虫。”连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去找他。”陆小郎叫道:说完,掉头就走。
“她怎么办?”连庄一晃身,挡住他的去路,问道:“托你照顾”陆小郎道:“我变成了你的婢子。”连庄冷哼说。
“连庄,你要知道,我必须弄清我的身世,那对我们都非常重要。”陆小郎柔声说。
“我们的?”连庄喃喃说。
“当然!”陆小郎点头说。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耍赖啊”连庄拍手大笑道:“那天我在旅店中,我已说过一次了!”陆小郎正色说。
“好,我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你放心好了!连庄喜笑颜开地说。
“那我也就放心了!”陆小郎说。
连庄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子,交给陆小郎说:“自古之来,宴无好宴,但在外面闯荡,又不能不吃东西,在可疑的场所里,预吸丸药一粒,可避百毒!陆小郎真是感激万分,将药瓶妥为密藏,连庄卿卿我我的,将陆小郎送到松林外面,这才殷殷话别。陆小郎才一抬步,连庄一晃又到了他的面前,两手扳住他的肩间,闭上眼睛,轻声说:”郎哥哥,亲一亲我。“
日光暗淡,日影羞移。
陆小即拍了拍连庄面颊,挣脱温柔的怀抱,大步向前途奔去,连在怅然所失地望着陆小郎的背影。
一日,陆小郎已将至沧洲地面,这夜,他在一家小集镇上的客栈宿下,饭后浴罢,陆小郎正待登榻打坐,蓦然一阵敲门声!
陆小郎将门一开,只见小二送上一封信,道:“客官,你的信。”陆小郎接过信,一看是师父的字迹,急问道:“那人呢?”“走了”!陆小郎心知师父必有他事,赏过小二银两,闭门阅信。
“七星楼?玉佩?取回师门,”沧浪剑“,思付片刻,陆小郎立即动身欣往七星楼,陆小郎关好窗,招来店家,笑问:”店家,到七星楼怎么走法?“店主楞了一下,回过:”山集东,直奔官道,在三棵柳树处向左拐,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那店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低了嗓子说:”相公问这个干啥?“
“听人说,景色甚好,今夜十地,日虽未全圆,却也明亮,在下想到七星楼去玩一番。”
“相公不要命了?”店主说。
“怎么啦?”陆小郎明白店主之意,故意问道:“这七星楼住着一个混世魔王,一连几天,有好几十个带刀精壮汉子,个个都是有去无回,相公你文质彬彬的,还是莫去算了?”店主声音细小地说道:“多亏你好心提醒,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要送掉了,来!这些拿去打酒喝!”陆小郎装得很吃惊的样子。店家欢天喜地接过银子,含笑退去。
陆小郎也随着走出旅店,在集市上一家成衣店买了一件黑色大衫,以当夜行衣使用,陆小郎回族时,那店家迎了上来说:“啊?相公回来了,小人还以为你不听劝告偷着去了呢?”
陆小郎笑道:“谁拿性命做耍啊!”回到房里,陆小郎将黑衫穿上,熄了灯,在床上般腿闭目调息。须臾,已到二更天,陆小郎看到已到时候,离床而起,穿窗面出,几提几纵,人已到了集外,奔上了官道,十二月的月亮已经够亮了,再加上好天气,官道上明亮如画,约莫杯茶功夫,陆小郎已到了店家所说“三棵柳树”的地方,不,应该说是四棵柳树,陆小郎揉了揉眼,看个分明,数过来又数过去,一点也错不了,四棵,硬是四棵!谁知,一晃眼功夫,那柳树竟又少了一棵,正在他惊诧之时,肩头上却被人拍一下,他暗提真气,猛转身影……
他身子一转过来,看清了面前之人,怪不得那人站在树旁竟象一棵柳树,原来这个人就是在路上遇过两次的干瘦老头。
“小子,咱们又遇上了”!瘦老头嘿嘿一笑说。
“啊!原来是老前辈,不何指教?”
“先取其一,记住这四个字”!
先取其一,这是什么意思呢?陆小郎百思不得其解。再一抬头,那瘦老头已不见了踪影。小郎心中暗想:“他莫非就是”通天客“先生,刚才,他老人家所说的”先取其一“是什么意思呢?
陆小郎心里想看,脚下已向大拐,跨上了直奔七星搂的巨石路面。
前行数百步,路面渐陡,眼前来至一处山岗,翻过山岗,蓦见地面上有七粒星光映入了陆小郎的照廉。后来七星楼共有七座楼房,按七里方位建造,每一楼顶,镶有明珠一颗,入夜地如星光,这“七星楼”三字倒是名符其实。
陆小郎总想七星楼内必然放出明哨暗器,就绕道而行,眨眼之间,陆小郎已到七星楼房,在高楼约摸一箭之的一棵树前停下来。
那树约四五丈高,树顶技业茂密,倒是一个绝好藏身之地,一纵身上了树顶,隐身其间,暗观动静。
陆小郎正跃思如何进楼之策,忽听身后有个细小尖尖的声音说:“小兄弟,你把我的腿坐痛了!”陆小郎经对方一说,方才觉得自己所坐的根本不是什么树,分明是一条热呼呼的小回嘛!陆小郎霍起立,手却被一双软绵绵的手拉住。暗中那人轻笑说:“小兄弟,别急,你连你玄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可不是。那人正是南宫小玄,陆小郎暗中称奇,这天地可真小了点,竟会两个人同时到一棵树上来!陆小郎这才一回身,轻声说:”原来是玄姐姐,吓了我一跳。“
“小弟,你太粗心了,要是换了别人……”
“别说了,真是惭愧。”
“小弟,你夜深七星楼。必为那方玉佩而来的。”
“可以那么说,不过,我无意得到那面玉佩,我只想探一虚实。”
“我和你一样。”
“你也是为了一探虚实”。“咱们先不谈这些,小弟,你打算怎么进去。”
“我正要问你哩!。陆小郎也学乖了,故意反问道:”小弟!你现在精明多了,这也难怪你,那天的事,约多多少少对我有点怀疑,是吧?“
“你这才叫我多疑呢?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我倒有个办法”!
“说说看”
“我想办法去将巡逻的人引开,你乘机摸进去看一看,不过千万别乱闯。七星剑可不好玩的,事完后,我们再这里碰头”。
“好,就这么办。”陆小郎点头应道:过了一会儿,蓦见七星楼前的广场上立即烧起了一片熊熊大火,也不知烧是什么东西,火势越来越旺。
七星楼内警锥大鸣,巡逻的门人也都一个个提桶打水赶到前面救火去了,陆小郎知道这是南宫小玄给他造成的机会,不敢怠慢,连忙一溜烟下了槐树,乘虚而入,摸进了七星楼内。
七栋楼房各不相连,陆小郎贴墙沿壁而行,直模最后一栋小楼,原来那小楼竟是一个马圈,里面蒙着无数健马,楼上毫无光,谅必是堆成物品的库房,因为谁也不愿意在马圈上面住,马圈一角,有一小屋,透着亮光、只见那里面坐着两个执长剑的彪形大汉,各执一把长剑,只听其中一个说:“这把火可烧得真奇怪,九月打霜的天,麦都结了霜,就是让你用火点,怕也点不着哩!”另一个说:“妈的,咱们管那干什么!咱们只要看了水牢这三个人不跑了就没事了。”
陆小郎想不到七星楼里还关有人,且有水牢,当下顿起豪心,一脚中踢开房门,冲进那间小屋。
两名武士正欲动手,“滋滋”两声,两名武士顿上西天,陆小郎眨眼工夫屈指连弹,陆小郎放眼望去,小屋中有一二尺见方的青石板覆盖地面,想必是水牢的牢门,于是,翻腕一推,石板滑下,露出一方孔,并听水声。陆小郎向洞内叫道:“朋友们,快上来吧!看守供人,已被在下放倒了。”果然,一连从上来三个湿淋淋的人。
陆小郎一看,面生得很,连上挥手说:“快逃,他们都在前头。”陆小郎破了水牢,豪气顿生,心想:“说七星楼如何了得,那只不过是危言他听,别人在呼,我陆小郎可不在乎!心念一动,就朝前面奔去。这时广场大火已救媳。前面那座大楼内灯火辉煌,人影穿梭不息,陆小郎张目望去,楼下是一个穿堂大厅,厅门上写着”紫宸“两个大字。
“紫宸”本是星名,这七星楼的每楼厅房,必是各按星名所取,这一幢大楼大概就叫“紫宸楼”吧!“
陆小郎起乱上了“紫宸楼”,想多探出一点蛛丝马迹,他的身法虽快,无奈七星楼内的暗探太多,早已落到了暗探的眼中,陆小郎自以为未被发觉,纵上楼顶后,即伏身瓦槽,暂作隐蔽。
忽然,一声长啸,十数支火箭凌空而起,立刻将陆小郎藏身之处照辉得如同白天,使其无所遁行。
“楼顶是何方朋友。既然亲临敝楼,就该厅内待茶,如过身瓦槽,岂不被武林中人笑我待客疏慢!”
陆小郎形藏头露,就极难尴,听那话外之音,语意含讽,本想发作,想起师父与南宫小玄的吩咐,未敢造次,可是又不能赖着不下去,只得一硬头皮,自头顶跃下,伴作伙静拱手还礼道:“尊驾想必就是人称七星神剑的项楼主了,幸会!幸会!”。那人五十开外,身躯高大,落面红光,打着哈哈道:“做朋友原是慕名而来,真是顶梁人想不到,敢问姓名。”
“在下陆小郎”
“哈哈……朋友大驾到七星来了,真是难得,请厅内坐。
陆小郎情知不可能全身而退,也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大厅,两人相对而坐,早有待从奉上香茶。
“朋友,说出你来此的用意吧?”项嵩沉声问。
“谁不知七楼的声威远播,在下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陆小郎轻笑着说,项嵩奸笑道:“朋友,深夜来此,大概是要试试七星剑的威力吧!”说着,偏头沉声道:“剑阵武士待侯”。陆小郎心中暗凛,口中却经不经心地说:“在下寸铁未带,尊驾何必排出这样大的阵仗”!“朋友从楼顶上一跃而下时,项某已然知道朋友是位绝顶高手,项某人江湖闯荡三十年,竟然无缘荆识,今日可算难得机会……”
说着,向陆小郎身一指道:“七星阵虽为武林朋友传颂,但项某人自认为未必完美,请朋友不吝指教是幸,陆小郎转身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七名执剑武士,在陆小郎身后一字排开,俱都目光湛然,一望而知在剑道的功力上有相当的火候。
“顶楼主一向都是如此待客吗?”陆小郎面对七名武士,冷冷地说。
“七星楼内有门规,明来者,以礼接待,暗来者,以剑相向,各由自取,怪不得项某人。”项嵩冷如冰地说。
“看来在下除被七星剑洞穿殒命当场外,似乎别无他途了。”陆小郎沉静地说。
他倒是有一条,看朋友三分傲气,只怕未必肯定?“
“说说看,在下为求活命,也许会安然就范!”
“想不到朋友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听着,签订降书,永远臣服,除此之外,别无活路!”项嵩狂笑说道,说得斩钉截铁,陆小郎心头不由得一阵狂震,心想,项嵩之所以如此骄狂,必是这七支长剑下毁过无数成名高手,当下,冷笑回道:“可否容再下稍作考虑!”
“项某人倒望你能再思再想!”项嵩慨然道,这进度,大厅内一片静默,静默连鼻息之声都难听到,陆小郎反复思量,也未想出一个全身而退的良策,蓦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脑际,瘦老头等在途中,送陆小郎“先取其一”四个字,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四个字的用意何在呢?
陆小郎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结果,竟然让他悟出这四字的道理,七剑阵是一个整体战法,如果能够先发制人,制住其中一人,阵脚必定大乱,其余六人也就不难对付了!
陆小郎暗吁一口气,心想。那瘦老头如果真是“通天客”先生的话,那他真的是无所不知了。
陆小郎一念及此,暗暗动功于腕倏地右腕一拈,竖食指如铁,施起“无相指法”,一招“指天誓日”,挟九成功力,向当中一名剑士穴上点去。七星楼主项嵩见陆小郎木立不动,以为他被剑阵所骇,正在思量或战或降之取,万想不到陆小郎会先手发难,而且冲向剑阵中枢,那还得了,淬然一声长啸,声色尖厉,大厅也随之震动,叹声起处,晶光大滥,七名剑士居中之人长剑暴长,根本不畏惧陆小郎凌万之指内,挺剑向陆小郎当胸刺到,其余六名创士倏地两旁一分,转身陆小郎身后,六支利剑集子一点,向陆小郎后背心窝刺去,那项嵩是够得上老好巨滑的,一见陆小郎首先发难,心知先和已失,竟然存下“以一易一”的歹毒之心,当中剑士,不但不避指内,反而策划进攻,明是送死,但陆小郎也几乎同时要被利剑员穿卿使陆小即能逃脱前胸一剑,而身后六剑,却无可避免地要洞穿陆小郎的后心窝。
陆小郎已然看出其中有诈,心中暗续,正能生存抽身而退,蓦觉四周剑气森森,剑蓦紧罩,脱走绝无可能!当下暗忖:“自己以一对七,虽说不利,然自己先行发招已掌握些微先机,退此是小,即无活路,心念及此,蓦然沉腕,易指为抓,翻腕向当中划七握剑石碗口扣去,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扣正好扣着!陆小郎早有算计,一扣得手,立即力贯右臂双足一弹,身躯平空升起,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六支利剑留下空隙擦过,一齐洞穿那名剑士胸腔,但陆小邱的衣衫也被其中三支长剑挑破,一发之隔,就要伤及肌谈,七星接接主一见自己调教多年,仗以成名的七星剑阵毁于一旦,不由毛发而立,暴叱一声道:”好小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接掌吧!“语音未落,一掌已向陆小郎胸拍到,陆小郎自空中腾身而下,落势未稳,不容还手,施点空游身法,身躯一晃,差堪避过,项嵩的”追魂七掌“并不比那套剑术逊色,首招无功,发一声响,第二招”魂断天涯“,接连发出。
陆小印已暗聚真力,倾八成功力,发出一招“暗点西厢”,这一招可就是“无相指法”
的巧招,看似无力,实际上是借劲使劲,只听“滋”的一声,对方掌势消于无形,身躯还微微一颤,陆小郎不由得信心百倍,暗道:“武林之中浪得虚名的人实在太多了!”其实,项嵩方才那招“魂断天涯”不过是虚招,而且只用了三成功力,所以陆小郎那招“暗点西厢”的指内的反劲不大。
项嵩是个老狐狸,一看陆小郎面露得意之色,就知道这浑小子上当了,心中暗暗冷笑,手掌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挥,其实,他这一招“夺魂蚀魄”,才真是“追魂七掌”的精华,一寒一热两股劲内,相交而进,一旦侵入体内,即递倒流,伤者寒热交流,若救治不得法,一个对时,必无生机,陆小郎今晚入得七星楼,处处得心应手,方才又试试对方的掌力,不过如此,豪气顿生,这豪气一量,戒心随之一减。
他见项嵩随意拍出一掌,并未在意,右手屈指一弹“指天誓日”、迎向对方掌内,右手食指一点,“切絮断方”,劲扫对方腕脉。
陆小郎以为项嵩不过是浪得虚名,是以大掉轻心,意狂妄以指对掌,存心要给对方难看。那掌风初看轻淡,总之势如狂风,陆小郎暗道一声:“不妙”,立即想撤回招势,逃出掌风之外,哪里还来得及,陆小郎被掌风摔飞丈外,顿觉一寒一热两股劲流循任督二脉逆流面上,直冲肺腑,陆小郎虽运功抗拒,无奈却欲振乏力,只感气血一阵翻腾,眼睛一花。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七星楼主项嵩仰首一阵狂笑,进前一看,只见陆小郎两眼紧闭,颊上红,浑身籁簌而拌七星阵既已被毁,项嵩岂肯就此罢休,冷哼一声,翻腕疾吐,一掌就向陆小郎天平盖上掀拍击。
蓦地,厅外传来一声清叱声色“且慢动手。”
声未落,人先进,这人身形尚未然住,既巳伸手护住了陆小郎的天平盖,这双手虽说是轻轻一伸,却仿佛有雷霆万均势,竟使得项嵩那一掌凝在空中,半晌没有劈下来。
项嵩看清来人后,竟又撤回招势,哈哈大笑说:“不怪这小子胆包天,夜间七星楼,原来外面有援兵在埋!看在寒云庄主浪迹江湖五年,弄到了这样一个年轻小白脸,比你那独脚汉子是要强上千倍万倍了,只可惜这小白脸被掏虚了身子,中看不中吃,轻轻一掌,就将这小子放倒了!哈哈……哈冷……”。来人确实是南宫小玄,被项嵩这一气,不由大怒:“项老贼,你少信口雌黄,当心你的嘴。”
“这小子既然和你没有一腿,你凭什么伸手相救”,项嵩狂笑一声,沉声问道:南宫小玄差一点答不上话来,愣了一会儿,才说:“哼!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任意尽杀的行为。”顼嵩双目一翻说:“任意屠杀,你可真会加罪名,这小子水牢放倒项某人两名属下,还杀了我七星剑中的一位,三个换一命,这能说是屠杀?”
项嵩所言,咄咄逼人,使南宫小玄无言对答,但心念已定,务必要将陆小郎救出,乃冷笑一声说:“此人现已身负重伤,昏迷不省,你如此时下手,未免乘人之危,算不得光明磊落!”
“想当年你执掌”寒云庄“时,曾杀过多少人,又有见处光明磊落,由你口里说出江湖道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项嵩嘿嘿怪笑的问道:”我不正多说话,这人我救定了。“南宫小玄冷笑说道,就在弯腰去抱陆小郎。
“且慢,你自信能身负此人离开七星楼呜!”项嵩喝道:“
“项楼主的《追魂七掌》独步武林,早已风闻,不过,你家南官娘子一条销魂丝带在武林中也颇有名声,论份量,并不比你楼主的”追魂七掌“轻到哪里去,想必楼主也听说过。”南宫小玄冷然答道:“看样子你很有把握呢?”项嵩冷笑说。
“胜负各半,全凭运气”。南宫小玄不卑不亢地回道,其中好象并无太大的把握。
原来,七星楼,寒云庄、霸剑宫等三大门派均在河北沧州道境内,在北地武林中占很重要的地位,由于情势所迫,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结盟的势力。
老奸巨滑的项嵩当然不愿因此而得罪寒云庄,心念一动,放声笑道:“说实话,项某人并不愿因这点小事失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这样吧!人由你救去,不过……”
“不错,和作条件是不是?”南宫小玄接口说。
“不错,南宫小玄总得表示点意思吧!”
南宫小玄思忖对方在全力保护那方玉佩,以期得到江湖盛传的那名剑。巧投其所好说:“寒云庄绝不染指七星楼的那方王佩。”
“这样不嫌太轻?”
“为保护那方玉佩,好,寒云庄屈助一臂之力!”
“千金一带,请南官娘子务必效力,有句话项某人可要交待一番,第一,这小子受伤甚生,你未必救得活。第二,此人万本,救活以后,他要是嫌人老,你可不能后悔啊!”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南宫小玄哪里还管得着项嵩的冷嘲热讽,一把将陆小郎挟在臂下,大步向七星楼外奔去。
七星楼外与寒云庄不过百里之遥,南宫小玄将功力施尽到限度,在天亮的时候赶回了寒云庄。
寒云庄一直是没男人的地方,自五年前上门女婿独脚剑客柳逢春到庄住过一夜离去后,还没有男人上门过。
庄主五年未返庄门,今日突然而返,在寒云在那些女将看来,已是稀奇事,而庄主背复着一个男人同来,那更是稀奇!
南宫小玄直奔自己的寝宫,虽然未归,婢子倒是每日打扫,企盼她们的主人回来,所以被褥鲜明,室内也是明窗净几,一尘不染。
南宫小玄稍一犹疑,即将昏迷不省的陆小郎放上了自己的床榻。
她在路上一心赶路,倒不觉得累,一旦回到庄内,卸下重负,这才觉得两腿疼软,浑身都已汗湿淋漓了。
待他们一见庄主挥汗,粉粉殷殷问道:“庄主,要不要沐浴?”
南宫小玄这时全心都放在陆小郎身上,那还有心情淋浴不用地连连挥手道:“去!去!去!你们都出去!我有事会叫你们!”
知趣的侍婢知道庄主对这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非常重视,不敢稍待,一齐退出卧房,并将房门带上。
南宫小玄喘息稍,立即探年陆小郎的伤势。
只见他双目紧闭,双颊火热,气若游丝,而脉膊却跳得急,身躯一半火热,一半冰凉!南宫小玄心中暗想道:“好厉害的追魂掌,不及早救法,只怕有性命之危!”可是如何救治呢?南宫小立不觉一呆,自己本没有为人治伤的经验,真不知应该如何着手。
但南宫小玄是练武,对一般疗伤原理仍然懂得,于是立下决心,先以自己内力稳住伤势再说。
主意一定,立即行动,她先将陆小郎紧闭之口托开,至发上拨下一去银龀,杨放在两齿之间,使口大开,又脱去陆小郎上衣,只见他背上一大块紫黑血斑,这下是内腑遭受严重伤害的兆头。
当下,怜爱之意油然而生,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在掌抵住陆小郎的一命门穴,右臂抄向陆小郎的后头,将他怀抱在胸,以口接口,口哺其气,掌输内力……
初时,觉得陆小郎口内有滚焰的热气直往上冒,等到南宫小玄的内元真气进人肺腑后,才将这热气压住。
哺气完毕,南宫小玄稍有喘息,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闭目调息。
蓦地,她想起自己正与一个不见面的男子相接,什至两相接,不觉心撞小鹿,连忙松手,站了起来。
南宫小玄对镜一照、只见自己发松乱,两腮殷红,杏眼含春,暗忖:“这一夜的经过自己的迷乱似乎有点大反常了,是怎么事叫?而且老是湿汗淋漓,疲累不乏,但却心甘情愿,又是什么道理呢?”
陆小郎被项嵩的“追魂七掌”所伤,一寒一热两股劲流在他体内冲荡不已,加之与项嵩相搏时已耗力过度。已入虚脱状态。
经她度过真气,输送内力之后,总算把伤势稳住,气息逐渐转强。脉也稳定。
南宫小玄这才稍稍放心,命将婢打来热水,亲自将陆小郎的头面手脚洗擦干净,再用被褥盖好,自己这才淋浴。
尘汗洗脱,轻拄罗衫,顿见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其娇态使人难信其业已年近花落!
南官小玄略进饮,命侍婢自在床榻旁边,搭了一张依靠榻,又握着陆小郎的手腕,沉沉入睡。
南宫小玄在梦中,……香甜的梦,恼人的梦!
那已深秘的季节,仿佛三春天气。
寒云庄百花开放,她和陆小郎漫步,相畏相依,认凭落英沾满肩头!
那一瞬间,南宫小玄的心好象插上翅膀,一直往上飞,轻飘飘的直上云端,任意邀游!
美好而又甜的梦,很快就变了!
庭园一片萧索,天空是丘沉沉的,身边的陆小郎业已不知去向,她想喊,但却象有一块东西塞于喉中,使她喊不出来。
猛地,一个二十来岁鲜美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气势汹汹地道:“江湖浪女!别忘了自己都三十岁了,尽往一个二十来岁年轻的小伙子身上打主意,你也配?”
突然,那少女不见了,眼前却多了一个老婆子,那婆子看上去象南宫小玄死去的母亲,却又不十像。
那老婆子声冷如地道:“南宫小娘!你所学的练的武功,路子也有点邪门左道:”
“这些都算了,你可不忘你在五年前嫁过人,虽说你已经和那个人分开了,也没有被男沾一下,可谁知道呢?”
你总不能敲着罗,四处喊叫,说你是清白吧?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免的烦恼!“
南宫小玄顿时象掉进了冰窑,从心眼里凉山来!一个白发老者站在她的面前,说:“你既然爱那个小伙子,你就不能苦着他、年纪轻,前途还远大得很,你不能让他填骨在寒云庄内啊!”
蓦然,身后响起几声娇叱。
南宫小玄疾速转身,只见好几个年轻魏美少女,一个个手扳利剑,查眼园睁地登着她,齐声吼道:江湖浪女!
别作你风流梦!
瞧瞧着我们之中任谁不比你强,怎么也输不到你头上!“
说完,几把利剑一齐对准南宫小玄的心胸!南宫小玄已经受够了污辱,今见利剑刺来,再也忍受不住,不禁怒火中烧,倾尽全力,打出一掌!
只听见“隆”地一声巨响,那些女子立刻无影无踪!
此时,却听见有人在一边叫道:“庄主!
快醒来!“
南宫小玄睁开眼,方才知南柯一梦,突然想起刚才的掌势未对,心中一骇,忙翻身坐起。
可不是!那原来轻握陆小郎手腕的右掌,此时却如钢爪般地筹在陆小郎手腕的右掌,此时却如钢爪般地筹在陆小郎腕脉上。
南官小玄忙将手松开,不由吸了一口气,陆小郎腕上留下四道紫痕,就象套上了四只玉钏。
南宫小玄乎一探陆小郎的鼻息,倒还均匀,这才稍稍放心!
真太危险了!梦中这一掌,劲道十足。碰到对方任何一处死穴,怕不殒命受伤!
南宫小玄翻身下榻,才发觉屋内已经息灯,忙向道:“到什么时候了?”
垂手立于榻边的待婢答道:“庄主足足睡了六个时辰哩!”
南宫小玄又问道:“你一直守在这儿么?”
侍婢点头答道:“是的,庄主睡下后,我们在这儿守候。”
南官小玄指了陆小郎,问道:“这位相公可有过动静?”
侍婢摇头道:“没有,他一直这样睡着,先前几个时辰守护着姐姐们也是这样说。”
说着,那侍眸眼皮一翻,仿佛想起什么,噢了一声道:“噢!”
对了,方才庄主好象在做梦,握住这位相公腕上的手突的一用力,那时,我好象看见相公的身体动了一下,而且好象竹子破裂的声音。
“噢!”
南宫小玄暗暗吃惊,不由低呼了一声,她俯下身去探视陆小郎的伤势,只见他鼻忽均匀,脉息稳定有力,虽然还有高热,但比起先前之灸手,却又相去甚远!
南宫小玄不由暗自讷举,方才梦中怒发一掌,少说也有五成功力,陆小郎不但没有受伤,好象反而把原来的伤势治好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正自思忖,忽然瞥见陆小郎口中横放着银簪,就要去取下去,蓦听身旁的侍婢叫道:“庄主且慢取下,你看,这相公的口里在冒热气哩!”
南宫小玄停手细看,看见一股热气往上冒!
那势气先前只有一丝,接着愈来愈大,愈冒愈浓,就好象火炉上灼着的茶壶盖子冒出的热气一样。
南宫小玄和那侍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种怪现象!
这怪现象约莫一直延续了一盏热茶的时间,那热气才渐渐减少,慢慢淡薄,最后终于停止。
这时,南宫小玄一摸陆小郎躯体,竟连方才那点点也消退了,触手之处是一片冰凉!南宫小玄手掌扭住陆小郎“命门”穴,暗运内力探视体力,竟也是百脉皆通,只是稍为微弱。
这一发现,使南宫小玄欣喜若狂,高声叫道:“有救了!有救了!”
这一叫,门外好几个侍婢也者涌进了地室,他们一大清早,看见南宫小玄身负一个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回到庄里,心中均大感不解。
及至看到庄主将男子放到自己床上,衣不解带地守候在侧,她们这才看出了几分端倪。
她们不禁心理想:“看样子寒云庄该有个男主人了!”
五年前那独腿汉子闹得多丢人献眼,连家人问起来为啥,都说不出口!
现在,她们看见庄主欣喜若狂的说这位相公有救,大家也不由跟着高兴,齐声脱口道:“这相公有数,那该恭喜庄主,贺喜庄主了!”
南宫小玄听出话中有话,不觉一阵娇羞,瞋道:“什么恭喜,贺喜的!”
侍婢中间有一个名叫小翠的面色正经地问道:“庄主!”
我们寒云庄什么不比别人强!
可就是缺少个男人,我看这位相公和庄主到是……“
侍婢们回道:“别瞎说了。”你们知道庄主多大啦!“
侍婢们回答,说二十八岁,可待到腊月里才满二十七岁整哩!“
南宫小玄喟然道:“在你们眼中,庄主还年轻是不是?其实,比这位相公大上七八岁,那怎么成的?”
小翠笑道:“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们用心甘情愿,别人谁管得了!”
南宫小玄笑道:“小翠,你怎么知道这位相公他会心甘情愿,别人谁管得了?”小翠两只眼珠瞪得好大,半晌方道:“他不愿意?”
哼!庄主你费了这样大的心力救他,难道他就知恩不报……“
南宫小玄喟然造:“小翠!你不懂,这种事不能和报恩比……”。小翠振振有词地道:“婢子认为是一样的。女人为了报恩,都是”以身相许“的办法,男人为什么就不行!”
南宫小玄不由笑道:“你看你这小丫头,你的道理愈来愈多了!”小翠冷哼了一声道:“哼!寒云在可不是好欺侮的!上次被那个独脚汉闹得够让人折了,这次再……”
南宫小玄突然眉失一蹙道:“是啊!我还嫁过人,后来又不明不白的离掉了,我说我是清白的,但谁又相信呢?这事当然可难哩!”
小翠埋怨道:“恕婢子大但说一句,庄主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将那事向武林中交待明白呢,云庄招婿上门还不是为了接续香火,那跛子既然不能……”
南官小玄叱道:“小翠,也亏你说得出口,快别说下去了!小翠似乎不说完心理的话闷的慌,看了看南宫小玄面色并没有发怒的样了,又放胆道:”这相公要是不懂情义,婢子我冒着一死,我也将他的脖子扭下来。“
南宫小玄听到小翠忠心耿耿的话,不禁笑道:“只怕我还舍不得让你扭下他的脖了哩!告诉你们,这位相公醒来时,千万别乱说话,免得说错了,让人瞧不起,知道吧?”众侍纷
纷点头应诺!南宫小玄吩咐道:“弄点东西来吃吧!可真把我饿坏了!”
其余几个小侍女去弄,小翠又禀道:“下午四位护法要来向庄主请安,我挡驾了!”
南宫小玄颇为嘉许地点点道:“嗯!告诉她们,我会去找她们,千万别放她们进这间屋子来!”
小翠含蓄地一笑道:“我知道!”其余诸人将酒饭端来南宫小玄胡乱的吃了一点,待人收拾好饭具,抱来一床被褥放在床榻上。
这时,寒庄内已经起更了。
南宫小玄取下陆小郎口中的银簪,吩咐侍人轮番看守,一看到动静,就立刻叫醒她。
这夜!南宫小玄又是在胡思乱想中渡过的。
翌晨,侍人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时候了?”侍人回答:“约摸那光景了,天都大亮哩!”说着,用手掀开窗帘,一片曙光直射室内,南官小玄看了仍在榻上安睡的陆小郎,没看一丝儿动静,摇指一算,从前晚丑未受伤时起,已经昏睡了十四个时辰了,虽说留未醒转,但危险期都已过去了!她走下了床,用玉掌贴着陆小郎虚弱地好象一丝内力也没有,南宫小玄甚为纳闷,一个具有武力底子的人,无论受伤多重,也不至于连一点内力也没有呀!
南宫小玄决定一探究竟,她纤指倏点,“玉枕”,“少阳”“会池”“灵占”“内府”……一穴一穴地探下去,经脉毕畅,穴道唯独“百江”一穴阴塞于积,这一下总算让南宫小玄找出病根来了!
不过,这个结束却使南官小玄非常难过和惋惜,因为照目前的情形看,陆小郎整个武功底子都完了,除非……
南宫小玄浩叹一看。不敢再想下去了!市官小玄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虽然她那梦中怒发一掌,无意间救了陆小郎,却也害了陆小郎!现在,陆小郎的武功全毁了!
用内力疗伤,只限于引起气血腾翻,内府受损等等。
象陆小郎这样被独门掌法所伤,除非是项嵩本人,任何高手也都不敢用内力来疗治陆小
郎的伤势。
因为这种“以力驱力”的硬手法,形容易将“百江”穴时闭阻塞,武林之人尽管对死不惧,却都害怕闭穴之灾。穴道封闭,武功丧失,那是武林中人最痛苦的一件事。
南宫小玄在梦中怒发一掌,这掌力透进陆小郎体内,将潜在体内一寒一热两股劲流驱走,但也夹带着陆小郎体内仅存的一点真气驱出,体内真气荡然无存,“百江”穴也随之封闭。
幸好事南官小玄以口相接,哺进陆小郎内府十余口真气,否则,说不定陆小邱会被这无意中发生的掌力置于死地哩!
不过,这是南宫小玄始料不及的。
南宫小玄也不梳洗,斜依在靠床上,暗自出神。这时,两名侍女捧着一大叠衣衫走了进来,含笑道:“这是我们们连夜赶出来的,大小比这相会原来衣民上的尺寸,只是白色鲜了点,没办法,这些衣料都是庄主买了来,给我们做衣服的。”
南宫小玄拿来一看,见是一件短夹祆,一条褂子,一领大衫,做的都精致,可就是颜色鲜了点。
南宫小玄笑道:“倒难为你们了,颜色用不算太鲜,他年轻轻的,穿还合适,就是不知道那天才能穿上哩!”
一言及此,笑容顿敛,看看床上陆小郎,摇头一叹!两名侍人齐声道:“庄主也要多保重,眼眶都凹下去了!”
南官小玄苦笑道:“别嚼舌头了,我是劳碌命,累不着我的!
你们去吧!“
两名侍人含笑退去!
身受重伤的人,会昏睡很久,甚至有长睡不醒的,但奇迹还是发生在陆小郎身上,这天傍晚,便喉间“咕哮,咕哮”地响了一阵,一双里闭的眼睛竟然睁开来了!
南宫小玄不禁欣喜若狂,她俯身而看,那对眼睛原本有一双黑点漆的眸子,而此刻却是呆滞无神的,南宫小玄暗蹙眉头,柔声问道:“小弟,你觉得怎么样?”陆小郎却好象是不觉得一样,失神的眼珠直楞楞地望着她,良久,才含糊吐出一个字:“水……”
南宫小文即忙取出一盅温水,由侍婢帮忙把陆小郎扶扶坐起来,靠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喂他喝水。
水喝完了,陆小郎很快的又沉沉睡去。
南宫小玄只得重新将陆小郎的身躯放下,其实,她很想再抱住一会儿,但又怕他着了凉,南宫小玄吩咐侍婢熬口一锅薄食,暖上一壶寒去庄自制佳酿……蜜桃延寿酒,等待一次真正的更醒,她依在靠榻上伪寐,四个侍婢目不转睛地注视陆小郎的动静。
终于,一次真正的更醒来了,那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当陆小郎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南宫小玄立即知道了,她不必等候侍婢以肘去激她,因为八侍婢们突然加速的呼吸中,已经知道了情况有了转变。
南宫小玄迅速地下了靠榻,眼光有神而明亮,却有一点惊诧,迷惑的神精,显然,陆小郎已恢复了意识,南宫小玄吩咐上粥与酒,又摒退了侍婢,这才缓步榻前轻声问道:“小弟!
吃点东西好吧?“
陆小郎翕动着嘴唇,声如蚊鸣地问道:“这是何处?”
南宫小玄笑道:这是你玄姐的家……寒云庄!“
陆小郎一蹙眉尖,喃喃道:“我难道没有死!”
南宫小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有你玄姐在,谁敢要你!”
陆小郎翻了翻眼皮道:“是你救我出来的?”南宫小玄点头道:“嗯!”“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陆小郎神色焦煌地问道:“我现在真不能动了吗?”南宫小玄点头道:“你现在非常虚弱,就是勉强下地,恐怕连一步路也不能走!”先吃点东西再说吧!“南宫小窗打算将陆小郎扶坐起来、一掀被褥,才发觉陆小郎光着上身,不由满面血红,私心忐忑,忙不送地拿起那件新缝的大衫替陆小郎披上,又把靠榻上那床被褥拿过来垫陆小郎身后,让他靠着舒服些,这才从暖壶里倒出一盅洒,凑到陆小郎嘴边道:”这种酒很爽口,有提神活血的功力,来!喝下去。“
这酒不愧寒云庄的佳酿,一下肚就起了作用,陆小郎原本就显得苍白红润,神气也为之一振,南宫小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赶忙又盛了一碗粥,一匙一匙地喂吃,陆小郎竟一口气将一大碗吃得精光,南官小玄又取中为陆小郎擦嘴,笑着问:“你是再唾呢。”还是就这样靠着?陆小郎摇摇头道:“我不想睡,我是真不能动吗对南宫小玄竭力安慰道:”疗伤养神是急不得的,你一定要好休息。“
陆小郎浏览四周一阵,问道:“玄姐!这是你的香闺么!”南宫小玄笑道:“不嫌简陋,你委屈住吧!”陆小郎喟然一叹道:“玄姐!你怎么这么说哩!小弟是一个身世不知,浪迹天涯的逛子,你这样待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哩!”
南宫小玄开心地笑道:“小弟,快不要这样说了!”陆小郎甜甜一笑,又道:“你这地方不错么!看来寒云庄还来是一个大门户哇!”南宫小玄面意一正道:“小弟,我说出来你也会大吃一惊,寒云庄在武林中只能算是邪道门户。”“噢!”陆小郎一怔,南宫小玄苦笑道:“你果然吃惊了!”陆小郎摇头道:“并不,我只是觉得……”,南宫小玄插口道:“你觉得什么呢?直讲好了!”
陆小郎先吁了口气,缓慢地道:“武林中对一些门派的豪贬未必可靠,正邪的分别也未必准确,好坏的认定,往往也牵涉到一日之利益,拿小弟说吧!受了寒云庄的多少恩惠,一些自认为正大门派的人物也未必做得到哩!”
南宫小玄听在耳里,几乎喜极而泣,一把抓住陆小郎的手,激动地道:“小弟,我真感激你,不过……”南宫小玄语音一顿,略一犹豫,复又接道:“有些人指责寒云庄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的武功,都是走的邪门路子,家母在世时,原杀人无数,不过,有些是不得已的,别人想把我们从武林中铲除,而我们为了保存门户的一脉相传,只得妄开杀戒,唉!真是一言难尽。”
陆小郎道:“玄姐!我不妨当着你面前说好听的话,武功的路子全凭前人际遇,能够不存心危害武林,是无可非议的事。”
南宫小玄喟叹一声道:“唉!小弟,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这种话!”
陆小郎这时精神旺盛,许多疑问又生现心头,乏道:“玄姐!我有些不明之事,可以问吧!”南宫小玄怔了一下,笑着说:“你说吧!”陆小郎道:“你身为寒云庄庄主的身份,投效到天龙帮去探底,屈为帮主,天龙帮的帮主难道不怀疑你么?”
南宫小玄眉间一道:“小弟!实不相瞒,这一点我与天龙帮帮主有默契!”陆小印微微一怔!反问道:“有默契?”那么,你所言,一直从未与帮主见面那句话是假的了?到底这句有默契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吗?“南宫小玄迟疑一阵,方道:”小弟,这件事本来是一
个秘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陆小郎道:“玄姐!如果真很为难,你就……”南宫小玄插口道:“小弟,我没有将你当仆人,这几年,我浪迹在外是有原因的,什么探险俞行。落个”浪女“的不雅之号也在所不借,我只是为要将先母被杀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陆小郎问道:“令堂是……”南宫小玄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接道:“家母五年前身负重伤自外回来,刚来庄内就伤发身亡!”陆小郎问道:“受的什么伤哩?”南宫小玄答道:“剑伤,是从后刺进心窝,显然是偷袭的。”“啊!”陆小郎声表惋借的样子,南宫小重又接叙道:“自先母去世后,我就浪迹天涯,表面上是逛戏人间,实际上是暗访凶手。”
陆小郎关心地问道:“可有着落?”南宫小玄摇头说:“毫无信息,八月中秋过后几天。我在洛阳遨逛,天龙帮帮主找上我,他说只要我肯以天龙帮的副帮主的身份出现江湖,你就负责找出刺杀我母的凶手”陆小郎问道:“找出来了吗?”南官小玄摇头说:“没有,我们订的限期是一年。”陆小郎笑道:“玄姐!你怎么这样相信他哩?也许他是另有企图,或利用你哩!……”南宫小玄摇头道:“不可能的,此人功力甚高,又富机智,再加上身披一件”隐形衣“,任何人也不在乎,他何需利用我哩?”
小郎讶道:“隐形衣?世有真有这种东西?”南宫小玄道:“他的确有这样一件宝贝衣服。”
陆小郎面色正地道:“玄姐!千万别以为我在打探你的隐私,我只是关心你,能告诉我,你和独脚剑客的事么?”南宫小玄面上一红,迟疑地道:“我方才说过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此事确实令人难以启口。”
这样一来,更引起了陆小郎的好奇心,激道:“有什么不好出口的,你难道将我当外人”。南宫小玄羞怯一笑道:“好,告诉你吧!听完了可不许取笑!”陆小郎正色说:“那怎么会哩!小弟又不是个薄儿。”
南官小玄抬手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幽幽道:“寒云在传我手里已经三十代了,掌门的是女的,门人也是女的,我们庄里一向是男人的禁地,除了庄主外,任何人也不能带男人进庄,但为了接续香火,庄主可以找一个男人成亲,这个男人是唯一可以住在庄里的男人。”
陆小郎又动了好奇心,不禁问道:“那么其他的门人……?”
南宫小玄答道:“祖上的规定,他们不能嫁人,但也不是禁止她们接近男,但只能够在庄外行事,甚至生儿女也可以,却不能带到庄里来,可是,有一项限制,绝对不能和身为武林中的男人交往。”“为什么哩!”南宫小立笑道:“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正因为如此,武林中人认为我们生性浪荡,更加视我们为邪门派人物了!”
陆小郎虽私心对这种门规不表赞同,但却又不说出来,笑了一笑,又问:“庄主既可婚嫁,那你为什么……?”南宫小玄接口说:“为何不生儿育女哩!是不是?”然后,笑了笑说:“传位时,就要选出一个优秀的门人接位,不过三年来,曾未发生这种事,一直都是嫡传。”
陆小郎又说:“如果男女不生育,可也用这项规矩?”
南宫小玄说:“你总算问到正题了,门规和方所说的又有不同。”陆小郎道:“怎么不同哩?”
南宫小玄说:“如果婚后三年后未生人,那男的就要离庄,女的再另配夫郎。”
陆小郎喷喷称奇道:“这……这……?”
南宫小玄摇头道:“所以,武林只都以为我们是荡妇淫娃,其实,这也是被祖先传的门规陷死了!”陆小郎摇头一阵,又问:“柳逢春想必是因为和你婚后三年不育,所以……”
南宫小玄不由霞飞双颊,啐了一口说:“呸!你怎么瞎说!你是睡到我这张床上的第一个男人!”陆小郎怕然道:“那……我都被你们的门规弄糊涂了!”南宫小玄一一笑说:“独脚剑客的师父剑魔与先父是莫逆之交,所以早就订下婚约,先父也是一个御名剑家,不意十年前少室论剑之时,双双死在一名蒙面剑客的创下,柳逢春也就在那时失踪了……”
陆小郎插口道:“五年前他又出现了!”
南宫小玄点头道:“他回来时,虽然断去一腿,但也不能自毁婚约,于是先母立即择吉完婚,可是……”陆小郎索性使起性子来,疾声问道:“你怎么老是吞吞吐吐?”南宫小玄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玉首垂胸,玉声道:“家母听儿传言,说的柳逢春为了与人争夺一把名剑,不但被毁去一腿,而且连带……”
陆小郎正听得出神,不意南宫小玄又将话顿住,以急躁地道:“你又卖起关子来了!”南宫小玄娇声道:“你真是个急性子的人,人家说,连带他命根子也被人用剑削掉了!”
陆小郎甜甜笑道:“后来哩?”
南宫小玄大方了些,不象方才那样忸怩不安,正色说:“先母在听到这些传言时,已拜过天地,曾未入洞房,先母将他拖到一边,找了个老婆子检验一下,果然传言不虚!”
陆小郎喃喃道:“这事就是他的不对了,想必他早已听说过寒云庄的门规,自己明明知道,何必……!”南宫小玄接口道:“所以我母对他深表不满;当晚就将他逐出了庄院。”
陆小郎哦了一阵,疾声道:“令堂可是在稍后几天就遇害了?”南宫小玄点头道:“第三天。”陆小郎沉声道:“会不会是他?……”市官小玄摇头道:“不会是他,先母负伤回庄时,说了一个字,但那字与他没有关系。”陆小郎疾声问道:“什么哩?”南宫小玄答
道:“沧?”沧洲府的“沧”字!陆小郎哦道:“沧!沧!这是什么意思哩?”
南宫小玄道:“可能是说,杀他的人方沧洲地面的人物!”
陆小郎大笑道:“玄姐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南宫小玄好象被泼了满头雾水,半晌说不出话来,陆小郎复又道:“玄姐姐!你仔细想一想,令堂听说的话,必是要告诉你准是杀他的人,或说出她有什么发现,她老人家必定拣最简洁的说,绝不会噜酥一大套,玄姐姐!你仔细想想吧!”南宫小玄更觉茫然了,摇摇头说:“小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小郎似乎精神一振,扬声说:“你听我说,这”沧“字是第一个字,下面必定还有未尽之言,我们先假设一下,如果令堂说:”沧洲府某某某杀我的“,那她为什么不直说”某某某“,岂不于脆利落,她既然知道杀他的人是沧洲府地面上的,难道会不知道:”沧“这人的名姓,或者门派?南宫小玄好象懂了,点了点了道:”嗯!你断的倒很有道理,依你之见。你认为这个“沧”字代表着什么哩?武林中没有“沧”字起头的门户,大概也没有性沧的人吧?“
陆小郎神秘一笑道:“恕小弟卖了关子,我先问,令堂是否被长剑制洞?”南宫小玄点头道:不错,剑点自背后“屈尺”刺入,略向右偏,从“气消”穿出,这是前院再也医不好伤症。“陆小郎爽然笑道:”答案找到了!“南宫小玄不由一怔,惊问道:”你知道了?“陆小郎学着她先前的语气:”你真是个急性子!听我慢慢道来。这人在背后下手,必然心存顾忌,当时必定以巾蒙面,或若乔装改扮,令堂根本不可能看到凶人面目,她老人家所能看到的,只有……“
说到此处,陆小郎故意停顿。
南官小玄娇声道:“原来你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陆小郎笑道:“跟着你学的
呀……“接着,面色一怔道:”被刺的人,必是先低头察看伤口,是以令堂看到的是穿胸而过的剑尖,“啊!”南宫小玄低呼出声,陆小郎神色凝重得很的说。“你认为柳逢春不涉嫌疑,小弟表示赞同,任何一个玩剑的人都可能是凶手,因为行刺令堂的凶器如今下落不明!”
南宫小玄猛然醒悟,失惊呼道:“你是说”沧浪剑?“陆小郎吁了一口乞说:”玄姐姐!总算被你想到了!“南宫小玄喃喃道:”单凭一个字,就猜到“沧浪剑”上而去,似乎太牵强!“
陆小郎怪笑一声道:“听我说过之后,你就不认为牵强了,我问你,这把剑你可曾见过?”南宫小玄连连摇头道:“没有,你见过了!”陆小郎摇头说:“这把剑已方二十年下落不明,不过,家父和我谈起过这把剑。”南宫小玄不再插口,凝神静听,陆小郎接道:“令堂看到断剑尖,就认出了是”沧浪剑“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南宫小玄无言摇摇头,陆小郎道:“因为这把剑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记号,这把剑是双尖!”南宫小玄颔首,沉吟一阵,方道:“小弟!你的行动上有时显得粗疏冒进,想不到你的心思却这样密。”
陆小郎似乎与南宫小玄已无距离,嬉皮笑脸道:“玄姐过奖!”南宫小古轻轻拍了他一下面颊道:“先别高兴,你的判断有漏洞。”陆小郎神色一怔道:“唔;说说看?”南宫小玄慢条斯理道:“行刺之人为何放药不追,嚷先逃回庄来?”
陆小郎想了想说:“听你说,令堂当年杀人无数,功力之高。当可想见,当时发觉被刺,必胯闭穴,鼓着一口真气,拔足狂奔,一定快得成飞,凶手未必追上?”
南宫小玄摇头道:“这我就不赞同你的说法了,凶手能够到先母身后而被察觉,其功力高,轻巧之佳当可想象,哪有追不上的道理!”陆小郎怔了一怔,方说:“我差一点让你问住了,这凶手轻功自不在话下,可是灵巧并不等于,疾速,轻功还要分”无声和“无影”两条路子,“无声”是轻,“无影”是速,固然有许多人是两者皆备,但大多数人为了配合自己轻功的路子,都是两者握一,拒小弟所知。练到三人所练的轻功,绝大多数都是在灵巧上而下功夫的。“
南宫小玄伸了伸舌头笑道:“不得了!小弟还是一位武学大师!你懂得真不少,不然,一种推断显得力量薄弱,你最好多列举几理由……”
陆小郎将头二点道:“好!你听我说,令母受袭后,凶手一看得手,立即开溜,稍后,令堂又挣扎跑回,可不可能。”南官小玄默然点头!
陆小郎又道:“现场情况特殊的手有所要忌,不敢贸然穷追,可不可能?”
南宫小玄笑道:“好了,小弟,我算眼了你,你这样的武学渊博,思圪精密,想必得自今师传授,可否告言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小郎摇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他号称”终南书生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知道!“
南宫小玄微颔首道:“看样子,你们师徒却是神秘人物。”陆小郎一叹道:“干!这话不但你要说,连我自己都这么想!”南宫小玄低首思付一阵,忽又抬头问道:“方才听你谈起剑道条条有理,可能令师也是一位使剑的明家了?”
陆小郎点道:“干!你倒是不错!”南宫小玄似笑非笑的答:“方才你说,耍剑之人都有嫌疑令师是否在内?”陆小郎闻言一楞,随即笑道:“当然你可以这样想,另外我还要向你提供一个有嫌之人,如果你认一个十五岁的人可以杀死令堂的话,那小弟我也会几招剑术!”
南宫小玄双手一击,娇笑道:“好哇!你会得可真不少哩!不过,我绝对不信一个十五岁的娃儿竟会仗封杀人,那先生就差劲了!”陆小郎面色一正:来声道:“玄姐姐!说正经的,我认为柳蓬春涉嫌最重!”
南宫小玄也为之一动,差别道:“你有根把?”陆小郎。沉声道:依小弟推断。令堂的被害,可能与令尊之死都会有关连!“
南宫小玄缓缓摇头道:“小弟!你越说越离谱了!”陆小郎哼了一声道:“玄姐姐!”
你想想,令尊与柳蓬春的师父剑魔双双身亡后,柳蓬春绝迹江湖五年,令堂被害后,他又绝迹江湖五年,这两个五年他又到何处去了?去干什么?而且他曾经为争夺一把名剑被人砍成重伤的?是谁给他医好了创伤?
