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太保

第一章好蜂不采落地花
“汪汪汪……”冷清的永定河畔,除了“潺潺”河水的奔流声音,和几声懒散的犬吠之外,没有半点生物的动静。
隔河的对岸,有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和一片片的树林,静静的浸在如墨的黑夜里。树林后有一抹青山,如梦似烟的浮在天边。
这时,有条黑影像是羚羊—般,由树林的深处奔纵过来,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在追捕猎物的黑豹,工夫不大,已经来到了河岸边。
来人是个少年家,二十出头,五官鲜明,一条沿松的发辫。盘在颈子上,身着宽大的衣衫,背负一口切鱼头的“紫金扑刀,血红色的刀衣,随着衣风轻轻地飘扬,别看他吊儿郎当的,还蛮像一个”酷哥“呢!
少年家伫足河畔,目光电扫,河边乌漆马黑。他十分诧异,自言自语:“鱼啦,怎么看不见渔夫?”虽然今天是十五,但云层浓厚,犹如垫箱底的老棉被,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河面吹来的风,并不凉快,而且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少年渡不成河,准备在漆黑的林中露宿。他找到—棵百年老树,横卧于树根上,没有多久,风却强劲刮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地说:“哇操,渔夫之所以不捕鱼,八成是有暴风雨。”
说着,他四下瞧瞧想找个藏身之处。
“哗啦啦……”风很快带来了雨。
“哇操!”雨说来就来,来得比肚子绞痛跑茅房还快!“还没说完,雨已经倾盆下了起来。
雨势不算小,他必须找间房子过夜,“嘻嘻,好佳在!”他眼睛一亮,发现身旁不远处有灯火。
大概是打鱼人住的茅屋。于是冒着雨奔了过去。
只是几个起落。他已经来到茅屋前,尽管轻功不错。
一身衣杉,还是淋得湿漉漉的。
“有人吗?”少年家抬手敲门。谁知门一碰。便自动开户。他和风雨—起进去。屋内空无人物,便看不见捕鱼工具。
这时—薄被似的门帘突然撩了起来。
接着,一个十二、三岁,满脸菜色的小男孩,流着两条鼻涕,愣愣地站在那里。少年家摆出一副很酷的笑容,道:“小兄弟,外面落雨了,我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小男孩睁大了眼,狐疑地望着他,然后悄悄的退回房内。
有顷,房内突然传出了女人的声音。“卖屎卖屎,这里又不是客栈。”声音不大友善。那小男孩再度出来,向他摇摇手。
少年家掏出一锭银子,道:“哇操,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只要—张板凳就搞定。”小男孩依然摇摇手,表示没得商量。
少年家提高声音,对着房内可能是母亲的女人,道:“我是个单纯的过客,不是什么殚人,我也不要你们款待,也不需要棉被,只要能避雨就行了。”
话声未了,房内走出一个细眉毛、眯缝眼,菱角翘嘴,一副淫荡的美艳女人。少年家怔了一下,好象被电到。
此人三十四、五岁,不像是个渔家女。
她穿着颇讲究的褂儿,粉红色的中衣,火光从背后照来,女子的脸显得非常白净,好象是涂过粉似的。
“进来吧!”她打量少年家一阵后,才嫣然一笑说。
少年家抱拳道:“不好意思,打扰。”
被请进内室的少年家,刚刚跨进里屋,就闻到一股腥骚味:很奇怪的味道。床上的被褥不整,房内的桌上有盛酒菜的杯盘。
少年家心中暗忖:“哇操,一个人喝酒?”
女子斜靠在床头上,胸前的两个大波,一起—伏,十分诱人,小男孩则乖乖坐在墙角,低头编草鞋。
编草鞋是属于贱业。农闲时用槌熟的稻草编织,整天不歇。才能编个十来支。每支只卖三分钱,只能小补,却无法糊口。
少年家有趣地望着他的手艺。看那孩子的手艺,不像是编着好玩。因为,他的动作熟练异常。“喂,你长得这么壮,又带着劲,可不像个普通的过客。”那女子嗲声的说,少年家才把视线移向她。
少年家笑着道:“哇操,男人身上没有力,那笑什么男人?”
那女子缓缓撑起身,慵懒的模样,宛如身上没有长骨头。
“我只听过男人身上没有八两金,就不算男人,可没听说要带刀呀?”
她斟满了一杯酒,递给他媚笑道:“来一杯,啥未?”
“我不想喝酒,赶了一天的路,我想去睡觉。”说着,少年准备起身,那女子却“格格”娇笑道:“要求留宿,却拒绝主人清酒,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雨像马蹄似的,不停的打在窗户上。少年家不愿意再回风雨中,不得已接下她的酒杯。“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毕,他毫不客气连喝了数杯,那酒犹如炭火,身子顿觉暖和起来了。
女子欣然道:“我叫‘花姑’,还没请教贵姓大名。”
“金大智!”
“啥米?金大智……”
花姑喃喃念头,一只杏眼,却在他下身瞄了眼,然后“噗哧”笑了。
金大智眉毛一扬,道:“哇操,我很好笑吗?”
花姑娇笑说:“你人一点也不好笑,不过棒的名字……”
“哇操,很大条是不是?”金大智道:“怎么没见他你老公?”
花姑叹了一口气,说:“甭提了,他成天赌博,又勾引有夫之妇。”她拿起一酒杯,昂首饮尽,继续道:“谁知被人逮着,装在布袋里,沉到湖底了。”闻言,金大智心头一颤!“对了,你要赶着去那里?”
金大智答道:“上京!”
“我看你不用去了,哈哈——”花姑说完,突然狂笑起来。在笑声未歇中,金大智发觉后脑发麻,四肢不听使唤了。他想站起身来,但力不从心,随即又跪下地来。“哇操,你……在酒里摘手脚……”
金大智怕命丧于此,取下扑刀当拐杖,可是一阵晕眩,他又失去重心倒地。“哇操!”他仰卧着胸部有如风箱,急速的起伏。
花姑冷冷俯视着他,说:“没用的男人,简简单单就被查某下毒,我看成不了大器,什么金大智,亏你名字这么大条。”她用指敲打金大智的额头。
“哇操,这查某想谋财害命?”金大智虽四肢已麻木,但是意识仍然清醒。真要不省人事,可能需要一段很长时间。花姑突然冷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谋财害命?”金大智听了,有如嘴里给人硬塞了鸭蛋似的,瞪大于眼,却吭不出话来。花姑银牙一咬,恨恨地又道:“我不是为钱财下毒,我痛恨男人,我所堵到的男人,每个都头顶长疮,脚底流浓的坏蛋。我现在嗜酒如命,也是被那些坏男人感染的。”她看着金大智冷笑。笑得那么邪恶。
“我痛恨男人,所以,我玩弄男人,玩弄过后,把他五花八绑丢到河里去,如果运气好的千方百计,可能获救、如果运气不好,就变成鱼的宵夜,嘿嘿,乖乖让我玩吧!”花姑走上前去,以双掌捧住他的脸颊,把嘴贴近他,呢喃道:“你要是让我玩得爽的千方百计,也许可以多活几天哩!”
金大智别说转头,就连动嘴唇也不能,能动的只有眼睛。
花姑发现金大智的视线,移向角落的小男孩,于是道:“嘿嘿,别介意这个小男孩,他是臭耳入,又是哑巴,一个可怜的孩子,而且又不是我生的,我一点也不关心他。”话毕,把唇凑到金大智口上。
金大智虽然血脉贲张,但无计可施,只有让她为所欲为。
有顷,花姑突然抬起头来,又说:“我一向靠少年仔的精气,来保持青春。”花姑的脸埋向他胯下时,金大智的愤怒达到极点。
但是全身运动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尽管金大智练武练得迟,但是扎马、倒立、举石担等的基本功,他没有一样不下苦功,因此,他要使意识恢复,四肢自由活动,根本不须一个时辰。
这时候,金大智的四肢已慢慢地恢复了知觉,但他仍故装出无法动弹。他心中暗笑,“哇操,待会就有你好看。此时,他愉快的将气运至下体。
突然,金大智的腰干一挺,花姑重心一倾,登时给掀倒在地。金大智跳起身,顺势单膝抵住他的胸脯。
“咯咯……噢……”花姑非但不挣扎,反而现一副陶醉样子,口中淫声连连。“哇操,有够他妈的骚。”金大智暗骂一声,抓起了扑刀。
花姑发觉不对劲,一尺八寸的鞘已插进了一半。
“哎……饶……饶命‘花姑疼痛的叫喊。
金大智却一脸冷笑。最后,花姑昏迷了过去。
金大智突然感觉角落里,有一股无助的目光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睁得大大的小男孩,紧紧抱着一双完成的草鞋。
“哇操,为了这孩子着想,杀掉这个荡妇吧!”金大智沉吟了一下、最后拔出了刀,切鱼头般的刀尖,对准了花姑的咽喉。
然后,他朝小男孩问:“啥款?我杀死她好不好?”他以为小男孩会点头,谁知,他却怯惧的摇摇头。“好吧,等你想要杀她的时候再跟我说—声。”
金大智返刀入鞘,解开花姑身上的腰带,把她手脚绑住,随后将她推下地面,自己则躺到床上去。
酒毒并没有完全消失,他的身体仍然非常疲倦。睡虫立即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金大智突然被人摇醒。摇醒他的是小男孩。灯火已熄。
屋内是黎明的晨曦。窗户早已打开厂。朝雾如烟似云飘了进来。
昨夜的风雨完全停息,看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小男孩指着窗户,并以手势表示,要他赶快离开。
“哇操,要我走,是不是会有人来?卖屎,肚子饿,得吃了早点再走。”金大智起身,又说:“哇操,有没有东西吃?”
小男孩情急的表示,没有时间了。
但金大智不为所动,急忙朝厨房跑去。盛了一碗地瓜稀饭。稀饭是冷的,大概是昨天剩下的。
“沙沙抄……”当金大智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时,外面突然传来人声和脚步声。有五个人。小男孩露出畏惧之色,催促金大智跳窗逃走。
金大智笑了笑,道:“哇操,我是练武之人,不可落荒而逃,否则当今江湖上的人会笑死。”
顿子顿,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哇操,你她们不奥耳人嘛!”
小男孩不答,只是恳求他务必快走。
而金大智却是土地公不惊风刮——老神在此。
小男孩却是急得直跳脚。
“头儿,你好几天没来,白寡妇一定等得快发狂了,嘿嘿!”
“可不是嘛,待会你进去,她准像饿虎扑羊,一口就把你吞下肚。”
“那正合我意,哈哈——”
金大智从连渐接近的笑声和谈话声,已经可判断出他们是六扇门的人。
“呀!”门被推子开来。
“妈的,怎么搞的?”有一人诧异问。
“花姑,发生什么事?”
过了半天,花姑才苏醒,发出激烈的痛苦呻吟。
“你看,脚还流血呢,到底啥郎干的?”
“真他娘的奇怪?”
“说,是啥米郎干的?”
金大智隔着一扇门,代替花姑回答:“真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杰作。”
“啥米?”五人循声望去,金大智悠哉悠哉的从内室走厂出来。“妈的,你这小子很吊嘛,混那里的?”.问话的人穿捕头服,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年纪大约三十六、七岁。后面四个人,打扮大同小异,一看即知是捕快,他们的年纪都很轻。
金大智道:“江湖四诲,三教九流我全混过。”
“哎呀,怪不得这么吊。”那捕头壮汉说:“你搞了我的查某?”
金大智道:“哇操,她给我喝毒酒,又玩弄我,所以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玩弄?”捕头望向花姑道:“真的吗?花姑。”
花姑大叫:“他讲白贼,是他硬闯进来,见我长得水当当,强奸了我。”捕头冷笑道:“小子,听到了吗?”花姑个大食婆,也只有我‘巴大山’才能满足她,她不会看上你这种毛头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金大智伸手一指说:“这个小男孩可以作证。”
“妈的,你好大的胆,居然还有帮凶。”
巴大山喝道:“来人,把这杂碎给我押回衙门,老子要好好的伺候他。”“是,老大!”四名捕快应声,跟着抖开了铁链,抢出铁尺,朝金大智围了过来。这时,花姑挣扎站起,摇摇晃晃,扶着桌子骂:“凹肚短命的小子,你的死期到了。”金大智笑眯脒道:“是吗?”
“杀了他,快杀了他!”花姑恨死他,恶狠狠的吼着。
刹那间,金大智一撤扑刀,白光闪动,花姑的嘴巴,被划开一道好长的血口。“哇操,我最讨厌长舌聒躁的查某。”
看样子,这爱吸男人精气的女人,以后可能无法再吸了。
这下是鸡嘴变鸭嘴了。
“妈呀!”巴大山和他的手下,个个身溅血雨,怪叫一声。吓得跳了开来。金大智手提沾血扑刀,慢慢走出门口。
这些平日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鹰爪,眼看金大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刀,划破花姑的双颊,心中大骇不已,登时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金大智若无其事,挂着—副很酷的神情,走向晓雾。
初升的太阳。温暖地洒在旷野中。
捕快们悚然不动,唯有巴大山的手,悄悄地按住腰刀。
金大智背对着敌人,一个不可预知的敌人。
他的背后没有长眼睛。但金大智却估计巴捕头不会先攻。
“唰!”终于,背后有人先出招,同时,“哗啦啦”声响,左侧也有人以链甩来。金大智的身体,突然拔起,越过对方的兵器。
在捕快们的跟中,金大智凌空转身出刀,刀快如闪电,势若奔雷。
“哎——”惨叫击起,最先攻击的二人,同时被砍下了右腕。
金大智的转身,不是为闪避兵器,而是为了砍手腕而转身。其余铁尺、铁链攻出的刹那,金大智已经离地。躲过了铁尺和铁链,凌空转身出刀,使两只手腕离身坠地。金大智的动作太快了,使得捕快们看傻了眼。其他的人慌慌张张,正要缩身后退,金大智又落地挥出一刀,将他们的腰带切断,登时三条灯笼。就在向一时间掉下。“嗄!”巴大山忙蹲身遮丑。
金大智起身道:“哇操,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后会有期了。”说完,他人已走入和煦的阳光中。
巴大山提着裤子追了出来,大叫:“喂,臭小子,有种的就留下你的万儿!”半晌,远处才传来一声:“太保!”
“江湖太保……我记住了!”
什刹海。北京城里风景最清香的地方。杨柳绕堤。像绝世的佳人,正在那里排队,个个纤腰款摆。作出不同娇态。春风过处,掠动垂柳,又像拂动她们那碧绿如丝的秀发,临流理壮,灿烂云彩,布满在“帝京”的天空。倒映水面,越加绮丽。
金大智无心浏览,信步走了桥。
“当当当……”忽然听到一阵铜锣声乱响。
金大智抬头一看,只见一栋巨宅前,围着密密麻麻一群人,个个都伸长脖子,张大双眼,看得出神。人群里锣鼓急敲,仿佛在表演什么好玩意儿。
金大智心想:“哇操,一定是打奉卖膏药,没多大看头的。”想罢,也就不打算往人群中去挤。
“各位,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我们干爹干女虽然不是”凤凰“,可也要找有宝之地。”群众中有人吁声道:“呸,什么干爹干女,我看是姘夫姘妇。”
此言一出,引来一阵哄笑。一个破铜锣似的嗓门,又大叫:“我的庄稼把式,各位八成都瞧腻了,今天由我干女儿来表演一手绝活‘踏软绳’吧!”
话毕,只听那些瞧热闹的人,都仰着脸叫:“帅耶!”
金大智也不禁驻足回首,就见由群众的头上,飞起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她身材娇小玲珑,活像是一条小柳树似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雪白的脸蛋,模样惹人怜爱,头上梳着两个抓髻。
可是,发上沾了不少的尘土,她穿的是虹布小棉袄,青布夹裤,当然不大干净。但脚下的——双红脚子,却是又瘦又窄又端正,不过鞋头已磨破了。
奇怪!要卖艺干嘛不上天桥?金大智见了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他分开了人墙,硬往里面挤。只见人群之中,插了两杆枪在地上,就成子软绳的架子。
而那少女呢?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翻然踩在软绳上。她向四下一抱拳,然后说:“咱们干父女流浪到京城!”
站在绳架的旁边,有个年近五旬,黑面虬髯,体型强健,手持一支两尺多长,粗有一寸,黄铜所铸大烟杆的壮汉。他附和道:“京城真是个好地方。”
少女又说:“各位财神都在此!”
拿大烟杆的黑汉接口道:“八仙庆寿笑哼哼!”
少女假出发怔的神神,问:“八仙庆寿是应当笑腾腾,你怎会说是笑哼哼呢?”拿大烟杆黑汉立即笑着道:“因为张果老的风湿患了,蓝采和的八堵疼,所以说是笑哼哼。”
少女追问:“为什么荷仙姑的八堵会疼呢?莫非吃蟠桃吃多了?”
“不是,不是!”拿烟杆黑汉摇头道:“因为荷仙姑她要生小孩了!”
这样一说,把大家全都是逗笑了。
金大智心中暗忖:“哇操,看这样子,这千父女不单卖药,也许外带卖春。”“八仙庆寿笑腾腾,蟠桃会时显奇能,果老骑驴绳上走!”
少女边说,边踩两只莲足,灵巧的在绳上行走,双手插在腰上,袅袅娜娜如杨柳迎风。“帅耶!”群众都纷纷欢呼。金大智却是大感惊讶!
因为,他在江湖上,虽也看见过几个绳技,但她们踩软绳时,手不是提有重物,就是拿着一要竿子。
像这少女空手在绳上跳跃,可是第一次看见,因此两眼都看直了。
拿烟杆的黑汉,抽了一口烟,说:“湘子吹笛真好听!”
少女在绳上蹲着行走,双手作吹笛之状。
黑汉抽了口烟又道:“采和的花蓝献详瑞!”
少女突然一翻身,手向上,头向下,在绳上连走几步。
金大智忍不住大叫:“赞啊!”
就在这时,陡听一声“啪”的剌耳之声。
紧跟着,又听到有人叱喝:“你们这些不知死括的家伙,中堂府前也敢卖艺?”众人循起望去,看见前面巨宅的大门里,冲出一批手持马鞭,如狼似虎的护院来。“我的妈呀!”众人见此情景,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连卖艺的父女,和金大智也不例外,都做鸟兽散了。
这中堂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有这么大有权势?
红日下沉,彩云全敛。云霞也变了。湖水也暗了。杨柳的影子也渐渐迷离了。暮色宛如一幅玄色帐幔,渐渐低垂,宇宙仿佛在告诉人们,天色已暗,黑夜慢慢地降临了。这时,什刹海畔的人家,已经点燃灯火,好似灿烂的明珠。
微微地晚风中,隐隐送来一片丝竹之声。
声音来自湖堤尽处,那里有一座桥,桥下有闸,水声不住“哗啦啦”直响。听不见更声。也看不见人影。
在三重桥那面,不断有水球似的圆形灯笼,亮光光的,往来流走。
飘过一个,又飘来了一对。那是桥子上和车上的灯光,都是往中堂府第诲见的官,不然就是金珠礼物的人。
这中堂究竟是谁?为何到了三更半夜,还是门庭若市。
原来,此人便是乾隆跟前的宠臣“和坤”。
当乾隆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只因雍正帝和钮牛禄后十分宠爱,常常把他留在……乾隆帝那时还是“宝亲,到底少年心性,见宫中十分好玩,东溜西逛,什么把戏都玩出。期时,雍正皇帝有三千妃嫔,心中最得宠的有四人,分别是“舒穆禄氏”、“伊尔根觉罗氏”、“马佳氏”、“陈佳氏”。
那马佳氏和陈佳氏,原是汉女,冒充旗人入宫的。
雍正皇帝因她两人长得双别人白净细腻,便格外宠爱他们。
太子这时年纪已有十七岁,男女之爱,正湛厚的时候,便终日和那班妃嫔宫女调笑无忌。那妃嫔也因他是皇帝、皇后宠爱的太子,谁敢不依顺他?
再嘛!那太子也长得英俊风流,那班宫女也爱和他逗着玩儿。
其中只有一个马佳氏,她自己仗着美貌,脾气也冷僻,不肯和太子胡搅。嘿嘿,天底下就有这种邪门事。这太子偏看中厂她。
他常趁她不防备的时候,便闯进宫去,摸着马佳氏挺拔的双峰,要吃她嘴上的咽脂,弄得马佳氏恼了,他才放手。
这种揩袖,吃豆腐的事,玩得也不只一次了。
这一天,合该有事,马佳氏在宫中闲着无事,见自己的云髻,有些松懈下来,便唤宫女替她重理梳妆。
谁知,正要梳理的时候,这宝亲王忽然悄悄的摸进屋里来。
宫女见了,正要声帐,那宝亲王站在马佳氏的身后,忙摇左手,叫她不要出声。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去,从马佳氏的身后伸过手去,掩住她的两眼猛吻粉颈。那马佳氏猛不防有人调戏她,颤着声儿急问:“是谁?”
宝亲王吻着不回答。那宫女们也掩着嘴暗笑。
马佳氏认为是歹人,她手中正握着一柄牙梳,猛力向身后。
雍正皇帝因她两人长得双别人白净细腻,便格外宠爱他们。
太子这时年纪已有十七岁,男女之爱,正湛厚的时候,便终日和那班妃嫔宫女调笑无忌。那妃嫔也因他是皇帝、皇后宠爱的太子,谁敢不依顺他?
再嘛!那太子也长得英俊风流,那班宫女也爱和他逗着玩儿。
其中只有一个马佳氏,她自己仗着美貌,脾气也冷僻,不肯和太子胡搅。嘿嘿,天底下就有这种邪门事。这太子偏看中厂她。
他常趁她不防备的时候,便闯进宫去,摸着马佳氏挺拔的双峰,要吃她嘴上的咽脂,弄得马佳氏恼了,他才放手。
这种揩袖,吃豆腐的事,玩得也不只一次了。
这一天,合该有事,马佳氏在宫中闲着无事,见自己的云髻,有些松懈下来,便唤宫女替她重理梳妆。
谁知,正要梳理的时候,这宝亲王忽然悄悄的摸进屋里来。
宫女见了,正要声帐,那宝亲王站在马佳氏的身后,忙摇左手,叫她不要出声。他蹑手蹑脚的走上去,从马佳氏的身后伸过手去,掩住她的两眼猛吻粉颈。那马佳氏猛不防有人调戏她,颤着声儿急问:“是谁?”
宝亲王吻着不回答。那宫女们也掩着嘴暗笑。
马佳氏认为是歹人,她手中正握着一柄牙梳,猛力向身后“哎晴!”谁知不偏不倚,打在宝亲王眉心里,那血便宜淌出来。
宝亲王忙放下手,捧着脸,转身逃出宫去。
马佳氏知道是打伤了太子,心中又害怕,又羞愤,暗地里哭了一场。
第二天。大祸天。
因为,恰巧第二天是初一,宫在规矩,皇子皇女,都要进宫去朝拜父皇、母后。宝亲王眉心上受了伤,给钮饫禄后看见了,十分心痛,便把宝亲王拉近身来。她仔细一看,知道是被人打破的,便十分诧异,连连追问:“和谁打架了?”宝亲王既心慌又羞愧,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钮饫禄后看了,越发起了疑心,便大声喝问:“到底是谁把你打伤了?”宝亲王被母后逼问不过,一时也无可推托,便道:“我和马佳氏玩,妃子失手打伤的。”这马佳氏性情冷僻,又因皇帝宠她,钮饫禄后平日也厌恶她。
如今发生厂这件事,钮饫禄后十分愤怒,一口咬定说马佳氏调戏她儿子,立即传命,把马佳氏唤来。
当下,棍子——顿乱打,喝道:“把她拉出去拿绳子勒死。”
宝亲王见状,不敢动,只站在一旁,眼看着太监把马佳妃横拖竖拽拉出宫去。他的心好象刺着十八把钢刀一般的痛。
好不容易伺候母后进去了,他急忙赶到月华门去看时,马佳妃粉颈上,被绳子绞住,只剩下了一丝气息。
宝亲王哭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他忙把自己指头咬破,滴一点血在妃子颈上,然后说:“今生我无法救你,我愿意和你来生有缘,认取项子上的红痣,我便以我的性命来报答你,也是愿意。”这一句话说完,妃子流下两滴眼泪来死了。
宝亲王又花了一千两银子,买通了宫女,把马佳氏贴身的衬衣脱下来,拿去天天搂着它睡觉。
直到宝亲王登了皇位,才把这件事渐渐的忘子。
后来,乾隆帝在大庙中拈香回宫,那班御前侍卫和銮仪卫和人员,都散去了。忽然宫里太监传话出来,说:“皇上又要出宫支探望协办大学士‘陈大受’的病。”闻言,那班銮仪卫的人,慌得七手八脚的,又把御用仪仗拿出来伺候。
不知怎么搞的,那顶黄罗盖伞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刻,皇上却已踱出宫来,升了銮兴,那仪仗人员,越发心慌了,东弃西跑的找那顶黄盖,硬是找不到它。
乾隆坐在銮兴中,十分恼怒,顿着脚道:“这是什么人做的事?这样荒唐得利害!”这时,有一个抬龙偿的学生听了,忙跪下来,回奏道:“这件事典守者不能推卸责任。”乾隆见他年轻轻轻,命他抬起头来,定睛一看,不觉怔住“咦?”原来,他见了那抬轿的少年,不觉心中—动,心想:“这人十分面善,朕和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呢?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为何又替朕抬着銮兴呢?”
乾隆怔怔的想着,那班伺候的太监,看见皇上这副神情,也十分诡异。
忽然,乾隆走下銮兴来,吩咐:“把仪仗撤了,联不出宫了。”
说着踱进宫去,又一面传旨把那抬轿的少年传进宫来。
那少年也莫名其妙,他从来也不曾进宫去过,今天见乾隆传唤他,吓得他挥身直打颤。少年走进宫去,太监领他进了御书房,跪在地卜,一动也不敢动。
乾隆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吩咐太监们全部退去,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磕头道:“小的叫‘和坤’。”
“多大年纪?”
“二十四。”
“什么出身呢?”
“是满州宫学生。”
这时,乾隆忽然想起来了,这和坤的面貌,和从前被勒死的马佳氏、竟然一模—样。他屈指儿算一算,那马佳氏死后到现在,恰好二十四年。乾隆想起从前马佳氏的情形,不觉心中—动,又唤和坤把衣领解开来。
只见他颈子上,果然有一点鲜红的身痣。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和坤,掉下泪珠来,道:“你怎么投了一个男身呢?”那和坤以为皇上发了疯,慌得他动也不敢动,任皇上哭着说着。
和坤生性聪明伶俐,听后上说起从胶和马佳氏的一番情。
他便撒娇的说:“陛下害得我好苦啊!”
说时,也掉下泪来。
乾隆举起龙袖,替他拭泪,两人卿卿我我的在御书房中说了半天话,又送了他许多贵重的衣服、古董,另外又赏了五万两银子。
第二夭,圣旨下来。待拔他做掌管仪仗的内务人臣。
从此乾隆把这和坤百般宠爰起来,那和坤也常常进宫去伺候皇上,有时在御书房里同蹋而眠,和坤装出许多妩媚的样子迷住皇上。
而那乾隆也真的把他当马佳氏妃子一般看待。
外面的许多大臣,指导和坤得了宠,便又抢去巴结他。有的送银子,有的送房产,有的送美人,有的送古董珠宝。
这和坤原是小人得志,不知道什么礼法的,他仗着皇帝的宠爱,尽力的做那贪赃枉法的事。
不到几年,和坤家里居然宅第连云,家财千万,奴婢成群,美人满堂。
就是和坤的家奴,也有许多官员去孝敬他。
只要那家奴在他主人前说一句好话,便可以立即升官发财那乾隆的心中,只有一个和坤,和坤说一句话,立即转怒为喜,皇上常常唤和坤知名人士“他是我的人”。那四方进贡来的宝物,皇上吩咐和坤自己挑选,把十万里三四成,都赏给他:和坤和皇帝,可称对分了贡物。
因为,那进贡来的东西。先要经过和坤的手,而他呢?
早巳挑拣好的拿到自己家里去藏起来,却把挑剩的东西送给皇帝。
皇帝又分给他,因此和坤的家里的珠宝,越积越多,有时还胜过大内的。夜影加深;三重桥的灯火,也渐渐地熄灭了、此刻,有个人朝三重桥那边,像流星一般,直扑过去。
他不是别人,就是自称“江湖太保”的金大智。
过了桥。就可以看见和相府的大门,和相府的气势,真个比起亲王的府邸还大。朱棚画栋,碧瓦雕檐,两道黑漆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口四只巨大灯笼,光同白昼。照得门前的石狮子,灿灿放光。
金大智白天来探过路,知道大门防卫严密,故不敢走近,他绕过府墙的右面,闪进一条窄长胡同。
曲曲折折走厂一段路程,来到一围墙下面,他抬头看了看围墙,约有一丈五尺长多高,估量自己的轻功,还可以纵得上去。
他身躯一扭,“唰唰”疾如飞鸟似的,掠上了墙头。
哇操!果然好太的气派,四面尽是亭台楼阁,无数不同形式的院子,夹着无数不同形式的花园。
金大智像猫似的趴在墙头上,呆呆的望了一阵,心里羡慕的要死。
他一时也分辩不清楚方向,正在犹豫之际,见东北角一座非楼非阁的建筑物,灯火通明,于是他决定前往一探,和坤是否就在那儿?
念头既定,金大智飘身落在更道上,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过花园,穿过了几重院落,来到那座阁楼的下面。
阁楼上是一列“冰炸梅”的窗于,灯光明亮,窗上现出一个俏影来。
那身形窃窕婀娜。
“哇操!怎么会是个查某?”他有些失望,但随之一想:“哇操,这查某身材一级棒,脸蛋也应该不错,和坤这老贼当然会抱着她睡罗……嘿嘿,老贼,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啦!”金大智想到这里,血脉贲张,他看了看阁楼四周,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大了胆子,提身上纵。
“唰!”他纵上了阁楼的万字栏杆上。
金大智以食指沾口水,戳破窗纸,再凑上右眼细瞧,只见阁楼内并无和坤踪影,唯有一个绝色女子,坐在妆台前顾影自怜,那女子悄生生一张清水脸,柳眉风眼,朱唇皓齿,含忧带怒,楚楚人的模样。
他突然想了旧日的情人——冷玉兰。
“哇操,怎么会是她?”
金大智原为江南人,也居风景绝佳的杭州城内,冷家比邻而居。
冷家虽为当地大户,但祖上未曾做过官的,可说是一名白丁。
冷玉兰是冷家的独生女,十六岁时已长得亭亭玉立,秀美出尘,是当地出了名的水查某。金大智在孩提时候,因为邻居关系,常和冷玉兰一起玩,可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八、九岁时,双方家人为了避嫌,才把二人隔开,可是两人已经心心相印,难分难舍。
不过那时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完全是一种纯洁的天性罢了。金家一个后花园,恰好和冷家的内宅距离咫尺,吵架对方都可以听得见。从前大户宅内,门禁探严,除了至亲之外,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全大智一有空,便约冷玉兰到后花园来玩,好在金家仆人,个个都怕大少爷。
而冷玉兰身边只有一名婢女,叫“阿秀”,是她的心腹侍婢。
所以,两人半明半暗来往。他们常楼在一起。他们的唇也常在—起,身子更像涂了胶,用牛也拉不开来。他的手由后面紧抱在她的双峰,他们喜欢这样你依我侬,度过一段属于他们的时光。她喜欢他那种粗狂。甚至,那种可怕地勃发。只要碰她一下,她全身都会痉挛。就这样过了多年,双方家人,仍旧茫然不晓得。
后来,金大智和冷玉兰,竟然私订下终身,但是半年不到,金家发生了一桩大事。金大智的父亲名叫“金超守”,曾经在“兆惠”大将军麾下,做到总兵参将职位。乾隆三十八年,参与回片之役,共戒行的将领,个个都孝敬了奸相和坤一大笔金银宝。只有金超守一人生性孤介,不善逢迎,虽做了十多年官,仍是两袖情风,口袋空空,那里有钱孝敬奸相?
和坤一怒之下,便授意给御史大人,参奏一本,在金超守的头上,轻轻扣了“贻误军机,克扣军饷”这八个字,几乎问成死罪。
后来,全靠幕下向僚联名担保,方才免去死罪,可是也落了个革职查办,永不录用的处分。
金超过返回家中,一气成病,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金超过临终之前,把爱子金大智叫到面前,说明自己被和坤陷害的经过,并交给他一把祖传的“紫金扑刀”,希望他能替自己报仇雪恨。
金大智当时年纪不过十六,哭得死去活来,就要上北京去刺杀和坤。
可是他还有一件事情,老大放心不飞。
究竟什么事呢?就是冷玉兰、因此,他就在—个月明之夜,约了冷玉兰到后花园,表明自己奉父遗命,打算到北京械行刺奸相和坤。
并说自己此去,不论事成与事,都不是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白头之约,只好期待来生了。
冷玉兰芳心像刀割一样,一时间泪如雨下。
金大智轻抚着她,两人在特殊心境下,不能自持,居然携手同入花丛。
他的动作,冷玉兰吃惊不已!
但是,在冷玉兰来说,不论他如何粗狂,她都不会在乎,甚至越粗狂越好。金大智的手忽然浸入了她以前规定的禁区之内了。
“你……干吗?”
金大智不发一言,只是手很不老实。其实,你若问他原因。他也莫宰羊。冷玉兰身上好像起了火,她只能紧紧抱住他。
他从来没有这动作,她也没有受过如此之惊吓。
这已经是对她最最惊人的动作了。
可是现在——他们都隐人了狂热慌乱之中。
金大智的舌尖伸入她的口中,不停的舔齿根或口腔。
“啊……”冷玉兰感到惊羞,本来想用自己的舌头,把金大智的舌尖顶出去,可是反而给他吸住。
她无法抵抗金大智的力量。结果,嘴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被他舌尖舔过,还吞下不少金大智的口水。
这一场美的食宴才开始,但冷玉兰的头脑已经昏沉了。
金大智像只贪嘴的野猫,对方的每一寸都不放过。
有顷,他把自己的舌尖,从冷玉兰的嘴里退出后,右后也跟着往前移。
金大智这时候的第二个目标,就是对方挺拔丰满的双峰。
好性感!
金大智用口轻咬了她一下。
痛感直达脑髓,冷玉兰甜美和麻扩散到全身。
是那种舒爽的痒,她发出没有声音的呻吟,她在期待金大智更狂野,更大胆的下—步行动。
金大智没有令她失望。
回忆至此,金大智怒火中烧,拉开窗扇,“唰”的一声,如燕子般穿进去。“哎呀!”突如其来,冷玉兰不由惊叫。
“有……”“贼”字尚未出门,她的樱桃小嘴,已被金大智顺手在桌上拿了苹果,硬塞进她的嘴里。
他压低嗓子说:“哇操,别出声,阿兰,是我大智啊!”
闻言,惊魂甫定的冷玉兰,转动那对迷人的凤眼—瞧,只见站在眼前的少年仔,正是阔别已久的初恋情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掌出苹果,惊喜交集道:“大智哥,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瞑梦吧!”
金大智抓起她的玉手,轻咬了一下。
“哎……”冷玉兰低叫了声,金大智淡淡的道:“哇操,人还晓得痛,所以不是在做梦。”冷玉兰握着他的手,关切说:“大智哥,人怎么现在才到京城”
第二章闲到京虱母相咬
金大智叹厂—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守丧三年’,我老子遽熟逝世,在守丧期间,吃不下睡不好,元气大受损伤,在和你在后花园快乐后……”
说到这.冷壬…+说到这里,冷玉兰脸色一红,露出了娇羞模杨。
金大智继续说:“哇操,谁知在半途害起病来了,起初我以为是普通伤风,找个客店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他奶奶,那知住店后,已经病得神志昏迷,连话也不会说了!”客栈掌柜急忙请郎中来,那个田家村是个小镇哪有出名郎中。奶奶的,人倒霉喝口水都会呛死,我生的是重病,偏偏遇到蒙古大夫,吃了药病没有好,反而越加沉重,眼看就要嗝屁了。掌柜的便暗中吩咐伙计,把我抬出店外,丢到荒山野外去,以免惹上人命官司。“金大智不禁面露怒色,悻悻道:“他奶奶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些杀千刀,尿泼伊祖公的家伙,用床罩把我一裹,偷偷由后门,把我拾出去,丢在旷野中,”冷玉兰既好奇又惊讶问:“那你是怎么获救的?”
金大智激动道:“好佳在堵到赌丐”麻九“,是他救了我。”
“哇操,这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有一段机缘,活该他要回报。”
“什么机缘?”
金大贵忍不住笑道:“我老子还没出事前,你是宰羊的,有些喜欢攀官结贵的公子哥儿,成天对我哥哥弟弟。”
说着,他咬了一大口刚才塞在冷玉兰嘴里的苹果,便嚼边说:“哇操,有钱人家的水果,果然跟穷人不一样!”
“在一个风雪的夜里,大家喝酒喝得无聊,宏祥绸缎庄的王小开,突发奇想,建议说:”咱门来玩个游戏,增加乐趣‘。王小开又说:“在这下雪的鬼夜晚,街上—定没有人,咱们几个轮流出去请人来喝酒,要是请不到。就输一桌的酒菜。’说完,大家剪刀,石头,布决定先后顺序,玉成银楼的‘二少’第一个。他花了盏茶功夫,死拉活拖的扯进来,—个路人,总算有了交待。
第二个是王小开,他费了顿饭的时间,用银于由‘恰红院’里,请来了名妓‘小艳秋’,最后轮到我了。
赌前我们有个规定,不能请同类型的人,所以我的难度更高。
哇操!
我一出门,抬头一看。
天空灰蒙蒙的,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冻得连鸟也不见,街上积雪快一尺,那里会有人吗?“输有不输阵,我拉起衣领,挡住寒风,硬着头皮往外边走。
穿过三条巷子,两条大街,—个鬼影也不见。我心里正骂:“哇操,他奶奶的有够衰尾,抽到最后一个,看要上那里找人?‘话才说完,我的目光一扫,突然瞥到金鱼巷吴家廊下,窝着一个人,心头不由一乐。
我生怕那人走了,当下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定眼去看吓了一跳。
那人满脸胡渣子,皮肤粗糙得像是磨石,乱草般的头发,却有对炯炯有神的目光,正朝着我上下打量。
他身上的衣裤,打满了补钉,四肢露在外面,已经冻得发紫。
像这款衣衫单薄,却能熬过严寒不死的人,实在称得上是稀有动物。
当时,我为了打赌,也管不了他的身分,就把他拖回去。
哇操,真是瞎猫堵到死耗子,后来救我命的人,作梦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冷玉兰感慨说:“当初你无心请他,后来他却救了你,世事实在堆以预料。”金大智深情款款望着她道:“麻九把我从鬼门关抢回来,背着我进了破庙,一面替我医病,一面教我运气调息,前前后后跟了他三年,学了一手诡异无比的‘疯魔刀法’。”他叹了一口气,才又说:“这才告别了麻大哥,上京来报仇,谁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
冷玉兰欲言又止。
华灯影下,金大智仔细再看冷玉兰,只见她的头上,梳着旗人最流行的“两杈头”的髻。乌溜溜的秀发,衬着俏生生的粉脸,皮肤又细又腻白皙。
她芳颊现出桃花似的晕红,双眉像春风中的柳叶,两眼像湖水般澄明。
鼻如玉柱,口若樱桃,纤细的腰肢,苗条的身子……
哇操!
再看下去,他就要受不了。
金大智忽然想起,冷玉兰什么人不好嫁,偏偏嫁给自己的大仇人和坤,真是可恨极了!他一想到这里,突然抓住冷玉兰的香肩,用力摇了摇,厉声道:“哇操,天底下的男人也没有死光。你干嘛嫁给和坤老贼?”
冷玉兰低垂粉颈双眸流泪,凄凄切切答说:“这…这都要怪你,都是你不好……”金大智瞪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关我鸟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
冷玉兰幽幽地说:“自从你走后,我爹硬是给我说媒,许给永发粮行的钱掌柜的做细姨,我虽然大哭大闹,还是无路。到了洞房那天晚上,钱掌柜发觉我不是室女,立即翻脸,把我送回娘家来,说不要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爹娘听了,差点没活被气死,把我毒打了一顿,还口口声声说,不认我这个女儿,还要赶我出门。”
说到这里,她伤心哭了起来。
金大智的怒火也渐渐消失了,温柔地搂着她的香肩,低声歉然道:“阿兰,那天都是我不好,男人的冲动把称害苦了。”
冷玉兰哭了一阵,又继续说:“好在我姑母从中力劝,父母才罢了,但仍口口声声的骂我是鸡,有玷家风,辱没门楣,说要把送去做尼姑,我一听要做尼姑,就当堂晕了过去。”“哇操,又是鸡,又是尼姑,你老子可真不是人哩!”
“要我做尼姑,不如死了算啦,我本来想上吊,可是听人说,吊死的人,瞪眼吐舌,难看极了,所以,我就选投河自尽。”
“哇操,你真投河自杀啦?”
“骗你干吗?我趁着大半夜没人,偷偷由后门溜出去,‘噗通’一声,便跳进了西湖……”
“哇操,还真的跳耶!”
金大智突然疯了一样,紧紧抱住冷玉兰。
随即又道:“阿兰,你真不是普通的笨耶!”
冷玉兰一把推开他,破涕为笑说:“你不要打岔,我还没说完呢!我跳进湖里后,喝了几口水,心中直叫‘哎哟,好冷、好冷’,设一会儿,人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一定到了阴曹地府,那知眼睛一睁,自己却躺在一艘富丽堂皇的花舫中。
在我的周围,围了许多锦衣花帽的下人,还有几个佩刀卫士。
我不禁吓了一大跳,正要挣扎起来,一个娘娘腔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安慰我,说他是‘谷太监’,奉了和中堂之命,到江南来,挑选美女送入大内宫帏,侍候皇上。刚好来到西湖,看见我在湖中载浮载沉,急忙命人把我救起来。
谷太监问我年轻又长得水,为什么要投河自杀呢?
金大智看了看她白析的面孔。插嘴问道:“哇操,你怎么回答?”
冷玉兰幽怨说:“我那敢说实话,只得讲白贼罗!”
“说的也是,自己不是在室女的事,总不能四处黑白讲。”
“我就听骗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婢女。受不了主人的虐待,才跳河自杀,现在宁死也不愿意回主人那里了。”
“哇操,那个太监相信了?”
“嗯。他便问我愿不愿意上北京去,侍候皇上?”
我自然一百个愿意罗,便跟着他到了北京,谁知,和中堂看我长得水,竟把我留下来,收做第十三房细姨……“冷玉兰说完这些感人的遭遇,金大智觉得十分内疚。
那天晚上在花园里,他如果不冲动,冷玉兰那会到相府来,做和坤的十三房细姨?不做和坤的细姨,又那里会和自己重逢?
唉!
造物弄人。
红颜薄命。
老天真个恶作剧!
金大智一想到和坤,怒火又烧了起来。
“快告诉我,和坤那个老贼今晚睡在那里?我要杀了他,替老爷报分明,为天下人除害。”冷玉兰一听,吓得面色惨白。她连连摇手说:“你……你千万不要冒险,和中堂自得到皇上宠信,知道名高位重,树立的仇人也多,在府中建了二十四间寝室,每天晚上都不在同地方住宿。”
金大智摸摸头,道:“哇操,这就伤脑筋了。”
冷玉兰道:“这还不算,他那寝室卧榻,还有机关设备,只要人—靠近,机关发动,不是用翻板把人卷入陷井,就是半空落下铁罩,将人困住。还有,他府邸中养了不少狼种猛犬,和护院卫士什么的一大堆。”
余大智听了,心中不由暗惊。
便嘴上仍然不服输,道:“我是老神在在,不惊风刮,这几年我的武功已经是嗄嗄叫,凭他铜寺铁壁,我也一样闯进去,取他的狗头。”
冷玉兰看了着金大智,结实的身躯,纠纠的英气,也有几分相信。
此时,她忽然想起—件事来,不禁羞红了脸,低声说:“大智哥,你今晚来这里,我想……我想求你做一件事……”
金大智奇怪的问:“哇操,啥米代事?是不是要我带你离开这里?”
冷玉兰摇摇头,脸儿更红了,垂首道:“不是……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人连这点儿也不懂呀?”
她—边说,一边用手指向金床。
金大智恍然大悟。
原来,她对金大智还没忘情,想要重温旧梦,快乐。
“哇操,小骚货!”
金大智心里嘀咕,正想伸出手来,把冷玉兰抱到床上去。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麻九教他武功时,曾经谆谆告诫,练武的人,最忌一个“淫”宇。冷五兰虽是旧情人,可是现在的地,已不是从前的冷玉兰从前她是清秀丽人,自己可以和她谈情说爰。
现在她是人这的十三细姨。
也就是说,是一个有夫之妇。
说难听一点,还是个怨妇。
尽管和坤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为父报仇,是一件事,决不能够奸淫他的妻妾!金大智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关,霍地回转身来,厉声道:“阿兰,你我虽然是旧情人,但在你没离开这里之前,我决不能跟你做那勾勾搭搭的事,你不肯说出和坤在哪儿,我自己去找。”
说完,他飞身一跃,轻如飞燕似的,纵上横栏。
冷玉兰娇喊一声:“大智。”
她—手捞过去,没有把金大智抓住,只抓住厂他的青缎束腰带。
—个“风飘花落”,跳下小楼,落在院子里,耳边仿佛还听见冷玉兰悲声的叫道:“大智哥,大智哥!”
天色微白。
金大智怕暴露行踪,头也不回,耸身跳上屋瓦,一溜烟消失在黑暗里。
离开了和相府,金大智过了三重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回到了住处。
他不住客栈,在西直门附近的胡同里,租了一个小小院落。
屋主是个卖豆汁的李老头,连他和老婆、儿女三口,为人很和气。
金大智返屋回住处时,李老头已经点着灯火、起身干活了。
他不敢惊动李老头,静悄悄的由后墙跳入,做贼似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呼噜呼噜”大睡。
老便宜坊。
就工东单牌楼上。
老的招牌菜,就是北京烤鸭。
据说,他有家传治肴方法,一只鸭能够烤出两层皮来。
两层皮也许太夸张了。
但鸭皮松脆,鸭肉甘滑,确是货真价实。
晌午。
金大智走了进来。
他的一天两餐,都要向老便宜坊报到。
他登上楼,老位置靠街的窗边,酒菜也是一样,一瓶竹叶青,一只烤,荷叶饼,两碟下酒小菜。
不用吩咐,老伙很快就送上来。
他低斟浅酌酌,慢慢地吃着。
不久——“当当当……”
大街上忽然传来一片铜锣声。
金大智以为皇城里的官员出来,经过这里,他忙探头一看!
不是官员。
而是两个太监,由几名侍卫跟随着,走到老便宜坊对面的照壁上,贴了一张皇榜,旋即又敲着铜锣离去。
黄榜贴上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围上一大堆人。
金大智是个练武的人,跟力当然比寻常入敏锐,他用不着下楼,已看清楚,黄榜上写的字。
“钦赐—品大臣,中堂相国和谕。
当今皇上,欲选勇将,补神器营之缺,本月十五酉时,在南苑大校场挑选。不论满汉军民人等,凡精通武艺者,皆可应选,当席取决,佳者录用。
钦此乾隆四十二年三月十二日“酒楼上的人,看完黄榜回来后,纷纷议论起来:“哦,是神器营缺人,找人顶补!”一个老酒客,操着纯正的“官腔”道:“可不是噼!神器营的差事,虽然不高,也是个前程,据说今年选神器营,和中堂想在这些应试的当中,挑出一个武艺超群的英雄,去给他的相府当护院。”
说到这里,另一个中年酒客,插嘴问:“和中堂的家中,不是有许多护院武师吗?怎么还在挑人呢?”
那老酒客低声道:“你莫宰单,和中堂的相府,富可敌国,大小老婆个个水到男人半条命,金矿银矿堆成山哩!”
“这个大家都辛苦,已经不新鲜啦!”
“你,这个不说,他跟皇上老佛爷,又是儿女亲家,在圣驾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可是富人,也有好富人的烦恼,他挑选护院的缘故,就是听说最近,有人潜入他相府中,妄图行刺……”
听到这,金大智吃了一惊,面色倏变。
许多酒客都不相信,说:“真的还是假的?”
那老酒客道:“当然是真的。我有一个外甥,在和中堂府中当差。据说这些天,和中堂的府中闹飞贼,虽然没有什么损失,却把府中大小细姨吓坏了。事后调查了好多天,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你们听了,可不要在外面黑白讲。”
众人纷纷点头。
“好在他讲的不是我。”
金大智这才放心,但也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众人又把话锋二转,转到应试那方面去了。
金大智忽然想起,忖遭:“哇操,我来北京已有一个多月了,目的是要刺杀和坤,结果连和坤的面也没见到,这样下去那一天我才会有结果?”
他心中一动,又想:“他奶奶的,难道有这个好机会,和坤居然想挑选神器营,就凭我这—手疯魔刀,准定入选的。”
想到里,他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暗暗决定道:“哇操,我马上去报名,撞撞运气,万一被挑中,就有机会取他狗命!”
北箭亭。
报考神器营就在这里报名。
只见有个总管模样的中年人,坐在那里打盹。
事前挂着一张红榜,榜上写着应考“神器营”的名字。
猛张飞方武(使矛)
小史龙周雄山(使锤)
赛悟空陈扬(使棍)
地煞王巫山光(使锤)
活韦陀车泰(使杵)
病尉迟沈勇(使鞭)
金钱豹高人达<使枪)
打虎将武小松(使拳)
青眼兽张进(使叉)
浪子郑猛(使拐)
黑面蔡乾(使烟杆)
天罡星孙胜(使钩)
金大智上前定眼一看,不禁咧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台。
“哈哈……笑死我了,哎哟,笑得八堵要痛了,哈哈……”
他知道这些人的外号,都是临时瞎取的。金大智正在狂笑时,那总皆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喝斥道:“臭嵬子,你是那里冒出来的?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竟敢对着红榜大笑?”金大智笑着说:“哇操,这些人的外号好笑嘛!喂,我可以报名吧?”
总管一瞪眼道:“兔嵬子,看你像个花花公子,软手敏脚,模样像个霸王别姬里的张国荣,那有什么武功,还不快滚!”
金大智听了,嘴都气歪了,恨不跳过去,狠狠扁他一顿。
但是回心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算了,先饶你一条狗命。”
想毕,即道:“哇操,门缝里看入,别把我看扁了,到时有你好看。”
说完,掉头走了。
今天是初十,再过五天,就是考选种哭的日子。
天桥是京城的平民游艺场。
有钱人可以逛一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钱的也可以东游西跳,在人群里儿,如果不怕挨骂,各杂耍场子里都可白瞧白看,待人家要钱时扬长一走。
因为天桥儿,一年三百六十天,风雨无阻,老是那么热闹,无形中养活不少人。这时,踩软绳的少女,挽着黑面白虬髯的壮汉,由远处并肩走来。
“干爹!”那少女开口道:“咱们不去和相府……”
话语未了,壮汉停足截口道:“卖黑白讲,小心让人听见。”
“哦!”
少女眯点头,只有闭上小嘴。
两人继续走着。
天桥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令的置身其间,真是眼花撩乱,目不暇接。
人潮汹涌,挤沙丁鱼似的。
有练功夫的,卖狗皮膏药的,拉洋片的,吃的穿的,丢藤圈套泥娃娃的,算命卜卦的……等等。
还有一处在变戏法,桌上黑布一掀,凭空多了一盘烤鸭,黄嫩香脆,吸引了不少观众。少女一时好奇,驻足而观。
正看得起劲,忽觉有人挤近身旁,她以为是干爹,也不以为意。
怎料,身旁的人得寸进尺,居然色胆包天,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转过脸一看,只见—个色眼淫笑的大汉。
她不由怒从心起。“啪”的就是一耳光,掴得那大汉眼冒金花。
少女破口大骂:“不要脸,想嫖妓,不会去妓院啊!狗男人!”
观众不看变戏法,反而围过来看热闹b那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这一耳光,脸上自然挂不住。
“妈的,你这臭娘们,竟敢动手!”
那大汉也不是省油的灯,竟出手如电,朝她当胸一把抓去,也想找回一点本儿。“狗男人,欠扁!”
少女一闪身,顺手又是一耳光。
那大汉被掴得头一偏,踉跄冲跌开去。
“打得好,打得好啊!”
围观的人齐声喝采。
少女正洋洋得意的时候,抱拳笑道:“多谢大家捧场……”
这时,突然有几个敞开衣衫,撇着半截鞋子的汉子排众而入。
这几个家伙,都是附近一带的地痞。他们每晚成群结党,到处游荡,无事生非,趁机向人勒索金钱,稍有不遂,就纠众找麻烦,谁遇上了谁倒霉。
“共同老大,发生事啦?”
那大汉叫“黄连奎”,是这些地痞的老大,十足的酒色之徒;他平时仗着人多势众,经常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不但口出秽言,而且还动手动脚。受辱的妇女,即使有男伴相随,也慑于他的恶势力,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今晚活该他倒楣,偏偏遇上了扎手货。
几个汉子挤进来,一见他们老大吃了少女的亏,这还了得。
于是一涌而上,把少女团团围住。
黄连奎好站稳,见自己的手下赶到,颇觉得胆大气壮起来。
“把这臭娘们给我剥了,老子要当众操她!”
他—声令下,几个汉子卷起衣袖立即动手。
少女那容他们近身。娇喝声中,拳打脚踢,把几个汉子打得落花流水。
黄连奎惊怒交加,双臂齐张,以饿虎扑羊之势,向少女疾扑而去。
少女见他来势汹汹,更是火大,身形微闪,避开对方扑势。
“狗男人,叫你变成一只头青眼肿的烂狗!”
她飞起一脚,踹中黄连奎的腰后。
“哎——哟!”
黄连奎被踹得腰一挺,身不由己的向前扑跌出去,一头撞上一堵肉墙。
那堵肉墙正是那虬髯黑汉。
黑汉因为跟熟人“大金牙”打招呼,所以撇下少女,如今折回来,正好赶上这场好戏。“他奶奶的;俺蔡某的干女儿,你们也敢泡。”
黑汉左手一托他下巴,右拳狠狠的挥出。
这地痞老大是外强中干,挨了一拳,顿时鼻破血流,龇牙咧嘴地怪叫起来。“哎呀?好痛,好痛,流血了哩……”
少女怒气未消,赶过来又是一脚,踹得黄连奎仰面倒地。
这家伙打不过,居然来个装死。
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汉子,趁机大喊大叫:“不得了了,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围观的人群不知就里,唯恐惹上麻烦,纷纷一哄而散。
黑汉也紧张了。
他上前一把拖了少女就走。
三个人趁乱混入人潮中,迅速离开现场。
他们父女一走,三个痞子立即上前,扶起装死酌黄连奎。
其中一个关切问他:“老大,你还好吧?”
“好你妈个奶头,哎哟!”
黄连奎说话时,气愤用力,牵动了伤处,不由痛叫起来。
他又恨恨地道:“这仇一定要报,你们立即给我去查,他们到底是混那里里的?”有个痞子回答:“听说,那个老家伙好象叫什么‘黑面蔡’。”
“黑面蔡……”黄连奎喃喃道:“他是卖杨桃汁的?”
那地痞答说:“不是卖桃汁,像是……像是卖膏药的?”
黄连奎暴怒粗声道:“管他妈卖杨桃汁,还是卖豆浆,你们去给老子找出来,我要把膏药贴在他脚上。”
“膏药贴在脚上,那不就嗝屁了?”一个矮个子问,边指食指一勾。
黄连奎盛怒说:“操你个蛋,他敢扁你老大,那还客气啊?”
十五。、南宛大校场。
人潮汹涌,非常热闹。
广阔的空地上,四面搭起芦棚:天色刚一放亮,各路应考的护师、护院、英雄豪杰,纷纷出永定门赶到大校场来。
正中晾甲台上,挂起彩布,这是主考官员坐的地方。
前清时期,常常假借大校场,当做操练骑射,或是御前侍卫,神器营出缺时,挑选人的地方。
台上列着两行兵器架,插着十八般兵器。
所谓“十八般武艺、就是春秋战国时孙膑,吴起相传下来的”九长“和”九短“。殳是竹杖,一丈二尺五长。有棱无刃。
金大智穿着宽大长袍,插着外刀,跟在众人后面。
除了应考的人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
大校场上,正在乱哄哄时,忽然远处传来一片锣声。
跟着,走来一行官差,个个穿着马蹄的箭袍,跨着腰刀,脚下穿着皂靴。他们一抵达时,立即吆喝:“闪开闪开,快快让路,中堂就要来厂,”
金大智回头看时,只见向西槐树那边,来了一列车,车前有两匹“对子马”。马蹄踢起轻尘,“哒哒”响着。
不久,打锣的人也看见了。
锣一共是两对,敲的人穿着弓衣,头戴着红帽。
后边是一对对高脚木牌,上面写着和坤官衔,什么“赐同进士出身”、“侍卫总管仪仗”、“军机大臣上行走”、“尚书学士”“普封一笔公爵”等。
哇操!
头衔—大堆,红底金字,金光闪闪,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高脚术牌过后,又有一队侍卫武士、金爪斧械、箭弦、刀出鞘,约有七八十人。侍卫走过之后,抬来一顶绿昵大轿。
抬轿的八个人,全戴着绿缨帽,这是事前挑选过的,身材一般高大,每人抡着一只胳臂,平平稳稳,将那轿子抬到晾甲台下,抽了轿杠。
这会儿早有值班官员过来,向和中堂请安行礼。
金大智看了,心中嘀咕:“哇操,排场这么大,真吊哩!”
轿帘掀起,和中堂走了出来。
金大智定眼一看,只见这个权倾朝野,大权一把抓的和相国,是个矮小身材的人,年纪不过五十出头,脸皮白净,眉目端正,嘴上长着稀疏疏的胡子。
可见他年轻时候,必然是一个帅哥!
他戴的是“头品顶戴”,花金项衔红宝石,中嵌束珠,后插一管双眼大花翎。蟒袍捕挂,下襟前后继的是“仙鹤朝阳”,胸前还有一串珊瑚朝珠,手上戴着翠绿的五扳指。
哇操!珠光宝气。
在和坤身边还有一个跟班,给他拿着玳瑁银镜和镂金水烟袋。
这样斯斯文文的人,就是金大智的仇人和坤。
金大智看了一会儿,胸中怒火陡的升起。
他想起自己父亲被和坤参奏革职的深仇大恨。
也想起情人冷玉兰被这老淫贼侮辱!
他不由怒火如焚,几乎把胸膛也气炸了!
金大智恨不得一个箭步纵上前去,一刀把和坤砍成两半。
可是,再看那箭上弦,刀出鞘的官差,吊里鸡巴的侍卫,便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他只好把心头怒火,勉强按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和坤。
和坤登上晾甲台,在正中座位坐下。
“当当……”
斯时,棚上敲起一片铜锣声。
官差高声喊道:“现在神器营开始挑选射手,考箭的快上来。”
话犹未了,早已有人台棚前十丈左右,安设箭靶。
箭靶是木头做成的框子,当中用纸糊韵,上中下共分三格,涂着三个红色的圆圈。一位身穿团青马褂,脸上刮得十分干净的“大爷”首先出来练箭。
那人站在六十步外,对着箭靶,张了搭箭,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武艺要天天练才有进步。像这一类叫皇粮的大爷,平日闹在家里,只知玩鸟下棋,托着鸟笼上茶馆子,连一点气力也懒得用。
现在,因为挑上这个“缺”,临渴掘井,可吃了不少苦。
那是将两只手臂吊平了,下面还用两根木棍撑着,口里还要喝歌,为了是避免痛苦难忍。这样至少了要练半个月,才敢上场。
还有在拉弓的时候,一定要有个样子。
用牛角的扳指,扳住了弓弦,只这么的一拉,虽然将弓拉得并不算饱,可是那种挺胸、张臂、睁目的样子,也很可观。
帝边站的官差,表面监视他射箭,其实早就托好人情,或者本来就是亲朋好友。那官差拉开嗓子喊道:“一发!”
那大爷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嗖”的一声。
那箭距离靶子还有四五步路,立即坠落。
没有射中,要再来第二箭。
于是这位大爷再拈雕箭,拉开硬弓。
那官差又喊道:“二发!”
这次箭射得很远,可是那边的箭靶子,依然无恙。
这位大爷当堂发起脾与来,两盼圆瞪,“哼”了一声,又拉起弓。
“三发!”
“哇!”有人失声大叫,,雕羽发出,射得真他妈准呀!
不是箭靶子准。
而是那官差的咽喉,就差那么一些些就中了。
“碰!”然声响。
在最下面的红圈上,打了一个窟窿,箭靶子也向后退了。
原来,在箭靶后面安下了人,等这位大爷三箭射不着,立即抛过一块石头,将箭靶子打倒。-官差高声叫道“三箭中了!”
旁边的虽然看出来,可是这并不算出奇,大家心照不宜。
这位大爷算是“射中‘了。
晾甲上戴着玳瑁眼镜的和坤,虽然投有看清,可是他也猜想出这是一件什么事来。一连看了几名,他气得连连接手道:“好吧,叫他们休息吧,别再糟蹋箭靶,就算他们完全射中。”
气得他两撇小胡子,完全翘了起来。
和坤又传令下人道:“叫那些会武艺的,在我面前比武,可是不准武出人命。”和坤对于“神器营”挑缺的事,并不十分热心。
但是对于比武一层,却是十分注意。
因为,他要在许多应试的人中,挑选一个本领高强的护院教师。
当下命人扶着他,将一把太师椅,向前挪了一挪。
和坤一边叫人给捧着亮银镂金的烟架,“呼噜呼噜”抽着,—边就向台下看人比武。“呜——呜‘’几声号角响起。
比武正式开始子。
台上的人完全睁大眼睛,只见一个粗野的黑大汉,提着蛇矛,跳到场子当中,这就是“猛张飞”。
接着,又有一个青面大汉,抱着只锏跳了出来,他外号“地煞”。
两人首先交锋,矛来锏往,脚蹋臂揭,姿式还真个不赖。
他们来来往往,对战子十余回合,仿佛在戏台上演戏一样,然后霍地分开,一场比武算完。
随后几个,也是如此。
和坤看得是七孔冒烟,差点活括被气死。:金大智站在旁边,看了他们的武艺,和戏台上的功夫没两样,再也忍不住了。
他立即把长衫潇洒的“唰”一脱,亮出祖传的“紫金扑刀”来。
寒光闲闪。冷气逼人。金大智左手一竖,右手握着扑刀,一个箭步,由人丛中跳了出来。他快得如脱弦之箭,又宛如飞鸟一般落在场中。
这时,天罡星孙胜,还躺在地上舞钩呢!想见上来一个使刀的少年,立即收住金钗,把眼一瞪,道:“喂,你小子毛长齐了没有,也想来比武吗?有投有搞错?”“哇操,你很吊嘛!”金大智说了一声,立即舞起刀花,冷电暴闪,上下飞舞,进退如虎一般威猛。
他的疯魔刀越舞越急。
眨眼之间,刀光人影已分不清。那些会武艺的,不禁连声喝采,没有去理会孙胜。孙胜勃然大怒的,破口大骂道:“那里来的小杂种,胆敢搅和大爷的饭碗,你八成是喝了巴拉松不想活了。”
一个筋斗,翻到金大智身前,抡起钩来,向金大智兜头挂去。
“哇操厂金大智微一晃身,寒光一闪,扑刀打从怀里穿出,直刺对方的胸前。“哎哟!。
孙胜吓了一跳,退步把钩一撩。
金大智忙迈步,踏中宫,走洪门,飞也似的抢进。
刀快如风。
步似鹰翔。
不断向孙胜攻去。
孙胜抵挡不及,眼看就要挨刀。
金大智倏地反手一抽,把刀翻转,“啪”的一声,打一孙胜的头上。
虽然没有流血,可打得他脑袋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大爷操人的娘咧!”
孙胜气歪了,大骂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叫做钩诀,当下把钩发疯似的乱砍,直向金大智砍过来。
金大智几乎笑出声来,他一面巧妙的闪避,一面寻找他的破绽,不到三回合,金大智一脚起来,正中孙胜的小腹。
“哎哟!”
孙胜痛叫了口声,撒手抛钩,整个人飞跌出去,重重的落在丈外。
众人不禁哗然,“哇操,这个更吊!”那些什么“打虎将”、“青眼兽”等人,不由光火了,齐声骂:“妈的,你这小子那里是应考的,简直是来拚命的嘛!”他们一窝蜂的由四面八方攻过去。刀枪剑戟。
如林如雨!
金大智却不慌不忙,步如虎跃,刀似惊鸿,单人力战群雄。
只见他所到之处,有如滚渴泼雪,又似虎入羊群,不到十招,打虎将丢了铁叉,青眼兽掉了戟,赛悟空断了棍,浪子没了双拐。
金大智一人一刀,所向披靡,有如秋风扫落叶。
“阿娘喂,好厉害呀!”
官差们不禁吓呆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猛的人。
就连和坤也吓一大跳。他自出生以来,还没看过如此厉害的人。
金大智正大殿神威,乘胜追击之时,人丛中有人霹雳似大叫一声:“气死人了,偌大的北京城,竟让一个毛头小子逞强,这还像话吗?”话声甫落,由旁纵出一个中年黑汉,手握一根大烟杆,像黑豹似的扑到。
“哇操,不是那卖艺的吗?”金大智肩头一晃,刀随身转,反削那人的肋骨。黑汉喊厂一声:“来得好!”
他霍地把身一闪。让过刀刃,大姻杆招数展开,戮、点、磕压、风旋电转,看来不是省油的灯。
金大智笑道:“哇操,原来你也有两把刷于嘛!”
旋即把讽鹰刀法,全使出来,足花了十来招,便把黑脸汉杀得只有招架的份,没有还手的机会。
疯魔刀法越来越紧,中年黑汉自知不敌,急忙把大烟杆一撤。卖个破绽,拔身向外一跳。“不玩了!”
“哇操,我玩得正兴起呢!”
金大智如影随行,飞身一耸,直窜过来,“呼”的一刀,直向黑汉背心刺到。其疾如电,眼看刀的尖端,就要刺中黑汉时。
“呼!”的一声。
斜里掠过一条窈窕纤秀的人影。
那人影手中,持着一柄寒芒逼人的短剑;“当!”的一声,金属交集。
她一剑递来,恰好把金大智扑刀挡住。
金大智出奇不意,吓了一跳。急忙定眼—看,就是那个踩软绳的少女。
“哇操,是你!”
少女一愕道:“你认识我?”
“见过,但不认得!”
“不认得就少拉关系。”
金大智却被少女的美色迷住了。
白白的脸,红红的唇,乌云似的秀发,额前披着浏梅,身上穿的却是一件藏青色的青色旧裤袄,上面还有几处补钉呢?
那少女却一点也不留情,“唰”的一剑,往金大智胸前便刺。
“哇操,恰贝贝。”‘金大智说这话的同时,横刀一架,两件兵刃撞在一起,声似龙吟!少女的人虽弱,腕力极为淳厚,身手尤其敏捷。
她“霍”地—转身,人如飞鸟,剑似落虹,和金大智交战起来。
这少女捏剑诀,脚踏斗步施展出“七星剑法”,身右右旋;剑从高处落下,一只健美天足,纵跃飞腾,诱金大智踏中官进来。立即换式反挑。寒光疾闪。
剑锋离金大智咽喉,不到数寸,金大智吃了一惊,急忙翻后。
少女却一翻腕,力透中锋。
金大智反刀一迎,“当”刀剑交击,少女的神情坦然自若。
金大智暗自喝采:“哇操,好厉害!”
少女又一错步,寒光抖处。疾如猿猴,一连三剑急攻。—剑紧似—剑。
秀发与剑影齐飞,补丁衣裳无碍于娇美及猛勇。
金大智赶快以刀护住三路。
少女玉臂展青锋,横返复竖撞,处处显矫捷,剑法绰然有余,气力毫不松懈。她不论步法,身形,剑招剑点,有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滞。
金大智到了这个时候,也把一身所学,尽数展开,不然就耍漏气了。
剑光人影,上下翻飞,一时间还真难分出胜负。
中年黑汉看得直跳脚。
他想要拦阻,也阻不住。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官差,走到台前高声喊道:“中堂有令,快快停手。”金大智趁此收住刀势,向外一跳。
中年黑汉正想松口气,喃喃地道:“好佳在……”
谁知,他话声未了,少女的宝剑,“呼”的一声,又向金大智刺来。
中年黑汉奋身上前,大烟杆一挡,厉声斥道:“人家已经不玩了,还再动手,这是什么地方,任你放肆!”
少女被黑汉一喝,方才住手,但仍圆睁着秀美的眼睛,不眼气的向金大智喝说:“你别以为学了几手杀鸡的刀法,便可天下无敌,你凭什么欺负我干爹?”
金大智起先以为她是黑汉的亲生女儿,听见她这么一说,原本是什么的干女儿。这女的武功,不是盖的,非但胜过她的干爹。就连自己的本事、也不过勉强和她打个平手。
金大智十分惊讶!
由惊讶中带着喜爱。
少女不单人美,功夫好,一对目更是会勾男人的魂。
如果能泡上地,那就爽歪了。
她并不比冷玉兰逊色。
金大智正在这样想,少女又说话了。
“我本来不想出面、可是你太神气,如果我不出来,我干爹一向会吃亏,别欺我是查某,你可不一定是我对手。?
纯粹的北京腔,漂亮流利,比起冷玉兰的“吴依软语”又别具—格。
金大智倒提着扑刀,只是发怔!
少女还要上前,她干爹却怒喝:“阿玲,闪啦!”:金大智心中暗爽:“原来她叫阿玲,真是个玲珑可爱的小美人。”
少女闻言,立即低垂粉颈,背着短剑,移动莲步走入人丛里去了。
那些来应考的英雄好汉,不禁感到惊异!
金大智也失了魂魄一样,呆呆的望着棚上的和坤。“叫那个第一的上来!”和坤一声令下,官差连忙跑到金大智面前,抱拳说:“你老第一了,恭喜恭喜,中堂大人要传见你,你得规矩—点。”
金大智猛然回神,捂着自己的鼻子,道:“哇操,是我?”
官差笑道:“不是你还有谁呢?”金大智心里很复杂。
第三章旧情绵绵难分舍
金大智就要见这一入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那是要叩头屈膝,行礼请安。和坤是他的仇人啊!
难道还要给他叩头?
哇操!
这怎么行!
官差见金大智在犹豫,便不耐烦喝道:“小子,中堂传令见你,还不快上去,茹茹磨磨干什么?”
金大智被他一催,只得又想:“叩头就叩头,到时再连本带利要回来。”想毕,把扑刀入鞘,正要迈步上前。
谁知和坤高声喝道:“你们真是饭桶啊,我叫你们带那考第一的,就是拿大烟杆的那一位。这个乳臭未十的小子,今日搅闹试场,我不办他,已经便宜他了,快叫他滚蛋,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官差一听之下,马上变脸喝叫:“小子,你听清楚没有,中堂叫你快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哇操,气死验无伤,太没面子啦,和坤老贼,咱们的冤仇又多加一项,我会牢牢记得的。”
金大智差点就被气死。
他见和坤当众叫他滚,不禁火冒三丈,恨不得抽刀跳上台去,把这奸贼剁成肉酱。不过,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到,只能想想而已;金大智虽然气得脸上发紫,身体直抖,但一想到“利害”二宇,心里也只好大唱:“忍耐,忍耐!”
官差把拿大烟杆的黑汉,领了上去。
这黑汉就是蔡乾,外号“黑面蔡”。
金大智步出校场,只见刚才被自己打败的“天罡皇”、“打虎将”之流,个个向自己投着奚落的眼光,讥笑怒骂。
金大智几乎气昏了。他忘记了东南西北的方向,脚下不停走着。
走了不知多远,迎面一阵冷风刮来,金大智打了个寒噤,头脑也清醒了。他心中暗想:“哇操,我在干什么?我今天来又不是考功名,和坤不给我第一,我气个什么鸟吗?虽然暂时近不了他,以后还是有机会。”
想到这里,金大智顿时泰然。
金大智今天一早出城来,到现在还设吃饭,现在觉得肠辘了。
马足烧饼,油条,都是北京城有名的小吃。
金大智叫子两碗滚热的稀饭,马蹄烧饼、油条,便大吃起来。
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入,是黑面蔡。
金大智当然认得出他。
但他却懒得跟他打招呼。
黑面蔡却很热呼的走过来,拱手笑道:“老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啊!”
金大智见对方跟他打招呼,心里暗骂—句:“虚伪!”
然后,神色冷漠的答说:“没有啥米,小意思啦!”
黑面蔡却不好意思了。
“今天比武挑缺,第一本来应该是你的,众目睽睽之下,谁也知道,你战胜了天罡星、打虎将那一班人,连俺蔡干三十多年练的功夫,也不是你对手。”
“菜干?”
金大智心中叫奇,怎么有这么种鲜名字?
蔡乾看出他心思。于是解释道:“此蔡,非彼菜,老弟你弄错了!”
“哇操,蔡乾!”金大智讶异问:“你就是人称‘怪侠’的黑面蔡?”
黑面蔡抽了口烟,笑道:“好说好说!”
金大智顺口赞说:“虎父无犬女,难怪你干女儿身手不赖!”
黑面蔡忙摇手否认道:“疑,别误会,她是跟崂山派青萍道姑学的武艺,只学了几年,可笑和坤那老奸贼,还说你的本领不行,搅乱试场,还威胁要严办你,老弟,俺很喜欢你的为人,想请你到俺家里坐一坐?”
金大智很奇怪的问:“哇操,该不是陷阱吧?”
黑面蔡的脸更黑了,有些不悦道:“操你祖宗的,会有什么陷阱?”
“哇操,刚才和坤不是说你第—吗?你怎么不领他的赏,反而跑来找我?”黑面蔡哈哈大笑道:“老弟;俺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大贵大贱俺尝过,大红大紫也见过,难道到了老来,还会给一个奸相当看门狗不成?”
他很诚恳地又说:“老弟,不要再怀疑俺了,到俺家中坐坐吧,俺还有话对你说哩!”金大智霍地站了起来,道:“哇操,看你这么有诚意,好,我便交交你这个明友。”黑面蔡大笑,拍拍他的头说:“爽快,这样才是好汉。”
他取出一绽银子向柜台一丢,替金大智会过账,便搭着金大智的肩一步步走去。他们走过门头沟,经过北河沿。陈市,十里亭,八西直。
黑面蔡领着金大智走到琉璃石地方,穿入一条小小的胡同进处,黑面蔡向金大智道:“这就是俺的窝了,有些不怎么样,老弟你就委屈进来吧!”
“哇操,请我来就免说这些俗话了。”
“对对对。”
黑面蔡笑着举手敲门,“呀”的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金大智比武的少女。÷“咦!”
那少女见金大智,不由自主向后倒退,秀美的大眼睛睁得又圆又亮。
黑面蔡薄责道:“蠢丫头,人客来了,还不快招呼,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泡茶来啊!”少女支支吾吾地道:“他,他不是今天欺负你的人吗?”
黑面蔡呵可笑道:“不错,早先是敌人,现在是朋友了,哈哈这叫‘不打不相识’。对了,还莫宰羊怎么称呼呢?”
“我叫金大智。”
少女一听、玉面微红,裣衽道:“金大智叔叔。”
金大智忙说:“哇操,不是金大智,是金大智,智慧的智,还有咱们相差不到两岁,叫哥哥,千万别叫叔叔啊!”
少女把头一低,便让金大智入内。
金大智走过她身旁时,又笑道:“今天早上得罪了,真歹势。”
少女的脸更红了。
这是一间破旧的客厅,厅中没有什么陈设,只有几件破旧木器。
黑面蔡一连串的说:“请坐请坐,你千万不要客气,不然俺就不叫你来啦,俺喜欢朋友到家里来,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不分彼此,就像自己人一样,喏。你先请坐!”说完,他扭头向他干女儿道:“阿玲。替俺找瓶酒去!”
阿玲低头走上前,看也不看金大智—眼。
金大智很难为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刚好酒瓶又在一个小饭厨里,紧紧贴着金大智的地方。
金大智急忙站起来,他眼观鼻,鼻观心,正经八百连看也不敢看一下。
阿玲却是落落大方,伸手拿了酒瓶。
黑面蔡道:“过来,俺拿钱给你。”
他向口袋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当票,几张草纸和几个小铜钱。
他把钱放在桌上,说:“阿玲,拿这钱,给俺打—斤酒,另外带点烧羊肉,还有烙两斤大饼!”
阿玲眉头—皱道:“这一点钱那儿够呀!”
黑面蔡有点下高兴,沉着脸说:“不够可以叫他先欠着嘛。再不然跟厝边借,你不会动脑筋呀,这样大一个丫头,难道一点小事也要俺去。”
金大智赶快摆手道:“哇操,无钱就不用摆气派,咱们谈一谈就行,不用买什么。”黑面蔡摇头道:“你免管,你就是不来,俺也要叫她去买酒,俺黑面蔡命可以不要。酒却不能不喝,朋友也不能不交。”
他口沫横飞横飞侃侃而谈,自豪地又道:“这丫头面皮嫩,不敢赊帐,就凭俺怪侠黑面蔡五个字,别说附近几间酒铺和烧饼铺,得相信俺,就是千儿八百,俺也可以借得来。”“干爹,你虽再说子,再说下去,脚仓几根毛就看现现了。”
“哎呀,你这丫头……”
阿玲不等他骂下去,即拾起小钱,拿着酒瓶,一拧蛮腰溜黑面蔡望着窈窕的背影,叹了口气说:“这个孩子不是俺亲生的,如果是俺自己的女儿,俺就管教她了,就像今天的事,这就不对。”
金大智笑了笑,道:“哇操,那也投有什么,今天咱们到大校场,原本也不是去考神器营的缺,不过看见许多朋友,打得十分热闹,一时技痒,试试罢了。”
顿了顿,又说:“你干女儿既有这么好的功夫,是应该不现场一下,不然别人怎会宰羊?”黑面蔡莞尔道:“她那有什么好本事?在山东时不过跟崂山派的‘青萍道姑’学了几年,七星剑法‘罢了。”
金大智一听这个名字,不禁大吃一惊。
“哇操,怪不得她有这么好的功夫,因为‘明道观’青萍道姑,乃是一位世外高人,她至少有七十多岁。
可是倏练内功,粗练固婴保元之术,外表看去,依旧和五十岁的人一般无二。终年穿着道服,拄着竹杖,邀游江瑚,她曾经在长城八达岭,一人一杖,连歼七名大响马,杀死八、九十名的喽罗,替客旅除—大害,威名震动了京师。这位高人教出来的弟子,还会逊吗?“金大智几乎吓呆了。
他从此对阿玲的印象,又添了一层。
黑面蔡缓缓说:“俺的干女儿姓朱,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俺真替她终身大事担心,她本是汉人,可是自小在旗人的家中长大,弄得一双大脚,把男人全给吓跑了。”“哇操,可以叫媒人去讲媒呀!”
“别提了,媒人婆一见她那大脚,就已经摇头,怎么办?只好做老处女罗,哈哈……”黑面蔡说到这里,不觉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一阵,他想要给金大智斟酒,又忽然想起酒还没有买采。
“砰!”
他气得—拍桌子,气冲冲地说:“老弟,你大概还不晓得俺,俺闯江湖三十多年,年轻力壮的时候,给人保镖,会过南北英雄,设馆收徒,弟子可是遍布天下。”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又道:“俺现在虽然穷,穷得连酒钱也没有,可是俺卖屎给奸相去当家权,干那三两六钱钮子一个月,好比看门狗。俺要是做了看门狗,传出去不给扛湖人笑死才怪哩!”“哇操,你不做看门狗,干吗上台比武?”
“俺是为了赌一口气,因为和坤平曰作恶多端,陷害良民,他家中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又有十多外水当当的细姨,所以非要请个本领高强的人,给他护院不可。”他继续道:“这儿年来,和坤请了一个护院武师,外号”北地虎‘,此人本来是个喇嘛,后来还俗,除了一身好本领外,还有刀枪不入铁布衫的功夫,使一条’莲花铲‘,多年以来,的确没有遇到对手。
自从他给和坤护院以来,三重桥的相府邸,真个草木无惊,到了晚上,和坤脱光了开门睡觉也无惊。“]”是吗?“金大智有点怀疑。
他武功那么高,为何自己前些日子潜入,对方未曾发觉?
黑面蔡接着说:“北地虎这人,却是狂傲又神气,和坤每月送他五百两银子,府中上上下下,都恭礅他,全都称他为‘爷’。可是,他仍然不满足,每天花天酒地,仗势欺人,作的恶真不少。俺有几个朋友,全都跌翻在他手里,俺早就气他不过,想找他算—算帐。”“哇操,算了没有?”
“没有,被一些鸡婆的朋友拦住了,说他有奸相做后台,要是去找他算帐,准定吃大亏。”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俺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跟他拼了这条命也是划算的,谁知半个月前,北地虎忽然跟和坤闹翻了!”“原来如此。”
金大智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未被发觉酌原因。
当下,他好奇地问:“哇操,究竟为了什么翻脸?”
黑面蔡不疾不缓道:“听说为了和坤一个细姨,乱七八糟的事、咱们也犯不着去打听他,保是北地虎‘走后,不到五天,和相府就闹起飞贼来了。”
“真的?”
“虽然设有什么损失,可是把和坤吓得屁滚尿梳,一晚上连搬好几个地,没有办法睡好觉。”
“哇操,干脆把他吓死,大家也省事。”
黑面蔡一笑,说:“老弟,你有没有听过歹人命卡长,遗祸千年。”
金大智不讲了。
黑面蔡又道:“所以,他才假借挑选神器营为名,其实是想物色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去补北地虎的缺。”
“哇操,这老贼想得可真美。”
“可不是噼!俺今天到大校场比武,并不是想当选了,去保护和坤那些大小细姨,和金银财宝。”
“哇操,那你是为了出北地虎的气罗?”
“嗯,操他祖宗的,俺只是想气一气北地虎,叫他看一看,如果他有本事,不妨直入和坤家中宋较量较量,这样俺便可以替朋友争一口气,为了争这口气,俺才到大校场去的!”“哇操,你可真辛苦啊!”
金大暂觉得他这个赌气的办法,真他妈的够新鲜。
不过江湖道上,的确也无奇不有,金大智也司空见惯了。
“沙沙沙……”
这时,院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金大智不用猜,也知道是朱玲买酒回来。
她仍然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把一瓶酒,和一荷包的薰肉,重重放在桌上。没看见烙饼,只有一包盐煮花生。
她把东西搁下后,全走入堂屋里。
“没鱼虾嘛好!”
黑面蔡笑笑说了一声,忙给金大智斟酒。
“老弟,俺想起一个人来了,在十多年以前、杭州有—位金参将,跟兆惠大将军,远征回疆,破大小卓木冲锋陷辽,建了无数战功。谁知,班帅回朝之后,因为他为人刚正耿直,没有孝敬和坤,和坤全陷割扣口军饷,贻误军机,落了一个革除本职,永不录用。”金大智看了看他,奇问:“你好象对朝廷的事很清楚嘛!”
黑面蔡笑道:“操他祖宗的,这件事曾轰却一时,连江湖人都宰羊,可是人人害怕和坤势力,不敢说一句公道话。”
说着,他朝金大智面上打量—阵,神秘地说:“老弟,你也是姓金,你跟那位金参将是不是同—家。还是他的同姓亲戚?”
金大智的脸当堂沉下来,显出—种惨淡忿很的神情来了。
沉默下很久,他才答道:“老哥,实不相瞒,金参将就是我爹。”黑面蔡霍地站起身来,惊奇地睁大眼睛,大叫一声:“操他祖宗的。”
突然哈哈大笑说:“俺明白了,你今天到大校场应试,并不是为挑缺,而是想找和坤报仇的呀,忠臣必出孝子之门,可敬可敬!”
接着,他又煞有其事的道:“俺给你敬礼。”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连隔院也听见丁。
朱玲慌忙掀帘出来,阻止道:“干爹,你两杯酒下肚,嗓门就像棺材里放鞭炮二样,吓死人,隔院有人,也不怕人家所见。”
黑面蔡不在乎摇头说:“免惊,就算给和坤听见了,俺也不怕,俺今天虽然考了第一,但是那个第一,叫俺惭愧,不要也罢!”
朱玲白了他一眼,拿他也无法度。
黑面蔡兴奋的又道:“可是,俺却结交了一个忠臣的儿子,使俺感到荣耀,阿玲,你不要阻拦俺,你先要向这位老弟敬酒,快,快给他倒酒。”
朱玲笑骂道:“干爹,您今老老翻颠,我又不是探令查某,干吗给他倒酒!”黑面蔡忙道:“不是不是,他和你可以说同仇敌气,敬洒是应该的,敬完酒,咱们今天晚上,就上三重桥和相府中,取那狗贼的头壳。”
“碰碰……”
黑面蔡越说越高兴,他正要手舞跳蹈,继续说下去时。忽然有人敲门,随之,有几个粗暴的声音大叫:“蔡乾,蔡乾是不是住在这里?”
黑面蔡、金大智同时大吃一惊!
朱玲慌忙去开门。
大门开厂,进来两个戴红缨帽,身穿黄色号衣的官差。
还有一个四十来岁,青衣小帽,缎子嵌肩,像是大宅供人装束的中年入,肩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那官差向朱玲道:“你叫蔡乾出来。他今天去考神器营得了第一,我们是中堂大人派来,给他送钱来的!”
朱玲粉面一沉,还未回答,蔡乾已吐出—口烟,上步不悦:“和中堂送钱给俺作啥?”官差立即答道:“蝗,你就是蔡乾,好极了,这是中堂大人府中的随从,叫‘吕辉’,你他吕三爷,今天早上,你在大校场得了第一,中堂大人礼贤下士、求之若渴,把聘礼送到你家来,这是大人看得起你,还不快向吕三爷道谢!”
黑面蔡不怒反笑,说:“哈哈——好好,这里一共有多少银子?”
吕辉见他连谢字也没有半句,心中老大不高兴,扳着面孔回答:“这里总共是一百两金银,全是上好成色,不信你可以秤—秤,中堂大人指定五十两给你,还有五十两,给你那个会使剑的姑娘。”
闻言,朱玲怔了怔!
吕辉又说:“由今天起,你们父女二人,立即要到中堂府去。”
黑面蔡不听还好,一听之下,不由勃然色变,抡掌一劈。
“砰!”的一声。
桌子打碎了。
他拉高嗓门大骂:“俺吐和坤老贼一口口水,他把俺当作是什么人?一百两银子,便可以请俺做看门狗,要俺干女儿做他细姨?嘿嘿,他也不怕吊得泡疹。”
“你……”
“俺怎么啦?你快回去对和坤说,俺黑面蔡人穷志不穷,不要那些造孽钱,俺今天去比武,不过为了消遣,至于这个……”
他用手指指朱玲,继续道:“她并不是俺亲生女儿,而是俺的干女儿,俺这做老子的,无权过问她的事。如果和坤想要她做细姨,先问她的本领,肯不肯答应再说。”吕辉看见不是头路,立即换了笑脸,说:“大人意思不是这样,你不要会错意,中堂大人今天在大校场,看见你的女儿好身手,也想把你和姑娘都聘到府中去。”黑面蔡冷哼一声说:“别作梦了,俺这干女儿早已许配了人,老实告诉你吧,这就是她的未婚夫。”
他大概喝醉了,竟用手一指金大智。
金大智站在客厅中,本来一句话也不说,他只观察朱玲对这件事采取什么态度,却想不到黑面蔡突然来这一手。
他急忙转头看朱玲,朱玲已经涨红了脸,一扭纤腰,跑进堂屋里去了。
吕辉着了金大智一眼,突然说:“嗄!这小子不是早上搅闹试场的人吗?他还跟你交过手呢?这样的人,竟然会是你的佳婿,真是邪门!”
黑面蔡笑道:“有什么的邪门,只要俺喜欢就好了!”
吕辉蹬着金大智,冷笑说:“哼,小子中堂大人在试场上时,没有治你的罪,已经算你走运,你趁早离开北京城,还有一条活路,否则……”
不待他说完,金大智已一拳打在他脸上。
吕辉眼冒金星,鲜血从鼻孔喷了出来。
他正要哇哇大叫,黑面蔡却抄起桌上的黄包袱,往他身上一丢。
“俺们不要奸相的钱,你也别弄脏了我的地方,夹着你的尾巴快滚!”
朱玲也掀门帘出来,戟指吕辉大骂:“你这个奴才的奴才,还不快滚,顺便告诉和坤,叫他眼睛睁亮点,看看咱们是什么人?惹毛咱们小心会取他的狗命!”
吕辉捂着鼻子,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向那两个宫差说:“这成了什么世界?丁老爷、崔老爷,把他抓回中堂府再说。”
两个官差还未回答。
朱玲却“铮”地一响不知道从那里拔出一口剑来,寒光闪闪。
她纤秀的眉毛,起了股杀气,不怒而威。
“嗄,姑奶奶的,我们怕了你?”
两个官差虽然带着腰刀,但是他们都见过朱玲的武功,心头不禁大吃—惊,吓得赶快掉头便跑。
“喂,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吕辉也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黑面蔡拍手大笑道:“痛快痛快,这才叫做痛快!”
他看这三个人逃出胡同口,才把房门“砰”的关上。
朱玲把剑入鞘,正要走入堂屋里,忽然看了金大智一眼,粉颊晕红了起来。哇操!金大智的心中,好象触电,心头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黑面蔡却没有理会这些。
他向金大智哈哈大笑道:“老弟,俺今天虽然招待不周,可是也叫你看看清楚,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人人都怕和坤,俺却不怕,就是他亲自来了,俺也—样要把他踢出门去,任他金银堆如山,俺也不是不吊他,还有俺的女儿,你也看见了,年纪虽然轻,又是个查某,穿的破烂,人却是里外干干净净。”
金大智拿起桌上的扑刀,站起身来说:“蔡老英雄,现在你闹出事来,我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就此告辞,改日再见。”
黑面蔡一愕道:“你就这样走啦?”
“嗯!”
金大智正要走,忽然又说:“哇操,假如这里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到西直门找我,我把住址留下。”
说完,他真的留下住址,方才离去。
黑面蔡送他出门。
途中,金大智越想越痛快。
因为,和坤已经注意上他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为父报仇,自然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客气。
而且,今日一天内,又有许多奇遇。
第一个令他钦佩的,就是黑面蔡的为人,他虽然穷,志气却是很高。
这款人已经绝种了,没想到会被金大智碰上。
第二个佩服的,就是朱玲。
朱玲长得和冷玉兰完全不同。
冷玉兰是个纤弱的美女,朱玲是一位豪放的侠女,凭良心说,她的武功并不在金大智之下。
她的人又是那么地纯洁。
脚大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金大智一边走,一边想着,不时地露出笑容,路人发现,还当他是神经病。不久,走过马神庙“公主府”。
只见朱门开启,巨厦渠渠,门庭显赫,豪奴恶仆十分嚣张,连普通的闲人,也不准由府前经过。
金大智立时知道,和坤的儿子“丰神殷德”,娶的是乾隆皇帝的小女儿“和孝库伦”,夫妇二人,就住在这座府里。
由此可见,和坤势力,真是权倾朝野了。
想起了和坤,自然会想起冷玉兰。
“哇操,这个奶大没有头脑酌查某,竟然嫁给老贼,我还想她乾吊?真是自寻烦恼!”他深吸了一口气,暗叫:“把冷玉兰这个奶大没头脑的查某,丢到黄河里去吧!”叫完后,不禁心胸豁然,大步走去。
黄昏,金大智回到住处,大概是由于太兴奋了,也不再想吃饭,推门正想进屋——突听隔壁卖豆汁的老孝头,“唉呀”叫了一声:“各位官差大人,他真不在厝呀!”跟着一个粗暴口气喝道:“瞎了狗眼的东西、我们吃六扇门的饭,有这么好骗吗?快说,他上那里去了?”