他明知自己残废无法做寒云庄的女婿,这几乎是一入洞房就要被拆穿的他却硬着头皮要当新郎倌?玄姐姐!在他一个人身上发生了这样多的疑问,你想之他的嫌疑有多重!“
陆小郎说一句,南宫小玄眉尖皱一分,等他说完,她的眉心已打了个结,沉声道:“这的确可疑,尤其那晚……”
陆小郎插口笑道:“我正想你哩!那晚柳蓬春在窗外将我引出去,然后你后三人进入对面一间厢房,等我回房后你们才闪离旅店,南去东郊关帝庙……”
南官小玄不胜惊邪异地道:“你怎会知道?陆小郎本想说出七毒仙子暗暗跟踪之事,又恐多费口舌,因此道:”我方才跟在你们后面的。“南宫小玄乍舌道:”这厮功力又比以前又高了!宇文康看也没有看准。柳逢春却有说人跟着结果你被耍了一个是不是?“
陆小郎只得学七毒仙子的话道:“干!”你们一进关帝庙就不见了,我还以为那庙里有机关!
南宫小玄笑道:“那有什么机关!”
这厮在路上早就已经发觉你了,所以在路上他就想好了法子,庙里面关公,关手,周仓之塑泥像后面是空的,我们一进庙就分头钻了进去,我还当了好一阵子周仓!“
啊!陆小郎呼了一声,心想,要的是七毒仙子连庄可不是我陆小郎,当下又门道:“你们两人为什么会与他同行呢?”
南宫小玄道:“他说,他有我们心里所想要的消息奉告,若是换了你,你也会跟着走吧?”
陆小郎问道:“他向你说了些什么呢?”
南宫小玄答道:“他将我拉到一边,看宇文康对我说,如果我保证永不露出他的缺陷时机一到,他会提供我母亲被你的线索!”
陆小郎眉间一皱,又问道:“他对宇文康说了些什么呢?”
南宫小言道:“我当时一听旧事重提,心里就恼火,所以掉头就走,第二本想问问宇文康,但他当晚就离开了洛阳,已回魔刹宫去了!”
陆小郎前南道:“这事可就不单纯了!”南宫小玄沉声问道:“怎么呢?”
陆小郎沉声道:“柳逢春对你说的话只是幌子,因为你和宇文康同在,不能将他叫走,他的主要目的是有话要对宇文康说,而且这话还非常紧急,连等到单独和宇文康说话的机会都来不及”!
南宫小玄喃喃自语道:“这事真有些费解了!”
陆小郎以手抚额,沉吟良久,又问道:“魔剑宫行径如何”?
南宫小玄道:“不正不邪,也正也邪”!
陆小郎沉声道:“哼!小弟现在所关心的倒不是过去的事,而是现在,或将的事,看样子,某一些人正在酿成一次阴谋。”
南官小玄骇然张目道:“你说得那样肯定。”
陆小郎叹道:“唉!好多事情都是在话中漏出来的,你却未去注意,那天宇文康说,柳逢春是一个不幸而又不祥的人,不幸是指他的残废,不详指他什么呢?
“十年前他带给他师父不幸,五年前又带给令堂不样,那么,他现在又预见现江湖了,意味着什么不详呢?我认为宇文康的话是有含意的。”
南官小玄疾声问道:“你认为宇文康和柳逢春有牵连?陆小郎点头道:”有此可能!“南宫小玄连连摇头道:”我看不会!“
陆小郎翻眼皮道:“有理由么”?南宫小玄点头道:“当然有!那晚宇文康谈起柳逢春的出时,曾有些胄惧的感觉,他当然不至于……”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中,江湖又委生了许多变化,但又都不是身在寒雪庄疗伤的陆小郎所知道的!
十五个晨昏,南宫小玄夜不解带将陆小郎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当陆小郎下地时,几乎是个小胖子了!
这份情,陆小郎记下了,但却埋得很深,并没有摆在面上,也没挂在口里,只待……
第十章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日,两人庭园尚样,陆小郎眼见百花悠悠,青山隐约顿生辞意,乃道:“玄姐姐!今天十几了”?
南宫小玄脱口道:“今天是月尾,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
陆小郎眉头暗蹙,心想:“到此不知不觉又十几天了倒好像一眨眼似的。”
因而笑道:“真快……。说着,面色一正,声音一住,又道:”玄姐姐!我该走了!“
南宫小玄苦在心头说不出,只得强颜芙道:“小弟!多住几天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全好!”
陆小郎黯然一摇头道:“谁不多想住几天呢?但!需要小弟去办的事情实在太多,如今江湖,一夕数变,多耽搁下去……”
南宫小玄真不知如何说才好,鼓了鼓勇气,问道:“小弟!你不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陆小郎两臂左右一伸,又收来拍了拍胸脯,笑道:“很好嘛!就是太胖了点!”
南宫小玄眨了眨眼皮,又道:“不知因何使你发胖的?”
陆小郎略一思忖道:“可能是吃了寒云庄的珍贵美食吃得太多了吧?”
南宫小玄沉叹一声,幽幽地道:“小弟,住几天再走吧!”
陆小郎怔了一征,疾声说道:“我的事太多。那能一再耽搁下去?”
南宫小玄背过脸,泪珠从脸上滚下来,她不是为离别而悲,而是……终于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道:“小弟,你……你已经不适宜在江湖走动了!”
陆小郎脑子里翁的一响,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的悟性很强,哪能听不懂这句话的含意?陆小郎上身晃了两下,强持镇定地间民“真的?”
南宫小玄背着他,无声的点点头!
陆小郎猛一运气,不由大骇!
他原以为自己在受伤后元气大退,功力可能大不如前,但想不到体内此刻连一丝真气都没有!
汗珠已在他额上滚动,他仍不死心,奋起一指,向庭圆中一棵老树上点去……若在往日,指离三尺,树干就能被劲贯穿一孔,而现在只听见“外”的一声,那棵老树幌都没有幌一下,陆小郎却感觉疼彻心肺,手指差一点被折断。
陆小郎看了事实,反而比先前沉静。声如蚊蚋地喃喃道:“完了!完了!天啦!你对我陆小郎太不公平了!”
南宫小玄咬牙忍住心内酸楚,背转身躯,安慰道:“小弟!过几天也许复原的……”
陆小郎目光茫然的问道:“玄姐!这是人人都怕的‘闭穴’之灾么?
南官小窗赂然道:“可能是的,也许能复原也不一定……”
陆小郎似乎再也无法沉静,暴叱一声道:“你骗我,这是永远无法复原的!”
南宫小玄柔声道:“小弟,先别发急,我们可以想办法。”陆小郎顿时万念俱灰,一头向庭圆中的假山上撞去。
南宫小立想不到他会突起轻主之念,心中大骇,玉手一扬,点了他的麻穴,将他抱回卧室中。回到卧室后,南宫小玄解了陆小印麻穴,强将他按在榻上休息。
陆小郎热泪盈眶,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师恩未报,而我却……”说着,竟然咽不成声。
南宫小玄也是无限悲痛,但此时此境只得忍住悲痛,劝慰勉:“小弟,既知如此,你就更不应该自寻短见了,你活着一天,总还有复原的希望,你如愚昧的一死,那才真是一切都完了!
陆小郎抽噎着道:“一个丧失武功的人还有什么作为?”南宫小玄声调感人地道:“可是你玄姐姐虽不敢为武林第一人,可也不在乎谁,有我在,你还愁不能成事?”
陆小郎想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岂能依靠你一个女人?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人家总是一番好意呀!
三天又过去了。
在这三天中,陆小郎变得非常消沉,丰腴的面颊又瘦了下去,眼光呆滞无神,显然内心无比的痛苦。在这三天中,陆小郎一直闭门不出!这天夜晚,陆小郎自饭后即一个人靠在床柱上沉思!
突闻南宫小玄在房外唤道:“小弟,在不在呀?”陆小郎有气无力的道:“玄姐姐!请进!”香风一阵,南宫小玄迈进屋中,一见陆小郎消沉瘦弱的样子,心中老大不忍的说道:“小弟!你怎么搞的,瘦成这个样子!”说完,爱怜的摸着陆小郎的面颊。陆小郎低头叹一声,摇头不语。
南宫小玄坐在床边柔声道:“小弟别愁眉苦脸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翻阅本庄先人留下的《奇功导枝绿》已找出”闭穴“之解法……
陆小郎心神一震,紧拉着南宫小玄的柔手,激动的说道:“玄姐姐,你是说有方法可以解去我这”闭穴之灾?“南宫小玄突然被陆小郎一抓,男人的天生气息,震得她全身一软,声若蚊蚋的道:”小弟,的确解过,不过……“
陆小郎急问道:“不过什么?快说!”
南官小玄羞红着脸道:“别急。只要有灵药来配合本庄秘技,双管齐下便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你的一身功力!”
陆小郎激动得全身发抖!
南宫小玄在旁目睹此情景,不由更加坚定决心,只见她反握陆小郎的手,严肃道:“小弟,要解”闭穴“之灸,要受很大的罪,你受得了吗?”
陆小郎未见过南宫小玄如此严肃的神情,心知此种苦必定非同小可,但也为了早点恢复功力,他也顾不及那么多了……。
只听他道:“玄姐姐,我受得了。”
“你肯接受我的安排吗?”
“肯”
“好,你在庄内等我消息2”
“你要去哪里?”
“普天之下,有三种灵药可以治你的”闭穴“之灾。它们是参王,连实及桃实,我决心踏遍奇山异林,只要取得任何一种,你就可改恢复功力了!”
陆小郎好似泄气的皮球,又软了下去。
“唉!太难了,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灵药呢?”
南官小玄柔声道:“小弟,别泄气,皇天不负有心人的。”
蓦的,一个侍婢的声音自屋外叫了起来:“庄主,快来啦!庄主,快来,呀……”叫声一落,只见侍婢小翠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
南宫小玄微微一凛,即自榻边站起来,疾声问道:“何事惊慌,小翠喘吁吁地沿”后园的老桃树开花了。“”真的呀!“南宫小玄尖叫道: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南宫小玄连连挥手道:”快去守着,我马上就来。“小翠应声,疾退下去。
寒云庄后园里有一颗桃树、是镇庄之宝,自寒云庄开立门户以来,只开过一次花,据说隔数百年开一次,一次只有一朵。如果将那朵桃花摘下食,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能使人功力倍增,南宫小玄春风满面的笑道:“小弟,奇事出现了,走。”
拉起陆小郎的手立即疾奔后园。
陆小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道:“真是没有用,才跑这么一小段路,便成个‘鸟’样。”
时令人冬,桃树一片光秃,既无新芽,也难见一片绿叶!但这棵光秃秃的老桃树枝上,却开出一朵粉红色的桃花,两人一到树前,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只听小玄欣喜的道:“小弟,你真是一位福将,我自生长在这里二十八年了虽是日夜企盼,但也不见开出一片花瓣,如今却偏偏在这时开出花来,这可能是天意,小弟快出口含着摘下来,再吞到肚子里去,我好运气为你‘复功!’”
陆小郎愣住了,连忙推拒道:“南宫小玄不可以这样,这是寒云庄种的千年异宝,又是难得一蕾,小弟怎可平白享受?”
南宫小玄知道陆小郎的强脾气,立即示意,待婢及看,守桃树的人退去,然后以口咬下桃花,双腕抓住陆小郎的腕脉。暗暗地运使内力,陆小郎“啊”的一声嘴巴大张。南宫小玄俯身向前。缓缓的以口接口,将桃花喂进了陆小郎的腹内。继而,抱着陆小郎疾奔回卧房内。
这一刻,南宫小玄积压在心底的情焰再也按捺不住了,两手抱住陆小郎的腰,在他的嘴唇上死命的吮吻起来。陆小郎措手不及,被南宫小立以一口真气将千年老桃树之花哺进腹内,顿觉一股异香直冲脑门,体内有一股热火在乱穿。“
刹那间,五脏如火;骨筋似被拆散,唷,此时正抖着手“。
“哎,玄姐姐,你……”
“小弟,准备‘复功’吧!”
“你”
原来,南宫小玄不但早已剥得象只绵羊,迅速地为陆小郎解衣宽带,准备为心上人进行“复功”呢!
内外交功,陆小郎的心跳更速了。要命,真要命。
“喔,这……南宫小玄怦然心跳。
可是陆小郎此时已全身轻抖,气喘如牛,满面通红,显然,桃花之灵效已经开始在他的体内发生作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
太阳升起了……
日正当中了……
陡见陆小郎的身子一动,南宫小玄立即移开身子,躺在一侧休息着,陆小郎坐起一瞧,心中明白,南官小玄柔声道:“小弟,再将真气运行一周天!”陆小郎点点头,依宫而为。南宫小玄悄悄入内冲洗过身子,着好装出来时,陆小郎刚好一股真气直上十二重楼,浑身舒泰,内力充沛!南宫小玄一看陆小郎目中神光,就知道那桃花的神力果然名不虚传!不由惊喜的低呼一声。陆小郎双膝落地,拜道:“玄姐!你对我患重如山,情深似海,小弟不是凝男傻汉,一切均在不言,有待来日吧!”
陆小郎这几句话,说得南宫小玄心花怒放,连忙伸手扶起陆小郎,关怀笑道:“快不要这么说了,来,我试试你的内力如说着,伸掌抵住陆小郎的命门穴,继道:”慢慢用力……“陆小郎一试,就已觉得内力比前增大,心里一阵高兴,不禁一鼓作气,运下七八成,徒听”怦“的一响,竟将南宫小玄弹开两丈有余,陆小郎回头一看,不禁大骇……”
南宫小玄一跃而起,大叫道:“小弟,你玄姐姐的内力虽不敢说冠盖武林,能胜我者也寥寥可数,而你现在的内力却比我强出很多,为姐的要恭喜你了!”
陆小郎答道:“这都是玄姐所赐。南宫小玄淡淡一笑,正色道:”你我情胜手足,这样说,未免俗套,不过,以你目前功力,自可纵横江湖,但是,江湖颇多险际,处处均有陷井,不可不防。“
“临阵相搏,内力强弱因为胜负重大因素,究竟不十分可靠,武林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另外尚有许多奇异兵器、魔法邪术,可能你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千万不可自认为功力高强而无所忌弹,那你很可能随时遇险遭伏。”
陆小郎拱手谢道:“多谢玄姐姐的指数,小弟一定时刻记在心头。”南宫小玄又道:“这只是在下闯荡江湖的一点经验,还有,你用你的那手”无相指法“可是令师传授给你的”?陆小郎点头笑道:“全是家师所传。”南宫小玄一皱眉尖,前南自语道:“这就奇了”无相指法“分明是”斩情庄“王坤奇门下的不传绝技。”
陆小郎心中一动,信口道:“斩情庄卜……南宫小玄摇头不答,不久又扬眉问道:”你师除了“无相指法之外”。没有再传授你别的武功么?“陆小郎摇摇头道:”没有!“南宫小玄又是皱眉沉思一阵,方道:”据玄姐所知,“无相指法”是斩情庄王坤奇门下的绝招,不知怎会到你师手上去的?“
陆小郎微作沉思,答道:“也许家师与”斩情庄“有些瓜葛。”南宫小玄淡淡一笑道:“好了,我们不要再花费精神去猜了,咳……当初,”斩情庄“庄主王坤奇,所以能在江湖扬名立成,二十年不倒,他并不只靠这手”无相指法“,还有”鬼府琴音“和”反手剑法“,并称三绝,尤其是那套反手剑和无相指法配合起来施展,简直教人难解难析。……”
说到这里,南宫小玄顿了一下,又道:“你现在使用的”无相指法“虽然不错,但有些势寡力薄,尤其退到高手相搏之时,难求变化,至于……”
陆小郎不禁插口也“玄姐真是武学渊博嘛!”南宫小玄颇自傲地笑道:“不摸清别人的武功路子要想闯江湖道儿,就不那么顺利了!”
陆小朗笑了一笑,神色一正,又道:“玄姐既然说出了我武功的缺点……。”南宫小玄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是说你的武功缺点,我只是想,你师父如果已尽得”斩情庄“不传之秘,那么没你武功之时,为何只传指法而不传其他……。”陆小郎听到此处,不禁又插口道:“玄姐肯定小弟所用的”无相指法“就是”斩情庄“的绝技?”南宫小玄点头道:“那不会错的,可惜……。”
陆小郎真是个急性子,插口疾声问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南宫小玄道:“可惜二十年前,一夜之间”斩情庄“就在江湖上除了名,不然你倒可以去印证一下的。
陆小郎低呼一声,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过,他没有说出口来。
双方沉默了一下,良久,陆小郎道:“玄姐!前些日于谈起令堂遇害之事曾提到”沧浪剑“,不瞒她说,小弟奉家师之命,也在寻访这把创的下落。”南宫小玄微微一怔,皱眉道:“难道这把剑是令师的……”陆小郎插口道:“那把剑并非家师所有……”。这一瞬间,南宫小玄似乎有所得,轻嗅卜一声道:“看来武林中许多恩怨份急与这把剑有关系,比说你的身世,家母的被害……。陆小郎驻然张目,半晌说不出话,南宫小玄又说:”武林中二十年来尚未有如今这样热闹过,自八月十五日“斩情庄”庄主束邀江湖朋友开始,不到两个月时间,江湖上武林人物突增,新人物多如过江之鲫,老一辈的也太多复出?所谓静极必动,武林中将有一番风雨了。“
南宫小玄是凭着世故和自己的观察说出这番话,陆小郎初出江湖自然无法驳斥,只有默然倾听。
稍歇,南宫小玄继续说:“根据许多蛛丝马述看来,七星楼要的那一块玉佩,只是一个引线,所谓中剑的事可能是一个局,意在吸弓谋些人重现江湖,看来好戏就要登场。
南宫小玄淡淡一笑道:“小弟,刚才谈起武功的事,想不到竟扯了这么多的闲话,说正经的话,你光是依赖一套”无相指法“闯荡江湖是不够用的,为姐想传授你一点小东西做纪念,不知是你是否愿意学?”陆小郎道:“当然愿意学要不要先行拜师之礼?”南宫小玄卟嗤一笑:“拜师那可不敢当,不过,这点小东西,你要是练熟了,来日行道江湖,还真有点用。”
陆小郎急不可待道:“玄姐!我一定用心练,你快教我吧!”南宫小玄嗔怪道:“你真是个急性子!这也不是说教就教的,你别以为小东西很好学,就算你聪明绝顶也得要三两天才入门哩!”
陆小郎一颗心早已蠢蠢欲动,不耐的催促道:“好啦!别卖关于啦!赶快教吧!”
南宫小玄白了一眼道:“真是个火爆性,来,听着,这是我的寒云庄一绝,也是一种按
法,叫做“反洒满天星”!
陆小郎喃喃道:“反……洒……满……天星?”南宫小玄笑道:“听说过吧!”陆小郎默然地摇摇头!南宫小玄又道:“这是一种点穴指法,因为是左手施为,所以走的是”巡穴“路子其势犹如满天星落,懂得这个字的来由吧。”
陆小郎点头道:怕了,这种违穴手法一定很厉害吧?“南宫小玄傲然地道:”非常霸道,寒云庄所以能几立江湖,有一半是靠这种法,一旦点了对方的“死穴”,立即毙命,虽有灵丹妙药,也得救不了!“”啊“陆小郎低呼了一声,南官小玄神色凝重地道:”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声,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点到对方的一死穴“,先母在世时虽说杀人无数,死在这种手法之下的只有一个。”
陆小郎连连点头道:“这个我懂得!”南宫小玄开始讲解心法,步眼,以及指法的运用。陆小郎悟性极大,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南宫小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一夜,两人谈谈讲讲,不觉到了三更。南宫小玄一听金鸡初唱,知道时候不早,因道:“时候不早,可以歇会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从头到尾想一遍,你的功力现在已比我好,再勤劳两三天,包准你比我强,不过……”
说到此处,南宫小玄将话顿住,笑了笑又说:“我要先向你打招呼,这套点穴指法对我可以没有用!”陆小郎禁不得一逗,当下满面胀红,疾声道:“玄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
南宫小玄一笑道:“小弟!别急,我是逗着你玩的咱们睡吧!”陆小郎伸手欲搂,南宫小玄笑道:“少来,练功要紧!”
一连三天,陆小郎勤练“反洒满天星”点穴指法,竟然练得滚瓜烂熟,头头是道:南宫小玄看在眼里,知道别期已到,虽有些暗暗悲苦,但她毕竟是“曾经沧海”的人悲苦白是悲苦,却未形于言表,这一晚,南官小玄吩咐下人准备了整桌的酒席,她也是一身新衣,珠翠琳琅,显得明丽照人。
陆小郎坐上桌子时,不禁微微一怔,一皱眉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南官小玄谈笑道:“为姐的准备一点粗菜水酒为你饯行。”陆小郎想不到自己的心事竟然被她看穿。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小玄笑道:“我早已经看得出你离心似箭,但又说不出口,姐姐我总应该懂事些,是吧?”陆小郎苦笑了一下道:“说实话,小弟一身重任……”南宫小玄打断他的话道:“别说这些,来,干一杯,祝你前途顺利!”两人各饮一杯满酒,放下酒杯,南宫小玄正声问道:“你准备到何处去?”陆小郎答道:“小弟第一步想找到”赛华陀“古山,第二步……。”南官小玄疾声插口道:“你找古山做什么?”陆小郎乃直说须霞迷性之事、以及自己必须依伏须霞才能找到“水仙女”的原委说了一道!“南宫小窗笑道:”小弟,你所要找的,尽是那些神秘人物,看来你也是一个神秘人物哩!“
陆小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南宫小玄又冲击道:“第二步要干什么呢?陆小郎道:”想到“霸剑宫”走走!“南宫小玄弦外有音地问道:”只是单纯地走走?“陆小郎摇摇头说:”当然不!‘霸剑宫’的以剑立门,是否应该去看看?“
南宫小玄皱眉道:“小弟,不妥吧?”陆小郎一翻眼皮道:“有何不妥?”南宫小玄沉声道:“那”双剑霸王“宇文康,连为姐的都要顾忌他三分!”陆小郎笑问道:“是因为她的剑法太快?”南宫小玄摇摇头道:“他的双剑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双尖锐的眼睛和深沉的心机。”
陆小郎笑道:“正因为如此,更是值得去了!”南宫小玄目光盯着他,一不稍瞬,肃声道:“如果让他看出你的去意不善,恐怕有麻烦嘿!”陆小郎道:“但愿没有麻烦,如果他真要动什么脑筋,就证明宇文康与名剑的事多少有点关系了。”
南宫小玄皱眉道:“可是你……。”陆小郎大笑道:“他能拿我怎么样?”“霸剑宫又不是龙潭虎穴豹子窝?”南宫小玄神色凝重地道:“小弟!虎胆斗不过狠心,你还是小心一点好!”陆小郎笑道:“小弟记下了。”南宫小玄又问道:“你可知道:”霸剑宫“位于何处?陆小郎两手一摊道:”还不知道呢!“南宫小玄嗔怪道:”你真是太大意了,行道江湖的人,最忌讳出门问路,我告诉你,出沧洲府东门,东行四十里,有一个处小太湖,那“霸剑官”就在湖的中间。陆小郎蓦地一怔,喃喃道:“湖的中间!”
南宫小玄皱眉道:“所以我不大赞成你孤身前往,若非去不可,你千万不可逞强,凡事都要忍耐几分,陆小郎轻描淡写地道:”到时再说吧。“其实,他经南宫小玄一再提醒,到”霸剑官“去要多加小心,反而倒使决心要去探一探”霸剑宫“了。
两人边饮边谈,不觉又是深夜。
夜深人静,灯下看美人,别具风韵,陆小郎心中一阵疑迷,只听他低声唤声:“玄姐姐!”自然而然地搂住他。南宫小玄柔顺地依在他怀中:呢声道:“嗯!”陆小郎柔声道:“玄姐姐,小弟这次能够重现生机,全是你的一手栽培,此思此德,不知如何报才好?”南宫小玄低声呼道:“小弟,你不嫌玄姐年纪比你大吗?”。
陆小郎早已伸出右手在南宫小玄身上游动,此是闻言,昂笑:“好姐姐,你少客气,又有谁比你成熟懂事。”
南宫小玄撒娇的扭扭身子,道:“小弟,别哄我了!”
陆小郎抚住她那尖挺样园的右乳道:“玄姐姐你这乳房,足够称为”圣母峰,又有哪个丫头的比得上你呢?“”嗯“”还有这皮肤色泽,成熟之美,令人爱不释手!“”少灌迷汤“”哎!你……“原来陆小郎边说边动手,已经开始在解除她的武装了。”
南宫小玄象征性的拒推了一下,在陆小郎“一意孤行”之下。乖若驯羊般闭着媚眼,任心上人姿意动手,极有风流。陆小郎这个“调情高手”,“床上建将,对于爱抚异性这方面,早已具备的”实际作战经验“,此时全心应为,效果更佳!当两人回复”原始时代“后,南宫小玄早已漂漂然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浸透着陆小郎,南宫小玄亦不轻松!“”酥,酸齐聚一身!总之,两人已快进入高潮了!“终于,”玄姐姐我服啦!“
“小弟,你真行!”旗鼓相当,同路于尽!二人就这样相抱入眠!
第二天一早,陆小郎即离二寒云庄,庄上护法率同门人,罗列庄前,亲礼恭送着,南宫小玄则是加送十里,一直把陆小即送上大道:陆小郎笑道:“玄姐!可以回去了,再送就到了沧洲府了!”
南宫小玄忍着离绪,强笑道:“好,我不送了,别忘记在沧洲府买一头坐骑代步,包袱里有银子,我一件贴身裘衣,也放在里面,天明时,别忘了穿上,既轻便,又暖和。
陆小郎也有些难过,笑着打招呼道:“玄姐!你请回吧!”话声一落,脚下立即施展起“苍穹游”身法,象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南宫小玄唉声一叹自语说:“这冤家的功力愈好,却愈让人放不下心来了。”
且说陆小郎忍着离愁,施展起“苍穹游”轻功,一眨眼便已离开了视界。这一口气下来,少说也走了二十里。这才一缓身形,慢下脚步。
陆小郎并不全力施展脚下功夫,二百来里地,不到晌午,就走完了。
这沧洲府地虽属北地,但由于连中原,又是一个大府城,方圆八百里的沧洲道都以此为中心,故而显得格外热闹。
陆小郎进得城来,放缓脚步,信步而行,只见一座酒馆飘出一幅酒帘,上书“杏花居”三个大字,迎风招展。陆小郎一亲闻酒菜香味,顿感腹内已饿,不觉进入店中。店小二一看来客服馈鲜明,行囊饱满,那敢慢待。急忙迎三楼上窗雅坐,垂手听候吩咐。陆小郎入座坐定,放眼环视。
只见酒馆陈设雅丽、清新可喜,不禁食欲大振,随口道:“店家,来几碟可口小菜,一
蜜桃千醉酒!“那蜜桃千醉是寒云庄的独制佳酿,岂能在市馆中购到,店小二一听酒名,期期艾艾地问道:”相公,小人店中没有蜜桃千醉酒……“
陆小郎顿感失言,不觉暗暗一惊,笑着掩饰道:“不管蜜桃也好,杏仁也好,来上一壶吧?”店小二又道:“小店里有山西老汾,塞北高梁,有道地的烧子,还有……”
陆小郎一挥手道:“先烫一壶烧酒来。”店小二唯唯而退!须即,端上四味小菜,一壶烧酒,陆小郎正举箸,蓦然……。
一个蓝衫少年从身后转出,向陆小郎一揖为礼,然后笑着问道:“兄台莫非想饮那蜜桃千醉酒?”陆小郎微微一怔,自已原是一时无心失言,不想听着有意,竟来动问,心念电转,立即笑答道:“小弟闻听人言,这沧洲府内,蜜桃千酒甚是出名,今番路过此地,原想乘机一品佳酿,不料馆中没有此酒,料必是传言无稽了!”
少年笑道:“那蜜桃千醉倒确是有的,不过在市井馆中万难购到,兄台如果有意嗜此酒,在下倒极愿指引一个去处”。陆小郎心知这蓝衫少年必大有来头,当即不动声色,暗中戒备,笑问道:“何处呢?”
蓝衣少年神色一正道:“从此向北,约摸二里地面,便有一寒云庄,庄后植有十颗密桃,每年可酿酒数斤,甚是名贵,不过,这寒云庄非常人可去得了,依小弟看,兄台如果要
前去,或可有一人之望。“
陆小郎明之对方言中有意,却故作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讲?”蓝衫少年哈哈笑道:“寒云庄中全是女子,由一号称‘江湖浪女”的少女掌管,闻此女婚姻不顺。闺兰犹虚,尚待字人,以兄台挺拔,犹如玉树临风,如蒙主人青睐,岂不是有一人之望?“
陆小郎虽然有些恼怒,但察对方似无恶意,于是轻笑道:“台兄真会说笑!”
蓝衫少年忽又收敛笑容,神色一正道:“不过,古人曾说:”温柔乡即英雄坟,醇酒美人固为人之所好,但浅嗜尚堪玩味,一旦沉迷其中则难以自拔,兄台不可不慎也!“
陆小郎真想发作,这简直是对南宫小玄的一种侮辱,想不到江湖传言如此可怕!
但他继而一想,发作气愤,或加以解释,不仅无以遏阻传言,反而泄漏了南宜小玄暗访杀母凶手的计划。
而旦,看样子这位蓝衫少年只被江湖传言失惑了,自己说出“蜜桃千醉”,特意前来指点迷津。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呀!“
一念及此,顿时心平气和,朗声笑道:“承蒙指教,不胜感激,来!奉敬一杯。”蓝村少年笑道:“见台只管自饮,我那边尚有同行之人,失陪,失陪!”说罢,转身而去。
陆小郎这才看见,原来此人位于自己身后,一并两人占扭一桌,另一人面皮白皙,约摸十八九岁。
两人都是一袭蓝衫,头扎方巾,显得清秀飘逸,颇有学子风范,但一看对方均是目光有神,“太阳”穴徽隆,就知也是武林中人。陆小郎思忖之间,一顿酒饭业已用毕。
陆小郎算清钱,见二人尚在举杯畅饮,微一拱手作礼,揽起行囊,下得楼来,店小二随后恭送。
出得酒馆陆小郎随口向店小二问道:“小太湖如何走法?”
店小二道:“出东门,径奔东南,四五十里地,下脚加快点,擦黑天就到了!”
店小二那知陆小郎武林中人。四五十里地,还要催他加快点,陆小郎暗中好笑,也不言语,掉头迈步而去。
出得东门,人烟渐稀,陆小郎才慢慢加快脚步。
四五十里地,陆小郎若展开“苍穹游”的身法,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他此刻的脚程不过此常人稍快一点。
瞬间,陆小郎已一口走了十里之遥。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喊叫之声:“前面台兄,请暂留步!”陆小郎间声止步,身形电转,见那喊之人,正是方才在“杏花居”所见的二人。
陆小郎刚一转身,二人已到面前,虽然来势甚快,却不喘不呼,显然内力,轻功,均甚了得。
陆小郎不知对方来意;暗中戒备,抱拳为礼,问道:“请问有何见教?”
在“杏花村”与陆小郎攀谈的蓝衫少年也拱手还礼,笑答道:“方才听兄台向店家打听前往小太湖的路径,想必要去小太湖了,我们兄弟俩也是想去太湖,所以追赶前来,与兄台结个伴。
陆小郎心头暗凛,口里却哈哈笑道:“出门远逛,结伴同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小弟欢迎之至,二位前往小太湖是……?”
蓝衫少年颇为直爽地笑答道:“适才在馆中相遇,即知兄台绝非常人,实不相瞒,兄弟二人与台兄此行目的相同,想一访此地有名的剑派‘霸剑宫”!“
陆小郎颇为欣赏对方的爽宜性格,扬声笑道:“兄台及快人!”
“在下正是要去”霸剑宫“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蓝衫少年道:“在下复姓邯郸,单名一个雄字……”
说着,一指身边少年道:“这是舍弟,单名一个旋字。”
陆小郎被师父派出的前夕,曾与他畅谈日下武林大势,提到过几个门派,一听蓝衫少年报出姓名,就觉耳熟,想了一想道:“令尊莫非不是人称”风雷神剑“的邯郸律青的老前辈么?”
蓝衫少年谦虚地道:“不敢?正是家父。”
陆小郎笑道:“原来二位就是名噪当今武林的”软剑双侠“,真是失敬得很!”
二人齐声道:“浅薄得很,请教宝号?”
陆小郎一蹙眉尖道:“在下陆小郎!”
二人讶地道:“陆小郎原来就是尊驾!自”斩情庄“出名以来,尊驾可说扬名万立了,兄弟俩眼拙。”
陆小郎自己被武林中人传颂一时,心中也略有快意,继而想到自己身世不明,眉心不由又打个死结。
当下微微一笑道:“浪得虚名,咳……,咱们还是边走边谈吧!”
二人称是,三人又向前途奔去。
第十一章色字头上一把剑
途中,邯郸雄问道:“前往”霸剑宫“,台见是准备暗探还是明访?”
陆小郎摇摇头笑道:“暗探我看不必吧?”
邯郸雄疾声问道:“兄台与‘双剑霸王’有旧?”陆小郎道:“旧交谈不上,近日有一面之缘!”
邯郸雄笑道:“我们台兄俩想必可以沾光同行了?”
陆小郎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说着,语气一顿,又道:“恕在下心直口快,二位乃是南海创名家,此番前往‘霸剑宫’是……”?
邯郸雄抢口道:“重观摩‘双剑霸王’,宇文康在北地称雄一时,武林中人提及无不变色,兄弟俩是想见识见识!”
陆小郎情知对方绝非单纯只为“见识见识!”对方既然将“名剑”见他只字不提,自己当然也不便点破。
不过,陆小郎并不怕同他们二人同行有何顾忌,因为邯郸门下、在武林中尚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邯郸雄又陆小郎沉默不语,又道:“宇文康的为人处事,在武林中是毁誉参半。正邪难辨,此去万不可疏忽,务必多加小心才是!”
陆小郎点头道:“兄台言之有理!”邯郸旋却不眼气地插口道:“哥哥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成风,难不成那宇文康是天神下降?其不动邪念就算了,若要动否脑筋,咱们三打一,只怕他难逃公道:”
邯郸雄朝他弟弟恕目喝道:“旋弟,你的老毛病又犯了!离家时爹爹吩咐你的话,你又忘了一于二净,那天在七……”
邯郸雄说到此处。忽然噤口不言,眼角一膘。见陆小郎似乎不在意,又接道:“你再乱说,送你回家!”
邯单旋被他哥哥责骂一顿,感到无趣,赌气别过头去!
陆小郎笑道:“令弟豪气干云,令人钦佩,经不起惊涛骇浪,闯不得龙潭,也枉自立身武林了……。”
说着,又对邯郸旋道:“不过,今见所言,也大有道理,宇文康心机如何,我等知之甚,此去请多加小心,以防有变!”
陆小郎这番话,说得两人都大为舒服,双双点头称是。
邯郸雄又道:“兄台与宇文康有过一面之谈。前去造访,自是顺理成章,小弟等与其素昧平生,而且听人传闻,”霸剑官“,并不欢迎生人……。”
陆小郎接口说道:“这点在下业已想过,就说我等在沧洲底相遇,谈起过”霸剑官“在北地武林的感望,于是慕明望访,如此说,二位意下如何?”
邯郸兄弟齐声说道:“全凭台兄!”
三位也不再说话,放开大步,朝东市奔去。
约莫申牌时光,三人已到达湖边。
三人站立湖边一看,只见碧波万顷,一望无涯,与那真正“太湖”相比,端然毫无逊色之处。
岸边橹声款乃,墙桅林立,三人不禁一齐喝道:“真称得起小‘太湖’!”
陆小郎道:“我们要去‘霸剑官’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讲。”
谁知那船家话也不说,竹篙往岸上一点,船又去了。
邯郸族素来是个火爆性子,甚是气恼,当下就要纵身上船,找船家理论,却被乃兄一把拉住。
陆小郎又连问好几条船,都是不吭声地掉头就去。
陆小郎猛然省悟,苦笑道:“船家大概都不愿去‘霸剑宫’,这便是如何是好?”
邯郸雄一皱眉头道:“可能是宇文康下令不准他们载客前往!”
陆小郎微一颔首道:“很可能!”三人言谈之间,脚下沿岸而行。
陆小郎蓦见临湖一座楼房,挑着一付帘子,画着“临湖居”三个字,当下心中一动,笑道:“听说此地鱼虾鲜美,我等何不趁此一尝,来!由在下作东!”说着领先步上楼,邯郸兄弟在后连举步相随。
这间楼虽然陈设得异常简陋,倒也算得上干净整洁。
三人自顾自入座,店小二不待吩咐,即摆下三付筷杯,拔起一壶老酒,又端上一只碗,上放着两个对合的大碗。
那碗内也不知放的什么东西,只听见里面“壁卜卜”一阵乱响。
陆小郎好奇地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放着一大碗二寸来长的活虾,鲜蹦乱跳,只跳了三个人一头一脸都是酱醋。
陆小郎即忙将这盖上,好一阵子,才不闻响动,想是活的被酱醋和老酒一浸,八成是醉了。
陆小郎这才揭开盖碗,三人渐渐有味地吃起来。
陆小郎想起对方才的尴尬;不禁笑道:“咱们要不是想去”霸剑宫“可一辈子别想吃这种鲜美的活虾了!”
邯郸雄笑道:“咱们离黄河不远,倒不难吃到活是,不过,黄河里产虾,有股腥味;也没有这么大,这样吧,今天就是去不成”霸剑宫“这四五十里地,也不算白跑,哈哈……”
他们一味谈笑,却想不到已然惊动了店家。
只见垂帘掀动,走出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少妇,一鲜红裤子,腰扎一条围巾,风姿不恶,恰似文君。
那少妇移步到三人面前,笑问道:“三位可是沧洲府来的?”
陆小郎即忙回道:“正是,请问因何动问?”
少妇笑了笑,又问:“听说三位要去‘霸剑宫’?”
陆小郎料定这少妇必是“霸剑宫”的眼线,当下不露神色,故作无可奈何之态道:“不错,但是沿湖船家不肯去,在下……。”
少妇又问道:“三位相公与那宇文宫主是故交?”陆小郎道:“在下与宇文宫主小有交往……。”
少妇问道:“请问宝号?陆小郎回道:”在下陆小郎!“
少妇先是一惊,接着莞尔一笑道:“原来是陆少侠,宫主已有交待,嘱由妇人随时注意接待小侠!”
陆小郎暗暗一凛,蹙眉问道:“令主人怎么知道在下会来?”
少妇口齿伶俐地回道:“相交贵乎知心,敝下当然……”
陆小郎插口道:“好一个”相交贵乎知心‘!在下真是佩服得很!“
少妇娇媚地一笑,指尖儿一挑,指了指邯郸兄兄弟道:“这二位也要去么?”陆小郎笑道:“这二位乃在下好友,仰慕宇文官主已久,特随在下来晋见宇文宫主,还要相烦……”
少妇掩口笑危“真是慢待三位相公,来日敞上怪罪下来,还望担带一二。”说完,就吩咐店小二重整酒杯,要亲自把盏。
陆小郎即忙区道:“不用了!在下等想立即赶往拜见宇文宫主,烦请代为寻找一条船。”
少妇笑道:“船有现成的,三位相公既然是即刻就要起程,小妇人不敢再坚留,就此请吧!”
三人起身离座,陆小郎取出银子付帐。
少妇婉拒道:银子万不敢收。“
陆小郎见对方刻意推拒,只得作罢!
那少妇虽然是三寸金莲。却是步履娇健,在下楼之时,陆小郎走在少妇前面,故意一滑失足!
那少妇粉臂一扬,抄住陆小郎助下,轻笑道:“相公小心!”
陆小郎已然觉出那少妇腕力惊人,暗想:“干!一个酒店里当炉妇人已是不弱,看来‘霸剑宫’倒是有点实力的。”
四人来至湖边,少妇撮唇一啸,只见一条单蓬快船自芦苇中摇出,飞快地来到眼前。
那快船上坐着三个青衣少女,船前两人各操双浆,船尾一人掌舵,三人面目清秀,不似渔家女模样。
陆小郎先让邯郸兄弟上船,然后一转身,笑问道:“请问姑娘称谓,日后好谢接待之情!”
少妇妩媚地一笑道:“妾身有个不雅之号,名唤‘销魂妃子’!”
陆小郎暗暗一怔“天龙帮”有一个销魂娘子,此处有一个‘销魂妃子’,他二人会有关联的么?
少妇见他怔住,还以为闻名销魂,指尖儿一扬,在他鼻尖上一点,媚笑道:“少侠!请登船吧!”
陆小郎面上一热,一转身,纵上了快船。
少妇又扬声道:“三位相公都是贵客,你们要小心了!”
船上少女也不答话,四浆一摇,其快如飞,眨眼之间船已离岩一箭之遥。
三人坐天舱中,不觉已至湖心,只见烟波浩渺,湖风擦身飞过,款乃之声,惊起阵阵水鸟。
陆小郎暗暗纳罕,宇文康何以知道自己会来?
还有,那号称“销魂妃子”的少妇,不但口齿伶俐,而且甚工于心计,那句“相交贵乎知心”的答辞,真是太恰到好处!
船行约莫一个时辰,天已尽黑、那原本操之如飞的浆橹,此时,渐渐地慢了下来。
陆小郎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灯火辉耀,宛如一座灯山,在黑夜之中,更见耀眼生辉。
快船忽然在一块孤石旁停下,陆小郎举目向舱外望去,只见孤石上,竟然耸立着一座凉亭。
那凉亭的四角,各挂一盏六角风灯,随风摇曳,凉亭上横一方匾额,画着“迎宾亭”三个大字。
执橹的青衣少女。恭声启唇道:“请三位相公在迎宾稍待,容奴婢禀报宫主。前来相迎。”
三人络续起座离舟,纵上孤石,进入“迎宾豪”中,那快船如飞般向“露剑官划去。
陆小郎一见快船去远,方笑道:“干!这‘霸剑宫’门户重重,该不会是宇文康故作神秘吧!”
邯郸旋不屑地冷哼道:“还不是故弄玄虚,藉张声势!”
陆小郎笑道:“你的豪气,使在下壮胆不少!”
邯郸雄道:“舍弟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花台可莫听他的。”
“言谈之间,一阵湖风迎面扑来,北方的十月天,晚上的湖风犹如一把刺刀般剪肌刺骨,陆小郎不由感到一丝凉意。
陆小郎顿时想到南宫小玄鉴别赠送的裘袄,虽然他内力充沛,血气旺盛,不畏寒冷,但那裘袄却代表南宫小玄的温情,想取出来穿上,一念及此,手就向行囊摸去。
手摸到行囊里,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大如鸟蛋般的小东西。
取出一看,只是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瓶,瓶上贴着一线红笺,上面用绳头小楷写着一行字:“每一对时服此一粒。可抵任何剧毒。”
陆小郎猛然想起,这瓶御毒药丸是“七毒仙子”连庄赠给他的,想必是南官小玄收拾行装时暗暗放进了行囊。
陆小郎略一思忖,向邯郸兄弟道:“你我相交不过半日,不知二位可信得在下?”
二人齐声抢道:“兄台何出此言?”
陆小郎道:“江湖上险诈甚多,我等不可不防,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少时入宫,钦筵难免,如对方在食物中掺毒,可说防不胜防,在下在瓶抗毒药丸,以在下之意,你
我先各吞食一粒,以防不测。“
邯郸施不加思索地问道:“兄台所言有理,我等不得不防,快将药丸取出吧1”
陆小郎技开药塞,倒出三植药丸,每人分食一粒。
陆小郎复将药丸放回囊中去。
蓦在此时,一条明灯高照的彩船自远而近,到了迎宾亭前约里四五支的地方停下,既不紧缆,也不拢边。
宇文康锦衣华服,外披大衣,隐见剑柄隆起。
宇文康站在船头,朝三人一拱手,朗声道:“闻听三位大驾交临,特来近迎,就请落舟。”
原来“双剑霸王”宇文康有意将彩船停于湖心,存心要试一试三人的轻功如何?
三人相对一视,陆小郎轻声道:“二位可能一跃三丈?”
邯郸雄冷哼一声道:“既是那厮存心要试试咱们腾挪之术,不防叫他再退十丈!”
陆小郎轻笑道:“干!兄稍安勿躁!再下先行,二位随后来!”
说着,一抱拳,朝宇文康朗声发话道:“在下不揣冒昧前来拜访,蒙尊驾亲自迓迎,在下先行谢过!”
语音一落,躬身便拜。
陆小郎就在弯腰之际,略连内力,两脚陡地腾空,身形竟然倒飞而出,只见他空中轻轻一折,轻落船首。
真所谓“船不摇幌,水不兴波!”
邯郸兄弟二人也是紧随纵出,几乎与陆小郎同时落船。
宇文康正在惊异陆小郎的身法,想不到两人一落,竟是三个,当下心中一凛,暗道:“这两个八成也是会家!
宇文康一面礼让三人进舱,一面吩咐催舟!
只见浆橹齐飞,船如离弦之箭,直向“霸剑宫”驶去。
陆小郎放眼望去,操舟之人俱皆少女,着一色彩衣,不禁暗暗称奇:“干!难道宇文康是个好色之徒?”
进入舱中,分宾至坐定,宇文康手指邯郸兄弟道:“这两位是……。”
陆小郎心怕邯郸兄弟说出不好听的话来,立即抢先答道:“这位是邯郸雄,邯郸族二昆人……。”
不待陆小郎说完,于文康立即呵呵笑道:“原来是‘软剑双侠’真是失敬,失敬!令尊可好?”
邯郸雄笑道:“托福朗健,不过,已很久不碰剑了!”
宇文康笑道:“听说二位目下在西林武林中,执剑术之牛耳,想必一定造诣不浅?”
邯郸雄在旁插口道:“听说‘霸剑术’剑术高超,席卷北地剑国,在下心中颇想讨几招!”
陆小郎和邯郸雄二人想不到邯郸一见面竟然就指名掠阵一下由大骇!
邯郸雄连忙接口道:“舍弟少不懂事,又复拙于出言辞,请宫主恕其拙鲁之罪!”
谁料宇文康哈哈大笑道:“邯郸兄说那里话来!身为武林中人,以武会友乃正当途径,切磋,观摩,才能使艺臻入化境,不过……”
说到此处,话声一顿,笑了笑,又道:“‘霸剑宫’的剑术无甚出奇之处,二位此来可能会大失所望!”
想不到宇文康竟如此虚怀若谷,三人倒真有些“大所失望”了,当下,三人齐声道:“字文宫主真是太谦了!”
迎宾亭与“霸剑宫”所在地不过半里之遥,言谈之间,已然来到。
采船一靠岸,船女即打起扶手,宾主四人下得船来,直往宫中行去。
那霸剑官建筑至为堂皇,不亚于皇庭,宫门处,一方横匾,草书“霸剑宫”三个字,笔力苍劲,宛如铁划很钧。
朱门旁有一付对联,三人一读那付对联,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付对联写着:“霸卷五洲,方奠定江湖基业。
“剑纵七海,才统一武林江山!”联语对仗工稳,并暗嵌“霸剑”二字,佳构固属佳构,口气却未免太狂妄了!宇文康笑道:“这付对联乃先父遗作,请勿见笑!”
陆小郎心念电转,一收愕色,放下笑道:“这副对子在文上说,可谓气势磅礴,对仗工稳,毫不暇疵,真是豪气千云,替贵宫巍峨门墙,倒是增色不少!”宇文康象是很高兴,连连笑道:“谬笑,谬笑!”三人踏进宫中,不禁又为之一愣!原来在“八剑宫”内,除了宇文康之外,没有看到半个男人!
宫门守卫,内外迎接,以及那些在官中穿梭不停的都是美貌少女,而且一个个都是妙龄之年也!不过,她的服饰方面,却有显然地不同,陆小郎心想,服饰可能是代表她们宫中的地位。
进入宫中正厅,早有青衣小婢过来接过三人行装,大厅正中,酒筵早已摆了,宇文康手臂一扬,含笑礼让道:“三位请入席!”三人落座已定,忽听宇文康低叱道:“速传十二剑妃待客。”
一语方落,只听环佩叮当,十二个艳绝伦,珠光宝气的锦衣少女自廉幕峰涌而出,美女份份插身座间,举壶斟酒,一时香气袭人。中人欲醉。
陆小郎在寒云庄中,与南宫小玄耳鬓厮磨几将一月,日下尚能力特镇定,而那邯郸兄弟几曾经过这等阵仗,一时手足无措。
宇文康将面前酒杯一举,扬声道:“人生短促如不尽情欢乐,枉写世人一场,所谓”入境随俗“,请各位不必拘泥,开怀享受‘霸剑宫’别无所有,唯美人与醇酒取之不尽,用之不喝,来!奉敬一杯!”
三人相对一视,暗中留意,且已事先吞下药丸,也就装模作样、调笑豪钦,陆小郎倒是极其自然,那邯郸兄弟可就大不相同,仍显得忸怩不安。
酒过三巡,宇文康问道:“几位到沧洲地面上有事?”
陆小郎抢先答道:“在下专程拜访。”邯郸雄也道:“我等也是专程造访。”
宇文康哈哈大笑道:“北地武林中人皆道我宇文康是一个酒色之徒,而三位却着得起在下,移玉来此,令在下高兴万分。
陆小郎猛然省悟,难道今天未见半个男了,原来宇文康有意使人误认他仅是一个酒色之徒而出的姿态。
宇文康为何要摆出这种纵情酒色的姿态呢?莫非他真有什么野心?所以才故意用此方法疏忽武林中的注意?
陆小郎心余电转,扬声笑道:“干!北地武林认为宇文兄不过是一个色徒,那他们可算有眼无珠。”
字文康微微一怔,双眉一挑,问道:“兄台是在讽刺在下么?”
陆小郎笑道:“兄台在洛阳露出的那一手快剑,恐怕剑国中作第二人想,北地武林中人误认为不过是一个色徒,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宇文康淡淡一笑道:“经兄台这么一说,在下日后倒要发奋图强一番才是。”
陆小郎纵声笑道:“宇文兄太过谦虚了!”
这时,邯郸旋忽然插口道:“宇文兄执掌‘霸剑宫’数年以来,可说是名震武林,但毁誉参半。
正邪莫辨,今天我兄弟二人有幸随陆少使发门造访,见尊驾平易近人,并不如传言那么危言耸听,这点颇使小弟壮胆,想请问一件事情。“
宇文康先是一怔,接着呵呵大笑道:“这位邯郸少侠必是性情中人,直言快语,颇令在下爽心悦目行道江湖,毁誉无法计较,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少侠说有事讨教,那可不敢当,不访说出大家听听!”