李老头似乎吓呆了,半天吭不出声来。
“啪啪!”接着传出巴掌的声音。
不用说李老头一定挨耳光了。
“别打了,别打了……”
金大智心头冒火,一手按了扑刀,飞步直窜进去。
屋内五、六个模样的差人,手时单刀铁尺,李老头跪地叩头,不住央告。金大智喝一声:“哇操,你们是那个鬼地方冒出来的,敢在这里欺压良民,黑白打人?”那几个捕快见了他,一阵哈哈狂笑,说:“哦,你还要充他娘的好汉,学人打抱不平,好极了,我们正要找你,小子,有卵葩的话,就跟我们到顺天府衙门走一道吧!”金大暂知道这几个捕快,是为自己而来,也明知道和坤,必然会有这一着。但是在表面上,却装作不知。
他把脸一沉,答道:“哇操,你们要拿我?我太保一不犯法,二又没欠皇粮,北京城里,是天子脚下的地方,怎可黑白乱捉人?你要捉我也行、只要把理由说出来,说得让我心服口服。”
领头那个身材高大的冷笑说:“姓金的,你是不是真个呼了熊鞭,怪不得中堂大人要对你另眼相看,废话少说,快点跟我走吧!”
这捕快口中说着话,手底下却没有闲着。
“哗啦啦!”
他抖出一条铁链,向金大智顶头便套。
“哇操,来真的!”
金大智怒火高涨,倏地一斜身,右手一挥掌,抓住厂铁链,底下猛地飞起一脚。“砰!”的一声。
那捕快被踢出丈外,跌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蛋破了,蛋破了!”
那捕快仰躺在地上,双手抱着下部痛叫不已。
其余的部快哗然大叫:“好大胆的小子,胆敢拒捕行凶,动手伤人。”
金大智笑道:“哇操!想怎么样?”
“欠扁!”
捕快们单刀、铁尺齐杀过来。
金大智不慌不忙,拔出了紫金扑刀,寒光闪处,哎声连连。
他就像一头出闸的猛虎,一口气便伤了三、四名捕快。
“救命啊,杀官拒捕的反贼,救命啊……”
其余见他太勇猛了,一边喊着,一边抱头鼠窜。
“哇操,这下玩完了。”
金大智见自己闯了祸,知道不能够在北京逗留,便翻身回到自己屋中。
他收拾了包袱,也不打正门出,飞身一跃,由后窗跳上屋顶,扬长而去。天色微微暗了。
金大智拣了一条没人的小巷,飘身落地。
他才一落地,双脚还没站稳,忽见巷口疾行走过一队官兵,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和枪。“哇操,这些官兵一定是要抓我的。”
金大智吓得急忙把身子一缩,藏在墙后,手中紧握着扑刀,万一被发现就可以动手了。好在那队官兵进了巷来,匆匆忙忙,朝左边那条胡同奔去。
“他奶奶的,全是鸡眼睛色盲。”
金大智骂了一句,窜出了小巷。
老鼠为了躲避狸猫的追捕,在出洞之前,总不会忘记探头张望。
金大智现在就像一只老鼠,为了躲避官兵追捕,两只眼睛做贼似的,骨碌碌地乱转。他来到小巷口,他认得这个地方,名叫做“鬼洞子”。
这以前是间很大庙宇,后来被火烧厂,只剩下残砖破瓦、烂木碎石。
直到好几年后,有一个远方行脚僧,来到这里,搭了一间草屋。天天去京城募化,打算花一笔钱,把这间庙宇重新盖起来。
可是天不从人愿,还没有找人动工,那行脚僧就病死在屋子里,钱也被人偷了。听说,这行脚僧死了之后,阴魂不散,每当月黑风高,风雨凄迷的晚上,他的鬼魂就在这儿哭号。
“还我钱来,让我修庙,还我钱来,让我修庙!”
因为这个缘故,北京城里的人,都叫这地方做“鬼洞子”。
一到晚上,便没人敢走。
就是白天,也没有人敢来这里。
金大智知道自己拒捕伤人,这一会儿工夫,北京九通城门,必然紧闭,全城展开严密搜索,找寻自己的下蒋不可!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断难逃出去,只好躲在鬼洞子里,等待机会。
主意既定,金大智也不管鬼洞子神洞子,一弯腰便钻入那破茅屋里面。
鼠粪遍地,污秽不堪。
一阵阵的臭气,攻人鼻管,十分恶心难受。
金大智掩着鼻子,蹲在神案下面,只觉得阴森森的怪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于全黑了下来。
金大智再也忍受不了,急急忙忙又钻出了鬼洞子外面。
他并不是怕鬼,而是觉得这个地方,污秽难受,叫人无法呼吸。
远近的屋宇和建筑物,已完全隐没在夜影里,只剩下蒙蒙的轮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和坤这老贼,真是可恶加三级,他奸了我的旧马子不说,现在又来窥伺我的新马子,还派人来捉我。”
哇操,我的膀胱鸟大了,今晚不给他点颜色,他是莫宰羊找太保的厉害。想罢,立即把精神提了起来、他在小包袱中,取出一条青腰带,束在腰间,打了个“十字英雄结”,把长衫斜斜的拽起。
装束妥当,他开步便走。
在疏星淡月下,直奔向三重桥。
二更天。
金大智到达什刹海时,天色已过了三更。
今夜比起往日,又大不相同门前不见轿子,和骡车子,却添了几只大灯笼,儿臂粗细的牛油烛,点得了十分明亮。
府前站着七、八个人,都是红缨帽的官差,挂着腰刀,来回巡逻,可见相府防备,已经比从前更加严密了。
抬头望去,相府内的亭台楼阁,都有明亮的灯光。
金大智见了这个情形,那里还敢怠慢。
他避过了正门,来到高墙下,看看四周没有别人,身子一拔,飞鸟似的掠上墙头。金大智的心中,顿时涌起两种感觉——一是天生丽质的冷玉兰,自己的老情人,又快在眼前出现了;这使他兴奋不已。二是马上就要替父亲报仇,心情更加激动。
总之,此刻金大智的心头,如同翻倒了五味架,酸甜苦辣,一同涌了上来。连思维也有点迷惘。
“笃笃笃……”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远处传来三更板声。
“哇操,又在黑白乱想了,待会儿怎么死的,拢奠宰羊。”
金大智猛地惊醒。
他急忙飘身跳下墙来,蛇行鸭状,避过巡逻的护院武师,抄着旧路,蹑手蹑脚来到了东花园。
就是数天前的晚上,会见冷玉兰的地方。
金大智一望那小楼,那金丝鸟的小楼。
他心头不禁“砰砰”乱跳了起来。
不是把冷玉兰的倩影,丢进黄河了吗?
终究黄河的水,还是无法洗去她美丽的倩影。
小楼中灯火未熄,淡紫色的窗帘,映出冷玉兰的娇倩身影。
金大智走到楼下,捷如狸猫似的,飞身上了楼,再一旋身,掠进楼内,轻飘飘落要楼板上。
只见冷玉兰背着梳妆台,坐在一张紫檀木的书案旁边,她穿着淡白的罗衣,松松的挽着云发,聚精会神的写着字。
金大智潜到她背后,她也全然不知。
他看见冷玉兰面前,放着一本红绯色绫字的小册,小册面上写道“长门楼吟草”五个秀媚的正楷字。
冷玉兰托着香腮,拈着兔毫,似乎在想诗句。
“咳!”
金大智觉得好笑,就在她的背后,轻咳了一声。
冷玉兰吃了—惊,急忙回头一看是金大智,立即扑入他的怀里。
“智哥!”
她只喊了一声,全说不出下文来了。
两只秀丽动人的眼睛。却汨汨地流下泪来。
金大智来时,本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是等见于她,玉人在抱,却又心乱如麻,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拥抱厂好久,冷玉兰才颤声道:“智哥,你……你到底还是忘不了我,可是,这里的情形不比昔日,防备更加严密了,你进来时,瞧见了那些护院投有?”1金大智点点头,冷冷地说:“不过多了十来个脓包罢了。干吗大惊小怪!”
冷玉兰见他神色镇静,方才松了口气,柔声道:“这几天你究竟到那里去了?那天晚上,你狠心丢下我,我好难过,昨天中堂还说……”金大智不听“中堂”这两个字还好,一听她提起中堂来,立即把冷玉兰一推。
他忿然说:“哇操,什么中堂,奸贼就是奸贼。这个奸贼,今晚困在那里?快告诉我,我要取他狗命!”
冷玉兰听了他的话,更加战战兢兢地道:“哎哟,你不要说这些狠话,今天晚上,这里危盼四伏;而且,和中堂还没有睡,等一会儿,或者会派人来叫我!”
“叫你陪他睡是不是?”
金大智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妒意。
随之,他一想:“这冷玉兰还算是我的马子吗?我要去杀和坤,她居然拦阻我。哇操!真是天大的笑话。”金大智火冒三丈却又气地说不出话来。
冷玉兰又低声道:“你千万不要冒险,和中堂防备周密,你一定近不了他的身,虽然你武功不错,却不能保证能成功。”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在南宛大棱场,跟一个大脚姑娘比武?”
金大智道:“不错,你怎会知道?”冷玉兰压低声音道:“这是下人回来告诉我的,为了这件事,中堂十分生气……”
她见金大智的胜色又沉下来,急忙改口道:“那姑娘是谁啊?怎么也会武功,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了?”
冷玉兰对于这件事,仿佛非常关心。
金大智却谈淡地道:“哦,那一位姑娘呀,她叫朱玲,是汉人的女儿,在旗人的家中长大,她也跟我一样,老爷被和坤害死了。
他话锋一转,又说:“哇操,今晚我来这里,不是会你,而是要杀那奸贼。”此时,冷玉兰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要把金大智的口掩住。
金大智却用手推开,道:“我在行刺奸贼之前,一定要救你离开这里,这并不是天堂,而是你的脂粉地狱。”
他以为说这句话来,冷玉兰一定非常高兴。
那知,冷玉兰却不领情,她嗫嚅地说:“我……我暂时还不能,真的不能,我还不能离开这里!”
她不容金大智再问,又央求道:“智哥,你要明白我的处境,千万要可怜我!”金大智听了,仿佛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身子凉了大半截。
他呆呆想了一会,忽然冷笑道:“哇操,你不愿意离开这里?”
冷玉兰可怜兮兮的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我没办法,第一,我已经是个嫁了几次的人,残花败柳之身,即使你不嫌我,我也自惭形秽!”
“哇操,还有别的理由吗?”,“第二,我跟你溜栓,和中堂一定不肯干休,通知各地官府,查缉你我两人,到了那,你我岂不是一辈子不能出头。”
说着,冷玉兰不禁抽搐起来。
“我是一个弱女子,出不出头也不打紧,可是你还年轻,前程似锦,犯不着为了我一个人,害得一辈子做缩头乌龟。”
言毕,低声哭了起来。金大智却真的金似意志,钢铁般的心肠。
他疾言厉色的道:“哇操,你不用帮着奸贼,无论如何,我岂能看见自己的马子,给一个杀父仇人霸占淫辱?你不愿意走,脚长在你身上,我也不能勉强你,你也犯不着阻拦我,我要报仇,为国除害!”
他口中说话时,不觉的椎了冷玉兰—把。
“哎!”
冷玉兰就像一只娇弱的小鸡似的,不由跌倒在地。
金大智正要转身高去,玉兰一骨碌由地上爬起,伸手抱住他的脚,忍不住低声哭泣。她满头的绫花,贴住子金大智的大腿,脂番粉气,陶醉了金大智的鼻。
金大智握着扑刀那只手,只一放下,立即触着她那丰满柔润、香云一般的秀发。哇操!他不由愣住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醒个流浪汉,行踪不定的太保,怎么挡得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金大智正在迷惘之际,有一只玉手,已经出其本意握住他的要害。
他觉得全身乏力,像是虚脱似的,但腹下却疾速的膨胀。
冷玉兰的妙手,真是绝妙透顶,不但柔嫩,且有节奏的替他按摩。
原本怒火高涨的金大智,顿时便缓和下来。
情欲如同脱疆野马,一旦开始奔跑就无法停止。
金大智感到一阵舒爽。
他放下扑刀,顺手拉起了拎玉兰,一会儿工夫已经按住她的乳房开始抚摸。“唔,智哥……”
冷玉兰用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要他亲吻自己。
金大智立即把嘴凑过去,也伸进舌头搅动。
冷玉兰温柔的接纳他的舌功,热情的吸吮。
被自己爱抚的男人拥抱的充实感,使她从内心里感到陶醉。觉得新的世界出现在眼前。冷玉兰不由抓住他的头发。
不安和期待感混合在一起,使冷玉兰的心跳更加快速。
“嗯……啊……”
“哇操,阿兰,不要叫……”
“我,我太爽了,不叫会……会受不了……呀……”
“哇操,那你把声音放小点嘛,没必要把府中入全部给吵醒。”
“嗯。”
经金大智提醒以后,想起这里是和坤府中,冷玉兰立即压低呻吟。
可是,对逐渐高昂的快感,要这样瞥着是不可能的。
压低声音之后,相对的使身体的蠕动更激烈。
金大智的呼吸更加急促。
他们从脑海中唤起了记忆。
那一段花园树下的记忆。
然后把自己投人眼前的快感和欢乐里。
第四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唰!”的一声。
就在金大智和冷玉兰二人,沉醉在无比的欢乐之中时,淡紫色的窗帘突然被掀起。接着,飞进一个短衣窄袖的人来。
那人厉喝道:“好一对奸夫浮妇的狗男女。”
冷玉兰大吃—惊!
金大智想去抓刀,已经太迟了,那人手中的“毒龙刺”刺到。
“哦!”
眼看金大智要遭殃,那人突然一跤扑倒,直挺挺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哇操,这样快嗝屁了!”
金大智愣了一下,他眼睛一瞄,发现那人包头脑后,中了一支小巧玲珑的“蜻蜓针”,两寸不到,完全嵌入他的脑后“天柱穴”,难怪—下便见了阎王。
冷玉兰看那人,不禁失声叫道:“哎呀,这个人是相府护院,北地虎的大徒弟,人称‘毒龙刺’荆七……”
她粉脸吓得惨白,发抖的说不下去。
“哇操,什么毒龙刺?现在已被拔掉,怕什么?”
金大智从容不迫,整理下衣衫,把他脑后致命的蜻蜒针拔了出来,放入自己的怀里。然后转身问冷玉兰,道:“这人你要不要留下来做人肉叉烧包?”
活还没说完,冷玉兰已大吐特吐了起来,金大智自言白语说:“哇操。你不喜欢。不喜欢就便宜了那些野狗。”
说着抱起荆七的尸首,骂道:“哇操,还真重耶!”
金大智走到窗前,朝着阁楼下的假山石后。花阴深处,用力掷了过去。
“砰!”的声响,尸体落在花木影里。
她喘了一阵气,才将整个身子,投入金大智的怀中,娇声说:“吓死我了!”金大智安慰道:“免惊,有我又宽义厚的胸膛给你靠,你还惊什么?”
冷玉兰突然哭了起来,说:“智哥,你不要误会我,我并不是恋着这里,我在杭州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嫁给你,所以临别之际,我把整个身子献给你。”
“阮宰羊。”“直到我投河那一天,我还痴心想着你,今生不能做你的某,希望咱们有来生缘,相依相偎。”
“此生此愿,只要有一口气在、永远不忘,请你不要会错了我,我身子是你的,一定嫁给你。”
冷玉兰越说越激动。
金大智连忙摆了摆手,指指窗外道:“哇操,小心别人听见。”
冷玉兰猛然醒悟。
她霍地转身,说:“快跟我来,这里还有个好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大床前面,用手一扯床边山水条屏。
“呼!”
那幅山水条屏画轴,向上倒卷起来,现出一个小门户。
“哇操,别有洞天。”
金大智不禁诧异。
没想到这座小楼,还有密布机关,在机前背后,竟然还有密室。.和坤连一个姬妾的住处,也布置得这么精巧雅致,和坤本人的奢侈华丽,更加不必说了。
冷玉兰把金大智引进密室,他一进入密室之时,马上听到室内“吱吱喳喳”一阵鸟叫和“扑扑扑”的连连响声。
“哇操,有暗器。”
冷玉兰“噗哧”一笑,说:“你眼睛好金,看看是不是暗器?”
金大智这才定睛看时,只见这间密室,方圆还不到二丈。
里面布置比起外面的小楼,还要加倍华丽,加倍讲究。
紫檀木的几案,嵌着发光银色贝壳。烟云山岫纹理,大理石的桌面和椅子心。靠东一条梨花木香案,摆着各种古玩,除了玛瑙花瓶、翡翠盆景、西洋国的精致座钟、碧玉嵌金的长柄如意外,全是古砚、五笔架、金镇纸、宋磁的墨水壳,笔洞等文房用品。地下还铺着绣满裸体美人,和花朵的西洋地毯。明灯高照,宝鼎焚香。靠西还有—座小佛龛。其它珠光宝气,脂香粉腻的东西,更是不知有多少,金大智一双眼睛看也看不完。2金大智也懒得再看,把刀入鞘,道:“哇操,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离开这里,又不肯让我杀和坤,究竟有什么苦衷,快告诉我!”
冷玉兰没有回答,她走到一面银盘前,银盘如镜般光亮。
她把刚才的泪痕抹干,乱发梳整齐了,才喘着气低声说:“你在行刺和坤,本来不难,可是他有一个心腹北地虎!”
“这个我宰羊,不过他好象已经被炒就鱼了。”冷玉兰继续说:“几年以来,他是和坤得力的膀臂,许多人想找他报仇,都栽在这个人的手中。北地虎以为和坤少他不得,更加任意横行、颐指气使,任意欧打家人不说。还公然调戏婢女。我见他太凶了,故意在和坤面前说他坏话,还诬他有心要勾搭我。”
金大智恍然大悟道:“哇操,外面传说北地虎勾搭和和坤细姨的风声,原来是你放的。”冷玉兰点点头说:“和坤信以为真,就炒了北地虎的鱿鱼,知他走不到五天,府内立即闹了飞贼。和坤怀疑是仇家派来刺客,吓得直冒冷轩,才有神器营挑缺这一件事。”“难道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冷玉兰没有回答,又说:“听说,他挑了一个姓蔡的若头子,和他的干女儿,本想派人重金礼聘,请他来府中做护院,那女的则收做细姨。”
金大智不悦道:“哇操,他在做梦。”
冷玉兰着了金大智面色一眼,眼神里不禁有了妒意,说:“那姓蔡的老头,不知怎的?和坤派人去请他时,他竟然变了脸,把银子丢出街外,连派去的人也给打伤了。和坤看在那个查某份上,没有捉拿那姓蔡的老头,但是他却注意到你……”
金大智不耐烦道:“哇操,你的话简直跟老太婆的裹脚布—样,又臭又长,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肯不肯跟我走?”
冷玉兰激动的说:“本来我是很想跟你去的,可是我是个歹命人扫把星,走到那里,少不了连累你。”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娇苦的说:“如果你一定要带我走,走也无法走,只是我就是要死。也要在这里再等一年。”
金大智非常讶异道:“再等—年,哇操,究竟为了什么?”
冷玉兰倒入金大智的怀中,仰着粉脸。泪水又冲褪了脸上的脂粉,面容惨淡。她似乎痛心到了极点。
她哀哀地说:“智哥,请你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呀!”
“当当当……”
“哇操,真是不好相处。‘金大智叹息了一声,忽然远处传来一片铜锣响声。他们探头望外,只见远处火把,灯笼的火光闪动。
冷玉兰惊惶的道:“不好,他们来了,八成发现了荆七的尸首,你快走吧!”金大智蓦地一惊,急忙抽出扑刀,依依不舍说:“我会再来找你的。”
一个箭步,跳到阁楼外面,再一晃身,翻上瓦面,俯身静看下面。
此时,只见火笼似的一行灯笼火把,夹着幢幢人影,朝看东花园而来。
金大智施展轻功,一溜烟离开了东花园。
他才跳上府墙,陡觉得跟前—花。
“哇操!”
墙下跳上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一伸臂,使把金大智的去路拦住。
“哇操,棺材里放炮啊,惊死人!”
金大智吓了一跳,等他定眼看时,又不禁大喜,好象中了大家乐似的。
原来,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黑面蔡。
金大智急忙问:“蔡前辈……”
他才说了三个字,黑面蔡已经伸手按住嘴唇,低声说:“嘘—一别出声,你跟俺来。”黑面蔡才说着话,把身一耸,跳下了高大的府墙。
金大智也轻如燕子般跳下来,二人一先一后,离开了三重桥。什刹海。
垂杨下。
金大智被黑面蔡带到这里才驻足。
金大智正要开口说话时。黑向蔡已抢先说:“老弟,你已经闯下大祸了,昨天那—件事后,轼夫不大,和坤派了一票官差。到俺家里来,连那吕辉也来厂。他说你行凶拒捕,欧茶逃走,一定逃来这里,硬要搜俺的房子,俺只得任由他去搜。”
金大智笑了笑,道:“哇操,当然连个屁也搜不到罗!”
“废话,可是俺就衰了。”
“哦?”
“他们连个屁是搜不到,但官差就要把俺带到顺大府衙。”
“哇操,你去了?”
“好在有那个姓吕的说话,俺才了事,俺没事,你就会有事。”
金大智当然知道自己会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黑面蔡说:“你在北京藏身不住了,俺知道你少年气盛,一定到和坤府那里找他报仇,所以才躲在府墙外面,等了你大半夜,现在正好跟俺一起走吧!”
金大智起初以为用蜻蜒针射死荆七的人足他,可是听黑面蔡这么说,又不是了。因为,他没有混入和府内。
而且他又是个莽撞的老头子,不会使用这种小巧玲珑的暗器。
哇操!
那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要暗中帮他?
“走吧,还犹豫什么?”
金大智只好唯唯诺诺的跟着黑面蔡走了。
黑面蔡带着金大智一直来到广安门,便从腰际百宝囊中取出“练子爪”来,正要抛上钩住城墙。
“等一下。”
金大智忽然喊道。
黑面蔡转首一望,道:“还有啥事?”
金大智道:“我还有行礼放在鬼子洞。”
黑面蔡不耐烦道:“哎,你怎么跟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不要不行吗?”“不行啦!”
“好吧。你去拿吧,不过天一亮,出城便不容易了。”
“我马上来。”
金大智应了一声,立即转头飞奔而去。
“俺还马惊风呢!”黑面蔡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笑了笑,又说:“这少伙子越看越喜欢。”
北京城墙很高。
金大智取回包裹后,伙同黑面蔡两人。跳上更道,再由更道纵上墙垣。
城垣距离墙顶还有一丈多高。金大智—晃身,轻轻松松,跳了上去。
黑面蔡可正拚了。,他一连跳了几次,才勉强上来,满头大汗说:“操他祖宗的,俺的年纪大了,脚手不听使唤了,食老倒缩。”
金大智笑道:“哇操,男人五十最壮,床上嘎嘎叫呢!”
“武大郎捉奸,心有余,力不足。”
“不会啦,你是食老,倒越来越年轻。”
“嘿嘿,你少乞食打野鸡,拿俺穷开心了,快走吧!”
金大智向城墙下—看,下面黑黝黝的,大约有六丈多高,地形不熟,加上视线不良,贸然跃下必有危险,好在黑面蔡带着飞爪。
黑面蔡把练飞爪搭住城河,垂下棉绳,两人抓住棉绳往下垂。
双双跃过护城河,再走一段路。经过了一百零八沿的芦沟桥。
东方渐浙露出鱼肚白。
黑面蔡和金大智二人,就在路旁的小铺中,叫了—些酒菜,一边吃着,一边聊着话。“老弟,你已经成了风云人物,恭喜恭喜啊!”
“哇操。你也少乞食打野鸡,拿我穷开心了,我现在是孕妇上独木桥一挺而走险。”黑面蔡夹了—大口菜大嚼,说:“咱们说正经的,依俺来看,和坤这奸贼,当天在大校场看比武时。可能就已经对你起疑心了。”
金大智纳闷道:“哇操,我脸上又没写说,我是金参将的儿子,他为什么会对我起疑心嘛!”
“对,你脸上是没有写,但你这张脸却像极了你老子。”
“啊?”
“等到你和俺—搅闹,他更确定你的身份,所以派人要捉拿你,你的本领虽然不赖,可是和坤有权有势,他相府中还有几个布置,又有许多护院,你必然近不了他的身。”“哇操,那也不一定。”
“你如果贸行行刺的话,俺敢说准死无疑。”
“是吗?”
黑面蔡不理他,自顾又说:“俺建议你暂时避一避风头,等过了一阵子之后,事情冲谈了,才再进城来,俺已替你找到个好所在,那就是易县的‘杨柳村’。”“哇操,你有够鸡婆。”
盘大智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
但也没有赞成的童思。
黑面蔡又道:“朱玲有一个守寡的姑妈住那儿,俺叫阿玲陪你去,你单身一个人,吃住简单,就叫阿玲弄给我吃吧!”
闻言,金大智心头不由一喜,脑海中立即出现一个美丽的倩影来。
那就是朱玲。
美艳婀娜,刚健英武。
比起柔弱畏怯,只知哭泣的冷玉兰,相差得太远了。
黑面蔡提起他的干女儿,也是精神兴奋。
“说到阿玲,虽然不是俺亲生女儿,服侍俺,嘿嘿,比起女儿还要贴心,她不但武功高强,对女红针线,可是无一不精,处理家务,尤其是有条不紊。每年个月她都要到琉璃厂,接些鞋于回来缝制,赚些手工钱,真可惜……”
说到这里、黑面蔡不由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可惜给两只大脚给连累了,今年十八了,还没有替她找到婆家。”
“哇操,你……我……其实……”
金大智很想替她—双大脚争辩,可是始终不晓得怎么说?
黑面蔡看着金大智支支吾吾,即说:“老弟,你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没有。”
此言一出,金大智又气自己气得半死,且还有—种惆怅!
午后。
水来县境。
风和日丽。
“咕哒哒……”
前面路上蹄声乱响。
金大智和黑面蔡二人,凝神细看,只见飞也似的,跑来一头黑色健骑。
上面坐着一个苗条的人影。
黑面蔡立即挥手欢呼:“俺干女儿办事真快,昨个晚上出城,不消半日工夫,便搞定一切返回来了。”
金大智举目眺望、只见马背上苗条的人影,正是朱玲。
健骑奔驰。
踢起滚滚黄尘。
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面前,朱玲柳腰—掠了下来。
她那秀美明丽的双跟,向金大智望了一眼,略一点头,便向黑面蔡问:“干爹,我走了后,家中没有别的事吧?”
黑面蔡含笑道:“有代俺还能来这里吗?”
“和坤那奸贼呢?”
“他大概对咱们还是无法忘怀,老是纠缠,好不容易才把他摆脱。你来得正好,就和金哥哥到你姑妈家去吧!”
他又特别叮咛说:“小心伺候,不要小心眼,要跟自己人一样。”
黑面蔡不知道是有意抑或无意,说了后面的两句话。
金大智听了,不禁脸上一红。
朱玲这回很大方,答道:“宰羊啦!”
黑面蔡向金大智说:“老弟不用客气,跟俺干女儿去吧!”
金大智盯着朱玲耶匹马,不禁发起呆来。
朱玲骑的是四条腿,自己是两条腿,四条腿当然比两条腿快。
由这里到易县,大概还有三十多里路,朱玲的骑马术,他刚才已经见过了。北方虽然有的是骡马店,可以租赁牲口,但是在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地方,上那里去找牲口?
难道就真的二路的车——两条腿。
哇操!
那不累掉半条命才怪!
金大智正在犹豫之际,朱玲眼骨碌一转,早已看出他的心事来了。
“金大智哥,你要是怕累的话,就坐我的马,由我带路好不好?”
金大智心中一乐,忖道:“两个人骑一马,那不就会有肌肤之亲,我有油可以揩了,哎娘喂,快的受不了啦!”
忖毕,即笑着说:“哇操,是你坐前面,还是我坐前面?”
朱玲一笑,知道他误解自己的意思。
“不,马一个人骑,我走路。”
金大智有些失望,道:“哇操,那怎么行?我骑马,你走路,那像话吗?”朱玲笑道:“不要紧的,我走长路惯了,三五十里路,小卡司—件,快上去赶路吧!”“甲歹势!”
金大智摸摸鼻子,讪讪地上了马背。
朱玲牵着马,在前领路。
金大智在马背上,闲着没事,两只服睛就盯在朱玲身上不放。
朱玲穿的仍是补钉蓝布衣裤,可是却掩不住少女青春丰韵。
她的姿容,真是清秀脱俗。
她的眼睛,又明又亮,十分妩媚,而且含着令人不可逼视的英光。
途中,她并没有和金大智说话,两只眼睛只是看着前面,没有回头去着他。而金大智呢?
他不时拿些话引她开口。谁知,她一开口便说:“北方风沙大,开口说话小心风沙把你疃死。”
金大智就好象真的被风沙堵住了喉咙管,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昏。
易水河边。战国时荆轲刺秦皇,高渐离击筑送虽的地方。
风萧萧兮岛水寒的“易水”,就在这附近有一座永宁山,原是太行山东回岭的东麓。山下就是清朝皇帝的坟地。
顺治、康熙、雍正三代皇帝的坟,都建在这里,统称“西陵”。
清朝几代皇帝的陵,建筑十分讲究,陵墓全是石灰砌成,像一个大馒头。前面建着“令殿”,四周松柏参天,方圆约三四里。
这里有专管皇陵事务的旗人,全都带着家眷,就在这里落户居住,主管皇陵官儿,名叫“掌稿”,是屑于宫廷“内务府”直接管辖的。
朱玲忽然回头道:“金大哥哥,这儿就是西陵,我们要经过永宁山,才到易州,可是这山要一个时辰才过完,山上还有狼群出没。”
金大智吓了一大跳!
朱玲又说:“天色一黑,狼就会出来、我在前面开路,你牵着马跟着,千万别离开。”金大智笑着说:“哇操,我是男的,还是我来开路吧!”
他的话非常勉强。
朱玲嫣然—笑,这还是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金大智有如沐浴春风里。
他觉得她这一笑,十分妩媚动人。
朱玲又笑着说:“你不用和我争了,我路途熟你不熟,皇陵又是禁区,如果被看守人看见了,十分麻烦,还是由我采带路,安全有保障。”
说完,她也不等金大智回答,便自顾抢在前面。
金大智发现朱玲有时讲话,也很幽默。
他想伸手阻拦,又怕被误会,只好牵着马,尾随于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红日虽然还没有西落。
山间云气越来越厚。
山路崎岖难行。
走入永宁山不久,金大智抬头看了看天空,铅色云块,低头似乎要压在自己头上。他再也不能骑马了,只得跳下地来,跟在朱玲背后。
朱玲疾若狷猴,轻登巧跳,两只脚就像是羚羊,金大智佩服得要死。
半个时辰后,云气越厚,天色也越黑了。
路旁山石坎坷不平。
老树嵯峨如魅。
晚风吹来,拂着衣襟冰冷刺骨。
金大智正要上一道长岭,那马突然站着不动,举头长嗷起来。
接着“哗啦啦”声响。
金大智仔细一看,见它又是石又是尿,拉了一地。
朱玲却急忙回头说:“金大哥小心,后面有野狼来了!”
“哇操,真的还是假的?”
金大智嘴里说着,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安娘喂!
只见数丈外的山坡下,飞也似的,跑来四只大青狼!
每只都有骡子大,八只眼睛在黑夜里,闪闪灼灼,放出鬼火似的绿光。
金大智本来是个官宦子弟,那曾见过这样恶兽,不由打个冷颤!
“呜呜—一”
这时,其中的两只青狼,似是—公一母,它们瞥见人马影子,很凶猛的咆哮着。紧跟着,裂开白森森的獠牙,直向金大智飞扑过来。
“我的妈呀!”
金大智急忙拔出扑刀一晃,寒光疾闪,群狼却一点也不害怕。
“哇操,它们不怕我的刀!”
金大智吓得哇哇大叫。
原来、凡是豹狼一类野兽,只怕火光,一见火光就跑,并不怕光和剑。
“呜—一”I那公狼咆哮一声,弩箭脱弦似的,扑到金大智的跟前,人立起来,张开大口便咬。
“哇操,大野狼要吃我……”
金大智吓得慌忙后退。
朱玲呢?她悄然无声息,一个箭步直窜过来,精芒乍闪,手起剑落,竞把那公狼拦腰劈成两段。
血花四溅!
青狼惨吼—声,死在地上。
那母狼却由斜刺里,很凶猛的扑过来,张口向朱玲腰间便咬。
金大智大吃一惊,喊道:“朱玲,留神背后。”他正耍抡刀上前,朱玲已经一个翻身,霍地回头,左脚一起,“卜”的,踢中那狼下颌。
母狼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跌飞出去,跌出十来步外,在地上打了一溜滚。但是,它又凶猛的跳起来。
朱玲不待它二次来咬,纵身过来,就是一剑,又把母狼头颅劈成两半。
她身手之快,剑法之精,真的是无法形容。
其余的两只较小青狼。原来是这对狼所生的,它们看见两只大狼被杀,不禁心胆俱寒,掉头便向山上跑去。
朱玲却不止步放过,拔身追了过去。
金大智高声大叫:“哇操,不要追了,不要把我留下……来……”
可是喊了两声,朱玲已追得没影没踪。
“哇操,这么爱现。”
金大智知道她有意逞能,但平心而论,朱玲高超的轻功的确不在自己之下。古人说:“名师出高徒,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呀!”
夜风呼呼地吹。
黑深探的森森,阴得恐怖。
金大智一人留在原地,两腿已忍不住发抖起来。
突然眼前一花,山坡上疾如飞鸟似的,落下一个人来。
“哎娘喂,大野狼又来了!”
那人来得太突然了,金大智吓了一跳。
他急忙定眼看时,原来是朱玲。
“哇操,你宰羊无宰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朱玲不说话,左手在他面前一晃,金大智又吓得往后退去。
“哇操,什么东西?”
只见她右手提着剑,左手抓住两个血淋淋的东西。
金大智细看之下,竟是两个狼头,凶睛怒突,獠牙外掀,模样十分狰狞可怕。朱玲得意笑道:“你看这两匹狼,被我追三、四箭远的地方才赶上,我一剑就朝它脚仓后,直刺入肚子,立即例地嗝屁。”
金大智听得直伸舌头,然后问:“哇操,那另一只你又是怎么杀的?”
朱玲笑得更得意,说:“另外一只给我追得没路跑,疯狂的反扑过来,我逗了它—会,等它晕头晕脑,疯狂咬时,才横刺入它胸腹。”
她笑了笑,提起狠头又道:“我怕你不相信,割了两个狼头,带回来绐你看。”她最后这几句话,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在大人面前,展示她得来的战利品。金大智趁机拍马屁,笑着赞说:“哇操,你的功夫简直是一级棒。这几只狼若是换了我一个人,绝对应村不了,不怕你笑,我还是生平第一次撞着野兽呢!”
朱玲睁大双眼,像是在听外太空的话。
金大智又道:“好在有你在一起,不然我就要死翘翘。你不但是人长得水当当,武功又嘎嘎叫,恐怕是天下第一哩!”
只要是人,都喜欢受人称赞1尤其是女人。
朱玲虽然是个豪爽的女侠,也是不例外。
她不禁粉面微虹,赧颜一笑,有点撒娇笑说:“这又算得了什么?你把我夸得太离谱了,我这一点武功,在高人的眼里看来,简直是皮毛而已,杀死几只青狼容易,唉,要杀和坤就难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调变得凄凉。
天色越来越暗。
云雾仍然弥漫。
不过一轮明月,已在东方出现。
金大智在云霞影子里,仍然可以看出她的娇容。
晚风吹乱了朱玲的云发。
夜露沾湿了她的衣裳。
但是,在金大智眼中看来,她比起珠翠滴头,花团锦簇的冷玉兰来,还要强几百倍。因此,不禁油然起了爱慕之心。
然而这种爱慕,只能够在心中藏着。
他被朱玲英风侠气所慑,不敢吐露——点出来,又怕说出来会被笑。
朱玲看见金大智呆呆的望着她,不禁嫣然一笑。
哇操!
她这一笑,金大智胆子顿时壮子起来。
“我想请你吃饭!”
话说得又快又急。
朱玲一时听不清楚,即问:“你说什么?”
“我……”
金大智那一时壮进来的胆,突然消失得木见一丝痕迹。
他话锋一变,道:“我想请你……不要难过,咱们打从今天起,要同仇敌忾,携手合作,誓必要杀和坤的脑袋,否则不罢休。”
朱玲点了点头,两人默默含情,交换了爱怜的眼神。
金大智这下像触到高压电似的。
震撼不已!
初更时分。
他们就走过易州城。
杨柳村,就在易州东门外,朱玲领头金大智进入村中。“汪汪汪……”
杨柳村本是一个小土屯,只有寥寥二、三十户人家,朱玲才进村口,村中的狗已扑出乱吠。
朱玲用剑把狗赶跑。
她回头说:“金大哥哥,你跟我来,我姑妈就住在这里!”
她用手指向一座矮小的屋子,轻移莲步,来到柴扉面前,轻轻的拍子几下门。门缝内透出一线火光儿来。
柴扉后面有个妇人口音问道:“三更半夜的有啥事?”
朱玲在外面说:“姑妈,是我,阿玲啊!”
这几句说过,紫扉“呀”的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就站在那儿。她衣裳穿得很破,脸上满是皱纹,看见朱玲三更半夜,带着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不禁十分惊诧。
“阿玲,你交男朋友啦?”
朱玲脸上一红,连忙摇手否认:“没有啊,姑妈瞎讲。”
“那这少年仔是谁呢?”
“他叫金大智,是干爹的朋友,他是干镖行的,跟镖行的朋友发生意见,暂时到这里避一阵,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了。”
“哦!”
那老妇人信以为真,立即露出笑容,说:“原来是金师傅,快里面请!”金大智拱手还礼,然后谦让进入屋内。
只见这间屋子,还不到二丈,隔有三个房间,厅中只把竹木几椅。
除此之外,真是四壁萧然。
几上点着一盏小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灭。
朱玲急忙关上门,她请姑妈陪着金大智,自己走进屋后,生火蒸起馒头来。厨房和厅子相距不远,火光熊熊,阵阵烟气冒出。
金大智和姑妈“朱氏”闲聊,心中却惦记着厨房里的朱玲。
此时,他觉得现在的朱玲,仿佛一个温柔贤慧的淑女,不像山中斩狼,矫捷英勇的侠女了。
“喏,吃宵夜了。”
金大智和朱氏谈了一会,朱玲已由厨房里面,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膊的馒头,还有一碟萝卜干。
金大智肚子饿得要贴后背了,一听到“吃宵夜”三个字,不禁用力地吞下大口口水。当一个人肚子饿得要命肘,还谈客气话的话,那就有虚伪。
金大智不是个虚伪的人,所以他也不客气拿起馒头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因为朱玲的关系,他觉得这馒头,好象特别好吃。他狼吞虎咽,一口气就干掉三、四个。
三更天了。
朱玲才安排他进其中—间房睡觉,虽然睡在茅舍土墙的房间,金大智心神反而格外舒畅。次日一早。
金大智醒来,走到厅上便看见朱氏和朱玲二人在织麻。
“嗨!两位早。”朱氏笑着问:“昨晚睡得还好吧?”
金大智也笑了笑,答道:“一夜无梦,应该还不错。”
朱氏笑道:“不错就好。”
金大智看向朱玲,朱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淡淡一笑而已!
从这天起,金大智便在这儿住下,他不论早午晚,和朱玲都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可是,朱玲对他的态度,并不过于亲热,也不是冷冷淡淡。
金大智向她兜搭说话,朱玲有时详细回答,有时说不了几句便走了。
总而言之,金大智一心一意,想要新近她,更进一步了解她。
朱玲对他也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弄得他有点神魂颠倒。
天底下的男人,十个有九个是这样,女人容易得到手,觉得不够稀奇。
不稀奇就不会懂得去珍惜。
若是对他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男人就会觉得很刺激、够劲!哇操!
不知男人天生是贱骨头?。还是有被虐待狂?
厚德福。
位于前门外大栅栏,是一家河南馆子。
门口还两扇光亮黑漆大门,一点也不起眼的小招牌,挂在大门里头。
到了晚上,门口只有一盏鬼火似的灯笼,乌漆又马黑。
初到北平的人,逢到有人请在厚德福吃饭,时常在大栅栏走上两三个来回,也没找着厚德福。
因为,招牌太小不起眼。
外搭着饭馆子门口,实在看不出是个饭馆子来。
从前厚德福是间鸦片烟馆,后来一禁烟,仍旧用原名改成了饭馆。
开大烟馆自然不需要明灯招牌,可是改成饭馆之后,老板迷信风水,认为风水不错,就—仍旧惯了。
所以,尽管门里灯火通明,锅勺乱响,可是门口一摇曳,怎么也看也不出是个饭馆子。“糖醋瓦块来鱼来了!”
伙计边喊,边送上—盘热腾腾,香喷喷的糖醋鲤鱼,他欠身笑说:“师父,您老慢用!”黑面蔡吐了一口烟,点头道:“你去忙吧,别招呼我们了。”
“是,师父。”
伙计恭敬退下。
他为什么这么称呼蔡乾呢?
原来,伙计唐顺爱好武艺,曾跟蔡乾学过三个月的拳。
黑面蔡放下大烟杆,拿起筷子对邻坐的同伴说:“大金牙,云里飞,来,这糖醋瓦块鱼,可是厚德福的招牌菜。”
“老哥请客,吃!”
那狗头哈蟆脸,满口镶着金牙的瘦子,不客气的夹了—大块丢进口里。
此人外叼“大会牙”,是天桥八怪之一。
你别看他长得丑,他拉起洋片唱起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所谓“洋片”,都是—尺二的相片,装玻璃框,有名胜、有戏曲、分上中下三层,每层八张,一共三千二十四张。
戏曲又有分普级、限制级。
这头一人推送,那一头有人接着。
看的人俯在小玻璃镜的孔上,看见一张又一张。
两头的人嘴里连说带唱:“这是小马五儿的纹棉花,也照在了上边。”
大金牙的洋片,不是两头儿堆的,而是—个人拉的,—共是八大片,可容六七人同时看。尺寸看,画工细。
但是最吸人的,倒不是洋片而是大金牙唱:“往里瞧来,又一片。十冬腊月好冷的天,大雪不住的纷纷下,老婆就要上说天寒,一连半日没有开花哟一—”
用手—拉锣鼓:“期咕隆咚呛!”
接着唱最精采的末一句:“棉被里哪——天摇地动:”
待这么几秒钟,响起锣鼓,稍一休息,再唱第—片。
大金牙就以这八张洋片,就以他京东的方言,这条么鸭的半哑嗓子,在天桥儿这块地,一站几十年,因此属于头—怪!
“嗯,不赖!”
坐在黑面蔡的斜对面,尖嘴猴腮的瘦汉说话了。
“这鲤鱼既没土腥味,肉肥又新鲜,果然名不虚传。”
他叫“云里飞”,也是天桥八怪之一。
这个人说文明点,应是滑稽人,嘴里头,香的臭的,大五荤,一应俱全。向来不招待女宾,若有不知道的女客去听,他便说了:“你听别的玩意儿去吧!我这儿是一群仪猫子,不说人话。”
云里飞的拿手,是拿五十盒的大烟卷做的帽子,几件破行头,唱京腔大戏:探母的公主、原砂痣的旦角等等。
他唱着唱着,代吆喝:“糖酥火烧,油酥火烧,新儿的包子都是耗子馅儿的!”他的话能叫人笑得肚疼,笑出眼泪。
大金牙自斟自饮,道:“俗话说得好,‘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老母鸡不吃野鸡醋’。黑面蔡,劝劝你的宝贝干女儿,别说她一个,就是咱们都加起来,也休想斗得过和老贼。”云里飞接口说:“可不是嘛,胳臂扭不过大腿的,何必鸡卵碰石头呢!”黑面蔡仰头喝下一碗酒,才说:“俺是扛湖人,江湖人是要伸张正义……”他话语未完,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叱喝声。
“这里要办公事,没事的快快离开。”
黑面蔡下面的话,气势汹汹的冲上三楼。
大金牙示警道:“黑面蔡,有人来找岔儿了!”
黑面蔡只顾吸烟,笑说:“谁会知道俺在这儿?”
斯时,官差己走到他身后,抽刀顶住他的背,喝道:“姓蔡的,识相的就跟我们走!”黑面蔡镇定起身,然后缓缓转身,用大烟杆拨开他的刀,再朝他的脸上喷了口烟。“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再用刀顶人,好象也不迟嘛!”
官差冷哼了声,怒说:“你杀官差还想矢口否认吗?”
“呃……俺……”
黑面蔡怔了一怔,官差的腰刀又递上来,准备押解人犯。
“当”的一声脆响。
黑面蔡的大烟杆一格,拨开来刀,出其不意奔向窗口。
“别叫他溜了!”
带头那名官差急叫。
闻言,他身后的捕快们,分由左、右两侧欲追,却遭大金牙、云里飞二人起身拦住。他们两人笑道:“你们怎么可以忘了咱俩的存在呢!”
带头的官差喝道:“你们敢妨碍公务?”
“不敢!”
大金牙、云里飞齐声回答,同时侧身让开。
就这一会儿工夫,黑面蔡已由二楼拦杆,耸身跃下街道去了。
捕快们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带头的官差急得猛跳脚,骂道:“他妈的,快下楼去追呀,还杵在这里干鸟啊!”“是!”