这一页高帽子往邯郸旋头上一套,刹时使他不分南北东西,得意地笑了一笑,道:“宇文宫主可曾听说那方玉佩和那把名剑的事么?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就是为此事出来走动,小弟想请教宫主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邯郸雄想不到他的混帐弟弟竟会泄漏了此行的目的,不由心中大骇,连忙从桌下伸出手去,想扯一下他的衣袖,加以示声馨。
谁知,手伸去却碰到一双软绵绵的手,忙待抽回,又被那双手紧握,心内暗惊,暗运内力,才将手挣脱。心想,原来这十二剑妃并非单纯以声色娱人的确己倒要多加小心才是。
陆小郎听到邯郸旋说完后,暗忖:“于!这二兄弟意图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因此,注意文康,看他如何答覆。
孰料,宇文康毫无惊愕之色,淡淡笑道:“这件事情倒听说过,不过,在下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邯郸旋对这答覆似感意外,微微一愕,道:“难道宫主不曾听说过这把剑可算得上古珍?”
宇文康剑眉一扬,笑道:“名剑‘霸剑官’甚多,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邯郸族心中大不是滋味,冷笑一声道:“这‘霸剑宫’看起来倒像是一座山剑库,可能天下名剑尽出于地,否则,尊驾也不敢夸此海口了!”
宇文康万想不到邯郸旋貌似文静,性情火烈,竟然出言相讥,大为不快,一沉脸色道:“霸剑宫‘虽非封山剑库,却有一把举世难求的’沧……‘。”
说着宇文康倏地噤口不言。
这“沧”字一入陆小郎耳中,紧接着一道灵光自他脑际闪过,他不由自主地脱口道:“字文兄所言,莫非是那昔日威震武林的‘沧浪剑’?”
宇文康面部木讷地毫无反应,缓缓一摇头道:“沧浪剑在下倒未听人说过,不过,敝宫月下有一把沧洲府内独一无二的利剑!”
若说字文康发现自己说记了喝,连忙改口的话,那么未免也改得太巧了?
邯郸旋冷哼道:“想不到尊驾这里真有宝物!否让瞧仰一下?”
邯郸族声势咄,颇有逼得宇文康拿出这把宝剑势不甘休的样子!
谁知,宇文康喟叹一声道:“不瞒几位说,利剑在手,伤人难免,为恐结怨江湖,在下已将此剑封存不用,不看也罢!”
邯郸旋冷笑道:“原来尊驾封剑是为了一仁之念,这倒是难得!不过,尊驾的如此作为,好象与贵宫的门规大相逢庭,因为,若不霸卷五洲,这江湖基业从何奠定。若不剑纵七海,这武林江山凭何统一?”
好个邯郸旋!
竟然搬出了“霸剑官”的门联,把个“双剑霸王”宇文康抢白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宇文康方沉声道:“邯郸雄竟然将本宫的门联背得滚瓜难熟,真是难得,不过,尊驾却忽略了本宫为客的规矩了!”
邯郸旋彬彬有礼地道:“愿领教!”
宇文康道:“”霸剑宫“中最忌论剑,除非……。”
邯郸旋毫不相让,接问道:“除非怎样?”
宇文康攸地面色一寒,沉声道:“除非在手上论剑!”
邯郸旋一声冷笑,倏地长身而起,扬声道:“原来还有这个规矩!”
“小弟少不得要”入境随俗“在手上与尊驾论剑一番。不知尊驾齿否赏脸?”
邯郸雄不由大骇,倏地起立,大声道:“旋弟,不得无礼!”接着,“又向宇文康抱拳一礼道:”舍弟素性粗鲁,且拙于言辞,请恕冒犯这罪!“
宇文康道:“那里,那里!舍弟的言辞倒是伶俐得很哩!”
邯郸雄恭声道:“请宇文宫主务必海涵!”
宇文康将手一摆,笑道:“二位请坐!”
邯郸雄连忙向乃弟瞪一眼,陆小郎也向他丢了个眼色,邯郸旋这才悻悻然重归座位座下。
宇文康又道:“邯郸少侠豪气于云,想必剑术自是不凡。”
邯郸雄正想答话却又听宇文康接道:“请恕在下大放厥言,软剑算剑道中正路兵器,在下不敢恭维。”
这话狂得可以,把个涵养颇深的邯郸雄也不禁逗得冒火,冷哼一声道:“在下愿闻其详!”宇文康淡笑道:“无磅磷之剑势,却有取巧之嫌!”邯郸雄能够忍受,邯郸旋却再也不能忍受。手搭腰际,眼看就要亮剑,蓦然,陆小郎左手倏伸,一把将邯郸手背按住,同时,眼光向他投以一瞥!
同时间,陆小郎右腕虚空一抓,只见微微闪过一道红光。宇文康大惑不解,疾声问道:“兄台所抓何物?”陆小郎淡淡笑道:“干!一只飞蛾!”蓦在此时,一个青衣少女自幕后疾奔而出。那小婢附在宇文康耳边低语一阵,只见宇文康面色瞬间数变,这情景颇使邯郸兄弟两深为迷惑!
而陆小郎却与身旁剑妃纵情谈笑,旁若无人。这时,宇文康冲着陆小郎一笑道:“兄台适才在迎宾亭露了一手拔腾空,如今又露了一手隔空取物,在上真是大开眼了!”
陆小郎含笑不语,邯郸兄弟却象浇上满头雾水!邯郸雄然地问道:“宇文宫主此话何意?”文康道:“在下有一小妹,单名一个凤字,因为父母下世早,不免失之娇宠,适才听说有三位少年豪侠来宫作客,故而伏身屋顶,想暗视英姿,不想被陆兄伸手一抓,抓下来了汗巾,现在又着小婢前来讨取,这样也好,倒可然煞小妹的娇气。”
陆小郎紧握的右手一放,掌心里赫然一方粉红纱巾,将纱巾一抛,落在宇文康面前,然后歉然道:“在下方才发觉有人暗伏屋顶,误以为是暗窥贵宫之人,是以略加薄戒,想不到竟是令妹,请恕唐突之罪!”
宇文康始终面带微笑,似乎并非为此事恼羞成怒,将纱巾交付青衣小婢,喝令道:“告诉小姐,这三位相公都是当今高手,岂容他暗中窥探,侠叫她出来陪罪!”邯郸兄弟乐不自胜,即席眉飞色舞,陆小郎连连向他俩打眼色,那竟然好象是说,且慢高兴,难看的可能在后头哩!“
须臾,垂帘挑动,走出一个十八九岁少女,如凝脂,只是嘶嘴蹙眉,似有无限委屈。那少女在宇文康身旁坐下,宇文康向其叱道:“还不快向三位贵客陪礼!”说着,又向三人道:“这是舍妹。”宇文风向三人施礼,目光流盼,将三人扫了一眼,喝道:“适才宇文凤伏身屋顶并无恶意,不知是那位赏赐了一招?”
陆小郎连忙欠身道:“于!在下适才不知是宇文姑娘,多有冒犯,望祈恕罪!”宇文风一转黑眸。冷然这:“相公出手确实高明,令人折服,字文凤随先父母及家兄学得几套浅薄招式,如相公不吝,倒想在席前讨教一二。”
宇文康低叱道:“胡闹!就凭你这两手在家把式。也配同人家比!”陆小郎不由暗惊,这话分明有浓厚的火药气味,看来自己惹出麻烦来了。宇文凤似也听出了乃兄的话意,并非刻意阻挡,立即气高滕状,强横地道:“务要讨教!”陆小郎眉类紧蹙正在思忖如何对付,蓦然……。
邯郸雄已抢先道:“宇文姑娘,相搏必无好手,若有差错,我等在此作客,岂不愧对令兄,请姑娘打消此念……。
字文凤冷哼一声道:“听你之言,我宇文凤好象已经败定了!”
邯郸雄原是一片好意,不想被小妮子一反问,竟然答不上话来,邯郸旋见乃兄满面尴尬气色,插口道:“姑娘说话未免太强词夺理了!”宇文凤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冷哼道:“宇文凤没向尊驾讨教,请不必多口!”
邯郸旋如何受得了这种重话,不由怒火高烧,愤而纵身离座,忿然道:“姑娘如此跋飞扬,目中无人,实在失主人气度,姑娘既是刻意想一显身手,在下奉陪。”
宇文康一未言笑一语,此时突然伴怒道:“舍妹实在是自讨苦吃,陆兄何不代小弟以薄微!”
陆小郎本想让他过去也就算了。可是,性烈如火的邯郸旋一出头,此事恐怕无好的收场。倒不如自己出面周旋八招,拼个不赢不输之居,维持宾主和气。
此时一听宇文康之言,立即起身笑道:“干!既是凤姑娘决赐教,在下只得奉陪。还望手下留情!”
宇文凤冷笑道:“不必作违心之论,招式,上见功夫!”
说罢,闪身离座。
两人在大厅中间端定,陆小郎抱掌一揖道:“请赐教!”
宇文凤手一挥道:“客先主后!”
陆小郎摇摇头道:“干!不!女先男后。”
宇文凤银牙一咬,娇叱一声。“好!”声未落,人已动,欺身上步,粉腕倏抬,一掌向陆小郎“天灵”拍到。
陆小郎以为女孩儿家在掌上的劲带毕竟有限,殊不知对方一上手既招狠式辣,而且劲道十足!
陆小郎不敢掉以轻心,运功于腕,单指一出……
“滋”地一响,一招暗点西厢,指力破空而出,以目下陆小郎功夫而言,指掌两股劲力一接,宇文凤难免要吃点小亏。
宇文凤既敢当堂指名掠阵;找上门来,自有其恃仗之处,只见她凝眉,缩腕,侧身,挫步,猛向上出招,左掌轻轻往上一托。
陆小郎不由面上一势,暗道:“干!女孩儿家那有攻男人下盘的道理,难道连一点身份都不顾了么?”
一念及此,不解不折,展开“苍窘游”身法,倏地一转
宇文凤发觉眼光失去对方身形,冷笑一声,身形电一转,‘刷!刷!刷!“三掌一气呵成,一劈”脑府“,一扫”华盖“,一拍”会池。“
一时间,平地狂风三尺,掌影如山。
陆小郎情知低估了对方,出手一缓,已失先机。
陆小郎陡他身形一矮,打算贴地闪飞,避过对方一连三掌三击。
宇文风冷笑一声,倏地两腿一分,形成一座拱桥。
陆小郎不由大骇,长身而起,三掌必中其一,贴地前冲,势必从宇文凤跨下而过,这一瞬间,陆小郎惊出一身冷汗。此刻,已不用煞势,只得身形一翻,从宇文凤腿侧浇过。
字文风虽惊异对方的身法,但心中不由暗暗得意,因对方已经留给他一个好击之极。
这次他在心中冷笑,身形悄然电转,双掌挟九成功力,猛劈而出。“砰”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席上坏盏幌动。
原来陆小郎贴地平飞一周,仍然在原来的地方落脚站定,旁观之人,看得真切,不知那位剑妃低呼一声:“身后!”
宇文凤身形急转……。
陆小郎飞绕一圈后,不容选择势荡地点,刚好贴在宇文凤身后,宇文凤一个急转,两人竟是胸腹相接,鼻息相通。
宇文风平日在宫中,桥横拔扈,如何能担得起这个台,何况又当十二剑妃的面?
当下娇叱一声,上步欺前,双腕连扬,眨眼之间,就怕出六掌之多!
陆小郎已然觉出自己内力充沛,得心应手,索性不解不折,施展“老窘游”身法,左闪右避,上下腾游。
或是展翅大鹏,或为沧海游龙,使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煞是好看。
眼看三十招已过,陆小郎仍如生龙活虎般身手矫健。游刃有余,而宇文凤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这时,坐于席上观战的宇文康突然发出一声低叱。
宇丈凤闻声暴退丈余!
陆小郎以为对方鸣金收兵!两手当胸一抱,正待蓦然,宇文风右手高举,食,中二指双骄,其余三指微屈,粉臂倏地一挥,向陆小郎眉心点到。
陆小郎只道对方化掌为指,并不在意。
岂知三招一过。陆小郎突然大骇!对方根本不是用的什么指法,分明是套堂堂正正的剑法,不过对方是以指代剑而已!
御剑之术可说是最上乘的武学,宇文凤不但身具上乘剑术,且能以指代剑,陆小郎如何会不骇?
再反观宇文凤,他虽是以指代剑,但每一进击,无论是刺,挑,劈,扫,都是规中矩,剑势飞旋,已使得陆小郎罩于赤森剑幕之中了。
邯郸兄弟是世代剑家,一眼早已看出端倪,暗替陆小郎着急,不禁齐声喊道:“兄台留神!”
陆小郎不待邯郸兄弟提醒,早已全神贯注了。
如此一来,将他原来准备不赢不输的打法粉碎了,因为自己不制住对方,就休想全身而退!
陆小郎心念一定,身形顿活。
喊了一声:“姑娘小心”。
接着,身法,步眼一变,右手单指电出“指无誓日”断絮切云“,一连两招”无相指“法,将宇文凤还退五步。
宇文凤神色一变,正得……。
蓦见,陆小郎一指向自己有臂点到,这正是无相指法中最具变化的一招……风紧云集。
宇文凤对武学路子认识之广,并不下于她的哥哥,早已认出了陆小郎用的是无相指,于是心念暗动。
只见她身躯徽微一闪,有臂摸掌而出,漫不经心往来指一隔。
陆小郎指尖方一搭上对方掌沿,倏地一探,将宇文凤的右腕扣个正着。
宇文风一声冷叱,手腕一转,手掌也将对方右腕扣住。
这就是宇文凤的诡计,现在她将陆小郎套牢了,只见她暴叱一声,右手食、中二指电骈而出直扰陆小邱右协。
任何人在这种情形,都只有闭目受此一击,唯独陆小郎不,为啥?南宫小玄教了他一套‘反洒满天星。“
说时迟,那时快,陆小郎在对方手腕反搭时,就已洞察其奸,左手五指其张,纷弹而出。
宇文凤的左腔同抬一半,忽然穴道被制,全身疆住。
陆小郎右腕脱出,宇文凤身躯失去凭忖,立即向后倒去,两名剑妃纵身离座,及时扶住。
陆小郎一揖为礼道:“干!姑娘把式凌厉,在下迫不得已,还手相搏,冒犯之处?尚望海涵。”
说借一揖之势,解开了对方穴道:宇文康心头猛震,狂骇不已,但宇文康的城府真个是深不可测,竟然声色毫不外露,向宇文凤喝道:“早就告诉你,不必丢人现眼,你们不信,好了,胜负兵家常事,而且你败在陆小郎手里,也算不得太丢人!下去吧!”
宇文凤双目漓泪,狠狠地瞪视了陆小郎一眼然后离去。
宇文康转身向陆小郎共手为礼道:“适才兄台对舍妹直相让,在下已是承情,最后被迫还招,竟不存伤人之心,在下这里谢过。”
陆小郎连忙答礼意“干!宫主此言太谦,比试与厮拼不同,岂能动杀伤之念!令持并不在小弟之下,单凭以指代剑的上乘功力已足以瞳武林,幸亏令妹不过是以指代剑,倘若执剑在手,恐怕小弟早就身首异处了。”
陆小郎说此活的用意,一面不失作客的礼数,另一面则是不使主人者太难堪,以免宾主失欢。
宇文康淡淡一笑,接着眉头尖一蹙,凝声问道:“在下有事不明,想当着邯郸二少侠之面,即席讨教,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小郎微微一怔,即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宇文康微笑道:“适才兄台与舍妹过招,因何舍弃本门武学,而用旁门武功?”
陆小郎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字文康疾声道:“众所周知,‘无相指’乃‘斩情庄’王坤专门不传绝技,莫非见台是‘斩情庄’后人。而妄指为终南门下门人么?”
陆小郎怔神良久,方答道:“干!这一点,在下也深表同感,但家师从未透露有关其与‘斩情庄’的瓜葛,为人徒者,不敢妄加意猜。”
宇文康微一颔首道:“嗯!此事或足可信,兄台方才所露那手‘反洒满天星’逆穴点穴手法,也是令师所授?”
陆小郎发觉宇文康来热不善,连忙摇头否认道:“那不是家师所传。”
宇文康喃喃地道:“这就奇了,莫非兄台曾会投二师?”
陆小郎一听对方出出逼人,有些不快,沉脸寒声道:“干!武学同渊,万流归宗,学武多选旁支,并不是坏事。”
宇文康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兄台言之有理,不过……”
说着,语气一顿,故意扫了邯郸兄弟二人一眼,接着:“逆穴手法太过残忍,武林中正大门户多弃而不用,而兄台……。”
陆小郎疾声插口道:“宫主这句话说错了,武学本身无罪,罪在人为,方才小弟连点令妹一十三处穴,但令妹丝毫未受伤害。”
宇文康脸色一沉道:“不错,可是,兄台从何学来,不用在下讲明,这套”反洒满天星“为当今一大邪道门派所独有,兄台竟从邪道门派学艺,此事真是有些令人费解了!”
陆小郎堂目不知所对,邯郸兄弟也清面疑惑地看看他。
宇文康忽又淡淡一笑道:“想见台年少英才,身挟正邪两大门户绝艺,来日武林掀动轩然大波时,”兄台足可以左右逢原,周旋其间了!
“哈哈……”
笑声中,含意深长地向邯郸二兄投以一瞥!
邯郸兄弟心中不由暗暗一动!
陆小郎不由大驻,这分明是宇文康挑拨离间,故作危言,冀使自己孤立,当下冷笑道:“干!宫主此话倒真教人费解了,在下行走江湖,为求身世,不图名利,何言左右逢所源,在下既下能见信于宫主,在此往意无趣,就此别过,令日叨拢酒菜,改日有极回请。”
说着,起身就要离座。
邯郸旋素性梗直,不善心机,与陆小邱见面之初既有好感,此时不由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兄台且慢!”
接着。面向宇文康沉声发话道:“隔百家之长,自成一家,此乃练武之一大途径,陆小
郎能捐弃门户之见,端摩各家之长,予以隔会贯通,正见陆小郎有过之处,“霸剑宫”乃北地一寸剑派,想不到如此短见,宫主竟而见疑暗讽,逼人于无可置编之地,不是尊驾是有意还是无意,抑或……“
在座之人,连邯郸雄在内,都想不到邯郸旋居然说出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起,莫不怦然心动。
宇文康更是狂骇不由,面色瞬间数变!
陆小郎料想对方必会有所发作,来神贯注!
殊不知宇文康不待邯郸旋一语言尽、既哈哈大笑道:“高论!高论!听君之言,使在下顿开茅寨,陆兄请勿怪,来人呀!重整杯盘!”
这一变化,使人大出意外。
陆小郎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干!宇文康如果真是涵养如此到家,那”霸王“二字的匪号又当何解呢?”
宇文康一声令下,席间剑妃纷纷离座,身手娇健,步履如飞,不似先前入席时那样柳腰款摆,莲步姗姗。
陆小郎心中大疑,即忙暗运内力,全神戒备。邯郸旋尚以为自己一番言语,说服了意态骄狂的宇文康,正在得意。
邯郸雄却又附在乃弟耳边细声低语,似在劝乃弟不可逞强好胜,二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可能即将有高的居面。
蓦然,一记轻微响动于屋顶!
陆小郎抬头一看,不由大骇!
原来屋顶一口生铜铸就的大钟,竟然在此时铁索自断,疾速下坠,那钟少说千斤之重,加上下坠之势,怕不有数千斤之力!
陆小郎本不可轻易躲!但想到邯郸兄弟两人全然不觉,必遭飞来之祸,心念电转,大喝一声:“二位赶快闪开!”
喊声中,陆小郎倏地冲天而起,两掌高举过头。向那急坠而下的大钟托会,邯郸兄弟闻声如馨,意在机先,身离坐。
其实,若非陆小郎凌空一托,缓住大钟下坠之势,仍凭他们轻功如何了得,恐怕也难逃这来厄运。
宇文康心头更是狂骇,眼见陆小郎如有神助,凌空能将大钟托住,立即起身高度,就要离去!
邯郸雄极富心机,大钟凭空自落,已知可能是宇文康有意加害,此时如让宇文康走出大厅,那自己恐怕就难出这大厅一步了。
邯郸雄一念及此,向乃弟一打眼色,连步纵道,一左一右拦住宇文康再说,两人右手搭住路隔软剑剑柄,左掌护胸,暗运内力……
邯郸雄轻笑道:“宇文宫主不必惊慌于那口大钟已被陆兄托住了!
那边,陆小郎已然置钟于地,飞步上前,冷笑一声道:“请问官主,这是何意?”
宇文康一见陆小郎满面凝霜,想是权在如何答对,竟然一时怔住。
一旁的十二剑妃,此时也被媚态尽失,而布杀机,各点部位,帘幕后晶光闪动,想必字文康业已掣剑在手,待机而动。
眉面星剑紧拔张之势,但却静默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战与不战,全在宇文康一念之间,他心念电转,忽然连声笑道:“这口大钟想是年久失修,是以铁索自断!”
邯郸旋冷哼道:“我等如命表钟下,请问‘霸剑宫’如何向武林中交待?”
宇文康淡淡笑道:“以三位功力之高,那会轻易遭受暗算,这完全是误会!”
陆小郎沉声道:“干!这笔‘恩情’在下记下了,宫主当不至于从龟缩宫中不在复出,咱们们何处见何处了!”
宇文康心头狂震,冲现杀机,身形倏地后一退,双腕往怀中一探……。
只听“刷刷”两声,两道晶光蓦地闪起,宇文康的双腕像是被两条绳索缠住,立刻动弹不得。
陆小郎也不由暗骇,原来是那邯郸兄弟的软剑出鞘,真是使如惊鸿,疾苦电闪,一左一右将宇文康双腕缠住。
邯郸旋狂笑道:“宇文官主,你的剑拔不出来了!
果然被你不幸言中,软划有取巧之嫌,不过,因时制宜,也不得不取巧了!“
宇文康按捺住心中骇忌,沉喝道:“你们要怎样?”
陆小郎冷笑道:“宫主失态,在下等却不愿有违在礼,我等是尊驾迎进官来的,当然还要请尊驾送我等归去!”
宇文康强持镇定,呵呵笑道:“一场盛会,想不到如此不欢而放,在下也不欲多费口舌,不过……。”
说着,一瞟双腕缠着两条软剑,又道:“就是这样走么?”
邯郸雄冷笑道:“今日之事,令人难以解释,正乎?邪乎?来日方长,可待印证,徒弟!撤剑吧!”
“唰!唰!”两声,宇文康两腕重复自由。
邯郸旋沉声道:“希望尊驾别转什么歪念头,在下还少不了还要仗剑取巧,不过,下次就在尊驾的脖子上,不见血是不收剑的!”
宇文康纵身狂笑道:“你也太小看区区在下了,‘霸剑宫’并非鸠难狗盗下五门之流,存心要留心;不用耍什么花样,也休想走脱!”
邯郸旋冷叱道:“在下不想与尊驾攀交!此情不领,请着人将我等行装拿来。”
字文康高喝一声:“取客人的行囊来。”立即有小婢将行囊取来但却没有交到三个人的手上,远远的分放在三张矮凳上,与三人约距五尺之遥。
邯郸冷哼一声,蓦地晶光大滥,手中软剑抖得笔直,只见他一抖一缩,三个行囊已到了各人手中。
陆小郎也不禁暗暗称奇,邯郸兄弟在软剑上的造诣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宇文康冷冷道:“好!就请三位湖边登舟吧!”一行缓缓向宫外行去。刹时,一行来到湖边。陆小郎放眼一看,岸边早已停着一艘单蓬快船,操舟之人仍是原先那三个青衣少女。
陆小郎为恐变生肘腋,紧贴宇文康身后,运功于腕,蓄势侍发,向邯郸兄弟以目示意道:“二位请先登舟!”
邯郸兄弟明白陆小郎之意,先后上船,入舱坐定,陆小郎又转到宇文康侧面,沉声道:“请尊驾下令发舟!”宇文康会错其意,愕然道:“你要留下?”陆小郎疾声道:“干!下令发舟就是!”宇文康满面迷惑之色,转头向驾船少女吩咐道:“月黑风高!三位沿途多加小心!开船!”
宇文康一声令下,船女运桨如飞,顿见船如箭发,疾速离岸而去。陆小郎这才转身笑道:“干!来日在下若有机会备下水酒奉请,还请宫主赏脸光临是幸!”陆小郎一语方落,身形随之腾云拨起,向那快船追去。
孰料,眨上之间,快船已离岸将二十丈,陆小郎想不到快船去势如此急速,眼看就要落在湖中。但是,陆小郎自服千年老桃树之花后,内力充沛,身轻如絮,脚尖一踩浪尖,点水而起,人又平飞而出。刚好落在船梢。
这一手“凌波虚渡”,让宇文康看在眼里,不禁大骇,暗忖:“此人不除,实为心腹大患!”一念及此,掉头疾步去!陆小郎落在船梢,立即时入舱中,向邯郸兄弟丢一眼色,暗示小心。互不答话,静坐戒备。
船已渐行渐远,蓦然……。一支火箭白宫中腾空而起,追船而来;在离船不到十丈处落水,发出一阵“嗤嗤”之声。
陆小郎暗暗惊疑,向邯郸兄弟低语道:“可能有诈,你二人戒备船前操桨女子,在下对付船后执橹少女。”邯郸兄弟微微颔首,三人背对背坐定。陆小郎扬声向船后执橹少女问道:“请问姑娘。这火箭追船而来,是何用意?莫非令主人又在弄鬼?”
执橹少女轻笑说;情相公不必多疑,这是船出水道的信号,别无他意。“说着,又向船前操桨少女扬声吩咐道:”船出水道,收桨!“只见船前少女立即各将双桨竖立,一时水声隆隆,声如雷鸣,两旁怪石嵯峨,船身顺水直冲。此时,三人都暗自惊觉,提神戒备。
第十二章缘份注定遇奇人
幸好,只得节刻工夫,船又平隐湖面,执橹青衣少女一声令下,四桨一齐下手划动。三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邯郸雄以肘碰巧碰陆小郎,轻声道:“看来我是多疑了!”陆小郎道:“干!何以见得”邯郸雄道:“原来这湖面上有两条水道,进出不同,既有水道:谅必水道中也有机关,如那宇文康起意不良,保要在此发动机关,我等实难逃生,依小弟看!我等实在有点多疑了!”
陆小郎沉吟一阵道:“干!此人作为委实教人难测,不过,此时言来,为时尚早,我等还得要提神一二,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邯郸兄弟齐声道:“那是当然!”三人仍是各自或备,不在话下。这时,已是子初,寒风凛冽,刺骨砭肌。陆小郎突又想到南官小玄所憎轻裘。暗忖:“干!此时不穿,以一恐怕再也无机会可穿了,岂不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一念及此,立即打开行囊,取出裘袄,罩在大衫外面,那裘袄也不知是什么兽皮所制,一片茸毛,轻软滑润,穿上以后,遍身暖和,再也不惧那刺骨寒风。
船已近半了时辰,陆小郎也暗中盘算,再有半个时辰,可以拢岸了。他们三人当真能够平安登岸,那“双剑霸王”四个字后面两个字可真的要改为“菩萨”两个字才对,且说陆小郎穿上裘袄后,虽然静坐调息,却不敢闭眼,全神注视那执橹少女的神情举动,却想不到让他发现了一丝破绽,使他提高戒心。
原来,那少女以左手执橹操纵快船的方向时,有一个双圈皮套,一头套在青衣少女手腕,一头套拴橹,将手与橹连在一起,以免风浪过大时将橹滑脱,而制使块船失去控制。此时,那青衣少女竟然将手腕自皮套中缓缓抽出,陆小郎正在惊疑不定之际,那青衣少女已然开始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衣少女陡地将橹削开,右脚一踩船梢,身形腾空而起,船身跟着倾斜。陆小郎早已提气蓄势以待,见那青衣少女纵起,立即跟着纵出。陆小郎身手何等娇健。又早已准备,其势的鹰隼冲天。半空之中,将那少女拦腰一抱,连点几处大穴,那少女嘤咛一声,全身瘫痪,二人一齐落于水面。
陆小郎不诸水性,落在水中,照说应沉下去,但此时却好好的浮在水面上,身形轻若浮萍。湖面风声如吼,巨浪滔滔,此时,陆小郎已经无暇顾及邯郸兄弟的安危,自己先救命要紧!但继而一想,如何救法呢?虽然此时身体未见沉溺,在自己不谙泳术,满面辽阔,岂不要随波逐流?
当下心念一动,情知如想脱险,势必待借重怀中少女,于是低头问道:“干!姑娘因何下此毒手?”青衣少女答道:“宫主之命,不敢不从!”陆小郎沉叱道:“黑白讲!我与宇文康寸步不离,他何时向你下达命令!”
青衣少女道:“方才那支火箭,就是令我等半途覆舟的信号!”
陆小郎略一沉吟道:“干!你是奉命而为,在下亦不为已甚,我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青衣少女威声道:“蝼蚁尚且食生,为人岂不惜命!”陆小郎道:“干!我知道你精通水性,你既然知道借命,我立刻解开你的穴道,不过,你要助我登岸!”青衣少女讶异地道:“相公真的不诸水性?”陆小郎给道:“干!我若熟悉诸水性,何必求助于你?”青衣少女喃喃道:“这就奇了!”陆小郎微微一怔,疾问道:“你说什么?”青衣少女道:“相公既是不诸水必,为何未见下沉呢?”陆小郎道:“干!姑娘你会水性呀!”
青衣少女摇头道:“小女子被相公点穴穴封经,浑身瘫痪,若不是被相公拦腰抱住,恐怕早就沉下湖底了!”
陆小郎也不禁喃喃道:“干!这真是有点奇怪!”但心里却想不出个道理来,思付一阵,又道:“现在就替你解开穴道,不过,姑娘不要妄生异心,否则,我们两人就要同葬湖底了!”
说着,扬手拍开了青衣少女的穴道:青衣少女恢复自由。立即双足啃水,慢声道:“请相公放宽心,小女子即答应,就不会再生异心。”
说着,即托负陆小郎向湖边泅去。
那青衣少女精通泳术,虽然尚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却并不感十分吃力。疾速地向岸边游去。
青衣少女自幼在小太湖长大,虽然黑夜之中难辨方向,但在水流之中却可察得,于是向最近的岸边游去。
那消半个时辰。两人也已登岸。
此时,不过丑未光景,离天亮尚有一个多时辰,两人衣衫尽湿,在水中尚不觉冷。一到岸上才觉出遗体冰凉。尤其那青衣少女克籁籁而抖。
陆小郎本想先离去,继而一想。在这少女身上也许可探知一点“霸剑宫”的事情,故而又将她留下。
日下,先找一处地方,烘干衣衫。避避风寒,以为刻不容缓之或。
陆小郎极目望去,不远一处高坡之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当即一把抓住青衣少女手臂,向小屋外大步纵去!
几纵几落,两人已来到屋前,陆小郎仔细一看,原是一破庙,只见庙门半坍,想是寺僧走散,久断香火。
二人摸索入内,来到柴房,里面尚存干薪稻草,陆小郎大喜,自身边取出火种,引燃一堆旺火,青衣少女早已畏寒蟋伏在草堆上。
陆小郎背对草堆向大坐定,将身上裘袄脱下,扔给青衣少女。扬声道:“请姑娘把湿衣服脱下。让在下为你烘干,先把这件裘袄穿上。”
陆小郎此时虽看不见青衣少女,但见久无动静,知那少女正在犹豫不决,因而又道:“干!在下绝非邪恶登徒之辈,请姑娘放胆更衣无防!”
青衣少女道:“并非信不过相公,只是小女子身份卑贱,何敢劳动大驾。”
陆小郎笑道:“干!姑娘不必客套,快天亮了!”
青衣少女不再犹豫,一阵悉率之声,换下湿衣。用一根杆挑送过来,陆小郎逐一摊开,向火去烘。
忽听青衣少女轻呼一声,陆小郎闻声剧惊,猛一回头!
这一回头,两个人都不由满面通红,原来那青衣少女未曾将裘袄披上,光溜溜的胴体尽是陆小郎眼底。
陆小郎忙又回头过来,疾声问道:“干!姑娘何事惊呼?”
青衣少女期期艾艾地道:“我……我……”
陆小郎以为青衣少女故意引诱他别转过去,因而愠怒道:“干!在下乃正人君子,请姑娘洁身自好,不要转错念头!”
青衣少女惶疾地道:“相会错怪了,我只是发觉这件裘袄……”
陆小郎疾声道:“干!袭袄怎么样?”
青衣少女道:“这件裘袄乃是水獭皮所制,算得上是件宝衣,所以方才相公才能载波不沉!”
“干!”陆小郎低呼一声,喃喃道:“想不到这件裘皮却救了我俩的性命!”
须臾,青衣少女的衣服已烘干,青衣少女换穿停当之后,置身火前,再各陆小郎来烘湿衣。
陆小郎说身草堆,轻问道:“干!姑娘容貌清秀,谈吐不俗,不知因何沦为人奴,听命为非作歹?”
青衣少女默然以“相公有所不知,小女子自幼便被买入宫内,授以武艺,焉能不从其命。”
陆小郎道:“山河壮丽,大地辽阔,姑娘何处不可安身立命,何苦要在”霸剑宫“中葬送青春。”
青衣少女幽一叹道:“相公说来简单,作起来可不容易!小女子同其他众姐妹一样,自幼入官,世外毫无熟识,纵能逃出,又往何处安身立命?”
陆小郎心中一动,疾问从“于,姑娘可打算回‘霸剑宫’去?”
青衣少女默然摇头道:“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陆小郎骇然张同道:“怎么呢?”
青衣少女道:“适才湖上情景,同船另两姐妹当已看见,小女子突然归去,一定会招致杀身之祸!”
陆小郎迟疑地道:“那……那……?”
青衣少女轻声道:“相公能够不究既往,以德报怨,使小女子感涕无己,愿随相公。听候差遣,以报宏恩!”
陆小郎最怕这种事,连忙摇摇头道:“干!不妥吧!”
青衣少女激动地道:“小女子并无别意,倘相公能以奴婢视之,心愿足矣!”
陆小郎笑道:“那怎么行?你在‘霸剑宜’身为奴婢,在我此处又是奴婢,难道你生来就是奴婢命不成?”
青衣少女道:“一是被迫,一是志愿,心情大有差别!”
陆小郎双掌一击,疾声道:“干!有了,我想到一个适宜姑娘的去处!”
青衣少女双眉一动,问道:“何处呢?”
陆小郎道:“寒云庄!”
青衣少女像是一骇,惊呼道:“小女子不去!”
陆小郎纳罕不解,问道:“有何不妥?”
青衣少女沉声道:“寒云庄和霸剑官过从甚密,私交不恶,小女子前往投靠,无异飞蛾投火,羊送虎吻!”
陆小郎笑道:“姑娘大可放心,在下一笺短简,姑娘在寒云庄保证可受礼遇。”
青衣少女沉吟一阵,问道:“相公因何对少女子这样好呢?”
陆小郎道:“干!若说完全是为姑娘着想,姑娘也未必肯信,说实在话,姑娘出入”霸剑宫“有年,对宫内途径湖面水道均甚熟悉,来日或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青衣少女道:“小女很愿为相公效劳,不过……。”
陆小郎接口道:“干!姑娘有难,不妨直言。”
青衣少女道:“同船两位相公,生死未卜,如果不幸葬身鱼腹,其家小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小女子何以自处?”
陆小郎道:“此事与你无于,这本帐自然会算在宇文康头上,姑娘尽可放心。”
青衣少女感激地道:“小女子真是有福了!”
此时,陆小郎衣衫已干,取来换上,我去取来薪炭,在青衣少女的青衫内里写民“此女救我一命,务必善待,小弟陆小郎!”
写毕,复又问道:“姑娘可知寒云庄住户位于何处?”
青衣少女点头道:“知道!”
陆小郎轻拍青衣少女肩头,道:“天已将明,姑娘可以动身了!”青衣少女施礼道:多说相公。“
说完,方待转身,陆小郎叫道:“姑娘请慢行一步!”
青衣少女闻声止步,陆小郎问道:“姑娘贵姓?”
青衣少女答道:“小女子名唤金梅!”
陆小郎轻笑道:“金梅姑娘!不是在下信不过你,只是江湖之中,人心难测,狡诈特多,不可不防,在下已然‘反洒天星’手法点了你几处大灾,这种点穴手法只有寒云庄可以解得,如你不生翼心,对你并无妨害。”
青衣少女道:“不怪相公!”说罢,大步奔出破厅之外。陆小郎将裘袄穿在大衫里面,扎乱停当,走出破厅。此刻,约莫寅卯相交光景!天空犹是一片沉黑!陆小郎正待举步,蓦然……。一条黑影飞快地自远处一掠而至,陆小郎倏地一惊,正想闪避,那人影却已奔至面前。
陆小郎放眼一看,不由松了口气,原来是那青衣少女去而复回。
陆小印疾声问道:“于!姑娘何以去而复回?”青衣少女道:“相公行囊均已落水,身边必无盘费,小女子有金钗一根。相公带在身边,也可作不时之需。说完,将金钗自头上拨下,送给陆小郎。陆小郎不由一阵激动,也不客气地将金钗收下,谢道:”难得姑娘如此细心,在下多谢了!“
说罢,揖了一揖,然后分道扬镖,各奔前程。且说陆小郎直对西南,落荒而走,这一口气,约莫行了二百多里。时至晌午,陆小郎已感肌肠饥饥,便弃却慌径,步上大道:想要寻找一个集镇,用饭打尖。
约莫又行了三四十里,已到午末相交时公,才到一个市镇。
这市镇与那沧州府相较,显得不够热闹。但也街道整齐,店铺林立,比一盘荒村小店却又强上许多。
陆小郎先寻得一间银铺,将金钗竞成银子,再漫步来到一间酒楼,陆小郎也无心看那市招,进得店中,要了两碟小菜。一般卷饼,就此据桌大啖起来。
那消片刻,就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干二净,只向店家要了些薄饼,用荷叶包好,揣在怀中,付银子的时候,顺便一打听,原来又到了山东地面。陆小郎出得酒楼,信步慢行,忽见街边围住一堆人,陆小郎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走方郎中在地上设摊卖药。
只见那人身披蓝衫,鹑衣百结,正在埋首切割药草,摊子上放着一方木脾,上面写道:专治疑难杂症,对症投缘者。一概赠药,不取分文。“
陆小郎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如此卖药看病,岂不饿死!蓦然,那人抬起头来,陆小郎不由大感惊异!只见那位郎中面如冠玉,目若流星,好一付堂堂仪表,与那身鹑衣白结的装束,显得极不相称。
只听到卖药郎中扬声发问道:“在下专治疑难伤症,只要对症投还,不取分文,保证药到病除。”
说罢,泪光流转,干!盯在陆小郎脸上,问道:“相公可要治病?”陆小郎谈谈笑道:“在下并无病痛,不过是行过经过,好奇驻足一观!”郎中双眉一皱,凝声道:“讳疾忌医。无异引颈自刎。相公分明……咳!待在把一下脉,便知病象……。”
说着,探手就在陆小郎腕脉搭上来。陆小郎生怕有诈,一闪避过,含笑道:“干!在下确实毫无病痛,请勿劳动大驾!”郎中双目注视陆小郎良久。神色凝重地道:“相公内力充沛而稳,气血畅通而不匀,是内腑突变之伤。如不及早医治。恐怕难过明年今日。”
这一番话句句说到陆小郎心坎上了,那走方郎中言道:“想是相公不愿在此说出病情,待在下收拾药箱,在下宿处,待在下好好一问脉象,详理病根如何?”干!吹牛免纳税!陆小郎本想就此离去,免却是非,蓦然,脑际灵光一闪,暗付:此人莫非就是那……
那郎中已然收拾好药材,将药箱往背上一挂,朝陆小郎一招手道:“相公请随我来!”说完自顾自大步而去。
陆小郎像是身不由主地举步相随,心中暗道:“干!此人若真是赛华佗古山,那可真是得来不费工夫了!”
一出市镇,那走方郎中舍路落荒而走,脚步渐快。陆小郎渐觉有些跟不上,只得施展“苍穹游”轻功,方不致落后,而走方印中走的仅是快步,陆小郎心知虽非古山,也是一位奇人,走了约莫一盏热茶时光,二人到一座古厅,虽然是院门秃坍,墙坦斑剥,倒还干净,想是经过走方郎中的打扫。郎中进入厅中,将药箱放在地上,拍拍药箱盖,示意陆小郎坐下,自己却盘腿腿席地而坐,用手切住陆小郎腕脉。此时,陆小郎心中巳毫不存凝,听任所为。半晌,那郎中巴似切妥脉象,站起身来,在厅堂内来回踱步不巳,良久,复又坐下,缓缓发话道:“在下赠药治伤,首要投缓,次要对症,在下既然将相公带到此地,投缘自不待言,现在容在下说出病情,倘若对症,在行下药。”
陆小郎出出点首,那郎中继道:“脉象显示,相公内脏曾受巨大震动,受伤颇重,后来虽经疗愈,但因去势太速,以致任督二脉均受重损。
按理不出一旬,相公必定气血枯竭而亡,且那“百涯”穴也将于塞不通,不知何故,相公竟然内力充沛,百脉俱畅,无穴不通,实在令人费解,莫非相公曾吞过什么奇花异果?陆小郎闻言心中大异,几凝为神人,连连点头道:“干!大夫诊断一些不差,在下曾吞服千年老桃之花。”
走方郎中轻“唔”一声道:“千年老桃!据在下所知,仅寒云庄植有一棵,数百年难得
一开,相公真算得有福之人,请问相公,那花开几朵!“
陆小郎竖起一根指头,笑道:“干!只得一朵?”走方郎中击掌叹道:“病已此矣!”陆小郎不明所以,喃喃道:“大夫,一朵有何……?”
走方郎中一旦找出病因、什是欣喜,眉飞色舞道:“古话说得好,良人变双,花开并蒂,毛病就出这一朵上,如果花开两朵,那就十全十美了!”陆小郎如坠五里雾中,喃喃道:“怎么回事呢?”走方郎中侃侃言道:“那朵桃花吞食卞肚后,立时化为一道劲力,在体内循环,日为这功力只得一般,以致任脉实,而督脉虚,有逆无顺,有顺无逆。”如果有两股劲流,一经任脉,一经督脉,反向而循,则内力必定日益强盛,气血必定旺。
“目下只有一般内力在内腑横冲直撞,如人之阴阳不调,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既不能相偎相辅,又不能相生相克,时日一长,内腑必受重创。而那股劲流却愈来愈强。及到最后,内腑崩裂,虽神仙也救不活了!”
陆小郎不由大惊失色,疾声道:“干!大夫一番指点。使在下如拨云见日,大夫所言症状一些不差,不知是否有药可下?”
走方郎中哈哈大笑道:“不是在下夸海口,天下无不治之症,说来相公也许不信,在下二十年前还救活一个死了三天的人!”
陆小郎不胜惊讶地道:“大夫真乃神人,那人想必还活在世上了?”走方郎中连连点头道:“当然还活在世上。不过,在下受那人之托,在其仇家未寻获前,不得泄露他的姓名。”
陆小郎吁了口气道:“干!那人是被仇家害死的!”走方郎中点了点头道:“中毒死的!”陆小郎道:“干!二十年了,那人还没找到仇家?”走方郎中喃喃过:“可能刚开始找吧!”陆小郎惊问道:“干!被仇家下毒、为何要一拖二十年呢?走方郎中沉声道:”那是在下救活他的命后,对他加以的限制!“陆小郎诧声道:”你不准地找仇家?“这方郎中道:”我要他二十年后再找仇家。“陆小郎茫然问道:”干!你为何要这样加以限制呢?“
走方郎中幽幽一叹道:“武林中永无宁日,都是因为恩怨爱恨而起杀伐,怨怨相报,无止无休,二十年后,那仇家也许死了,这种恩怨岂不就终结了!”
陆小郎大摇其头道:在下认为,这样对被害人似乎太不公平!“走方郎中也是摇头道:”干!相公这样看法太嫌偏激,试想,仇家欲害死他,而他并未死,就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才对,有何不公?“
陆小郎心中不由大为激动,连连点头道:“干!如人人均如大夫胸怀,武林将不会有如此之乱也。”
走方郎中谈谈一笑道:“相公能如此想,末常不是福事?”陆小郎话题一传,又问道:“大夫将如何医治在下病症?”
走方郎中道:“在下今晚煎贴药,相公服下后,那股劲流将可分为二,不过……。”陆小郎见对方将话顿住,疾声问通:“大夫有话不妨直讲,在下无不遵从!”
走方郎中含意深长地道:“相公不要答得太快,在下说出后,相公不一定肯!”陆小郎迟疑地道:“干!大夫莫非有所条件?”走方郎中摇头道:“并非条件,只有一项要求,其实,这项要求对相公也是莫大裨益。”
陆小郎慨然点头道:“干!在下方才说过了,无不遵从!”走方郎中神色凝重地道:“相公服药之后,内脏劲流一他为二,相生相克。不出一月,相公之内力必将冠盖武林,如相公恃此武功妄开杀戒,那在下将日夜不安了!”
陆小郎造:“干!请大夫放心,在下绝非妄开杀戒之人。”走方郎中道:“用公不但不能妄开杀戒,而且要绝对不开杀戒。始小郎微微一怔道:”干!倘若那些无恶不作,万死不赦之人,那……“
走方郎中接口道:“天下无该杀之人。”陆小郎幽幽一叹道:“干!难得大夫仁心,其实,一些无恶不作之人,那能体察到大夫这片仁心。走方郎中神色庄重道:”不体察是他们的事。但我们不能不具度化之心!“
陆小郎半晌委决不下,迟疑地道:“并非在下不遵大夫之言,在下只怕……”走方郎中沉叹一声道:“不过,相公如不答允,在下也不敢相强,仍然要为相公下药治病,在下岂能以此要挟相公,不过,如蒙相公答允,在下扪心可安。”陆小郎一阵激动,脱口道:“干!大夫,在下答应了。”
走方郎中面绽微笑色“那真要多谢相公。”陆小郎道:“干!为尊重大夫言行,二十年不报仇,在下当可终身不杀人!”
走方郎中道:“相会如遇那十恶不放之人,尽管断去四肢,或挖目断舌,千万勿取其性命。”陆小郎惊道:“这样岂不太残忍?”走方郎中苦笑道:“相公如认为这样太过残忍,不如也免去这些惩罚之法,改以言办点化,那是在下声香顶烛所祷告的。
陆小郎猛然省悟,才知道对方有想要点化他,当下一揖到地,恭声道:“多蒙教诲,在下受益不浅!”走方郎中微笑道:“相公不必客气!”陆小郎道:“大夫称号……?”走方
郎中笑答道:“在下古山,业在此守候数百日了!”
陆小郎先是一喜,果然对方就是自己所要寻访的“赛华伦”古山,接着又是一惊,对方怎知自己会来,而在此守候了呢?“
陆小郎满面惊色,而“赛华伦”古山却也是含笑不语。陆小郎愕然良久,惊问道:“干!大夫何以知道在下要路过此地?”
古山谈笑道:“在下的比肩好友一一”通天客“所告!”
陆小郎骇然张目,结结巴巴地道:“他……他……?”
古山道:“你俩在北邙山不是有过一面之缘么?”
“他?”陆小郎又是怔,自己哪里知道那人就是“通天客”呢?
古山道:“相公以为是谁?”
陆小郎道:“在下途中,曾屡次遇见一个奇瘦无比的老前辈,自称住在长江八卦岛,在下还以为他老人家是……?”
古山抢口道:“那就是他,这鬼老头的易容术在武林中算得上是第一把交椅,阴阳八卦又是奇准无比,在下不时上他的当!”
陆小郎精神一振,忙问道:“通天客现在何处?”
古山连连摇头道:“这鬼老儿东躲西藏的,他要找你,你准跑不了,他若存心不想见你,你就是”上至天空,下至黄泉“也休想见到他的影儿”。
陆小郎只得暗然一叹,想不到通天客已经和自己数度唔面,而自己却将打听“水仙女”的机会放弃掉了。
陆小郎心中一动,扬眉问尼“大夫方才说起二十年前救活死人之事,而大夫年纪也不过……?”
古山哈哈大笑道:“在下自以为年事尚轻,所以在说话时也不愿老气横秋”老朽“长”老朽“短,其实,我比那算卦的鬼老头还要大上几岁哩!”
陆小郎满面迷惑,瞠目道:“大夫的贵庚……?”
古山笑道:“明年七十,今年六十九。”
陆小郎更是大惊失色道:“大夫肤色光润,神采奕奕。俨然翩翩少年,那里象是年近古稀的长者?实令在下……”
古山正色道:“相公以为是在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么?”
陆小郎连连摇头道:“不,不!在下只是觉得……?”
古山正色道:“相公以为是在下信口胡诌么?”
陆小郎连连摇头道:“不,不!在下只是觉得……?”
古山道:“在下既然有活人之术,当然也有养颜之术。”
陆小郎不解笑道:“啊,原来大夫有如此高明神奇的药物!”
古山颇有些自得地道:“在下钻研大半生尚炼就一种神奇的药丸,可使丑陋变美貌,也可使美貌变丑陋,可以使慈心变残忍,也可以化暴戾为和祥,在下还可以使任何一个人成为武林中之英雄,也可以使任何一个成为武林中之煞星。”
陆小郎闻言大惊,暗付:“如此说来,这位大夫如果心存一丝邪念,武林中岂不是将陷于腥风血雨之中吗?
一念及此,慨然道:“前辈一席话,真乃千古罕闻,使在下为之开窍不少,前辈神力广大,一念之间,可使武林翻腾,也要使乾坤倒置,幸而前辈慈心为怀,以行医济世为本,造福武林,不然的话……?
古山朗声笑道:相公真是独具慧眼,将在看得一穿二透,在下律己甚严,对变人心性之药物从未敢轻易动用,善恶祸福俱在一念之间铸成,这瞬息一念,在下却最能控制。“
陆小郎不禁肃然起敬。恭声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前辈可说是人外之人,所行所为更是奇中之奇,在下能够相遇,则是幸中之幸了!”
古山笑道:“缘份注定,一丝儿也不容强求,今晚相公将就着在破庙内暂宿一育,待在下熬剪汤药,为相公疗治内力浮烫之伤,明早就可上路了!”
陆小郎道:“有劳前辈了。”
这时,天色转向晚,陆小郎将卷饼取出,就近取得一些山泉,两人对坐分食。
食罢,陆小郎静坐调息,古山忙着煎熬药草,天色已渐黑了。
古山将药汁熬妥后,放在一旁待凉,走至庙外,抱回一些干草,在神龛后面辅下,准备陆小郎服药后躺下休息。
一切准备停当,古山伸手一探鼎沸的药汁业已温凉,于是,将药汁倒在一个胡芦瓢中,端到陆小郎面前,笑道:“准备服药吧!”
陆小郎恭声道:“前辈,你辛苦啦!”
古山屈指算道:“日下是酉末,戌,亥……亥后入睡,子,丑,……丑末可以醒来,不过初醒时周身乏力,要到寅卯交际。气血才能恢复正常,总而言之,天亮后上路时耽误不了的。
陆小郎接过药汁,突觉芳香扑鼻,神智一新,知道药草均是珍品,于是是讲道:“萍水相逢,竟然如此劳驾费神,于心难安,来日再说吧!”
古山笑道:“看相公举止超脱,竟也难免俗套,既然投缘对症,又何必说什么劳驾费神的话。明早相公上路之时,在下也许不能相送,江山虽辽阔,后会却有期,相公赶快趁热喝吧!”
陆小郎问道:“前辈莫非要在今夜离去?”
古山道:“在下今夜要入山彩药,快则明日午间方回,慢则十天半月也不一定,相公只管自行,不必等候。”
陆小郎不得不提须霞的事了,因道:“在下实不相瞒,此次北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访前辈,想向前辈讨一味改变心性之药?”
古山惊道:“相公要那药物何用?”
陆小郎道:“在下有一至友。想是中了那术魔法,本性迷失,想……。”
不等陆小郎说完,古山却朗声笑道:“使人弃魔归正,原本是件好事,有何不可?”说着,自药箱中取出一些药瓶,又问道:“贵好友属阴属阳?”
陆小郎面上一热腼腼地道:“属阴。”
古山轻“唔”了一声,迅速的拿出一只药瓶,递给陆小郎道:瓶内有药丸一粒,合酒冲服!“
陆小郎接过药瓶,贴身放好,道:“多谢前辈了!”
说着,去喝手中的药汁……。
古山伸手一按,笑道:“请相公勿忘所诺。”
陆小郎一怔,连忙说道:“在下有生之年,皆为前辈所赐,怎能自食其言。”
古山笑道:“快喝吧!在下也要入山了!”
陆小郎这才一口气将药汁喝下,然后到神龛后面的草堆躺下。
古山见陆小郎睡下,遂将药箱放在神龛旁边,只背了一个行囊,将神龛上油灯吹熄,带上庙门,迳自离去。
陆小郎知道:“赛华佗”古山业已去远,顿时一股孤独之感袭上心头。
此时,万籁俱寂,陆小郎想想在外走动二月,竟然经历奇人奇事如许之多,且又历经险阻,看来这江湖之道:还难走得很哩!
陆小郎正在思念,腹中药性业已发作,只觉一股热力在腹内翻腾流动,比那千年老桃之花的力量还要令人难受。
这股热力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陆小郎早已汗湿淋漓,浑身乏力了!此时,热力渐渐消失,而陆小郎眼皮上却似千钧重压,不觉昏睡过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陆小郎清醒过来了,顿沉浑身舒泰,只是举手乏力,仿佛一丝儿力气也没有了,也就懒得走动,索性闭目养神。
良久,陆小郎才又睁开眼睛,眼睛这一睁开,不由使他大感惊异!“神龛的油灯,古山吹熄了才离去的,怎么现在又点燃了呢?难道古山突又半道折回?”
陆小郎侧首自板壁缝中望去?不由一骇!
此时,庙堂内坐着两个长发披肩的女子,一老一少。那老者约莫五十余岁,穿着一套玄色衫裤,虽是鸡皮鹤发,头上却折满鲜花,总有八九十来朵!
那少女全身一袭红衫,粉颈白嫩。两手相绞于膝间,算得上臂如莲枝指如葱,由于那少女王首垂胸,很难看清她的面目,但从她那云发,俏肩,粉颈,藕臂看来,不难想象出她是一个正当豆冠年华的绝代佳人。
陆小郎正在细看,那少女忽然抬起了头。
这样一来,陆小郎可看清那少女的真面目,谁知不看犹可,这一看,差一点没使陆小郎魂飞天外。
“怎么!有够丑!”
原来那少女奇丑无比,只见她,眼似银铃,鼻似鹰嘴,阔口爆牙,双颊耸如山峰,两腮陷似沟,面上麻斑点点,犹如虾蟆之皮。可说集天下奇丑之大成。
只听那丑女道:“娘!咱们在这儿干等个什么劲,他药箱就放在这里,人一定没远离;咱们去找找他!”
陆小郎暗忖:“原来这两个女子是找”赛华佗“古山的。”
玄衣老妇道:你也太急性了!咱们去找他时。他又回来了,岂不错过?咱们干脆就在这里等,还靠得住些。“
丑女不耐地道:都快等了二个时辰了!真是急死人!
玄衣妇人笑道:这么多年你也等了,偏偏这一点时间也等不了?“
丑女嗔道:这都怪你,当年你要是不跟那个丑八怪相好,也不会害得我生成这付样子,弄得人见人怕。“
玄衣妇人笑骂道:“死丫头!你倒管起娘来了!娘要不是跟那丑八怪相好,这世上还没有你这死丫头哩!”
丑女撇着嘴唇道:早知是这种怪样子,我就不出娘胎了!“
玄衣老妇忽又幽幽一叹道:“唉?这许多年来,为娘的也是放心不下,等那古大夫来时,为娘的向他苦苦哀求,请他将你变成一个绝色佳人,让你找一千个,一万个如意郎君,死丫头,这总该称心如意了吧!
丑女娇声道:“我才不要那么多哩!”
陆小郎一听这母女两语多轻挑,料想非正派人物,不由暗中提高警觉。
此时,又听那丑女道:“要是那姓古的老夫子不答应为我改变颜容,我就让他当场立毙掌下。
玄衣老妇道:“死丫头,你要是一怒劈死古老夫子,你这付丑容就一辈子也休想改过来了,咱们要好好求他。”
丑女冷哼一声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听好听的话,我才不求他哩!”
玄衣妇女笑道:“死丫头?你这脾气若是不改,就算你将面容改得多么标致,天下男人还是没有一个敢沾你,那古大夫一向以治人济事为本,心地必定很软,只要咱们耐着性子求他,包准他答应。”
丑女道:“娘也不看看箱子上那块牌子,人家分明写着‘求缘对症赠药’,谁知那老夫子跟咱们投缘不投缘?”
玄衣妇人笑道:“投缘?为娘才不信这回事,想当年你娘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与那丑八怪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素不相识,就这么一碰上就好起来了,单凭他那付长相,娘那会跟他就缘,这不个是好听的词儿。
丑女笑道:“看来娘对这桩事很有把握,玄衣老妇笑道:当然,你娘闯荡江湖几十年了,有的是法子,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还有不软不硬的办法。
丑女笑道:“什么是不软不硬的办法?”
玄衣老妇笑道:“他是不听好话,又不怕死,你娘就让他不死不活的活受罪。”
丑女笑道:“看娘的本事吧!”
蓦在此时,一股热气直冲陆小郎喉头,不由得轻咳一声!
这声轻咳,当然逃不过这两个女子的耳目,两人相互一视,立即双双纵起,将神龛两边堵住。
玄衣老妇扬声发问道:“这里面可是古大夫?陆小郎心想,如果冒应一声,自己总难脱身,只得据实答道:”古大夫入山采药去了!“
玄衣老妇笑道:“真想不到这神龛后面还藏得有人请出来吧?”陆小郎挣扎着从草堆上爬起来,走出神龛。他行走之间觉出自己常身乏力,两腿挪动都觉得力不从心,暗道不妙,如果这两个女人要起邪念,自己万难应付。玄衣老妇冷笑一声道:“堂堂男子汉,为何藏身神龛内,偷听我娘儿俩谈话?
陆小郎道:“非也,在下因为患重病,蒙古大夫下药医治,方才药性发作,故在神龛后面昏睡,并非有意藏匿。”丑女插口问道:“古大夫何时可回?”
陆小郎道:“古大夫临行言道,快则明日午间。慢则十天半月。”丑女将陆小郎端详一阵,附在玄衣老女耳边喁唱低语。玄衣老妇听得频频点头,最后笑道:“死丫头,也亏你想得出这个”一箭双雕“的法子!”说着,又向陆小郎一笑道:“小子!我们姑娘想请你到我们庄子去作几天客。”两人交头接耳时,陆小郎就知对方不怀好意,连忙暗运内力,岂知内力回散,无法除集,只得暗暗叫苦!此时,陆小郎正待答话,那丑女业已欺身而上,手腕这场,飞快地点了陆小郎几处大灾,探手拦腰一抱,厚厚的嘴唇顺势在陆小郎的脸上咬了一口,使得陆小郎一阵恶心。若在往日,任凭这母女二人有何等厉害,陆小郎不致于轻易被擒,只是目前内力款复,那有还手之力,只得任其摆布。
玄衣老妇见其女儿巳然将陆小郎挟在胁下随手取一支薪炭,在药箱上写了几个字,把头上所插鲜花取下放在药箱上,手掌一挥,媳了桌上油灯,母女二人飞快地向庙外奔去。
九花山,九花山庄。
天刚蒙蒙亮,东方一片红霞,一望而知是个好天气。否在此时,一条人影飞快地掠至庄前。这人刚一现身,九花山庄的大门倏的打开,四个青衣少女手执长剑,飞闪而出,四个少女一字排开,齐声喝道:“九花山庄不容窥探,退下!
来了一个四十不到,三十有余的妇女,论姿色,颇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是后心却笼罩着一片愁云,面色也显得花白,加上那身紫衣。更令人看上去有些神秘古怪的感觉。
紫衣少妇淡淡一笑道:“这四位小妹子也太刚了一点,您知我在此是来窥探的呢?四少女之中为首的一个。上前两步,幌了幌手中长剑,厉声色”不是窥探?你到此作甚?紫衣少女漫声道:“找人不行么?为首少女激激一楞,复又问道:”找谁?“紫衣少女道:”你们庄主,九花娘娘。为首少女摇摇道:“不在!”紫衣少女美目一翻道:“真的,为首少女道:”我骗你作甚?“紫衣少妇微一颔首道:”我相信你,不过,我得进去看看。“说着向前走去。四去长剑蓦地舞起漫天剑影,四少女齐声发话道:”再走一步,剑下无情。
紫衣少妇果然停了下来。美目一抡,冷笑道:“哼!这是九花娘娘教给你们的待客之道?”那名为首少女答道:“娘娘不在,任何不得入庄!紫衣少女冷笑道:”那我怎么办?“为首少女道:”候在庄外。“紫衣少女问道:”如果你娘娘一天不回?“为首少女道:”那你就在此候上一日。“紫衣少女又问道:”如果他一生一世不回呢?“为首少女道:”如果你愿意等……。“其余三少女接道:”你可在此等到死!“
紫衣少妇双目一瞪,喝道:“撤剑!”只听见一片“叮当”之声泪把长剑纷纷落到地上。好怪异的手法?紫衣少妇好像动都不曾动过一下,四个少女不由大惊,为首少女连忙撮唇长啸。
啸声未落,九花山庄大门内闪出十几个青衣少女,每人手中一柄长剑,分成两边。虎视眈眈地对着紫衣少妇。
紫衣少妇冷哼一声道:“哼!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九花娘娘囫来之后,我告诉她,说是……”
蓦然,一名少女尖叫一声:“来了!娘娘回来了。”紫衣少妇回身望去,果见两条人影,飞快地自山下而来。须臾。两个人到了面前,原来他们正是在庙内劫持了陆小郎的玄衣老妇和丑陋少女。丑女身负陆小郎,来到前面并未停下,一幌身进入了九娘花山庄的大门,玄衣老妇停下了脚步,沉声发问道:“这是干什么?”
为首少女指了指紫衣少妇道:“这人说要找娘娘,婢子回说不在,他竟然不信,说要到里面去看看。所以婢子等……”
玄衣老妇一转身,面对紫衣少妇喝问道:“你要找我?”紫衣少妇道:“我要找九花娘娘?”玄衣老女点点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说吧?”
紫衣少妇谈笑道:“咱们姐妹,虽非同母,却也同父,难道连一杯茶,一个床位也不赏赐么?九花姐未免太刻薄了吧!”
玄衣老妇驻然张目道:“你……?”
紫衣少妇淡笑道:“九花姐!二十年有时光虽说不短,却也并不太长,怎么,不认识我了?”九花娘娘迟疑从“你是娟妹?紫衣少女点头道:”总算你还没有忘记干净。九花娘娘道:“你不是已经……?”紫衣少女疾声喝阻道:“好了,别咒我,我好好的活在世上。”
“啊!”九花娘娘低呼了一声,紫衣少妇冷冷道:“九花姐,咱们就这样站在这里说话?九花娘娘仿佛在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声笑道:”该死,该死!快进去吧!分别这么久了,咱们该好好谈谈才是。“紫衣少女冷哼了一声,未再答活。紫衣少女与九花娘娘进得庄
门,跨过一条小溪,来到一栋三间的瓦屋。屋内陈设虽甚简陋。却很整齐干净。两人落座,早有婢子奉上香茶。九花娘娘笑道:“娟妹请用茶。”
紫衣少女皓腕一摆,冷冷地道:“不用了!”九花娘娘不得不将端起的茶杯又放下,皱眉问道:“怎么了?娟妹?”
紫衣少妇眉如箭,面冷如冰,那股神态煞是吓人,她冷冷地瞅了九花娘娘一眼,缓缓发话道:“小妹今天来到九花山庄,并不是为了来品赏九花山庄出名的”茅尖“,是为了要打听一个人。九花娘娘皱眉道:”谁呢?紫衣少女寒声道:“三哥?”九花娘娘像是非常吃惊,不自呼了一声:“他……?”
紫衣少妇道:“九花姐总知道他在那里落脚吧?”九花娘娘摇头道:“娟妹!你判断错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何处。”紫衣少女冷笑道:“九花姐因何要隐瞒三哥的行址哩?难道曾受三哥嘱咐?”九花娘娘面上变色道:“这是什么话?为姐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紫衣少女冷哼道:“九花姐越发言不由衷了,半月前三哥分明到过九花山庄?”九花娘娘也是冷冷一笑道:“这可奇了!这是娟妹亲眼看见的哩!还是听人说的?”紫衣少妇道:“九花姐!我们姐妹感情一向总算相处不错,可别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
九花娘娘呼了一声道:“娟妹!这是你存心打岔子呀!非要一口咬定……。
紫衣少妇起身离座,插口道:“好!今天算小妹不对,不过,小妹确信三哥还会再来,小妹会守候他,若让小妹碰上,到时咱姐妹两可就不好讲话了!”九花娘娘突又放下笑脸道:“娟妹再坐一会儿,咱们姐妹俩都二十年不见了……。”蓦在此时,只听后屋内一阵喊叫。“娘!别放走他!”九花娘娘听见叫喊发自女儿,一时莫明,堂堂怔住。紫衣少妇以为这种喊声对自己而发的。立刻疾退数步,蓄势戒备。蓦见,一个青年男子自屋内纵出。九花娘娘此时方才明白,原来陆小郎突然走脱,女儿才发出惊呼,九花娘娘一闪身拦住陆小郎的去路,厉喝道:“娃儿,那里去?”陆小郎虽然好几处穴道被丑女点封,但到了早晨卯。辰交之际,内力复还,那几处穴道竟然不解自通。此时,陆小郎内力充沛。气血旺盛,此服药前更觉运转自如,那里将九花娘娘放在眼里,冷笑道:“我从那里来,就回来那里去?此时红衫丑女也自内屋奔出,喘吁吁地道:”娘!这厮的内力惊人,当心点,九花娘娘斜了她那女儿一眼,冷哼道:“让为娘来收拾他。”丑女却又叫道:“娘!别伤了他!”九花娘娘不由得笑道:“死丫头,一朝有汉子。包准不要娘。”
说着朝陆小郎喝道:“娃儿,听见没有,我女儿喜欢你,你得在咱们九花山庄好好的住上几天!”紫衣少女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他不知九花娘娘母女俩伯行径,但却不便拆手过问这种事。
倒是她对陆小郎颇感只趣,看来看去,就好像在何处见地似的。此时,陆小郎看在对方是个女流,心中虽恼怒万丈,却还没有发作起来,强忍着性子道:“真是无耻之极!让路。”说着,前跨两步……。
九花娘娘倏地欺身上步,单掌护胸,冷哼道:“娃儿!这九花庄若是任人来去自如,我九花娘娘二十年的万儿,算是白白立下了,娃儿!你要想尝尝‘搜魂手’的滋味,你就硬闯吧!”
陆小郎冷笑道:“干!在下平生就是不愿和女人动手!你若惹火了在下,动起手来,你只怕消受不了!”
九花娘娘呵呵狂笑道:“娃儿好大的口气!九龙山庄想进不容易,想出也更有一点难哩!”
陆小郎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你可站稳了。别让在下的话吓倒了你,在下闯过‘斩情庄’踹过‘七星接’,江湖上不见经传的‘九花山庄’,在下可没有放在眼里!”
紫衣少妇闻言心中暗暗一动!
九花娘娘却暗暗为之一骇!沉声道:“哼!原来你这娃儿还有点名望,娘娘我更要留下你了,看掌!”
语音未落,身形已动,单掌出如电闪,疾速地向陆小郎当胸拍去。
突然,只听丑女疾声喊道:“娘!慢点!”
九花娘娘闻声撤掌,暴退三尺,咦了一声问道:“死丫头!你又有什么花样?”
丑女道:“待女儿来收拾他!”
九花娘娘嘿嘿笑道:
“原来你是怕为娘的伤了他,嘿嘿!死丫头!你可别迷了心窍,如果这娃儿不是吹牛,能够踹上‘七星楼’,在项嵩老魔手下全身而退,那可真有点不简单哩!”
丑女道:“别信他吹牛!我有法儿治他!”
说着,插身其间,对陆小郎道:“咱们娘儿俩好客,留你多住几天,你既然来了。总得给咱们一点面子,是不是?”
陆小郎一怔,道:“干!好!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有重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丑女冷哼一声道:“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咱‘索命罗刹’从来不会向人说过好听的话哩!”
陆小郎冷冷地道:“在下倒愿意听两句难听的话!”
九花娘娘怒叱道:“死丫头!别动歪念啦!这小子可不好缠!干脆下狠手点他的死穴吧。”
陆小郎冷哼道:“不是在下夸句海口,在下身上的穴道,恐怕你费力点上了,也未必有用。”
九在娘娘冷哼道:“我却不信,你年轻轻娃儿就练成了‘铜脉’‘铁穴’!
使小郎淡笑道:“昨晚这位姑娘曾点了在下昏、哑、麻三穴。可是在下并未被禁受制。”
九花娘娘母女俩不由一骇!
紫衣少妇也是大惊失色,这娃儿真是练成了“铁穴”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呀!
其实,这是陆小郎故作危言,江湖中行走二月,他也学到了一些门槛,能够不动手还是免了的好。
他的昏、哑、麻穴昨夜被丑女点封时,因为内力消失,所以禁力很轻,一旦功力恢复,时间较长,也就不解自通,此时,如果真的被点上了死穴,照样一命呜呼!
九花娘娘母女相对一视……
突地!九花娘娘发一声暴叱,欺身而上,一连拍出两掌!
一时掌影如山,平地狂飚三尺,声势吓人。
陆小郎虽不识对方招术,但料想必是方才报出来的什么“搜魂手”,当下心凝神台,右掌单指电出。
今日,陆小郎施展出这招无相指的煞招一一“断絮切云”,威力比之往日,增进数倍,只听咻地一声尖啸破空而出。
九花娘娘发出两掌的劲力即消失无形,当下心头狂骇,暴退逾丈。
“无相指!”“无相指”!
九花娘娘和紫衣少女各发一声低呼!面上变色!
唯独红衫丑女不明所以,怔怔地站在二旁。
九花娘娘稍定心神,面上狞色密布,冷冷笑道:“这倒是冤家路窄了,二十年后欣逢故人,娃儿!你今天休想再离开九花山庄一步了!”
陆小郎闻言迷惑不巳,像是被浇上了满头露水。
紫衣少女此时也插身其间,向陆小郎问道:“你是‘斩情庄’的后人么?”
陆小郎情知又是“无相指法”惹出来的误会,本不想答复,可是一看这紫衣少妇面色祥和,语气温婉,不由答道:“在下与‘斩情庄’毫无关联。”
紫衣少妇又问道:“你那‘无相指法’从何学来?”
陆小郎道:“自认为家师所授。”
紫衣少女道:“令师想必是‘斩情庄’传人了?”
陆小郎道:“为徒者岂能探问家师出生。”
紫衣少女又问道:“令师宝号是……”
陆小郎本想不答,但见对方出言无不过之辞,只得答道:“家师终南书生!”
紫衣少妇喃喃念道:“终一一南一一书一一生?”
念罢,又蹙眉摇了摇头。
陆小郎道:“家师鲜于江湖走动,少为人知。”
紫衣少女笑道:“妾身当年也曾见识过”斩情庄。的“无相指法”,但却没有相公施展起来这样威力惊人,敢问相公宝号……?“
陆小郎接口道:“在下陆小郎!”
紫衣少妇闻一愣,复又笑道:“妾身是问相公的姓氏。”
陆小郎眉尖一蹙道:“这点恕在下无以奉告。”
紫衣少女颇为讶异地道:“人莫不以自己姓氏为荣,难道相公……?”
陆小郎忿然接口道:“在下浪迹天涯,身世不明,是以……”
紫衣少妇歉然道:“请恕妾身问得唐突……说着,转身向九花娘娘道:”九花姐!他可能不是‘斩情庄’的人。“
九花娘娘厉声道:“听他胡扯!‘无相指法’乃是‘斩情庄’的不传之私,岂能传授外人!”
紫衣少妇笑道:“九花姐混了半辈子,真是越混越回头了,武林中人谁不以自己门户为荣,岂有隐姓埋名的!”
这话说得很重,九花娘娘脸色一变,但却并未发作,冷哼一声道:“‘斩情庄’一身血债,忌人寻仇,当然要隐姓埋名!”
紫衣少妇冷笑道:“只怕未必吧!”
陆小郎在两人言谈之间,已对紫衣少妇深具好感,本想帮腔几句,一想自己与“斩情庄”风马牛不相及,又何必多费口舌,于是缄默不语,静观其变。
九花娘娘这时倏地面上神色一变,沉声道:“娟妹!你今天所说的话似乎太过份了点吧?”
紫衣少妇淡笑道:“九花姐!这可能是你心中有病吧?”
九花娘娘冷笑道:“九花庄可不是当年的……。”
紫衣少女暴喝一声道:“住口!妹子爱管闲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红衫丑女插口道:“娘!这人是谁,这样无礼?”
九花娘娘煞住一口气,愤愤地道:“她是你娟姨。”
红衫丑女喃喃道:“娟姨?怎么没听说过?”
九花娘娘没有理她女儿的话。朝紫衣少女道:“娟妹!为姐的求你不要管九花庄的事!”
贵衣少妇道:“今天这椿事一定要管!
九花娘娘两手一插腰,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怎么管法!“
紫衣少妇一指陆小郎道:“人家既不愿在此作客,你就不该强留。”
九花娘娘冷哼道:“那我岂不栽到了家?”
紫衣少妇冷笑道:“九花姐如想强留,我可真要栽个跟头!”
九花娘娘沉声道:“我却不信。那娃儿若是能够在我走过三招,我就听其走开九花山庄!”
紫衣少妇道:“九花姐,你还是听小妹一句话吧!如果一定要动手,你可能一招就要落败!”
九花娘娘双眉一耸,沉声道:“你说什么?”
紫衣少妇冷笑道:“你若想自讨无趣,不妨试试!”
九花娘娘冷哼道:“原来妹子你今天是存心到九花山来看笑话来的!”
紫衣少妇冷冷道:“小妹是来打听三哥下落的。”
九花娘娘身形一转,沉声道:“为姐无可奉告,你可以走了!”
紫衣少妇道:“小妹当然要走。不过,得看着相公先行。”
九花娘娘冷笑道:“看样子,娟妹可能是古井扬波,人老心不老哩!”
紫衣少妇倏地面色剧变,沉声道:“九花姐!希望你在我面前说话少放肆!”
九花娘娘狂笑一阵,道:“好!娟妹,今天闲事算让你管定了!不过,为姐得试试,有谁能使我一招落败。”
陆小郎暴叱一声道:“好!区区在下!小心了!”
“了”字尚在嘴边,人如就影一闪,已到了九花娘娘面前,右手食指电出,“暗点西厢”,直点九花娘娘“璇玑”。
九花娘娘右掌倏抬,方待还招,只觉右臂一麻,暗道不妙!右半个身子竟然已全部僵住了。
原来陆小郎那招“暗点西厢”只不过是虚幌一下,右手里“反洒满天星”纷纷弹出,点中了九花娘娘右边“肩台”,“乳泉”,“肘关”,“屈尺”四大穴道:紫衣少妇虽预计九花娘娘不能一招落败,多少有点夸张其辞,想不到不幸言中,但是那点穴手法……“
红衫丑女暴叱一声,拦阻去路,沉声道:“好个无情小子!给我站住!”
陆小郎微微一愣,淡笑道:“姑娘请勿阻道,令掌穴道一个时辰内可以自解,姑娘但放宽心!”
说罢身形一闪而没!
红衫丑女憎爱分明得只好咬牙,自知不是人家对手!车转身一看,陆小郎已出了瓦屋,到达山庄门口,原来他不愿和丑女歪缠,施展起“苍穹游”的身法。
紫衣少妇这时也一顿足,飞步奔了出去。
红衫丑女误以为紫衣少女对陆小郎有意,才拔足狂奔追去,因而恨恨地道:“哼!真是不要脸!这样大一把年纪……。”
其实,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紫衣少女疾步追去,是另有意图的。第十三章  四面楚歌再出手
且说陆小郎身形一闪,出得九花山庄,庄门外虽有十数个青衣少女仗剑阻拦,但那里拦得住形同魅影的陆小郎,身形一闪,早已走出庄门十几丈了。
那消盏奈时光,陆小郎业已奔到九花山下。
目下,陆小郎急切地要赶回洛阳,使须霞复回本性。以便能早已我到“水仙女”的下落。
所以,他一看天上日头,测出方位,放步向西南奔去。正行走之间,蓦然身后有人高喊过:“相公慢行一步!”
陆小郎停步回身,一条人形飞闪而至!
原来是那紫衣少妇。陆小郎行走江湖二个月来,所有的麻烦几乎都是女人带来的,一见紫衣少妇赶来,不由暗皱眉头,扬首问过:“有何见教?”
紫衣少妇喘了口气,笑道:“妾身有几件事想请教招公,请不要嫌冒昧唐突。”
陆小郎道:“什么事呢?”
紫衣少妇道:“方才相公施展那手点穴手法,真是美妙至极,也是令师所传么?”
陆小郎生性梗直,因而直答道:“那是在下向一位武林朋友所学。”
紫衣少妇微微一愣,复又问道:“可是那‘寒云庄’庄主南宫小玄?”
陆小郎点头答道:“是她。”紫衣少妇道:“相公与南官娘子是故交?”陆小郎道:“新识不久。”
紫衣少妇含意深长地笑道:“新识不久,南官娘子即以本门绝技相传,看来你们这份交情可不浅哩!”
陆小郎知道对方话中之涵意,不由面上一热,连忙正声道:“在下与南官浪子之事,请你勿干涉。
紫衣少妇一蹙眉尖道:“闻说南宫娘子有个‘江湖浪女,的不雅之号……。”
陆小郎面色正经地道:“据在下所知,江湖中对南宫娘子的传言有些不实!”
紫衣少妇笑道:“妾身深信相公之言……相公是否常在寒云庄走动?”
陆小郎道:“在此之前,在下曾在寒云庄小住旬日。”
紫衣少女喷喷称奇道:“寒云庄向来不准男人侵入,除非是……。”
陆小郎知道对方有所误会,立即抢口道:“在下入寒云庄时业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破例进入的。”
紫衣少妇又是一惊,疾声问道:“相公功力如此之高,还有何人伤得了相公?”
陆小郎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被七星楼项嵩的‘追魂掌’劈成重伤。”
紫衣少女惊色更加,忙道:“如此说来,那项老魔岂不已达无人境界?”
陆小郎道:“在下当时功力不如现在,而且在下又太轻敌,所以……。”
“哦!”紫衣少妇吁了口气:“想必相公在伤后,又有了奇遇?陆小郎含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紫衣少妇不加深究,又道:“相公在寒云庄一住旬日,可知南宫娘子有个丈夫?”陆小郎张目问道:“可是那独脚剑客柳逢春?”紫衣少妇点头道:“正是此人!”陆小郎道:“好,据在下知道,他们俩早在五年前就已仳离了!”
紫衣少妇道:“那可能是遮人耳目的,因为双方当事人都未曾说明低离的原因。”陆小郎正声道:“这是外人的误传,因为双方都有难言之隐。”紫衣少妇喃喃道:“这就奇了!相公定知内情了?”陆小郎道:“在下略知上二,不过事涉他人隐私,在下不便宣泄。”
紫衣少妇也没有再追问,又道:“相公可曾见过独脚剑客?喘小郎点头道:”见过。“
紫衣少妇惊道:“那就证明南官娘子和他还有往来了。”陆小郎摇头道:“不!我不是在寒云庄内见到他的。”
紫农少女疾声问道:“在何处呢?”陆小郎道:“在洛阳城内。”。
紫衣少妇又问道:“有多久了!”陆小郎略一思忖,答道:“是八月尾。”
紫衣少妇道:“相公不曾看错?”陆小郎道:“错不了!”
紫衣少妇问道:“你们谈起什么呢?”陆小郎徽微一怔,含糊答道:“看样子他有些不怀好意!”
紫衣少女道:“你们交过手了?”陆小郎默然地摇了摇头,其中许多细节他不想再多说了!
紫衣少妇微一沉吟,又道:“恕妾身冒味再同一声,相公在江湖走动,不单纯只是遨游山水吧?”陆小郎暗中一愣,对方虽然貌和言温,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不可全信,因此犹疑半晌,答上不上话来。
紫衣少妇察知他的心意,淡淡一笑道:“妾身并无恶意,说不定还可以助相公一臂之力。”陆小郎怎能抹煞对方一番好意呢?于是脱口道:“为了寻访一位友人。”
紫衣少妇扬眉问道:“相公的敌人。”陆小郎道:“也许是家师的敌人。”
紫衣少妇径眉问道:“相公怎么说‘也许’两个字呢?”
陆小郎道:“家师并未详说他们的关系,据在下听家师的口气,可能是位故友。”
紫衣少妇又问道:“是谁?”陆小郎一字一字锵锵有力地道:“水一一仙一一女。”
啊!紫衣少妇低呼一声,以手插额,面色也为之一变!
陆小郎见状疾声问道:“你认识此人么?”
紫衣少妇神色一定,慌张摇头道:“不!不!妾身不认识。”陆小郎满腹狐疑,喃喃道:“那你方才……?”
紫衣少妇翻了翻失神的眼,望望天夜日头,喃喃地道:“妾身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想是日头大烈了!”陆小郎总觉对方言辞有些闪烁,但不便深究,只得怅然作罢!
紫衣少妇又问道:“相公脚下疾速,是要赶往何处?”
陆小郎道:“洛阳!”
紫衣少女笑道:“妾身耽搁相公行程甚久,相公请赶路吧。”说着,转身欲去。
这紫衣少妇有一股令陆小郎说不出的吸人风范,令人神往,突然转身离去,陆小郎不禁怅然着失,当下,轻唤道:“请……请留步!”
紫衣少妇停步转身,笑问道:“相公是否尚有未尽之言?”陆小郎期期艾文地道:“在下想请教一下……宝号称谓……?”
紫衣少妇轻笑道:妾身今年三十八岁,如桌相公不嫌妾身倚老卖老,不妨称我一声娟夫人!“
陆小郎喃喃道:“娟一一夫一一人……?”
紫衣少妇面上绽开了笑容,愁云惨雾一扫而光,朗声道:“相公行路吧!你我后会有期。”说罢,纵身向东北角奔去。
陆小郎思念之间,摹一转身……。嘿嘿……身前晌起一阵爆笑。
陆小郎放眼望去,不由一怔!好!原来那紫衣少妇所要寻的独脚剑客柳逢春,竟然不知何时已来到陆小郎的身后。
柳逢春爆笑一阵,声如雷鸣地道:“老弟!咱们久违了!”
陆小郎大为不悦,怫然道:“好!尊驾既然称为剑客之流,行动怎么会如此的掩掩闪闪?”
柳逢春呵呵狂笑道:“老弟!你真是错把人参当草根,误将砒霜当白糖!”
陆小郎听得眉头暗皱,沉声问道:“好!你这话何意?”柳逢春道:“老弟!你武功虽然不弱,但你心智却嫩得很,我是说你分不清好人或者坏人。”
陆小郎冷笑道:“阁下想必是好人也!是好人何必以中蒙面,故作神秘!”
柳逢春嘿嘿一声干笑道:“跛子我一张脸生得大以狰狞,以中蒙面,是不想叫人见了晚上睡不着觉!”
陆小郎道:“那我是错怪你了?”
柳逢春于笑道:“老弟!不知者不怪……。”
说着,声音一压,显得极为神秘地道:“老弟!你可知那女人是谁?”
陆小郎冷笑道:“在你口中,她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柳逢春连连摇手道:“算了,算了!老弟既然和我有成见,咱们就‘棉花店失火,一一兔谈啦!”
说完,转身就走。
柳逢春可说摸透了陆小郎的心意,果然陆小郎沉喝道:“阁下慢走!话只管你说,信不信还得由我!”
柳逢春停步回身,干笑道:“只可是你自己要听的,说出来可别又说我柳逢春危言耸听,故弄玄虚啊!”
陆小郎冷哼道:“说吧,少卖关子!”
柳逢春故作神秘地道:“老弟!你知不知道,那位自称娟夫人的女人,就是你师父教你寻访的‘水仙女’!”
陆小郎连连摇头道:“你看,你又来了!老弟,想想看,挑为什么一听到你说‘水仙女’三字时大惊失色,差一点晕倒呢?”
陆小郎厉声喝道:“好!你怎么知道的?”
柳逢春手指路旁窝草丛道:“破子我在那儿睡觉叽哩哇啦说话声吵醒了,想不听也不行啊!”
陆小郎道:“你都听见了?”
柳逢春摇头晃脑地道:“一句不漏……嘿嘿!老弟你请放心!你和小玄的事我绝不过问,我和她是男婚女嫁各不相涉,别说她传给你一手‘反洒满天星’,就是你和她同床共枕盖一条被子,咱也管不着!”
陆小郎厉叱道:“好!当心你的牙齿!”
柳逢春蛮不在乎在笑道:“跛子我牙齿也掉得差不多了,再多掉两个也无所谓!”
陆小郎冷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说娟夫人就是‘水仙女’,她为什么不承认?”
柳逢春干笑道:“嘿嘿!这就是天大的秘密了!”
陆小郎冷哼了一声不语!
柳逢春又道:“老弟,你可知道那娘们为啥不敢承认她是‘水仙女’?”
陆小郎冷冷回道:“好!正宴请教!”
柳逢春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道:“待我告诉你,她心怕你师父找她算回二十年前一笔血债!”
陆小郎大大地一惊,骇然张目道:“血债?什么血债?”
柳逢春又故作福利地道:“这又是一件天大的秘密了!”陆小郎大吼一声:“快说!”
柳逢春却怪声怪气地道:“老弟,别那样凶好不好!”
陆小郎定了定神,缓声道:“好!你馒慢讲!”
柳逢春吁了口气,缀缓地道:“我可以透露一点,那笔血债可能和你老弟的身世有些关联!其他恕不奉告了。”
陆小郎沉声道:“好!你为何吞吞吐吐的?”
柳逢春嘿嘿笑道:“跛子我虽然只有一条腿,我却还想多活几年哩!”
陆小郎一拍胸脯道:“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有我陆某人在!”
柳逢春鼻孔里出了一口气,不屑地道:“老弟!你这句话说得倒挺干脆,难道你将我跛子整天带在身边?”
陆小颤慨然点头道:“只要你愿意,未尝不可!”柳逢春拱拱手道:“盛情我破子心领了,不过,咱的俗事还多得很,可不能跟着你一天到晚东奔西走呀!”
陆小郎一发狠,沉声道:“姓柳的!话不说清楚,你今天别想走路!”
柳逢春也倏地一沉脸,寒声道:“老弟!何必逼人太甚!”
陆小郎冷哼道:“这是你自己我的麻烦,你说的已经不少,你何不干脆说完?”
柳逢春神色一缓道:“老弟!慢慢来!凡事不可求之大急,时机来临,姓柳的当会和盘托出。”
陆小郎暗付,话在人家肚子里,硬迈也未必过得出来,不如留个余步,一念及此,当即和声道:“这可是阁下自己说的!在下相信阁下不会就此销声医这吧!”
柳逢春呵呵大笑道:“武林多事动荡之秋,姓柳的不甘寂寞,当然要凑凑热闹,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多着哩!”
陆小郎一拱手道:“好!一言为定,在下就此别过!”说罢,转身欲去。
柳逢春却又疾声喊道:“老弟!慢走!”
陆小郎闻声止步,车转身形,翻目问道:“阁下还有话要说?”
柳逢春笑道:“老弟虽然盛气凌人,狂做不驯,不过,像老弟这种朋友,姓柳的倒极愿一交!”
陆小郎不知对方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冷冷地回道:“不敢高攀!”
柳逢春丝毫不以为许,一连声道:“好,好说!姓柳想说几句会话,不知老弟听不听得进!”
陆小郎心中大动,因道:“好话自然听得进!”
柳逢春嘿嘿一笑道:“老弟行走江湖为时甚短,却已扬名立万,声动遇逸,不过,一利必有一害,老弟现在已经是树敌无数,陷入四面楚歌之屯,老弟可晓得?”
陆小郎闻言心中暗惊,但不动声色地道:“在下不在乎!”
柳逢春竖起大拇指摇了一摇道:“豪气,豪气……”说着,语气一顿,复又压低声音道:“不过,明枪易射,暗箭难防,任何一处,任何一地俱有陷井布置,等老弟自投牢笼……”
陆小郎冷冷插口道:“干!唬人!如此说来,在下是寸步难行了!”
柳逢春目光狡黠地一闪,神色怪异地道:“那也不能这样说,不过,孤掌难鸣,多交几个朋友总是好的。”
陆小郎恍然大悟,不由冷笑一声道:“有阁下这样一位朋友,还不够么?”
柳逢春呵呵大笑起来,道:“老弟真是看得起我跛子!不过,姓柳的心余力拙,不足为世!比姓柳的有声势的江湖豪客可多着哩!”
陆小郎不动声色,谈然言道:“能不能麻烦阁下引见一下?”
柳逢春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
陆小郎手一摆,冷笑道:“不过,在下想知道是些什么人?”
柳逢春干咳一声,算是清了清嗓门,接道:“比如说,‘霸剑官’‘双剑霸王’宇丈康,‘七星楼’楼主项嵩……咳!还有‘九花山庄’九花娘娘……。”
陆小郎手一摆,冷冷地道:“干,不必说了!”
柳逢春道:“这些人可说集当今武林精英。
陆小郎冷哼道:“干,够了!宇文康是手下败将,不足言勇,项嵩那者魔我与他尚有一掌之仇,至于九花娘娘嘛!……。”
陆小郎说到此处,故意一顿,柳逢春接口道:“老弟一定还没见过?”
陆小郎冷笑道:“不!在下方才就是从九花山庄而来,那老婆子可惜有些老不正经,也不想想她那宝贝女儿丑成什么样子,竟想强返在下做九花山庄的上门女婿,在下只得赏了她一记‘反洒满天星’!”柳逢春骇然张目道:“你……?”
陆小郎沉声道:“谢谢阁下方才的好心忠告,日久天长,总会水落石出,在下来日如果发现阁下所说悉为妄言,少不得要问问阁下动机何在!”说罢,掉头向西南方奔去!
只气得柳逢春双目暴出,独脚狂跳不已,但一瞬间,他又复“叽叽”怪笑起来。
陆小郎多少受了柳逢春游说的影响,心中疑云重重,唯一的办法,是请须霞带他去见“水仙女”,如果那位娟夫人真是“水仙女”的话,这内中可就大有文章了。一念及此,脚下也就加快起来。
第十四章一山还比一山高
就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陆小郎就赶到了洛阳。陆小郎连用饭要尖的余暇都没有,就连忙向松林毒屋赶去,松林依旧,而毒屋却不知去向。
原来那百毒屋之庄竟然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片焦土。
自然,七毒仙子连庄和须霞业已不知去向。
陆小郎正在暗骇不已,蓦然,身后传来声冷如冰的叱喝:“朋友!你来了么?”
这一声叱喝;阴沉。冰冷,仿佛来自地狱!
陆小郎从对方中叱声中,已听出来意不善,内心狂震,身形电转。果然不出陆小郎所料,身形方转一半,一股阴寒的劲流已疾涌而至。
陆小郎尚未见对方人影,而对方掌发劲流已堪要临体,情知对方功力超凡;骇然横飞丈余开外,暴喝道:“什么人?”
双方似乎一愣,咦了一声道:“娃儿!原来是你?”陆小郎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原来是通天一毒!话声中,通天一毒已现身站在陆小郎面前。
陆小郎不由吁了一口长气道:“原来是老前辈!”
通天一毒双目下凹,双颊下陷,谅必多日不曾睡眠,他冷冷地狞笑一声道:“老夫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总算没白等!”
陆小郎闻言暗惊,莫非这毒老儿将自己当成了焚毁百毒山庄的凶手,一念及此,连忙问道:老前辈请勿误会,在下也是来找连庄的!
通天一毒嘿嘿一笑道:“娃儿!你的话老夫可以相信,因为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过老夫仍要找你算帐!
陆小郎骇然张目道:“这……这……?”
通天一毒喝道:“娃儿听着!老夫要不是为了要去‘斩情庄’,哪会有这种事,再说,老夫上次说过了咱俩碰头,还要再赌上一赌,这次可得由我出题。娃儿你该不会赖吧?”
陆小郎心头暗凛,疾声道:“干,老前辈已经将‘斩情庄’内色之牢里的人全救出来了?”
通天一毒冷笑道:“娃儿,我正要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到斩情庄去跑一趟?”
陆小郎情知有异,不由惊呼一声:“什么?”
通天一毒道:“那引起武林中人一个个都是‘斩情庄’的座上客,受到‘斩情庄’庄主的礼遇,什么‘色之牢’什么‘移魂迷香’!全是你这混帐娃儿的鬼话!”
陆小郎闻言大惊,连连顿足道:“完了,完了!他们恐怕早已迷了心窍了!”
通天一毒暴喝道:“鬼话!老夫研究毒物几十年,难道连这点经验也没有?他们一个个精力旺盛,言语正常,根本就没有中毒的现象!”
陆小郎不禁扼腕叹道:“老前辈!你受骗啦!”
通天一毒冷笑道:“老夫从不受骗,就是被你这娃儿骗了一次!”
陆小郎疾声道:“在下绝不敢欺骗前辈,请前辈……”
通天一毒断然喝道:“好了!旧话不必重提,今天咱们赌什么东道?”
陆小郎心念一转,答道:“依在下讲,令徒连庄姑娘下落不明,如果谁赌输了,谁就要负责将连姑娘的下落探访出来,前辈以为如何?”
通天一毒摇头道:“不行!”
陆小郎眉尖一皱道:“干,这就前辈亏理了!前辈既先问在下,今天赌什么东道,在下说出来,前辈却不依,这不是前辈存心刁难在下么?”
通天一毒嘿嘿笑道:“好个放刁的娃儿,老儿尚未出题,却已输了一半。”
陆小郎道:“不!这就前辈礼让!”
通天一毒道:“老夫保留这次出题的机会,今天不赌了!”
陆小郎喜道:“这样太好了!令徒连姑娘下落不明,而且……”
蓦然,通天一毒倏地一族身形,喝道:“哪来的狂徒,竟敢窃听老夫谈话,快滚出来吧!”
陆小郎不由一惊,他根本就未曾发现有人隐藏在这附近。
林荫处先是“卟”的一笑,接着一条织小的人影飞闪而至。
通天一毒扬掌待劈,那人影尚未落实,空中一折,横飞丈余,落地后,冷叱道:“小女子送来令徒下落,尊驾也要以掌迎人么?”
陆小郎一听来人发话,不由大喜,原来来人竟是雯姑娘当下,疾声道:“原来是雯姑娘!”
雯姑娘此时已不似两月前那样娇滴滴的样子,身手娇健,英姿焕发,看来,她拜“无不知”先生为师后,武功已大为精进。
雯姑娘冷冷地白了陆小郎一眼,手里拿着一张红笺,挥了挥道:“拿去!”顺手一弹,那张红笺竟然轻飘飘地向陆小郎飞来。
陆小郎漫不经心的伸手一接,指尖儿刚一触上红笺,就知不妙,陆小郎刚想运劲,却已蹬蹬地连退三步。
通天一毒呵呵大笑道:“娃儿,你今天栽了个跟斗了!”陆小郎也顾不得通夭一毒大笑,骇然道:“雯姑娘,……你?”“陆小郎!我恨死你了!”说着,一扭头朝暗处隐去。
通天一毒暴叱道:“娃儿!哪里走!”叱罢,尾随追去。
陆小郎未去追赶,木立当场,因为他已看出雯姑娘施出的独步当今武林的上乘轻功一一“追星赶月”,比起他一向傲视武林的“苍穹游”,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不出半盏热茶工夫,通天一毒又折了回来,喘吁吁地道:“这娃儿简直像个鬼影子,一幌就不见了!”
陆小郎道:“前辈是追不到的,她用的是‘追星赶月’上乘轻功。”
通天一毒微微一怔道:“谁教她的?”
陆小郎道:“她师父啊!”通天一毒问道:“她师父是谁?”陆小郎一字一字锵锵有力地道:‘长山八卦岛’通天客‘!“
通天一毒惊道:“一个算卦的也有这样惊人的武功?”陆小郎笑道:“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通天一毒冷冷一呼不语。
陆小郎不置可否,转过话锋,道:“我们来看着这张红笺写些什么?”说着,将红笺打开。只见红笺上面非诗非偈写着四句:披荆斩棘开前途。
却惜身中缺利剑,想寻伊人问北斗,此树天晓先抽丝。
前两句陆小郎看懂了,一方面是在鼓励自己要抱着披荆斩棘的精神,另一方面却在暗示那把盛传的名剑。
可是后两句却有些费解了,看样子像在打哑迷。想寻伊人问北斗。北斗是谁呢?
陆小郎喃喃念道:“北斗?北斗?……?”
通天一毒看了这四句非诗非偈的话,心中早已冒了火,一听陆小郎问他,用手朝天上一指嘿嘿笑道:“北斗在天上!”陆小郎抬头一看,只看见了满天星斗。“
谁知,通天一毒一句戏言却触动了他的灵感,……北斗?七星北斗!这岂不是说连庄和须霞陷身在“七星楼?”
原来这场火是项嵩那老魔头放的!
项嵩为何要这样作呢?陆小郎心中暗忖道:“他必是想用她两人作为人质,用以要挟自己。
一念及此,陆小郎不由大叫道:“老前辈,我知道了!”通天一毒问道:“你知道什么?”
陆小郎道:“令徒的下落。”
通天一毒黑掌一探,抓住了陆小郎手腕,疾声问道:“在哪里?”
陆小郎一字一字道:“七一一星一一楼”!
通天一毒喃喃道:“七星楼?”
这时,陆小郎才发党自己右施被通天一毒抓得牢牢的,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动功于腕……。蓦见通天一毒黑掌一松,蹬噔噔……一连退了七步之多!
通天一毒不由一惊,良久,方才嘿嘿一笑:“娃儿,想不到你的武功又已经精进不少了!”
陆小郎也颇为惊奇自己的内力,方才不过运功五成,通天一毒竟然震退七步,心中不由暗喜,忙问道:“这是前辈没有在意……”
通天一毒又道:“娃儿,看看腕上可曾留下黑瘢?”陆小郎扬腕一看,摇头道:“没!没有啦!”
通天一毒呵呵笑道:“娃儿!真该恭喜你了,你目前已到了不畏寒毒的境地。”
陆小郎道:“方才不过是轻轻……”
通天一毒接口道,老夫遍体皆毒,只要一碰他人的肌体,毒即自留,前一次老夫也不过是轻轻一握,就害得庄儿吸吮了半夭,你难道忘记了?
陆小郎喜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畏项嵩老魔的‘追魂掌’了!”
通天一毒道:“可是还有七星剑阵呢?”
陆小郎笑道:“早被在下破得清清溜溜了!”
通天一毒棱目一翻,疾声道:“被你破掉了?娃儿,你太狂了!七星剑阵横行武林二十年了,正邪二途,黑白两道,莫不视之为绝阵,你能破阵?”
陆小郎面色正经地道:“前辈相信,在下绝非狂言,上月在下曾闯过七星楼。”
通天一毒啊了一声道:“你能闯过七星楼?”
陆小郎道:“不错!在下虽然破了项嵩的七星剑阵,却伤在那老魔的‘追魂掌’下,而且伤得很重。”
通天一毒翻了翻眼皮,微微一颔首道:“这样说来!老夫相信了!不过,你既然被‘追魂掌’所伤……”
陆小郎接道:“在下被一异人救治,所以……”
通天一毒接口笑道:“娃儿!你的运气看来不错!”
陆小郎神色一正,肃声道:“前辈,事不宜迟,我等要连夜赶往七星楼,将令徒救出才是,不过,我等要商议一下,是明去,还是暗去。”
通天一毒道:“当然是打上门去。”
陆小郎摇头道:“在下认为不妥。”
通天一毒棱目连翻,沉声道:“老夫从不干偷鸡摸狗的行为!”
这话使陆小郎哭笑不得,一皱眉尖道:“干,老前辈!这叫做‘两权相害取其轻”,你公然打上门去,项嵩老魔不认帐,你待如何?“
通天一毒黑掌一扬,沉声道:“揍他!”
陆小郎连连摇头道:“前辈。这不是办法,人在他手里,他如以令徒的生命相挟,到时前辈恐怕连手都无法动!”
通天一毒愣了一阵,问道:“依你呢?”
陆小郎道:“前辈不妨登门求见,在下则……。说着,附在通天一毒耳边细语良久,通天一毒连连点头。
一眨眼,这片焦土上已无半个人影,两人已不知何时离去了。
月黑!
风高!
大地一片黑沉!
尖风穿过林间,打着像鬼哭一样的啸声。
这真是一个坏天气!但反过来说,喜欢摸黑夜行的人,这却是最好的天气。一片黑暗中,椿哨的眼力有多尖,怕也不管用。
约莫是西时的光景。七星楼除紫辰厅内略有灯火外。整个垣墙内是一片漆黑。虽说冬日上坑较早,却未免太早了点!
这时,七星楼大门前走来了一个双目下凹,下额尖削,不类生人的老者。
老者在门前外停立了一阵。竟无人上前盘问,乃步上了台阶,扬手在铜环上重拍了几下,沉声喝道:“门内有人么?”
一扇门角呀然而开。走出一个劲装疾服,腰挂长剑的彪形大汉,这大汉将老者打量了几眼,翻目问道:“昼夜来此,有何贵干?”
老者沉静的答道:“拜访顶楼主。”
彪形大汉问道:“可有拜帖!”
老者自怀中摸出一张红色拜帖递过去,大汉接过去一看,心中暗暗一惊,拜帖上画着一条长虫,一只蜘蛛,一只蝎子,一尾蟾蜍,一条蜈蚣,五毒头尾相接,围成一个方框,框内写着“通天一毒”四个大字。
单是这张别致的拜帖已经使人触目惊心了。
大汉微一躬身道:“请稍待!”复又从店门中退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门内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接着大门左右打开,原来是项老魔亲来迎接了。
项嵩肥头大险,呵呵大笑,脸上横肉不住打颤,良久,笑声方歇,声如洪钟,连连拱手道:“真想不到是毒兄大驾光临,难得难得!”