捕快们又转身奔下楼追去,大金牙和云里飞互望一眼、心中窃笑不已!
黑面蔡跃下街道,脚才刚站稳,目光电扫,企图择路逃逸。
突然,他无意瞥见斜对面巷口,黄连奎比手划脚,背对着街跟痞子们吹牛。“操他祖宗的,原来是这个狗杂碎,去通风报信!”
说着,他怒火高涨,大步冲了过去。
痞子们见状,抬手指着黄连奎背后,急道:“老大,黑面蔡来了!”
“嘿嘿,他这下该知道我厉害了吧……”
黄连奎以为黑面蔡被捕,得意转身一看,还没看清,“砰”的一拳,打在他鼻口上,顿时鲜血直射。
黑面蔡破口大骂:“操你十八代祖宗,黑心肝加豆油,你敢扯俺的后腿,简直是寿星佬喝口口下,今天俺要你狗命!”
黄连奎挨了一拳,晕头转向,那知道他在说什么?
“老大……”
痞子们见了,为之担心不已。
黑面蔡怒气末消,又冲上前,揪住他的前襟。准备痛殴一顿。
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人,黑面蔡乍感右腕疼痛,他的腕脉已被一只巨掌扣住。“操他祖宗,啥郎好胆,敢偷袭俺?”
“你爷爷我!”
声音又粗又沉又枉,黑面蔡不由怔住了!
第五章偷掠鸡也着一把米
黑面蔡怔了怔,定眼一看,只见自己右前方站着一人。
这人像个魔鬼终结者,头大如斗,眼似门环一向,鼻子比嘴还要大,身材跟地狱来的七爷一样,足足高自己一个脑袋。
“放开他!”
黑面蔡边运功抗衡,边道:“你说放就放,那俺多没面子啊?”
那人狂傲的说:“你爷爷我就是北地虎‘阿不拉花’,这样你够面子吧!”“操!”黑面蔡大吃一惊,道:“你就是北地虎?”
“正是!”
那人咧着一口大黄牙在笑。
可惜,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照这样看来,这场恶斗—定免不了。
不过,这不是一场公平之战。
有人一定会问为什么?
因为,小孩跟大人打架,你说公平的起来吗?
光阴迅速。
眨个眼,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
朱玲天没亮,就骑着马上北京去;以往她上京城去,总要个一两天工夫,才会回来。
可是,这天却是特别。
朱玲未到日满时就赶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怒色和忧愁。
金大智见状、立即知道不妙,趁朱氏不在时,悄悄地向:“哇操,你今天到京城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蔡前辈他可好?”
朱玲娇嗔道:“还好什么?我干爹被和坤奸相派人抓去了。”
“哇操,那怎么会这样?”
金大智倒抽了口气,急问:“你不是在讲生笑吧?和坤老贼抓蔡前辈去做什么啊?”“和坤抓我干爹去,是不是干鸟,我莫宰羊。”
她银牙紧咬又说:“就在前天下午我干爹在厚德福跟个朋友喝酒,忽然来了几个捕快,说是奉了和中堂的命令,请他到相府去。”
“我干爹当然不愿意,才刚逃走就被北地虎拦住,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吃回头草,被和坤重新聘上,当护院了。”
“我干爹酒喝多了,连脚都站不稳,怎会是北地虎对手,当然就被他捉住罗!”金大智也急了,又问:“哇操,你知道蔡前辈被抓去哪里吗?”
朱玲摇头道:“莫宰羊,是生是死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听说和坤还在打如意算盘,绘影图形,捉拿你我二人呢!‘’金大智一听之下,气得双目圆睁,剑眉直竖,立即转身走进房中,取出了扑刀。
“你要做什么?”
金大智气呼呼地道:“哇操,我现在要不杀了和坤奸贼,我定会捉狂,我要立即动身去北京,搭救蔡前辈,杀了和坤那狗鸡鸡的。”
朱玲劝阻说:“你先不用着急,凡事必然耍有步骤,我问你,你知道我干爹被关在那里?在顺天府的大牢?还是在和坤的府中?”
被她这一问,金大智傻住子。
朱玲又道:“和坤相府之中,有些什么高手?北地虎的本领怎样?你近得了和坤的身吗?”金大智越听越是发楞。
“哇操,真惭愧,我真是太冲动?。”
金大智有些不好意思。
朱玲反而安慰他道:“金大哥不必感到惭愧,你又不是第一次冲动了。”金大智更是脸虹红。
一个男人被女人说,不是第二次“冲动”,那是很要命的事。
金大智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只听朱玲又说:“我知道你现在想钻地洞,遮掩自己的窘态……”
金大智吓得目瞪口呆。
哇操!
朱玲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居然连金大智心里想什么,她都能一清二楚,难不成她会透视。
朱玲继续道:“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我并不是说你不应该到北京城去,不过你要小心一点罢了,明天一早,咱们两个斗阵去。”
“好啊,好啊!”
金大智不禁大喜欢呼。
朱玲怕姑妈起疑,很快到厨房去帮忙。
他望着朱玲的袅袅的背影,心中暗忖:“阿玲不止本领高强,而且,心思细密,智勇双全,又懂男人的心,真是可爱,又灵巧的女孩,如果能够娶伊作查某,要比阿兰强得多。”想到冷玉兰又不禁叹了口气,喃喃道:“唉。我可怜的阿兰。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呢?”第二天一旱。
金大智正在漱洗时,外面忽然闪进一个少年。
“是谁?”
金大智吓了一跳,正想戒备,才发现是朱玲。
“哇操,是你呀!”
不知那个时候,朱玲已换了男子装束。
朱玉唇面,虽然没有周润发硕长高大,也有郭富城那么俊美。
她见了金大智,情不自禁的一笑。
金大智不由赞道:“哇操,你女捞男装扮得可真像真俊,林青霞在东方不败中也不过如此,假如我是查某,也会一见倾心的!”
朱玲不禁粉面一红,忽然忧心说:“金大哥哥,我虽然是查某,志气并不逊于男人,做了查某,就免了嫁人,如嫁了人,就少不了许多麻烦的事……”
也正要说下去,仿佛觉得自己失言,立即一转话锋,道:“咱们不要谈别的话了,起程上北京去吧!”
“对,路上咱们有的是时间聊。”
金大智话中有话,一面匆匆换了衣服,抓起紫金刀。便和朱玲出发了。
黄尘漫漫。
苍郁峻岭。
金大智忽然想起自己远自江南来北方,不知不觉也已经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中,他遇着了旧日情人,结识了老前辈黑面蔡。现在又和灵巧可爱的朱玲,并肩同行,想起前情仿佛一场梦。
他正想得出神之际,忽然前面来路,传来一片辘辘车轮声。
朱玲手搭肩梢,向前一望,急声道:不好,前面来了办案的官差,这不是上易州的大路,一定是往锡州村去的,咱们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金大智也看出马上人影,戴着缨帽,一行车马,不下二三十个人,正如朱玲所料,连忙杨找地方藏身。
这儿是易州“张格庄”附近,周围都是平原,毫无隐蔽,就有如秃子头顶,想找只虱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想要躲藏,也不知躲在那里好?
金大智有些手足无措。
朱玲灵机一动,道:“金大哥哥,咱们万万不能和他们碰头,被他们发现,和尚庙对尼姑庵,没事也有事,不如先进张格庄中,暂避—下。”
“对对对!”
金大智恍然大悟。
他估计官差距离自己还有三、四箭路,一时还没发现他们,立即和朱玲折转身来,脚下赶紧加快。
不到—刻钟,已经进了张格庄。
张格庄是京城到易州途中的第一个大镇,约有三、四百户人家。
酒楼、饭铺,三街六市,颇为繁华。
金大智为了避开官差视线,便走入一间小茶馆,和朱玲两个人相对坐下,泡一壶香片。金大智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安心道:“咱们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他话声刚刚完,便听到一阵马蹄之声。
“哒哒哒……”
镇口大镇上,官差人马迤逦而来。
哇操!
天底下再巧的事,也没这件事巧啦!
那队官差也进了张格庄来。
也要找地方休息喝茶。
又刚好看中金大智喝茶的这家小茶馆。
金大智偷眼望去,只见领头的是两个护院打扮的武师,左边—个年约三旬,粗眉大眼,国字口面,虎背熊腰,紫灰衣裤。这人背后插着一对兵刃,乌光闪闪,竟是两把“镔铁拐”。右边一个,二十七八岁,面容苍白,两颊长满了麻子,猿臂蜂腰,黑布衣裤,腰间盘着一条龙九节鞭。
他们背后二十多人,全是红缨帽的差役,单刀铁尺之外,还有犀利的弓箭。其中一半人骑着马,并附着一辆有篷子车子。
他们这些人,仿佛走得又饥又渴,才进镇口,便把马车停下,一窝蜂涌入小茶铺来。金大智暗骂:“哇操,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子有热闹好看了。”
他一直担心被发现,谁知这班官差,眼睛给屎糊了,都没发现金大智,和女扮男装的朱玲。
他们由那两个护院武师带领着,占了三张桌于,叫来许多吃的。
大吃大喝,旁苦无人的高声说话。
“啪!”的一声大喝。
那背插镔铁拐的壮汉,大概是吃饱喝足了,忽然用手一拍桌子,道:“中堂也太胆少了,捉拿一个黄毛丫头,居然也要劳师动众,派这么多人马,真是笑死掉江湖人的大黄牙。”腰缠龙鞭的青年说:“老冯,你不要小看了那个丫头,虽说出身不好,高来高去,简直是个飞贼,我看北京城的盗案。多半是他父女二人干的。”
那叫老冯的壮汉,冷笑:“查某懂一点功夫,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上跑马卖艺的穿珠婆闯阳女,不是也会功夫吗?可怪中堂这个老色狼……”
“怎么个怪法?”
“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广,说歹听一点,歹命的人,老早就见阎王,嘿嘿,他却还是个老不修。”
“老不修?”
“相府中姬妾大爆满,南朝金粉,北地胭脂,有多水就有多水,还要迷恋一个大脚丫头,派我们到易州扬柳村去拿她,真是有毛病。”老冯说到这里,突然很不屑地又说:“依我看来,这个查某不是江湖飞贼,就是下三滥的阻街查某,不然就是会妖术的狐狸精……”这两个人不是别人,都是北地虎的徒弟,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使镔铁拐的人叫“白眼雕冯平,使盘龙九节鞭的叫”穿山甲“苗昕。‘”嗤嗤!“两声轻响。’冯平正得意洋洋,冷不防对桌那边,飞来两支细细的暗器。一支先到,扎中他的右眼,冯平当堂就瞎了一只眼。
“蜻蜒针!”
苗昕吃惊道:“哎!”
冯平痛入骨髓,方才叫了一声,“哟”字还在咽喉底下,来不及叫出来。“扑!”
第二支蜻蜒针已射中了咽喉!
冯平身子一仰,连同板凳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哉见阎王去了。
“死人了,死人了……”
店中顿时一阵大乱。
苗昕首先一个箭步,直向对面桌子扑去,“啪!”抡鞭大喝:“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杀害官差,简直目无王法。”
用蜻蜒针射死冯平的,不是金大智,而是女扮男装的朱玲。
也听到冯平骂自己是飞贼,阻街女郎,狐狸精,不楚心头发火,又知道这班官差是到杨柳村去捉拿自己,也就不再客气。
朱玲使把青萍道姑教她的蜻蜒针。偷偷取出两支来,只一抬手,隔着面便飞过去,不偏不倚,两针全中对力要害。
她这一出手不要紧,小茶馆却受到波及。
店中的茶客,一见打架,唯恐殃及鱼池,纷纷站起身来,夺门向外狂奔出去。刹那间,桌倾椅倒,碗碟齐飞。
金大智趁在纷乱中,一拉朱玲右腕,腾空而起,踩着茶客的脑袋,轻如飞燕般的落在店外。
“哗啦啦!”
苗昕抡起九节鞭,飞步抢出店外,破口大骂:“那里来的小贼?大爷跟你无冤无仇,不过奉命拿人,你居然用暗器射死我的师弟,有种的不要跑,吃我一鞭再说。”朱玲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懒得回话。
“铮!”
拔出剑来朝他头顶便砍!
苗昕的武功在北地虎的手下,可是数一数二,一条盘龙九节鞭,已有几分火候,他见朱玲举剑劈来,立即抖鞭一挡。
“当!”
九节鞭像毒蛇一样,把剑身绕住。
剑如东风戏柳一般,摆剑尖疾像蛇信似的,直向苗昕肋下刺去。
苗昕身手也不凡,飞身跳后,忙挥鞭扫了开。
两人就在街上,生龙活虎的恶斗起来。
苗昕同来的一班官差,不帮他反而围住金大智。因为这班差役,全是顺天府派下来的,他们其中有几个曾经在大校场看过比武。
所以认识金大智的面目。
“别再让他溜了。”
他们呐喊一声,蜂拥上来,单刀铁尺像群蜂般地攻来。
“哇操,我太保要跑,谁拦得住?”
金大智挥舞起刀花,只见一片寒光,冷森逼人。;官差虽然人多势众,金大智却跳来跳去,自如玉盘走珠,刀似狂风骤雨,不到半晌工夫,五、六个人相继负伤。
“操伊娘的,吊毙了!”
官差见他如龙似虎,吓得纷纷后退,这是他继西直门拒捕之后,第二次的血战。“哎哟喂”
正在恶战当儿,那边的苗昕杀猪似的惨叫,仰面直跌出去,连九节鞭也脱了手,落在数丈之外。
原来,他和朱玲战了十七、八招,苗昕看见她的剑法,几乎无破绽可寻、不由暗暗焦急。他发恨想道:“操,一个小丫头,这么难搞,大爷就不相信。”
苗昕求胜心切,他使了一招“雪花盖顶”,九节鞭“呼”的声响,猛向朱玲天灵盖打到。盘头绕顶,十分凶猛。
朱玲却眼明身快,把身一旋,不但避过来势,而且疾如猿猴也似,跳到苗昕背后。剑光闪处。
扎中对方的左大腿。
苗昕惨叫声,仰面跌倒,顿时血流如注)
穿山甲变成了腐子,再也不能逞凶了。
而金大智呢?
这会儿也杀得那些捕快,不进反退。
等到朱玲加入战斗,一刀一剑,上下挥霍,刀光剑影吓死人。
金大智像一头猛虎,添上双翼,杀得那些官差七仆八倒,鲜血流得满街都是,受伤呻吟已声不绝耳。
张格庄中本有团绦,当他们看见官差,在茶馆中捉拿犯人,犯人居然柜捕,还有当待大战。
这一吃惊,真是非同小可。
“当当当……”
立即打起了铜锣来。
四面八方,顿时响起一片呐喊。
朱玲见和坤派来两个护院武师,一死一伤,目的已经达到,便向金大智娇喝一声。“咱们翘头,别和这些局外人纠缠了!”“好厂余大智应一声,还刀入鞘、霍地拔身一耸,掠到路旁店铺屋顶之上。
那些捕快一见,朱玲两人飞身上屋,两个人一先后,惊鸿掠雁似的,一溜烟跑出了张家庄外,晃眼就不见了。
“卡紧追,追到他妈的裤裆也要追……”
官差们见来人的身手,就知道追赶不上,即使追上也是白送生命。
因此,只是虚张声势的喊了几句了事。
清点死亡人数,冯平被蜻蜓针射死。穿山甲负伤。
来此之捕快死了五个,伤的有七、八个、三十多个官差,几乎死伤一半,真是一场罕有的恶战。
苗昕只得吩咐张格庄保乡团,派人把死的炮差收殓,伤的则裹上创伤药。另外派人返回北京,飞报顺天府和相府。
金大智和朱玲两人,一溜烟逃出镇外,奔出了八、九里路才停下来。
朱黔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哎呀”叫出声来。
金大智诧异问:“哇操。怎么啦?在打斗时掉了东西?”
朱玲摇头皱眉道:“不是,和坤既然派人到杨柳村抓人,一定知道我姑妈的家,咱们两个这…杀官拒捕,并不怕他,但我姑妈岂不是受牵累。万一官府派人去捉她,这怎么是好?”“哇操,也对哦!”
“这下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你姑妈就孤家寡人,不如把她搬到别的地方去,暂时避一避官方的耳目,你觉得怎样?”
“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
金大智忽然又问:“哇操,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朱玲发愁道:“唉,如果有别的地方藏身,也不用焦急了,我们本来是山东人,几年前才到北京来,除厂这个姑妈之外,没有其他的亲戚了。除非……”
她说到一半,突然又停顿,金丈智急问:“哇操,除非什么,你就紧讲,别再吞吞吐吐了。”
朱玲道:“除非把她送回山东。可是有几百里地,谈何容易?何况我干爹的性命,也在火烧脚底呀!”
说到这里,她明亮的大眼睛,几乎流下泪来。
“哇操,说的也是,送到山东的话。人都去掉半条命了。”
金大智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哇操。既然已到了这种地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你的第一步棋,先把姑妈带出来,离开险地,然后再进行第二步。”
“第二步?”
“嗯,我在长辛店还有个亲戚,是我远房的表舅,我们把你姑妈送到那里,再作打算。”“好,就这么办!”
朱玲立即和金大智转身,匆匆返回杨柳村。
朱氏一见珠玲不禁吃了一惊。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还没有煮晚饭……”
朱玲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朱氏脸色大变,嗫嗫道:“不走行吗?”朱玲催说:“不行啦,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不然的话,官差来了,要走就来不及了。”朱氏只得草草收拾了衣物,金大智到邻村租来辆马车,扶着朱氏上车,金大智跨上马车,执鞭打马而去。
“辘辘辘!”
三人一车。扬起淡淡黄尘,沿着大路,向保定府进发。
由易州到保定,不过八十里路。
黄昏,金大智三人,便进了保定府城。
金大智的表舅,叫“王天柱”,就在保定府东关,因此,马车直接来到王家门前。王天柱曾做过一任侍部,可说是官宦人家。
金大智跳下车来,守门口的仆人,认得是甥少爷,忙堆笑脸上前迎接。
“表舅在家吗?”
仆人陪笑说:“少爷远来不易,老爷就在后堂摸四圈,小的去禀告,你们请里面坐坐!”“嘻,我表舅今天无啥嗜好,就爱打几圈卫生麻将。”
金大智带着朱氏和朱玲,进了王宅大门,屁股刚刚坐下,王天柱已到前厅来。他见金大智风尘仆仆带着一个非常俊秀的少年,和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不禁吃了一惊。他心中喃喃说:“这小子老少通吃,荤索不分,味口真好。”
金大智抢步上前,向表舅请安后,便介绍朱玲和她的姑妈与王天柱认识,并把他们来此情形说了。
王天柱一听朱玲是个侠女,又和外甥金大智敌忾同仇,一心要杀和坤,不禁肃然起敬。他先吩咐家人收拾两间客房,请朱氏安歇。
然后,才向朱玲询问她与和坤结仇的经过。
原来,朱玲亲生父亲,名叫“朱祥书”,出身是山东望族。
到了朱样书这一代,更加显赫。
他少年得志,乾隆三十年,升任御史之职,朱祥书的为人,正直无私,故有铁面“御史之号”。
凡是—个正直的人,不论在朝在野,都是郁郁不能得志,甚至饱受小人排挤,遭受奸臣迫害。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朱御史上任之后,看见和坤欺臣骗上,卖官求荣,闹得朝廷逗贿赂大流行,老百姓怨叹不已。
因为这个缘故,朱御史对和坤,可说怀恨异常。
有天晚上,他跟朋友聚餐,洒到半酣,无意中漏了一话:“我要参奏和坤。”不料当晚散席之后,回到家里睡觉,一直睡到翌日午时还不见他起来。
家人觉得诧异,连忙入房—看,不由吓了一大跳!
“哎哟,夭寿啊!”
原来,朱御史不知何时,被人杀死,咽喉插着一柄雪亮匕首,鲜血流得满床,人早巳嗝屁了。
这事传了出来,曾经轰动京师,明眼人—看便明白,朱御史的惨死,完全是和坤派人暗杀的。
和坤为什么要杀死朱御史呢?
这当然是朱御史酒后失言,泄露了要参奏和坤的事。
可是话又说完,和坤是宰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别说这种没凭没证的无头公案,就是有证有据,也拿他无法度。
一般人虽然明明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只有心照不宣了。
朱御史惨死后,家人恐怕惹出麻烦,不敢举丧,卑草的殓葬了。
朱御史在生前,因为生性刚介,不善经营,所以嗝屁之后,家道顿时中落,妻小生活十分贫困。
他生前只有一女“朱玲”,却从小就过继给—个姓“佟”的旗人,认做养女。旗人家的女儿,一向天足,所以朱玲在佟府居住时,没有缠足,长大之后,变厂一双大脚丫头。
朱玲在佟府居住时,虽然身为女子,志气却比男儿高。
除了女红针线之外,她还喜欢打拳弄棍,所以也学了一身本事。
朱御史遇害之后,朱玲痛不欲生,便想到北京去报仇。
那知她还没有动身,她义父的府上,在晚上突然遭了回禄。
所有屋中财产,全被大火烧个清清光光,连她义父全家十数口,也一并葬身火诲中。朱玲幸而自幼习武,又不缠足,由大火中逃厂出来,只得返回自己住家。不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返回家中,生母突然染时疫,一病身故,经这一来,朱御史的一家,已经五零星散了。就有些旁边亲属,都认为朱玲是个不祥人,又讨厌她—双大脚,故没有人娶,更没有人肯收留她。
这么一来,朱玲变得流离失所,进退失据,眼看就要卖身妓院,或是沦为乞丐了。幸而遇见“青萍”道姑,教了她一手好剑法。
听到这里,金大智好奇地问:“哇操。那你怎么会认蔡前辈为干爹:”
朱玲回忆了下,才缓缓道:“有一天,苗山来了个武师打扮的人,声言要找家师青萍道姑比武,男人找查某比武,这是江湖上罕见的事。”
“哇操,查某找查某比武,这查某实在不要脸。”
朱玲“噗哧”一笑,继续说:“后来我才宰羊,他是代他老妹而来,因为她老妹曾败在家师剑下,落得残废,他心中不服才上山来。那时,我的剑法已经练成,急着报仇,家师乃方外之人,无法助我,又见此人一脸正气,于是提出—个条件。”
“哇操,是什么条件?”
“只要他能帮助我报仇,家师—定与之比武,否则一切免谈。”
“那人就是你现在的干爹?”
朱玲点点头,两眼中噙着泪水,满怀感激。
蔡乾是个只问是非,不畏强权的性情中人。
王天柱肃然起敬道:“原来,姑娘是朱御史之女,真失敬了,我这外甥,他父亲也是被奸臣所害,你们两个可立敌忾同仇,天生一对!”
王天柱这两句话,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朱玲布禁脸一红。
金大智笑了笑,说:“表舅,现在朱姑娘的干爹,已经落在和坤手中,生死不明,我要和她赶到北京救人,她姑妈在这里,就请表舅好好招呼!”
王天柱点了点头,突然问:“她会不会打麻将?”
金大智和朱玲听了,互望一眼,不禁笑了笑,道:“你去问她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金大智小别北京城,已有半个多月,城郊依旧,可是心情全非。
那知经过两次入相府后,才明白这不是一种容易的事了。
和坤每晚的住处,都不相同,还有北地虎这高手保卫着他,更加不容易下手。好在这回添了一个朱玲。
朱玲的武功剑术,比起自己并不逊色,心思也比自己慎密,这次或许可以成功吧!金大智进城之后,他和朱玲两个人,不敢走闹市,他们就住在铺陈市附近一间小客栈里。金大智就要潜入和相府行刺。
朱玲连忙劝道:“别忙,要杀和坤,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迟些下手,也还未得及,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我干爹。”
“哇操,他究竟会落在那里?”
“今晚不用你动,我自己出去查探吧!”朱玲自信道。
“你一个人行动?”
“没问题。”
二更左右。
朱玲换过黑色夜行衣,佩上长剑,便自一溜烟的去了。
直到五更前后,才见她回来。
朱玲满面愁容。
金大智着了看她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哇操,看样子是没有找到罗!”谁知,朱玲却说:“已经有下落了。”
“真的?”金大智跳起来,喜道:“有下落干吗摆着一副苦瓜脸?”
朱玲叹了一口气说:“干爹是被关在大理寺监狱里。”
金大智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在前清时,北京城是“京师”,监狱也分有三等。
第一等是天牢,就是王公大臣,宗族人等,犯了罪后囚禁所在;雍正以前称“宗人府”,乾隆才改回“天牢”的名字。
第二等是“大理寺狱”,这是次一品官员犯法后,被囚禁的地方,案情重大的飞贼巨盗,为策安全,有时也移禁在大理寺狱之内。
第三种是“府狱”,归顺天府管辖,普通平民百姓,犯了罪后,便入府狱,换句话说,和坤把黑面蔡押在大理寺狱,是把他当当成飞贼、大盗看待了。
金大智不禁岔怒,骂道:“哇操,蔡前辈又没偷他某,为什么要关在大理寺狱吗?”朱玲苦笑说:“现在生气没用,首先我们得拯救我干爹出狱、救了他出狱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刺和坤,不过劫牢一事,十分重大,非同小可。”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尤其还太理寺监狱、戒备森严,并不容易冶入。所以明晚,要你相陪才有办法。”
金大智说:“奉陪到底。”
第二天晚上。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准备妥当,才施展轻功,飞出店外,朝大理寺狱奔去。大理寺狱是在紫禁城附近,戒备十分严厉。
狱墙全有四丈多高,墙顶装有响铃铁网,任你多好轻功,只要一撞在网上,响铃立即“当当”作响。
而且,监狱四角,还设有望搭,不分昼夜,有人轮班看守,要想混入,真的是难上加难,别说由狱中逃出来。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好不容易,来到大理寺监狱附近的民房上。
金大智伏身屋顶,遥向大理寺狱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原因上监墙顶上,密密麻麻的,布满蒺藜和铁网,单这一点,已经不易飞越。再说,监中灯火,时隐时现,宛似流萤,这是巡更人的号灯。
还有四座望台上,不停射出车轮似酌孔明灯光来,扫射四周监墙。
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飞鸟,也难越过。
金大智忧形于色,低声道:“哇操,难搞。?
朱玲在他耳边说:“现在不到三更时分,监中防守正密,除了像我师父轻功绝顶的人,能够潜入之外,咱们二个是四两棉花——免弹。”
“哇操,难不成咱们要向后转说拜嘛!”
“不,咱们等到四更天后,监中看守人轮班交替的时候再下手。”
“帅,这点子不赖!”
金大智十分佩服朱玲的心思缜密。
两人呆在屋瓦上面,忍受风寒冷露,挨过一个多时辰,巡哨灯火,方始渐渐由多而少。再由少而变稀。
望台几道孔明灯火,也不似以前那么明亮了。
大理寺的监狱,戒备虽然严密,但是太平日子过惯了,好逸恶劳,本是人的天性,一到更深夜静,便自动的松懈起来。
朱玲知道防守狱卒的心理,所以一直挨到四更左右,才由民房顶纵落,横近监狱的墙下。金大智心中暗想:“哇操,这墙有四丈多高,上面还有蒺藜铁网,她要怎么上去呢?”的确!
朱玲到底要用什么法子上去呢?
若是无法上去。
那这救人之事,就得泡汤了。
只见朱玲把背脊贴着监螗,活像只大壁虎以的,一直爬到墙顶。
然后拔出剑来,左手搏住响铃,右手挥剑,很快的把铁网割下一大块来。串铃居然没有响动。
但金大智已紧张得快死掉。
原来,朱玲在割铁网之时,用布条把铃孔塞住,所以不会发出响声。
她割掉网后,向金大智招手,叫他赶快上去。
金大智糗死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壁虎功,四丈高的狱墙,那里能够跳得上。去?
一时之间,几乎没了主意。
好在他举头一望,只见距离狱墙一丈外,有一株老榆树,树浓叶密。亭亭如盖,足足有三丈多哩。
他从树枝顶上,飞身纵去,还靠朱玲扶了一把,勉强上了墙头,再掠下来,轻飘飘的落在更道上。
更道上没灯火。
黑沉沉的一片。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鹤行鹭伏,走了好一段路。
金大智心中又暗道:“哇操,这么大一个监狱,那里知道她干爹被关在那里?”忽然,前面现出一盏灯火,由远而近,还有打更之声。
金大智—望之下,就知道是更夫。
朱玲把他衣角一扯,金大智不是笨蛋,立即会意,急忙伏身向墙隅—闪,两个人同时隐没在黑影里。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有—名更夫,敲着锣,打着梆,手中提着号灯,徐徐而来。经过二人身边,走进一条小巷里。
朱玲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她又暗中扯了扯金大智衣角,然后伏身一掩,静悄悄的跟在那更夫背后。
等更夫走过小巷尽头,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卜”的一脚,踢中更夫的屁股。那更夫出其不意,“哎哟”一声。
锣梆抛了,一跤扑倒在地上,连号灯也熄了。
“操,章树,开什么鸡巴玩笑?”
可笑那个更夫,还是懵懵不知,以为狱卒和自己开玩笑,正要—骨碌爬起来,冷不防眼前黑影一晃,现出一个黑衣窈窕的女子。
她手执冷森森的剑,向更夫眼前一晃,吓得他几分睡意完全飞到九宵云外去了。那黑衣女子就是的玲。
她一脚踩着他胸脯,娇叱道:“不准叫春,只要你敢吭—声,立即要你见阎主。”更夫被她吓坏了,不住央求道:“小……小人还不想见阎王,阎王又丑又凶,女英雄高抬贵手……”
朱玲喝问:“顺天府几天前解来的蔡乾,关在那里?是那一号监仓,快说出来。”清朝监狱的更夫,多是狱卒充当,除了司更之外,还有查夜之责。
那更夫战战兢回答。“姓蔡的嘛?他囚在‘人’字仓第六号,由这里去,过了三间牢房,向北第六间房就是……”
说到这里,朱玲的向下—落,结束了这名更夫。
金大智刚好走过来,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遂问:“哇操,为什么要杀死他?”朱玲冷笑道:“不杀丁他,留下活口,知道有人劫牢,对我干爹不利,若被他认了容貌去,也是一个麻烦,不杀他做什么?”]金大智不禁佩服她的行事,果敢决断,不输—个男人。
“满脑肥肠,还真重耶!”
朱玲把更夫尸体拖到一旁,然后飞峰一耸,又跳上屋顶。
金大智也跟着跃上,二人一前一后,窜过三排监房,只见正北的那面,一连有廿八间监房,排成了“人”字模样。
黑沉沉的。
没有半星灯火。
朱玲数了一数,数到第六间监房,才向金大智招手,随之飞身纵下。
“哇操,我好象是跟班一样。?
金大智暗笑一下,亦步亦趋,也跟着跳下来。
二人摸到监房外面,隔着铁栅望去,里面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影。
朱玲双手扶着铁栅,低声叫道:“干爹,干爹……”
叫了一阵没人应声。
朱玲不由焦急了。
金太暂安慰她说:“不要担心,也许你干爹正在做好梦,一时叫不醒,我来叫叫看……”当下,他即叫道:“蔡前辈,有酒喝啦,咱们喝两杯怎么样?”
旋即,暗影中听见一阵铁链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外面是那位老兄,快拿酒来,俺哈了好久呀!”
朱玲听出是黑面蔡的声音,不禁一阵伤悲,接口说:“干爹,是我,还有金大哥哥呢!”话犹未了,铁链“叮当”响处,身材硕长的黑面蔡,已经颤巍巍的,站在铁栅的后面了。金大智定睛—看,不由大骇!
“哇操!”
因为,黑面蔡的头发纠结,胡子很长,又黑又瘦,几乎认不出他的样子。黑面蔡入狱不到十天,人却像老了五六年。
朱玲在来时本来准备了许多话,要跟黑面蔡说,那知见了面后,悲从中来,沮如泉捅,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金大智却较镇定,问:“哇操,蔡前辈被禁在这里,已经有多少天?和坤有没有为难你!”
黑面蔡惨热一笑,道:“老弟,不用说了,先拿酒来,俺酒虫快渴死了。”金大智真的从怀里拿出一瓶酒来,递给黑面蔡,朱玲却又惊又喜。
她没想到金大智比自己还有了解黑面蔡。
黑面蔡拿到酒,头一仰,“咕噜咕噜”就喝掉大半瓶,“哇,操他娘的,真爽!”然后才又说:“和坤把俺关在这里,就是要俺交出你和玲儿来,俺却拼死也不招,他把俺用了几顿夹棍,好在俺老骨头还挨得住!”
金大智一听之下,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死老贼,这笔帐咱们一定要算!”黑面蔡又说:“你们两个今晚来意,俺已经知道厂,可是,这太理寺监狱,防守很严,你们无法把俺救出去。”
说着,他指了指铁栅,又道:“单是这个你们就没办法弄断。现在,你们只有卡紧进行两件事。”
朱玲急问:“那两件?”
黑面蔡答道:“第一,设法混入和坤府中,把他一个心爱的细姨劫出来,逼他放了俺,作为交换的条件。”
“这个没问题。”金大智问:“那第二个呢,又是什么。”
黑面蔡又喝了几口酒,才说:“第二,玲儿兼程回山东去,以师徒情份,请青萍道姑出来,她有一身绝顶轻功,家中还有祖传的‘龙泉剑’,能够斩钉截铁。”顿了顿,又道:“总而言之,只有她才能救俺,你们不用瞎子点灯——白费心机了,溜吧!”
朱玲不服气说:“干爹,难道除了我师父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救你出去吗?”“不错,目前俺只知道你师你一人而已。”
黑面蔡突然笑着又道:“对了,玲儿,你干爹俺在最近,曾经发过誓,要替你找一个白马王子,把你嫁给他,今天总算真正的找着了。”
朱玲面上一红,羞涩道:“干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讲生笑!”黑面蔡不理,自顾地道:“金老弟年轻嘴甜,又是忠臣之后,武功好,人也长得帅,和你很般配,你们快互相交换个信物,就当作私订好了。”
闻言,金大智心里又惊又喜,简直是乐歪了。
而朱玲呢?
两颊红红。
羞赧不已!
金大智觉得黑面蔡这老人,实在太可爱了。
他正要在口头上说一些客气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当当当……”跟着,有人高声大叫:“不好,杀死了人,有贼呀!有贼呀!”
刹那之间吵成一片,金大智吓了一跳!
黑面蔡连忙道:“你们走吧!就快有人来了,俺吩咐的话,可要记住!”说完,立即走回监里,眨眼之间,背影已经不见了!
“哇操,快走吧!”
金大智知道再不走,就会有人搜来。
他叫了一声,急忙一翻身,跳上监房屋背。
朱玲也眼着跳上,二人起落如飞,仍然按着夜行人的规矩。
打那里来,打那里走。
金大智扑到高墙下面,朱玲飞身一耸,宛如燕子似的上墙。
原来割去铁网缺口的那堵墙,金大智因为轻功不够,纵不上去。\“哇操,真糗!”朱玲取出百链爪来,向下一掷,金大智赶紧握住飞爪,朱那知她这一来,目标太明显,已被望塔上的狱卒发现。
“贼就在那里。”
一声呐喊,几道车轮似的孔龙丁光,扫射过来。
好在金大智已经上了墙头,涌身向外一跳,仍然落在一丈以外的那件大树顶上,顺着树身下,早已如飞逃逸。
等到狱卒追赶出来,已经失去来人蹄迹,只有通巡城都司,在附近大肆搜索。倒楣的是这一带居民,弄得一夜不能睡觉。
扰扰攘攘,一直闹到了天亮,不见劫狱贼人的下落,巡城都司才收兵回营。和坤接到大理寺监狱被人混入,早已料到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除了下令严密防守监狱,又命令护院武师北地虎,加强巡逻府邸,还派出爪牙,混入京城每—个角落,刺探朱玲和金大智的下落。
第六章闻香上马迷小脚
三重桥附近,和坤宅北的正门前,车轿去集,灯光照耀,红缨帽的官差,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大门内更是灯光如海,楼阁过云,府内各处巡更击梆之声,此起彼落!连绵不断。看这种情形,又是热闹,又是森严。
北地虎究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一回来,和相府戒备的情形,比起从前还要紧张上不知多少倍。
“四五六,四五六!”
轿夫们藉着门前明亮的灯光,蹲在一起赌博。
有的仆人喝醉了,正在吵吵嚷嚷,和管事人争论赏钱。
更有的人在开玩笑,谈论府里,那一个丫头生得俏,那一个姬妾长得娇。这时,一个轿夫突然回过头来,无意中瞥见四,五丈外,有一条黑彰,像冲天炮似的纵上墙头。
他不禁怪叫起来:“哎呀,有人有人,有一个人,跳得墙里去了!”
闻声,许多人一齐转首一看,半个人影也没有。
于是,有人笑那轿夫道:“那里有什么人?小马,你是活见鬼子吧!”
那叫小马的轿夫却举手发誓,说:“我对老天爷发誓,确实看到有一个人影,跳到墙里面去了。”
他发誓事小,几个持刀剑和官差却生气,斥责他道:“瞎讲,我们几个在这里,什么也没看见,难道只你一个人长了夜眼,我们全是瞎子不成,死小马。”
小马见官差发怒,也不敢再说了。
旁人过来相劝,说好说歹,才把那三个官差劝开去了。
小马觉得没有味,便到门房里和别人推牌九去了。
这时,天色不过二更左右,和相府有一个盛大的宴会。
原来,最近有一个外任官“孝敬”给和中堂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是世间罕有的宝物,不要说是民间。就是历代帝王宫廷大内,也没有多少颗。和坤把这颗夜明珠,交给宅中的老夫子“老据”。
那老夫子一看之下,立即说:“恭喜中堂,这是夜明宝珠,即是古时的‘照乘珠’史记上说,魏王与齐威王由于郊;魏王曰:”若寡人之邦国,尚有径寸明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即是有—颗夜明珠,能够使十二架马车晚间行路,都不用点灯。中堂竟得此物,真的是托天之幸!“和坤听了大喜,就把这珠子很谨慎的收藏起来。
他本想开一个“明珠宴”。把朝中的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全都请到府来宴,就在席上拿了夜明珠,给众人欣赏一下。
那知那—个月来,府中连连出事,吓得他再也不敢看夜明珠了。
等到北地虎回来,黑面蔡入狱,他才放宽了心。
就在这天晚上,请了许多王公大臣,和他儿子“丰绅殷德”附马,儿媳“和孝固伦”公让到府第来,赏珠宴饮。
这位和孝固伦公主,是乾隆皇上的第十个女儿,人很忠厚,也是和坤靠山。和坤在二花厅门下宴会,招待客人,酒过三巡之后,他便把自己得了一颗夜明珠,以及夜明珠的典故,说了出来。
然后很慎重的,吩咐护院武师北地虎,和府中的管家,到库房去,把夜明珠取出。夜明珠就藏一个小小的锦盒中,和坤很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打开锦盆。
果然是一颗宝珠,足有荔枝大小。“哇!真美!”
众人看了,无不啧啧称赞。
和坤吩咐下人把灯烛熄灭了,试试夜明珠的效力。
谁知,这夜明殊很不给面子。
它虽然又大又园,确实烁烁放光,闪闪耀眼。
但是,灯烛—吹灭后,简直摸不着光:“这算是什么夜明珠,比我地上玩的玻璃珠都还要逊。”
公主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个附马爷儿子,却有意无意的,发了几句嘲笑话,弄得他这老子的,实在扫兴得要命的。
明珠宴也草草终席,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和坤觉得很纳闷,就回到“听玉楼‘’内,也就是他第九个细姨”梅常芬“的住处。听玉楼的陈设,比起冷玉兰的小楼,还有富丽堂皇十倍。
梅常芬最爱珠宝的,所以这屋内摆设的珠玉玩器很多,还有—支嵌着黄玉的笛。她是“教坊”出身,能用一支玉笛,吹出许多婉转清丽的歌曲来。
而且她也生得很美,所以很得和坤宠爱。
和坤返到听五楼内,心中很不舒服,梅掌芬为他吹了一首笛,他也没心情去听了,顺势就躺在檀木床上。
梅常芬给他轻轻捶着腿,他看见梅常芬穿的鞋子。鞋头上绣着翡翠凤凰,他就觉得不好。和坤薄嗔道:“这鞋子只能够在屋里穿,如果被外人看见了,这是要遭非议的。”因为“凤”是皇后,只有皇后才能够用,自己家中一个姬妾。那里能够用呀!他又想到二十年来的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掌着生杀急夺大权。贪赃积来的财富,人世间的福禄,可说享受尽了。
可是极盛之下,难以为继。
还有一件事令他发愁,那就是皇上年纪,已经老了,一旦龙归大海,“晏驾”的话,自己权势,恐怕马上就要减低。
而且“储君”太子,对他印象非常不好,一想起来,和坤便不寒而栗。
可是,这些不过是未来的事。
除此之外,他念念不忘世间上,还有一个大胆的金大智,跟他苦苦寻仇作对,自己空有许多护院武师,让他来去自如。
上次还被他杀死几个,和坤正在生气,梅常芬竟用小脚去僚他。
她这一撩,便撩起了和坤的欲火。
乖乖!
那纤秀的三寸金莲,蹲下蹲了她的绣花鞋。
只见那双脚如婴儿般,细小白嫩而可爱。
梅常芬娇羞道:“嗯,不要嘛,人家好怕痒的……”
和坤有稍许白胡子的嘴,轻微地颤抖着。
梅常芬故意挣扎,好让和坤焦急。
和坤捏着她的右脚,放在充满扔望,和不安的脸上嗅着。
他不由低吟道:“佳人房内缠金莲,才郎移步喜连连,娘子啊,你的金莲这么小,宛如冬天断笋尖……”
“老爷,你好坏哟!”梅常芬娇嗔说。
说着,轻轻地踩,在脚掌下的高挺的鼻子,好象被压扁了。
这时候,和坤非但不怒,反而露出好象很满意的喘气声,而且,伸出舌头舔她的脚跟。因为感到痒痒的,放松脚的力量时,和坤立即说:“再用力呀!”
梅常芬闻言,脚又用力踩他的脸。
“嗯,爽歪了……”
平时高高在上的和坤,现在伸出舌头舔她的脚,而且边发出高兴的呻吟声。梅常芬不禁产生奇妙的心情。
也许地位高的人压力太大,会显出变态的性行为,和坤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物吧!至少,可以确定只有特殊的手段,才能够使他兴奋。
在脚拇指的下面,有特别柔软的部分,梅常芬低下头仔细看,原来那里是眼睛。在脚趾上用力时,眼睛向左右滑动。
这样的方法、好象能使和坤感到特别兴奋。
“啊,太美妙了,皇后呀,请让我舔你的脚趾吧,天哪!”
和坤兴奋的双手,抱着梅常芬的脚,开始贪婪地舔她的脚趾。
皇后?
梅常芬在刹那间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后背掠过。
这个人不是不是疯了子?
不然,为什么自己是皇后?
流着口水伸出舌头舔脚趾的样子,不像是正常的人,可是将舌头伸入脚趾缝里,那种舔法却使梅常芬产生特殊的感觉。
把脸上的所有脚趾舔过之后,和坤突然起身趴在床上,开始脱另一只鞋子,舔另一只脚。被舔趾的感觉并不坏。
梅常芬就任由他舔,可是。因为和坤的变态行为过份卑屈,使得她多少产生一些同情心。原来,这个人在平时也是很辛苦的,平时别人把她看做侍妾,偶尔享受一下皇后滋味也不错。
“踢我,不要客气!”.闻言,梅常芬先是一阵错愕,随之一想,若不由他意思去做,说不定还要挨骂呢!
当下,另一只脚朝肚子踢去。
“噢……”
和坤的身体虽然不胖,但肉还是很多。
卷曲那样大的身体,看起来像婴儿一样,发出“啧啧”的吸吮声。
如果说这是和坤在表演,确实是太逼真了。
对别人没有用过暴力的梅常芬,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份,若这样就表示同情的话,刚才他的表演就白费了,更何况是和坤命令的,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梅常芬好象故意显示自己的肉体,跨在痛苦的和坤脸上站立。
和坤的眼光从裙下看她的有股间,由内裤边缘,微微能看到神秘处——和坤又道:“再狠一点!”
“真的?老爷”
“当然,要越狠越好。”
“嘻嘻!”
梅常芬觉得很好玩,用脚用力踢和坤的的脸颊,故意狠狠笑道:“你这个杂种变态,我要跟你那个鸟!”
此言一出,使她感到惊讶,这大概是她自己也陶醉了。
而和坤呢?
他的反应更夸大。
就好象真的吓坏了似的。
全身颤抖,做出恐怖的表情。
梅常芬觉得他是无言的催促,亳不犹豫的从和坤的脸上向后退,然后把右脚插入他的股间。
刚开始时,和坤多少做出反抗的态度。
可是,很快就放松大腿的力量,迎接梅常芬的脚进入;梅常芬觉得自己的脚掌,接触到软软的肉块,立即用力踩下去。
此刻,和坤就“呜呜”发出兴奋的声音,抱住她的小脚开始求饶。
“皇后。求求你,原谅我吧!”
这个人也真是的,完全在扮演奴才的角色。
这时候,梅常芬产生很复杂的心情。
不过,在这个时间里,很明确的感受出脚掌下的硬块很快的变大又变硬。哎!好可怕的膨胀!
使和坤股间能充实的精力。透过脚掌使得梅常芬本身也发了奇妙的兴奋。“你真是贱!”
梅常芬有一点豁出去的味道,在和坤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在这同时,心理感到非常爽快。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过,打人会带给自己快感。她发现自己非常激动。
挨耳光后的和坤,身体向后仰,这时候看到和坤的裤档,已经高高的隆起。梅常芬用脚指着那里,沉着脸问:“大胆狂徒,你里面藏了什么兵器,为什么硬梆梆的?”说完,又甩脚顶了一下。
和坤的裤裆晃动不已。
“皇后,奴才没有……”
和坤突然过来抱住她的腿,开始舔梅常芬的大腿。
“你要干什么,这个贪花好色的死老头!”
心理突然产生想欺负他的冲动。
梅常芬用脚狠狠踢他的胸膛。
这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作假还是来认真的了?
平时她被人欺负的闷气,好象藉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连演踢着倒地的和坤,梅常芬兴奋得全身都颤抖。
“皇后,原谅我吧……啊……”
双手抱着头恳求的和坤。
可是,他的内心一定也很兴奋。
“好吧。我原谅你。可是投有我的允许,不能做任何事,现在说出你的希望吧!”和坤像馋猫似的,说:“我想,我想舔皇后的那里……”
正合梅常芬的心意,于是她道:“你是个很诚实的奴才,好吧!我答应;可是我有一个要求,因为我想尿尿了,让我尿在你的脸上,就可以任由你弄了。”
梅常芬说完后,不由对自己说的话感到非常惊讶!
谁知,和坤却卑躬说:“请,不论大小便都请便。”
大概对和坤而言,这正是他希望得到的,因此很快躺下。
“你贱得可爱,我就把这奖品赏你!”
梅常芬抬脚跨过去,骑在和坤的脸上,立即把绸子的内裤退到膝盖上,然后慢慢蹲下去。“领赏吧。”
随着可爱的声音,一道温暖小溪,由上而降,碰到和坤的脸上。
斯时,和坤的表情开始变作陶醉,甚至于还伸出舌头,憩溜到嘴边的小便。“嘻嘻,喝我的尿还高兴……”
梅常芬心中开心想着,—点也没因此觉得愧疚。
水流中断了,变成一滴滴的滴下时,和坤好像已经无法忍耐,竟然凑嘴去憩她。正感到愉快时,忽然听见楼门外面,发生轻轻剥涿之声,她不禁吓了一跳。因为她这座楼,—向是不准人进来的,除了护院武师之外。
梅常芬首先沉不住气。向着横外人喝道:“那一个三更牛夜,来见中堂,中堂已经睡觉了。”
“砰!”
“哗啦啦。”
话才说完,就听见一串警铃,楼窗外打开了,跳进一个全身黑色的劲装少年来,手执一把紫金扑刀。
梅常芬一眼瞥见了,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哎呀。”
她几乎跌倒在地。
那少年就是金大智。
他为何只身潜入?
原来,三天前的晚上,金大智和朱玲计劫大理寺狱,搭救黑面蔡不成之后,退出北京外。朱玲便要回山东,请她的师父青萍道姑上北京,劫牢救出干爹。
金大智不以为然,道:“哇操,令师是个方外高手,闭门封剑,不再管江湖的闲事,这动牢越狱的大事,触犯天条,她大概不会答应。”
顿了下,又说:“而且山距京师,并不很近,没有个十来天,不能来回,在这漫长的日子里,难保和坤不会害你十爹,这一点你最好考虑考虑。”
朱玲一想也是,不禁皱起眉。
金大智再一想,单凭自己和她的力量,难以达成行刺和坤的任务,也绝对救不了黑面蔡的,与其呆在北京城时,倒不如两人分开来,—个到山东去,请青萍道姑,一个留在北京,没法掳劫和坤姬妾,作为人质,保存黑面蔡的性命。
金大智拿定主义,向朱玲说了。
朱玲也十分赞成,两个人便分道扬镖。
金大智留在北京,保护黑面蔡。
朱玲却昼夜兼程,赶往山东去厂。
金大智就在北京城附近的“大峙县”,住了两天,第三天,才再进入北京城。金大智潜入府后,不管东南西北,一味乱闯。
这回居然被他错有错着,闯到听玉楼来。
他起先以为这座楼,是和坤内院家人的住所,满想持刀闯进去,威吓他们,供出和坤的住处。
不料,梅常芬大嘴巴,竟然说和坤在睡觉。引起了金大智杀机。
他腾的飞起,踢开棒窗穿了进去。
和坤见状,颤抖的答道:“你……你是金超守的儿……”
这时不动手报仇,还等什么时候?
“哇操,我是阎王使者来取你狗命的。”
金大智一面口叫,一面抡起手中扑刀。向和坤的心窝戳去。
和坤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看见金大智进来,立即伸手把床头机关掣一按。“铛铛铛……”
一阵金钟响起。
床前的天花板,“哗啦啦”的—击,落下一道千斤铁闸来,竟把和坤连人带床,一起遮住。
“格格轧轧。”
跟着一阵机关响动声音:和坤和梅常芬二人,睡的整张紫檀镀金大床,完全沉入地底,连影子也不见了。
“哇操。”,金大智作梦也想不到,老贼卧室内的机关,竟然如此的巧妙。他不禁手足无措,听玉楼外,响起了一片如潮的杀声:“有刺客,有刺客,捉刺客啊。”原来机关一动,和相府内各处报警金钟,立刻响动,只见灯笼晃动,火把闪闪。无数护院武师,家丁官差,人影幢幢,直扑向速—带。
“栓啊。”
金大智那里还敢逗留?他立即施展轻功,“刷刷”飞过几道院落,猛觉跟前一晃,跳上一个浓眉大眼,身落铁塔的人,截住他的地路。
同时,那魁梧大汉高声大喝:“刺客卖走,北地虎阿不拉花在此。”
他把手中莲花铲一抖,“哗啦啦”一阵刺耳暴响,向金大智儿头打落。
莲花铲属于铲的一种,头有两月牙,上下相背,长尺二寸,上圈口六寸五分,下圈口八寸五分,杆长有三尺八寸。
莲花铲的长度,就是上下月牙的总合,一旦用力耍起,莲花铲“哗啦啦”作响,十分吓人。
金大智用扑刀一格,“铛”…声。铲头打在刀上,震得手腕发疼。
阿不拉花这个家伙,气力真个雄猛。
他一招占上风,更加凶猛。
“哗啦啦”的一铲,又向金大智拦腰扫来。
“哇操,吓死人。”
金大暂也不招架,疾忙把头一低,莲花铲由他顶掠过。
铲首击中屋檐,“啪”的打碎了一大片屋瓦,如果扫中,马上就得筋断骨折。金大智一翻腕,紫光闪处,扑刀从怀里穿出,直刺阿不拉花的右肋。、“轰”的一声。扑刀扎个正着,阿不拉花的上衣,刺穿了一道口子,身体并无损伤。
金大智不禁大惊。
人人说阿不拉花北地虎有铁布衫的功夫,刀枪不入,如今看来,真的是名不虚传。阿不拉花见他伤不自己,不禁“哈哈”大笑两声,破口骂道:“大胆野小子,乳臭未干,胆敢到相府来行刺,算你有卵葩,可是今天到了我北地虎,算你倒楣,快束手就缚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抡着六十斤重的莲花铲,舞弄不休。
“呼呼。”
密不透风。
泼水不透。
简直是一条乌龙怪蟒,方圆一丈之内,敌人休想欺近;金大智一来兵刀太短,二来气力不如,三来心怯对方有铁布衫,勉强和他交手七八招后,已经感到吃力招架不住。
阿不拉花的兵器,犹如排山倒诲,金大智支持不住,叫道:“哇操,不打了,休息五分钟吧。”;说着,他飞身一跳。跳到一个小院落里面。
阿不拉花哇哇大叫:“野小子,你说不打就不要,我北地虎算啥米,非打不可,我看你往那里去。”
他腾身一掠,直追过来。
金大智听隔院传来脚步声,而阿不拉花仍穷追不舍。
“哇操,一点都不通人性。”
金大智骂了一声,匆忙又窜到院子里面的窗前,用手中的刀一挑,拔开紫红色的帘子如灵猫般眺了进去。
烛光暗淡。
灯火闪来闪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厅中放一张紫檀八仙桌。桌上有一缸金鱼。
金大智保命要紧,来不及细看厅内的陈设,只见窗外人影—闪,阿不拉花就跳了进来。“哇操,请吃鱼。”
金大智顺手抄起来鱼缸带鱼和水,直向阿不拉花砸了过去。
阿不拉花隔着桌子,料不到他跳进屋中,还会来这么一手。
“砰。”
金龟缸砸在头上,玻璃缸碎,缸水四溅,。金鱼跳进他嘴里,还好阿不拉花够硬,没什么受损。
话虽这么说,但眼睛也险些儿给碎玻璃刺瞎呢。
“我操你个奶奶”
阿不拉花掩面后退,口中大骂不已。
金大智“呼”的—声,吹灭烛火,跃过屏风,打从另一个小门,飞快溜了出去。这里并不是院落,而一个回郎,黑沉沉的没有灯火,只有最尽头处有座小楼,隐隐放出灯光。
他正在飞向越过,突然楼下门帘—掀,探出一个女人的上半身来,向他—招手。“快来这里。”
金大智回头一看,原来是冷玉兰,“哇操,屎到脚仓尖,就卖个人情吧。”他一晃身,便蹿进小楼之内。
小楼中灯火明亮。
这小楼却不是前次二人私会的那座小楼,而是另外一栋小阁楼。
金大智抡进小楼内,不住喘气,问:“哇操,这里有藏身地方没有,北地虎由后面追来了。”
玲玉兰不慌不忙,把他拉到—座衣柜旁,用手一推柜门,那座高及人的衣柜,立即左移开二尺。
衣柜的后面,隐藏着—小门;金大智逃命要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一弓,立即跳了进去。
原来,里面是一堵夹壁,中间挖空。可以藏匿一个人。
金大智有些不放心问:“哇操,这里安全吧?”
冷玉兰一笑,说:“保你长命百岁。”
“哇操,我不要长命百岁,只要能躲得过北地虎就谢天谢地。”
说着,他躲进夹壁内。.冷玉兰很敏捷的用手一推柜门,衣柜顿时移回原位,恰好把那小门拦住。
“啪啪啪。”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回廊上已经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阿不拉花真的来了。
他昂首一看,冷玉兰住的阁楼中,灯火未灭。
便上前用手拽敲着窗户,高声喝道:“是谁还没睡?府中发现刺客,有没有人潜入屋内?快打开门,让我进去搜—搜。”
冷玉兰本是个弱女子,到了这时,她却突然变得坚强起来。
不止坚强。
还显得很镇定。
她立即款摆柳腰,开了楼门,让阿不拉花进来。
在灯光下,阿不拉花模样十分可笑。
他的头上衣服上。完全湿了,发边还带着几根鱼草。
两只眼睛大得有点吓人,仿佛一只饿狼。脸如紫茄,气成猪肝颜色,可见忿怒极了。手中握着核桃粗的莲花狡,好似一尊护法黑灵官。
他才踏进门来,马上没有好气的喝道:“十三姨太,你看见刺客吗?有没有躲进来?”和相府中姬妾住处,本来防范很严。
就是小童子,也不能够轻易进去,服侍的丫环和老妈外,只有阿不拉花一个人例外。因为,他是和坤的心腹,又是最得力的护院武师,所以例外。
因此,和相府中许多别人不准进去的,阿不拉花却能进出自如,不用禀告,所以他毫不客气的问冷玉兰。
冷玉兰两道秀眉一杨,粉面一沉,说:“阮莫宰羊,我刚才在看书,忽然看见—条人影,呼的掠过窗前,我当堂吓了一跳,正要开门出去看时,你就来了,那有什么刺客?”她说话之时,露出鄙夷的神态。
阿不拉花不禁生气,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巳破口大骂,举手便打,一点也不客气。可是,冷玉兰是中堂姬妾,又是和坤相国身边最得宠的人,他那里敢动粗呢?因此,只有冷笑道:“十三姨太,今天晚上的事,你大概还莫宰羊,刚才二更左右,中堂住听玉楼九姨太处休睡,忽然闯入一个少年刺客,正要出手行刺。”
冷玉兰心中一紧,忙问:“刺中没有?”
阿不拉花冷冷一笑,道:“好佳在中堂大人十分机灵,一见刺客闯入,立即发机关脱身。才不致受害。”
冷玉兰听了心中忧喜参半,却又象松了口气,阿不拉花继续说:“这刺客十分搞怪,一击不中,便想逃,是我赶来,十三姨太或者是正在着书,没有留神,万一被此刻闯进来,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让我搜一搜吧。”
她知道阿不拉花虽然是相府护院,却并不知道府中机关的秘密。
因为,和坤怕仇人充当护院,混入府内行刺他,所以连阿不拉花那么亲信的人,也不敢告诉他机关的秘密。
所以,就算是让他进来搜,也不会发现衣柜后面的秘室。
冷玉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她把樱唇一呶,便退到一旁,让阿不拉花来搜查。
阿不拉花提者莲花铲,把全座阁楼巡了一次,发觉没有金大智的影子,才道了“惊扰”,退出楼外,又急着到别的地方去找了。
冷玉兰听着了脚步声,由近而远,方才喘过——口气来。
她把楼窗幔,完全放下,灯捻得很小,才来到衣柜旁,—按开关,衣柜自动移开了。冷玉兰向衣柜后面低叫:“智哥,已经无代志了,你可以出来啦,;“卜。”
金大智一出来,就放了个大屁。
顿时屋内臭气冲天。
“哇操,屁快憋不住了,哇——好舒坦呀。”
冷玉兰捂着鼻子,抿嘴笑了笑。
金大智放完了屁,就要开步向楼外走。
冷玉兰慌忙把他扯住,低声问道:“智哥,你要至哪里去?”“阿兰,不要强留我,这里是龙潭虎地,我不能在这里停留,立刻要逃出去。”
冷玉兰不由骂道:“你这人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警钟一响,全府内外住宅,各处院子,都有人氢守着,你只一逃出去,马上会被发现,还有命吧?”
金大智倒伤脑筋了。
只听冷玉兰又说:“你看刚才的北地虎,来势汹汹,他那一根莲花铲,比胡桃还要粗,不是我小看你,你绝不是他对手,还是在我楼中躲一躲吧。这地方虽不能包你长命百岁,但绝对安全,包管没有人进来。”
金大智仔细一想:“哇操,好像也对,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假如不是急中生智,跳入屋中,用金鱼缸砸他,恐怕早已死在莲花铲下。若没有阿兰相救。我早已落在仇人手中。”想到这里,他倏地回过头来。
两个人四道目光,交结一起。
金大智心头,不禁“怦忏”乱跳。
今天晚上,冷玉兰梳了旗人两扳头的发,发旁插着几朵绫花。乌黑油亮,宛如墨染。身上穿的是淡红缎子长衣,腰间束着红裙,还未近前,—股香气袭来,闻之欲醉。少妇丰颜,果然与众不同:尤其是一只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含情脉脉,似有干言万浯,要向自己中诉一样。
金太智虽然是个英雄,至此也不能不感到儿女情长,英雄志短了。
他长长的吁子一口气,没精打采的还刀入鞘,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
冷玉美丽婀娜地走到他跟前,柔声道:“自从上次你走后,我眼巴巴的望你再来,那知你一去不返,足足二个多月了。几乎把我想疯了。”
说着,她娇嗔起来。
“智哥,你今天晚上怎么会来行刺和坤?我不是告诉你,和坤的卧房中,装有机关埋伏吗?你就是见着他,也不能够把他怎样,还有阿不拉花,你看他多厉害……”金大智行刺不成,已经一肚子的鸟气。
如今又听冷玉兰唠叨个没完,不禁心头火起。
破口大骂:“哇操,天生的贱骨头,你不要帮奸相对我吱吱呀呀,你有够他妈的烦呀。”冷玉兰娇弱的身子,那里承受得了他的力量。
“砰。”
她不禁摔倒在地。
“哎哟。”
冷玉兰疼得几乎哭厂起来。
可是她知道一哭喊,府中那些武师打手,便会寻来,秘密揭穿了后,那里还有活命?只有双手掩面,吞声忍泣,头发散乱,头上的绫花也跌落地上。金大智见她哭泣,不禁心肠发软。
他回心一想,还是自己不对。
假如自己在三年前,不是毁了她的处女之宝,冷玉兰那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现在虽然做了和坤的小老婆,内心还是爱我,我对她不但不怜惜,还要推她骂她,这未免太对不起她了,真是猪狗不如。
金大智思索至此。
心中觉得十分愧疚,便上前把她由地上抱起来。
“嗯。”
冷玉兰乘机倒在他的怀里,不断的哭泣。
虽然没有放声痛哭,但是这种有泪无声之哭,比起刀扎胸坎还要难受。
金大智不住安慰道:“阿兰,是我对不住你,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心里是好难过的。”冷玉兰呜咽道:“你这个人真是没心没肝的,第一次见我时,硬心肠撇下我便走,第二再见我,把我一脚踢倒在地。”
她越说越伤心,又道:“今天我讲白贼救了你的命,你反推我在地上,唉,枉我一片痴心爱你、你还不明白我的苦衷,真是……夭寿呀。”
金大智抱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匆忙中不知怕措?
他忽然瞥见衣柜旁边,有一张象牙绣榻,便把冷玉兰抱到床上去,让她休息一下。岂知——冷玉兰突然伸出两条玉臂来,向他拦腰紧紧—抱。
金大智的眼神也也射出无射的温柔,令冷玉兰格外动心。
冷玉兰的樱桃小嘴,凑在他耳畔低语,“哇操,你讲啥米?”
由于她声音太小,金大智无法听清楚。
“哇操,再讲—遍。”
“那里很痒,又灼热得快要燃烧啦”。
“啥米?燃烧?”
冷玉兰伸手为他解农,一对湿润的秀目,对着金大智嫣然媚笑。
“来嘛。”
而金大智却犹豫不决。
“你怎么了?又不是第—次,不用怕见笑。”
她的双唇一憩,又扯动金大智的手,要他深入腹下。
金大智故装惊讶地注视她;她每月与和坤行房不过一两次,她的饥渴是可以想像的,使得和坤猴急狗跳。冷玉兰不是有意捉弄,而是还忘不了余大智—及至她自己需要时,只有“自摸”了。
如今,昔日情人出现眼前,她要金大智用舌尖为她松骨。
第七章风狂雨骤蝶蜂乱
金大智的出现,令冷玉兰悸动不已。
“哇操,烫得很哪!”金大智惊呼道。
冷五兰娇嗔说:“谁说不是嘛,像—具烈焰熊熊的小火炉呢。”
随之,冷玉兰张开樱唇,似在呻吟。
娇躯连连扭动,仿佛桑树干上的虫子。
金大智已经看出,她如大干渴望来强烈的暴风雨,遂打起精神,准备和她展开肉搏。冷玉兰不能发声,有喘息而无呻吟。
原因怕惊动和相府上下的人。
她深涣黛眉,扭歪不已,伸臂拥在对手颈项,饥褐之状,难尽难描。
“哇操,太奇妙了。”
冷玉兰的吸功何时练的?
快变成了天下名器啦。
她的花朵放得十分烂漫。
二十岁的冷玉兰,已到达成熟时期了。
“嗯,太舒服了……”
简直不可思议,金大智代替她叫起来了。
这栋小楼晃晃如舟,门窗、几桌和衣柜,都发出妖异的呜响。
像大地震降临一般。
金大智如同骑马,越骑越快,使他不迭生甜蜜的痉着,委实乐不可支。
而冷玉兰呢?
力咬银牙,“格格”作声,全身波浪似的,向上跃动。
她已经魂锁魄醉,暖流涌腾,床单湿了一大片。
金大智又代替她叫床。
待冷玉兰霸占过几重高峰,暂能煞痒降炎,使沉下细腰,缓缓静止。
金大智才得顺利倾泄。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金大智的英雄勇武,完全消失,父仇家恨,也暂时忘得干干净净。“叩,叩,叩。”
欢娱既罢,楼外更鼓,传来三声。
红锦帐里的金大智,看见冷玉兰头发散乱,春上眉梢,眼角泪痕还未干透。但她性感的嘴唇,已经露出一线笑容。
“哇操。”
他猛然醒悟,自己今天晚上来,为的是报父仇,并不是和冷玉兰重温旧梦的。他怎的这样荒唐?
居然糊里糊涂的和她再次发生关系,这对得起一往情深的朱玲吗?
对得起师父麻九吗?
金大智想到这里,不禁后悔得要死。
他伸手推开了怀中的冷玉兰,霍然起术,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
冷玉兰在锦帐中嗲叫道:“智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起采,咱们再睡一会儿吧,我……”不等她说下去,金大智已抢着说:“阿兰,我实太荒唐,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不应该和你……唉,我要走了。”
冷玉兰急忙坐起来,粉红色的内衣,掩不住起伏不停的酥胸,娇喘呼呼问:“智哥,你打算走,准备往哪里走呢?”
金大智本来想飞身一提,穿出楼外。
但见冷玉兰气急败坏的模样,欲又依依不舍起来,他期期艾艾的答道:“哇操,我不走,我不走,这里能留我吗?”
冷玉兰半嗔半笑说:“这里不是若兰寺,我又不是吃人妖精,为什么你不肯留下?现在府中护院武师,到处搜巡,捉拿行刺中堂的刺客,还未收队,你这一出去,我敢说必定和他们遇上。”
金大智心又有些冷了:冷玉兰又道:“相府中的护院武师,少说也有七八十人,英雄只怕人多。你—个人能够打得过他们吗?还不如留在这里,我替你想办法。”金大智仔细一听,外面果然隐隐传来脚步声,和大声的叱喝。
他知道冷玉兰并没有欺骗自己。
而且句句是实情,因此没精打采的坐在床沿。
冷玉兰却很温柔体贴,一面抚慰着他,一面自晶莹如雪的玉腕下,脱下一只玉镯来,套在金大智的右手上面。
“干什么?”
金大智正要挣扎抗拒。
冷玉兰却说:“智哥,咱们正式订情,送给你这一件纪念物,这玉镯本来是一对,是我做闺女的时候,爹买给我的。从来嫁金老板时候,当作嫁妆一齐带去,投湖自尽时,也带着它,直到现在,整整三年,没有离开过我。我现在送一只给你,作为信物,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要忘了我!”
言讫,她又向金大智嫣然一笑。
笑得委媚很娇。
金大智又要陶醉了。
冷玉兰忽然又说:“金老板反懈赶回娘家,我不心痛,和坤现在嗝屁了,我也不会心痛,因为他们都不是我最爱的人。我今生只爱一个人,那人就是你。”
哇操。
俗语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最难消受美人恩。”
冷玉兰细声软琼的陈诉。
婉转的娇啼。
似水柔情。
情丝万丈。
弄得金大智不知怎样应付?
他在今天晚上,本是持刀寻仇而来,却没想到会掉进美人窝。
这若是叫朱玲知道了,她还嫁给他吗?
说不定把订情的戒子要回,然后挥剑杀死金大智。
金大智想到这里,恨不得拔了忉来,斩断冷玉兰的情丝。
可是,人心究竟是肉做的,斩断情丝,又岂是件容易之事?
惭愧!
愤恨!
羞耻!
叹息!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
冷玉兰心中晓得,天色一亮,就有丫环仆妇进来。
她忙叫金大智躲在夹壁里,自己却静静的,走到厨房里,预备了一些酒菜。一直等到午饭时候,好屠推说身子不太舒服,不用丫环伺候,吩咐她们退出屋外。她这才移开衣柜,叫金大智出来,二人面对面坐,吃了一顿午饭。
中午。
和相府发现刺客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师。
午时以后,和相府前车水马龙,到相府来给中堂压惊、探慰的,头品管员就不知有多少?二三品的官员,更加多得数不清。
还有压惊礼物,就怕建筑一间库房,也装不完。
阿不拉花因为没拿到刺客,十分愤怒,这是他一入相府以来,第一次失手。所以,他发誓在一个月内,必定要活捉金大智,给他徒弟复仇。其实给自己扳回面子罢了。
这些消息,陆续由冷玉兰告诉金大智知道。
金大智听了,并不害怕,只是淡淡一笑,说:“操他奶奶的熊,他在做梦。”是晚。
冷玉兰依样葫芦的搬进晚饭来,给金大智吃了。
冷玉兰虽然在屋子内,他知道这座巨宅,比昨天晚上,防范得更加森严。九门提督、统领衙门、巡城御史衙门、顺天府、大宛县,都派来了官兵,保护相府。五步一岗,十步…哨,由什刹海到三重桥一带,变成了禁区。
金大智知道要杀和坤,比起昨晚,还要难上加难,同时,更因为冷玉兰悲哀的恳求,他才暂时打消灭和坤的念头。
五更时分。
顺天府和大宛县的官差,首先收队,相府内—片人声吵,比菜市场还要吵。金大智想这个时候,正是脱身唯一机会。
他便拿起扑刀,和冷玉兰分别了。
冷玉兰把他送到楼窗前,叮咛他下次再来,二人说了不少依依不舍的话,才互道珍重。金大智飞身一提,离开楼窗,跳上对面屋瓦,几个起落提跳之间,已消失在夜影里,走得无影无踪。
金大智茫然离开小楼,这真是销魂之窟,丧志之地。
他快有些怕见人了。
一连越过几处院浇,才重新振起精神,悄悄离开了和相府。
走出厂三重桥,穿过什刹海的垂柳,眼看快要走到湖堤尽处,眼前倏地一花,自垂柳的顶上,疾如飞鸟似的,窜下一个人来。
那人向金大智面前一截,喝了一声:“喂。你是那里来的?三更半夜,鬼鬼崇崇的?”金大智没有料到,吓了一跳。
“哎哟,惊死人。”
他急忙向后一跳,定腈看时,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个矮小精瘦的中年人。此人约在五旬左右,嘴上长着胡子,两只眸子,炯炯发出精光。
这人身穿一件米黄色绸长衫,长只及膝,黄铜钮扣,白布高腰袜子,脚下登时酒鞋。昂然站在那里,—副很尸的样子。
金大智起初以为是和相府的护院。
但是仔细一着,又不太像。
“哇操,你又是啥郎,三更半夜在这里鬼鬼崇祟惊死人。”
那矮小中年人喝道:“哎呀,是我先问你,怎的你又问起来,不告诉你”。金大智手中刀一扬,叫说:“哇操,不说就拉倒,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凭什么管我?趁早快走,不要自讨没趣。”
那矮小中年人“哈哈”笑道:“你问我是什么人,要管你的事吗?我今日就是来问称,你是个什么人,三吏半夜出来鬼混。你由三重桥那边来,一定是由和相府的,你到相府里去,非奸非盗,如果是贼,偷了多少财物?快拿出来,见者有份。”
“哇操,尸蜗螂花,想得美哟。”
金大智一刀砍下,势如奔雷,直取那矮小中年人的头顶丹。
那矮小中年人,却“嘿嘿”的一声冷笑,侧身疾闪,他闪避得真快,不知怎的便把金大智的刀让过了。
“哇操,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金大智又一上步,刀光似电,快如流水,捷若飘风一般。
金大暂知道他用“空手入白刃”的本领,前来戏弄自己,不禁更加愤怒。当下便将麻九传授“疯魔刀”的精髓,全部施展出来。
—片寒光,宛如一匹白练。
那中年人却不慌不忙,长衫飘飘,飞来飞去,犹如蝴蝶穿花。和金大智过了十来招。金大智肺都气炸了。
他牙一咬,舍上敢下,往中年人的下阴戳去,这招又很又毒。
谁知他的扑刀才递,那中年人已经举手一掌、砍在他右手的虎口上。
“哎。”
金大智的手臂顿麻,不由自主一松“轰”的声响,扑刀竟然脱手坠在地。那矮小中年人脚一挑,便把扑刀送到自己手中。
金大智狼狈不堪,对方又持扑刀逼近,他抬双臂戒备。
“哇操,你不要过来,我手臂很厉害的。”
“是吗?有多厉害?有没有我一只手指头厉害嘿嘿,臭小于,无毛鸡,假大格<爱逞威)。”突然,那中年人发现金大智胸前挂的锁片,不由两眼一亮,失声问道:“咦,那是朱玲的如意锁,怎会落在你的手里,你是怎样偷来了?”
金大智一扣对方居然叫出朱玲的名字来,不禁当堂—愕。
那矮小中年人,见他目定口呆,又逼近一步,两双眼睛,更放出慑人的光芒。“你究竟是三只手,还是采花贼,我女的护身符,为什么会落在你的手中?”此言一出,金大智胱然大悟急忙拱手道:“哇操,原来您是朱玲叔父,在下失敬了。我就叫金大智,和朱玲的干爹,打成相识,承他老人家不弃,氢朱玲许配给我,帮将此锁作为订情之物,希望老前辈莫怪。”
那矮小中年人也恍然悟说:“原来是自家人,早说嘛。我叫‘朱经虎’自幼醉心武学……”
不等他说下去,金大智已惊,抢着道:“哇操,你就是江湖大大有名的‘大力神’朱经武朱老前辈朱经武淡然一笑,说:”没有你说的大大有名,只是有名而已。“他似有万分感叹,又道:“我四处拜师学艺,后来得悉我老哥遇害,才赶回家时,家中已空无一人。”于是,我便到处打听,自己女的下落,昨天听说有人行刺。我便赶来这里等候,希望能撞见她。“金大智同衷夸赞道:“你的眼力真好,这么小的锁片,竟然一眼就认出来。”朱经武把扑马边还,笑说:“这块如意锁,是玲玲满月时,我送给她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难怪?……”
接着,金大智又将黑面蔡被捕,关在大理寺监狱说一遍。
朱经武不以为然道:“要救黑面蔡,何必要翻山越岭,跋涉千里,到崂山去请青萍道姑?你莫宰羊,青萍这个老道姑,近年已被和相结纳。”
闻言,金大智睁大了眼,疑信道:“不可能吧。”
朱经武气呼呼道:“怎么不可能、她被和坤收买,不但不肯帮你劫牢,说不定还要把你捉住,送人奸相,当作功劳的见面礼呢。”
“哇操,你不是讲笑话吧?”
“谁有功讲笑话,废话少说了,明天晚上,我去救黑面蔡出狱,你在西山碧云寺外等我吧。”
金大智还是很难相信,青萍道姑会被和坤收买,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怀疑。青萍道姑是个志行高洁的世外高人,这是武林所共知的事。
她怎么会被和坤利用?
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不过,朱经武这几句话,绝非空穴来风,自己只有半信半疑了。
还有,朱经武肯自告奋勇,到大理寺监狱中救入,自己便可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对付和坤,替父亲报仇雪恨了。
想毕,金大智感激拱手道:“前辈古道热肠,肯助在下—臂之力,把黑面蔡由狱中救出来,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明天晚上,就在西山碧云寺见面吧。”
“好,不见不散。”
说完。朱经武长身上树,便隐没在什刹海堤畔的垂柳内。
金大智看在眼内,不禁十分赞叹,朱经武的身手,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有他帮助,应该不成问题。
当晚,他也离开了什刹悔,返回铺陈市的住所去。
次日晚上。
金大智吃过晚饭,立即出城、直向西山赶来。
西山是北京城郊外。有名的风景区。每逢秋夏佳日,美女如云,游人络绎不绝。金大智来到西山下,已经是暮烟四起,游客尽散的时候,“咚咚咚…‘。。”远望山顶的碧即云寺。兀立巍峨,不时传来几阵做储备课的钟声,使人有飘然外之慨。金大智怕被寺僧撞见,不敢上山,就在山麓下面徘徊。
一直等到二更过后。
斗纵参横。
钟声渐寂。
他才直向山上奔来。
不到顿饭工夫,已经抵达碧云寺外,他悄悄的绕到寺墙后,盘膝坐下,耐心的等候佳音。斗转星移。
夜影更浓。
明天已在天半,天色也过了三鼓,还不见朱经武出现。
“哇操,他会不会放我鸽子‘”
金大智心中十分焦急。
朱经武是个成名的人物,他答应的事,应该不会不算数。
难道大理寺监狱防守严密,他无法潜入救人不成?
假若真的,也应该给自己捎个信,别叫我在这里傻等啊。
金大智正在胡思乱想,“飒”的一声,忽然树上跃下一片黑影,突如其来,金大智不禁吓了—大跳。
“舍米哇糕?”
“不是哇糕,是人。”
金大智急忙站起身看时。发现来人正是朱经武。
而他的背后,还有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黑面蔡。
不知那个时候,朱经武已救出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背到西山来了。
“太帅了。”
金大智喜出望外,对于朱经武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首先上前给大力神朱经武行礼,再问黑面蔡被救的经过。
黑面蔡喘过一阵气,才答:“今晚二更时,俺正在监中做梦,忽然觉得一阵冷风,扑上身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瞥贝眼前站立二个人影,俺以为遇着鬼,正要高声叫喊,谁知道那人影是大力神。”
金大智看向朱经武,朱经武却宁立在黑夜中,咧嘴在笑。
黑面蔡又道:“大力神神出鬼没,潜进来正准备搭救俺,他首先折断俺身上的镣铐,又叫俺站志来免惊,有他出面一定能搞定。”
朱经武嘴咧得更大,似乎合起来了。
“大力神说完后,就伸了两臂,探人铢栅内,左右使劲—分,碗口粗细的铁栅,立即被拗弯,露出空隙,刚好能够一个人出入。随之,他使把俺背在背后,一个飞身,窜出牢外,再一弹上了屋詹。以后,俺只觉得两耳生风,—个身子轻飘的忽上忽下,乍高乍低,仿佛腾云驾雾般的,不知经过多久、才来到这里。”
黑面蔡追述脱险经过时,仿佛还有些迷惘,朱经武站在旁边只是袖手微笑。听完,金大智竖起拇指赞道:“朱前辈有够厉害,难怪江湖上人人都叫你‘大力神’,原来不光力量大,连运功也很罩。”
他顿了下,又说:“哇操,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到和相府取和坤的狗头,我愿服侍你一辈子。”
朱经武“哈哈”大笑一阵。
倏地又把脸色沉,向金大智说:“话说得比唱得还容易,行刺一个当朝相国,岂是这么轻松可以办到?你这小伙手,不知天高地厚。等暝梦了,还是和你的干岳父,回去江南,好好练几年武艺,想法子再报,或许能成功。”
金大智被他一说,不由脸上有点发烧,正要挹头说话时,朱经武已经不知去向。“哇操,又慢了一步。”
黑面蔡走上前,一扯他的衣角说:“老弟,现在不过蛄更过一些,俺和你杀入三重桥相府,取和坤的脑袋瓜。”
金大智吃了一惊,连忙阻止道:“哇操,那怎么可以,你才刚刚出苦窑,精神气力还没完全恢复,仓猝之间,也没有兵器,怎么能去,依我看,不如……”
黑面蔡不容他再说,摆—摆手,说:“免讲了,哈哈哈,什么精神气力没有恢复。俺黑面蔡少年的时候,气吞全牛,大老虎也可以打死一只。俺就凭两个拳头,一支大烟杆,会尽天下南北英雄呢。”
他越说兴头越大。
接着道:“有一次喝醉了酒,不堪朋友的激将法。闯过‘阿样’阿大人的官车,阿大人也没有办俺。别看俺蹲了半个月苦牢,吃了几顿夹棍,精神气力却—点没有减退。”说到兵器,碧云寺内好歹也有一件。老弟,你如果有带种,就跟俺来,如果自认是软蛋包,那就请回去吧。俺就是—个人,也要闯入奸相府中,大扰一阵,让和坤知道俺黑面蔡,可不是好欺负的。“黑面蔡说话噪音,越说越高,金大智恐怕也吵醒寺中的和尚。
连连摇手说:“哇操,我算是服了你,要去就去,谁怕谁呀?不过,你要先找一件趁手的兵器。”
黑面蔡拔身而起,跳进碧云寺的寺墙内。
金大智见他的轻功,娇捷如昔,丝毫没有减退,这才放心。
他在墙外等了下,忽然听见寺墙上“卜”的一声、跳出一个人来,就是黑面蔡。他肩上扛着一件兵器,两头圆,中间扁,乍看上去十分古怪。一当金大智细看时,几乎笑出声来。
原来是打钟用的一根杆铁。
黑面蔡却得意洋洋说:“老弟,你看这一根打钟铁。是俺打从钟楼上摘取下来的,是有三十多斤重,你别小看了它,抡动起来,比起铁还要顺手,可以打碎和坤和北地虎的脑袋了,事不宜迟,咱们卡紧走吧。”
金大智暗自发笑。
黑面蔡却扛着钏铁杆,一溜烟跑下西山。
“哇操,等一下。”
金大智只得紧紧跟随,直向夜影沉沉的北京城赶了去。
金大智和黑面蔡二人,合肥市样胡芦翻过城墙,直奔向什刹海。
还投有到三重桥边,忽然看见一行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火光闪闪。
朝着湖堤而来。
金大智一怔。他急急忙忙拉了黑面蔡,两个人不约而同,跳到堤岸旁边的垂柳上,向下俯着。
只见和相府那一边,人影幢幢,喊声隐约,似乎出了什么大代志。
一队红缨帽的官差,执着灯笼、火把,迅速赶到什刹海。
原来这天晚上,和相府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乱子。
和坤这个人不但酷爱财宝,还十分好色,在他未显达之前,一有银子,就爱到窑子里鬼混。
等到显达之后,饱暖之余,更加注重“色欲”二个字。
所以他的姬妾,不问满汉,南朝金粉,北地胭脂,全都照收不误。
他每晚办事之前,必定命人生宰活犬—只,先把狗鞭声吃。
据说。这样一来,便可生龙话虎,连御数妾。荒淫之处,可以见一班了。他有一个侍妾,名叫“春娇”,是个小花旦,生性奇淫,又精通房中妙术。和坤对她,可说宠幸不已当作心肝宝贝看待。
哪知春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他竟然偷偷摸摸的和相府中一个护院武师“铁猴子”凌震勾搭上了。
凌震本来是北六省的飞贼,他和阿不拉花是好友,故靠阿不拉花的关系,才混入相府充当护院。
谁知,凌震号一向风流。
他靠自己长得帅,勾搭貌美的春娇。
因此,结下了枕席之缘。
此后,两人明来暗往,感情渐深。
可笑和坤本人,一方面姬妾过多,—方面政事繁忙,他做了“表弟”,竟还懵然不觉,成天睡在鼓里。
直到金大智入府大闹,和坤怕仇人行刺。
因为,听玉楼的机关埋伏,最为巧妙精细,他便每天晚上,都在梅常芬那里歇息。这样一来,更促春娇、凌震偷情的机会。
凌震天天混入她的住处,夜夜代和坤执打床上职务。
由于他们太明目张胆,消息顿时泄漏出去,传进和坤的耳朵里。
和坤一听之下,险些吐血。
官差只是个护院武师,居然勾通自己侍妾。
他正耍吩咐左右,把这对狗男女捉来,送官治罪。
但是他回心—想,这事并不妥当。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外扬。”
凌震、春娇虽然可恶,这是自己相府的人,如果送官究办,张扬出去,对于自己的面子,实在太难堪。
不如把阿不拉花叫来,由他负责,查二人真行实据,名严言顺,把他处死,岂不是妙哉。和坤本来是个阴沉机警的人物。
他主意决定之后,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暗中却吩咐阿不拉花,监视凌震。阿不拉花接到这个密令之后,觉得左右为难。
因为,他若是出卖凌震,江湖人士会说自己不够朋友。
如果不卖凌震,在和相国面前,又没有法子交代,阿不拉花想来想去,结果想出一个折衷办法来。
就是暗中吩咐一个徒弟,背地通知凌震,叫他秘密逃走。
因为这样一来,阿不拉花一方面可以对和坤推说,凌震自知偷情泄漏,秘密潜逃。第二方面,可以向江湖上表示,自己讲义气,不人出卖朋友,可算是件对得住凌震了。那知,凌震得到消息后,却是色心未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了春娇逃走。春娇本是贪和府富贵,不肯离去。
却经不起凌震危词恫语,再三恐吓,说和中堂已知道两人的偷情,誓要把两人碎尸万段,方才称爽。
如果你不逃走,便没有命了。
春娇虽然很机伶,毕竟是个女流,没有什么胆力见识,一听之下,吓得胆颤心惊,决意跟凌震离府私奔。
凌震吩咐她收拾了一包金银细软,首饰珍玩,约定三更时分,相府护院武师换班之后,乘机私逃。
他的私自逃走,本在阿不拉花预料之中。
但中拐了春娇一同逃走,却是出乎大家预料。
凌震背着春娇,逃出内宅之时,被两个武师看见,看他居然拐了和中堂的宠妾逃走,那还得了?
一声鼓噪,四面八方蜂拥过来。
凌震若是聪明人,抛下春娇逃走,那些武师打手,定会放他逃出相府。
谁知道他一来晦星高照,二来恋偷情热,三来仗着一身武艺,以及练得了一手“连环蜈蚣镖”,满以为可以冲出去。
所以,他和武师们照面之时,不但毫不客气,不打招呼,反而蜈蚣镖连发,打伤了两个人。
他这么一搞,不由激起众怒。
那引起武师打手,也不顾什么朋友交情了,奋起拦截,镖弩如雨。
凌震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敌不过相府七、八十名护院武师。
春娇首先中镖殒命。
凌震伤心悔恨之余,便把她尸首撇下。
“啊。”
他号吼了一声,夺了一柄刀奋勇杀了血路。
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
凌震形如疯虎似的,一阵乱砍乱杀。连伤了六、七名护院打手,亡命—般逃出府外。等到阿不拉花赶到,他巳经逃得不知去向。
阿不拉花十分忿怒。
因为铁猴子凌震太不给自己面子。自己江湖义气,朋友情分,有意开脱凌震,让他能安然离开。
谁知,他太不上道了,而且不给面子。
所以,阿不拉花带着大批武师朝三重桥外追来,那知才到什刹海边,便和黑面蔡和金大智两个人遇上个正着。
黑面蔡一见阿不拉花,仇人见面,份外眼虹,他竞敢不管和相府人多势众,立即大叫一声,抡起钏杆铁,一十箭步飞窜出来。
“臭嘈嘛,还认得你爷爷码?”
这—声大吼,有如半天起个旱雷。
阿不拉花出其不意,吓了一跳。
他藉着灯笼、火把一看,认出白发苍苍的黑面蔡。
立即冷笑道:“呵呵呵,我以为你是谁,原业是你这老小子,居然胆大包天,由大理寺监狱中,逃了出来。”
他脸孔一扳,又说:“黑面蔡,我们原先是老朋友,只因为你一占精气才弄得今日这么潦倒,听说你还有—个干女儿,还挺不错的……”
他正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黑面蔡截口道:“操你个祖宗,纸老虎、你不用跟俺说这些废话,俺从混江湖以来,可比你走得久,你的护院饭俺也曾经呷过,俺虽然散赤(穷),可是没给奸臣当过奴才。自从任飞田君侠遭了你的毒手,俺就立下毒誓,找你报仇。”
黑面蔡越说越激动,接着说:“俺埋葬任飞的时候,早已跟他说过,五年之内,俺要为他报仇,狗奴才,今天你与和坤,休想活命,我要作阵送到阴曹地府。”话犹未了。
他—挺手中钟杆铁,当作齐肩棍使用,“呼呼”的一声,向阿不拉花头硬打。阿不拉花虽然有铁面衫的本领,对于这种沉重兵器,倒也不敢领教。
他赶忙一侧身,“哗啦啦”回过莲花铲来,向他中盘扫到。
黑面蔡见其势猛。连忙俯身,花铲由他头上,疾掠而过,相差不到五寸,锐风刺肤,可谓险到极处。
避过一招,黑面蔡一咬铜牙,如毒蛇钻穴般,向对左肋捣至。
阿不拉花逼得跳后两步。
黑面蔡又一横钟杆铁,朝着他的下三路便扫。
阿不拉花身子—拨,又避过了,两人具走马灯似的,交手了十几招,依然不分胜负。阿不拉花在和相府中。不但首席的武师,在江湖上也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可是今天晚上,却倒楣透顶。
凌震的事,已经弄得一头狗屎。
如今又遇着大仇人黑面蔡。
他好似一头疯虎、—连几钟杆铁撞来,逼得他连连跳腿。
“操你个先人板板。”
阿不拉花心头火起,立即展开了“摩天铲法”,他首先“唰”地旋身,跳出了七、八尺外。
然后,阿不拉花右腕使劲,莲花铲向大车轮般,向黑面蔡的头顶甩去。
这下本是虚着,等到黑面蔡横杆铁一格,阿不拉花又一翻铲,“哗啦啦”一绕,铲搭在钟杆身上,用力一扯,就能将他的珍器夺去。‘阿不拉花自恃肩力雄浑,用力往回一扯,想把钟杆铁夺过去。
那知,黑面蔡虽然年老,气力却不弱,而且钟杆又两头大中间细,无异一个天然握柄。阿不拉花失算,更加无法缴了他的兵器。
两人相持不下,变作了斗牛模样。
黑面蔡知自己年老,单斗久厂,气力方面,决不会是阿不拉花的对手,心中陡生一计。趁他用力一拖时,黑面蔡打蛇随杆上,蓦地欺进身来,飞起一脚,照准阿不拉花持铲手腕踢去。
阿不拉花也是一个练家,如何会被黑面蔡踢着。
他赶忙一退步,把手中的铲一盘。“哗啦啦”抖松了钟杆铁,又向他的两脚扫去。黑面蔡拔身一跳,让过了铲。
哈哈笑道:“纸老虎,听说你的那条铲,打遍北六省,未逢敌手,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呀。”阿不拉花狞笑说:“黑面蔡,你少猖狂,我阿不拉花这些年来,才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本来大家同是江湖人,我想手下留情,谁知你那姓金的小子,狼狈为奸,意图谋刺中堂太人,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语刚落,立即把手中莲花铲,左五右六的展开来。
只见前后左右,都是一片铲影。
这兵器使开时,好惟腾蛇怒蟒,一丈方圆,敌人休想进招。
交锋二十余招,黑面蔡的章法渐乱,眼看就要败阵了。
伏在树顶的金大智,见黑面蔡冒冒失失的跳下,挑战阿不拉花,心中大大不以为然。因为,阿不拉花不过是相府的武师,即使杀了他,也没什么用处。
何况他凶猛异常,想除掉他的确不太容易。
当他看见黑面蔡呈现败状,自己也无法坐视下去。
“哇操。”
他大喊一声,由垂杨树顶上跳下,挥动扑刀,加入他们的战圈。
阿不拉花见广他,立即怪叫如雷:“兔崽子,你也来了,这最好不过,我把你和这个老小子,一并送到西方极乐去。”
他一边说,一边抡动莲花铲,“哗啦啦”乱嗬,朝着金大智头顶砸下。
金大智见他来势如电,那敢用刀硬挡,脚下只一滑步,轻轻松松移开身子。阿不拉花挺铲欲进。
黑面蔡大叫:“纸老虎,不要以大欺小,还是咱们两个作阵玩玩肥。”
话虽如此,那引起护院打手,兵将差勇,已经—窝蜂涌上来,把黑面蔡困在核心。阿不拉花实在勇猛,他手中莲花铲,不停的上下舞动。
“呼呼”风声。
莲花瓣乱震。
不到十来招,便把金大智连人带刀,紧紧裹在光幕中。
令大智又是愤恨,又是惭愧,一个阿不拉花也打不过,还说什么行刺和坤?他正在又急又怒中,这时候黑面蔡也被那些护院打手包围着,逐渐寡不敌众。钟扦铁不是兵器,又特别重,时间久了,黑面蔡渐渐没有气力。
没有气力,钟杆铁使人觉得更加沉重起采。
这里围困黑面蔡的三人,都是阿不拉花徒弟,他们分别是“白狼”汪乙、吉少中和“人熊”于昌。
这三个人都想活捉黑面蔡,到和中堂面前去邀功。
因此,每个人都使全力和兵器,把黑面蔡裹了个风雨不透。
汪乙使得狼牙棒,吉少中手持一对宽背双刀,于昌的是哨棍,三样兵器狠攻,使黑面蔡险象环生。
金大智想抽身支援,可被阿不拉花缠住,都自顾不暇,那里还能办到?