通天一毒冷冷地回礼道:“项楼主越发的发福了,谅必近来如意得很!”
项嵩又是一阵大笑,方道:“好说,好说,请里面待茶!”
通天一毒也不答话,昂首向七星楼内走去。
此时,紫辰厅内外,少说也有百十个大汉垂手恭候,明是礼迎,暗是示威,但是,通天一毒却在冷笑。
进入紫辰厅中,分宾主坐定,早有仆人奉上香茗。
项嵩开门见山的笑道:“毒兄深夜来临,不知有何贵干?”
通天一毒冷冷地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项嵩两道浓眉一皱,凝声问道:“毒兄莫非有什么不如意之事?”
通天一毒冷冷一呼,袖腕一扬,闪起一道绿光,茶盘上突然多出一条绿油油的小蛇,口吐红舌,形状好怕人!
项嵩一看就知道那小蛇是奇毒无比的“竹叶青”,脸上不由变色,但随即又呵呵笑道:“毒兄出门之时,想不到也是五毒随行,这小家伙倒蛮漂亮的。”说着,扬手轻轻向那小蛇摸去。
这种毒玩意,可说是人见人怕,项嵩反而用手去摸,岂不是自找死路?非也!他竟然暗聚“追魂掌”的劲力,想出奇不意地将这条“竹叶青”毙于掌下。一方面是为除去后患,一方面是要炫耀自己的掌上功夫。
殊不知那条“竹叶青”灵巧无比,不等掌劲临体,如灵光一闪,窜上通天一毒的肩头,昂首吐舌,两只小眼睛瞪着项嵩,一不稍瞬。
通天一毒嘿嘿怪笑道:“这小家伙古怪得很!不大喜欢与人接近,项楼主千万莫惹火了它啊!”
项嵩倏地脸色一沉,寒声道:“毒兄不必炫耀毒功,说明你的来意吧!”
通天一毒冷笑道:“项楼主难道真不知道?”
项嵩也冷笑道:“项某既不会诸葛神算,又不知阴阳八卦,怎知毒见来意为何?”
通天一毒冷哼道:“我通天一毒与七星楼问无过节,说得好听点,咱们还是一条道上的朋友,想不到顶楼主在我通天一毒头上来找事!”
项嵩冷笑一声道:“毒兄不妨说得明白些,项某人不喜欢打哑谜!”
通天一毒修地手掌一伸,厉叱道:“还我徒儿来!”
项嵩也不曾一下,一翻巨目道:“毒兄不妨再说得明白些!”
通天一毒巨掌在茶案上惊天动地的一擂,那一张花岗石的茶案立时粉碎,灰齐飞扬,冷喝道:“项楼主,明人不做暗事。七星楼不是下五门之流,你既然敢在洛阳火焚我松林毒主,捉来我徒儿连庄和另外一位须霞姑娘,你就该有胆子认帐。”
项嵩仍是按兵不动,冷冷地问道:“毒兄有证据?”
这一来,通天一毒可傻眼了,不过,他坚信“通天客”的阴阳八卦,于是横蛮地道:“用不着!”
项嵩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嘿嘿一声波笑道:“毒兄之言,太过放肆了吧?”
通天一毒道:“哼!那你就让我搜,我若是找不出我徒儿和另一位姑娘,我愿意负荆请罪!”
项嵩冷笑道:“搜?嘿嘿!项某纵使答应,只怕七星楼的门人也未必肯答应!”
通天一毒冷哼一声道:“我通天一毒与你项楼主一样,若说不让我搜,只怕我肩头上这条小东西也不会答应应哩!”
项嵩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蓦地,他身边一个劲装大汉出手如电,扬腕向那小蛇抓去!
那尾“竹叶青”却更加灵巧,只见它身体一闪,就缠住了大汉的手腕,一口咬住了大汉的腕脉。
方才,一声怪笑,就是对身边大汉行动的命令,如果这条小蛇不除,实在有点碍手碍脚。
项嵩早已运功效腕,那小蛇刚一缠住大汉的手腕,他即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拍出凌厉的一掌。
通天一毒发现了项嵩阴谋,想告警已为时不及,只听一阵裂骨之声,大汉那条手臂立即血肉模糊地齐肩折断。而那条“竹叶青”也被这凌厉的一掌管得粉碎。
项嵩狂笑道:“七星楼多的是不要命的门人,一条人命换一条小蛇,毒兄,你并没有赌本啊!呵呵!哈哈哈通天一毒见自己的爱蛇被对方用狡计劈死,不由毛发竖立一怒喝道:”好个狡猾之徒,看掌!“
说着,黑零一扬,五道黑芒电射而出。
项嵩闪身躲过掌风,疾喝道:“且慢动手!”
通天一毒嘿嘿冷笑道:“咱们为何动手,你说得出名堂来,项某人岂能师出无名?”
通天一毒沉声道:“一雪焚庄捉徒之恨!”
项嵩手一伸,冷冷道:“证据呢?”蓦然……。
紫辰厅外一声冷喝道:“当然有!”
接着,砰砰!声响,纸窗穿透,甩进来两个七星楼的门人,一看就知是被人点了昏穴。
飕,飕,飕!人影闪动。大厅内已经多了三个人。
项嵩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这三是正是陆小郎,须霞以及“七毒仙子”连庄!
项嵩万万想不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竟然上“通天客”泄了底。
他更想不到通天一毒堂而皇之登门拜见时,陆小郎竟然暗中溜进了七星楼,破了水牢,将人救了出来。
莫非……?项嵩私心暗忖:这一定是献计之人别有所图,教自己这样做,却又向对方泄漏,使得双方……“
通天一毒呵呵狂笑道:“项楼主是闻名江湖的老狐狸,想不到今天也栽了,怎么样,证据有了,还有什么话说。”
项嵩不由恼羞成怒,陆小郎也是他手下败将,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心念一转。佯笑道:“毒兄请先带这两位姑娘离去。如有得罪之处,来日再登门谢罪,这小子可得替我留下。”
通天一毒讥笑道:“项楼主真会见风转舵,这会子又来软的,我通天一毒不为巴甚,倒是好讲话是很,不过,你得向我徒儿磕三个响头,不然,她可不会饶过你。”
“七毒仙子”连庄听懂了她师父的意思,也跟着戏耍道:“三个可不行,我在水牢里关了六天,一个一个,也得要磕六个响头才行,三个太便宜了!”
须霞也插口道:“还有我哩!也要向我磕六个响头。”此时,须霞已经服过了陆小郎带来改变心性之药,立刻就恢复了本性。
你一言我一语,只刺得项嵩哇哇大叫,旁边几个门人早已不耐,暴喝一声,立即闪身前扑。须霞一声冷哼,粉腕一抬,飕飕,连声,银光暴闪,那几个大汉各发一声闷声,一个个扼腕而退。
项嵩不由得惊呼一声道:“夺魂镖?”
须霞冷笑道:“项楼主还是识货的行家!”
项嵩翻目问道:“令师是……?”
须霞清叱道:“你不配问!”
项嵩沉脸寒声道:“姑娘不要太过骄气凌人,项某与令颇有交情,请姑娘站过一边,免得伤了和气。”
须霞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你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配和我师父有交情?”
项嵩勃然大怒道:“销魂娘子不会管教徒儿,待项某人来代她管教管教!”
须霞美目一瞪道:“你说什么?”
陆小郎暗中一惊,忙一拉须霞衣袖,问道:“须姑娘!你的师父是销魂娘子?”
须霞连连摇头道:“你听他胡扯!我恨都恨死销魂娘子了!”
项嵩冷笑道:“你想瞒别人还可以,想瞒我项共可瞒不过去,谁不知道:”夺魂镖“是销魂娘子的独门暗器?”
须霞厉叱道:“胡说!说出我师父的名字来恐怕要吓破你的胆子,我师父叫”水仙女!“
项嵩喃喃念道:“水仙女……”
接着,目一翻,狂声笑道:“嘿嘿!各位有谁听说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没有?”
陆小郎虽然心中暗暗动疑,但他深信须霞没有说假话,两项嵩也不是故作危言,不过这内中的情由;可能非常复杂!
陆小郎排众而出,神定气闲地在项嵩面前一站,冷冷发话道:“干!项楼主!这三位梁子我一人担了,怎么样?”
项嵩冷笑道:“败兵之将,何足言勇!”
陆小郎一点也不动怒,微一颔首道:“不错!楼主一掌之赐,在下时记在心,今天要来讨教!”
项嵩嘿嘿一声干笑道:“好个不怕死的娃儿!你输了呢?”
陆小郎淡淡笑道:“那还用说,他们三人抬着在下离开,不说半句话。”
项嵩扫了其余三人一眼,道:“你未必当得了家吧?”
通天一毒充声道:“我通天一毒无话可说!”
连庄和须霞也齐声道:“我们也一样。”
项嵩微微一怔道:“看样子你这小子又去练过几天了,来吧!项某人让你先出手。”
陆小郎微微一抬手,轻喝道:“干!慢点!别只是想到赢,你输了呢?”
项嵩狞笑道:“那还用说,掌上见功夫,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陆小郎冷冷道:“干!我不要你死!等会儿动起来,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汗毛。”
项嵩冷哼一声:“小子真有点狂!动手吧!”
陆小郎道:“干!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输了怎么办!”项嵩沉声道:“随你的便!”
陆小郎吟吟笑道:“好!你听着,第一,摘去七星楼的招牌,十年之内,七星楼任何人不准在江湖上行走,第二,交出那块玉佩。”
项嵩眼见陆小郎那种沉静的样子,心里也不由暗暗发寒,阴森森地一阵怪笑道:“为那玉送命的人业已不少,想不到你这小子还要再凑上一个。”
陆小郎冷喝道:“答不答应?”
项嵩猛一点头道:“好!只要你拿得走!”
陆小郎又道:“先将王佩拿出来。”
项嵩已是恼怒万分,扬手向墙上虚空一按,壁上洞开,现出一所暗柜,四周衬以绿绒,中间挂着一方玲珑剔透,宛如一朵红云般的玉。“
项嵩一扬手,七名执剑汉子护住玉佩,一个个目光湛蓝,立如渊停狱峙,一望而知都是御剑高手。
项嵩扬声发话道:“如果本楼主不幸败落,尔等不可阻拦,听这小子将这方玉佩取去!”
说着,朝陆小郎一挥手,道:“来吧!”
陆小郎道:“听说项楼主以‘七星神剑’在武林中扬名万方,可否亮剑让在下见识见识?”
项嵩冷笑道:“以利剑对白手,项某人岂不将被武林中人笑话。”
陆小印轻笑道:“干项楼主虽然出身黑道,行径倒还称得上光明,在下就格外要手下留情了!”
项嵩早已不耐,暴喝道:“小子找死!”
说着,抡掌就劈,一股凌厉无比的掌力向陆小郎兜头罩下。
陆小印蓦地则身扬腕,单指电出,滋地一响指天誓日,一股凌厉指风窜头顶,身形接着如魅影般一闪。
嘭地一响,青石地面扬起一阵石灰,两力相对,无异项嵩占了上风,幸而陆小郎已闪开。
项嵩冷哼一声,身形反向一转,连掌连挥,两掌卷起一阵狂飚,将陆小郎身形围住。
连庄和须霞见状大惊,异口同声喊道:“小郎小心!”
其实,陆小郎根本未打算用指功去赢对方,因其结果必然溅血,那样就违背了自己向古山所许的诺言。
项嵩掌势方动,陆小郎五指弹动,已飞快地打出了“反洒满天星”的点穴手。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打法,如果在对方掌势临体之前,点封了对方的“气海”穴,对方的掌风因元气中断,当然会立即消失,反之,如果慢了一步,那可就非死即伤了,因此,通天一毒也不禁暗暗为陆小郎担把冷汗,但是,陆小郎却深具把握,目下他内力惊人,是以五成指锋劲道十足,去势疾速!
就在陆小郎衣袄腊腊而飘,连在和须霞一声惊叫尚未出口之际,那阵狂飚突然消失,项嵩的身躯竟像被寒冰凝冻,僵立当场。
七星楼门人无不大骇,连庄和须霞则心中大喜,通天一定心中暗暗一动。
陆小郎拍了拍项嵩的肩头道:“干项楼主!你输了!在下已做到不伤你一根汗毛的诺言,被点穴道两个时辰可以自解,希望楼主也要守信不渝才是!”
说着,又走到墙壁边取下玉,那七名剑士闪身让路,毫不阻拦。
陆小郎将玉佩纳入怀中,扬了扬手道:“咱们走吧!”
四条身影如闪电般奔出了七星楼!“
第十五章小子难过美人关
四人一口气,奔行了约莫一百里路开外,才遇到一所集镇。
此时,虽已是亥子之交,镇头上一家商店门外高挑的盘“旅”字灯笼,仍是烛光明亮。
四人进入店中,要了一间上房,吩咐店家送上酒饭。
须霞拉了拉陆小郎的衣袖,轻道:“一间怎么够?”
陆小郎应道:“干!吃饱了再说。”
须臾,酒饭送上,四人边吃边谈。
通天一毒问道:“娃儿!你那后‘反洒满天星’哪里学来的?”
陆小郎不作边际地应道:“什么花样都难逃前辈的高明法眼!”
“在十多年前,老夫曾见寒云庄的南宫老婆子露过一次,可是比起你来,功力却差多了!”
陆小郎轻笑道:“这是前辈夸奖!”
通天一毒轻叹一声道:“项老魔纵横江湖快三十年了,想不到败在你这娃儿手里,真应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物必有一物克’那两句古话了”。
连庄不屑一撇嘴,拉了陆小郎衣袖一把,嗔怪道:“你这个人真会做人情,我们俩关水牢,活受罪,你却故作大方,连汗毛都不伤对方一根!”
陆小郎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必多造杀孽!”
连庄娇叱道:“你说得好听,你晓得咱们受多少罪?”
通天一毒冷喝道:“庄儿!也亏你说得出口,一个大活人,竟会让人抓了去。”
连庄一怔,脸色顿时飞来两朵红云,怯生生地道:“师父!你根本不知道人家当时的处境。”
陆小郎也不由插口道:“对了!连庄!是怎么回事?”
连庄答道:“半夜里突然一阵无名大火,我和须霞姑娘从梦中醒时,四周都是熊熊烈火,好不容易从火窟中冲出来,就遇上了项老魔。”
陆小郎问道:“是不是动手落败了?”
连庄羞怯地道:“我和须姑娘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仓惶冲出火窝,一身衣衫不整,顾得动手,披着的衣衫就要掉下来,顾得将衣衫拉紧,却又无法动手,真是狼狈极了,当时真恨爹娘少生了两只手。”
通天一毒插口道:“正好施展你的飞吻绝技呢!”
连庄接道:“是呀!后来徒儿索性让外衫飞落,施展飞吻功,谁知道那项老魔根本无动
于衷,飞吻毫无作用,倒是‘七星楼’的门人被毒死了好几个。“
通天一毒道:“势头不对,就该开溜呀!让人活捉了去,那像什么话?”
连庄道:“徒儿逃走不难,但是须姑娘呢?浪子哥哥千叮万嘱,交待又交待,若有差错他怎么办……?”
说到此处,连庄将话顿住,深情地瞟了陆小郎一眼。
通天一毒轻唔了一声,未再说话,似乎已承认连庄言之有理。
须霞接口道:“都是我连累了连姐姐!那时我心神迷失,连逃走都不会了。”
陆小郎又问道:“干,你们是怎样被捉走的呢?”
连庄叹道:“说起来真丧气,凭空飞来一面牛筋网,就将我们俩人像网鱼似地网住了!”
陆小郎沉吟一阵,又问道:“你们可看见别人?我是说‘七星楼’以外的人。”
连在摇摇头道:“那怎么分得出哩?”
须霞道:“在我们被网网住的时候,我好象记得有一个三条腿的人从一棵老松树下跳下来!”
陆小郎喃喃道:“三条腿?”
须霞点头道:“不错!当时火光很大,他着地时,我看见三条影子映在地上。”
陆小郎目光一亮,疾声道:“干,那不是三条腿,这人是跛子,所以拄了拐杖。”
通天一毒枯眉双挑,疾声问道:“跛子一一谁?”
陆小郎道:“通天客那张红笺上指示的第四句一一‘此树暖日先抽丝’这不是暗隐柳逢春三个字么?看来项老魔是受了柳逢春的利用。”
通天一毒霍地站立,双目一瞪道:“他……?”
说着,废然浩叹一声,颓然落座,喟然道:“我原来还在奇怪,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破得掉我设下的‘蛇门’‘蝎门’‘蜈蚣桥’,想不到是他!”
陆小郎大惑不解地道:“难道……?”
通天一毒苦笑道:“娃儿!让你猜到了!几年前,老夫在山区采药,曾与柳逢春见过一面。老夫对他的不幸遭遇颇为同情,而且柳逢春经常出没山区,难兔会遇上虫蛇,所以,所以老夫传授了他一手驱逐五毒之法。
陆小郎喟然道:“想不到他竟倒打了一记翻天印,驱五毒的手法玩到前辈的门上来了。”
通天一毒嘿嘿笑道:“这跛子别让老夫碰上,否则,嘿嘿……。”
一顿饭,在谈谈讲讲间吃完。
这时,天已二更了!
陆小郎问道:“前辈欲住何处?”
通天一毒道:“准备回玲山。”
陆小郎道:“前辈可否在洛阳少候。”
连庄真是巴不得有这句话,立刻抢答道:“当然可以!”
通天一毒低叱道:“你怎么知道可以?”
说着,扬眉向陆小郎问道:“娃儿你有事?”
陆小郎沉吟道:“说实话,前辈武功路子虽是从旁门入手,被武林中人指为出身黑道,其实,前辈为人刚正不邪,是非分明,在下非常钦佩,在下预料不久将有一场纷争,在下还想依仗前辈一二。”
通天一毒呵呵大笑道:“好!好!这几句话教老夫听得真舒服!好,老夫在洛阳听候调派!”
陆小郎恭声道:“多谢前辈!”
通天一毒问道:“娃儿你要去何处?”
陆小郎轻道:“在下要同须姑娘前去找一个人。”
连庄瞟了须霞一眼道:“我也去!”
陆小郎道:“不!你和你师父在洛阳等我好了!”
连庄噘着跟道:“我一定要去。”
陆小郎道:“干,你的老脾气又来了!”
连庄背过身去,戚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
陆小郎向须霞投以求助的眼光,须霞自服下古山的灵药后,不但心神恢复。而且将以前的娇蛮之气也一扫而空,并深察入意。
她懂得陆小郎的用意。连忙走到连庄面前,柔声道:“连姐姐;他有事要去见我师父。小妹的师父脾气古怪,见不见他还有问题,姐姐去了恐怕更加不便。”
连庄正想答话,通天一毒插嘴道:“庄儿!听听人家姑娘家如此柔顺,你那样刁蛮,着将来哪个男人敢讨你这样一个的老婆!”
连庄心里更不是滋味,须霞连忙接口道:“前辈夸奖了,连姐姐不管是武功也好。人也好,心性也好!都比晚辈强得多了!”
连庄心里这才一乐!
通天一毒笑道:“好了,陪师父耽在洛阳吧!”
连庄点了点头,但却狠狠地白了陆小郎一眼。
通天一毒又向陆小郎问道:“我看你方才只向店家要了一间客房,莫非连夜就要走了!”
陆小郎默然点头。
通天一毒轻唔了一声,复又问道:“往何处去见须姑娘师父?”
陆小郎望了须霞一眼,后者回道:“七煞洞”旧址!
通天一毒谅道:“‘七煞洞’旧址?莫非你师父是杨老魔的后人?”须霞摇头道!“晚辈不知。”
通天一毒问道:“令师是……?”须霞接口道:“家师自称是‘水仙女’!”
通天一毒喃喃道:“‘水仙女’?她可是姓杨?”
须霞摇头道:“晚辈不知,家师从未提起过她的姓氏。”
通天一毒沉吟良久,方道:“令师教你一些什么武艺?”
须霞答道:“‘夺魂镖’,还有……。”
通天一毒疾声追问道:“还有什么?”
须霞忸怩一阵,方道:“还有……好象连姐姐也会,是……。”连庄接口道:“可是飞吻绝技?”
须霞默默地点点头,又腼腆地望了陆小郎一眼。陆小郎低呼了一声?
通天一毒双掌一击道:“哪不会错,师父一定是杨老魔最疼爱的小女杨梅娟!”
陆小郎问道:“前辈能够肯定?”
通天一毒道:“错不了,拙荆是杨老魔的徒儿,这飞吻绝技就是从‘七煞洞’传出来的。”
陆小郎惊道:“原来杨洞主还是前辈的长辈!”
通天一毒喟然叹道:“可借他没有长辈的样子?”
陆小郎道:“怎么样?”
通天一毒道:“杨女魔性好女色,洞内妻妾成群,还不时妄想沾染洞中女于,拙荆就是为恐失贞,才私自潜逃的。”
“干!”陆小郎惊呼一声!
连庄疾声道:“师父连徒儿还不知有师母哩!她现在……?”
通天一毒沉吟一声道:“死了!死在杨老魔之手,这也是她叛师的下场?”
“啊!”三人同时低呼一声,似乎不胜惋惜。
通天一毒接道:“老夫原来武功走的并不是邪道旁门,因为拙荆死得大惨,所以一心钻研毒功,准备以毒攻毒,找杨老魔算帐!可是……。”
陆小郎疾声问道:“是不是前辈功力不敌那一一?”
通天一毒摇头道:“老夫自信所练毒功,杨老魔绝非对手,不幸的是,老夫毒功练成了,而报仇雪恨的机会却没有了!”
陆小郎道:“怎么呢?”
通天一毒道:“二十年前仲秋之夜,‘七煞洞’突遭灭门之祸,杨老魔也从此不知所终了。”
陆小郎道:“‘七煞洞’参遭灭门之祸,那杨梅娟怎么还活着呢?”
通天一毒喟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七煞洞’位于狼山黄连峰之南,在黄连峰之北有一个‘斩情庄’,掌门庄主……。”
陆小郎抢口道:“那庄主可是姓王?”
通天一毒点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郎道:“在下所用的‘无相指法’据说是王氏门下不传之秘,在下动手时,他人均误以为在下是王氏门下的后人。”
通天一毒目光一亮,喃喃道:“无相指法?……咳!莫非令师是‘神剑’王坤奇??
陆小郎惊问道:“王坤奇是谁?”
通天一毒摆了摆手,示意陆小郎稍安勿躁,缓声道:“这件事说来可长了!咳……杨老魔和王天约不知为何结下棵子,两人每年仲秋之夜都要到黄连峰上打上一打。”
可是每次都分不出胜负来,这样也不知打了多少年,王天钧的儿子王坤奇和杨老魔的么女儿杨梅娟竟成了欢喜冤家。
每年仲秋,两个老子在峰顶上打得不亦乐乎时,一对小女儿却抽空到黄连峰下去会会面,一吐刻骨相思。
那年仲秋,“七煞洞”和“斩情庄”同遭灭门之祸,两老逃脱了,两小也逃跑了,但是以后再也无人见过他们,杨梅娟既然活在世上,那王坤奇必然也在世上,所以……“
这故事对陆小郎真是太熟了,虽然对他自己的身世并无关系,但与自己师父有关,他也要探问一番的。
陆小郎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似乎已摸了七八分,因道:“前辈方才说,‘七煞洞’遭了灭门之祸,走脱了一老一小,但我却亲耳听见杨梅娟叫另一个女人为‘九花姐姐’!”
须震惊问道:“你见过师父了?”
陆小郎冷冷道:“干,见过了,不过你没有承认她就是令师父‘水仙女’她自称为娟夫人!”
通天一毒接口道:“不错!那就是他,那个叫九花的女人,原来名叫藩九花,后拜杨老魔为义女,又改名为杨九花,……她如果还活在这世上,这件事情可真有点蹊跷。”
陆小郎道:“干,还不止她呢,娟夫人还向杨九花打听一个‘三哥’的下落。”
通天一毒喃喃道:“三哥?那可能也是杨老魔的义子,老魔虽然妻妾无数,却只生了杨梅娟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陆小郎道:“干,看来这内中情由很是复杂,如果将那称为‘三哥’的人找到,事情就不难明白了!”
通天一毒道:“杨梅娟可能也明白一些内情,不然她为什么不承认她命是‘水仙女’?说不定她还有什么事愧对王坤奇之处。”
陆小郎道:“所以,在下急需见她。”
通天一毒道:“她既然在江湖上行走,你们去七煞洞,岂不是要空跑一趟。”
须霞接口道:不!家师根本不曾离开过洞中,那位娟夫人一定不是家师,一定是另有其人。通天一毒道:“既是这么说,你们不妨去一趟。”陆小郎道:“前辈!我俩走了。
通天一毒道:老夫在洛阳等你的消息,这事老夫也关心得很。
陆小郎道:“在下至多十日就回!”
连庄将陆小郎扯到一边,悄声道:“浪子!小心点,当心我拆了你的骨头!”
陆小郎无可奈何地回以苦笑!
陆小郎和须霞出得招商旅店,放开大步向狼山奔去。途中,须霞问道:一方才连姑娘和你说什么消声话?“
陆小郎笑道:“她叫我在路上不要欺侮你!”
须霞阵了一口道:“鬼话!她叫你少亲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小郎暗叹了一声,“女人真是烦死人的东西!”
第三天的傍晚,陆小郎和须霞遥距黄连峰之南的“七然洞”。
果然,不出通天一毒所料,他们俩是白跑了,洞门业已被石块封了起来,石块上长满了青苔,这证明七煞洞封闭已经很久了。
来时,抱着无穷希望,此时不禁泄了气,两人无精打采地找了一块青石坐了下来。
陆小郎取出干粮,就近取得一些山泉,两人填饱了肚子。
一直闷在陆小郎心里的问题,他此时又涌上心头,因而问道:“须姑娘!有件事情……”
须霞无限风情地白了他一眼,道:“姑娘长姑娘短的,多难听!早告诉过你;叫我的名字!”
陆小郎腼腆一笑道:“好。须霞!有件事情,你可不能瞒我,你为什么会跑到‘斩情庄’内去担任‘色之牢’看守的?”
须霞对这问题颇为吃惊。扣唇良久,方道:“你一定想要知道?”
陆小郎道:“关系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瞒我!”
须霞又沉吟了一阵,才轻声回答道:“是我师父叫我去的。”
陆小郎又问道:“为什么呢?”
须霞摇摇头道:“不知道?”
陆小郎道:“她没告诉你,在‘斩情庄’内要注意些什么?”
须霞道:“没有!不过,她每次到‘斩情庄’内来!总是向我问长问短的。”
陆小郎道:“干,这样说,她是经常去的?”
须霞点头道:“干,是的,差不多十天总要去一次。在‘斩情庄’筹备宴客的那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去。”
陆小郎凝声道:“从来未被发现过吗?”
须霞道:“她每次都是走那条秘密通道来的?据师父说,那打通道连‘斩情庄’内的人都不知道:”
陆小郎道:“这我又不明白了!你当时身负重伤,照说你应该就近赶回七煞洞找你师父疗伤才对,为什么反要和我亡命天涯呢?”
须霞暗然道:“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
陆小郎暗道:“干,麻烦又来了!”
陆小郎装着不解其意,岔开话题:“你怎么到‘天龙帮’去的呢?”
须霞道:“我当时被‘断掌’赵三在马后拖得浑身是伤,你又掉头不顾而去,我当时又气又恨,差一点自碎‘天灵’,这时,突然有一只手在我命门上一按,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小郎接口道:“醒来后销魂娘子就散你销魂媚功对不对?”
须霞羞怯地道:“我当时穴道受制,只得顺从她练练心法,练到后来才知是那么一回事,但已经不能自制过,后来竟然入了迷,那样子一定很难看!”
陆小郎淡笑道:“干,还好,不算太露骨!”
须霞玉首垂胸,娇羞地道:“真是羞死人了!”
陆小郎正色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现在怎么办?”须霞茫然地摇头道:“你说呢?”
陆小郎道:“看样子你师父根本未作归计。等也是空等,江山辽阔,四海无边,找也是自找,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须霞道:“我在这里等,你去外面找,好吧?”
陆小郎道:“干,那怎么行?千辛万苦,找古大夫要药,就是为了使你早日回复本性,以便早日找你师父。”
须霞倏地面色一变,冷笑道:“原来你去找药,并非为我?而是为你自己?”
陆小郎知道方才自己说溜了嘴,连忙转缓道:“当然也是为了你!”
须霞喟然道:“你真是令人伤心!”
陆小郎对付姑娘家已经有了经验,似真似假地道:“须霞,这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我们的身世都是模模糊糊的,也许这件武林公案对我们的身世都有关联,我们必须及早弄清楚。”
须霞也学着连庄的口气叫道:“浪子哥哥!我错怪你了!”
陆小郎道:“别谈这些了,咱们也离开这里再说吧!”
蓦然,林间传来一声叱喝道:“浪子,你走不掉了!”
“飕飕”连声带影闪飞,十几条黑衣大汉自林间跃出,形成一个圆圈,另一条缩小的身影,落在陆小郎面前三丈不到的地方。
此时,天未尽黑,陆小郎一眼看出面前之人,赫然是那“霸剑宫”的宇文凤,其余的黑衣大汉不用说,都是“霸剑宫”的剑士了,奇怪的是“双剑霸王宇文康”并未现身。
陆小郎私心暗付:“对方如何知道自己要来这里呢?难道他们是一路踩着线来的?”
只见宇文凤腰系长剑,足登蛮鞋,显得颇有英气,可惜是刹气太浓,减低她秀丽脸蛋上妩媚。
宇文凤双目盯视陆小郎良久,方冷冷发话道:“天地毕竟太小,又遇见尊驾了!”
陆小郎冷笑道:“看样子,宇文凤姑娘有点来意不善!”
宇文凤双眉一挑,轻言细语地道:“尊驾说对了,是较量两招,还是跪地求饶?”
陆小郎倏地将脸一沉,寒声道:“宇凤姑娘生得眉清目秀,仪态端庄,颇有点像是深受教养的姑娘,想不到说话竟是这样的粗鲁,教人听不入耳。”
宇文凤倏地拔剑出鞘!冷叱道:“姑娘我不喜爱唇舌剑,喜欢动真章实学,尊驾赐教吧!”
陆小郎未及答话,须霞已经动怒。出面回道:“怎么样?姑娘我陪你比划比划!”
宇文凤剑尖向旁一指道:“你歇会儿,早晚会轮到你!”
须霞冷笑道:“我只怕你上手就被浪子宰了,姑娘我就不过瘾了!”
字文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笑了一声,冲着陆小郎道:“怎么样?浪子?是你纵勇她来替你挡一阵,还是她真的不怕死?”
陆小郎用手一拉须霞,上前一步,冷冷道:“好!宇文凤姑娘既然是指名叫阵,在下只得奉陪了,不过,在下想问问,字文凤姑娘今天的用意何在?”
宇文凤哼一声道:“一来是上次在宫内承蒙赐教,姑娘我想要回教两招,另一方面么!我不说你心里也会有数!”
陆小郎冷笑道:“那样看看姑娘的功力了!”
宇文凤道:“要不要我借一把剑给你?”
说完,也不待陆小郎答复,既扬声喝道:丢一把剑过去!
武士一声应诺,一柄银亮长剑凌空而至。
陆小郎猛一扬腕,食指轻轻地朝剑尖上一点嗡的一响,那柄长剑竟然断成了十数个小段。
宇文凤不由又骇又怒,沉声道:“姑娘我是多操心了!看剑!”
说话中,长剑平伸,左手剑诀一领,银光大闪,只听宇文风一声轻叱,万点晶芒向陆小郎齐头洒下。
陆小郎跨左步,弃中宫,挫腰,扬腕,看准长剑方位,食指单竖,向那剑身敲去。
宇文凤方才已见只过陆小郎的指力,虽然手中长剑乃万年寒铁所铸,仍然不敢贸然造次。不待招式用老,剑尖朝右一带,易刺为削,向陆小郎腰际削到。
陆小郎真是艺高胆大,以指为掌,顺着剑身,疾速地伸向剑把,准备一把扣住对方手腕。
宇文风想不到对方会变出这么一招,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撤招缩腕,纵退三尺。
陆小郎轻笑道:“莫非姑娘认输了?”
宇文风冷哼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陆小郎沉叱道:“住口!姑娘最好立刻撒兵,来日在下与你兄相遇,还有一个退步,不然,”七星楼‘武林除名就是榜样。“
宇文凤厉叱道:“浪子!你若是将‘霸剑宫’和‘七星楼’相比,那你可就看走眼了!”
陆小郎冷笑道:“姑娘的两招剑法,在下边领教过了,稀松平常,不过如此。”
宇文凤咬牙切齿地道:“好!让你见识见识‘霸剑宫’的不传之秘‘沥血创’吧!”一语方落,振腕一抖,手中长剑,竟然遍体血腥。
陆小郎心头暗凉,不待对方出招,先发制人,一招“断絮切云”向对方腕脉点去,左手摇晃,以便乘机打出“反洒满天星”点穴指。
宇文风身形一族,闪过指风,长剑一抖,一道红光向陆小郎当胸涌到。
陆小郎情知以指比剑很难讨好,于是,展开“苍穹游”身法,左腾右闪,右手东戳西点,尽是由招,左手待机而图。
谁知,宇文凤似乎对“反洒满天星”点穴指有了心得,始终根本不让陆小郎有出手的机会。
而她手里的长剑却一招紧接一招,使陆小郎闪避的范围越来越小,几乎每一次长剑都是擦身而过。
一时之间,陆小郎险像环生,只看得须霞暗暗心惊,额上滚动如豆大的汗珠,但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毫无主意可想。
蓦然……。林间传来一声嘹亮的叱喝声:“陆小郎,接剑!”语声未落,一道甚然兰光,朝陆小郎直射而来。
须霞闻言一震,循声疾奔而去。
宇文凤是一个用剑行家,一见划空而至的湛然晶光,就知道这把长剑绝非凡品,陆小郎白手对长剑竟然拼拆了三十余招。
一旦长剑到手,其威势必定骇人,自己岂不要落败?
宇文凤心念电转,手中剑势一紧,一连三招。直逼陆小郎上盘,目的是压制对方,不使跃起接剑。
其实,陆小郎也曾练过一套堂堂正正的剑法。只因师父传“术”而未传“剑”,以致无用武之地。
此时,有人凭空投剑,已足以使他惊奇,光滥芒寒,更足以使他惊喜,凌空降下的这把长剑定是珍品。
当下,洞穿宇文凤狡计,心念暗转,挫腰,拧步,避过对方剑势,中指一屈一弹“当”地一响,指力破空而出。
那把长剑原本剑把朝上,剑尖朝上直泻而下,被那指力一弹,倏地在半空一弹,掉转尖头,疾如扑食鹰般直取宇文凤咽喉。
宇文凤见状大骇,连忙收剑后门……。
“呛当”一声龙吟轻啸竟齐柄没人一方青石之中!
此时,非但宇文凤见状大惊,陆小郎内心也是狂震不已,剑已是名贵如此,那主人想必更……。
宇文凤情知这把长剑一到对方手上,胜负立将倒置,主客势必易位,娇叱一声,红光大滥,一招煞着“披心沥血”业已施出。
谁知,宇文凤剑方起一半,陡地撤招收势燃住身形。
原来,陆小郎不知何时右手搭上插入青石中的剑把,剑身仍在青石中,陆小郎左手剑诀高举齐眉,身形半跨,静如磐石般纹风不动。
这种“以静制动”的战术,非具有上乘剑术之人,绝不敢轻易动用,是以,宇文凤连忙撤招收势,不敢冒进。
一个是剑插夜空,一个是剑埋青石,遥遥相对,气息相通,但谁都没有动一下,或者眨一眨眼。
如此相持,竟长达一盏热茶之久!
突然她发一声轻叱,身形蓦动,一道红龙,如闪电般向陆小郎卷去,剑幕森森,其势磅礴。
那条红龙堪要临体,蓦见一道青光匹练平地而起,向那道红光绞去。
“呛当”一声,洒出万道金光。
两人身形一触即分,在这一触之际,已然分出了胜负。
只见宇文凤手中只剩下半截长剑,黑色大衫前胸结带断落,露出内衫桃红色红兜,肉帛隐现。
陆小郎淡笑道:“干,在下已是两次手下留情,请转告令兄,则身武林,创立门户殊非易事,不要自毁声誉。”
宇文凤哪里听得进去,早已手掩散乱衣襟,率领那批剑土仓遁而去。
陆小郎吁一口长气,向林间扬声发话道:“何方高人临危赐创,在下拜谢了!说着,扬
腕一抖,手中长剑上了半空,向林间直射而去。
那长剑尚未落下,一条黑影已自林间窜起。伸手一抄,晶光顿渺,想是长剑业已入鞘。
宝剑归主,盼少侠勿妄动杀孽!
陆小郎入林一瞧,只见树梢挂一支宝剑及布条:“浪子哥哥,师父送你这把‘挥情剑法’你好好练吧,我去了。”
关洛道上!……。
寒风已起,黄沙蔽日,官道上罕有人迹!
一匹悍骠健马由北向南而来,马上人疾服劲装,背插长剑,显得英资焕发,各位读者不难想到这马上人儿是谁。
他一一正是本书男主角陆小郎!
陆小郎剑术根基不弱,内力充沛,悟性又大,演练终宵,已经是烂熟万分。
此时,陆小郎是雄纠纠,气昂昂,单是那三尺青锋往背上一插,就益增三分男儿气概!
蓦然……。陆小郎突地心中一动,接着又是一骇!原来突觉有一只手掌贴上了他的命门。
干!这几乎大难以令人置信了,阳光大道,青天白日,马在奔驰,有人上了自己的马鞍,竟然毫无所觉,这……。
背后传来冷冰冰的话声:“要命么?要命就不要动!”
陆小郎知道这不是假话,只要对方掌劲一吐,自己心脉上被震断无疑。
背后又有人在发号施令道:“绳交过来!”
话声中,一只手从陆小郎的胁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女人手,五指尖尖,指甲上还涂着腥红冠丹,尽管在这性命交差之时,陆小郎仍不免紧足眉头,暗暗前哈;
女人!又是女人!唉!……。
这时,背后又传来娇叱:“闭上眼睛!”
陆小郎只有听命的份儿!
身后桥叱又起:“回过头来!”
陆小郎头刚转了一半,“不”地一声,那女人竟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陆小郎倏地一惊,睁开了眼睛,不由骇然道:“原来是你?”
你道是谁?原来是雯姑娘。
雯姑娘霎了霎眼皮道:“你以为是谁?跟你有来往的女人太多了,你弄不清楚是谁,对不对?”
陆小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道:“两个月不见,想不到你的功夫这样好!”
雯姑娘俏皮地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陆小郎耸了耸肩道:“干!三魂被你吓掉了二魂半!雯姑娘啐了一口道:”鬼话!“
陆小郎认真地道:“干!我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雯姑娘娇媚地笑道:“那一定是我亲你的时候,我看得出来!”
陆小郎一足眉尖道:“雯姑娘!你越来越顽皮了!”
雯姑娘冷哼一声道:“告诉你,浪子我师父教我从今天起将你盯紧点,免得你越来越浪荡,说实话,你也该有个人管管!”
陆小郎知道雯姑娘有个“通天客”先生在后撑腰,反正自己也惹不起,喟然叹道:“算我倒霉!”
雯姑娘气势汹汹地道:“倒霉的是我!弄得我东奔西走。还要受你的气!”
陆小郎不得不低头,柔声道:“算我说错了,好吧!你骑马,我走路,好不好?”
雯姑娘两眼一翻道:“怎么!讨厌我?”
陆小郎唉声叹气地道:“唉!你的疑心病太大了,男女同骑一马,大以招摇,容易引起人家的笑话。”
雯姑娘蛮横地道:“笑话?我都不怕,难道你还怕?”
陆小郎苦笑道:“干,你的武功比以前好得多,可是你的脾气也比以前大了!”
雯姑娘轻叹一声道:“本来我不想这样凶的,可是,师父说,对你这种人,要凶一点才行,天下女人又是那么多……”
陆小郎叹道:“干,男人真命苦!”
“贫嘴!”
洛阳东观大街“老高陛”旅客东厢房内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文士,勾勾指头,唤来店家,指了指西厢房道:“店家,请那间屋内的相公过来一下。”
店家问道:“可是方才一男一女共骑一匹健马进店的那位相公?”
中年文土道:“不错!正是他。”
店家讨好地又问道:“要不要请那位姑娘一齐来?”
中年文士一挥手道:“用不着!”
西厢房内,陆小郎和雯姑娘刚坐下喝了一杯茶,这时店家走了进来。
店家朝陆小郎一揖道,“相公!东厢屋里有位大爷请你过去坐一下。”
陆小郎一楞,问道:“怎么一个人?”
店家回道:“四十来岁,斯斯文文的,倒象是一位读书人。”
陆小郎挥挥手道:“你先去回话,我就过去?”
店家唯唯而退。雯姑娘轻声问道:“谁?”
陆小郎道:“可能是我师父,你千万不要走开。我去去就回来。”
雯姑娘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疾声道:“不行!你又要象上次一样,偷偷的将我甩了。”
陆小郎苦笑道:“天地良心,这次一定不会。你放心好了!”
雯姑娘娇蛮地道:“只要你不怕我师父打断你的腿,你不妨试试看!”
陆小郎也不答话。疾步走出房去。
陆小郎来到东厢房门口,方待屈指弹门,屋里已传来深沉的话声:“进来!”
陆小郎推门而进,屋里果然是他师父终南书生。
陆小郎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终前书生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沉声道:“伤好了?”
显然,终南书生对陆小郎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陆小郎回道:“都好了!‘七星楼’那方玉佩徒儿拿到了!”
谁知,终南书生却轻描淡写地道:“放着吧!”
陆小郎神色凝重地道:“两个月来,徒儿颇有发现,……”
殊料终南书生又是轻描淡写地一摆手:“用不着,我晓得!”
终南书生倏地目光一亮,疾声道:“‘水仙女’的下落如何?”
陆小郎喟然道:“看样子她似乎在躲避徒儿,有一次正面相对,她竟不承认她是‘水仙女’,却自称为‘娟夫人’!”
一直非常沉静的终南书生,倏地脸色大变,疾声道:“天啊!‘娟夫人’!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陆小郎接口道:“师父可是说那杨梅娟?”
终南书生性情大变,沉叱道:“胡说!你怎么知道?”
陆小郎壮着胆子又问道:“请师父恕徒儿大胆,师父可就是当年的‘神剑’王坤奇?”
终南书生暴喝道:“住口!你忘记我的告诫了?”
陆小郎拘谨地道:“徒儿大胆!”
蓦地,终南书生突然问门外发话道:“请进来好了!”
说着,食指一弹一句,房门讶然自开。
房门外,正站着满面通红的雯姑娘!
这时,雯姑娘感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玉首垂胸,双手不停地扭弄着衣角。
终南书生狂笑道:“姑娘进来坐!”
雯姑娘才忸怩地跨进屋来,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
陆小郎连忙介绍道:“她就是‘斩情庄’庄主的女儿。”
终南书生点点头,向雯姑娘问道:“姑娘姓什么?”
雯姑娘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姓什么,大家叫我雯姑娘叫惯了!”
终南书生又问道:“姑娘从小就住在‘斩情庄’内?”
雯姑娘道:“我一直住在黄连峰顶,‘斩情庄’的庄院是这两年才盖的。”
终南书生再问道:“姑娘可知现的庄主是假的?”
雯姑娘指了指陆小郎道:“听他说的。”
终南书生神色凝重地道:“令尊据说有一件隐形宝衣,所以。他很少露面,现在的庄主必是夺了令尊的宝衣,冒充庄主,进行他的阴谋。”
陆小郎蓦地想起一事,疾道:“‘天龙帮’帮主也有一件隐形宝衣,他们两个也许就是同一人也说不定!”
终南书生剑后一足道:“你见过了?”
陆小郎道:“我和他同桌吃过饭!”
终南书生道:“这事就有些奇怪了!”
雯姑娘蹙声道:“这么说来。家父不是被杀就是被囚了?”
终南书生道:“可能只是被囚,万一那假庄主的作为激起了武林的公愤,他好抬出令尊来代他受过。”
陆小郎问道:“徒儿想去找柳逢春,此人似乎有些隐秘!”
终南书生连连摇道:“我已有万全之策,这两个月来。我让你在江湖闯荡,不过是一个幌子,着以引动许多销声匿迹的人复出,其实我在暗中已察出许多蛛丝马迹!”
陆小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徒儿在‘七星楼’险些……”
终南书生笑到:“你好象在走桃花运,南宫娘子若不及时伸手,我岂能袖手旁观!”
陆小郎惊到:“师父您在……?”
终南书生摇了摇手,又道:“不查‘七星楼’,小太湖为师的去了,‘邯郸双少’正在家里纳福呢!”
“啊!”陆小郎不由一声惊呼。
陆小郎又问道:“恕徒儿放胆问一句,目下江湖盛传的那把名剑可就是‘沧浪剑’?”终南书生默头道:“是的。”
陆小郎目光一亮,问道:“是师父的故物么!”
终南书生道:“不是的。是‘斩情庄’王氏门下的故物。”
陆小郎振声道:“徒儿早就料到。咱们门下与王氏门下有些瓜葛,不然,那‘无相指法’怎会……?”
终南先生,脸色不陡然一板。厉声道:“告诉你不要问这件事,你怎么又多嘴了!”
陆小郎连忙低头道:“徒儿恕罪!”
其实,陆小郎不用问,心里早已有了底子,毫无问题,师父就是王坤奇,那么自己又是谁呢?
终南书生重又回颜笑道:“我们谈谈这把剑吧,主人既肯借‘剑’,想必连同剑术也一齐‘借’给我了吧?”
陆小郎应声道:“一十二招剑术都学会了。”
终南书生纵声笑道:“可有一招‘隔窗对奕’?”
陆小郎惊道:“有啊!师父你……?”
终南书生笑声更炽道:“想不到倒被我说中了!”
说着,手伸过来拾上了“挥情剑”的剑把。
室内顿时晶光四射,寒气袭人;
终南书生一手倒提剑把,左手食指往唇间一竖,轻嘘一声道:“看仔细了!‘隔一窗一对一奕’。”
“奕”尚未出口,手腕已动,一道晶光破窗而出。
陆小郎想不到师父另有算计,长剑一离师父之手,他的人也就纵出房外,到了庭院之中。只见那长剑齐根没入石柱之中,剑身勾挂着一片衣襟,石柱上也出了一些血迹!
这时陆小郎和雯姑娘也到了庭院之中,终前书生喟然叹道:“想不到这厮走脱了!”
陆小郎惊差别,谁?终前书生沉声道:“看地下!陆小郎低头极目望去,青石板上一朵梅花印,入石盈寸啊!他低呼了一声道:”原来是柳逢春!“
终南书生沉声道:“为师还有事待理,你们去吧!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诉你,‘通天客’和我见过面了,谈起你们两人的事,我作主决定了,以后你们两人要好好相处。”
说毕,不待陆小郎回话,就闪身回房去了。
雯姑娘乐得小嘴合不拢来,一连轻声笑道:“浪子!听见没有!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
陆小郎暗暗低头,想不到师父竟也这样俗,非要弄个女人将自己拴得牢牢的,这是何苦呢?
雯姑娘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噘着嘴道:“是不是不高兴?那可没办法,你杀了我的丈夫,你就该赔我一个丈夫,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高兴你也得将就点!”
陆小郎笑道:“干!谁说我不高兴呢!进屋去吧!要是你着了凉,两个老人家怪罪下来我可吃不消!”
雯姑娘这才极为得意而妩媚地笑了!
一晃眼,十天过去了!
突然,洛阳城中劲眼的武林中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天夜晚,陆小郎的旅店的后院走了一阵,路过东厢房门口,里面突然传来苍老的话声:“请相公进来小坐!”
听声音好象是“通天一毒”,也好象是“通天客”,更好象……
陆小郎不由推门而进……
他跨进屋内后不禁又呆住了,屋内半个人也没有!
陆小郎正在满腹狐疑,蓦地身后传来“叶嗤”一声笑;
陆小郎连忙族身,见房门业已关好,一个娇媚少妇背门而立,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在小太湖湖边相遇的“销魂娘子”,此时正对他默默含笑。
陆小郎大惑不解地道:“方才明明听见是个老人家的声音,怎么……?”
销魂娘子娇笑道:“妾身若不改变声音,相公肯进来么?”
这一提醒,陆小郎不由双眉紧足道:“是啊!孤男寡女,怎可一室……。”
销魂娘子白了他一眼,插口道:“想不到相公也是这样俗不可耐,妾身素性豪爽,说句实话,自上次一见,心念不已!安身这里准备有酒菜,可否容妾身亲自把盏。”
说着,柳腰款摆,莲步跚跚,向前走了几步!
这一走动,陆小郎才看清对方只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红披衫,胴体隐现,双峰被一倏红绫束住,呼之欲出,真是隆胸肥臀,足令人失魂销魄。
说话露骨,服装暴露,这“查某”心意可知,陆小郎正想发作,蓦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际。
当下心念电转,劲笑道:“即是娘子盛情,在下只有打扰了!”
销魂妃子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时喜笑颜开,打开壁纱橱,取出四碟精致小菜,和一壶老酒放在上,两人对酌起来。
三杯入肚,销魂娘子频频呼热,拉开纱胸前结带,露出一大段粉白酥胸。
陆小郎也装着贼眉贼眼地看过不住!
销魂妃子移身到陆小郎身边坐下,粉腕搭上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拉下了束乳红绫,双峰立时弹跳而出,妩媚地笑道:“要看就让你看个够吧!”
陆小郎他此时定力甚强,心情一动即止,暗暗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看来看去,娘子都有点象另外一个人,而且名字也些相同。”
销魂妃子笑问道:“谁?”
手在对方腰际轻摸慢捻,逗得对方格格娇笑,口里却趁机道:“天龙帮红衣护法销魂娘子!”
销魂妃子脱口道:“她是我姐姐!”
说完后,她又仿佛有些惊得的表情!
陆小郎暗忖,果然被自己料着了,看来“霸剑宫”和“天龙帮”是有关系的。
当下唯恐被销魂妃子发现自己的企图,连忙打趣地笑着道:“原来你们是一家人!你姐
妹真是一对妙人儿!“
销魂妃子担着粉拳在他肩头上打了一下,笑问道:“你尝过味道了?”
陆小郎轻浮地笑道:“在下可没有那种福份!”销魂妃子凑在陆小郎的耳边,匿声道:“你知不知道,在那方面娘子比妃子的功夫好多了。”
陆小郎却在这紧要关头皱起眉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销魂妃子不胜讶异地问道:“怎么了?”
陆小郎喟然道:“在下突然想起一椿不愉快的事来了!”
销魂妃子听任绡衫滑下肩头,露出大半身裸体,贴在陆小郎怀里一阵搓揉,娇声娇气地道:“美色当前,不去尽情享受,反去想不愉快的事情,你真是个小傻瓜!”