“啧!”
正在万分危急之际,杨柳阴严中,—连几声轻响,飞来几只小巧的蜻蜓针。第一支射倒一个护院。
第二支正中汪乙的咽喉,他登时气绝倒地。
第三支射向阿不拉花的大嘴,阿不拉花反应有快,连忙闭上嘴,同时莲花铲一摆,却射入护院的人体中。
针无虚发。
一连射倒三人。
众人不禁大骇,惊慌恐怖,登时乱成一团。
金大智见秩序大乱,不由猛然醒悟,心想:“哇操,这时不走,还等天亮不成?”他急忙虚攻—刀,逼退阿不拉花后,飞身—纵,跳出了圈外。向黑面蔡大叫:“蔡前辈,卡紧抬头吧。”
黑面蔡给那条钟杆铁,累得半死。刚才那么神勇,如今好像老牛似的。
他听到金大智叫声,正中卜怀,于是卯足生平之力,把手中的钟杆铁向四击一扫,吉少坤和于昌两个人,荡开数步。
他便趁此空隙,纵出人群,两人抹头撤退便跑。
“追!”
阿不拉花和护院们,正要追赶,忽然柳阴那边,又有了动静。
“你们是不是提灯捡大便——找死(找屎)。”
“啧!”
又射来三支晴蜒针,成倒“品”卞,直取阿不拉花的两眼和咽喉。
阿不拉花虽是铁布衫护体,可是这种功夫。是练不到眼睛和咽喉上。
所以,不得不忙抽身向跳后,挥铲一拍,“叮叮叮”几声,三支蜻蜓针完全被打落于地。阿不拉花破口太骂:“那里来的野小子,鬼鬼祟崇,躲在树上,使用暗器伤人,有种的,快现身出来,跟你老子决个胜负。”
“七月半的死鸭子——不知死活。”
柳阴丛中,“唰唰”声响,飞出一条瘦小的人彰来,其疾如风,直奔阿不拉花。“你妈妈的……”
阿不拉花大吃一惊,正要举莲花铲,封住自己的门户。
谁知那瘦小的黑影,并不和他正面交锋,只一起落之间,便掠过护院的头顶,飞身穿入夜景深处。
黑影道下功夫,可说其快如电,阿不拉花为之乍舌不已。
其他护院武师大叫,躲过一劫。
黑面蔡和金大智二人,趁他们慌乱之际,迅速逃离了什刹海。
金大智、黑面蔡十分,由永定门翻越城墙,出了京师。
黑面蔡已经不是少年仔,又刚刚坐过牢,走出城外,已经气喘吁吁疲乏不堪。可是,他还是不放过骂人的机会。
“好个死喇嘛,纸老虎,若不是俺没趁手的家伙,还莫宰羊谁强谁逊呢?好,俺总有一天会去找那家伙一决生死。”
金大智笑了一笑,道:“算了吧,不要再骂,阿玲已经到山东,请老尼姑去了,咱们不能在北京逗留了,卡紧到山东去。”
黑面蔡不再言语,随着他拖而行。
转眼之间。消失在三重桥的黑夜里。
无影无踪。
三天之后。
河北保定府大路上,突然出现两匹马。
骑在马背上的是两名捕快,一个是英姿帅气的少年,一个是头发班白的老者。他们不是别人,原来,就是金大智和黑面蔡。
哇操!
邪门了!
他两什么时候并始吃公家饭的?
不!
他们是为了脱身方便,重金买了两套捕快服。
“呷——”
催声频频,马儿不停奔驰。
实占,是属于涿县的一个小镇。
“蔡前辈,找个地方歇脚吃点东西吧。”
“最好。”
黑面蔡也真有点饿,便欣热同意,他们不敢在大街上,因为太惹眼,遂转入一个小巷中。巷窄路狭,两人于是松缓慢行,走了没一会儿,就瞧在狭窄的巷子里,有个五、六十岁年轻的老夫在前走着。
店不是山野小镇,光天化日之下,无大街小巷碰到这个行人,也不会感到稀奇。何况,这个人的容藐,又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可是,他们第—眼看到这个老人时,立刻就引起了注意。
因为,这个人走路的方式,实在奇特了。
普通人总路,必然是脸向前面,一步一步地走,而这个人走路,却是横行的。就像螃蟹。
这老人显然是独脚汉。
所以,他走路的时候,以双手扶着墙壁,每用手向横移动,那只独角随着向前跃跳一下。因此走得非常辛苦。
然而,吸引着他们的乃是那老人的另一支脚已不见踪影,而确有个象袋子的东西,悬挂在股下。
当他每“走”一步,那个悬在股下袋子似的东西,亦随着动。
金大智好奇的道:“哇操,那老头是不是大卵葩吗?”
黑面蔡道:“你问俺,俺问谁呀?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
像这种打横步行的方法,当然是十分的缓慢:而且旁观的人,见了世感到非常难受的。“老丈,你怎么这样子就走上街来,忘了带拐杖吗?要不要我载你一程?”说着,好管闲事的金大智翻身下马,伸出双手就要扶那独角老头时,那独角老头突然不见了。
“哇操。”
金大智明明已抓住对方的双肋,怎么会眨个眼就不知去向。
“老丈,老……”
金大智叫了两声,又赫然的住了嘴。
目光所及处,狭窄短小的巷子里,除了自己和黑面蔡,那儿还有独脚老头?“哇操,蔡前辈,看见刚才那人没有?”
闻言,黑面蔡转过脸来,问:“舍米郎?”
金大智答说:“就是那个断腿的老人家……”
黑面蔡不耐烦道:“哎呀,管他是断腿,还是大卵葩,咱们快走吧。”
金大智于心不忍,说:“可是……”
黑面蔡截口道:“可是什么?咱们自己的脚都流血了,你还想替人医痔疮啊?省省吧?”反正人不见了,金大智只有上马。
奇怪,刚才是幻觉?
还是紧张过度生出的幻觉?
他抚着脑袋,无法想出个答案来。
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忽然前而传采喧嚷,还夹着相骂声。
金大智立即将眼前的怪事,暂搁在一旁,连忙就向声音沸腾处望去,黑面蔡叮嘱:“少管闭事。”
还未走到巷口,老无远就见到巷中挤满厂人。
人丛中,只昕得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在嚷着:“你好狠毒呀,我已经托人报了官,等官爷一来,非让你偿命不可。”
另一个列尖锐的声音在叫:“公公不是我害的,你凭什么”冤枉我,我可是真金不怕火炉……““哇操,前面有命案耶”,金大智转身道:“蔡前辈,咱们该岛,卡紧点。”黑面蔡应说:“好。”
“喂,你们着,衙门里的官爷来了。”
两人正想转马头,不知是谁,忽然喊道,众人立即朝他们望过来。
其中有个年近六旬,老态龙钟的人赶上前,拦住二人说:“官爷,老朽‘古大’是这儿的地保,大前天本地出了件人命案,请官业判个曲直。”
金大智不吭声,转首望黑面蔡征求意见。
这会儿的黑面蔡,是黄泥巴搭在裤裆里,你说不是屎也没人信。
于是,他无奈的问:“啥米代志?这么吵吵嚷嚷的。”
只见巷中两人头发蓬松,衣衫凌乱,天上在互相拉扯着的妇人。
她们是一老一年轻的,本来还在彼此相骂,被黑面蔡这么一喝,立即吓得住了嘴。然而,还没有静了片刻,那个较老的妇人,又尖叫的道:“官业,你来得正好,你快将这个不孝的毒妇抓去,她害死了自己的公公。”
未待黑面蔡有任何反应,年轻的那个妇人,也尖着声音说:“官爷,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的公公是自己摔倒在地上死掉的,管我什么事?”
黑面蔡毫无半点经验,听了两个女人的话,而且言语中又是牵涉到任命,立刻神色一紧,也不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他却对金大智道:“俺看这件案子你来办吧。”
金大智怔了一怔,也只有硬着头皮,厉声道:“住嘴。”
两个女人本来还象斗鸡一样,如今被金大智一喝,大概是慑于他的威严,嘴巴自然的和上了。
旁观看热闹的人,见到金大智这等的气势,早已经安静下来,而且变得鸦雀无声。顿时,巷中连半点声音也没有。
“你们两个什么也不用说,现在全随我到地保家中,有什么事情,到了那儿,我自会和你们理论。”
说完,他们就跟两个女人到地保家去。
第八章婆媳风波忒煞人
金大智细心询问的结果,原来这两个妇人,是巫家的一对婆媳。
那个婆婆本身姓“章”,名叫“阿幸”;当媳妇的,未嫁入巫家以前,叫做“葛彩云”。在大前天,章阿幸的丈夫,即是葛彩云的公公,忽然去世。
听章阿幸的口供,巫三泰素来健壮,五十多岁,还可以挑起百多斤的东西,日来连伤风咳嗽也没患过。
当金大智盘查这对婆媳之时,就发现巫三泰平时与媳妇不和。
有时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会吵上半天。
可想而知,章阿幸这个当婆婆的,从中煽风点火是免不了的。
据章阿幸的口供:“当事发日的大清早,我正在厨房里洗米下锅,忽然听到丈夫与媳妇,在院子内吵了起来。不久。突然听到传来一声惨叫,是我丈夫的叫声,接就沉寂了下来。我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所以连手也没有擦,匆匆就赶了出去。当我来到院子,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倒在地上,而媳妇的手上,却握着一根挑担的扁担。在我扶起地上的丈夫时,就发现他的右边的太阳穴,穿了个大洞。而且,呼吸已经停止了。所以,杀死我丈夫的人就是她。”至于葛彩云的口供,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据葛彩云的口供:“自从我嫁到巫家,丈夫到京城经商之后,我就成了公婆折磨的对象。从早到晚,家务是永远做不完的。同时,公公婆婆为些小小的事情就挑剔我。事发的那一天,我在大清早,我准备挑起半夜割下来的菜,拿到街上去卖。还没跨出院门,公公就在背后向我吆喝,数落我昨儿没把他的内裤洗干净。”
我当时就放下菜担,站在院里,跟公公理论。
公公对我的反驳,十分气愤,就冲上前,举手就要打我。
也不知他究竟踩着了什么?
还没冲到我的面前,就栽了个倒葱,额头上穿了个洞,再也站不起来。当金大智听了这两个妇人的口供,凭着他以前听来的经验,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开棺验尸,对本镇来说,可还是第一次。‘所以,当巫三泰的棺木刨起时,全镇有大半的人,都涌到黄土坡去看热闹。
金大智踉真的似的,一声令下,用着杆了,将巫三泰的棺盖掀起来。
棺材盖子才被瓣开,扑鼻而来,是闻之欲吐的尸臭,围观的人,纷纷的掩住自己的鼻子。吵杂的声音,登时静下来。
而章阿幸忍不住的低泣。
金大智十分从容的,强忍着那阵尸臭,稳步向棺材走过去。
他仔细观察里面的尸首。
而黑面蔡呢?
皱着头站在他身后。
当他第一眼接触到巫三泰的尸体时,就是钉闭塞人的他,也忍不住的“呀”的发出一声惊呼,巫三泰已经死去大约三天左右,尸体开始浮肿。
可是,金大智第一眼见他的容貌,他立刻认出来了。
这巫三泰就是当他走进镇上时,经过小巷的那人皮双手扶着墙壁的独脚老头。奇怪?
听这两个妇人的口哄,巫三泰明明已死去三天,而我在小巷碰到这入,只是的事情,莫非他们是兄弟?
或只是很像而已。
金大智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
当他看清楚巫三泰的尸体,果然,在他右边的太阳穴上,穿了个洞。
不过,凭着多年来累积的经验,只这么看了一眼,整件案子就豁然明朗?。用硬物打破的伤口,以及摔在地上碰穿的伤口,是截然不同的。
而一眼望上去,巫三泰太阳穴上的伤口,却是摔破的伤口。
显然,章阿幸对媳妇一向有成见,加上事发当时,见到媳妇手持扁担,才会产生这个误会。
案子是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可是,金大智却想起了昨天在小巷,碰到他的情形,不禁回间向仵作道:“把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
黑面蔡说:“老弟,你还想干什么”
“哇操,我只是在奇怪罢了。”
“奇怪什么?”
“等会你在会宰羊。”
件作们听了他的吩咐,马上就将巫三泰的尸体,由棺材内移到地上来。
“哎呀,老爷,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金大智还未开口,章阿幸就抢先大声的叫起来。
金大智兴宙观的每个人一样,要吧看得清清楚楚,巫三泰的尸身,只有一只完整的脚。而另外一只脚,是齐膝而断,只剩下一个大腿而已。
目睹巫三泰的尸体,金大智刹那间完全明白了。
何以昨日在巷子里见到他时,只觉得巫三泰的股上吊着个袋子似的东西。那个东西,随着他的跳动而晃,原来不是大卵葩,却是那齐膝而断的大腿。然而,目睹巫三泰这边腐腿,金大智就起了更深的怀疑。
他厉声喝道:“哇操,你们两个口供不尽诚实,巫三泰原是个跛脚,又怎么能挑过百斤重的东西?又怎么能提出来打人……”
金大智的厉喝还未完之时,章阿幸已呼天抢地哭了起来,“天呀,我的老爷,你好端端的一个全尸,是谁这么残忍狠毒?居然将你的腿割下来了,咆呜……是这么天寿……”“哇操。”
金大智听她如此的说,心头一颤,本来以为可以解决的案子,竟然越变越复杂了。这时,葛彩去也抢着说:“官爷。我公公一直是个四肢健全的人,直到他大殓入棺,还是四肢完整无缺的,况且左领右舍,当日去送葬的亲友,都可以作证。”金大智明白,此宗案件变成了非常棘手,故此马上向仵作道:“你们再将尸体从头至脚检查一次,看看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此刻,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黑面蔡嘀咕:“操,他还玩真的哩。”
金大智根本不需要任何盘查,单凭众人的反应,以及他们的言语,他就明白,章阿幸婆娘并没有讲白贼。
巫三泰生前,绝对不是个残废。
半响——仵作们忽然高声叫起来:“咦,他的腿果真是死了之后,才被人砍下来的,捕头,你过来看看,没有任何的血渍。”
呀,还有更奇怪的,他大腿里的股骨都已不见影踪。
闻言,不止金大智一个人好奇。
连黑面蔡赶上去看。
当他们见到巫三泰齐膝而断的伤口,连半贴血渍也没有的,他就知道仵作并没有说错。只有从死人身上再切割的伤害,才不会有血流出来,这内行人都知道的事。忍受着尸体发出来的臭味,金大智蹲卜身子去,端详起那条奇特的腿。
若是如仵作所说,那断腿中间空了两个洞,显然是被人折去了两条股骨。当金大智站起来的时候,蓦地想起那在小巷中,遇见巫以魂的那一幕,又从新回到眼前。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他见到巫三泰鬼魂,扶着墙壁而跳时候。
他感到巫三泰的那边断腿左右的晃动,十分的奇怪。
而且,当时的感觉,完全不觉得那是一条断腿,只以为是一个袋子或是垂下来的一个大卵葩。
软绵绵的呢?
然而,如今详细检查了巫三泰的尸体,这个疑团,就完全解了开来。
本来,一件婆媳间误会而产生的案子,很容易就可以解决了,自己和黑面蔡便可安然脱身。
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开棺验尸之后,巫三泰之死真相大白,偏又牵涉到另外—宗更棘手的案子。
一个已经死去下葬的人,尸体竟被人自坟里掘出来,砍掉小腿不说,又抽了两希股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金大智没当过官,也不会查案子,所以这件案子就扰得他一头雾水。
黑面蔡则建议他“溜,怎奈地保跟前跟后,无微不致的款待,实在令二人无法脱身。再加上金大智的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居然卯足劲去查。
最初,金大智怀疑这件案子,八成是巫三泰过不去的人干的。
所以,他就着手向这方面去查。
然而,所盘查出来,无论是章阿幸婆媳二人,或巫三泰生前的亲友、街坊,都表示他生前个性虽然有点暴燥,可是,也不过是挑剔自己的媳妇。
除此之外,巫三泰再没有任何的仇人。
案子不由此变得越刺手了。
它悬疑得连半点线索也没有。
在此案揭发后,金大智又见过巫三泰的鬼魂两次,仍然与第一次遇见的情形一样。巫三泰的鬼魄用允辛的步行方法,出现在金大智的眼前。
可是,当他要开口询问时,鬼魂在刹那之间,就消失无形了。
巫三泰鬼魂的出现,给予金大智很大的压力。
地保告诉他,巫三泰鬼魂频频出现在眼前,就是鬼魂要求他们代自己伸冤,找出那残害他尸身的人,为他报仇。
但是,金大智依然毫无头绪,不知如何着手。
这天。
金大智独个儿在街上踯躅时,忽然被前面两个汉于的谈话吸引住了。
“喂,你信不信,地里最好的肥料,就是将人骨灰洒在泥里,稻子长出来特别的肥大。”“别胡扯了,牛骨、猪骨烧成了灰,还一样使庄稼长得肥壮。而且,上那儿去取人骨?”这偶然的谈话,使伤透脑筋的金大智,顿时像找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心理兴奋万分,忖道:“哇操,我怎么没有到这方面来,真是天助我也呀。”当正,他不再犹豫,紧紧的跟着两上汉子,生怕他们飞了似的。
他知道要破巫三泰这宗疑案,眼前的两人叔子就是线索。
奇怪的是,前面的两个汉子,只聊了这两句刚刚触及案子边沿的话之后,就不再提有人骨的事,东扯西拉的说些全是无关痛痒的家常话。
从来,金大智看着这两个汉子,走进了—幢住宅去,他在街上站了许久,都没有见他们出来。
显然,那两个汉子就是住在屋里。
“哇操,等的尿都要拉出来了。”
金大智敢按捺不住,就上前叩门。
应门的正是首先提起人骨做肥料的汉字,当他见到金大智身着捕快服,就知道了金大智的身份,不由面露出惊讶。
“官爷,什么事?”
“哇操,叫什么名字?”
原来,这两个汉子乃是两兄弟,他们复姓“欧阳”,大的叫“欧阳木”;另一个叫做“欧阳火”。
金大智问出两人姓名后,先把脸色一沉,然后厉声喝道:“哇操,你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盗了巫三泰的骨头去做肥料,我现在要拘捕你们两个。”
欧阳兄弟被他一喝,神色是惊讶又惘然。
欧阳木叫了起来:“官爷,你这不是冤枉好人吗?我们根本就不认得巫三泰,而且,我们规矩的生意人,要人骨有什么用?”
欧阳火接口说:“可不是吗?官爷、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诬陷我们?”
金大智立即喝道:“畦操,不用狡辩,你们若不是盗了别人的骨头,何以无缘无故会谈起人骨作肥料?”
欧阳木被他一喝,又气又急,答说:“这事我小时候听庄稼汉说过,这阵子巫三泰的事,全镇的人都知道,我偶然想起来了跟我弟弟聊起来,难道说说也犯法吗?”欧阳兄弟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把金牛大智驳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三人的高声急辩,引来一大群街坊邻里的观看,事实又证明,欧阳兄弟世代、贩布的生意人,他们着实没有要人骨作肥料。
这事令金大智气坏了。
他被欧阳兄弟和群众,嘲笑得脸也一阵青,一阵白的。
“哈哈。好逊哩。”
“原来是个乌龙捕快,三脚猫捕快,逊死了。”
金大智只好怏快不快离去。
是夜。
寂静无声。
金大智在欧阳家的屋角下,已经宁立了两个时辰了,也没有动。
白天,他一阵急躁,投有任何真凭实据,贸然地闯进了欧阳家,落得丢尽脸的下场。他返回地保家后,越想越不对劲,而且始终觉得,欧阳不应该无缘无故,谈起人骨的事情来。
因此,不顾黑面蔡的劝道,决定在人储备后、悄悄的掩到欧阳家,去偷听欧阳兄弟的动静、只有在暗中窥视下,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岂料,在这两个时辰里,金大智真的有不少的收获。
因为,他听到欧甲兄弟在这段时间里,设有停过口。
他两全是在咒骂着自己。
“好个糊涂蛋,我看那个捕快,是给上头逼得捉狂了,他以为我去偷巫三泰的骨头,见他娘的大头鬼。我们兄弟要死人骨间采干嘛,图吉利吗?简直在放屁。”“他妈的,衰得落检,怎会遇上这么逊的捕快,我自从生目以来,就没见过这样又蠢又笨的东西,真叫我开了眼界。”
就是金大智再湖涂,听到欧阳兄弟这样大在的数落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怀疑,完全没有半点道理。
他们若真的犯上案,又怎么会这样大胆的咒骂自己呢?
当然,听到被人咒骂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但他对欧阳兄弟却完全消除了嫌疑,正当他准备离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一个人。
这个人从屋顶上探下来,与金大智的目光,好死不死对个正着。
金大智的第一反应,此叫“倒挂金刚”,探头下来的人,必是储备百户的小偷。所以,他立即向那人喝道:“鼠辈下来,你家官爷在此,已经整整等了你一夜了。”那人梁上君子,冷不妨屋詹下一个有,刚才与金大智四目交投下,已经吓了一跳。此刻再给金大智这么一喝,惊惶之下,竟已忘记自己是倒垂在屋詹下,脚下一松,人就从屋詹掉下来了。
“卟咚。”
“哎哟,我的腰好痛,哎……”当金大智见到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呻吟之时,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原本以为捱了整夜的冷风,多少对巫三泰的案查出一点眉目。
岂料,听了欧阳弟兄的一夜的咒骂,到头来抓到这个倒楣的小偷。
金大智满肚子的气,一古脑的全发泄出来。
怎知,那小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住呻吟:“捕快老爷,我看我的腰骨断了……哎哟,要死了……我起不来了。”
哇操。
金大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第一次冒充捕快,就抓住了一个摔断腰骨站不起来的小偷。
更惨的,偏又在半夜,金大智又不能不将小偷抓回去;在无可奈何时,只有自己弯下身子,将那个痛得脸无人色的小偷,背回到地保家中落案。小偷“阿久”是落了案。
可是,他因为从屋詹上掉下来,断了腰骨,也不能押上衙门,终日关在柴房里,“哼哼哈哈”的呻吟着吵死人。
他犯了盗窃罪,金大智虽不能释放他,但也不能任他这样活活的痛死,自认倒楣,只有找个大夫来给他治断腰。
金大智听到镇上,有一个叫“潘加”的大夫。对治跌打刀伤特别高明,又见阿久也是可怜。突然发了善心,就叫地保把潘如请采给他看病。
潘如的医术真是高明。他只替阿久摸了两下,就立刻说:“官爷,他的腰骨断了第七节。”“哇操,还有办法治吗?”金大智顺口问道。
只见潘如面有难色,想了大半天,才迟疑的,有点口吃的回答:“哦,我想是可以治的,但要等……”
金大智叫道:“哇操,他快要痛死了,你还要等什么?”
潘如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呆呆的望着金大智,半晌,都答不出话来。
“究竟等什么?你就别磨菇了”,黑面蔡也催道。
潘如勉强答道:“我……我就试试给他治。”
当下,潘如找来两块木板,将阿久的腰骨夹住,再用布将他紧紧的捆起来。“哎哟,痛死了……”阿久痛得大叫。
金大智喝道:“哇操,别叫,再叫我就让他别医了。”
闻言,阿久只有咬住牙忍住痛楚。
金大智边说边看潘如,也不作声,但却产生了几分的怀疑。
如果,这样敢能治好断了的腰骨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当大夫了。
在潘如离开地保家后,黑面蔡突然对金大智使了下眼色,示意他跟踪。
因此,金大智就在暗中跟着他。
潘如没有立刻回家,他走到一间棺材店内时,金大智的疑团,已升到了极点。他有了上次欧阳兄弟的经验,这次决定不动声息,追查到底。
潘如与棺材铺的人闲聊几句,就径自回家。
翌日。
潘如大清早就跑来,兴高彩烈的说,等到明天,他就可以久治那断骨。
“真的?”
金大智感到非常怀疑。
当日,他就寸步不离的监视潘如,潘如整日的行动也都十分正常,以致金大智几乎怀疑自己估汁错误。
可是,入夜之后,一切又变了。
潘如竟然鬼鬼崇崇的,拿了一包物件,向基地那边走去。
金大智那里还敢犹豫,亦步亦趋的、赶到基地去看个究竟。
只见潘如来到一座新坟前,张望了一下。就在那包东西里拿出一把铁铲,开始掘那座坟。“哇操,他在摘舍米碗糕”
金大智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实在是做梦也没想到,潘如竟是个卑污的盗墓者。也难得金大智有这份耐性。
他躲在一角。继续窥视潘如的行动。
但见他掀开棺材的盖,将棺材里的尸体拖出来,随即又往身边的工具包内;拿出一把森寒的利刀,就向尸体砍下去。
是可忍。
孰不可忍?
金大智此时再也按撩不住。身形倏起,口里大喝:“哇操,住手,你这是干什么?”潘如乍见金大智出现,手上的刀掉落在地,口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替队久治腰骨。”
“哇操,治断有跟这有什么关系?”
潘如战战兢兢回答:“我……捕快,只有人骨才可以取代断骨,只有用人骨接上,才可以接筋生肌,这是唯一的办法。”
金大智听了他的解释,一连串解不并的谜,顿时都明朗了。
他便忍不住问道:“哇操,巫三泰的股骨也是你下的手?”
“是的,那一回,令孤老爷跌断厂股骨,弄了个好几月,都无法可施,所以我只得……”潘如懊丧着脸回答,金大智却呆了。
这宗案子虽然已解决了,但潘如这咱做法,是救人于苦难,到底该不该抓呢?何况人已经死去,一副残骸迟早腐朽,用以救人是件好事。
但是,那些死者的家人,却有不同的想法。
月夜下。
金大智连毕点办法也想不出。
“老弟,老弟……”
忽然,传来黑面蔡的叫声,声音允满了仓惶。
“蔡前辈,我在这儿呢。”
有顷。黑面蔡已循声找来,一见潘如在场,忙把全大智拉到一旁,低声说:“赶快闪脱吧”
“哇操,案子真相大白,我要宣判了厂。”
“天呀,你还真以自己是捕头啊?卖憨啦,人家真正的捕头来了,咱们不走,就跑不了啦。”‘“嗄”金大智吃了一惊:“脚底抹油,溜。”
两人掉头迅速溜走了。
“官爷,你要去那里呀?官爷……”
潘如见状,感到莫名其妙。
朱玲的姑妈在表舅家如何?何不顺路去探一探。
当下便把一切,跟黑面蔡说了。
黑面蔡一听之下,立即着急起来了,道:“玲儿真不懂事,怎么把她姑妈寄住在你表舅家里?万一被和坤之间宰了,这悠扬事可不,你表舅是个有家来的人呀,卖屎,俺一定要把她送回山东去。”
金大智想不到他这么坚持,只有随黑面蔡的意思做。
两人并马来到王宅门前。
仆人看见金大智去复返,还带了一个老头回来,立即入府报告。
王大柱迎了出来,把二人请进府内。
金大智介绍黑面蔡给表舅,黑面蔡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寒喧几句,便向王天柱道:“王员外,俺的干女儿和你外甥联了婚,大家都是—家人了,所以不用哈拉哈拉说客气话。”王天柱笑着说:“对对对,我就喜欢阿莎力(豪爽)的人。”
“哈哈,那咱们就对盘啦。”
黑面蔡哈哈又笑道:“俺干女儿的生父朱御史,和金大智的老子金参将,全是死在和坤手里,如今大家共结秦晋,志同道合,为冤死的人报仇。俺黑面蔡虽然散赤,却还穷得骨头硬,不像阿不拉花那些人,为了个臭钱,便给奸相和坤利用。玲儿她姑妈在府上已经打扰多日,俺很不安,俺想要送她回山东去。”
“蔡大侠,你说话就太见外……。。”
王天柱还要挽留,金大智却向他连使眼色,王天柱立会意,只得点头允诺。“蔡大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旋即就请朱氏出来和他们相见。
“唉,我正要连庄,就叫我出来见客,我那来人客……”
朱氏一面嘀咕,一面走了出来,一见是黑面蔡安然出狱,不由喜极而泣。突然又听黑面蔡要带她离开这里,又不禁不舍说:“多住几天,何必这么急嘛,我正要连庄呢……”
黑面蔡道:“别连了,再连就要连累王员外了,现在就走吧。”
“啊,说走就走呀。”
“对。越快越好。”
“真扫兴。”
百家庄。
它是直到南省一个镇,镇并不大,并不大,但位处要地。是自古兵家必争。黑面蔡找了一间小客栈,就住下了。
“哒……”
金大智等三人吃过晚饭,正要各自安眠,忽然听见大街上,传来一片急骚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金大智立时感到不对。拔刀在手,正要赶出去看看。
店门外一阵喧哗声。向个粗暴的口音喝道:“住店人客免惊(不用害怕),我们奉命拿越狱要犯,你们老老实实的在房内坐好,别黑白走,我们只要捉—个人。”跟着,一阵疾行的脚步声,朝金大智直奔过来,朱氏听了,吓得全身发抖。金大智也是脸上变色,只有黑面蔡十分镇定。
他仰天哈哈大笑,说:“和坤这个老奸贼,他真的对俺纠缠不休,哼,就算他有千军万马,俺也不怕他。”
活犹未了,屋外已经有人大喝:“姓蔡的,快快出来说话,躲在屋子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有那个姓金的小子,你也一块滚出来。”
“滚你妈的蛋。”
黑面禁取下买的大烟杆。金大智拔出扑刀,猛地从扑了出去。
小院中挤满了官差。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为首的两个武师,正是什刹海畔遇着的蝴蝶刀吉少申和人熊于昌。
他们两人一见了黑面蔡,立即齐声大喝:“姓蔡的,你和我们帅父阿不拉花本来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能叫你过不去,蔡大侠,我们要抓的就是那姓金的小于。这是和中堂的旨意。如果你肯动手捉住这小子,中堂不但不治你越狱之罪,反而要重用你。还有你的于女儿,若是她肯进中堂府,服侍大人,一定叫她安享荣华,一生衣食无缺。”
黑面蔡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臭屁,俺黑面蔡虽然散赤,也还分得出黑白来,不做好相的走狗,俺的干女儿也不嫁奸相做细姨,你们也有牵手(老婆),干嘛不送给和坤做细姨?”骂声未了,人声中一声大吼,跳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阿不拉花。
阿不拉花面色铁青,眼神凶恶,一言不发,手执莲花铲,就要向屋内冲。黑面蔡大叫:“纸老虎,你别进来了,这里地方狭窄,施展不开,咱们到外面比个你死我活。”
他口中说着话飞身向前一扑,举手中大烟杆,向阿不拉花的头顶,狠狠的打下来。“轰”。
阿不拉花用莲花铲一架,巨声惊人。
金火相撞,喷了出一蓬火星,两人的手腕,也被震得麻了。
阿不拉花跳出客房外,黑面蔡也舞着大烟杆,跟了出来。
他举头向下一望,一条长街上,真是热闹极了。
官府人马真的来子不少,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映出许多人顶上的红缨帽子,紧张严肃,真可谓弓己上弦,刀已出鞘。
院中的金大智,已经抡动扑刀,和蝴蝶刀吉少申,人熊于昌大战起来。
“乖乖隆地咚,这怎么能搞吗?”
黑面蔡见官差来得太多,他便调头过来,向着院中叫:“老弟,你不必动手,卡紧溜吧,他们人来得太多了,不能搞呀,由俺来断后。”
话虽是这样说,金大智那里肯听,道:“哇操,受拚才会赢。”
他抖动着寒光,一口紫金扑刀猛似虎。
“卖屎拚……”
“哎……”
黑面蔡才叫,金大智一刀扎中吉少申的胸膛,他惨叫了一声,双刀脱手,当场送了性命。黑面蔡听了,心中又升起一股希望,叫道:“嘻嘻,好像有点搞头。”
此时,于晶舞着哨子棍,“哗”的平扫过来。
金大智拔身一跳,腾起六尺多高,于昌的哨子棍,竟然贴着他的鞋底扫了空。金大智就在半空中,连人带刀,一个“老膺捉小鸡”之势,由半空中飞掠下来,竟把于昌的头,一刀劈做两半。
官差见他一连伤了两个护院,不由大惊。
“哇操,你们这几个蠢蛋,不跑还要来送命。”
金大智左窜右跳,刀光到处,官差纷纷受伤倒地。
其余之人见来势刁不妙,抱头向院子外便跑,刀枪棍棒丢了—地。
黑面蔡却在客店门外。挥动大烟杆,跟阿不拉花的莲花铲,“叮叮叮叮。”一时之间,山摇地动,谁也不肯留情,谁也不肯饶让。
良乡县本来是个小地方,比不上保定等大城市,短街窄道,地上崎岖不平,那里容许他们当作恶门场所?
多数官差骑着马,金大智猛如飞虎的,由屋内扑出来,几个官差吓得失蓖落魄,把灯笼抛在地下,顿时燃起火来。
那些坐骑,一见地下滚着好几团火,立即害怕,撒开四蹄,没命飞跑,一会儿跑得不知去向。
一时之间乱糟糟的。
有的由马背上摔下来,有的连缨帽也丢了,惨叫哀声连成一团。
金大智横冲直撞,所向无敌正要返身帮助黑面蔡,夹攻阿不拉花。
黑面蔡却向他连声大叫:“老弟呀,你别再理俺,俺打算把这条老命跟他拼了,你趁早栓吧,将来和阿玲结成夫妻,再找和坤报仇,还有阿玲姑妈,她是个歹命人,无辜受到牵连,快带她作阵拴吧。”
“蔡前辈,你不用说了。”
金大智一个箭步窜过来,可是阿不拉花的莲花铲。挥动开来,如一条漆黑怪蟒。越斗越凶,是越杀就越勇。
黑面蔡毕竟老了。
他虽然叫声是那么大,手中一支大烟杆,渐渐有些架不住。
“哇操,阿不拉花,你去死吧。”
金大智怒气冲天。
他跨步扎刀,猛向阿不拉花肋下刺去。
阿不拉花只一偏身,立即让过。
“臭小于,爱凸风(吹牛)。”
黑面蔡乖机回过大烟杆来,向他面便敲。
阿不拉花将铲一拦,“轰”的一声,把大烟杆格开。
“哗朗朗。”
莲花铲向黑面蔡脚丫子扫来。
黑面蔡纵身一跳,挪身躲开了,口中不住喘着气。
“哎哟,好佳在,差一些些。”
金大智的紫金扑刀,力透中锋,向阿不拉花腰际砍到。
阿不拉花霍地旋身,回过铲来,宛似神龙摆尾,“轰”的一声,竟把金大智的扑刀一下磕飞,抛出丈外,连虎口也震裂了。
可是,金大智仍然不气妥,飞身—纵,又在地上把刀抬回,转身直扑阿不拉花。“哇操,跟你设完。”
阿不拉花“呵叮‘冷笑着:”丑小子,你要跟太爷动手,还得练五年。““铛”的一声。
“铲、刀二次交击。
金大智这回虽然没去刀,却被震退后四、五步。
阿不拉花这莲花铲,真是江湖亡罕见的沉重的利器。
但黑面蔡仍是食老不认输。
他正舞动大烟杆上前。
那知,阿不拉花霍地掉头,莲花铲“哗朗朗”扫了回来。
黑面蔡发现已晚,正要抽身后退,谁知他只是虚招,跟着手腕绕处,莲花铲直打下来。黑面蔡还来不及出声,已被打得脑花四溢,鲜血狂喷,高大的尸身和大烟杆,一齐倒在地上。
“蔡前辈。”
金大智见状,不由大骇。
他的心仿佛全碎了。
“啊。”
他虎吼一声,再展疯魔绝刀,刀光如电,“呼呼”如狂风般逼来。
阿不拉花无悔意,又舞动莲花铲,更是勇悍绝伦,连连激战,不停的叫喊:“臭小子,我如果连你一个后生小辈,也打不过的话,也枉费在扛湖横行三十年了,你省省快快束手投降吧。”
那些饭桶官役,官人,看见阿不拉花大逞神威,把金大智逼至下风,胆顿壮,又呐喊了—声,四面八方攻了过来。
金大智见状,知道再搞下去,必定凶多吉吵,只好逃命要紧。
只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报不了仇吧?
金大智主意既定,不肯恋战,虚晃一刀,长身上了店墙。
“别叫他跑了。”
官差一声呐喊,乱箭似飞蝗般射去。
“拜拜,”
金大智回头叫了一声,双腿一点,连人带刀。又跳落店门内。
只见店老板大妇,向他跪地求道:“大爷别走,大爷别走,你要是一走,就害了我们。”金大智也没有回答,只一腾身,掠过店主夫妇头顶,奔入一门。
“喀”的一声。
他把二门闩上了,手持扑刀,一阵风般奔回自己房内,只见朱氏坐在地上,呜呜哭着。“我歹命哟……呜,你们这些少年囝仔,夭寿……”
朱氏哭叫到这里,忽见金大智进来,止住哭声,忙问:“金少爷,外面的情形舍款?”“没事。”
金大智答了一声,便把朱氏兜在背后,飞身一晃,穿了窗外,跳上屋瓦,如飞走了。“快,别叫他溜了。”
阿不拉花指挥官差,把二门撞破,直冲了进来。
可惜,金大智早已溜走了。
这班人又乱哄哄的,如一群虎头蜂涌出,到处去搜索。
金大智背着朱氏,越过一座一座的土屋,一直奔出石家庄。
等到后面没有追兵,方才跳落平地。
金大智抬头一看,四野茫茫,夜色迷离,天上的乌云掩住黯月。
他的心里更觉得凄惨。
想到黑面蔡的惨死,他的心又更加凄惨。
这老头手虽然有些鲁莽,还不失一个有血性的好汉,结果落得这般惨死,金大智心中好像刀割,不禁落下一把伤心泪。
他一只手背着朱氏,一只手持刀,不住拭泪,可是越擦越多,他心一横,‘时道:“哇操,不哭也罢,死的人暂时不管了,和坤及阿不拉花,咱们是远不了了,这笔仇只有日后非加利息不可。”
现在,还是安置朱氏要紧,他回头一看,朱氏被他兜在背后,飞屋走瓦的跑了—阵已经吓呆子。
她昏沉沉的伏在金大智的背后,等到把她放下时,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画蔡呢?”
金大智不敢告诉她真相,只含糊地应道:“哇操,大概酒瘾又发了,到那个小酒铺喝酒去了。”
说完,背着她继绩向前走了四、五里路。前面突然出现—片疏林,巯林后面,隐隐约约露出灯光。
有灯光所在,必有人。
他也不顾脚下崎岖不平,路途坎坷难走,—口气奔到那片疏林前。
林后现出两幢茅舍,泥巴绕着,灯光就山茅舍窗内透出来。
金大智把朱氏放下来,走到竹门外。用手叩了门几下。
茅屋中的人问:“是哪个呀?三更半夜,想要干什么?”
余大智高声应道:“老兄,真歹势(真不好意思),我们是赶路的,想到山东去投亲,错过了行头,老妈年纪大了,不能露宿,又怕狼,所以找到这里来,老兄方便一下,我们住一夜,天亮立即赶路。”
为了让对方相信,他只有认朱氏做妈,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北方风俗淳厚,旅客走迷了路,向人借宿求餐,本来是—件平常的事。
但是这户人家,恐怕金大智是坏人,假意求,乖机打劫就惨了。
于是,他把窗户开厂半扇,灯光由里面射出来,只见金大智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妇人。屋主才放心开门。
这户人家是种田的,兄弟三人,大哥讨了老婆,生下孩子,所以一家之中,有男有女,又有波折,非常的热闹。
他们持来木棍,由屋内走出来。
看见金大暂斯斯文文,才放心,让他入内并询问姓名来历。
金大智随便捏了一个假名,佯称自己母子两人,是到山东德州去投亲的。由于他言词得体,这三兄弟相信了。就在后面柴房,收拾两张竹榻,让他们母子睡觉。朱氏因为十分疲倦,功夫不大。便呼呼睡着了。
而金大智呢?
他的心乱如麻,一时间哪里睡得着?
他在竹榻上翻来覆去,到了四更,依然不能入睡。
他忽然想起黑面蔡的尸体,还在石家庄店内,这黑面蔡是为了自己,抛爱弃业,惨死在客栈里。
这件事朱玲不知道,自己生不能护他,难道连死了,—个尸首也弄不回来吗?“哇操,那就逊死了。”.他霍地坐起来,打算盗回黑面蔡的尸体,给他好好安葬。日后见了朱玲,自己也有话说。
金大智立即穿起衣衫,插好扑刀,一个飞身穿出柴房,又朝石家庄回来。三星入户。
斗柄东秽。
天上的浮云堆在一起,倒把月光露出一些些,照得地面和田地,郊原树林,都显出一种凄惨的颜色。
金大智施展轻功,显顺着大路,向石家庄奔去。
他的思绪乱透了,心中暗暗地盘逢,除了盗回黑面蔡的尸首外,还要打阿不拉花,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场。
他想起黑面蔡的豪爽、热心、勇气,不禁又落下泪来。
不知不觉间,他又返回了石家庄。
金大智怕阿不拉花那些人还在,不敢贸然前入,跳下一间民房,几东南方凝神一看。两个更次以前刀飞铲起,马嘶人叫激战的地方,现在又是一片清冷了。
惨白月华照着羊肠一样的窄街短巷。
一座一座的泥墙土房,万籁俱寂,什么声息也没有了。
金大智才赫凸跳到小巷内,鹤然蛇行,回到投宿的那家小店前。
只见店门紧团,大概开店的人,被官差抓去了。
店墙下面斑斑点点,还有不少黑紫色的血迹,便顺着血迹走去。
走没几步,看见下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床席,两只大脚丫露出外面。他看看四下,见没有人守着,强忍着心间的悲痛,走上前去,掀开草席,把惨死的黑面蔡,由地上包起来。
黑面蔡的鲜血,大概没有凝结,点点滴滴流在他的臂弯里。
他很快的离开短街,把尸体背在背上。
“哇操,好重。”
他一边窜走,心中禁不住又想。
“蔡前辈,咱们相交的日子虽然很短,但是你的确是反懈当作兄弟,甚至在大牢里,也念念不忘把朱玲许配给我,你是真他妈的够意思。”
想到这里,金大智心中难安。
本来,他与和坤无冤无仇,跟阿不拉花也不过时赌气,可是他竟为了道义而死,太令人感动了。
金大智背着黑面蔡的尸体,直往西走,又支离开了石家庄。
金大智在这时,真的觉得疲倦极了。
半夜苦战,两次来回,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
夜色更沉,暗云又掩住了冷月,夜风有些寒意。
金大智喘着气,走了—个多时辰,才想到不能把黑面蔡的尸体,搬到借宿人的家里去。他来到树林前,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就是把尸体放下。
然后,跑到那借宿的门前,偷了—把锄头,返回林内。刨了个土坑,便把黑面蔡草草埋了,搬一块大石压在上面做个记号。
当他做完这一切,差不多过了五更,天也更亮了,他忙回屋倒头便睡。
经过石家庄的苦战后,他所有的包袱,衣衫和银两,全都掉光了。
身上除了一点零钱,一把扑刀之外,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他深恐阿不拉花再追来,自己就要吃不消了,于是把仅剩的银子,雇了车子,载着朱氏向南瞳。
他自有生以来,还没有为钱发过愁。
可是今天,真的是钱囊羞涩了。
第九章人散赤走路无风
身上没钱实在是很惨的事。也是很伤脑筋。金大智为了这件事,一路上就伤着脑筋。“哇操,我怎的没想到我还有一财路呀。”
蓦的,金大智想起还有—件值钱东西,就是冷王兰赠给他的那只白玉镯了。这只白玉镯少说值五、六十两银子。可是,金大智心中一动,又不忍了。因为,跟冷玉兰弄成这个模样,原是自己的错,又何必把—切过错,推给红颜薄命的冷玉兰?而且,今后报仇的事,可以说十分渺茫。
假如自己日后,也跟黑面蔡一样,死在阿不拉花手里,这白玉兰就是自己的殉葬物。算了,还是不要卖了。可是若不卖玉镯,不但车钱店钱,没有着落,就是一天两顿饭,也会成问题。
哇操。难道去强盗?金大智想来想去,也想不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最后,他只得当了白玉镯。
当了四十两银子,这可是够到山东的川资了。这天晚上,他和朱氏两入,便抵达了衡水县。天不不测风云,人有刹时祸福。不料,到了衡水县后,朱氏竟然害起病来。她是一个守寡的人,生活孤苦无依,心境自然不好。再加上她在路上,从金大智口中得知黑面蔡的惨死,更是忧伤。
俗话说:“忧能伤人。”朱氏到了衡水县,住进客店,第二天便寒热交作起来。“完了,完了。”
金大智由慌丁手脚,衡水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大夫,只有卖汤头草药的郎中。金大智不管三七二十一,请了一个回来给朱氏看病。那郎中替她把了脉,不禁皱眉,信手开了一张药方,便走了。金大智按着方子买药,煎好给朱氏喝,那知不但不好,病势越加沉重起来。他只得又请别的郎中来看,一连过了五天,朱氏被那儿十个蒙古大夫,乱投药方,弄得一命呜呼。
店主见客人死在店内,立即翻脸,他要金大智到衙门里去,又逼他补钱买炮仗,旺房清积。
金大智年少气盛,登进跟店主大吵起来。
“哇操,你这人抹布一样,揩油嘛。”
店主是个山东侉子,十分蛮横,居然喝令伙计:“他娘的,把这小于衣眼剥了,俺就是揩油,舍款?”金大智勃然大怒,便施展拳脚,把向伙计,打处落花流水,才叫马要离店。店主这下急了,他恐怕金大智一走,朱氏尸首没有认领,自己花钱替她埋葬,还不算。万一,金大智到衙门去告一状,已经还得打人命官司。他只好换一副面孔,摇尾乞怜,作揖打拱,陪笑说:“大爷,我错了,刚才不小心顶了大爷,我不是人,请大爷不要走,有事咱们慢慢商量,我这人最好讲话的,拜托,拜托。”
金大智见他前居后恭的模样,不禁又气又笑,想了一想,道:“好吧,看在你像哈巴狗的模样上,我就会下来和你商量。”
结果,每人出一半钱,买了一口薄木棺材,把朱氏殓葬了。
还有,金大智立了一张收据,证明朱氏是在客店病死,和店为方面全无关系,事情才告一段落。
可是,经过这次殓葬之后,金大智当押的白玉镯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于。他荒在离开客店,暗想:“哇操。我爸的仇没有报成,英雄志气已经完了,前后不到半个月工夫,就埋葬了两个人,真是衰尾到家。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件小来袄,大概还值几个钱,不如把它也当了,到了山东,再作打算”
主意既定,他便他大街上。走了一回,衡水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当铺。也没有卖破烂的小贩。金大智把心一横,脱下衣裳,拉住一个客商模样的路人,向他问道:“朋友,我这里有一悠扬家传的宝衣,质料不错,有没有兴趣买?”