陆小郎把怀中胴体当作一具骷髅,一些也不忸怩,任凭他去厮靡动,他却自顾自地唤叹气道:“妃子有所不知,那日我等拜会令主人后,连夜辞出,途中风浪太大,同行两人都已葬身鱼腹了!”
销魂妃子霍地自他怀中坐地,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陆小郎心中暗笑,双目却越足越紧,沉声一叹道:“看见妃子,使在下想起那日翻舟惨剧,想想亡友葬身鱼腹,在下那还有心情饮酒作乐啊!”
销魂妃子的手指尖儿在陆小郎眉心上轻轻一点,嗲声道:“你真是死心眼!他们在阴世里做孤魂野鬼,你在这里饮酒作乐,这是各人的造化不同,惋叹有什么用!”
说着,噘起红唇,在陆小郎的颊面上亲了一下。
陆小郎不由一阵呕心,但也无可奈何,这台戏还得演下去!
当下,眉尖微微一皱道:“你说到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在下倒想起来了。妃子不管在那方面都不输令姐,而令姐贵为‘天龙帮’的护法,妃子在‘霸剑宫’不过是一名炉文君,在下也有些替妃子委曲!”
销魂妃子娇嗔道:“你这个人!调调情多好!你却偏偏尽说这些毫无味道的话!”
陆小郎想不到对方口风如此紧法,装着极为腼腆地道:“干!怎么调法呢?在下是还破题儿第一遭……”
销魂妃子娇笑连连道:“想不到你还是鲁男子!抱我到榻上去,我来教你!”
陆小郎不由面上一热,当即正色道:“妃子错爱,在下很是感激,不过,在下和令人有些过节,你我如此交往,尚被令主人知道,恐怕对妃子有些不便吧?”
销魂妃子美目一抢道:“你会和我们宫主有过节?”
陆小郎微一颔道:“在下前几天,曾与今主之妹凤姑娘相遇,比了比剑,在下一时失手,将风姑娘手中长剑削断,令主人可能恼在下得很呢!”
销魂妃子笑到:“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小妮也实在太狂妄了,应该要杀杀她的威风才对!”
陆小郎道:“干!这毕竟是有伤‘霸剑宫’颜面的事啊!令主人岂能善罢甘休!”
销魂妃子笑道:“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陆小郎道:“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销魂妃子不肖地一撇唇道:“我根本就不是‘霸剑宫’的人,他管不着!”
陆小郎心中暗惊,张目道:“那你是……?”
销魂妃子娇笑道:“好哇,原来你是打听机密的来的!”
陆小郎即忙摇头道:“干!不,在下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销魂妃子咪起眼睛望着他道:“我可不管你为何来,只要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过……”
销魂妃子语气一顿,陆小郎情急地说:“说呀!”
销魂妃子白了他一眼,手指一指床榻道:“脱去衣服,咱们躺在那儿慢慢谈!”
陆小郎讪讪一笑道:“在下是个急性子,一名话不说完,会曾得受不住!”
销魂妃子道:“我也是个急性子,叫我这样干坐着,我也受不住!”
陆小郎愣了一愣,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就可以了,你既不是‘霸剑宫’的人,怎么到‘霸剑宫’去的,是不是宇文龙看上了你?”
销魂妃子娇叱道:“胡扯!”
陆小郎一足眉尖道:“那是为什么呢?”
销魂妃子神色一正道:“好!我告诉你,说完后,是不是马上踉我上床?”
陆小郎唯否否地应道:“嘿嘿……当然……”
销魂妃子道:“我可不怕你赖帐,告诉你,我是去‘霸剑宫’教导宫内少女‘销魂艳舞’和‘销魂媚功’去的。”
陆小郎问道:“是不是还有‘夺魂镖’?”
销魂妃子连连摇头道:“不!夺魂镖不可轻传!”
陆小郎又问道:“夺魂镖绝技是令姐妹的不传之秘,岂可轻易接人?”
销魂妃子道:“当然是有条件的!”
陆小郎道:“甚么条件呢?”
销魂妃子道:“宇文康答应代我姐妹除去‘水仙女’。”
陆小郎惊道:“‘水仙女’?”销魂妃子问:“你认识?”
陆小郎摇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销魂妃子道:“问完了吧?”
陆小郎疾声道:“不,还有最后一点。”
销魂妃子道:“说吧!”
陆小郎道:“干!‘水仙女’与令姐妹有何仇恨?”
销魂妃子道:“她抢走我姐姐的爱情。”
“啊!”陆小郎惊呼一声,暗付,这内中恩怨,似乎太复杂了!
销魂妃子站了起来,围在腰际的纱衫很到了足踝边,浑身只剩下胯间一方红绫,样子极为惹火!
销魂妃子双足从地上的纱衫中跨了出来,妩媚地勾了勾手指道:“心肝,来吧!你不会言而无信……”
陆小郎骂道:“干!骚‘查某’,你是‘色’坏啦?”
销魂妃子含笑不语,继续卸下那一方红绫。
“你真是皮厚!”
“嘻!来!要不要我帮你的忙呀!”
陆小郎摇摇手叫道:“兔啦!免啦!你真的要‘见过真章’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可不许后悔喔!”
销魂妃子,媚眼一抛,嗲声道:“后悔?难道你会吃了人?”
陆小郎右手一挥,“啪”!一声,销魂妃子,那又细又白又圆的右臀上即印了一个清晰掌纹!
只听他笑骂道:“你这三八‘查某’,竟然不知死活,我不但会吃人,而且还会吃得死脱,你怕不怕?”
销魂妃子格格浪笑道:“我根本不怕,别说你没有这种能耐,就是有本妃子亦心甘情愿,好人儿,快来吧!”
说完,伸手又要帮陆小郎脱衣服!
陆小郎一挪身子,手一推,笑骂道:“于!你这三八‘查某’,别毛手毛脚的调戏‘良家妇男’好不好?”销魂妃子边浪笑边纠缠着……陡闻……
“哟!好姐姐!你真懂得‘金屋藏龙’呀!”
言旋,出现了春风满面的销魂妃子。
陆小郎抬头一看,不由神色大变,他并不是怕又多了销魂妃子这个头,而是看到了神色木然的雯姑娘!
显然的,雯姑娘已落进销魂妃子子魔手了!
销魂妃子一见销魂娘子进来,不由秀眉一皱!
销魂娘子笑道:“好姐姐!我不会破坏你的好事,你放心吧!小伙子,等一下你可要卖力点,我这姐姐的胃口可大呢!我走啦!”
慢着!陆小郎跃下床,疾扑过来!
销魂娘子拉过雯姑娘,制住她的穴道!笑道:“小伙子,胃口别那么大,光是我姐姐一个人就够你应付老半天啦!”
陆小郎投鼠忌器,止住身子,沉声问道:“你打算如何?”
销魂妃子媚眼一扫,笑道:“我看这丫头根骨不错,想带回去好好调番,对不起;我不想在此充当电泡啦!”说完。作势欲去!
陆小郎急叫道:“慢着!”
销魂妃子浪笑道:“怎么?莫非你看上我呢?”
陆小郎思绪电转,笑道:“不错!”
销魂妃子笑得全身直抖,好半晌才道:“少年的,你想一箭双雕吗?”
陆小郎点点头,道:“不错!好!先看‘货色’!”
陆小郎不由一阵犹豫!
销魂妃子见状,笑道:“喔!敢情你是顾忌有以上人在旁。这样吧!我把她弄昏过去。咱们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如何?”
陆小郎摇头道:“干!我问心无愧!你放了她吧!”
销魂娘子尚在迟疑不决之际,销魂妃子却娇声道:“姐姐,依了他吧!凭我们二人。还怕这小鬼会搞什么花样?”
销魂妃子拍雯姑娘穴道后,笑道:“丫头,走吧!”
雯姑娘却一把扑进陆小郎的怀中,哭泣道:“浪子哥哥,是我害了你!”
方才,她只是被制住“麻穴”,神智依然清楚,心知心上人为了解救自己,甘愿牺牲自己,这份深情怎会不令她感动流泪呢!
何况,二位魔女功力深厚,心上人今日必定凶我吉少,怎不会令她悲位呢?
陆小郎轻拍她的香肩,笑道:“受妹,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受姑娘兀自伤心的哭着!”
销魂娘子亦叫道:“好啦!好啦!上来吧!”
销魂妃子柔安慰道:“丫头,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陆小郎柔声安慰道:“雯妹……走吧!”
受姑娘摇摇头道:“我怕……”
陆小郎笑道:“干!你怎么对自己的‘老公’一点信心也没有,你看,我是短命的人吗?这样吗!你先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吧!”
雯姑娘柔声道:“好!浪子哥哥,你要多珍重!”
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去!陆小郎关上房门,返身一瞧,销魂娘子亦“清洁溜溜”了,望着两具“热情洋溢”的迷人娇躯,他不由心神一荡!干“色”极啦!
销魂娘子扭动腰肢。走向陆小郎,同时娇声道:“好人儿!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啦!你也要准备”干活“啦!
说完,轻柔的为他“宽解”衣服!
这一次,陆小郎不但不再推拒,而且还伸出双求,边搓揉着那对尖挺浑圆的奶子,边叹道:“干!真是尤物!”
销魂娘子却浪笑连连身子直摇幌……
销魂妃子含笑则身躺在床上笑道:“你这小冤家真是厚此薄彼,方才不让我脱,现在却自动自发一一哎一一”
销魂娘子含笑坐沿,观看着……销魂妃子起先看不起陆小郎,以为他仍象一般小伙子,来得快,去得更快,因此娇笑道:“小宝贝。沉着点,姐姐还在一旁等着呢!”
销魂娘子轻捏销魂妃子一把,笑道:“你呀!少扯上我!”
销魂妃子松口气,叹道:“人好!货更好!”
销魂娘子媚眼一亮,问道:“真的呀?”
陆小郎得意的道:“你试试看看,便知道!”
此时,销魂妃子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元气已复,一见陆小郎模状,不由娇笑道:“好人儿,你不知道,我们女人是用水做成的呀?”
“那男人用什么做成的?”
土呀!土一碰水马上溶掉了,这就是一般人经常说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人儿,你说有没有道理?“
陆小郎表面上轻浮,内心却一直保持冷静!他知道这目前这二位女魔头不但功力高深,而且盗精盗髓,杀人于无形,稍一不慎。即终身永陷欲海,永不得超生!
因此,他一直扮猪吃老虎隐藏起自己的实力。任那销纪娘子去疯狂。去胡搞,完全不敢打草惊蛇!
暗中调息培元。伺机一网打尽。
一个时辰不到,那销魂娘子的叫声已转成呻吟声!声音越来越低微了!
陡闻销魂娘子厉声叫道:“你!姐姐快……”
房门大开。雯姑娘尖声叫道:“浪子哥哥!小心!唉!嗯!”
怪啦!房内一片寂然!
真是变生肘腑,出人意外!
原来销魂妃子一听销魂娘子惊呼声。立知不对,正欲出手制住陆小郎时,雯姑娘冲进示警,逼得她弹指凌空制住雯姑娘穴道:最毒蛇蝎妇人心,方才犹在恩受缠绵,一发现不对,右手运集功力疾往陆小郎身上拍了下去!
陆小郎闪躲不及,紧压着销魂娘子。昏了过去!
此时销魂娘子早已大泄特泄,去死不远了!
雯姑娘见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天下事最悲伤的,莫过于睁睁望着心上人惨死眼前,难怪雯姑娘在急拗之下,会当场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雯姑娘悠悠醒转回来。被制穴道亦自动解开。只听她悲呼一声:“浪子哥哥!便扑进榻前!”
怪啦!两位女魔头早已气绝!心上人亦无声息!
雯姑娘伸出右手欲拨开销魂妃子那只依然按在陆小郎背上的右手时,却被那一阵巨大的力道震倒在塌前!她惑然了!
昏睡中的陆小郎却醒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也迷糊了!
原来他依计全力攻击按诀销魂妃子时,突然被销魂妃子剧力一拍要穴,身子一震;误打撞的展开了“啄”字诀。
这并非他心所愿,可是形势所逼,加上他已昏了过去,所以一切自然而然顺利进行着……
销魂娘子欲守阴元,却已无效。只有“爽死了”!
销魂妃子最笨啦!一掌拍下去,原忖可以当场除去这小子一命。谁知却真力离开身子。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抽不开手!百试无效之后,运集最后真力,攻了进去!
她想拼个同归于尽,震动陆小郎全身心脉穴道,可借,她念恨而殁,却反而成全了陆小郎这个武林浪子!
在昏睡中,三股沛然真力已融为一体,陆小郎此时一身内力早已进入五气朝元,返环归真之境界了!
可惜!他自己却“莫宰羊”!
雯姑娘虽已和陆小郎结过“合体之缘”,此时一见陆小郎赤身裸体的怪样子,着急之下,返身奔了出去!
“雯妹妹……”陆小郎拉过衣服草草套上去之后,边穿边追了出去,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一座古庙内找到了雯姑娘!
搂住雯姑娘,陆小郎正待温存一番,突自神龛后面传来来一阵阴恻恻的狂笑。
笑声未落,神龛后一道身影飞闪而出,赫然是那独脚剑客柳逢春。
柳逢春呵呵怪笑道:“老弟每次受到女人的眷顾,真是艳福不浅,叫跛子我羡煞了!”
陆小郎将雯姑娘推到身后,冷冷发话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找你!”
柳逢春毫不吃惊,淡然道:“你倒是找对了!我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陆小郎心头狂震,疾声道:“你说什么?”
柳逢春谈笑道:“老弟,用不着急,只要条件交换,踊子我……嘿嘿……”
陆小郎沉声道:“轮不到你讲条件,姓柳的,今天要领教领教你的剑术!”
柳逢春装得很吃惊的样子,咤声道:“怎么,老弟要向我比剑?”
陆小郎冷哼道:“比剑!你还不配!”
柳逢春冷笑道:“跛子我当然不配,一条腿的人怎敢妄想翅膀胜两条腿的人!”
陆小郎厉声道:“干!姓柳的,随你怎么说,别说你还有两只手,你即使四肢皆缺,我今天也不会放过你!”
柳逢春嘿嘿狞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跛子我死活捏在你手里似的,不过,有句话,你可别泄气跛子我早就不想活了,而且我一死对你可能不利。”
陆小郎冷冷笑道:“干!你不要危言耸听,我根本不要你死。我可以轻易的毁去你的武功。”
柳逢春沉声道:“我相信你不是在说大话,如果你真那样做,对你有害无益,因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在我肚子里!”
陆小郎冷哼道:“娃柳的!你的花样真不少!”
柳逢春突然放声狂笑起来,良久,方一收敛笑声道:“老弟!你可能甚么都不在乎,可是有一件事情对你却非常重要,那就是你的身世,跛子我没有说错吧!”
陆小郎得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吁了口气道:“说好!姓柳的!用什么条件交换?”
柳逢春冷冷道:“很简单,老弟!只要你绝迹江湖一年,明年今日在此相见,跛子我自会告诉你的身世!”
陆小郎正在犹豫,雯姑娘已脱口叫道:“浪子哥哥!别信他,他是个骗子!”
陆小郎沉吟道:“姓柳的,你得说明因何要我绝迹江湖一年?”
柳逢春毫不犹豫地答道、“在一年中,跛子我有许多恩怨待了,我不愿老弟你在其中碍手碍脚。”
陆小郎蹙盾道:“干!我会使你碍手碍脚?”柳逢春嘿嘿笑道:“跛子我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对你老弟确有点心存顾忌!”
陆小郎道:“那你是说,除我之外,武林中人,谁也不放在眼里,对不!”
柳逢春傲然点头道:“跛子我敢夸这句海口!”
陆小郎冷哼道:“你的口气太大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据我所知,比我高明的,这武林中恐怕还有几个。”
柳逢春略为讶异地道:“如果跛子我不幸的遇上高人作对,那我只好认命了!”
陆小郎摇头道:“干!那可不行,如果你活不到明年今天。那我岂不平白地等了一年!”
柳逢春略一沉吟,张目问道:“依你之见呢?”
陆小郎道:“你我各行其事,我绝不过问你的事。”
柳逢春欣然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陆小郎一字字锵锵有力地道:“有句话我要说清楚,如果我发觉你所说全为虚言。或且先一步我已弄明白我的身世,我是不会继续遵守诺言的。”
柳逢春似乎有惊色,但又一纵既逝,打着哈哈道:“跛子绝不夸,你的身世,除了我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陆小郎一扬手道:“可以请了!”
柳逢春铁拐一点地面,身形业已射出庙门,疾速美妙,无与伦比,只留下一阵嘿嘿狞笑的余音在空间荡漾。
雯姑娘幽幽地道:“浪子哥哥!你这决定太欠考虑了!”
陆小郎喟叹一声:“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真是掌握着我身世之谜的话,这一点牺牲我想是值得的!”
雯姑娘也叹道:“唉!这是你的看法,我却认为其中有诈!”
陆小郎莫可奈何地道:“他要耍花样最多也只能要一年。”
雯姑娘惊道:“你说得好轻松,你知道一年的变化有多大?”
陆小郎突然目光一亮,疾声道:“对了!我们可以到寒云庄走一趟!”
雯姑娘喃喃道:“寒云庄?”
陆小郎振声道:“柳逢春曾是寒云庄的招门女婿,寒云庄庄主应该对他知之其详,也许可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用以印证柳逢春所说的是虚是实。”
雯姑娘问道:“你同寒云座庄主有交往?”
陆小郎笑道:“非但有交往,还有交情呢!”
雯姑娘喃喃道:“听说庄主是个女的,而且是个邪道人物,你会和她有交情?”
陆小郎正色道:“正邪黑白不可凭传闻下断语,你见见那个人你就知道了,来,咱们说去就去!”
说着,一拉雯姑娘手臂,双双纵出庙门,向东北方奔向。
第十六章艳福无穷乐逍遥
两人奔行约摸一盏茶时候,前途忽然传来一阵厮杀之声。
陆小郎放眼望去,前行一箭之地,两叙条人影在月夜下兔起鹤落,正在那里缠斗不休,两人脚步一紧,瞬息来到现场。
陆小郎一拉雯姑娘,两人隐于巨石之后,暗中观战。
这方巨石离两人拼斗之处不过十丈之遥,雯姑娘拉了陆小郎衣袖,低声道:“你看是谁?”
陆小郎放眼一看,差一点叫出声来。
原来一个是与他们分手不久的独脚剑客柳逢春,另一个是赠剑给他又邂不见西的“娟夫人”一一“水仙女!”
现场还有一人旁观,陆小郎细看一下,才知是须霞在为她师父掠阵。
柳逢春一根铁拐使得如龙飞凤舜,点水不漏。
娟夫人两只细手上下翻动,如双蝶穿花,巧招连连,威势迫人,颇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正是势均力敌,棋逢敌手!
雯姑娘悄悄道:“我看姓柳的迟早要落败。”
陆小郎低声回道:“倒被你看准了,有守无攻的战法是有败无胜的!”
可不是!柳逢春手里的铁拐杖虽然舞动得层层密密,滴水难侵,但却没有一招是进攻对方。
反以“娟夫人”双拳交错,采虚蹈隙,着着逼人,凌厉无匹,威笆绝伦。
果然,拼缠三十招后,只听得“呛”一声,那铁拐杖飞落五丈开外。
陆小郎暗暗惊异,想不到一个女人家的掌力竟如此刚猛!
柳逢春突失拐杖,情势急转直下,娟夫人抓住机会一连攻出八掌,将柳逢春一连逼退十余步之多!
正在危急万分之际,突然一道亮光起自柳逢春身边,象是一道闪电,又似一尾银龙盘空而起。
原来柳逢春手里突然多了一柄长剑,银芒闪动,反将娟夫人逼退十余步,眨眼之间,胜负倒置,主客易位!
只听得娟夫人高喊道:“霞儿!快用‘夺魂镖’伤他!”
陆小郎颇感意外,这是一种不够光明磊落的打法,娟夫人怎会下此策呢?
须霞似在犹豫,久久未见夺魂镖打出。
娟夫人一面应付柳逢吝手里长剑发辣地进攻,一面又疾声喊道:“霞儿!快发镖!孽障不除,武林难安,为师也顾不得许多了!”
话声未落,一片银芒自须霞手中洒出,直往柳逢春全身罩去。
柳逢春不得不撤招收势,身幻合一,猛一旋身,一阵叮当脆响,“夺魂镖”级纷而落,拐夫人却蹈隙而进,双掌连挥、猛攻不已!
柳逢春力待挥幻拒敌,须霞第二批夺魂镖又将伤身。
这样一来,柳逢春不由手忙脚乱,败象毕露!
须霞打出的夺魂镖,和娟夫人进攻的方位均有密切的配合,第三次“夺魂镖”打出财直取柳逢春正面。
而娟夫人却闪身到柳逢春身后,柳逢春正忙于挥剑扫落迎面疾来的难以数计的锰芒,对娟夫人潜至身边竟然毫不觉察。
娟夫人倏地连出两掌,一袭气海,一夺命门,蓦在此时,陆小郎冲天拔起,半空一折,突又头下足上,如鹰扑食般直射而下。
人在半空中,屈指神弹,滋;滋!滋的声中,三道劲力直迎娟夫人掌力,劲流一遇,相互消失,陆小郎身体正好落于娟夫人与柳逢春中间。
陆小郎单掌平举护胸,沉声地道:“夫人请退!”
半路上杀出程咬金,已使娟夫人一惊,这个程咬金竞是陆小郎:更使她惊上加惊,不由得骇然张目道:“相公!这是干什么?”
陆小郎平静地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娟夫人疾声道:“相公可知这孽障一身多少血债!”
陆小郎冷冷地摇摇头道:“我不管这些!”
这时,柳逢春已然拾起拐杖,呵呵笑道:“老弟真是一诺千金,今天是十月二十一,可别忘记明年……”
话未说完,人已去得无影无踪了!
娟夫人废然一叹道:“相公,妄身真是不懂你为何要袒护这样一个满身血腥的孽障?”
陆小郎道:“在下另有隐情,请娟夫人谅解!对了!谢谢夫人赠剑之恩。”
娟夫人却咱然道:“别客气!唉!妾身识他已久,知他心术最多,相公可不能上他的当啊!”
陆小郎摇头道:“不会!”
娟夫人问道:“相公能否说明方才为何出手阻拦么?”
陆小郎一字一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因为要他为我活着!”这一句令人难解的话,倒使娟夫人师徒二人怔住!
娟夫人楞神良久,方轻轻一叹道:“相公可能另有道理,妾身也不能怪相公,这里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与须霞转身欲去!
陆小郎杨声道:“夫人请留步!”
娟夫人停步回身,痉眉问道:“相公何事?”
陆小郎目注对方,一不稍瞬,冷冷发话道:“在下一事不明,想要讨教。”
娟夫人似乎听出陆小郎语气有些不对劲,楞了一楞,方道:“何事呢?”
陆小郎缓缓发话道:“那日九花山下相遇,夫人因何不承认”水仙女“的宝号?”
娟夫人淡淡一笑道:“看相公神色,倒象是兴师问罪来的。”
陆小郎声冷如冰地道:“问罪不敢!还有,在下随令陡跋山涉水,前往‘七煞洞’旧址,夫人也是有意暗遁,不知是何居心?”
娟夫人望了他一眼,幽幽一叹道:“相公既已启疑,妾身就实说了吧!不过,说出来相公未必肯信!”
陆小郎道:“在下一直很尊敬夫人。”
娟夫人略一沉吟道:“因为妾身一直认为你可能是”斩情庄“的后人。”
陆小郎道:“在下一再声明,与‘斩情庄’毫无关系,而且……”
娟夫人接口道:“实不相瞒,妾身当年曾与王氏门下有过一段误会,其实,妾身也是身受其害,含冤莫白,多年来,妾身一直在追查事实真象,在大白之前,妾身极不愿与王氏门下之人见面。”
陆小郎道:“在下倒是错怪夫人了。”
娟夫人轻笑道:“不知不怪!”
陆小郎道:“再请教:夫人何以认定在下是‘斩情庄’后人呢?单凭‘无相指怯’,或是……?”
娟夫人道:“据妾身所知,‘斩情庄’立户百年,五易谷主,‘元相指法’向为不传之秘,所以……”
陆小郎接日道:“照夫人说来,最低限度,家师与‘斩情庄’是有关连的了!”
娟夫人点头道:“这是可以肯定的。”
陆小郎又同道:“柳逢春说,他握有在下身世之谜,此话可信不可信?”
娟夫人咯一思忖道:“可信,也可不信!”
陆小郎大惑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娟夫人道:“多年来,柳逢春一直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奸诈小人,二十年来他的行踪是一个迷,谁也不知道其做了些什么,是以他的话很难下真假的评断!”
陆小郎道:“聆听夫人一度话,使在下获益非浅,夫人行色匆促,不敢再作打扰,就此别过!”
娟夫人扬手呼止道:“相公慢行一步!”
陆小郎恭声道:“夫人还有教训?”
娟夫人笑道:“其实,事过境迁,本犯不着多费口舌,相公可知方才出身一拦,对相公,对妾身,甚至对整个武休有多大影响?”
陆小郎盛眉道:“有如此严重吗?”
娟夫人神色凝重地道:“妾身二十年前身受沉冤,经多年追查,与柳逢春有莫大关系,方才妾身一掌得手,闭其气海,封其命门,然后旋以分筋错骨之法,不难使其吐出真象,也可将实情告白于天下,相公这一拦,可说对妾身有莫大损害。”
陆小郎惶然道:“这点是在下非始料所及……”娟夫人插口道:“其实,柳逢春逃脱此劫,对相公危害更大。”
陆小郎惊道:“怎么呢?”
娟夫人不答反问道:“相公可知令师因何命你查访玉佩名剑之事?”
陆小郎道:“武林奇珍,谁不想得……”
娟夫人连连摆手道:“相公错了,因为二十年前‘斩情庄,曾失落一把名剑,令师即与’斩情庄‘有关系,他当然应该关心。”
陆小郎轻暗一声,未予答活。
娟夫人又道:“相公可知‘斩情庄”失落的是怎样的一把剑?“
陆小郎臆测道:“莫非是那把‘沧浪剑’?”
娟夫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沧浪剑’,而当今武林盛传名剑王佩的事,也正是‘沧浪剑’!”
陆小郎道:“不瞒夫人说,那方玉佩已经在下手中,只等执剑之人出面!”
娟夫人喟然道:“执剑之人业已出面,可惜被你放过了。”
陆小郎蓦地一震,脱口道:“甚么,难道?”
娟夫人接口道:“方才柳逢春所亮出的就是那把双尖的‘沧浪剑’,因为妾身看见过那把剑,才不顾武林大忌,喝令霞儿联手围攻!”
陆小郎睚问道:“柳逢春手执名剑,应该声威大振才对,而他方才……”
娟夫人抢口道:“名剑固属名剑,但柳逢春似乎不熟悉‘沧浪剑’的特性,不能善加运用,再加上‘夺魂镖’的夹击,柳逢春自然要落败。”
陆小郎道:“除非他从此销声匿迹,不然,来日相遇在下有把握拿下他的剑来。”
娟夫人笑道:“相公尔后凡事不妨权衡利害,多加小心就是了!”
陆小郎一揖为礼道:“多承夫人指教!……”
语气微顿,复又问道:“夫人将往何处?”
娟夫人:“妾身前往沧州一行!”
陆小郎道:“请恕在下多嘴,路过沧州,切勿去那‘霸剑宫’中。”
娟夫人惊道:“妾身正是要去‘霸剑宫’呀!”
陆小郎神色凝重地道:“夫人最好打消此行,据在下所知,此去无异身入牢笼。”
娟夫人缓缓摇头,喃喃道:“妾身与那‘霸剑宫’从无过节,而且此行是宫主宇文康所邀……”
陆小郎正色道:“双剑霸王宇文康受销魂姐妹之托,要向夫人下手。娟夫人冷笑道:”她们?“陆小郎插口道:”据销魂姐妹说,她们与夫人有夺情之恨!“
娟夫人又是冷笑一声不语。
好半晌,娟夫人突然上前几分,低声道:“妾身发现一椿秘密,‘斩情庄’与‘天龙帮’‘霸剑宫’都有关系!”陆小郎惊道:“夫人有证据?”
娟夫人点点头道:“有!前往‘斩情庄’参加宴婚的人,所中之毒并非外传的”移魂迷香“,实际上全是被”销魂媚功“所惑,销魂姐妹一个在”天龙帮“护法,一个在”霸剑宫“担任授功教席,想一想,他们不是有关连么?”
陆小郎神情通地一反道:“干!对了!斩情庄庄主是伪的,而且身穿一件”隐形衣“,莫非他们是同一人?”
娟夫人目光一亮,振声道:“妾身让霞儿在‘斩情庄’臣底年余,妾身也曾暗中进庄几次,倒不曾发现这些,经相公一提,妾身倒想起一个人来了,这恐怕有一个人在扮演三个角色也说不定。”
陆小郎惊道:“夫人是说那‘双剑霸王’宇文康?”
娟夫人缓缓摇头道:“不一定是他,与‘血剑宫’却有关系。”
陆小郎睚沉吟道:“在下还有一事不知‘斩情庄’究竟居心何在?两个月前一鼓作气将赴宴之下于‘色之牢’内,如今既然俱已心神丧失,正好供驱使之际,反而无声无息起来,这真教人弄不明白。”
娟夫人轻声道:“这一点妾身倒很清楚!”
陆小郎恭声道:“愿聆教!”
娟夫人侃侃言道:“平十年前仲秋之夜,‘斩情谷’和‘七煞洞’同遭灭门之祸,动手者显然有其阴谋,但这黑白两大门派产未彻底被消灭,两大掌门因在黄连峰比武较量未遭罹难外,后辈也各以走脱,但这些人却从后销声匿迹,未在江湖中出现过。”
陆小郎全神凝听,娟夫人喘得一口气,又接道:“显而易见,这两派未死之人正是日夜寻访元凶,待机复仇,对方焉能不察,于是在黄连峰顶盖‘斩情庄’,不过占地势之便,藉以监视这两大门派的动静。”
陆小郎沉吟道:“夫人所言,不无道理,但仲秋之宴,又作何解释呢?”
娟夫人不假思索地道:“他们可能已有万全之策,所以想将‘七煞洞’与‘斩情庄’的后人引出来,想不到他们又落空了,因此,他们不得不将计划加以变动,另辟捷径,所以,又有了名剑玉佩的布局。”
陆小郎笑道:“夫人可谓料事如神,咳……在下曾听传言,说夫人就是当年”七煞洞‘杨洞主的千金,夫人是否认为这种传说……“
娟夫人极为含蓄地一笑道:“相公也曾被人认为是‘斩情庄’的后人,相公如何说法呢?”
陆小郎被问得几乎说不出后来,明知对方似在闪避,但却闪避得颇为技巧,当下转过后锋,含笑问道:“何时可再见夫人?”
娟夫人仍是含蓄地笑道:“可能不会大久!”陆小郎担心话话时间耽搁得太久,雯姑娘在巨石后面等得不耐烦,于是一揖告别道:“那么就此别过,请夫人前途珍重。”
娟夫人和须霞也道了珍重,连袂向北奔去。
陆小郎待二人去远后,扬声叫道:“雯姑娘出来吧!可是,巨石后面一点回音也没有。
陆小郎由暗骇,连忙纵身石后,根本巨石后面早就没有雯姑娘的影子了。
陆小郎流目四顾,只见巨石上有几个大字,那分明是用大力金刚指写的:追姓柳的去了,三日后洛阳见。
陆小郎暗道一声槽了,手掌一拂,扬起一阵石灰,石上的字已然不见,接着,陆小郎的身形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且说娟夫人及须霞二人自告别陆小郎后,蓦然,夜空里传来一阵叮叮咯咯的琴音。
娟夫人一听,不由脱口呼道:“啊!鬼府琴音!”
须霞疾声问道:“甚么琴音?”
娟夫人低叹道:“不要说话!此时,那阵琴音渐渐疾速起来!那琴音一阵紧似一阵,声如雷鸣,疾以滚珠!”
娟夫人神情却一阵一阵激动。
须霞声道:“师父:这琴音怎么听了教人心里发慌!”
娟夫人道:“弹琴之人恐怕只用了三分功力哩!如用上七八分内力,定力不够的人心脉都会被这琴音震断。”须霞惊道:“这样霸道:”
娟夫人神情激动地道:“这是有名的‘鬼府琴音’。”
须霞诧道:“鬼府琴音?”
娟夫人抢口道:“‘鬼府琴音’、‘沧浪剑法’、‘无相指法,都是’斩情庄‘的不传之秘,式林中人称为三绝!”
须霞振声道:“难道这弹琴之人是”斩请庄“庄主王坤奇?”
娟夫人咱然道:“这琴音已经二十年不闻了,除了王庄主,谁还有这样好的功力呢!”
这时,琴音戛然而止,余音在夜空中久久不息。娟夫人倏地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娟夫人拉着须霞,疾步走出破屋,循着琴声发出的方向,狂奔而出!
两人方奔行一箭之地,然一道黑影在眼前。蒙面人身躯魁伟,两道目光从黑中上透出,宛着两颗明亮的星辰,神光堪可照人。
蒙面人胁下抉着一个黑色长形包袱,一望而知是一具古琴,从他头上黑鬓看来,他必定是弹琴之人。
三人面对,均未发活,那蒙面人尤其静得出奇,连一向定力不弱的娟夫人都不由心头狂悸,须霞更是震慑了!
良久,蒙面人方吁了一口气,暗然道:“娟妹!今日之见,真是恍如隔世了!”
娟夫人如中晴天霹雳,心头狂震,浑身麻木,多么熟的声音呀!可是……难道是鬼魂?
娟夫人不由得倒退半步,期期文艾地道:“你……你……”
蒙面人和声道:“娟妹!不用怕!王坤奇并没有死!他一天不见你,一天就不会甘心死去!”
娟夫人低呼了一声,有如一个硬东西塞在喉咙里似的,甚么话也说不出来!
须霞也怔住了,听口气那男人是师父的恋人,但为何乍见之人,这样冷冰冰的呢?难道因为自己在旁有不便么?
一念及此,须霞就级缓朝后退去,直追到十丈开外,找了一方青石坐下,闭目调息去了!
读者诸君想必已明白他们的身份了,他们就是二十年前一吻成仇的神剑王坤奇和美嫦娥杨梅娟。
王坤奇缓缓地拉下面中,露出那张瞿而白净端正的面孔,喟然一叹道:“娟妹!‘七煞洞’飞吻伤身,长吻致命,是武林中闻名的,你为什么要用来对付我呢?”
杨梅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泪水却已滚到腮边。
王坤奇又道:“娟妹!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只有爱没有恨么?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下煞手呢?”
杨梅娟仍是默然,但她的视线已因热泪盈眶而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又是二十年前黄连峰度大槐树下的情景。
但王坤奇的声音却是低沉黯然,哀怨,已经不象在大槐树下,拥抱着她时那样甜蜜动听。
王坤奇复又沙哑地道:“说吧!娟妹!死在你手里毫不遗憾,但我要知道原因。”
杨梅娟心底的结终于打开,满腹的怨气也一古脑进发而出,狂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接着,猛力扑进王坤奇怀里,双拳拯打着他的胸脯,不停的狂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真是冤枉死了……!“
一阵猛喊,使须霞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却见师父扑在那男人的怀里用口男人的一只手抱住了她师父的腰,不由得使她心里一阵狂跳,又赶紧闭上眼帘!
王坤奇感到一阵震悸,也感到一阵舒畅,温婉地道:“娟妹!这一句话就够了,二十年的苦日子没有白熬,今天我总算心安了,只要不是你有心的就行了,杨梅娟泪眼滂沦,唏嘘地道:”事后我才知道,有人在我食物中下了药物,以至毒吹自发,当你中毒倒下时,你知道我有多痛心!“
王坤奇冷峻和脸露出一丝的笑意,和声道:“还也是我命不该绝,刚巧碰上了个”赛华陀“古山,他救活了我!”
杨梅娟目光一亮,疾问:“你那时为什么不立刻找我呢?白白医院了二十年岁月……”
王坤奇苦笑道:“娟妹!我何尝不想早见到你呢!可是!古大夫救活我以后,他向我要求,要我二十年内不要找仇家!”杨梅娟咱然道:“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仇家!”
王坤奇道:“在没有听到你亲口说这句话之前,我不能不那样想啊!”
杨梅娟浩叹一声道:“这只怪我的命苦了!”
王坤奇安慰道:“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我们不是又相见了!娟妹!坐下试吧!王坤奇柔和地将杨梅娟搂在怀里,轻言纫语地道:”娟妹,我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后我俩永不分离,任谁也分不开我们。杨梅娟攸地像中了魔似的,一弹开了他的怀抱,厉叱道:“不要碰我!”
王坤奇不由大骇,惶然道:“姐妹!你这是干什么?杨梅娟仍是厉言厉色地道:”叫你不要碰我,你就不要碰我。王坤奇纵身过去,抱住了她,两双臂膀象铁箍似的箍住她身体,疾声道:“娟妹!我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重又相逢,我可不由你这样使性子了!杨梅娟竭力挣扎,但是,她的功力比起王坤奇总要差一点,何况她靠在王坤奇的臂弯里,身体早就酥软了一半,任凭她怎样挣扎,都休想挣脱他的怀抱。
杨梅娟终于放弃了挣扎,乏力地道:“奇哥!求求你,放开我,不然会弄赃了你的身子。王坤奇道:”放开你可以,你得说说道理出来,不能这样任性胡闹,杨梅娟连连承认道:“我!我说,我说!玉坤奇放松了手臂,杨梅娟挣脱了出来,喘了一口气道:”奇哥!我完了,今生今世再也不配和你在一起了。
王坤奇惶急地道:“娟妹!怎么回事呢?”
杨梅娟略一定神,方道:“那天我了直拔足狂奔迫你,也不知奔行了多远,天亮时,终因浑身近脱力,几乎昏倒了过去。上坤奇关切地问道:”后来呢?“
杨梅娟接道:“醒来时已是八月十六号晚上,原来我被一个名号”怪老子“的救到他的茅屋里。
王坤奇惊道:“怪老子,八月十六号晚上,你也在他那茅屋里过一夜?”
黯黯点头道:“是的:”
王坤奇道:“那天晚上我也在怪老子的茅屋里投夜呀!”
杨梅娟蓦地一惊,疾声道:“你?看见了?”
王坤奇道:“看见你会不叫你?”
杨梅娟神情不安地问道:“你半夜里可会得见甚么响动?”
王坤奇摇摇头道:“甚么也没听见,临睡前,老人给我唱了一杯酒,我一直睡到第二夭中午才离开茅屋。”
杨梅娟喟然道:“我在临睡前也喝了一杯酒,那杯酒使我好好的睡了觉,便也使我饮恨终身!”
王坤奇听中话含意,疾声道:“难道……”
杨梅娟背过身去,哽咽地道:“第二天我离去时,并未觉出异样,可是,一个月后,我……我……我觉得有了身孕。”
王坤奇像是发头挨了一记闷雷,一下子跳起来,骇然张目道:“那……那……”
杨梅娟抽噎着道:一定是那老以鬼用药酒迷住我!
王坤奇喃喃道: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会做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
杨梅娟沉声道:“除了他还有谁,当我去找他理论的时候,他早已逃之夭夭了。王坤奇暗然摇头道:”这使人难以相信。“
杨梅娟道:“难道我会编出事故来吃你?”
王坤奇问道:“孩子呢?”
杨梅娟冷冷然道:“丢了!”
王坤奇惊道:“娟妹!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杨梅娟沉声道:一对双胞胎,全是女的,我怎能容得下那两个孽障!
王抽奇喟然道:“真可惜!”
杨梅娟倏地回身,沉叱道:“你说什么?”
王坤奇沉静地道:“大人有罪,孩子无辜?为什么不留下,我们可以抚养。”
杨梅娟凄昔地道:“奇哥!不要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吧!往日之情,让我们永埋心底,今后,我已是一个失贞的女人,谈什么都不配,所以苟活到今天,只是沉冤未雪,血仇未报,等到有一天……”
说着,竟然咽不成声。王坤奇浩叹一声道:“娟妹!二十年不见,想不到你竟如此消沉,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怪你,你只有遭受迫害……”
杨梅娟突又发起狂来,怒叱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王坤奇仰首喃喃道:“相见不如不见,天啦!你对我王坤奇何其残忍?”说着,双手掩面,暗自悲苦。
一双柔软又搭上了他的手背,那是杨梅娟的玉手,她一正颜容道:“奇哥!让我们携起手来,共为两家血海深仇而努力吧。”
王坤奇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道:“为什么不说,让我们携手起来,共同谛造人生美景呢?”
杨梅娟微惊道:“奇哥:你难道连血海深仇都不顾了?”
王坤奇冷哼一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杨梅娟疑声道:“两家同遭灭门,你竟然说是小事!”
王坤奇沉声道:“娟妹!我只是因为有了二十年不寻仇的诺言,所以才隐迹林泉,将血海深仇暂抛一边,不然,这事早该了结了!”
杨梅娟帽然道:“你将内情看得很简单了!”
王坤奇反问道:“难道复杂?”
杨梅娟微一颔首道:“内情并不如你想像中单纯,动起手来也并不会如你想像中那样容易!”
王坤奇微微一楞道:“说说看!”
杨梅娟道:“第一件事就会使你感到意外。”
王坤奇神情一怔,皱眉问道:“什么事呢?”
杨梅娟美目一翻道:“奇哥!你知道我们的事是谁造成的?”
“谁?”王坤奇低呼一声,一方面是在问对方,一方面却在问自己。
杨梅娟郎声道:“柳一一逢一一春。”
啊!王坤奇果然大感意外!
王坤奇怔神良久,方问道:“怎么会是他呢?”
杨梅娟不答反问道:“你知他为何被家父逐出门墙?”
王坤奇沉吟一阵道:“记得当年令尊并未宣布罪状。”
杨梅娟唱然道:“其实,家父也有难言之隐、当时武林中人有许多不谅解之人,还说家父大人心狠手辣。”
王坤奇漫应道:“江湖本多事,说就让他们说吧。”
杨梅娟道:“家父收了三个义子,柳逢春最小,但他最得家父宠爱,但不但不予补报,反而做下……”
杨梅娟倏地语气一顿,王坤奇不由问道:“他做了些什么?”
杨梅娟接道:“他不但和六姨私通,而且对我还时常存有非礼之念,那时他不过才十六岁。”
王坤奇惊道:“那样小就敢做大悻人伦的事,真是其心可诛,其行可耻了!”
杨梅娟又道:“他和六姨的事,家父早有风闻,以为他年少不懂事,想是受了六姨的引诱,只是将六姨逐出,对他并未深责,后来……”
王坤奇接口道:“后来他又在你头上动歪脑筋,是不是?”
杨梅娟点头道:“那年我才十三岁,柳逢春竟然妾图非礼,简直禽兽都不如。”
王坤奇咬牙切齿道:“令尊早该一掌劈死他,扔到黄连峰顶喂狼才对!”
杨梅娟喟然道:“家父性情暴燥,武林中人都视其为魔头,但除了在女色言面稍难自制外,其他倒并无大恶,尤其心地特别仁慈,若不是为了我这独生女今后的安危,恐怕家父连将柳逢春逐出门墙都舍不得哩!”
王坤奇叹道:“一仁之念,竟种下灭门祸根。”
杨梅娟点点头道:“柳逢春被逐时,家父曾厚赠银两,广拔仆徒,希望他能自立门户,想不到他竟投拜‘剑魔’闻声寒为师当时家父就应对他加以制裁,可是家父又放过了他!”
主坤奇不解地道:“令尊何以对柳逢春如此宽厚呢?”
杨梅娟道:“柳逢春悟性极大,禀赋特异,家父早已视为其衣钵传人,当时是不是不得已逐出门馈,总希望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玉坤奇冷笑了一声,未再答话,良久,方始又道:“娟妹!你方才说我们之间的事……”
杨梅娟接口道:“有人在我食物中下了药物,使我毒经自流,毒吻自发,而那种药物普天之下只有三人会配,家父,我,还有就是柳逢春!”
王坤奇缓缓摇头道:“这就不对了!那时柳逢春已不在洞中了呀!”
杨梅娟说:“奇哥: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洞中还有柳逢春接应的人,这一点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王坤奇惊道:“谁呢?”
杨梅娟道:“九花姐!”
王坤奇疾声问道:“是不是你五姨带来的那个女儿?”
杨梅娟点头道:“原来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上!”
王坤奇蹩眉道:“你有证据?”
杨梅娟微一颔首道:“当然有”七煞洞‘遭祸时,九花姐就没有遇害,后来柳逢春又将花献给了’剑魔‘,并生下一个丑八怪的女儿,现在住在九花山,盖了一所庄院,名为’九花庄‘!“
王坤奇喃喃道:“他们的计划可是狠毒而周密,使我丧生在你飞吻之下,因此两家灭门之祸看上去也像是互相残杀,他们逍遥自在地置身事外。”
杨梅娟又问道:“你身边带的可是‘鬼府古琴’?”
王坤奇默然地点点头卜杨梅始突然扬声喊到:“霞儿!”
须霞自地上一跃而赶,答道:“徒儿在!”
杨梅娟招招手道:“过来!”
须霞走过去、杨梅娟向王坤奇引见:“这是小徒须霞……”说着,又转向须霞道:“霞儿!快拜见。”
王坤奇接口道:“叫我大叔好了!可别嫌我倚老卖老!”
须霞兜头拜道:“口中大呼大叔,王坤奇连忙抬手掺起。
杨梅娟道:“须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你要多照拂她了!”
须霞陡的双膝落地面,一把抱住杨梅娟的两腿,声泪俱下,不住的饮位道:“师父!请恕徒儿大胆,求求你!”
杨梅娟大惑不解地问道:“霞儿!怎么了?”
须霞噪音嘶哑,断断续续地道:“师父!这二十年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千万别再苦自己了!”
玉坤奇也激动地叫道:“娟妹……”
杨梅娟却不过份激动,方才经过一阵激动,此时似乎再激动不起来,但神情仍有些暗然,缓缓摇头,声调唏嘘地道:“霞儿,你懂得太少了!”
须霞仍是激动地道:“不!师父一定要答应我!”
畅梅娟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地道:“霞儿!起来,我们走吧!”
须霞双臂不放,疾声道:“师父答应,徒儿才起来!”
杨梅娟倏地将脸一板,沉声道:“霞儿,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须霞不顾一切地道:“徒儿愿领大胆之责,只求师父……”
杨梅娟厉叱道:“你就永远跪在这里吧!我可要走了!”
杨梅娟话未说完,人已凌空拔起,将须霞的身形随势一带,摔在地上。“
王坤奇情急地叫道:“娟妹慢走!”
话声中,身形如鹰隼冲天,疾速如勉影一闪,在半空中已然抄住了杨梅娟的臂弯,双双落在地上。
杨梅娟倏地如魔火中烧;双手搂住王坤奇的脖子,狂喊,到:“奇哥!我该怎么好呢!……”
王坤奇心头一狂震,嘴唇压上对方的红唇,将杨梅娟狂喊的话声逼了回去!“”大地一片黑沉,这是天明前的片刻。
吻长吻!
如痴如醉的吻!
当年一吻成仇,使江湖罕见地沉寂了二十年。
如今一吻解仇,但是,这一吻却要使江湖变色了!良久!良久……
杨梅娟情感经过一阵激烈的宣泄,沉静了下来!蓦地,她想到须霞尚在身边,急切将王坤奇推开……蓦回头,眼前一片空荡荡!
杨梅娟神情一紧,忙叫道:“霞儿……”
四野寂寂,了无声息。
杨梅娟又高叫道:“霞一一儿一一!”
那里还有须霞的影子!他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一夜之间,江湖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豪士,他的名字叫做徐侠!徐侠不过二十来岁年纪,面如班盘,目如滚珠,眉宇间英气凝人,犹如玉树临风!
徐侠锦衣华眼,文质彬彬,不似武林中人,他沿途在打听一个人,那人在武林中顶顶有名,号为“怪老子”!
一日,徐侠来到一座关洛道上的集镇!
正午,正是用饭打尖的,徐侠乃信步晃进一家酒楼!
落座已定,徐侠点了酒菜:他照全拉着店家问长问短,那店小二虽自诩能将关洛道上稍有名气的万儿背出来,可是,当徐侠提起“怪老子”的名号时,他却只能翻眼摇头的份了。
徐侠知道又是无指望,连退了店家,准备举筷进食。
摹然,一个娇嫩柔媚声音在耳边晌起道:“相公要找”怪老子“?”
说话之人乃一约双十年华的少女,谈扫峨媚,不施铅华,不媚不妖,不浓不艳,似经楼黛玉,如轻叶西施,不惹人遇思,但却讨人聆爱!
徐侠怦然心动,不由暗叹,唉!可惜……
那少女落落大方地横头坐下,微笑道:“相公找那‘怪老子’,小女子倒可以带路,不过,小女子要问上一声,相公找他何事?”
徐侠不觉一喜,即道:“一位长辈托在下带几句口信!”
少女微微一楞道:“相公可是武林中人?”
徐侠不置可否地道:“很难说!”
少女双眸一转,问道:“能请教宝号么?”
徐侠答道:“徐侠!双人徐豪侠的侠!”
少女道:“原来是徐少侠,令师是……?”
徐侠神情一楞,模棱地道:“遨游江湖,偷学几招花拳绣腿,谈不上投师!”
少女似乎心中有所猜臆,但眼前这青年人却又使她心折,心中激微一动,也附合着道:“那真是太难得了!”
徐侠问道:“姑娘芳名怎么称谓?”
少女毫不忸怩地答道:“小女子赵兰。”
徐侠喃喃道:“赵一一兰一一?”
眼睛一翻又问道:“令尊是……”
赵兰眼眶一红,玉首垂胸,哑然道:“先父赵三,已死于陆小郎之手!”
徐侠神色倏变,赵兰低垂着头,并未察觉,倏忽徐侠脸色一收,唏距道:“真是不幸!”
赵兰用手背拭去腮边这泪,强笑道:“少侠请用饭吧!饭后还要赶路呢!”
徐侠问道:“怪老子居住了所离此很远么?”
赵兰道:“半日之程!”
徐侠一边用饭,一边问道:“赵姑娘因何认识那老人?”
赵兰答道:“小女子自先父死后,亡命天涯,悲恸欲绝,幸蒙怪老子收留,才能苟活到今天。”
徐侠听后不觉双眉紧促,疑声道:“如此说来,他是十个很慈详的老人了?”
赵兰道:“仁慈祥和,可能举世无双,对人和蔼亲切,老人家自己却悲苦异常,过得并不快乐。”
徐侠问道:“为什么呢?莫非他过去做过什么有愧对私心之事?”
赵兰疾声道:“徐少侠可莫妄加测臆,他老人家绝未做半点坏事,他有一身惊人武功,却不在江湖走动。”
赵兰双眉连剔,复又紧俏,神色凝重的问道:“他的武功如何高法?”
赵兰颇有傲色的回答道:“绝非小女子为他老人家吹嘘,武学修为已臻化境,当今武林中,恐怕难找与其匹敌之人!”
“啊!”徐侠低呼一声,久久停着不动!
赵兰笑道:“少侠也许不信,待亲见后,少侠就知道小女子所言非谬了!”
徐侠听闻后,双眉连连暗足不已!
须臾一顿酒使用完,徐侠付清了两人的饭账,与赵兰联诀出得酒楼!
路上,赵兰不停的嘘长问短,徐侠都是唯唯否否,似乎有无限心事,又像是专心赶路,顾不到说话。
又走了一程,天已向晚,夕阳迎面,归鸦循絮过耳,赵兰脚下一紧,展开轻功身法,直朝一座山谷疾射而去,徐侠也不甘落后,紧步相随!
一眨眼之间,两人进得谷口。
迎面一间三开茅屋,傍山而建,一股炊烟自屋顶升起,想是已在晚炊了!
各口一棵老槐树上拌着两匹健马,雕鞍整齐银镫蒙,一望而知谷内必定来了外来远客!
赵兰看见地两匹马之后,咦了一声,抢步向茅屋内走去,徐侠也跟着进了茅屋当中欧厅。
草堂内队设简陋,却也雅致。
眼前景象如人仙境,令人一新耳目,徐侠私心不由一怔!
此时草堂内已坐定了两个年约二十开外的年青人和一个银髯飘飘面目白眉须面貌极为慈祥的老者,徐侠一见那老者容貌,私心复又为之一紧!
银髯者者不用说就是怪老子了,那两个年轻人呢?徐侠不由得向他两人多瞟了几眼。
老人一见来了生客,立即接身相迎,笑问道:“兰儿,这位是……?”
赵兰接口道:“这位是徐少侠,他有事要拜见你老人家!”
老人郎声笑道:“当今武林,俱多年少俊彦,来!徐侠快请坐!”
徐侠私心又是怔,口不由心地恭声道:“晚辈冒味登门,祈老前辈海涵!”
老人白眉连掀,扬声说:“草堂非侯门,徐少侠兔去这些俗礼吧。”
徐侠念笑落坐,赵兰已抢着去端了茶来。
老人仔细打量了徐侠几眼,然后道:“待老朽引见引见,这二位是邯郸旋二昆仲,……”
徐侠立即接口道:“二位威名,早已凤闻,小弟徐侠,无名小卒!”
邯郸雄笑道:“徐兄太谦!”
老人这时向里问问道:“兰儿!看看灶上鹿脯烤好未曾,快取将出来,老朽今天要与三位侠士痛饮一番……”
说着,又转向三人道:“穷乡僻岭除野味外别无佳撰,酒是自酿,自也清淡无味,尚祈三位勿嫌简慢是幸!”
邯郸兄弟异口同声道:“来此就要叨扰酒食,实在不敢!”
老人连声道:“好说,好说!”
徐侠心机连动,轻笑道:“闻说前辈自酿”宁神酒‘甚为芳适口,晚辈等得饮甘露此行不需也!“
老人倏地神色一震,双目顿理神光,凝声道:“宁神酒?少侠从何处听来的?”
徐侠沉稳地回答道:“道听途说,莫非传言失实!”
老人神色凝重地道:“酒者少饮活血提神,狂饮戕体乱佐,人世之间,恐怕尚无宁神之潘!”
徐侠私心丈动,但却未露声色,轻笑道:“那一定是传言失实了!”
老人神目义打量徐侠一番,呵呵大笑,随又神色一怔,方待开口说话,赵兰已端上酒食,就以倏案为桌、宾主遥对,赵兰梭头把盏,岔景翠绿,烤鹿金黄,酒汁殷红,别具一番风味。
少时,酒过三巡,老人扬声发活道:“邯郸老英雄与老朽怕有三十年不曾见页了,近来可好?”
邯郸雄恭声道:“家父托福粗安!”
老人停杯搁着,正声道:“二位莅临草堂,必有要事,二位少侠不妨直言吧!”
邯郸雄似有顾虑地瞟了徐侠一眼!
徐侠心思敏捷,立即笑道:“如有不便,小弟告退!”
老人笑道:“不必,不必!老朽精通麻衣相法,正邪之分,一目了然……”
邯郸腼腆地道:“徐兄请见谅!因为小弟所谈之事,攸关武林存亡,不得不慎重其事。”
老人神色一凝道:“老朽不涉足武林已近五十年,老朽深不愿听闻武林之事。”
郸郸雄严容正声道:“前辈客禀,目下数起隐匿甚久之武林果雄又复出动,一场轩然大波眉睫,家父想请前辈复出,以止杀……”
老人怫然道:“请回明令尊,老朽安于字幽静而烦于奔波,请恕方命之罪!”
此时,邯郸施似欲插言,邯郸雄恐怕其言出不逊,连忙暗扯其衣袖加以制止,并抡口道:“家父本亲来拜访,唯恐其行迹败露反为不妙,前辈务必……”
徐侠似已知邯郸兄弟所指为何,却在一旁浅酌细啜,三位不妨尽兴!
邯郸兄弟识趣离地起身,并不就坐,邯郸道:“前辈请慢用,晚前就此别过。”
老人挽留道:“酒未醉,饭未饱,何提别意?”
邯郸雄道:“家父渴候消息,晚辈不敢久留了!”
邯郸兄弟二人又向涂侠赵兰施札告别,这才疾步奔向谷口,飞上雕鞍,八蹄钻动,如两道青烟消失于夕阳余晕中。
老人向赵兰打了个眼色,她体会到老人之意,盈盈离座,微笑道:“小女子不胜酒力,少侠请慢用!”说罢,退出了草堂。
老人以双目望徐侠脸上一扫,笑问道:“徐少侠!你的来意如何?”
徐侠腼腆地道:“晚辈甚感惭愧……”
老人微徽一楞道:“这是为何呢?”
徐侠轻声道:“晚辈在未见前辈之先,原是亵读前辈之想法。”
老虎一笑道:“原来如比这种想法是因何而起呢?”
徐侠苦笑道:“此事说来活长,咳!二十年前八月十六周之夜,前辈可还记得有一男一女曾在此借宿一宵。”
老人点头道:“不错!”
徐侠接道:“那两个人在临睡前,是否曾喝下前辈的‘宁神酒,?”
老人笑道:“难怪少侠方才提起宁神酒,不错,他两人饮了一杯,不过,这种酒无缘之人是喝不到的。”
徐侠又道:“那二人酣睡一夜,翌晨各自离去。”
老人唔了一声,含笑不语。
徐侠的故事已到关修,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缓慢地道:“那男的并未发生意外,而那
位姑娘却……“
老人略显情急地扬口道:“他怎么样?”
徐侠低沉面锵锵有力地道:“怀孕了!”
呼!老人经呼一声!
徐侠接道:“根据婴儿出世的日子推算,那姑娘受孕的日子就是借宿在此这的那天晚上。
老人呵呵大笑道:徐少侠是否以为老朽作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徐侠正色道:“晓辈在此之前却有此想法。”
老人闷道:“如今呢?”
徐侠恭声道:“观前辈仙风道骨,不类凡人,断不作此苟且之事。”
老人神色一正道:“听少侠之言,似乎已知道这二人是谁?”
徐侠颔道:“男的是王坤奇,女的扬梅娟!”
老人又问道:“少侠可知当时二的心境?”
徐侠道:“一吻必仇,吴方含恨在心,女方含冤莫白。”
看人复再间道:“两人分别到此,各向老朽陈述内情,却又多执一词,依少侠看,老朽当时是否应该让二人见面。细谈!”
徐侠略一沉吟道:“误会未澄清前,以暂不见面为宜。”
老人双眉一足道:“但时日一长,误会势将越来越深。”
徐侠也皱眉摇头道:“此事实令中间人难人委决。”老人接道:“是以老朽眼见二人因误会而含恨,颇为痛心,但老朽不明内情,又无以从中周旋,是故……”老人话声微顿,复又么述道:“是故老朽在二人临睡之间,各赐一粒‘催情药丸’……”
徐侠惊道:“催情药丸?那是……”
老人正色道:“两人即能相吻,相爱必深,是以老朽使他们进行合体之缘,种下一条情根,也好作来日复好这引线!”
徐侠惊喜不已,欢喜道:“这真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前辈真是用心良苦!”
老人又道:“老朽本想翌日对女方言明,熟料次晨老配登山采果,待返回草堂时,两人竞先一步分别离去。”
徐侠欣然道:“幸而晚辈前来,不然……”
老人喟然道:“世世往往因阴错阳差俞造成误会,老朽这里还留得有一包信物,不过还要亲交女方折启,徐侠道:”晚辈可代转。“
老人问道:“少侠是杨梅娟什么人?”
徐侠回道:“晚辈乃娟夫人徒儿!徐侠双膝跪地,恭声道:”请前辈恕晚辈欺蒙之罪,晚辈本名须霞,为行道方便,改名徐侠,易仅为弃……“
啊!老人不由吁了一口大气交过了一个红巾小包。
内屋里一个人儿一听徐侠也是女儿身,芳心不免怅然若失!她就是为须霞引路的赵兰。
蓦地,她心中一动,从内屋里走出来,冷笑一声道:“噢!原来你就是须姑娘!”
须霞看出对方不愉之色,以为是起因自己易钗为,被戏耍了心有未甘,于是赔笑道:“请姐姐原谅小妹欺蒙之罪!”
赵兰狠狠地哼了一声道:“你师父就是水仙女?”
须霞在感到对方有些来势不对,因而谨慎地回道:“那只是江猢上为家师所取的匪号。”
赵兰沉声道:“匪号如此,令师必定是一个阴狠的煞星了!”
须霞正色道:“姐姐太武断了!”
赵兰冷笑道:“姑娘我弄得浪迹天涯,你师徒二人要负绝大多数责任。”
须霞惊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赵兰冷哼道:”别的不谈,单是先父之死,你就难脱干系。“
须霞耐着性子道:“姐姐说话大屈理了,令尊乘小妹伤重之际,不同青红皂白,将小妹拴在马后一拖十里,使小妹体无完肤,途中被陆小郎撞见,令尊指名掠阵,才被陆小郎误伤掌下,怎么姐姐反说……”
赵兰厉叱道:“你不要逞口舌之利,朔本究渊,‘水仙女’若不掌劈我母,死后尚以刀剑凌迟尸身,先父也不至于……”
须霞插口道:“姐姐此言差矣,令母之死,全凭销魂娘子一句证言,岂能轻信,况且家师身边从未带兵刃。”
赵兰闻言不由楞!
怪老人也插口道:“兰儿,切不可轻信传言,老朽曾面见其人,绝非心狠手辣之辈,不可能作此人死,尚凌其尸体之毒辣行为!”
赵兰不由扑进怪老人怀里,该声哭道:“兰儿委屈受得太大了……”
怪老子也有些激动,摸着赵兰秀发道:“兰儿!老朽虽不曾收徒,却也未曾将你视为外人,凡享能化戾为祥,总是福事,不要过份任性而为。”赵兰只是一味饮泣,说不出话来!
须霞反而感到有些伍妮……
怪老子,又道:“兰儿!听老人家一句话,去向须姑娘陪不是……”
不待怪老子吩咐完,赵兰已修须霞盈盈一拜道:“小妹因痛亲心切,一时言语冒犯……”
须霞连忙上前一把扶住,恐切地道:“姐姐不必多礼。”
且说须霞取道东北,逞奔沦州地面。
次日傍午时分,尚未见集镇山村,一夜辛苦,腹饿早已不耐,因而脚步一缓,流目四顾寻找炊烟。
约摸缓行一刻之久,蓦见前面山镇竹林深处挑着而酒帘。
须霞大喜过皇中疾步朝前奔去。
越溪过桥力林深处有一座瓦屋精舍,房屋修茸整齐,漆色鲜明,右非高挑酒帘,使人难信这是一处山村酒店。
须霞方到门前,一个十三四岁青衣学童出门相迎,恭声施礼道:“相公请里面坐!”
须霞微微一怔,猛想志自己尚是男儿打扮,于是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槽店内的设置,更加使人爽心悦目,台布洁白,座椅油漆一折。堕上字画琳琅,均为名家手笔。
须霞暗暗约闷,如此雅而酒店怎会设邮僻静荒野?
这槽店主人莫非……?再看那青衣童子,目光有补,俊秀脱俗,须霞心中暗暗地打了个底。
青衣童子奉上香茗,垂手问道:“相公用饭用酒?”须霞笑道:“先来四碟小菜,一壶烧酒。”
青衣童子应命而去,须臾端上酒菜。
说着,一个华衣少女掀帘而进响须霞福了福道:“妾身为相公把盏。”
接着,便依须霞身边坐下,拿起酒壶,满满斟上一杯!
须霞不禁好笑,霄店备有女郎,看来是一处艳窟了,但是……须霞心头又是一怔,还旷野荒郊,哪有许多豪客上门呢?
须霞正沉思间,那少女细细素手只将霄盏凑到霞唇边,酒香扑鼻,指尖冠丹耀眼生辉!真是谓醇盾美人,相当益章!
须霞虽非真个男儿身、亦得装模作样一番,伸手往那少女手上搭,暗暗一捏,嘴香往酒盏上凑过去。
那少女一声嘤咛,身躯往须霞怀里一贴。
蓦在此时,垂帘微徽一动,青衣小童的身影在帘后微微一闪,须霞看在眼里,不由大动疑心,手一用力,将酒盏往桌面上微徽一推。
少女目光中闪过一丝诧色,须霞却若无其事地道:“让我自己来!”
少女轻笑道:“相公看上去颇似风流人物,怎么不惯风花雪月?”
须霞正色道:“此处毕竟不是秦楼楚馆,在下岂可放肆!”
少女那双眸子的溜溜一转,妩媚地笑道:“雅客待雅座,丽人迎佳士,此处虽非秦楼楚馆,醇酒美人,君子予以予求。”
须霞笑问道:“姑娘是对来客一视同仁,仰或唯对在下优厚有加?”
少女白了她一限,娇慎作态道:“不是雅客,进不了小店,若非逢君,妾身也……”说着,玉首垂胸,状甚羞怯。
须霞拉着少女一只粉腕,戏稳地道:“妾身并非生张熟魏,朝送夕迎的市妓之流,请相公勿以……”须霞豪情地放声笑道:“那是在下艳福无穷了,只可惜……”
少女蓦地一抬头,插口道:“相公请先饮了这杯再说吧!”
须霞端起酒盏,嗅了一嗅道:一好酒好酒!这酒叫个什么名儿?“
少女微微一楞,期期文艾地道:“这……这一一土酿粗酒,那有什么名儿。”
须霞笑道:“在下倒想起一个名儿,不知恰当不恰当?”
少女微显不安地道:“什么好名儿呢?”
须霞装模作样喃喃道:“扑鼻碎,入喉倒,我看这名儿可好?”
少女神色一变,强持镇定地道:“相公真会说笑!”
须霞朗声笑道:“姑娘可别介意,在下不过说句笑话,看了这酒店的摆设也不会是间黑店,在下这里干杯了!”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须霞杯子还不曾放下,那青衣小童立即掀帘而出,拍手笑道:“相公即知这酒名叫‘入喉倒’,却要去饮它,这可是相公你自己找的了!”
果然,须霞双眼迷离,已仗倒在桌上了。
青衣小童向那华衣少女道:“姐姐!这个不是陆小郎?”
华衣少女道:“谁知道呢?先将他因在这密室里再说吧!”两人边说边抬起了须霞身抠,在酒店内间走去。
这间瓦屋抬舍,在外表看上去很小,其实,里西根深。
最后一进的门上,锁着一趾铜锁,两人将须霞放在门口地上,那少女自胁下取出一把大阑钡,打开铜锁,然后两人合力将须巨拾进屋里。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地上铺着零乱的稻草,草上仰卧着一个人,那人头部被一床罩单蒙在,罩单下露出一角紫红色裙据,和两只穿着稍巧蛮靴的小瞩,显然那人是个女的。
两人将须霞放在草上,少女道:“小弟!去拿一根牛筋来!”听口气两人像是姐弟,那青衣童子应命走出屋子。
华衣少女在须身边蹲下,拉起须霞一只手抚摸,喃喃道:“好嫩的手!”
那只嫩手并不老实,倏地一翻,半少女的右腕扣个正着,顺势一拉,须霞人已坐起,左
手一扶,那少女身躯陡地一麻,就动弹不得了!
须霞微微一笑,樱口一张,一道水柱夺口喷出。
原来她方才饮下的佰一入腹中后,并未让其发作,立即运功将其逼于一隅,而佯被迷倒,为的事一探这酒店内幕,这姐弟二人果然上了当。
须霞方将药酒吐完,正待起身,蓦地一阵劲风自脑后袭到。
须霞猛不迭地就地一滚,闪过来袭,霍地跃起。转身一看,竟是青衣童子,手执一条腕粗绳练,两头束一个黑色铁球,舞得呼呼作响,两个铁球少说也有千斤以上。
须霞不禁大咋舌,一个十三四小童,竟然能使用如此笨重的外家兵器,实在有点骇人!
那童子一击不中,铁链哗啦啦一响,抖得笔直,一个硕大无比的铁球向须霞迎面碰来。
须霞忙闪不选,单子又一招走空!
须霞本可用“夺魂镖”或者“修罗堂”轻易解决战局,但对方仅一介小童,须霞何忍出手,只得腾挪躲闪,打算挨体贴用擒拿手将对方制住。
谁知那青衣小童内功惊人,而且经验卓着,渐渐将须巨逼至屋角,攻势凌厉,使须霞沦以招架,突然,小童手中铁球迅速无比地朝须霞当头砸下。
须霞被迈得无路可走,由于对方来势凶猛,只碍暗运修罗掌力,五指箕张,朝那铁球拍去!只听,膨地一响,须霞用力过大,身躯不禁朝前一栽!
屋内纸肖翻飘,原来那只看来吓人的铁球,竟是纸糊灯笼,用以骗人的假货,须霞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说时迟,那时快,青衣小童微微一怔,另一只铁球复又扫腰来到!“须霞不再上当,左手随意一挥,向那枚铁球拍去。
叭地一声脆响,须霞左随陡地一麻,原来这次如假包换的真铁球,须霞狂吓不已,想不到一个小童,心机竟是如此诡异。
正狂骇间,铁球已堪临腰,须霞拧腰疾旋。待那铁球再一走空,右掌疾吐,抓住铁链猛地一抖,将青衣小童抖飞数尺。
须霞摔脱铁球,颀势前扑,五指连弹,将那小童麻、哑、昏三穴一齐点封,须霞方喘了一口大气!
须霞先去前面察看一番,此时日正当中,山林寂寂,并无半个人影。
须霞这才回到屋里,一把抓住华衣少女领口,沉声问道:“在下与尔等并无仇恨,何故下此毒手。”少女麻穴被禁只是无法动弹,谈吐仍是方便,她惶然道:“小女子只是被人协迫而为,请相公明察!”
须霞沉叱道:“说!那儿是谁?”
少女摇摇头道:“小女子不敢说。”
须霞冷笑道:“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少女惶急地道:“家父尚在那人之手,故小女子不敢泄漏秘密。”
须霞微微一怔,道:“好,在下不逼你说,方才你们谈到陆小郎,是怎么回事?”
那华丽少女道:“主使人说:”陆小郎近日内前来,嘱我等设法用药酒将其迷倒,待其回来处理。‘“
须霞问道:“那人现去何处?”少女答应:“洛阳。”
须霞又问道:“何时返回?”
少女道:“三五日可回。”
须霞一指培边昏唾少女道:“那位姑娘是谁?”
少女摇摇头道:“那是主使人带回来的,小女子不知其为谁?”
须巨略一沉吟,又道:“方才你说令尊被那人据为人质,以要协尔等助其为非作歹,可是实话?”
华衣少女连连点头道:“句句实言。”
须霞将那少女打量一阵,问道:“想必令尊也是武林中人了?”
华衣少女黯然道:“家父乃当年‘斩情庄’逐出弟子。”须霞心中暗暗一想,少女所说也许是实话,但内情却绝非如少女所说那样单纯,被王氏门下逐出的弟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私心暗付,这主使人是谁呢?
久久苦思,仍不得要领,蓦然,须霞哑然失笑,暗道:“自己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将那昏睡少女救醒一问,不就知道主使是谁了么?”
须霞一念乃此,即向墙边睡少女处走去。
她将罩单揭起,低头望去,心问一凛,不禁呆住了!
原来昏睡的少女竟是“斩情庄”庄主的女儿雯姑娘,也可说是须霞的情敌!
须霞略加检视,即知雯姑娘中了逆穴手法,幸而对方下手极轻,同时也避过了几要大穴,否则,伤势将很严重了!
雯姑娘虽然伤势很轻,但地昏迷不醒,须霞虽也懂得解除逆穴禁制的方法,但那方法相当费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完成的。
须霞略一犹豫,情知贼窟不可久留,将雯姑娘挟在肋下,奔出了山村酒店、所幸一路无人,须区一口气奔行了五十来里,只累得她气喘吁吁,香汗漓漓。
一处察临路旁山,此时不过申初光景,尚不是店落宿的时候,但颓霞暗付,自己男装打扮,身负一昏迷女子,未免有点惊世骇俗,而且前途险,早一此解除雯姑娘穴道禁制,自己也早上些安心。
一念及此,脚下一紧,舍却官道:“迳奔集镇而来,那消半盏热饭时间,已然走入镇中。
这镇上就有一处招商旅店,须霞连招牌也不及看、就抢入了店中。
店小二不胜讶异地迎了上来!
须霞不等他开口,立即抢着道:“快安顿一间上房,热一大碗米汤来,我这妹子中了风寒。”
店小二这才一缓神色,忙不造地朝后院里让!时值冬令,行商一来就少,而且尚未到落店时分,后院里一片寂静,寂无人声。
店小二将须霞引至一问西厢上房,连忙掩门而退,着手准备米汤去了!
须霞将雯姑娘手放在床上,自己坐自一旁闭目调息,少时为雯姑娘解穴时,少不得要大动元气。
须臾,店小二送来米汤;须霞仔细地关门下闩,在后走到床前,因为彼此均为女儿身,须霞因此毫不顾忌地将雯姑娘衣衫尽脱。
雯姑娘体态的美好,真个是玲玫剔透,凹凸分明,须霞虽非男儿身,触目也不禁暗暗心动。
须霞稍停心神,运指一探,才知雯姑娘焦径一脉一十三处穴道俱都被点,对方的点穴手法可喟奇佳了。
费了半个时辰的光景,须霞方解穴完成!
蓦然,一股邪念在须霞心里油然而生。
她想到一个极为恶毒的方法,只要自己暗中离去,雯姑娘在半个时辰后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向店家一打听,是同一个陌生男子同来,雯姑娘必为自己已遭侮辱,她必定自觉形秽,远离陆小郎而去,那岂不是给自己可乘之机?
接着,须霞心里又为一惊,暗道:“须霞呀须霞!你怎么想出这样下流的主意呢?师父为了失贞痛之终身,雯姑娘的一生幸福差点葬送在你这一念之间了啊!”
“唉!”须霞暗暗叹息一声,情缘早径注定,是半点也强求不得的,想到这里,须霞心情不禁为之一宽,拉开榻上被褥,要替雯姑娘盖上。
蓦在此时,雯姑娘双手一勾,搂住须霞颈项,嘿嘿一声:“相公,你怎么按兵不动了哩!”
须霞不由大是震骇,想不到雯姑娘竟是如此下贱,但看在陆小郎面上,强忍恼怒,疾声道:“雯姑娘!我是……”
雯姑娘不等须霞说完,粉面往她颊上一贴,娇媚光限地道:“别说了,谁不知你是陆小郎,我想你好久了,上榻来吧!”
须霞心间一惊,暗道不妙:“雯姑娘就算被对方下药使其失性,也不至于连陆小郎也认不出来呀!”
雯姑娘的口里唔唔呀呀的,四肢也像四修滑溜溜的蛇一样缠个不休。
须霞一方面敷衍对方,一方面心里盘算,这里头可能。大有文章,先出手制住对方,看个究竟再说!
须霞右手方抬,雯姑娘却疾如灵蛇出洞般滚到床里,格格浪笑道:“陆哥哥!你要怎么样我都会顺着你,你又何必要点我的麻穴再来摆布我呢!”须霞心里大骇,难道对方背上长了眼睛?
须霞虽是满腹狐疑,面上却是镇静如常,若然其事地笑道:“雯妹,快睡过来,别说笑话了!”
雯姑娘却大摇其头,刁钻地道:“不行,你先脱了衣服上榻来,我才过来!”。
须霞正在踌躇不决,雯姑娘又娇笑道:“怎么,怕了,哼!亏你还是个男子汉”
须霞猛然省悟,面前之人,绝非雯姑娘,这些浪荡的言语,一个女儿家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一念及此,故意一沉脸道:“我姓徐的今天算栽了!”
雯姑娘修地坐起来,拉过被褥盖住下身,双眉紧足,凝声问道:“你说什么?”
须霞一字一字锵锵有力道:“我姓徐的今天算是被姑娘耍了!”
雯姑娘惊道:“你姓徐?”须霞答道:“在下徐侠!”
雯姑娘呐呐道:“徐侠?……”
原来你不是陆小郎!
须区冷笑道:“姑娘当然也不是雯姑娘,若是雯姑娘,那有不识陆小郎的道理!”
对方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俩是瞎眼睛遇瞎眼睛,半斤对八两,假货碰上了假货。”
须霞背过身子,冷冷道:“姑娘可穿起衣服来了!”
对方轻哼道:“方才看也让你看够了:摸也摸够了,现在倒装起正经来了,对不起,衣服我拿不到!”
须霞用脚一勾,将对方衣服踢了过去。
一阵空空之声,对方似已将衣服穿好,轻笑道:“回头来吧]”
须霞缀缀转过身形,只见对方已经取下人皮面具,露出来本面目,柳眉杏眼,栅口梅腮,倒也颇为标致,只可惜眉宇间桃色过浓,浪态毕露,一望而知,对方不是个正经女人,须霞冷哼道:“说吧!因何要乔装雯姑娘?”
那女人漫不经心轻笑道:“我要先问问,徐相公与陆小郎有何关系?”
徐侠冷答道:“比肩侠侣。”
那女于眉尖一足道:“侠侣,双男称友不称侣,莫非你是易钗为弃的女儿之身。”
须霞心头暗惊,嘴里却冷叱道:“你休得胡说?”
那女于毫不在乎地笑道:“那是相公用字眼用错了,可怪不得我!”
须霞沉声道:“你少在鸡蛋里挑骨头!”
那女子面色正经地道:“这是我存心找岔,一字之差,相差很大,就拿我来说吧,错把你相公当陆小郎,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啦!”
须霞冷哼道:“亏你运气好,没有碰上陆小郎,不然,嘿嘿……”
那女子丙眼一翻,神色不肖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
须霞冷笑道:“你可能碎尸万段!”
那女子哈哈狂笑道:“徐相公,容我说句放肆的话,幸万你不是陆小郎!”
须臣沉声道:“是又怎么样?”
那女子冷言冷语,斩钉截铁地道:“那你可能就走不出这问屋子了!”
须霞冷笑道:“在下到是第一次听见你这狂人说这种狂话!”
那女子也回答冷笑道:“可惜你不是陆小郎,不然倒可以让你见识见识!”须霞道:“既然如此,在下阅要领教领教!”
那女子冷冷地将手一择道:“你不够资格”须霞不曲恼羞成怒,暴叱道:“你简直大狂了!”
那女子并未动怒,轻谈地道:“徐侠二字不见经传,不过是一个江沏小卒,我真要却手教训你,那可要沾污我的身体了!”
须霞猛然醒悟,不由而上一热,气得顿足道:“好贱人!你那套以色诱人的下五门把戏,你以为要得过陆小郎!”
那女子格格浪笑道:“他纵然是一段白炼精钢,我有一个热火熊熊的熔江炉哩!”
须霞更是耳热面燥,沉叱道:“告诉你,陆小郎正眼都不会看你一下,别说碰你!”
那女子轻笑道,可惜无机会试上一试。
须霞愿穷磨下去,厉声道:“闲话少说,你为什么要假扮雯姑娘?”
那女子缓缀答道:“为了要试试陆小郎的道行。”
须霞又问道:“雯姑娘现在何处?”
那女子冷笑道:“告诉陆小郎,若要找回那位雯姑娘,教他上九母山销魂洞找我‘销魂仙子’!”
须霞不曲一惊,武林中已经有了销魂娘子,销魂妃子,怎么又冒出一个销魂仙子来了呢?
须霞正在错愕不定,房门呀然而开,赫然是那陆小郎走了进来:陆小邮一跨进屋里,用脚一句,将屋门带上,扬声发话道:“干!浪子在此候教!”
须霞不禁喜从天降,世间事怎会如此凑巧呢?
销魂仙子也是微微一怔,杏目一翻,娇声问道:“你就是陆小郎?”
陆小郎微一颔道:“如假包换!”
销魂仙子打量了他一阵,放声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是一块上好的材料。”陆小郎冷声道:“请问仙子,将那雯姑娘禁锢洞何道理?”
销魂仙子笑道:“小兄弟,说话可干净些,那雯姑娘被禁之事,与我销魂仙子可没有关系,陆小郎不由怔道:”那又是何人主使呢?“
销魂仙子笑道:“原来你早已想到了!”
陆小郎神色郑正想:“干!雯姑娘为柳逢春所捉,但却禁于销魂洞中,仙子不伯落入口实?”
销魂仙子微一吭眉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安!”
陆小郎作揖施礼道:“仙子何不放了雯姑娘!柳逢春若要追问,在下一肩担当。”销魂仙子笑道:“那倒无谓,放了雯姑娘,柳逢春尽可以前来找我!”陆小郎又是一揖,多谢仙子,销魂仙子粉碗一扬,轻笑道:“慢谢!放人事小,你可得依我一个条件。”
陆小郎微微一怔道:“仙子请讲。”
销魂仙子容颜一正,严声道:“数月之前,小兄弟名满江湖,折七星,闯霸剑)销魂仙子静极思动,倒想与后起之秀一争长短,请小兄弟不吝赐教是幸。
陆小郎谦让道:“仙子乃成名高手,在下那时对手。”
销魂仙子笑道:“谦虚为怀,倒不失为名家气度,不过,你今天可客气不得,因为雯姑娘能否复自由之身,在于小兄弟你的一念之间。”
陆小郎神色一凛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斗胆领教,还望仙子手下留情!”
销魂仙子严容正声道:“过份谦让即成虚,小兄弟不必客气。”
陆小郎已微有不悦,冷冷道:“承教!”
销魂仙子道:“我先要在日头上讨教一二,谅问小兄弟,练武首重……?”陆小郎笑道:“首重练气!销魂仙子又问道:”这气重……?“
陆小郎答道:“重在定力。”
销魂仙子徽一颔首道:“不错,练武之人,定力量了重要,关系胜负存亡,我今天就要与小兄弟较量一下定力?”
陆小郎暗中二惊,定力自己甚差,为之一弱点,想不到对方竟选中了自己的弱点,兵家常言,攻弱不攻坚,对方是做到了。
陆小郎心中暗暗喃咕,面上却若无其享地笑道:“在下自知定力甚弱,但仙子之命!在下不敢不应,请仙子出题试验吧!”
销魂仙子自袖内取出一支线香,折去一半,剩下半支,在桌上取出火石点燃,插在案上,方道:“以半往香时刻为线,你我四眼对望,眼皮不眨,眸睛不转,是为”表定“不喘不吁,是为气定,方寸宁静,是为心定,小兄弟若有作到这三定,我当遵命放出雯姑娘,不然,雯姑娘方得要白发苍苍方得复出了。”
这题目出得太以简单,时间也太短,陆小郎反倒怔住了。
销魂仙子见他久久不语,又道:“小兄弟如果认为不妥,可以由你另行出题。”陆小郎笑道:“在下虽说定力不济,这半柱香的时间还挺得过去,仙子出题如此容易,莫非有意成全在下?”
销魂仙子笑道:“小兄弟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朝前走了几步,在陆
小郎面前站定,杏目圆睁盯视陆小郎,一不稍瞬。
陆小郎也不答话,环眼暴睁,目随心凝,两道冷电与对方两股寒霜一交,沉稳不动。
站在一旁的须霞,不禁大不感这种小斗眼神的把戏,彼两个武林中人用一较高低,岂不大笑话。
刹时半截线香已燃起三分之一。
须霞半站在陆小郎背后,蓦见销魂仙于目光为异样,脸上也是似笑非笑的神话,心内不由暗感怪异!
蓦然,一道灵光闪过须霞脑际,他差一点叫了出来:原来那销魂仙子正在施展任何男人都难以抵挡的“销魂眉功”!
须霞目光一瞟案上线香,已燃一半,再抬头向陆小郎望去,心头不禁为之一喜,只见防
小郎沉稳依旧。
须霞知陆小郎原已习过南宫小玄所授秘技,迈又“吸收”销魂娘子及销魂妃子阴元及内力,元婴已固,岂会惧怕区区“销魂神功”。
销魂仙子将功力加到九成,自己汗流夹背了,陆小郎仍是无动于衷!须臾,浅香燃毕火尽!
销魂仙子眼神一收叹道:“小兄弟定力惊人。佩服!”
陆小郎长叹一口气,干笑道:“仙子功力实在高明:这门功夫实在神妙,如果再多加时间,在下可耍出丑了。”
销魂仙子秀目一瞄陆小印下身那高涨之“帐幕”,她是行家中的行家,立即由“圆周长”测出“直径”心神不由一荡。只听她喃喃自语,道:“真是异才,怪不得两个丫头会大败涂地;嗯:必须调计与这个老弟好好”干“上一场。
陆小印功力远玄耳尖,间言之际,不由惑然道:“那二个丫头,莫非就是销魂浪子及销魂妃子,他们会扯上关系吧!”
销魂仙子含笑颔首道:“有,关系可大呢!她们二正是我最疼爱的徒儿,据传她们二人已经毁在你的手上了!
陆小郎点头道:“不错!不过,那是无心之失!”
销瑰仙子挥手止住陆小郎说话,庄容道:“我不怪你!她们二人不听我之劝阻,玩大自焚,乃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陆小郎待表示歉意,销魂仙子却笑道:“小兄弟,你真厚直,怪不得屡蒙天佑,放心吧!我不会因此而与你结仇的:”一旁伶眼旁观的须霞一听其母销魂娘子已经拿丧陆小郎之手,心中矛盾至极,不由低泣不已!
销魂仙子见状了然;心中大受感动之余,便上前轻拍她的香肩柔声道:“傻丫头,别伤心啦:免得白白浪费了泪水。”
须霞惑然道:“师租,霞儿愚昧,尚祈明示!”
销魂仙子柔声道:“唉!情孽呀情孽!霞儿,你原来是”神剑“王坤奇乃”美嫦娥“杨梅娟之长女,当被销魂娘子偷抱走,然后又展转回到杨梅娟身边,须霞”啊!“了声,说不出话来!
陆小郎心细如丝,立即说道:“仙子说霞姑娘是长女,莫非家师及师娘还有一位女儿,尚请仙子一并惠告!”
销魂仙子轻笑一声,道:“小兄弟,你未免太‘鸡婆,了,你自己的身世至今还是一团迷,自己不急;怎可反而管别的闻事呢?”
话意甚明,陆小郎身子一顿,急问道:“仙子!请指示!”
销魂仙子心中暗喜,却庄容道:“别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着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很简单,必颜依我一个条件。”
陆小郎急道:“快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万个也行!”
销魂仙子摇头,笑道:“先别许诺,听过条件内容再说!说!小事一件,陪我一宵!这……嘻,作难了吧,你若不怕死,就来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销魂仙子神情愉快的道:“霞儿,雯姑娘乃是王坤奇的双胞胎儿,霞儿较早出生,至如小兄弟你乃是通天客之子!”
“啊!”
“意外!大意外了!”
往事迅即袭上二人脑海中,可是却茫无头绪!
销魂仙子笑道:“别再浪费精神胡思乱想啦!你们身上皆有胎记可辨认,届时一对比,自然可以证明,不要忘了到”销魂洞“来,我走啦!”
说完,飘然离去!
好半晌,陆小郎及须霞方始回神,陆小郎拉着须霞矛荑,道:“师妹,烦你去禀告师父及师娘,我去”销魂洞“救回雯师妹!”
须霞关心的说:“师兄,你要多小心?”
陆小郎道:“干!安啦!我看仙子毫无恶意!”
须区红着脸道:“可是,她要和你‘那个’呀!”
陆小郎拍拍胸脯,道:“只要你不吃醋,我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须霞娇颜更红,低声哗道:“呸!谁吃醋啦!”
陆小郎凑过头去,迅速偷吻一下,笑道:“我走啦!再见!留下一个神情痴然的多情姑娘!”
陆小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了九母山,只见九母山红叶尚未枯尽,在落照夕晕中,满山片红。
陆小郎凝神提气,展开“苍穹身法”,朝山顶腾身而上,不消一盏热茶时候,陆小郎已然置身半山。
这半山中居然一处平原,绿草如茵,如用来作袭练教兵,少说也可以展布十万大军,万匹战马。陆小郎略一喘气,既拨足向前奔去。
第十七章左拥右抱施绝招
方行一半,蓦见眼前红光一闪,十数个美丽娇娥各执红灯一盏,在身前一字排开,一齐剑在为一,复又齐声道:“仙子候驾多时了!”
陆小郎暗暗一惊,似乎对方对自己的行动了若指掌,这时,那些美貌女子倏地两旁一分,红灯高挑照路。
陆小郎虽然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仍然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两旁女子步履调和,走在左右!
蓦然,峰回路转,景色为之一变!
远处山壁下一个黑黝黝的山洞,洞中偌大一片花园。紫姹红嫣,满园春色,陆小郎不禁暗自纳闷,因为现在时值冬令,根本就不是百花怒放的季节呀!
蓦在此时,两旁人影灯光突渺,而那洞中内的灯恍,却亮了起来。
陆小郎静心凝神,缓步向那洞口缀缓行去。
须臾,陆小郎已经进入花园,只离那洞口十丈之遥了,忽同一声锣响,花园中的奇花异木竟然纷纷私动起来,同时间,音乐之声大作。
原来那些花木都是年轻少女装扮头上开花花,身上桂绿叶,随着乐声纷纷起舞,隆胸丰臀,随着扭动的身躯时隐时现,玉腿开处,含丹玉蚌时张时合,更见诱人。
陆小郎耳闻销魂曲,人入销魂阵,肉香扑鼻,胴体掩至,陆小郎旌心不禁为之一荡。
而那些裸露娇娃却越逼越近,越围越近,使他几无出路。
陆小郎不顾忌后果,左手连扬,“反洒满天星”施展而出,一刹之间,那些裸女麻穴纷纷被点,陆小郎乘虚蹈隙,从人肉堆里钻了出来。
陆小郎复又弹指升裸女穴道,但他已冲出销魂阵了。来至洞口,两个小婢前来迎接。
那二个小婢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尚是黄毛垂发,乳臭未干,竟也是裸体袒裎,不过多一层薄如婵翼轻纱。
那轻纱似有若无,差堪一握的新剥鸡头清晰可见,陆小郎不由得暗皱眉头。
两名小婢因无衽可敛,身形蹲了一蹲,然后齐声道:“相公清进。”陆小郎昂视而进。
洞口初入不宽,甫一转折,眼前与然开朗,竟是好大一间阵设华丽的石室。
当中一张石榻,销魂仙子横陈其间,身衣一袭轻纱,肉帛隐形,身后一排女子,也是肉帛相见,毫无遮拦。
眼前景象颇使陆小郎进退维谷,趔趄难前。
销魂仙于轻笑道:“洞中服饰一向如此,小兄弟不必大惊小怪,过来!这里坐!”
照年龄算,销魂仙子少说也有五十以上,面体态丰隆,娇媚之态,却毫不逊色干处子哩!
室内并无桌椅,只有石榻旁有一张锦橙,陆小郎只得强作落落大方地坐定,其实,他早已心怀小鹿,忸怩不安了!
销魂仙子玉手一摆,石室一方豁然开出一门,四名侍婢抬着一张桌面级步而出,置放在石榻之旁。
陆小郎仔细一看,那桌面乃花岗石为料,厚达半尺,最少重约千钧,四只细细紊手措淡淡的抬来,怎不令人一惊。
陆小郎正在惊愣之间,那四名侍婢如蝴蝶传花般来来往往,早已将桌西上摆设了珍肴美酒,销魂仙子从榻上坐直身子,双峰如花枝乱颤,使陆小郎不敢逼视。
销魂仙子细指一按面前酒壶,一道酒箭直射陆小郎面前酒盏,刚好满杯!抬面上点滴不溅,陆小郎笑道:“仙子好功力!”
销魂仙子格格娇笑道:“小兄弟过奖了!”
说着,举起面前酒盏,又道:“来!奉敬一杯!”陆小郎眉尖一皱道:洞以“销魂”为名,仙子以“销魂”为号。在下已是耳闻“销魂曲”,人人“销魂阵”,此酒是“销魂酒”,在下可万万不敢领受。“
销魂仙子放声笑道:“小兄弟在说笑话了!闯过”斩情庄“斗过”七星楼“,挑过”霸剑宫“,小小”销魂洞“一杯水酒,小兄弟不敢下口的话,胆儿可算白立了!”
陆小郎道:“仙子可是激将?”
销魂仙子神色一正道:“我是把兄弟视为贵宾,才以盛宴款待,倘若不过,小兄弟你尽可以点滴不沾!”
陆小郎笑道:“这是甚么话!在下先干未敬!”说着,端起酒杯尽饮杯中之酒。
销魂仙子娇笑连连道:“小兄弟!你可上当了,一杯销魂酒已被你喝下肚了!”
陆小郎故作惊色道:“真的?”
销魂仙子似笑非笑地道:“信不信由你!”
陆小郎突一张一道酒箭夺口而出,直射面前酒盏,仍是一个酒杯,桌面上也是点滴不溅!“
陆小郎吐出酒朗声笑道:“幸好在下防了一着,将酒逼于腹内一隅,不然可糟了!”
销魂仙子笑道:“小兄弟这一手露得真令人叫绝!”
陆小郎两手一摊道:“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
销魂仙子道:“你真相信这酒内有文章么?”
陆小郎蚱舌道:“这是仙子说的呀!”
销魂仙子正色道:“有毒无毒你一入口就该有数了好了,咱们是势均力敌,棋逢对手,来,好好地喝吧!”
酒过三巡,陆小郎道:“仙子该知道,在下千里迢迢不是为了赴宴而来的。”
销魂仙子冷冷点头道:“当然如此。”
陆小郎道:“干!因何不见雯姑娘?”
销魂仙子下榻,走向陆小郎,笑道:“别急呀!你忘了咱们的默契啦!”
陆小郎笑道:“你真的不怕死呀?”
销魂仙子流波四射,浪笑道:“你这小兄弟别大嚣张!你不要把我当作那两名劣徒看待,不信的话,你试看看就知道了!”
陆小郎端详个详细,叹道:“真的瞧不出来你已五十多岁,你这身材,肤色弹性比那些毛丫头还要标准!”
边说边伸进纱缕内抚摸着,按捺着!
越摸越爱,赞叹之声更是不绝于口!
销魂仙子含笑轻柔的帮陆小郎卸去衣服!
气氛十分的融洽,迷人……
只听销魂仙子柔声到:“小兄弟,开始吧!”
玉手轻拉,二人光溜溜的登上石榻!
琴弦再响,销魂艳舞再起!二人在室中之石榻上尽情观赏着!
这一次,少女们表演得更加卖力了!
一举手,一错足,一扭腰,风情万种,动人心弦。
陆小郎外表迷糊,神智甚清,早已察知今日碰见了“绝代高手”心中早已暗暗提高了警觉,以免大意败北!
“玄姐姐?喔!是寒云庄的南官小玄呀!不错,那孩子外表放荡,其实却颇能洁身自爱,想不到也跟你在一起!”
终于有人为玄姐姐说出“正义之声”了,陆小郎轻吻销魂仙子一下,遣:“仙子,你才是真正的正义之人!”
销魂仙子苦笑道:“唉!世俗之人常以外表取人,何况,我又有二位臭名传遍武林的徒弟,怎能怪人目光似豆呢?”
二人性灵相交,心灵交流,更加情投意合!
表演歌舞的少女一批又一批的轮流着!
二人不吃不喝的款款交喝着……
寒云庄秘技及天龙一脉床技竟然殊途同归,两人如鱼得水,水乳交融,人间恩怨似已化成尘埃!二人静静的闭目调息着!
身外歌好,丝弦声,不知何时退去!
良久!良久二人睁目会心一笑后,下榻着好装,陆小郎大礼拜仗地恭声道:“多谢仙子大力成全之德!”
销魂仙子上前扶起他,笑道:“小兄弟,我才该谢你哩!经过这次”天地交泰“,阴阳和合,我之魔根尽去,今后可安心修道了!”
陆小郎恭道:“仙子,你帮我炼丢令徒留在我体内之秽厌之气,兔去日后走火入魔诸劫,我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
销魂仙子叹道:“苍天怜我,所幸昔年未被柳逢春等人说动,小兄弟,今后武林是你的啦!记住!除恶即是行喜,除恶务尽!”
陆小郎曾会意道:“晚辈谨记仙子教悔!”
销魂仙子安慰的道:“二十年来武林之乱完全是柳逢春一个搞的鬼,天龙帮,霸剑官,皆他所创,斩情庄庄主亦是他假冒。”
销魂仙子续道:“令尊‘通无客’夫妻相爱情深,令堂生下你之后,不幸难产逝世,令尊将你托付给玉坤奇后,即以不同身份云游天下,暗察柳逢春阴谋。陆小郎神色凄然,但仍不敢打岔。
销魂仙子又道:“至于令师师母及二位师妹身份辩证方法很简单,她们二人背上皆有一片红斑,只要同一问,就可明白了!”
说完,凝观看陆小郎,看他还有没有问题要问。
陆小郎整理一下思绪,问道:“仙子,我那玄姐姐的母亲,是谁杀的?”
销魂仙子肃然道:“亦是柳逢春的杰作,唉,以怨报德,救虫蠕爬,救人没功劳,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百死不赎其罪。”
陆小郎长呼一口气,好奇的问道:“仙子!这些武林悬案或秘闻,你真神通广大,打听得一清二楚!”
销魂仙子苦笑道:“这全是二位劳徒艳旗高张,黑白二道人物拜倒石榴裙下的结果,今后将成绝晌了!”
陆小郎道:“仙子莫非想隐退山林了!”
销魂仙子额首道:“以你如今之功力,只要小心行事。制住柳春逢绝对不成问题,你走以后我即遣散下人,封闭销魂洞。
陆小郎再度躬身一体,道:“既然如此,晚辈再度感谢仙子成全及指点这恩,晚辈终生感恩不尽!
销魂仙子笑道:“何必如此客气!销魂洞虽已封闭,但永远为贤伉俪开着,随时欢迎你们回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陆小郎笑道:“仙子是指霞妹之事吧?”
销魂仙子戳他额头一下,笑骂道:“你呀!真是小猾头!挺沉得住气的!放心,我已教她去和令师会合啦!以免在此尴尬!”
陆小郎恭声道:“再度谢谢仙子成全。”
销魂仙子挥挥子笑道:“谢,谢话个不停!是不是方才那张小口没有汇精,现在藉这张嘴谢过瘾!走吧!”
仙子珍重啦:语声未歇,人已杳然。
又是洛阳。
又是十月阳春三分艳的天气!
但入夜后天空却是一片墨黑,无量无月!
本来嘛,时序冬意已重,又见日尾,那份黑沉的景象就是不提,你也知道了,仿佛除了上床以外,就没有地方好去。
东观大广老离开店内廊下五盏灯龙仍晃亮照人。
但这种天气,客人早都上了坑啦!
不!东厢有一问上房仍是红烛满窗,人影彻动!
叮咚,叮咚!屋里面偶然传出几声琴声。
屋里坐着一个花信少妇,一个中年文士及二个豆寇煞人!
他们是王坤奇、杨梅娟、须霞和雯姑娘。
须霞在店内找到了他们!立即将杨梅娟拖到一边,说出了怪老子吩咐的话,使得杨梅娟如置梦中。
打开那包信物一看,里面有自己一件小衣!上面落英点点仍在!杨梅娟赌物思情,不由面上一热!
另一件是男人汗衫,拿给王坤奇一看,竟是他昔年在。怪老子那里投宿时所遗失的一件故物。
杨梅娟初闻内情,一则以喜,一则以优,喜的是自己以为的孽根竟是情根,忧的是,那一对可爱孩子上那儿去找呢?
霞姑娘至今犹不知自己身世,须霞虽自销魂仙子处犹知自己身世,但一直不敢确定,只好胸立一旁。
只听梅娟喟叹道:“孩子!你们在哪里呀?”
王坤奇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忧烦无用,倒是我徒儿陆小郎……”
雯姑娘接口道:“他在九母山销魂洞……”
杨梅娟急道:“什么!陆儿在销魂洞,槽了!”。
王坤奇亦优形于色,显然,武林禁地:销魂洞威名依旧。
雯姑娘柔声道:“二位前辈别耽心,销魂仙子前辈并无恶意,否则,她也不会指点我前去此与您们会合的。”杨梅娟仍不放心地道:“那魔女不知是何居心?陆儿……?”
“师娘放心!陆儿来呢:”话声未欲,果然出现了神清气郎,卓逸超群的陆小郎。
向师长们礼方毕,王坤奇端详他一阵子,奇道:“陆儿,你这气色宝相庄严,莫非最近有什么奇遇不成?”
陆小郎闻言,俊脸立红,暗付:“啥奇遇?还不是在床上打炮仗打来的,惨啦?这下子该怎么说才好呢?”
他犹在思考,须霞却接口道:“师公,维哥的本领可高明得紧呢!销魂娘子及销魂妃子全部丧生他的手中哩!”
喔!王坤奇夫妇不但惊叹出声!
干!鸡婆!灵机一动!陆小郎立即叫道:“师妹!你到底要搞啥鬼,你怎样还叫师父为师公呢?须霞红着脸,支吾道:我……”
陆小郎这一岔开话题,还真管用呢!只听王坤奇好奇的问道:“陆儿,快说个明白!我都已经快被你搞迷糊啦!”
陆小郎笑道:“师父!师娘!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遗寻天下多年宝贝女儿,就在你们的眼前!”
说完,指指须霞及受姑娘,啊!啊!
真的喜从天降,大意外啦!
陆小郎笑道:“别意外,师娘乃二位师妹背处皆有一片斑记,只要对比一番,自然可以得到证明,师父,咱们到外头走走吧!”
杨梅娟带着二女辨后,母子重逢,悲喜交集,哭泣一番,在所难免。
且说王坤奇和陆小郎来到庭院中,望着夜空,陆小郎间道:“师父!徒儿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不知可否开口?”
王坤奇妻女团圆,欣喜非常,当下笑道:“直说无妨!”
陆小郎注视着王坤奇,问道:“师父是否认识通天客?”
王坤奇含首道:“认识、喔!你全知道了?”
陆小郎恭声道:“不错!是销魂仙子告诉徒儿!”
王坤奇叹到:“我一直误解销魂仙子啦!”