那人出乎其意,摇了摇头,便径自走了。
“哇操,真不识贷。”金大智嘀咕着,又找第二人问去。
这人冷笑说:“神经病,谁买你这件破衣服,我们有钱,不会做新衣吗?就没见过拉住人买东西的,闪开。”
金大智不禁脸上发热,只得放手。他又走到一间油坊前,看见七、八个人,蹲在地上赌钱,就走上前去,低声问:“各位,”那位要你的破衣,是家传的,绸做的,我俗俗的卖。“可是,这些赌徒,一心一意,只有赌博,有谁理他?甚至连正眼也不看。金大智见这些赌徒手中都有不少的钱,于是又大声问道:“哇,谁买我这件家传宝衣,我俗俗的卖,不买的人,保证会后悔。”
也不知道凡是赌徒,最忌赌博时候,人家向他借钱或是兜买东西。
未说完,—个赌徒立即跳起来,骂道:“你妈妈的,这是卖东西的地方吗?快滚,再叫两声,把你的门牙打掉。”
大智也很恼火,正要扁他,可是回心一想,自己为的卖衣裳,不是跟人打架,气忍了下来。“哇操,我不卖了,你们继绩发财吧。”说着,他正要离去。
忽然油店门内,出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叫道:“少年,等—下,我来看看你的宝衣。”
金大智见来了主顾,精神不由一振,便把夹袄递给他,说:“保证冬暖夏凉。”那人把绸夹袄按在手中,看了看,笑道:“质料很好,可惜就是脏了一些。”金大智陪笑说:“哇操,宝衣当然是年份很久,才叫宝衣,既然年份久了,就会有些脏,保暖搁俗,买了吧。”
那中年人笑道:“好吧,我就买了,你要多少银子?”
“我只要二两钱。”
那中年人笑了笑说:“做—件新衣服,也用不着二两银子,好在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大家都是出外人,我看你也不像是卖衣服的,定是身上没了钱,我当作帮你个忙,不要你的衣服,给你二两银子,交个朋友吧。”
金大智不由仔细看了看那人,只见那中年人像个旗人。
他穿着一身绸衬,十分阔气,面色红润,倒像是有钱人。这个人能周济他,金大智不禁感激万分。
“哇操,这……这,我,我会不好意思耶?”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小钱,算什么?何况,一个人的通宝贵,并不是永远的,秦皇也卖过马,周润发也当过临时演员。”
他顿厂顿,又笑说:“老弟带着把刀,也是一个落拓英雄,难道我还睦不出来吗?你就免细利(不要客气),进来坐吧。”
“哇操,你这人不但阿莎力(豪爽),还非常有眼光。”
金大智佩服的很,又说:“高姓大名?”
中年人客气道:“我姓麦,排行老四,北京人氏,人人叫我麦四爷,小兄弟,你贵姓?”金大智答说:“我叫金大智,外号江湖太保……”
麦四爷不等他说完,已呵呵笑道:“江湖太保金大智,原来是金少侠,那好极了,你不是在大校场应试,技镇群雄的那位太保吧?哈哈,快请里面坐吧。”
“哇操,你真识货耶。”
金大智想不到此人,只一照面,便说出自己的来历,不禁吓了一跳。
他本想不进去的,可是那麦四爷,一险笑眯眯的。又不好意思推却,只好讪讪的走进渍坊里。
店铺里面,是一座大院子,足有三进多深。
“你三八呀。”
“我四九。‘”我三八呀。““你四九。”
“你输了,喝。”
屋内传出一片猜拳行令声音,么喝不绝。
顺着风还吹过来一阵浓烈的酒菜香味,金太智不禁有些垂涎。
他打从今天早上,买了半天衣服,已经有两餐没有吃了。
他随着麦四爷进了院子,只见里厅摆着四桌酒宴,大约有四十多人,围着那里吃酒划拳。这些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短衣窄袖,熊腰虎背,大上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高声猜拳。
高声谈族。
他们一看见麦四爷,带着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不禁愕然。
麦四爷带他走到第—桌前,那里坐着三个金刚似的大汉,全是威风凛凛,横眉竖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们装扮好像是镖师,麦四爷首先指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淡黄,颈有刀疤的壮汉,说:“这痊是河南开封府,‘威远镖扃’大大有名的镖头,‘云中鹤’盖进中。”;金大智拱了拱手,那人傲然坐着,并不起身,只略略点了点头。
金大智暗骂:“哇操,这么吊。”
麦四爷又指着一个剑眉虎目,嘴有短须的大汉道:“这位也是威远镖局的有名镡头,外号‘夺命战’沈川。”
金大智又拱了拱手,这姓沈的却站起身来,抱拳还礼。
金大智又一笑心想:“这个比较好作阵。”
麦四爷又指阒一个较少年,浓眉大眼,面色微黑的汉子,道:“这是江苏镇江府金龙镖局的镖头,外号‘霹厉火’施俊,他使得一手好龙须叉。”
这姓施的也和金大智点了点头。
麦四爷向旁边几个镖示意,那几个年轻小伙子,立即挪出两个座位来,麦四爷便拉他在盖进中的旁边坐下。
盖进中却露出一脸看不起金大智的神气。
而沈川和施俊二人,地客气的站起身来向金大智敬酒,还大声笑道:“来来来,金兄弟,大家免细利(不用客气),有缘千里来相见,无缘对面不认识,大家干三杯吧。”金大智也不客气,反正壮了饿了,吃他顿也是好的。
他不管什么麦四爷,云中鹤了,风卷残云似的,大吃一顿。
坐在旁边的盖进中,见他这副吃相,心中更加轻视,并不时由鼻乱内,发出“哼哼”的冷笑声。
“丐帮出来的,饿死鬼投胎的……噎死你。”
金大智也不管他,酒过三巡;菜添五道,那麦四爷忽然入内放下酒杯,满面堆笑的道:“金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在下我有几句心腹话,要同你说,不知道金兄弟,能不能倒脚手{帮忙)?”
金大智不是笨蛋。
麦四爷无缘无帮他屹喝一定有什么目的。
但他故装不知,来个扮猪吃老虎。
“麦四爷有何赐教,不妨直说出来,我太保只要力之所及,绝不推辞。”麦四爷呵呵笑道:“金兄弟这么阿莎力,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得先表露出自己的身分子,我就叫麦荣贵,我老哥麦荣华,就在中堂相府中,充当一名管事……”
金文智冷笑说:“哇操,我早宰羊,你和坤家养的—条奴才狗。”
麦荣贵扳起脸,道:“姓金的,你不用开口乱骂人,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不错我吃的是和中堂的饭,可是我决不会为了一碗饭,就得罪朋友,老实说吧,我受了和中堂亲口嘱咐,和你先讲交情。”
“啪。”
金大智气得把酒杯摔在地上,怒叫:“鲜啦,我同和坤那奸贼,有什么情,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太保明了人不作暗事,过去几次大闹和相府,全是我一人干的。我虽然没有得手,但是迟早有一天,定会砍下和坤的狗头,我跟和坤的仇,就算天皇老子也解不开,你别相想游说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朋友。”
麦劳贵气得嘴唇直颤,脸色铁青,他正要开口,盖进中早已提起铁锤似的拳头,在桌子上擂了一下。
“砰。”
杯筷碗碟,震得弹起。
他圆睁着彪眼,怒道:“姓金的,看你模样,老子就不顺眼,既然学人家混江湖,就要明白江湖,就要明白道理,你跟和中堂结的什么仇,我们莫宰羊。不过,和中堂以一个堂堂相身分,不跟你这个江湖之徒,一般见识罢了。我盖进中虽然不是和相府的人,但跟麦四爷交情深厚,俗话说:”得些好意便回头‘。中堂跟你善说,你不肯罢,难道他以宰相之尊,还不能够治你吗?“金大智也不示弱,反口回骂:“哇操,姓盖的,你本来是个局外人,偏耍进来扰这挥水,我太保只知君父之仇,不共戴天,管他什么中堂下堂,我就要他变灵堂。你要拍他马屁,把我拿去邀功,哼,简直瞎了眼。”
盖进中性如烈火,那里禁得起金大智这么辱骂?
他气得直跳起来,就要和金大智拼命。
麦荣贵急忙拦住说:“不要动手,有话慢慢说。”
施俊、沈川两个也站了起采,极力相劝,才把盖进中拉在一边,按在一把太师椅上。麦荣贵又道:“金兄弟,你一心替父报仇,忠臣孝子,节义可喜,中堂大人当年所为,确实有些不对。但是令尊生性也是过于呆板,不善逢迎,令中堂人很没面子,才上了参奏本子。现在,这些过去的事不要再蝗了,中堂大人吩咐兄弟向你说,只要你能够把旧恨,一笔勾销,他便送你五万两银子。”
金大智不住冷笑,中心暗想:“哇操,和坤这老贼,见硬的吓不倒我,便想用软的来巴结我,叫我给他当奴力,哼,我太保是什么嘛,他少作大头梦了。”
麦荣贵又滔滔不绝的说:“我们都是朋友,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跟你为敌的,只是阿不拉花—人,中堂本人,委实没有什么。”
“那么就新鲜啦”金大智冷笑道。
麦荣贵接着说:“他也宰羊你武功高强,和别的扛湖人不一样,他身为宰相二十年,不论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对他只有奉承。只有你一个苦苦跟他柞对,他却愿意跟你和解。不但要给你一个好差事,凭他的力量提拔你,还想把府中向个美貌的侍婢,任你挑选,太人愿意贴出嫁妆给你娶妻。”
说到这里,他不由眉飞色舞。
盖进中却是鄙夷的冷知。
麦荣贵又说:“还有一件,就是那位朱姑娘、你要负责带她一同上京,去见中堂大人,中堂一定降阶相迎,一切旧事不提,让老过去。金兄弟不但可以做高官,朱姑娘也可以成为一品夫人,这件事你肯不肯作?如果你不答应,中堂大人一发怒,你就有危险,甚至连这里也出不去了。老弟,你愿意化吉避凶,这是自寻死路?最好放聪明一点。”言讫,两眼像刀般看着他。
金大智气得脸色发白。
他到现在才晓得,原来和坤那个老贼,还是忘不了朱玲。
这个老猪哥,真是知死活。
他冷笑一声骂道:“哇操,我看和坤是昏了头,可怜他这些年奸臣,连一点知识也没有,你们这些人更是人头猪脑,目光放在裤底。不看看我太保是个2的人,朱姑娘岂是青菜(随便)投人格的查某?你们完全打错如意算盘子。我和朱姑娘,也就是我的马子,不用他请,总有一天要找和坤,割下他的狗和壶的。”
说着,他又向盖进中说:“你们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要想拿我到北京去邀功,小心你们的性命。”
沈川、施俊二人,勃然大怒,高声叫道:“兄弟们,拿下这个小子的重重有赏。”那些镖局伙计,全是莽勇,投大脑,听见镖头一喝,当堂呐喊一声,纷纷拔了兵刃,直奔过来。
“哇操,全是些猪脑袋。”
金大智跳离座位,左右两臂一挥,底下一个扫堂旋风腿,已经扫跌三、四个人。接着,他又一举—脚,打翻了两个,然后飞身一纵,跳到八仙桌上面。
桌上摆的杯筷碗碟,油汤酒莱,“哗朗朗”被踢得乱七八糟。
金大智拔出扑刀,略一抖动,宛如冷电,二三十个镖,吓得连连后退,有的连撞翻子椅子,秩序一片大乱。
起初,盖进中还瞧不起这个白胜小于,可是一见他的本事后,倒抽口气,忙道:“快把我的兵器拿来。”
镖局的伙计,立即递上一柄“九环雁翎刀。”
他高声大叫:“你们这些饭桶白痴,这么多人,连这个小子也捉不着,全给我滚蛋,让我来拾他。”
闻言,众人向左右一退。
金大智趁这空隙,飞身一跳,轻如燕子,跳出堂屋,站在院子中间叫道:“我太保只怕人少,不怕人多,来来来,你们全都作战,卡省功夫。”
“臭小子,就爱凸风(欢件)。”
盖进中惯怒地追出来,“哗朗朗”舞起了雁翎刀。
沈川也喊道:“盖大哥,你不必动手,杀鸡免用牛刀,待小弟来拿他,”他喊住盖进中后,挺着一杆缨枪,直扑亡前,也不由分说,一抖杆,朝金大智便扎。金大智不慌不忙,兀立如山,扑刀向横里—架,顺势向沈川左腿便削。
“哎哟,好险。”
沈川急忙抬腿,把金大智的刀闪开了。
他回过头来,扎向金大智的“盯田穴”。
这一招是“摔阴枪”,十分利害。
金大智向后二仰身,连人带刀,自左向右闪了回来,刀花绕处,反削对方的肩背。沈川仓卒卸身,勉强躲过这一刀。
两个人一来一往,就在院子中心大战起来。
金大智的扑刀,虽然比不上缨抢的长,但是,他能够连用轻灵的步法,腾挪的招式,刀身个,以短攻长,以柔制刚。
“轰”一刀。
扎在沈川左大腿根上。
刀尖入内二寸鲜血直喷。
“哎哟,这下中。”
沈川撒手抛剑,仰面倒在地上,神采飞扬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
“哇——好惨呀。”
众镖不禁哗然。
金大智却是神色泰然,收收向后一跳,道:“歹势,刹到你的该处。”
盖进中双目喷火,指挥两人将沈川扶进屋里去。
金大智冷飘道:“哇操,盖大镖头,你敢要来玩玩吗?”
盖时中“哈哈”大笑,说:“小子,你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三番两次扰和相府,可是,遇着我盖进中,算你衰尾,有遣言没有,有的话趁早留下。”
金大智一笑,道:“放你的狗屁,你这只吹牛鬼,有带种就过来玩玩,我太保倒要看看你是九云中鹤,还是田里鸟……”
盖进中横眉怒眼,说:“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目中无人,叫你嗜嗜盖大爷的雁翎刀,究竟是甜的苦的?”
话犹未了,盖进中向前一纵,纵到金大智的跟前,沉重的雁翎刀一晃,哗朗朗铁环乱响。朝金大智的头砍下。
金大智见对方兵器,比自己的扑刀还吊,决不能硬接硬架,只一闪身,便让过了来。盖进中砍了个空,不禁心头火起,卯足全力,又舞动雁翎刀。
“哗朗朗”。
一道光圈卷向金大智。
金大智跳高窜低,避实击虚,身手矫捷极了。
他不正面支抵对方刀锋,反而以虚攻实,用小巧绵软的功夫,三十招后,仍不分胜负。霹历火施俊横着龙须又,在旁观战,只见盖进中虽然雁翎刀沉重,挥霍纵横。但是,金大智却能巧妙闪避,时间一久,盖进中难免落败。
于是,施俊高声叫道:“盖大哥,你的兵器太重,先歇一下,我来替你接几招。”盖进中不示弱,怒吼:“不用人来替我,怨用不着人来倒脚手(帮忙),我今天不把这小子砍成肉泥,老了就跟他姓。”
他一边说,一边挥刀,越攻越猛。
“哎哟,有看头,活像只笨驴。”
金大智挖苦他,同时很轻巧的左窜右跳,像只花蝴蝶似的。满院子飞来飞去。眨眼之间,又交手了三十余招。
盖进中由一鼓作气的地步,变为再衰三竭了。
他额头的汗,不住涔涔滴下。
他的刀法,也渐渐散慢松懈。
在这时候,金大智把刀法一变,易守为攻,扑刀展开一片寒光,猛如飞虎,疾若灵猿,把对方杀得连连后退了。
施俊不禁大急,正要横叉上前接战。
“啪”的一声。
金大智把手中的扑刀,突然横打在对方颈上。
哇操。
这一下要是竖砍,盖进中已成了断颈鹤了。
可是,盖进中并不领情,他更加暴怒,雁翎刀乱砍,好像一头发疯的狮子。金大智连闪数刀后,突然的—一脚飞起蹋中盖进中的右腕。
“铛。”
雁翎刀飞出丈外,跌落在地。
可是他仍执迷不悟,抡拳进搏。
“哇操,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金大智不得已,刺出一刀,扎中盖进中的左膝盖。
“哎哟。”
盖进中左足不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倒在地,鲜血汨泪流出,把裤子也染红了。最后,死猪般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众镖见状,不禁又是哗然。
施俊一个箭步,飞窜上声,朗声说:“姓金的,你连伤我两个兄弟,现在由我采领教你。”口说着话,手起一叉,两股叉尖。如同龙须,因此得名。
陡见两道寒光,如流星般向金大智双乳扎到。
施俊心里明白,金大智不是省油酌灯,非用出奇招术不足以制胜。
所以他一进步,便使用虚招。
金大智怎么会不晓得?
他把手中扑刀一横,巧换金梁般,向叉一架。
施俊突然往回一撤臂,把龙须太又努力掣回来,随之,横扫向金大知上三路。金大智勇身一跳,又避过了。
两个你来我往,在院中心,走马灯似的战二十多招。
金大智忽然诈败转身,故意让后背现出来。
“你妈妈的,你死定了。”
施俊以为有机可乘,便把叉一顺,旋负扫雪似的,朝金大智肩背扎来。
金大智倏地一伏身,竞由龙须叉下钻过,手中刀中主,扎在他左手背上。“嘻嘻,你上当了。”
“哎哟,我真的上了你的当。”
施俊拖着龙须叉退出,鲜血直流下来,再也不能动了。
金大智笑道:“哇操,你们几个本领太逊了,还给和坤做奴才走狗?别把祖宗的脸丢光了,快回去多练几年吧。”
说着,他手刀指镖师们,又说:“我本来想把那个舍米碗糕揪出来,割掉他的鼻子,或是一只耳朵,给他来个正记商标。可是回心一想,也不必了,就借代们的口说给他宰羊,我金太保早晚会上北京去,取和坤的狗头,还有那个人阿不拉花的狗命,替我老子及好友报仇。”镖师们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
金大智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这座油坊。
可是,他才走门前,回心一想:“哇操,我今天出来卖衣服,衣服没有卖着,屹了一顿酒饭,打了三场大轲,也没有半点收获。路费、银子依然没有着落,今后仍是前途茫茫,怎么办?”
他心中一动,又想:“麦荣贵是和坤的走狗。身上必定带着银两,这些银子,全是和坤平日贪赃枉法,中饱刮削的,自己就是拿一些来用,也无伤大雅。”
夜色渐深。
街道上的车马,和市井里的喧哗,早已经沉寂。
这时,麦荣贵正在卧房里,清算今天的帐目。
在他的书案上,点着一盏大玻璃灯,那时玻璃灯很少,不是富贵人家,别说够不格,连看也看不到。
麦荣贵这些年生意做大了,客商特从上海,买了两盏大玻璃灯送他,所以他能摆这么阔。此刻的金大智呢?
他则趴在屋瓦上,见麦荣贵还未睡,不敢就下来。
他两腿趴在窗格缝里,看麦荣贵左手打着算盘,右手提着笔写数,旁边堆了许多纸包。“哇操,里面不知包什么碗粒?”
不—会儿,见麦荣贵将纸包格至灯下,一包一包打开来……
金大智傻了:“哇操,有没有搞错,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麦荣贵看了看,又照原样包好。
金大智眼睛出火,恐怕麦荣贵点完,人柜里上了锁,要拿他那可就费事了。天虽然没有下雪,身上穿的,不是夜行衣,行动不方便,所以他不想久等。猛然心生一计,顺手揭起一大叠瓦来,对准那焉要打去。
“哗啦啦”。
焉要打得粉碎,房中登时变得漆黑了。
金大智的身形,跟着一大叠瓦,飞进了房,玻璃灯一破,已抢了两大包银子在手,又飞身上屋走了。
“哎呀,是谁的手犯贱。”
麦荣贵大叫,被碎瓦碎玻璃,溅了个满头满脸。
他知道有人进来了,正待跳起来了,抽刀欲敌,那里看见有什么人影呢。他妻子“柳氏”睡在床上,被响声惊醒过来。
她见房中漆黑,连问:“发生了什么事?”
麦荣贵握刀在手,以为夜行人来借盘川,用瓦摔破了灯火,必然从窗里进来,准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知两眼都看花了,也不见有借盘缠的进来。
“贵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柳氏问得急,才开声答道:“快起来,把火点燃,不知是什么人跟我讲生笑,把我的灯打破了,却不肯下来。”‘柳氏下床点了火,换了一盏油灯。
麦荣贵得意笑说:“八成是过路的人,没打昕清楚,见我不慌不忙,抽刀相待,才知道不对劲,脚底抹油,哈哈——。无彩(可惜)我一盏好玻璃灯,却给他撑破了。”柳氏将油灯放在桌上,一面搏瓦屑往地一扫,一面埋怨道:“我就没见过人这款人,银子包得好好的,搁在柜子里面,为什么过不了几夜,又搬出采看看,难道怕虫蛀了你的银子吗?”
麦荣贵笑眯眯道:“我辛苦赚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能不常常瞧?我见一回,心里就高兴一回,心里一欢喜,跟人上床才会快活。”
柳氏一把拉着他,兴奋道:“那就快上床快活吧。”
麦荣贵口里这么说着,两眼仍盯住那些银包上,陡觉得上面两包的不见。他连忙用手翻着,翻了几下,那里还有大包的?
麦荣贵的脸不由急的变了颜色,慌里慌张的问:“宝钗,你刚刚扫瓦屑,把我两大包银子扫到那里了?”
闻言,柳氏在他脸上啐了口,说:“你放屁吗?瓦屑不都在这地下嘛,你看看有没有两大包银子在内,好佳在我还没离开这里,不然又要受你冤枉。”
麦贵被柳氏骂的不敢开口,忙端起抽灯,弯腰向地下寻找。
柳氏气得骂道:“活见的色,又不是商文绣花针,两大包银子,掉在地上,需要这么寻找吗?”
“呃……”
“搞不好还在柜里忘了搬出来。”
麦荣贵声音颤抖:“小包都搬出来了,大包还有不搬出来的吗?我记得清清楚楚,先解小包看,最后才解大包看。所以,两个大包,搁在这些小包上面,每包三百多两。”柳氏也不做声,走到柜子前,伸手在柜里摸了几下,恨恨道:“你再吹件啊,还说没人能在你手中抢东西,我想起你这种没开眼,役见过银子的人,我的心里就恨。”麦荣贵被骂得不敢回答。
他提刀跑到外面,准备查看。
只昕屋内咆哮道:“死鬼,你不进来陪老娘哈拉,还在外面装什么模样?”闻言,麦荣贵不敢违拗,只有硬着头皮进去。
看业,他今天晚上难熬了。
麦荣贵进房,只见柳氏下床,抓着床头的雕栏,竭立耸了臀、和从前—样。臀部依然莹白丰满,在灯光下闪闪生辉。
“快来呀,还杵在那里干嘛?”
崂山是道教胜地,山上有庭院观洞多所,只有一所佛教的“华产寺”,建筑于明代,原名“海印寺”,后遭回禄,清代重建。
道教官观中,以“太平宫”历史最为古老,是宋太祖为华盖真人所建,寺容庄严,香火甚旺。
白云洞在上天梯之上,系一道观观,洞口有“白云为家”四字横匾。
附近峰上有峰,谷有有谷,风景极佳。
“上清官”在明霞洞之西南,“太清官”之后。亦为宋代初年所建的古道院之一,与亡苑太清二道观齐名。
院中花木扶疏,景色幽静,有玉皇、三清两殿五皇殿前有朝真,迎仙两桥,两旁翠竹幽徨。桥下清泉淙淙,宛如蓬莱仙境。
这里是宋末时“邱处机”修道之处。
邱真人羽化后,元太祖对为“长春演道主教尊人”,宫之南是坟墓。
青萍道姑便在此主持,金大智历经八日,风尘仆仆来到山下。
峰峦叠翠,气象万千。
俗云:“美丽的青岛、壮观的崂山。”
崂山自古以来,即被视为神山。
传说秦始皇为了求仙,曾到山顶上观望海中的蓬莱仙岛。
徐福到东悔求不死药,也是由崂山南人海。
唐代的于吴、李华周了居山上修炼,羽化登仙,当时曾一度改称为“辅唐山。”还有“八仙过海”的神话,也由引出发,聊齐上的崂山道士等,均把崂山形容得十分神秘。
崂山倚山面海,隔绝尘埃,林木严密,风景奇秀。
山路崎岖险峻,有阶万级,云霞变幻不一而足。
若从麦岛上崂山,须经骆驼崖,王哥庄等处,骑马需一个时辰,可抵达崂山南麓沙子口。由沙子口登山,峻崖四环,松竹密茂,合肥市山临,山风呼啸,海浪滔天,十分惊险,故又名“阎王爷”的鼻子。
已是暮春。
山道空气潮润,夜霞迷离,使视野不清。
一弯带着雾气的毛毛月,正升上多支的天宇。
俗话说:“深山太泽,实生龙生。”
龙蛇并不可怕,可怕的狐。
那种会变化的狐。
金大智仗着会武艺,全然没有山睛有关“弧仙”的传说放在心上。
换了常人,又是这种鬼天气,必定战战兢兢,手里捏着冷汗。
金大智却精神抖灵敏,箭步如飞往上攀登,因为,不久他将见到朱玲了。只要上了崂山,到了清宫,就可以见到朱玲了,一想到朱玲,他的心忍不住笑了。“救命呀,救命呀。”
金大智想得正美,骤闻有人呼救,而且还是个女人。
在好奇心的超使下,他循声入林查看。
“哇操,荒山野地,夜间怎会有查某?”
金大智策马走近,可以瞧清此物,原来是个全裸女子,被残酷地绑在松树上。看来她还只有十七、八岁,毫无遮掩地暴露出娇嫩欲滴的美丽胴体。
“哇操,生得有够水。”
平日正经八百的金大智,立即眼花撩乱,心跳也加快了。
一股热气沉入丹田,脐下蠢然欲动了。
好佳在,他还能够克制,要是一般人,一定像饿狗遇上鲜肉,一口就把她吞了。金大智向松树前进,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陷阱。
“哇操,不会死的吧?”
刚才还有声音,绝不可能,玉肌莹然,而且毫无一处伤痕。
疑虑消除,金大智跃身下马。
“姑……姑娘,你怎么啦?”
那少女抽搐道:“我家就住在附近,今天回来晚了,不料惨糟狐仙戏弄,才会如此狼狈,呜鸣—。。—”
“别哭,别哭……”
“壮士,请你救救我啊。”
“救,当然是要救。”金大智边上前,边说:“狐狸是畜牲,怎能反惟独弄成这样?”少女低头,羞郝道:“他变成—个美男子。诱惑我干那种事,我不肯,他一气之下便把我绑在这儿。”
金大智怒骂:“该死的狐狸,让我撞见,一定把它劈成两半,免惊,我替你松绑。”由于绑处离地面较高,金大智只得抱住她解开绳索。
多滑腻的肌肤。
多温暖的胴体。
少女似乎被绑得太久,四肢麻木而绵软,偎在他的怀里无法动弹。
金大智拥抱这具有魅力的胴体,就再也难于释手。
她长发披肩,容颜妩媚,全身肌香芬芳馥郁。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柔声说:“我叫‘雪儿’,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金大智。”
“嘻嘻。”,雪儿不由笑了,不用问,他也知道雪儿又想歪了。
“我家世代都在这儿,承蒙壮士相救,大思大德永世不忘。”
“那里,那里……”
“小女子身无长物,怎样报答思公?”
“别公呀公的,把我都叫老了,我大你九岁,若不嫌弃,不妨叫我大哥吧。”“多谢金大哥救命之思。”
“哇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的衣衫被狐狸藏去,不易找到,赤身露体的,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啊。”
“唉,真羞死人呀。”
雪儿羞红脸又说:“金大哥若不急,麻烦你送我回家。”
“好人做到底,没问题。”
他先脱下外衣,披在少女的身上。
金大智怕雪儿不好走,伸手将她抱上马背,自己骑在后面,肉笃笃,嫩齐齐的她洁白臀部,紧贴在金大智胯间。
少女指着前方,说:“往那儿走,我家就住在那边,”
金大智左手抱人,有意无意地触及前面的双峰,右手拉住马鞭,在摇摇晃晃中前行。雪儿微微偏过头来,顺着马行颠动,让金大智的脸孔,不断磨擦她的樱唇和桃腮。在浪漫气氛中,两人到了一栋小木屋,一栋原木建造,十分简陋的小木屋。雪儿推开门,折柴起火取暖。
她脸蛋映着火光,肤色份外艳丽。
“饿了吧?碗柜里还有饭菜。”
“哇操,我自己来,你先穿衣服吧。”
不久,雪儿仍光着身子走出来。
金大智瞧得眼睛都红了。
雪儿垂首道:“失礼得很,最近我好像突然发育得很快,衣服都太小了,穿不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金大智立即脸红,摇手说:“不,正因为你一丝不挂,才显出清纯的本色,我打从生自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真的?”
雪儿听了一扭纷颈,就挨近前去,把俏脸埋进他的怀中。
雪儿说着,双目惺忪,献上香吻。“哇操,我是铁铮铮的汉子,不贪女色,你别胡搞啦。,,这句话仅在他肚子里转,尚未说出口,已忙不迭的拥住好加以爱抚。
金大智离开京城,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未近女人,已不知其肉味。
如今尤物在前,更使他心神俱醉。
“啊,饶了我吧……”
片刻后,她开始叫喊,好像不支的样子。
哇操。
金大智情兴正浓,怎肯半途煞住?
“孽畜,敢在贫这修道处害人。”
金大智在雪儿胴体上,正在兴云布雨,双方都酣畅淋漓。
“碰。”
门突然被喘了开来。
两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道姑,手持拂尘,虽然年逾五旬,姿色仍在,脸色罩寒霜,如松般屹立门前。
雪儿惶恐道:“金大哥,我好害怕……‘金大智沉声回答:”好妹妹,有我在,无代志,免惊。“那道姑冷笑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的精气快被妖狐吸光了,还在这里说大话。”“妖狐。”
金大智昂首大笑,说:“哈哈,老道姑,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如果是羡慕的话,我等下可以布施给你……”
“放肆。”
言讫,那道姑纵身扑来,抡起佛尘,如同万道金光撒下。
“哇操。”
金大智手无寸铁,无从抵抗,他只有抱着雪儿一滚,“卟通”声响,滚到床下。“哎哟,我的胸……”
虽然,金大智落在地上,雪儿压在他上面,她是娇滴淌呻吟。
道姑一击落空,返身欲攻,金大智推开雪儿,抬脚一勾,扑刀已落人手中,他左手一拔刀鞘。
“咻”一声。
刀鞘如利箭一般,射向了道姑。
道姑侧身疾让,轻轻松松的避了开。
金大智趁此蹦起,快如闪电,一刀扎向道姑脐下。
“无耻。”
道姑一招不架,拔身而起,一个凌空筋斗,由他头顶翻过,趁此向后踹了一脚,正中对方后颈。
“哎哟。”
雪儿见他不是道姑对手,寻隙夺门欲逃。
“孽畜,你还想逃‘”
说时,她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道黄符,食、中二指夹着黄符,如飞镖般射出。“瞬——”
雪儿惨叫一声,黄光疾闪,好似强烈的阳光,令人无法逼视。
“雪儿……”
金大智也失去知觉,等他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光不溜丢,躺在山野之中。“哇操,怎么会这样?”‘他忙爬起来,还好衣裤飞在此身边,三下两下穿妥,俯身找自己的扑刀时,才发现一只白狐,背中黄符,身躯焦黑伏在不远处。
金大智不相信,蹲身探—摸那焦尸,还有一点点余温。
“哇操,我昨晚真的是跟它……”
说道这里,他恶心不由分说,背起扑刀上马,采着晨曦狂驰。
金大智把这件丑事,远远的甩在脑后。
第十章太保衰到无尾溜
马蹄“哒哒”地踏着山石,惊得山鸟乱飞,野兔乱奔。
金大智越过了一道高峰,只听耳畔有泉水潺潺的中央委员着。
由高峰白云上扑下来三、四只苍鹰,盘旋着飞下了,直飞到崖下,在金大智的马脚之下,又盘舞着,忽然又很快地斜着翅膀掠上了天空。
“哇操,这几只死鹰,连我的马儿敢要欺负。”
又走过一重山崖,忽见对面的高严之上,流下来一股瀑布,真哪,—条白练似的,击在山石上,进起来无数的水珠。
水珠溅得又高又远,连金大智的鞋袜都觉得潮湿,并听见有“哗哗”地急剧的水响之声。原来,是股瀑布流下来,冲过了无数座怪兽的山石,弯弯曲曲的都流泄下去。下面是很宽很深的山洞,涧水奔腾着,仿佛是一道浩荡的大河。
他忽然举头—看,就见高岩之上刻着大字“解剑岩。”
“奸佳在,我带的不是剑。”言讫,他又寻着山路往卜走。
这匹马很吃力的上了山岩,不料前面有一块巨石拦路,马看见就有些害怕,竟然止步往后面迫。
“哇操,—颗石头你也惊,有够无路用。”金大智用力挥鞭策马,这匹马就四足藤起,勉强越过了那块巨石。
随之,金大智跳下了马,站在巨石上抽出扑刀。“叮叮叮叮”刻厂几个字,然后满意说:“阿智到此一游。”
“嗄——”又见了两只苍鹰飞了回来,仿佛在做伎体抗议。
“搁来,你娘卡好耶。”
金大智同睦下捡起一块碎石,扬脸看着,等到一只鹰再盘回来,扬手飞石打去,正好打中那鹰的翅膀。那鹰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斜着落了下去。
金大智赶紧又低头去看,便见那只鹰坠下有数十丈,忽然又缓过力来振翅上冲,口中“嘎嘎”直叫,盘旋了两转又飞往远处去了。
金大智不禁“哈哈”大笑,道:“真爽,真爽,人爽无话讲。”
他笑得正爽一回头,就看见身后高峰上站着一个道姑,年近四旬,天上凝视着他。金大智就回身,仰着脸大声问:“道兄,清萍道姑可在宫中?”
那道姑张着嘴说了几句话,可是因被泉水干忧。所以金大智有听没有到。“讲舍米,我听无。”
金大智策马欲上前,那道姑见状,凌空三个筋斗,便落在他的前方。
她指着山岩说:“你没看见岩上刻的字吗?那是邱真人处机祖师的仙笔,不准带剑上山,快把你的兵器扔了,不然邱真人要发怒了。”
金大智却把眼一白,不屑的道:“哇操,你又不是邱真人,凭什么跟我大小声?何况,我带的又不是剑,干吗要解下?”
那道姑一听他的话,喝问:“来者何人?是何门派?胆敢在此撒野?”
“我叫金大智。外号江湖太保……”
闻言,道姑以为是“金大枝”,不禁脸上飞红,立即骂道:“无耻之徒,连报姓名也不正经。”
金大智强调说:“哇操,你思想歪斜,我叫金大智卖屎的?”
道姑脸色一沉,骂道:“不管你叫真大枝,还是真大条,那枝统统要留下。”金大智激动说:“哇操,这枝是我的命根子,岂能留下,有本事拿吧。”说完,他拴好了马,提刀步行向上走。
“喂,喂……”
他不顾道姑叫唤,往上攀山,只见遍山弥道都是些苍桦、碧草,十分幽静,可是却看不见一个人。
又走过一道山崖,就见面前有一抹红墙,从松林之中露出。
金大智脚步加快,走到近前,就是那道观不大,寻到山门,看那横匾上有三个宇“仁清官。”
山门“八”字敞开,鸟语呼啁,松枝微响,看去真是一处洞天福地。
“沙沙……”
他正开心,可以见到朱玲了。
却听得身后微响,好似有人走近。
他赶紧回头,却见是刚才那个道姑,换了一身短衣,手提剑一手屏起食、中二指向后背点来,来势极快。
金大智也赶紧翻身出刀,只听“铲”的一声,刀剑相击在—起。
“哇操,你想要暗算了?”
道姑又挺剑逼近,愤怒说:“三百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带着兵器上山,你是第—个破坏规矩的人。”
金大智横刀,又将对方的剑架开。
跟着,身后忽听脚步声杂沓,金大智转首一看,只见观中奔了五名道姑,各个手持长剑。五口剑分为前后左右包围住他。
金大智—柄扑刀前遮后护,左挡右击,只听脚步声和剑声越杀越紧。
二十余招后,金大智久战不胜。—面战一面退。
那些年轻道姑也挺剑逼去,刀剑乍分即合,金大智往崖上走去,身后道姑紧追不舍。金大智招手说:“你们来呀,好胆就上来呀。”
他站在一座岩石上,傲笑着。
那些道姑互望一眼,挺着剑逼上。
金大智以逸待劳,探下身用刀阻挡他们。
又战了十来招,那五个道姑谁敢上不了岩石。
道姑们不肯退后,其中一人说:“只要你把刀扔下,我们就让你下山去。”“哇操,这支是我的传家之宝,要我丢下,你们卖憨仔啦。”
金大智狂傲的说,并用力撩逗着那些道姑,道姑们此进都气极,就一拥而扑奔跑过来。“自找死路。”
金大智越战精神越振奋,那五个道姑被他这口神出鬼没的扑刀,逼得简直都不敢上前了。“咚咚咚……”这时,金大智就听身后响起一阵铿声,声声震耳,仿佛两三个钟同时敲着,而且还敲得很紧。
金大智时得宫中又有人来了。他立即提高了警惕。随着钟声又跑了两个道姑,全都提着长剑。这两位道姑的年纪可不小了,一个有四十多岁,另一个眉毛已经白了。这位白眉道姑很快上来了,她把剑一横,喊道:“小子,赶快缴械赔罪吧。”耶五个道姑见状,都一齐恭敬地打稽首。
耳中一名道姑说:“师伯,这人太可恶,带兵器上山不说,还乱开黄腔污蔑圣地。”那白眉道姑一听,便打量金大智一番。
“别以为你练过武功,就可以不过山中规矩,赶快把刀扔下,我领你到祖师面前烧一柱香,求祖师爷饶了你。”
金大智却把刀—抬,道:“你先把说明白了,我问你,你们的祖师是谁?”白眉道姑脸色—变,震怒道:“全派的祖师是邱真人,难道你连这都莫宰羊?还混什么江湖?‘’金大智又问:”哇操,邱真人现在不活着吗?你请他出来见我。“旁边的道姑全都气愤说:“这人不讲理,干嘛跟他噜哩八嗦?”
白眉道姑便冷冷笑道:“自从十年前,金钱法王到此闹过一回,被我们仰仗祖师爷的灵光,将他打下山之后,已没有人再敢前来捣乱了。
想不到如今又来了个小辈,我问你,你既是闯荡过江湖,你可听说过崂山派的,七星剑阵‘?“金大智微笑摇头道:“莫宰羊,不过,就算是有,我也没放在眼里。”
白眉道姑听他哪此嚣张,不由气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贫道今天要让你宰羊,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金大智笑说:“那就快上吧,我已经等不及了。”说时、一刀飞快砍去。白眉道姑急抡剑将来刀磕开,然后挽半花向金大智右腕削来。
金大智急忙将刀向后撤,随后一挑,想要将对方的剑挑开。
但白眉道姑又将挽了个背花,寒光迫人,向金大智的头部砍去。
金大智横剑去迎,刀剑交击,“铛”的发出巨响,白眉道姑内力深厚,金大智没有将她的剑磕开,急忙又退步,改变刀法去攻对方。
不料,白眉道姑的长剑舞起,一连三砍如连珠贯串,追而复追,金大智不得不用力又迎击了一下,然后转身撒腿又跑。
白眉道姑从后追赶来,金大智却蓦地一翻身,扑刀平抡,要取对方的颈部。她赶紧将身下一伏,但头却扬了直,长剑推开了对方的剑。
他斜走了几步,把剑式转换、又从右侧去取金大智。
金大智拔身上纵,跳在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暂时敌住白眉道姑。
白眉道姑几次往上扑被金大智的刀给挡卜来。
此刻,金大智更是吊了,喝道:“哇操,只要你能抢上这块石头来,我就扔下这刀拜你为师。”
白眉道姑怒喝:“谁收你这样的徒弟,谁就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的剑如同—条蟒,前后左右,四方八面,并且腾起来扑上去,打算将金大智打败。但金大智就站在巨石上,长剑向下探取,身体左右腾转,白眉道姑的的剑—刺到,他就用刀给砍下去。
无论对方使用怎样的剑法,用多大的力气,他就是不许别人登上这块巨石上。他还不断冷笑着,气得白眉道姑抡剑向那边—指。
那边的六个道姑一齐抡剑奔过来。
“吐操,打群架。”
金大智便不得不跳下巨石。挥舞扑刀去迎战众人。
“哎……”
七口长剑由七个不同的方向,往来翻飞。
又打了十几招,金大智砍倒—名道姑,那时宫中又“咚咚咚“地响起来了。
刹时,又来了四个道姑的剑法利索,一紧过一招,金大智自知难敌,又刺倒了一个人。他转身又跑,跑到悬崖之旁,却寻不着下去的道路,下面是万丈深涧,有白云在涧间飘浮着,也不知涧里是水呢?
还是石头?
“完了,完了。”
金大智不敢跳下去,他只得返身,咬着牙,瞪着眼,将刀舞成个花似的护着身。但见道姑已越来越多,跟前的剑光也剑愈觉得撩乱,顾左不能顾右,同时他的力气也竭尽了。
他就觉得眼前一发黑,一只脚发软,身子已不知往那里了。
紧接着又听耳边“轰”的一声。觉得全身一阵奇痛,他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觉得有人按自己的肚子,肚里的水由口中吐出。
金大智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面衣的中年,皮肤呈古铜色,身材不高,腰际插着斧间,八成是一名樵夫。
“老弟,你总算醒了,那我可要下山了。”
话语甫落,他准备去扛柴了。
金大智一把拉住他问:“老兄,跟你打听一下,山上的青萍道姑,现在可是起来了,干嘛不见客?”
那樵夫笑道:“你问这些干嘛,难道你认识她?”
金大智点了点头。
樵夫叹了一口气,说:“老弟,你莫宰羊、这一年来,青萍道姑的性情,完全变了,她以前淡薄名利,视富贵如浮云,但是从去年起,本地那位焦县令来了后,便不同了。”“哇操,怎么不一样?”樵夫似乎感慨地道:“听说,焦县令是北京城和中堂的远亲,虽然是个贪官,可有手腕,上任不到半月,就首先拜访青萍道姑,天天请客。道姑要是不去,他便派他的两位千金,央着去请,时常的送金银礼物。
青萍道姑若是不受,他就叫老婆出马,亲自送上山来,如此久了,便打动了青萍道姑的心了,早年她相识的朋友,完全反眼不认了。
无认谁去找他,她都不见,焦县令还派人整修宫内。
你要是她的朋友,想投靠她,这个想头大概泡汤了。“金大智一听之下,不禁十分愤恨。他心中暗骂:“好个和坤,老奸相,老不修,你这样的诡计多端,到处搜罗宠络有本领的人,为你所用,助你作恶,你以为这样便可以高枕无忧吗?