陆小郎突然拜伏在地,恭声道:“徒儿多谢师父养育,教育之恩!”
王坤奇笑道:“痴儿!起来吧!若非有你,我们一家四口还无法团聚哩!认真说起来,为师的还要感谢你呢!”
陆小郎站起身子恭声道:“师父切莫作此言,陆儿承担不起!咱们进去吧!”
师徒二人一进入房内,一见杏眼池睡的杨梅娟三人,王坤奇立即笑道:“哈哈,天大的喜事,怎么在哭呢!来!坐下来喝喜酒。”
酒过三巡,陆小郎正容道:“师父,师母,徒儿打算单枪匹马去找柳逢春,只要铲除了这一个枭难,天下自然可以太平了!”
接着,把销魂仙子所述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王坤奇沉思半暗,庄容道:“陆儿我虽不知你得了什么奇遇,但是一身功力已凌驾为师甚远,望你多加小心,以免误中奸人之计。”
陆小郎正容道:“是!一夜无事,翌日清晨在二女依依相送下。陆小郎迈上远征之途。
冬月头理,早雪已然夏盖了北邙山头。
虽然冰雪尚未封路,但关洛道上却已罕见人影,暮色符合,寒鸦正归,一条人影,自东北角上,电闪而至。
北坏山麓,有一家山村酒店,这人影一闪入店中。他,正是陆小郎,他进得店中,抖落一身雪花,方待落座,蓦的身后轻轻一响,陆小郎尚未回身,已听见有人笑着道:“哈哈,原来是陆相公,陆小郎蓦地身形一赡!竟是”天龙帮“裴衣护法龙锦翔!运气不错!
龙锦翔腰扎围裙,一身疱丁打扮,陆小郎诧异在心,心中幻冷笑道:“堂堂护法,竟开起山村槽店来了,真是意想不到!”
说着,大模大洋落座,喝道:“干,来一盘羊羔,一壶温酒!他这种盛气凌人的味道,似乎存心在给龙锦翔难看。
龙锦翔却微笑道:“对不住!今天这儿不做买卖了!”
陆小郎吟哼道:“干!不做买卖,为何不将酒幌子摘下来。”
龙锦翔和陆小郎是仇人见面,照说应该分外眼红,他却又是面色微微一变,随又笑道:“说得有理!我现在就去摘下来!”
防小郎喝道:“迟了!”龙棉翔方要抬步,闻言停了下来,那该怎么办?“陆小郎扬声道:”上酒上菜!我今晚饮酒过夜。“
龙锦翔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如果相公吃了就走,龙某人尚可担一些,酒资分文不取,算是龙某人请客……”
陆小郎冷叱道:“我是客人,不是叫化子!”
龙锦翅强笑道:“说实话,龙某人再不济,也不至于到这里来开酒馆,今天本帮借这个地方宴客!”
陆小郎冷笑道:“干!爱说笑,天龙帮的垛子窑何等宽敞堂皇,竞会到这里来宴客!莫非那见不得人的帮主,又在耍什么鬼花样?”
龙锦翔脸色一变,道:“阁下如此盛气良人,恩必是挟艺逞威!龙某自知不敌,阁下若有本事找我们头儿去!”
陆小郎哈哈狂笑道:“惊咭米?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吩咐上酒上菜,我正要会会你们的舵把子!”
龙锦翔冷笑一声!退了进去!
须臾,两名青衣童子捧上一盘半日羔,一壶烫好的酒。
陆小郎正待举筷,蓦地,门外飘进一人,陆小郎放眼望去,原来是那“通天一毒”。
通天一毒进入店中,朗声笑道:“这样好的羊羔美酒,娃儿你也不让我一让!”
陆小郎忙笑道:“原来是前辈驾到,真是幸会!”
通天一毒在对面坐下,自袖中取出一副银筷在羔中一插,那双闪亮的银筷立时乌黑。
陆小郎一惊,吟哼道:“好大的狗胆!”
通天一毒却笑道:“自古以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天寒地冻之时,羊羔美酒正是无上佳品,人家凭什么双手奉上,吃吧!老夫在坐,那怕蟾蜍虫,你也放心下肚好!”
说着,一大片羊羔下了他的喉咙。
陆小郎知道通天一毒必早将食物之毒晴暗吸去,于是也就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那时片刻,桌上酒菜一扫而空。
垂手明立的两名青衣童子,不待吩咐,重又送上一大盆羊羔,两壶温酒。
陆小郎本有许多话要问问通天一毒,比如说,七毒仙子现在何处啦?通天一毒又怎会来此地啦……
但是,通天一毒的眼光却在暗示他少说话,所以,陆小郎只管将羊羔往嘴里填,默然伏案大吃。
此时,交酉不久,但天色已然黑尽,酒店西壁的松子火炬已烂烂明亮,耀眼生辉。蓦然。
一阵车轮之声,由远而近,在酒店门口曳然而止。陆小郎放眼向门边望去,陡地眼前一亮来人是南宫小玄!
她穿着一身青缎袄裤,当胸一条金色盘龙,绣得活灵活现,一看她这身装束,就匆她是以天龙帮副帮主的身份出现的。
南宫小玄身后跟随四个青衣女子,都是年约廿左右,胸绣银龙,长剑挂腰,一个个眉宇
凝威,面含杀气。
南宫小玄一见陆小郎,面色微微一凛,陆小郎一声玄姐姐尚未出口,她却又目不斜视地高内行去,形同陌路之人。
通天一毒怪笑道:“娃儿,能有羊羔美酒就算不错!别再妄想打美人的主意,来!喝酒吧!”
陆小郎唯唯否否地端起酒盏吸了一口,私心嘀咕不已!
南宫小玄忽又走了出来,冷冷问道:“二位还要什么?”陆小郎抢答道:“这就饱了!”
谁知,南宫小玄连正眼都没有看陆小郎一下昂视屋顶,冷笑道:“请二位在西正之前离店!”
陆小郎尚未及开口,通天一毒已抢口道:“天寒地冻,四野又无村集,小娘子教我二人往何处去?”
南宫小玄声冷如冰道:“那是二位的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又走了进去。
通天一毒一阵怪笑后,煞有其事地问陆小郎道:“姓儿!咱们怎么办?”
陆小郎反问道:“前辈说呢?”
通天一毒道:“我们只有耍赖了!不然上那儿过夜去?”
陆小郎本想留下看看动静,此时南宫小玄一现身,他反倒为难了,犹豫了一阵道:“不妥吧?”
通天一毒嘿嘿干笑道:“你这娃儿真会作假!要去你一个人走吧!老夫可不愿在雪地里去受冻!”
陆小郎眉尖一足,轻声道:“前辈请别说笑,今天‘天龙帮’在经宴客……”
通天一毒棱目一翻道:“那岂不好再吃他一顿,你我这一老一少,在武林中总算少有名望,叨他的一杯水酒,也不见得屈辱主人的身份。”陆小郎道:“前辈的份量,晚辈可不够格哩!”
通天一毒怪声道:“你这娃儿专作违心之论,你不是说你早作过‘天龙帮多帮主的上宾么,怎么又说不够格了?”
陆小郎怔得答不上话来,又不便将自己与南宫小玄的一点关系说出来。虽然他也想在这里赖下去,但他又怕为南宫小玄带来麻烦,甚至于还误了南宫小玄的事,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此时,南宫小玄又再度走了出来,冷冷喝道:“酉时到了,二位请吧!”
陆小郎竟身不由主的站了起来,他希望在:南宫小玄眼里看出一点眼色,以为进退的依据,可是,她根本就不看他。
通天一毒怪气地道:“小娘子太不近情理了,就是咱们走,也得等雪小点呀!”
南宫小玄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向后一招手道:“四位护法送客!”话声未落,四条人影飞闪而出。
“天龙帮”的五色护法,陆小郎均已见过,他听南宫小玄召唤四位护法时,原以为“销魂娘子”的红衣护法已然出缺,想不到红衣护法已有人补上,而补上的人竟然是“霸创宫”的宇文凤!
其中,只有龙锦翔不在,光前他那身疱了装束,看来倒不是假扮的。
以走出来的先后顺序看,红衣护法必是首席护法,果然,字文风当先一站,沉声发话道:“难道还要本护法动剑么?”
陆小郎心念电转,堂堂“霸剑宫”宫主之妹会屈就“天龙帮”为护法,这其中真有点蹊跷。
为此,陆小郎的去心顿消,前跨了两步,冷笑道:“在下记得,姑娘的剑早就被在下削断了,想不到姑娘仍然有剑可拔,在下倒要领教领教!”
宇文风气得粉面连变,求助地望了南宫小玄一眼。
南宫小玄似乎存心要给守文凤难看,翻眼朝上,冷冷喝到:“酉时已过,火速送客!字文凤银牙爱咬,倏地晶光一闪,业已剑在手,厉叱道:”本护怯衔命送客,请二位火速离此,否则剑下无情!
陆小郎冷笑道:“干!想下到”霸剑宫‘中颐指气使的宇文凤姑娘,也会在此听令于人。人是越长越高,姑娘是越长越短了!“
宇文风恕叱一声,长剑正待划出……
蓦地南宫小玄插口喝道:“且慢!”
宇文凤喝收剑则身,南宫小玄轻跨一步,谈笑道:“传闻小兄弟武功进境神速,想不到心机方面也是大有成就。”
陆小郎怔立当场,不知如何回答,看样子南宫小玄已将在寒云庄中的一段情一笔勾梢:不然,怎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可是,将近一月的相处,陆小郎深知她不是一个翻险无情的人,莫非另有隐情。
南宫小玄又前跨进二步,逼到陆小郎面前,冷笑一声道:“小兄弟!你别妄想在中间挑拨,那你算是用错了心机。”
陆小郎已然明白南宫小玄是在装腔作势,但对方无一点暗示,使自己进退两难。
南宫小玄又道:“本帮帮主戍初要在此宴客,想要留此赖上一顿饭不难,那你可得在本副帮主手下走过三招。”
通天一毒插口道:“娃儿,答应她!老夫不信你连三招都顶不过!”
陆小郎似乎对通天一毒的话充耳未闻,微笑道:“既是贵帮主要在此宴客,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说罢,转身欲去!
通天一毒大惑不解,疾声道:“娃儿!你怎么变得这样怕事了?”
其实,陆小郎的心事通天一毒并不明白,南宫小玄要和他动手过招,这等于是他出了难
题,自己今天的武功性命都可说是南宫小玄所赐,纵使能赢她也不能赢,倒不如一走了之!谁知,南宫小玄并不是存心要他走,一见陆小郎转身要走,冷笑道:“传闻陆小郎傲气凌人,从不服输,想不到未交先妥,看来传闻并不可靠。”
陆小郎心中一动,听这口气,似乎对方并不希望自己离去,于是,又一旋身,含笑道:“既然如此,在下讨教了!”
南宫小玄毫不为意地轻笑道:“这还像江湖上跑的人物!来!动手吧!”
陆小郎笑道:“三招之约乃副帮主所订,自然是副帮主先动手。”
南宫小玄将头一点道:“好,不过有条件。”
陆小郎道:“请吩咐!”
南宫小玄道:“听说令师门下的‘苍穹游’轻功独步武林,今天本副帮主要试上一试。”
陆小郎心中暗喜,知是南宫小玄故意造成机会让他留下,佯作微一思付,慨然点头道:“好!在下当勉力一试,如在下幸伐躲过,又当如何?”
南宫小玄道:“留在此地,见帮主后发落。”
陆小郎微笑道:“这‘发落’二字所指为何呢?”
南宫小玄道:“帮主也许会同你比划比划,到时要看你的运气如何。”
陆小郎已听懂对方的话,分明是告诉他自己可能发生的事,于是轻松地打趣着笑道:“看来混上一顿酒食并不简单,请赐招吧!”
南宫小玄身形微微一退,双掌倏地拍出,宛如行云流水,掌力绵绵而出,姿势却美妙至极。
陆小郎身形如憋影一闪,已失踪影!
南宫小玄轻喝一声,好身法!
喝声中,身形不动,两掌后翻,掌力疾吐!
旁观护法看得极为清楚,陆小郎正紧贴南宫小玄身后,两掌之力,广散十步方圆,陆小郎这次总难躲了吧!
宇文风乐在心头,还没来得及笑,突见陆小郎的身形一闪而没,不知去向。
再一定神细看,陆小郎却已到了南宫小玄前面,南宫小玄做态逼真,怒叱一声,左手五指箕张,纷弹而出,“反滴洒天星”的点穴指力旅展出来。
陆小郎对这一套点穴手法练得滚瓜烂熟,对方才一抬,就分出了那种是虚,那种是实,更轻易地闪躲过去。
南宫小玄蓦地撤招收势,冷冷地道:“果然名不虚传!小兄弟,你可以留下了。”
陆小郎口里问道:“我那位朋友呢?”
南宫小玄道:“悉听尊便。”陡地宇文凤仗剑而出,冷叱道:“没有那样便宜:”南宫小玄沉叱道:“退下。”宇文风期期艾艾地道:“这小子赢得不够漂亮,要他拿出真本领来。”南宫小玄冷笑道:“你想和他动手?”
宇文风回道:“鄙职愿为副帮主赢回一局。”
南宫小玄冷哼一声道:“多谢美意,不过你不够格。”
宇文凤骇然张目道:“你……你……?”
南宫小玄沉叱道:“住口,这是”天龙帮,,不是‘霸剑宫’,我是副帮主,你是属下护法,副帮主不敌,你来指名掠阵,莫乖以为副语主不如你红衣护法是不是?“
宇文风满脸不愉之色,悻悻然道:“属下并无此意。”
南官小玄冷笑道:“那就行了!别忘了副帮主上面还有帮主,出头还轮不到你们,退下去于各人的事,吩咐龙锦翔开始上菜。”
宇文风似乎想一口将满嘴银牙咬碎,狠狠地瞪了陆小郎一眼,方领先退下,其余三护法也相继退去。
南宫小玄一摆手道:“二位请坐,说罢,疾步走出酒度之外!
通天一毒瞪了陆小郎一眼,低声道:“娃儿,你作戏作得真不坏,老夫差一点被我瞒过去了,你和这娘们怎会有一腿的,还不从实招来?”
陆小郎忙不迭地压低了嗓子道:“前辈莫嚷!这事可不能泄底呀!”
这时,无数青衣童子穿梭走动,刹时之间,四张桌面上都摆满了酒菜。
蓦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喊到:“帮主驾到。”喊声方落,足音离乱……
陆小郎凝目望去,雪花纷飞之中,一群灰衣汉子健身如飞,直向酒店而来,后面一骑黑色骏马贤紧相随。
但是,那匹黑马的背上却是空的。
不用说,马背上正坐“天龙帮”那位具有隐形法的总飘把子。
来到酒店,灰衣汉子们左右一分,罗列两道骑骏马朝前直冲,到店门口时,马儿前蹄高竖,陡然停下。
一个沉闷的声音喝道:“南宫副帮主!主本帮主如何交待于你,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店里怎么还有闲杂之人?”
南宫小玄早在店门口等候,当即单膝跪地,回道:“回禀帮主!属下艺拙手底,赶不走这两个人!”
只听“天龙帮”帮主噢了一声道:“待本帮主会会这两位高手……”
话声略顿,接着又是一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陆大侠!看样子小老弟的功力大有进境啦!”
话声不过十开步,原来对方已经进了酒店。陆小郎微微一怔,虽是敌暗我明,但他并不畏惧,谈笑道:“天寒地冻,风尘雪沉,不得已在此打扰,请帮主海涵!”
对方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千不念,万不想本帮主着在见面三份情之上,也得要待你小老弟为上宾,不过……”
陆小郎一心留在对方言行上,见对方语气一顿,立即插口追问道:“帮主难道有不便之么?”
对方似乎在暗中权衡措词,良久方缓声道:“本帮主今天请来的这位朋友,在武林中不大好话说,等一下,深盼小老弟能多加忍让,不然。嘿嘿……”
这一段话表面听去,是一片好意,到了最后咳嘿那一笑,话的意思全变了味,变成讥哨讽刺了!
陆小郎如何听不懂?不过,数月江猢经验,已颇沉稳,心中虽微有震荡,脸上却浮着笑容耸耸肩道:“多谢帮主指点,武林中人,无不视欣逢高手为幸,在下今日幸甚了!”
对方又是哈哈一阵狂笑,笑声厉久不绝!过了一阵,这位总瓢把子方又道:“这位朋友?”
通天一毒知道问的是自己,立即接口道:“不妨试试尊驾的眼力!”
对方嘿嘿一笑道:“谁不认讽你这毒朋友呢?通天一毒可是你的宝号?”
通天一毒点头笑道:“不错:好眼力!认识老朽的,必是武林旧友,何不现身一见?”
对方以牙还牙地道:“既蒙称旧友,何不试试你的耳力?”
通天一毒摇摇头道:“老朽年迈昏头听不出来!”
对方嘿嘿笑道:“太客气了!你同陆小侠同行而来?”通天一毒道:“我二人是殊途同归。”
对方冷笑道:“有一点本帮主得事先说明,本人与你素无往来:一顿酒饭虽算不了什么,但人情总得有个寄处,这笔帐,我算在陆小侠头上了。通天一毒冷笑道:”不领情!“”天龙帮“帮主道:”朋友那只有请你走了!“
通天一毒哈哈笑道:“今天如不是我毒老头在只怕你红场盛会要不欢而散。”
天龙帮帮主道:“难道朋友想捣乱?”
通天一毒怒喝道:“只怕捣乱的是你的属下。”
只听天龙帮帮车暴叱道:“谁敢”
接着,屋内起了一阵轻风,桌布飘动,想必是叱声中孟一施身,扫视了四周一眼。
通天一毒字字铬铬有力地道:“当然有!紫衣护法龙绵翔”
天龙帮帮主冷笑道:“朋友鬓发半白,该不会打谜语才对,……”说着,复又暴喝,传龙护法!
随侍武士立即和声高传,尤锦翔连厨中都来不及解下,就匆匆忙忙自厨房中跑了出来。
天龙帮帮主道:“毒朋友,说出你的见证吧!”
通天一毒冷笑道:“只伯老朽说出来,使你难以处置。天龙帮帮主道:”那是本帮主的事,用不着朋友操心!“
通天一毒将头一点道:“好……以阁下响叮当的万儿来说,该不会干些在酒食内下毒的卑鄙手段吧?”
天龙帮帮主似是异常震怒,狂叱道:“朋友!你越说越离谱了!”
通天一毒嘿嘿一声干笑,拿起桌上那盆羊羔道:“请帮主尝尝这道名菜如何,对方默然无声,虽然对方却也不能想见其惊疑不定表情。
通天一毒又道:“那么请这位龙护法尝尝这道名菜如何?”
只听天龙帮帮主暴喝道:“龙锦翔!吃下去。”
陆小郎一直在旁暗观动静,先前那盆羊羔有毒,可能是龙锦翔想害自己而下毒药,后被通天一毒发现,狡计不逞,现在重新上菜,未必会故技重施,而通天一毒是用毒行家,菜中有毒无毒,自是一目了然,绝对出不了错。
龙锦翔虽是面有惊色,却无俱意,接过菜盆,打起筷子,就要动口……通天一毒忽又一摆手道:“且慢……”天龙帮帮主道:“朋友又有什么花样?”
通天一毒道:“老朽身沾百毒,设若龙护法自知难逃公道,一心赴死,虽毒却甘之如抬,帮主反栽一口,认为这毒是老朽下,老朽岂不是百口莫辨。”
天龙帮帮主冷哼道:“朋友的话,倒说到本帮主心里去了,如果确是龙锦翔亲手下毒,他未必有这个勇气吃下去。
通在一毒道:“帮主何不问问龙护法,看他对羊羔之内下毒药之事如何解释。”
不等天龙帮帮主说话,龙锦翔已抢口道:“启回帮主!属下并未在食物内下毒。”
天龙帮帮主冷冷道:“朋友,听见了没有?”
通天一毒呵呵笑道:“主司疱丁之职,食物之内有毒却不知情,恐难辞处吧?”
龙锦翔翻目道:“莫非是朋友栽脏陷害?”
陆小郎播口道:“龙护法倒推得二干二净,若非这位前辈及时现身,在下恐怕早已中了龙护法的暗算了。”
龙锦翔凉道:“在下绝无下毒暗算之意,必定暗中通天一毒冷然一摆手道:”好了!龙护法,可别以为毒老头是在故意找麻烦,毒老头不过是要澄清一下,此毒是否为你所放,也许你只是一时疏忽,被人动了手脚,来……将两手伸出来。龙锦翔听命伸出双手。
通天一毒凝视一阵,昭然摇头道:“这毒不是你下的。”陆小郎插口问道:“前辈何以见得?”
通天一毒道:“羊肉最忌毒物,如今盆中羊色味味不变,下毒的手法十分高明,而且这种毒物也非常稀有。”陆小郎道:“是何毒物呢?”
通天一毒道:“雄蟾蜍之精,此种毒物一经手中拿过,即用瓶缸密封,手心也会血红,一年半载后方得退去,老未一看龙锦翔之手,即知此毒并非他所下。”
天龙帮帮主道:“尊驾辨毒功力之高,使本帮主深为佩服,不过,这下毒人既不是龙护法,那又是谁呢?”通天一毒道:“不难查出……”
说着,扭头向龙锦翔道:“龙护法!速查厨下帮手。”
龙锦翔匆匆退下,须臾,又匆匆奔出,结结巴巴地道:“启回帮主!厨下帮手……少……了人李五儿!”通天一毒惊道:“什么,他逃走了?”
龙锦翔道:“方才还在,就这一会儿工夫……”
天龙帮主喝道:“快去追回。”
通天一毒道:“且慢!这李五凡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龙锦翔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通天一毒喃喃自然道:“一个十七八岁小伙子!怎会有这样高明的下毒功力?”
方才通天一毒一声且慢,并未阻住天龙帮武士,十余人早已夺门而出。
天龙帮帮主道:“朋友!除了羊羔之外,别的酒菜还有毒吗?”
通天一毒道:“厨下的老朽可不知情,就这桌上的而言,除了羊羔以外,倒都是干净的。”
龙锦翔道:“何不请朋友到厨下走一趟?”
通天一毒呵呵笑道:“老朽当然十分乐意效劳,不过,老朽叨一顿酒食,可不再领情了!”
蓦在此时,一名武士扛着李五儿的尸体进来道:“这小子已经死了。
天龙帮帮主沉声问道:“在何处发现的?”
武士将尸体放在地上,答道:“屋后树林中。”
李五儿的尸体在地上连翻了两翻,想必是天龙帮帮主在暗中验看,片刻,只听天龙帮主道:“死穴被逆穴手法所点,一定是主使之人杀人灭口,来人啊,这小子吃里扒外,将他的尸体拖下去喂鹰。”
陆小郎眼光膘了地下尸体一眼,冷笑道:“干,帮主冤枉李五儿了!”
天龙帮帮主疑问道:“噢!你又怎样知道的?”
陆小郎淡笑道:“龙护怯方才说李五儿不过盏茶工夫,虽然天寒地冻,尸体也不至于僵硬这样快,而且死穴处隆起如锥,分明李五儿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明明是有人杀死李五儿后,再易容改装混了进来,暗动手脚,这个道理太明白了。”
龙锦翔接口道:“一定是这样的。”
一语未尽,龙锦翔一声惨叫,双手捂面,鲜血从指缝问汩汩而流出。
只听天龙帮帮主暴叱道:“要你这厮眼睛何用。来人啊,逐了出去!”
原来龙锦翔已被剜去双目,这也是为虎作怅的下场。
武士应命过来,左右挟持龙锦翔离开酒店。
天龙帮帮主声音一缓道:“请朋友再到厨下走一趟如何?”
通天一毒点点头道:“老朽早已说过了,无功不受禄,叨扰酒食、自应为帮主效劳!说着:摇头晃脑地向里间走去。
陆小郎不禁暗暗纳罕、以通天一每的个性来说,未必真愿帮天龙帮的忙,但今天他匆处处显得很热心,实在使人猜不到此中率妙。
不过,陆小郎心中有数,情匆通天一毒必定在耍什么花样。
须臾,通天一毒又走了出来,想必天龙衫主晴暗跟在身边,只听他的声音道:“毒朋友,本帮主不知尊驾因何要如此热心帮忙?”
通天一毒怪笑道:“阁下真是目光如刀,老朽说出来,阁下可不能动怒,你道老朽真为了一饭酒食而甘心效命吗?非也!”
天龙帮帮主冷笑道:“这点本帮主早就料到了!
通天一毒笑道:“帮主不妨说说着?”
天龙帮帮主道:“想必尊驾别具用心!”
通天一毒大声怪笑道:“方才老朽恭维阁下目光如刀,现在可不客气的说声阁下目光如豆了!”
天龙帮帮主冷哼一声,默然不言。
通天一毒又道:“老实说,天下只难老朽一人用毒,如有第二人会用毒物,老朽必定要与他较量,就是这个道理,别无用心,相信吗?”
天龙帮帮主轻晤一声道:“本帮主相信尊驾这句话,这是武林中人的通病。”
陆小郎点头道:“在下素仰前辈梗直不阿。”
天龙帮主插口道:“二位慢叙谈,本帮主有句话要交待清楚,今天这位客人有些古怪,他若是不欢迎之位留下,本帮主可要简慢二位,请勿见怪!”
通天一毒笑道:“老朽倒要见识一下这位怪客。”
天龙帮主冷笑道:“毒朋友,尊驾切勿自恃长于施毒,那位贵宾可能不在乎尊驾那套旁门左术,到时吃了亏,可别说本帮主事先不向你扫招呼!”
通天一毒双手一拱道:“多谢帮主美意,不过:经帮主你这么一说,老朽倒更想会会这位怪客!”
天龙帮主冷笑道:“随你的意吧……”
蓦在此时,酒店外传来一声长喝:贵客驾到。喝声未完,酒店内已多了一个。
陆小郎一闻喝声,即已注目向门口望去,但却没有看到来人是怎样进来的,身法真有点怪异!
只见那人,身高七尺,面白如霜,毫无血色,一身白衫,头戴一顶高领的白帽,真像一名无常使者!
白衣人额下无须,面上无皱,壮似年轻,但从那尖利的目光看来,这人最少也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那么,年龄自应在百岁左右。“
此人目光四下一扫,停步不前,冷冷发话道:“这是天龙帮的垛子窑吗?”
职冷如冰,阴寒侵人!
只听天龙帮帮主笑道:“敝帮总舵设置粗陋;无桌无椅,无杯无盘,故就此山村酒店为尊驾洗尘,请恕简便!
听语气,天龙帮帮主对这位白衣人似是十分恭敬!
白衣人大模大样地首席上坐下,嘿嘿一声干笑:只闻帮主之声,不见帮主之人,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天龙”二字倒是当之无愧!
天龙帮帮主笑到,这是尊驾谬赞……
白衣人目光以在探索天龙帮主所在地,凝视一阵道:“老夫重临中原,行藏至为秘密,不知费帮主何以得知。”
天龙帮主有点得意忘形地嘿嘿一笑道:“尊驾名声大大,敝帮之耳目又众多,所以……”
白衣人一声怪笑道:“那老夫以后行动可要当心一点!”
天龙帮主立即正色道:“敞帮绝不敢有意打探尊驾的行踪……来!奉敬一杯!说着,桌上酒杯苒苒而起,原来天龙帮主和那白衣比肩而坐。
白衣人微一颔首,端起酒盏,向酒盏内望了一阵,目光又一探桌上菜肴,然后四下一扫瞥了第四席上的通天一毒和陆小郎一眼,拈起左手一指道:“这二位是……”
天龙帮帮主接口道:“旧友,特邀作陪,在此是否有所不便?”
白衣人摇摇头道:“不,……”
忽又向二人招招手道:“二位何不过来同坐?”
通天一毒拉了陆小郎一把,低声道到:“老弟!咱们过去。”两人同时到这第一席上,在白衣人对面并肩坐下。
白衣人将手中酒盏往下一放,道:“麻烦二人做个见证……”
说着,右手疾速一探,看部位,似是已抓住了天龙帮主的后领。
只听天龙帮主疾声道:“尊驾这是何意?”
白衣人冷笑道:“帮主不肯示庐山真面目,不嫌待客简慢吗!请帮主脱下这付隐形宝农,否则老夫毁了宝衣,那是太可惜了!”
天龙帮的副语主及四位护法霍地起立。
天龙帮主忽地转过身笑道:“尊驾还不改当年脾气,本人立即就脱。”
话声中,人形顿显,一头金色锦袍虚空悬着,后领还白衣人的手中。
只听陆小郎叫道:“干!果然是你!柳逢春,你准备上路吧!”
南宫小玄身子剧颤,凝视着柳逢春。
柳逢春沉着脸,盯视着白衣人道:“阁下是谁?”
白衣人三两下卸去衣物,回复文士打扮,陆小郎惊叫:“通天客?”
通天客含笑的对他点点头,又转过头对柳逢春道:“大庄主,大帮主,太上宫主,阁下一人身兼数职,辛苦你了!”
柳逢春面色剧变,狠声道:“原来是你在搞鬼,你把毒薛罡怎样处置啦?”
通天客笑道:“他已经不会说话了!”
柳逢春仰天凄厉狂笑着!
好半晌,只听他狠声道:“见我真面目者,片口不留!”
通天客不在乎地笑道:“包括贵方副帮主及四大护法吗,柳逢春沉闷一声不语。”
通天客指着柳逢春,笑道:“帮主那把兵器是”沧浪剑“吧?”
柳逢春斜扫南宫小玄一眼,狞声道:“不错!”
通天客赞道:“有种,承认得干脆,看样子你是有恃无恐啦!再有一件事请教你,希望你能够但白见告!”
说!
寒云庄庄主是被你所害的吧?
这……不错!
南宫小玄身子倏跃开丈余,怒声道:“你……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居然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我和你拼了!”
桃花香扇一挥,扇影似山,直罩柳逢春。
柳逢春左手随意一挥,腾龙穿云银光一闪,劈向扇影!
轰的一声,南宫小玄凄叫一声,口吐鲜血,便飞出去!
陆小郎神色一震,掠过身子接住后,立即要加以施救!陡听:浪子哥哥由我来吧!
千娇百媚的“七毒仙子”连庄接过南宫小玄之后,自杯中拘出一粒丸塞入她的口中,笑道:“浪子哥哥,没事啦!准备动手啦!”
通天一毒笑问道:“丫头,你方才下的毒做得很漂亮,坑了龙锦翔那个狗奴才,记功一次!”
“七毒仙子”连庄娇声道:“师父,你那‘无形之毒’实在利害,我只是随意弹出一点点,竟一口气毒死了三十余”霸剑宫“高手,宇文康那小子也翘翘了。
宇文风闻言,厉呼,还我哥哥的命来!出剑似山,罩向“七毒仙子”连庄。
陆小郎右手一挥,叱道:“干!恰查某,要死不要怕没有鬼可做!”
轰的一声,宇文风连呼都来不及,一声落地气绝当场!陆小郎怔住了!
他虽然是心疼玄姐姐受伤,但出手亦留分寸,可是他忘了自己功力陡增数倍,因此才会一时失手杀了宇文凤!
柳逢春一见陆小郎心狠手辣地震死了宇文风,又闻及宇文康及后援高手皆已被毒死,急怒攻心之下!吼道:“小子,出剑吧!干!来吧!”
“沧浪剑”“挥情剑”终于斗在一起了!
剑气冲天,剑劲四溢,四周的人不禁往后直退着……通天客眼见自己爱子有今日成就,不由大感欣慰!
通天一毒低声对“七毒仙子”连庄道:“庄儿,如此夫婿,可是打灯龙也打不着的,你可要好好的把握住呀!”
“七毒仙子”连庄娇声道:“师父,他有好多的女人呢!”
通天一毒笑道:“傻丫头,人多福气多,只要肯容忍,必可和睦相处。”
此时,在连庄怀中的南宫小玄的身子一动,悠悠醒过来!连庄立即轻唤道:“玄姐姐,你醒过来啦?”
南宫小玄勉强立起身子,低声道:“妹妹!谢谢你!”
目光一瞧向场中激斗,心弦不由一紫!连庄依过身子低声问道:“玄姐姐,你看陆哥会赢吗?”
南宫小玄点点头道:“有八成胜算。”
陡间陆小郎朗啸一声,“挥情剑”剑气大盛!
啊!柳逢春重伤逸去!
场中赫然留置齐肩断臂及那把“沧浪剑”。
陆小郎取下那柄“沧浪剑”,一见南宫小玄已经醒转过来,立即纵身过来,笑道:“玄姐姐,你好一点了没有?”
南宫小玄红着脸,低声道:“好多了,快去迫柳逢春吧!”
陆小郎往场中一瞧,“天龙帮”帮众早已作乌兽散,走得一干二净了,当下拿过“沧浪剑”,道:“玄姐,烦你你暂时保管此剑,我去追那果魔!”
通天客却笑道:“孩子!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你只要到北邙山去,一定可以找到柳逢春的。”
通天下一毒亦叫道:“不错,他身受重伤,非回去躲着疗伤不可!”
说良心话,陆小郎不忍心离开玄姐姐及庄妹妹。如今老爸一开口,他立即带着二女,上前拜见老爸!
父子相逢,虽是大男人,亦觉辛酸,感慨万千!
二位姑娘亲自利用酒店内材料整治一桌酒菜,众人边吃边聊,气氛好不和谐,不觉已明月高悬。
陆小郎立起身子向通天客道:“爹,孩儿想连夜赶往北邙山,在白天采取行动,一举破除贼窟,手剿枭魔!”
通天客颌首道,小心为上,事成之后就回“斩情庄”会合吧!
通天一毒亦朗声笑道:“小兄弟,我们亦在”斩情庄“内等你,别忘了,有好几位美娇娘等着你成亲呢?哈哈!”
陆小郎红着脸,道声:“告辞!然后展开‘苍穹游’轻功,如一道黑烟般,风驰电击的向北邙山前进。
一口气奔行了五十余里,才将脚步一缓。
陡闻:救命呀!
弱女呼叫声未歇,传来一声喝叱:臭丫头,居然敢私自潜逃,今日给老娘逮到了,非送你地府不可!“
接着是密集的啪啪声及哎哟求侥声:干!准又是迫良为娼之事!跑见不平,气死闲人,只听陆小郎一声朗唱:住手!身子已射进林中。
只见一长发披肩女子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哀求,另一名背影窈窈的女人正挥动树枝没头没脑的乱打一阵!
陆小郎见那恶女人不理会自己喝止,心中不由大怒,掠过身子,出手搭上了那女人持枝右手,叱道:“恰查某,喔!”
原来地上打滚的少女却迅速跃身,出手制住了陆小郎。
“你们……”
第十八章欢欢喜喜进洞房
那少女纵声笑道:“郎哥哥,人家等你好久啦!”
持树女人翻转身子,笑道:“是呀!为了钓你,我这宝贝女儿还着实的挨了几下打,差一点叫破了嫩嗓子哩!”
陆小郎破口大骂,原来是你们这对:“三八查某!”
丑女格格娇笑道:“好人儿,人家早已见你一见钟情了,为了你人家挨了这么多的打,你看这儿还有血迹哩!”
人丑功夫不丑,只见丑女右手疾拍,陆小郎立成一个木头人,一动也不动,暗暗自骂太“鸡婆”,才会遭此浩劫!
丑女动手一剥上衣,果然在细白肌肤上,有着三条清晰的血痕,陆小郎昔笑道:“想不到你面孔那么丑,皮肤却又白又细嫩!”
丑女人一听心上人赞美,动作加快,同时娇声道:“好人儿,你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了,你看我这身材合不合乎‘国际标准’?”
哗!林中光线原来不甚明亮,丑女这“自动解除恨制”,陆小郎只觉眼前亮,心神不由为之一荡!
九花娘娘弯下峰子,高兴的叫道:“宝贝女儿!是门好货,你先别急,我去赶车来!”
陆小郎自出娘胎,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居然乱抓乱捏的,但受制于人,只有骂在心里,以免另又受辱!
九花娘娘飞步入深林中,不久赶了一辆马车出来。丑女叫道:“咦!那个车夫呢?”
九花娘娘笑道:“他被你弄得差不多后,我接上阵不久,他便已脱阳而死了,真是没有用的家伙,打了老娘的兴!”
陆小郎听得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淫妇,视人命如草芥,把人弄死之后,居然还骂人没有用,你们给我小心点!“
丑女格格一笑,道:“少浪费力气啦!”
只见他凑上香唇,堵住陆小郎的口,热吻起来,好半晌,只听九花娘笑骂道:“宝贝,上车再搞吧:说着,自愿上了赶车的座位。”
丑妇右手连扬,制住陆小郎全身麻穴,伯他沿途叫,又点了他的哑穴,这才娇笑连连地抱着陆小郎钻进了车厢。
九花娘娘,挥鞭打马,四蹄一抡,扬鞭而去。
陆小郎又气又恼,却一点办法也没夸心想:此情此景要是被太太们看见,不气炸她们的肺才怪呢,车厢本来就很窄,丑女人又故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加上车子颠簸,丑女几乎半个身子全压在陆小郎身上。
丑女连连在他颊上亲了一阵,娇声娇气地道:“好人儿,你今天可跑不掉了吧!说着竟然迅速的来解陆小郎的衣扣。玩真的哩!被这种丑女玩,真衰!急中生智,陆小郎连连张嘴。表示有话要说。
丑女立即停止了动作,问道,你可是有话对我说。陆小郎点了点头,丑女道:好!我解你的哑穴,你可别自讨苦吃,说着,将他哑穴解开,笑道:“说吧!”
陆小郎故意将眼光盯在对方那两条裸露的大腿上,柔声道:“姑娘肌肤细如凝脂,体态诱人,只可惜……陆小郎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丑女娇笑道:“你们男人要的是女人的身体:烛火一灭,脸瓜子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等一下你试过以后自然知道:陆小郎故作惋惜之色道:”干嘛总人使人感到美中不足!丑女人道:“你真的认为我的体态很美?陆小郎奉承道:”干!尚不多见!“
丑女将陆小郎的双手拉过去,贴在双峰之伺,浪笑道:“摸摸看,就像发过的窝窝头!”
陆小郎音笑道:“怎么摸呢?麻穴被你点封,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丑女忽又警觉,疑道:”你不是在耍花样吧?“
陆小郎摇头道:“我又不是圣人:丑女突然伸手在他腹下一探,眉开眼笑的道:”果然是好货!“说完,解去其处盘的麻穴!
车厢本来就芯怎不已,再被丑女这一阵疯狂的摇晃,好似随时要翻复一般,九花娘娘尖声叫道:“宝贝,你没事吧,娘!我好舒服侄!小心些,别弄翻了车子,知道了啦!”
九花娘娘听出声音有异,勒住马车,探头入内一瞧,叫道:“哎呀!人都已经昏过了,你还在槁,莫非是要闹出人命才罢休!”
“干!你们以前怎么没想到这问题!
“这……这不管!住手!”
九花娘娘身子探入,陆小郎右手一挥,将她震出车厢外,此时:丑女一缕芳魂已入九泉,善游泳者终于死于水中。
陆小郎抛开丑女身子,望着披头散发重又冲进车厢的九花娘娘,冷哼一声,沉声说道:“老查某,你也上来送死吗!”九花娘娘凄叫一声:“宝贝!冲进车厢内。”
陆小郎见状,心中一阵不忍,凌空弹指制住九花娘娘穴道后,缓缓穿好衣服,沉声道,走吧!带我去见柳逢春吧?“
九花娘妨怒火中烧,狠声道:“作梦!最好识相点!哼!先礼后宾,别怪我不客气啦!说完,右指一曲,作势欲弹!
陆小郎知道:“对付你这种人,我最有心得啦!我想请你尝一尝搜魂追魄的美妙溢味!”
九花娘妨芳容失色,急道:“慢着!”陆小郎笑道:“干?别慌,有屁请放九花娘三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我不服你,我要挑战!“
陆小郎奇道:“挑战?有意思,说来参考看看!”九花娘娘,娇笑道:“论动刀剑,我是甘拜下风,但是一提到男女之间妙事,我可是信心十足,不会输给你的!”
陆小郎不肖的道:“少违章建筑……乱盖了,你那宝贝女儿,经不起大爷一阵快攻疾打,便一败徐地了,你也好不了多少啦!”
九花娘娘格格笑道:“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呢?”说完,抛了一个媚眼。
陆小郎只觉一阵恶心,骂道:“你想做个风流鬼啊!”
九花娘娘浪笑道:“鹿死谁手,尚系未卜,你怕了吗?要死不要怕没有鬼可做,来吧!”
曲指一弹,解去九花娘娘穴道:九花娘娘活动一下筋骨,柳腰款摆,边脱卸衣饰,边步向陆小郎,同时娇声道:“陆公子,就让奴家伺候你吧!”
九花娘妨搔首弄资的边卸衣饰,边笑道:“好心肝,别急!柳逢春那老鬼负伤甚重,跑
不了多远的!陆小郎奇道,你怎么知道?“
九花娘娘得意的道:“是柳逢春那老鬼自己告诉我的,他还再三请求我们母女拖延你的行程,使他顺利赶回北邙疗伤,咦?
九花娘娘突咦一声,目光往右则一瞧,陆小郎下意识的跟着往那徙一瞧,九花娘娘迅速自内衣里取出一个姆指大小之瓶。
干!没啥米东西呢,陆小郎回过头来,则好看见一缕轻烟自瓶口内冒出……扑鼻一阵幽香。
陆小郎奇道:“是啥米东西,这么香!”
原本慢条斯理的九花娘娘却加快速度剥光了身子,媚声道:“好心肝,那叫回春香,包你爽歪歪的!嘻嘻,陆小郎声音嘶哑的道:”我渴一一渴一一“九花娘娘却格格笑个不停!
陆小郎倏然呵呵狂笑起来。
九花娘娘得意的道:“小子,你搞死老娘的宝贝女儿,老娘今在非把你的精气完全吸干,无法消我心头之恨。
陆小郎目布血丝,满面血红,两只铁行死命箍住九花娘娘香肩,声音含糊的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九花娘娘狠声道:“哼!喝水?我还要喝你的血!”
陆小郎口中含糊直叫要喝水铁腕却一板,两个身体滚倒在尘埃。
现场烽火连天战去密布!此时,林中深处却传来阵阵低语声:“娘,羞死人了,郎哥哥怎么如此不要脸呢!”
说话的人,竟然是须霞,在她右边的是雯姑娘,左边的是神剑王坤奇及美嫦娥杨梅娟。
王坤奇肃然道:“霞儿,你们方才看见一缕缕蓝轻烟吧,那是九花娘娘仗以为恶的回春香。
杨梅娟亦是一脸凝重神情。
二女相高一眼,霎姑娘一想自己陆哥拜过堂,而且发生过亲密关系,可以说是他的人了,怎能见死不救呢!
可是,要如何救呢?看爹妈的神情便知事态十分严重,事不关已,关以则乱,雯姑娘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杨梅娟爱怜的搂着她,柔声道:“雯儿,别急!你爹会有妙计的!
王坤奇却摇头叹道:“难!真难!闻过回春香之人,唯一解法就是男女交合,可是九花娘娘精干采捕之道,陆儿恐怕……”
须霞急道:“爹!咱们先制住九花娘娘再说!”
王坤奇摇头道:“维儿在她的手中,投鼠忌器,妄动不得!”
须霞却对杨梅娟道:“娘,请你暗中伺机以夺魂镖制住她!杨梅娟会意的暗暗准备着!
且说九花娘妗迎战陆小郎以后,发现这小子不但家伙宠大,耐力更是十分的惊人,当下小心翼翼的使出浑身解数功夫来。
在她原先以为自己女儿是先遭陆小郎的暗算,因此才会惨败,谁知,自己亲自出马,方知情况有点不对劲!
但是九花娘娘仍是信心十足的认为陆小郎只是体力较平常人强些,早晚仍会丢盔弃甲投降的、屈时,便把他吸得一干二净!
她胸有成竹的等待着……
她不知陆小郎功力已通玄,内力生生不息,匮根本不虞匮乏,加上一身经百战,又习遇寒雪庄秘技,虽是神智已失,功力仍在!
何况,回春香乃是激发全身潜力,孤注一掷,因此,冲劲特别的大,九花娘娘越等越觉不妙,越等越觉心惊!
九花娘娘紧张了!
但她仍抱一线希望!不肯退却!
只见她咬紧牙根昔撑着!
谁知,陆小郎神勇依然,九花娘娘恨声道:“小子,既然哄不出你,我就便宜了你,送你归西吧!”
右手一抬,对准陆小郎死穴疾点去:若让她点中那还得了,最起码有三个姑娘要守一辈子寡,陡听:“慢着!银光一闪,杨梅娟之夺魂镖已钉在她的麻穴!”
九花娘娘只觉身子一麻,全身真力无从提起,不由凄厉长叫一声:方才她仗着一身精湛的内力,已经逐渐招架不住维维的攻势了,如今内力暂失,当然是兵败如山倒,加速溃败了!
难怪她会发出生死前的惨叫声!
当王坤奇四人跃到现场时,九花娘娘已含恨而死了!
陆小郎却在耸动着……
须霞羞得背过身子不敢看!
雯姑娘却关切的问道:“爹,娘,这下子怎么办?二老也束手无策!
突闻一声:“喂!算命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呀?追了老半天,怎么还不见我那宝贝女婿呢?”
另一清朗声音答道:“老毒物,别急!车辆直线而断,按理说,应该应附近,别吵,我再找找看!”
王坤奇却攸然一喜,低声道:“太好了!陆儿的生父已经来了,你们且在此守候,让我去和他们会合后,再研究对策!”
说完,循着音源疾闪而去!
果然不错!正是通天客,通天一毒,还有七毒仙子连庄以及南官小玄,此时,她而人已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了。
大概遭遇相同的关系了吧?
通天客一见王坤奇,惊喜的道:“老友是你?”
玉坤奇颔首笑道:“不错,我守住”赛华陀古山之吩咐,至今才下来,而且很幸运的已经除去了柳逢春这个祸首!“
通天客喜道:“大好了!玄儿,庄儿,过来见见王前辈!”
二人依言恭声向王坤奇请安。
王坤奇明眼人,已经雅出眼前二位如化似玉的美人儿将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同伴,因此,客气的与她们谈几句。
通天和打岔道:“老友,你是怎样捉住柳逢春的?”
王坤奇笑道:“说来真是凑巧,我们一家人正欲赶往北邙山时,恰好碰见柳逢春,他被制住后,竟咬舌自尽!”
南宫小玄恨恨的道:“真是便宜了他!”
通天客却笑道:“老友,还好你没去北邱山,柳逢春那贼窝早就被我友赛华陀捣平了,那些心神被制的朋友们亦已分返师门了!”
“那就好!那就好!”
“咦!大傻呢?”
唉!正在林中照顾陆儿哩!
连庄及南宫小玄一听急道:“郎哥哥怎么啦?”
王坤奇神色凝重的道:“中了九花娘娘的回春香……”
通天一毒惊呼道:“回春香?麻烦大哩!”
南宫小玄芳容一惨,低头不语。
七毒仙子连庄拉着通天一毒的手,叫道:“师父,快想法子呀!”
难!太难了!通天一毒答道:通天客早已陷入苦思了!
回春香,回春香,令人闻之色主的回春香!
陡闻南宫小玄低声道:“庄妹妹,咱们去看看!”
通天客问道:“玄儿,你有何良计?”
南宫小玄摇头苦笑道:“没有,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众人脑筋的不在于如何使陆小郎泄精及恢复神智,担心的是他一身功力会随之而化为支
消雾散,通天一毒知道南宫小玄之计,摇头道,可惜,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位有武功根基的处子,否则老夫倒有解救之怯。
王坤奇急道:“有!有现成的人,快说!”
众人脸上愁云立散,齐望着通天一毒!
通天一毒亦喜道:“太好啦!庄儿,你还记得那一招‘凤还巢’,等一下你就将那一招教给那个姑娘,七毒仙子庄连会意地拉着南宫小玄随着玉坤奇进林中。
众人经过一番见面寒喧后,七毒仙子连庄早已将须霞拉到一旁去“临时恶补”面授机宜了!
通天一毒冷睛察看陆小郎的气色之后,神色凝重的对众人道:“九花娘娘好狠的心!庄儿!你教好了没有?”
七毒仙子娇声道:“快好啦!”
通天一毒沉声道:“各位,等一下小徒及霞姑娘上阵后,请各位分散四周,一来护法,二来可以免去她们的羞怯心里,易于见效!
众人会意的肃然点头。
南宫小玄租雯姑娘迅速的在现场清理出一个干净平坦地带,聊充“临时洞房”,杨梅娟取出衣衫,平铺在地,一切已就绪。
恰巧,七毒仙子连庄及须霞红着脸走了回来。
杨梅娟拉过连庄的手,柔声道:“全靠你了!”
连庄感动的颔首不语!
通天一毒分给二女一粒药丸后,带着众人分四周而去。
连庄吞下药丸后,望着仍在九花娘娘身上横冲直撞的陆小郎,又惜又怜的道:“霞姐姐,你看,郎哥哥好可怜嘱!
须霞心疼地道:“是呀!咱们快动吧!”
连庄点点头,迅速地除去衣物,出手似电,制住陆小郎穴道,让他仰躺着,右足一跨,缓缓沉下身子……。
连庄一边示范,一边讲讲。
须霞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时光的迅速的流转着,当七毒仙子连庄泄完身子后,低声道:“霞姐姐,你也准备上来吧,记住,不要急!”
须霞红着脸,忍住心头紧张,依诀施为!
连庄则忙着察看陆小郎的眼皮,呼吸及脉象神情却越来越轻松,显然的、陆小郎的情况正在迅速好转中。
连庄在轻松,须霞却在紧张,因为她已逐渐入高潮中,初经人道即能享受高潮,可真是有福气呢!
喔……喔……须霞终于叭在陆小郎身上一动不动了!
连庄再次察看陆小郎的情况,一切正常,心中一喜,顽皮之念立生,只见她悄悄的拍开他的穴道后,迅速闪入一株树后。
陆小郎迷迷糊糊醒来,一见须霞气喘吁吁的趴在自己的身上,旁边却静静的躺着九花娘娘,不由莫名其妙!
干!这是啥米回事?
须霞闻言一惊,羞得忙起身,叭的一声跃开身子。
哎晴:破瓜之痛,使须霞足眉弯腰呼疼不已!
陆小郎仍间道:“霞妹,你怎么来此地的?”
“我……哎!庄姐姐,你在哪里呢?”须霞急叫道:七毒仙子连庄自树后闪出身子,格格笑道:“二位百年好合!”
陆小郎一见连庄也光溜溜的,虽不十分清楚,但已知必是二女救了自己,欣喜之下,跃起身子抓住连庄,朝着连庄那圆圆的臀部轻轻连拍,同时笑骂道:“干!丫头,下次还敢不敢捣蛋?”
连庄笑着求道:“浪子哥哥,人家下次不敢了,三人不由畅声大笑。
原来在四周护法的王坤奇等人闻声自远处瞧见三人高兴的神情,便悄悄的在原地等待,同时商量如何办喜事!
全书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