少爷偏不信邪,非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可。“骂归骂,他又想起青萍道姑。
“这个老查某,括了若大年纪了,到了老来,还做和坤的走狗,真是不要脸。”他生了半天气,忽然想起朱玲来,又紧张了。
“哇操。朱玲会不会遭了她的毒手‘我可以不要见她这变节的老查某,可是朱玲那样纯洁古扑,决不能让她受老查某的骗。”
金大智想到这里,忽然鼓起勇气,决定今天晚上,要夜闯上清官去找朱玲。尽管他受了点伤,尽管上清官高手如云,他决定不顾一切前往。
是晚。天空却下起雨来。金大智的头发衣服,完全被雨水打湿了。
可是他毫不畏恃,穿过密密的松林,来至上清官外,只见墙坦高耸,所有屋舍,完全隐没在一片夜影里。
金大智拔身一耸,便上了墙。时过三更,宫内灯火尽熄,只有宫后还有灯光,他遂奔了过去。
在主持住的窗纸上面,不掩映着人影,隐隐传来人语之声。
金大智十分小心,轻身提气,蹑手蹑足潜至屋前,见下面是个长方形院落,院中还有不少花木,靠近在蕉叶上,种着几列芭树。
金大智一看这个情形,更加放心。因为如此一来,可以把自己一点轻微脚步声,也遮盖了,金大智飞身一纵,跳落院中,扑到窗子下面。他可不敢靠近去看。因为,他知道练武之人,都是耳目灵敏,如果稍一不慎,露出行踪,那时更糟了。
他只轻轻的钻到芭蕉叶下,听屋中一个女子门音说:“唉,我在这里度日如年,不知干爹那个时候才能够出狱,家父的仇,那个时候才能够报。”
听这黄鸯般的声音。他就知道是朱玲了,金大智不由心喜。旋即,他又一阵疑虑,青萍道姑既然被和坤收买,就不应该收留和坤仇人的女儿。反过来说,朱玲知道自己的师傅,被和坤收买了,还住在这里做什么?这是不互相矛盾吗?
金大智想到这,不由自主,挨到窗户面前,只听事个苍老的声音道:“玲玲你不用担心,一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成功的,勾践灭吴,也还要卧薪偿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才能成功。何况我们几个平民,无权无势,虽然一些武技,充其量只时能效法荆轲聂政,希望一击成功,这个希望是何等虚渺呀?你不用伤心,破出三年五年时间,练好了武艺,再作打算。”
朱玲似乎流下眼泪,“嘤嘤”啜泣起来。
青萍道姑又说了:“玲玲,要我这个时候,到北京杀和坤,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这样的干,因为他是当朝宰相,又是满清皇帝的的儿女亲家。如果杀死了他,必要定与大狱,牵累了不少无辜的人,为了泄—己的私仇,连累无数人的性命,这可是英雄好汉行径?所以,为师的武艺再高,也不能够现在就去,我今年五十岁了,知道杀不了和坤,而且去杀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匹夫之勇,不足以为法。”
窗外的金大智听了,不由暗自点头,心说:“她说的没错。”
只听屋内的青萍道姑道:“现在,你不要再提那些话了,今后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没事不要出外,至于金火智……”
金大智一听她提自己,立即把耳朵贴近了窗下。
只听青萍道姑说:“那小于成不了大事,年纪轻轻,没有阅历,他父亲是和坤害死的,他习武报仇,倒是可以钦佩。不过,他武功那么烂,报不了仇,应该再拜名师苦练十年,或许有成功的希望。”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绩道:“可惜,他太沉不住气了同时我觉得这个人品行不好,你以手不用再提他了。明天我再叫人打听打听,他要是仍然留在附近,为师的非逼他离开不可,好了,天色已晚,你去睡吧。“说罢,窗上人影晃动起来,屋中发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朱玲和青萍道姑似要走出屋外。金大智拔身上屋,好比狸猫一般敏捷,窜上了屋,将身伏着往下看去。
只见青萍道姑联着朱玲,一同走到院子里面。
屋上的金大智,因为刚才听厂青萍道姑的话,心中不太高兴,恨不得立即跟她交手。叫这沽名的老查某,看看自己的武艺,到底有没有用?至少也要跟她理,问她为什么说自己的品行不好?
当他要跳下去时,及时又缩了回来,原来青萍道姑就是昨晚杀妖孤的,难怪她要骂自己。细雨霏霏。青萍道姑送走了朱玲之后,她挺立在庭院之中,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剑。这就大概就是“龙泉剑。”
青萍道姑仰面望天,只见黑沉沉的天空,一闪一闪的发光。有如剑光飞舞。那是闪电。闪电过后。就是“隆隆”雷声。她神情感慨,边舞边吟道:“闪电发兮沉雷动,天晴哑兮虫不鸣,将大雨兮发狂风,得S喇兮昏庸!”吟罢,她返身回房,熄灭灯火,大概睡觉去了。
屋上的金大智,暗暗发笑:“哇操,她的武功不过尔尔,不然为何我趴在房顶上,她却一点也莫宰羊?可见她是个不中用的老查某,只会吹牛,她仗着焦县令势力,坐着享受,吃着和坤的饭,还说什么锄昏庸,真是个大笑话。倒是那把龙泉剑,甲无采(真可惜),落在一个虚有其名人的手里。卖屎,我要跟她夺过来,到北京天刺和坤。
他这样想着,胆气壮了起来,决定这样去干。可是,他身子才一动,猛觉后面有人用手按住他的肩。
金大智吃了一惊,急忙翻身跳起,抽出扑刀向后欲砍,同时扭头一看,只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玲。
哇操。不知她在什么时候,跳上房来的?
“是你。”金大智不禁又惊又喜,幸好这一刀还没有砍出。
朱玲也没有生气,只向他招招手。便跳落屋后一个小院里。
金大智也跟着跳了下来:“阿玲,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要宰羊这个青萍老查某,不是以前的江湖侠隐,她快要去当和坤家奴,跟那阿不拉花—样了。、”朱玲柳眉一竖,低声说:“你不要黑白讲。”
金大智冷笑道:“我黑白讲?哇操,崂山那个莫宰羊,你师父跟焦县令交往甚密,他是和坤的远亲。我劝你快点跟她断绝情义,不要再认这个卑鄙的师父了。”宋玲不悦转身说:“你不要再胡说了,我师父的心事,你不会明白,她叫我跟她再练武。只要三年工夫,把武功练好,去报仇不迟。”
金人智冷哼一声,道:“你听她在放屁,不过我不勉强,反正,我在三天之内就要动身,返回北京杀和坤去。”
朱玲不禁流下泪来,问:“你,你真的要去?难道不能再等等我?“金大智沉痛道:“还等啥米糕?老实告诉我吧,你干爹嗝屁了,你叔父救他出大理寺狱,可是被阿不拉花屎花追到石家庄,惨遭击死,尸体就葬在石家庄郊外。
你姑妈也嗝屁了,她是在路上受吓成病的,还把我的路费全花光了,你却还在这里瞑梦。“朱玲心间一震。气急败坏的问:“是真的吗?他们全都死了。”
“哇操,我难道还欺骗你不成?”
朱玲不禁泪如雨下“姓金的,你的胆子不小,居然敢潜入清宫,你要做什么?”出其不意,金大智吓子一跳,急忙回头看时,原来是青萍道姑。
青萍道姑提着龙泉剑,不屑道:“今天早上,贫道并没有理你,以为你自觉没趣,一定走了,淮知你竟然摸到这里来了,像你这种本事,应该再学十年八载的……”金大智挥动扑刀,哈哈笑说:“你是舍米糕。也配来教训我,你别以为普大之下。只有你一人具有本领,告诉你我—个人照样能去杀和坤。”
青萍道姑也“格格”笑道:“好大口气。凭你这点本领。也能杀得了和坤吗?老实告诉你,除了野狐不说,你在和中堂府,跟那姓冷的查某所做的事,贫道完全知道。你还有这么厚脸皮,跟阿玲勾搭吗?快些逃走,还有你的便宜”。
金大智气得肺炸了,喝道:“老查某,你不要侮辱我,你是什么世外侠隐,我看不过是和坤手下养的一个奴才而已。”
话犹未了,青萍道姑已经上步,龙泉剑闪动寒光,势如飘风,直向金大智手腕削来,并且趁势上取咽喉,以为虚为实。
金大智立即抵挡不住,抽身后退。
朱玲尖声叫道:“师父,不要伤他。”
青萍道姑把剑一撤,金大智才喘过一口气。
岂料,他立即反扑,刀光抖起,有如车轮乱转,直逼向青萍道姑。
青萍道姑使出七星剑法,以刚带柔,令金大智捉摸不透,青萍道姑的剑法,似柔实刚,似慢实快,还含着千钧之力。
“师父,别打了,别打了。”因为,朱玲连声叫唤,青萍道姑不忍施展绝招。金大智却把她当阿不拉花,他就无情挥刀,一刀比一刀砍得很。
但是话虽如此,金大智却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用尽疯魔刀,无论如何,也砍不着她。可是也不见青萍道姑躲闪,可见人家闪的迅速,连自己的眼睛也跟不上。金大智又惊又怒,七、八招之后,青萍道姑再也不留情了。
龙泉剑随身—欺,浑身发出的白光水,有如神龙飞舞,又似腾蛇逐浪。弄得金大智两眼生花。
只听青萍遭姑冷笑道:“这才叫功夫,你那些三脚猫把式,也叫功夫的话,我岂不是不用混了。”
金大智到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崂山七剑的厉害。
他正要抽身逃走,青萍道姑哈进步、便踏进他的洪门,伸臂一拨,抓住金大智的衣领,向上高高举起。
金大智的身子,宛如腾动架雾一般,他极力的挣扎着,拚命向下挥刀,无奈一点用敢没。“师父,他是葬我干爹,姑妈的恩人,请您不要杀他。”
朱玲叫声未歇,青萍道姑已经振臂一抛,喝了一声“去”。
金大智的身子,好像弹丸一般,被她抛起一丈多高,四丈远。
“吧达。”
他不飞落在院子中,跌得腰屁股,火辣辣的剧痛。
原来,他被青萍道姑这么一抛,抛过隔院,跌落向南的屋上面。
这一下足足抛了四、五丈远,幸而扑刀还在手中。
金大智如雁落平沙一般,跳下平地,像飞似的向前跑去。
刹那之间,离开了上清官,忍着身上疼痛,跳出墙外。
他知道对方不便武艺高,贿力大无比,这样的人,决不能跟她硬拚。
他一直跑到山道,看看天空,雨还没有停,风也未止,两丝风片刮在脸上,别有一番凄凉感觉。
“唉”。
金大智叹了一门气,没精打采,返山下的客栈。
“啪”的一声。
金大智把扑刀向床头—抛,不住连连叹息。
哇操。
看情形今后别再见朱玲了。
自己无法阻止青萍道姑去当奴才,这一口气,怎么样才能消得了?
和坤越来越横,好人就越来越倒楣。
光来光靠人是不行,只有自己一个人干,我要再上北京,潜入和坤的府中,再也不理冷玉兰了,我只要割下和坤的狗头,然后返回崂山,将狗头交给青萍道姑,顺便教朱玲看着,我绝不是一个无用的男人。
主意既定,金大智勇气倍增,他连觉都睡不着了。
一夜的雨声、雷声,直到第二天还不停,他认为应该离开这里了。
于是付了店钱,昂首阔步走出客栈。
离开之际,忽然想起年迈的母亲,此去京城凶多吉少,应该回家去探视一番,这才是为人之子道。
这下,他改道南行。
“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厂。”
数日后。
金大智返回杭州,到了故居门口。
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仆人都称“三少爷。”
自从金参将一死了后,家道中落,婢仆星散,只剩下两三个老仆、连饭莱都由两位嫂嫂做。
他大哥“金大仁”是个文人,能诗善词,在杭州城有文名,是个典型的书状子,不会做事。
二哥“金大勇”,却是精明干练,弃学从商,在城内并开了间纸行,生意还好,家中用度可以维持。
金大智一入门,只见母亲白发满头,嫂嫂也苍老了,他母亲一见金大智回来厂,立即哭道:“智儿,这三年来你到那里,真把娘想死了。“她还恐怖悄声说:“你千万不要再走啦,自从你爹死后,家道是一大不如一天了,全家大小生活,靠人二哥维持,人以后不要和中堂的事。杭州的知府去年换了,还是和坤的人,剥削民脂民膏,比起前任更加利害,更惹不起。你来回得正好,快点把刀收起来。把衣服也换换,安安份份地住在家中,就别想其它事了。”
金大智听了,心中十分不愿,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却不住地流出来了。到了晚上,他用过晚饭,和两个哥哥谈心。
金大勇首先劝道:“算了吧,老三,你一去这么多年,老妈日夜思念你,弄得满头白发,她老人家已经是风烛残年了,我们做儿子的,不侍奉她,还算尽什么孝道呢?”顿了下,又叹说:“老大也因为老爸惨死,决意不做官了,你还到北京去做什么?何况,和坤正在朝廷,大权一把抓,我们是他仇人,他那里敢任用、一个不好,反而弄出杀身大祸来,不如好好地跟我好好做生意吧?”
金大智苦笑道:“哥哥,生意我不会做,不管怎么,我也要到北京去一次。”俗说话:“道不问,不相为谋。”
金大智没为多久。便藉长途劳累,回房休息了。这一夜,他想来想去,留是不留,无法成眠。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碰碰碰……”天色刚刚破晓。全家的大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擂门声,老仆不知究竟,开门—看。不由吓呆了,门口涌进一批官差来,个个戴着缨帽,穿着号衣,拿着单刀、铁尺,还有几个拿着铮铮铁链。
老个大惊失色,说道:“你,你们是…,,,”
杭州府的单捕头,大声说:“你们不要乱动,别吓着了老太太,我们今天到贵府并没有别的事,只想请你们的三少爷,去衙门走一趟而已。我们知府大人有点事跟他商量,绝对不难为他。快叫你们三少爷出来吧!”
金大智在屋中一听,就要拔出扑刀,想杀这些狗官,可是回头一想:“卖屎,这是我的家,如果闹出事来,拒捕杀官,家人都要受累,为了一时之气,就忍忍吧!”他只得把刀放下,然后走出屋子。
仙刚刚来到庭院前,只见他的大哥、二哥全都惊惊慌慌,面无人色。
母亲倚在门前,老泪纵横,—看见他出来,失声大哭:“儿呀,你在外面闯下什么祸事,惹得官差上门,为娘这辈子怕不能和你相见,呜呜……”
她哭得几乎晕倒了。
金大仁、金大勇忙扶住她。
金大智正在伤心难过,猛觉颈际一凉,“哗啦啦—…。”竟被官差套上一条铁链了。—他看见此情此景,那里还敢反抗,只得任由官差上了镣铐带走了。金大智就这样的被捉进了杭州府衙。
杭州知府“黄玉昆”,亲自升堂审讯。他问:为什么在京师潜入和中堂府,杀伤人命,盗走珠宝,还勾结着大盗,图谋不轨?“金大智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臭屁,混蛋狗官,本少爷混进和相府,为的是报父仇,杀人全是自卫。至于偷盗的事,从没干过。“黄知府勃然大怒,吩咐左右拉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说也奇怪,不知是否有人预先关照差役,打得并不很痛。变好像在替他抓痒似的。
黄知府又把他拉上堂来,叫他承认在和相府杀人,并且盗过珠宝,还逼他从实照说签供画押。
金大智大笑道:“哇操,我江湖太保又不是假的,为报父仇,随便,如果把我押到北京,能够叫我见着和坤奸相,那更感谢你们。要我承认杀人。我杀的全是奴才和狗,至于盗珠宝?我从来没有干过,我想要的只是他的那个狗头。”
这几句话把黄知府吓呆了。因为,这件案情重大。他不敢再过问了,便将金大智押进牢里。这知府衙门的监狱,虽比不上大理寺森严,四面都是三丈多高的墙,墙头上铺着很厚的荆棘。
假如犯人要想逃狱,抓到墙上,荆棘立即扎破了手。
狱门是用生铁铸的,没有窗门,光线很暗,黑沉沉的就像阴曹地府。
潮湿!恐怖!漆黑!
臭气薰人,四壁不断爬着蜈蚣,蝎子和咬人的蚂蚱老鼠。
一间监狱里,囚着二三十个人,十个须长发乱,完全没有个人的模样。染了病的在呻吟,受刑伤的在呼号,懦弱的人在哭,悍的人在骂。
新犯人进牢来,必要受老犯人的欺侮,欧打和咒骂,简直是人间地狱。
所以古人说:“生不到官堂,死不到地狱。”
一人牢狱的人,便没有翻身机会了。
金大智入狱时,—般老犯人很想欺负他;等到一问到他的案情,竟是在北京城开罪和坤,石家庄杀官拒捕,还刀伤镖头,众人对他无肃然起敬,登时亲热起来。
而且纷纷称他“老大。”
其中—人埋怨道:“老大,你的武功没有练成,为什么要杀和坤呢?弄得你没有杀着他,反而叫你坐了牢,你想想,如今落在他的手里,这一坐别想再见天日了。”还有一个犯杀人案的囚犯,低声说:“老大,不用灰心,总有—天,我们能够离开这鬼地方的,他妈的,还要把这些狗官差全都杀掉。”
这虽是春天,监狱里却热得像个火笼,想要喝点水。也是不容易。
可是,第二天早上,就有一个人来探金大智隔着铁门上的方孔,金大智一看之下。不禁咬牙切齿。
“哇草,是你这卖碗粒的?”
他没有想到,麦荣贵会跟到这里来。
看看那些煞神似的狱卒,对他必恭必敬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的“势力”,比起这里知府还大。
所谓“宰相家人七品官”,这一点也没有错了。
麦荣贵穿着白绸大褂。手中摇着折扇,人也较“发福”了,永远是笑眯眯的。“金老弟,啧啧,你落到这种田地、可不要怨恨我,我要想维护你,也是维护不来。不过,你如果答应到北京去,给和中堂陪罪,并且保证以后,给中堂效劳,再把那位朱姑娘送到和府,你不但没有罪,反而会升官发财,哈哈哈——“麦荣贵每隔三两句话,必定夹着“哈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老奸巨猾到了家。金大智不由骂道:“哇操,你这狗奴才,可恨我早先没一刀杀了你。”
麦荣贵不但没生气,反而微笑说:“金老弟,我劝你肝火别这么大,你已经活不了多久,其实和中堂的手下,有的是英雄好汉,根本用不着你,不过可怜你年纪小,一片愚孝罢了。”他话峰一转,又说:“朱姑娘现在在那里?我相信你一定宰羊,中堂自从那天在大校场,见过她一面后,已经着迷啦。
只要你劝一劝,和中堂没有不重赏你的。还有,她要是进了和府,你还不忘旧情的话,我可以设法子,给你们两人幽会幽会——“金大智气得几乎要踢开铁门,跳出去把麦荣贵一拳打死。
“砰砰砰……”
他用铁手镣不断重击铁门,还高声骂道:“瞎子眼的狗东西,我太保一进苦窑,已反生死度外,要杀要砍,悉听尊便。这些梦话,你不要说,你去告诉和坤,我能够再到北京之日,就是取他性命之时,别管我是人或是鬼,我也要他的命,你们这些人也难逃了。”麦荣贵脸孔也吓白了。
他勉强干笑了一声,才说:“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死路。”
言讫,他气呼呼地回身走去。
狱卒埋怨道:“你这个人不知好歹,把麦荣贵也得罪了,他现在一句话,可叫你死,也可叫你生,他只要向知府说两句话,知府立即放你。就算你二哥把纸行卖出去,给人打点人情,也没有出狱的希望,你却把仅有的一条生路,完全给塞死厂,甲无采(真可惜)!”“吐操,你懂个屁。”金火智仍然大骂着和坤,大骂刚才走的麦荣贵,大骂卒地知府。他最恨的就是,手中无一把斩铜削铁宝刀,砍开铁门,直杀出去,由这杭州府衙,一直杀到北京和相府。
这只是梦想而已。他在狱中唯一希望,就是朱玲或是朱经武来救他。
所以每到了夜里,他就睡不着觉,仿佛朱玲已到了面前。
其实那里有她的俏影?
金大智关在监狱里,他的二哥花了不少的钱,由知府贿赂到狱卒。
所以他在牢里,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而且,麦荣贵也授了惠。故没有将他押上北京去,只将金大智困着,不闻不问,也不放不杀的耗着。
麦荣贵—定回京去了,黄知府也因为案情重大,不敢自己处置,就这亲的搁置下去。
第十一章天空地空人亦空
天气是由夏而秋,由秋而冬,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年,又是一年新的开始。锈窗里的岁月是冗长的,白天和晚上一样。
金大智的铜筋铁骨,被折磨得又瘦又弱,头发胡子,长到变成一个“怪人。”虫叮虱咬,他已经成了习惯,狱中的老犯人,也跟他成了莫逆之交。
就连狱卒也仿佛由中年变老了。
原来,狱中不知时候过,狱外光阴,已经整整过了三年。金大智被关在狱里,还不知道此时正是戍年间。在他下狱之时,还是乾隆年间。
乾隆皇帝做了整整六十年的皇位,—共下过六次江南游山玩水,写字作诗。各地方的官员,为这“接驾”,花费老百姓的金钱,论千累万。
由于他花天酒地,害得皇后截了间发来劝他;同时宠用和坤,和坤又用了不少贪污吏,敲窄百姓,激起了“白莲教之乱”,蔓延九省,几乎把他的宝座推翻了。
到了乙卯年,乾隆便把皇位让给儿子“显琰”,这就是清仁宗,即是“嘉庆皇帝。”乾隆本人也作了“太上皇”,又自称为“十全老人”,退隐在后殿,坐享他的晚年清福。向来无事嘛,就写他那一笔跟漠族学来的“趄体字”,令人到处建亭立碑,歌颂他的“功德”。
白莲教的烽烟才息,小民百姓还在流寓失所,和坤仗着太上皇的关照,仍然做着当朝宰相。
并且,贪污得更厉害,权势也更加了不起,简直是为所欲为了。
金大智在杭州的狱中,对于京师情形,当然知道的并不清楚。
可是,他也听得狱卒说,现在换皇上了,这新皇上,按道理说,是和坤的亲家儿子,又是他儿子,“岂丰坤殷”的大舅。
因此,金大智在想,觉得今后的和坤,权势更了不起,简直超过皇上了。因为这样,金大智发鸟火,越加急侥,最令人痛恨的是,那府官,把自己关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不砍不杀,永远没有出狱之日。
自然敢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他在狱中常常怒火如焚,握拳长叹。
在他人狱后第三个秋天,中秋才过,月轮还圆,就在中秋后第二天晚上,金大智躺在稻草堆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法子睡觉。
他索性坐了起来,移到铁门透风方孔旁边,向外观着,凄凉黯淡的月色。金大智不禁思绪如期。
就在这六年以前,这样一个晚上,自己北上之前,和冷玉兰就在后花园中,云雨定情,曾要时?沧海桑田,景况迥异。
她现在和相府家中,不知近况怎样?
恐怕还在那迷人的小楼上吧。
然而,自己被这铁门所阻,恐怕今生今世,也难见关她了。
金大智觉得十分惆怅。
他忽然又想起了家,这三年来,他曾经听见狱卒说,他的大哥、二哥,不停在外头用钱打占领了,可是始终没有进来探望过。
大概因为他的案情过重,狱卒怕受累所以不敢他亲属前来,私探牢狱。
金大智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弄成怎样?是否跟从前一样?
白发斑斑的母亲,不害人世吗?
思到这里,泪不住的往下流。
他又忆起朱玲,但是思潮刚刚展开,铁门外面。突然起了—阵轻微的剥涿声响。金大智吓了一跳,他起先以为是狱卒过来巡夜,可是狱辛巡夜时。必然带着灯火,现在却什么也没有。
只见一个黑影、在方乱外来回晃动。
金大智好奇地低声问:“喂,你是舍郎?”
一连问好几次,也不见回答。
他眼前突的一亮,方孔外探人一把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剑来。
金大智几乎失声喊道:“哇操。”
只见那把利剑,来回乱动、又挖又削,仿佛剪刀裁纸一般。
剑刃到处,方孔渐渐扩大,铁皮铁屑,簌簌如雨的落下。
金大智看得目瞪口呆,方孔已经越削越快,变了四尺高矮,二尺多宽一首夹缝接着,突然门外有人叫道:“金哥哥。卡紧出来。”
哇操。这声音好耳熟。原来是刚刚想起的朱玲。
她手中所拿的,大概是她师父的龙泉剑。
龙泉宝剑真的锋利无比,刹那之间,便把方也扩大,大得如同一座小门。金大智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取出千里火,“啪”的一晃,青黄色的火焰,照得狱内通明。
朱玲举起龙泉宝剑来,用且迅速的手法,把金大智身上铁镣,以及手镣脚铐,三两下完全砍断了。
铁链子折断的声音,把狱中的囚犯,完全惊醒过来。
有的吓得坐起身采,有的尖声大叫:“哎哟,是劫狱哩。”
巡夜狱卒不听见才怪。
“铛铛铛……”一片锣响,自各处响了起来。
朱玲急忙熄了千里火,一手拉着金大智,便向狱外飞跑而出。
那知金大智被囚禁了三年,两条腿已经不听话了,朱玲伸手用力一拉,金大智不支跪地,朱玲转身把他背了起来,飞快地奔出。
“唰唰。”金大智便觉腾云般,随着朱玲的身子,飞上三丈高的狱墙,几个起落,已经掠出老远。
等到狱卒们执着刀,赶到出事的地方,金大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朱玲背上的金大智,一路上感到十惭愧,一别三年,朱玲的气力大得像一头牛。轻功造诣已更精纯了。
当他睁跟一看,原来是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悠扬劫狱救人的事,只有金大仁夫妇晓得,朱玲把他扶进屋里。
夜是这么的静。
金家道中之后,本来没有什么外人,何况一切人都在沉睡之中。
金大智的大嫂,赶紧把门关上,连灯也弄得小小的,不敢放亮。
说话也尽量压得低低的,金大智的的大哥金大仁,忙得一团,连连的问:“天色渐凉,官差知道你们越狱,立即会追来。那时如何是好,还是到别处躲一躲吧!”朱玲摆手道:“这无要紧。那知府决不敢怎样。因为我早在他的枕头旁留刀柬,警告他不准声张。”
众人非常吃惊朱玲又道:“我要他通知和贼,说犯人在狱中病死了,就可推个一干二净,除非他不要命来搜拿的道理。”
会大智,。,下心弟朱玲随即叫金大智躺在床上休息。
金大仁忐忑不安说:“老三,你在监狱已经三年了。家里没有什么事,只是为了你这件官司,我们确实花了不少的钱。不然的话,恐怕已经把你押到北京去了,可是为了你,老爹留下来的占玩字画,已经全部卖掉,田地也卖了不少,老二的纸门也出让厂。”金大智激动的问:“哇操,那二哥呢?‘’金大仁叹了—口气,说:”老二为了避债,也躲到江苏去,可是仍然救不了你,衙门的人也口口声声说:“这件案子是牵涉到和中堂的,极不好办,我们只能做到一个拖字‘。”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我还在想你这一辈子,恐怕要待在狱里了,好住在三天前,来了这位朱姑娘,说是特意来救你的,我起初还不信。后来,她道出你们的关系,让给我看了家传的玉佩,我才相信,把她让进你嫂的房中,连老母也不敢给她宰羊。朱姑娘真有两把刷子,三两下就把你给救了出来,你们在这里住十三、四天,赶紧离开这里,到北京去,一定要割下和坤的头,我愿意在出事之前。担当杀头之罪。就是凌迟,做大哥的也不怕。”
本来是文人的金大仁,想不到也变得脾气了。
一向软弱的大嫂也说:“朱姑娘既然有这么大本事,能够把叔救出来。自然能够带三叔去杀和坤,咱们家里的仇必说她越说越激动:”这些年来恶那个不叫和坤以及他手下这些贪官,害得颠沛流离,家散人亡,现在应该教恶人遭恶报了。“朱玲淡然道:“这不用急,金哥哥在牢里待了三年,身于已经磨坏了,至少要休养一半个月,把精神气力完全恢复过来,才能上路。”看来,她仍然和三年前一样小心谨慎。三年来,不知道朱玲做了什么?是不是仍然在上清官?
金大智在微弱的灯兴下看她,仍是梳着辫子,身子仍是那般娇小窈窕,可见还是一个处女。
所不同的是,面容消瘦了不少。她到底是为谁消瘦呢?朱玲穿的是青布夹袄,很温柔的坐在床上,和金大智的大嫂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到屋里去睡觉。
由这天起,金大智就在家中住下,朱玲就像他的妻子一般,小心体贴的服侍他。金大智起初一、两天,还恐怕杭州会振人来追查,因此惴惴不安。
说也奇怪,一连几天过去,家中仍是那么静悄悄的,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若大一个杭州府城,所以差役捕快,完全是瞎子和哑巴,一点也不理会吗?哇操。没事,金大智反而觉得诧异起来。
他的大哥大仁,每天都到街上探听,回来都说,府衙中一点事敢没有,捕快差役全都闲着。
知府也照常的工作,没有提及金大智案件半个字。
这些现象,已表明了朱玲警告的生效。
金大智十分钦佩,他休养了半个多月,精神气力渐渐复原,手脚也灵活起来。到了这时,金大智的大哥大嫂,才带他去见母亲。
三年不见,他的母亲不但头发全白,精神更颓废,而且连双眼也失明了。但是,这饱经忧患的老妇人,一反从前畏怕事的口吻,切切的嘱咐:“阿智啊,你今后不必记挂家中了,以后在外面遇着事,也不必回来了,你趁这个时候,卡紧找和坤,还请朱姑娘倒脚手(帮忙),把那个奸臣的狗头切下采。现在换了皇上,千万别叫那个奸臣,得到善终,快快报仇去吧。我在这里瞎了眼等你回来。”
金大智悲痛的掉下眼泪。他咬牙拭去泪水。
第二天,金大智和朱玲二入,又再起程北上。
一清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两入两马,走在街上,蹄声“哒哒”,打破清晨的寂静。
他们两个在路上,也不停留,数日后的黄昏,便到了江苏。而且,还听到一件大消息。这一个月以来,灌云县,连同宿边,各地在内,连个使拳棒在街卖艺的人,都没有了。因为,衙门卫见了会武的人,就要抓去蹲大牢:为的是这一个月来,江苏各地发生许多奇案。
原来。清高宗在位后半期,因为和坤朝政关系,贿赂公行,贪污风气,特别的兴盛。尤其是江南—带,富饶之地,几乎都弄到无官不贪,无吏不污,以两江总督“廉耀辉”,贪得最是厉害。
有一天,北京皇上大内那里,突然来了一个织造大臣,名叫:德禄,是个满员。
清朝的“织造大臣”,就是呈上内务府的衣服总管。
古时候的皇帝,生活穷奢极侈,皇帝本人,—天固然要穿几件衣服,连同三宫六院妃,以及内侍太监人等在内,总会有几千人之多。
几千人的衣服,都由内务府负责管理。
因此,内务府每隔一年半载,就要派了个织造大臣,到江南采办贡缎。
因为苏杭一带,自古以来,都是出产丝绸地方。
的怪,织造大臣采贡衣料,一定要到扛南去,帮皇帝买东西,这是一件好差事。除了一定回佣这,还有许多数目,可以开支浮报,贪污中饱私囊。
这备禄是和坤的姑表亲,当然能得到这份肥差了。
廉总督见强造大臣到来,那敢怠慢,亲自迎接之外,还请了南京的文武官员,大排筵席。备禄贵作设宴洗尘,欢呼痛饮。直到二更才罢。
当天晚上,德大臣就在总督衙门安歇。
那知到了次日早上,和德大臣到来的随员,看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德大臣起来,不禁十分奇怪。
可是,他们以为德大臣—路舟车劳顿,以及夜来饮宴,体力透支,延迟一些起床,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并不是很着急。
西牌过后。仍不见德大臣起来,这才慌了手脚,拥入德大臣的卧室一看,那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时吓得胆裂魂飞。
原来,德大臣不知怎的,竟然掉了头项,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鲜血把床被帐褥也染红了。
哇操。睡觉能睡到头都掉了,可是天大笑话。
可惜这件笑话没人笑得出来。
织造大臣三更半夜被杀,这件案情真的是非同小可。
南京全城震动。两江总督咆哮如雷,严令江宁府三班捕快,缉凶破案。
那知道不到三天,听说总督大人有病,纷纷到总督府探望,送礼物问候。说来也奇怪,总督大人染的是天花痘,恐怕传染,所以不准属下接见。
这些下属员司,不禁疑惑,天花痘是小儿病症,成人很少染上,何以总督大人,会染上天花痘?
既然染了天花痘,何以又不准员司接见呢?
总而言之,无论在情在理,都说不过。
等到日子久了,秘密方才泄漏了来,原来。总督大人并不是染天花痘,而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刺客闯入督辕,割丢了双耳,还警告一番。才飘然而去。这个消息,比起织造大臣半夜飞头,还要采得惊人。
经过这两年事之后,江南各地大小官儿。全都吓得心惊战跳,寝食不安。长江江南几省,连七、八岁小孩,也都晓得这个月来,江南地方出了一位无影奇侠。虽然,谁也没有看见这位“奇侠”的卢山真面目,但是传说纷纷。
有的说那“奇侠”会放飞剑,白光一闪,取人首级数里之外。
有的说那“奇侠”精通法术,能够变一溜烟,破空飞走。
还有一件可笑的事,就是许多官员,害怕做了德大臣廉总督之绩,不敢贪污刮地皮了。但是,一般飞武走江湖的人,却是遭了无妄之灾,只要一入城镇,便被官差抓了。弄到后来,不但卖艺的不敢开锣,连设场子教拳的师父,也偃旗息鼓了。这就是江南近来发生的奇事,所以店东一见金大智佩着扑刀,恐怕他惹出事,立刻劝道:“两位快把家伙收起来,省得叫那些衙门的鹰爪瞧见。”
金大智听了这些事,不禁十分诧异。
朱玲在旁边听完,神色十分冷淡,也不表示什么惊奇。
金大智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两人辞别店东,赶往崂山。
上清官。
一别三年,上清官的外号,好像已经变了样子,门口的石阶上,长了些绿苔。门前没有车马留下的痕迹,双扉紧闭,景象十分萧条。
可见青萍道姑已不像三年前,兴本地知县令相交之时,那样的显赫了。
朱玲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一三十多岁的道姑,把门开了—见是朱玲,立即展开笑脸道:“师妹回来得好快,这位是金少侠吗?”金大智客气几句,便随她们进去。宫内静得很,院落虽大,可是不见游人香客,空庭寂寂,鸦雀无声。
那道姑领着他们穿屋过院,来到主持住的灵房。
只见青萍道姑盘坐在床铺上,人仿佛比从前瘦,头发也白了不少,她一见金大智,不禁呵呵笑道:“哦,原来是你来了,你年纪轻轻的,沉不住气,所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年来的牢狱生活,大概把你火气,磨得差不多了吧。”
“哇操……”金大智十分生气。
朱玲见状,立即向师父说:“师父,您老人家好没道理,人家老远赶来,为什么您一见面,就挖他的臭脚仓(屁股),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青萍道姑不由大笑,刚才那名道姑,这时已送上一杯清茶。
“请用茶。”
金大智一嗅,茶香淡而无味。看看样子,这三年来,她似乎没有因为鱼知县的照顾,享到什么清福,也没有和坤做护院发大财去。
大概这一位老女侠。还保持—点清高,没有毁了“侠客”的人格。
金大智不由对她直敢敬佩之意。
青萍道姑请金大智坐下,正色的说:“金大智,三年前你一定为贫道仗着鱼知县供养,给和坤当家奴,替权贵做走狗,当时我因为环境关系,志愿未酬,所以没有和你反驳,这三年来,你应明白贫道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金大智摇摇头,道:“哇操,我怎么宰羊您怎么样的人?因为这三年业,我被关在大牢里,一点也莫宰羊外面的代志。”
“唉,真是古井水难(井广)。”
随之,青萍道姑微笑说:“你即使莫宰羊,也听别人说了吧,两个月前,江南织造大臣叫德大臣。贪贼枉法,作恶多端,是那一个侠客,三更半夜取了他的首级?”金大智冷笑一声,道:“哼,和坤当朝之后,贪官污吏遍地都是,杀个小小织造,有什么屁用?”
青萍道姑不急不愠说:“两江总督廉耀辉,是和坤的亲戚,搜刮民财,横行霸道,是谁切了他的两只耳朵,使他一个月内,不敢接见—名客人?‘?
金大智忽然大笑道:“哇操,我宰羊这些事,是你干的,总督的官儿可不少,你夜入督衙门,割去他的双耳,也是别人做不到的事。”
他冷冷一笑,又说:“操他娘的,两江总督虽然不敢见客,照旧可以刮地皮,这件事你用不着夸耀。”
青萍道姑柳眉一竖,忿怒道:“你不要以为鱼县令请我吃饭,送我许多香油钱。就能笼络住贫道的心?贫道不过藉着道点,掩护自己的身份罢了。”
她叹了—口气,说:“在这三年来,贫道把阿玲的武艺,教得更好,杀了更多的贪官污吏,他们还没怀疑到贫道,还有……”
她用手指着窗外,似笑非笑道:“你看着外面种的稻子,青菜,三年来我们就靠这个维生,就连玲儿不例外,她白天帮忙,耕种浇水,自食其力,储备里帮贫道剪除贪官恶霸。像杭州的连老虎,镇江的焦知县,三更半夜失去头,这就是玲儿的杰作。”金大智不由转首望向朱玲,心里更加敬佩了。
青萍道姑淡淡道:“连贫道其他的弟子,都没有吃闲饭,鱼县令送来了不少金银礼物,贫道也收下,但是转眼之间,贫道吩咐其他弟子,将金银礼物拿去周济了穷人,不比你表面上,口口声声的说替父报仇,却躲在和坤细姨的床上,玩妖清打架。”
听到这里,金大智已满面通红,想不到自己和冷玉兰那件风流事,竟然给青萍道姑知道了。
照这情开看来,她一定到过和坤府中。
哇操,对了。用晴蜒针射死北地虎徒弟,在什刹海旁边,替自己和黑面蔡解围的,八成是青萍道姑了。
真是会笑掉人家大门牙。
直到现在为止,自己却还像在睡梦里。
朱玲一听这话,神色一紧,问:“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金大智见朱玲追问,心里不由紧张得直冒冷汗。
“哇操,拜托,千万不能说了冷玉兰和我的事,不然我就玩完了,拜托,拜托,你要不说,我就喊你一声奶奶……”
青萍道姑看了看金大智紧张神色,嘴角冷冷一笑,摇摇头,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贫道就因为二十年来,享的名头太大,和坤是个何等奸猾的老贼,他对于我们这些有本领的人,必定不肯放过,一定要用手段笼络,用金钱来买。”
朱玲和金大智二人静静地在听。
青萍道姑继续道:“鱼知县纡于尊降贵,和贫道结交,这完全是出自和坤的主意,他并不是爱才好客,而是要用我们,抵制江湖那些侠义之人。”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说:“贫道一生清高自守,绝不能给他当家奴,可是一年前,贫道已经得到一个消息,名震北方的大力神,已被和坤收买……”
这句话一出,金大智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哇操。”因为,他三年前,还靠着大力神朱经武帮助,才能安然救出黑面蔡。当时朱经武还对自己说,青萍道姑已经被和坤收买,怎么他自己在两年之后,竟然会被和坤收起来?这真一件不可思义的事。
青萍道姑又说:“大力神是朱玲叔父,此人嗜武若狂,他拜的师父甚多,至于他的本领呢?冀鲁一带,无出其石。
而大力神的为人,亦正亦邪,率性而为,他有个短处,那就是贪财好色。大约在一年多前,麦荣贵就收买了大力神,替和坤效力的条件,是答应他与和坤两人细姨苟合。
可笑这两个狗东西,一个甘心睁大目光,去做乌龟,一个肆无忌惮,淫人姬妾,简直令人不耻。
这些原本不值—说,总之,大力神已被和坤收买,这一年来,他到处奔走,给和坤卖命效劳。
两个月来,江南发生的血案,织造被杀、总督被割双耳,以及各地土豪劣绅,法储备飞头等等,大力神迟早会知道。
贫道预料总有一天,他会到崂山来找我。“说完了这些话,青萍道姑又叹息不止。
朱玲却十分生气。
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亲叔父竟会做和坤走狗。
金大智沉吟了下来,歉然说:“哇操,我终于明白了,当初我是年轻气燥,没有看出您用心深处,我更明白,我被关在杭州监狱之中,三年多子,您不是不晓得。直到最近,您才派阿玲去把我救出大概是觉得把我早救出来,也无舍米路用。因方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作……哇操,再说就是炒剩菜了,三年来,阿玲的武艺更好了。我那一点三脚猫功夫,没进步反而生疏了,可是我的仇却没忘。在监狱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去杀和坤,这一年来。又有大力神在那里助纣为虐,和坤罪恶不知又增添了多少哩?您能够等三年,我可是—刻钟也不能等候,别说阿玲在愿意跟我一同北上,她就是不肯去,我也一样要上北京,扣那和坤算一算总帐。‘’他说这儿句话时,词色极壮,不但朱玲深深感动,就是青萍道姑也点点头,说:”大智,三年前的晚上,你到这里来时,贫道本想收留你,让你和阿玲一样,在我门下多学几年武艺。但是,你与和坤结的父仇太深了,是人所共知的,所以贫道不敢留你在此,才故意扳起面孔,把你赶走。好了,现在你明白一切事情了,就和阿玲去吧。““哇操,你总处开窍通情厂,三月桃花,谢了。”
金大智连声称谢,他和朱玲在上清宫中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动身起程了。金大智和朱玲,别过了青萍道姑,便下了崂山往北行。
途中,全大智忽然想起来,遂想:“哇操,我好几次潜教训相府行刺,结果没有成功,还有和坤的护院武师北地虎,更是厉我老是打不过人家,现在朱玲的武功,大概可以搞定北地虎。可是大力神怎么办?哇操,他要真的弃明投暗,情况便不乐观……“他想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济南。山东省的省会。
居省境的中柜,是交通要道。南控泰岱,严峦耸翠,北带黄河,平原千里。济南恰当山地与平原的要点,京与平津之间的一个大都会。
据历史记载,古代少吴氏迁都曲阜,济南始渐有文化。
禹分天下为九州,属于青州:周化济南为谭国所在地,齐桓公灭谭,更史历下。汉景公时置济南郡,宋代置济南府,已成这华北重镇之一,明清因之。
现在的济南城垣,建于清代,有内外二笪,在大明湖偿七址二尕之间,有济州,历山,乐源。新西,范波,新北,新南等七城门。
城外有环城河,清澈可见。
外城除了西市外,把内城外面的热闹闹街,全部包括在内,有水固、麟践等十个城门。新市区在城外西关外,是全市中最繁荣的商业区。
由于得天独厚,虽然地处华北黄河下游,但山明水秀,不下江南。
古时中有“济南潇酒似江南”之句,加以历史文化发达,名胜古迹亦甚多。“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处处风光,引人入胜。
两人却无心游览,便匆匆渡过黄河。
金大智沿途上,发觉朱玲虽和自己同行,态度却显得十分疏远。
他感觉出来,这并不是的故作矜持,或者是跟自己摆架子。
而是她报仇的心理,比起自己还要急切,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工夫,也好像没有了。过了河后,自近黄昏时分。
水映着夕阳,一片殷红,宛如离人妁泪水。
岸上的芦花似雪,秋风吹过,瑟瑟缩缩。
总之,晚秋的扛景,在二人眼中看业,无非“愁惨”两宇罢了。
桑梓店,是一个小小镇市,他两人牵马走进镇,来到一家小店前,忽然由店内走子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姑。
这道姑肋下佩着长剑,向金大智招呼道:“你们两个来晚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到?”金大智定眼看时,不由吓卜—跳。
哇操。
这道姑不是别人,正是朱玲的三师姐“静音。”
他惊疑还未了,店内又跑出两名道姑来,都是朱玲的师姐,“静宜”和“静安”。朱玲似乎早料到了,所以并不诧异,她笑着问:“三位师姐,师父她老人家大概也来了吧?”
静安点头头,娇憨回答:“不但来了,还做了不少事呢。”
当下,她们便引着金大智走进店。
金大智反而有些害怕。
因为由这一点,可以证明青萍道姑的武艺,已到了出神人化的境地,自己明明从崂山出发,一路上没有停留,怎么会被她抢在前头?
不但青萍道姑到了桑梓店,就连她的三位门徒,也都赶到,可见真的是“名师出高徒”。金大智到了客房,只见青萍道姑正襟危坐,正在用晚饭。
不过、饭菜预备得很多,筷子一共摆了六双,她仿佛知道金大智和朱玲,一定会来这里,所以事先预备好子他俩的份。
青萍道姑的态度,有些骄傲。
她微微的笑道:“你们走了后,贫道左思右觉想一阵,觉得不放心,使吩咐了首徒,照料宫中一切:立刻起程了。
因为,贫道若是不出面,你们也没多大用处,因此我想趁一息尚存,和大力神决个高低。“听了她这般侠情壮义,金大智十分钦佩,可是听了你们没什么用处“这句话,他又由又恼了。
金大智觉得青萍道姑太轻视自己了,自己武功虽然不及她,不见得没胆去杀和坤。去斗大力神啊。
他心中虽很忿怒,可是没有说出来;青萍道姑子端着碗,只顾吃饭,她的饭量很大,先前少说也吃了三、四碗。静音等人的饭量,也不比她来的少。
金大智心中暗骂:“哇操。都是饭桶,阿玲会不会也是饭桶?”
只见朱玲有是忧愁。
她不大说话,筷子也没多大动。
金大智看着她们,自己倒不是拘束,因为他觉得青萍道姑这些人,不知说些什么话好?自己不会拍她马屁,也不能轻视她,更摸不清她的脾气?
他正在这样想着,青萍道姑已经击桌高歌:“江山云雾障沈沈,痛恨权奸拒万金,仗义行侠风骨梗,为求除恶且偷生……”
声音渊渊,如裂金石。
“哇操,起笑(发疯)了。”
金大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暗骂一声,他怕被隔壁的人听见,惹出祸事,正要开口阻止,却又怕被人笑自己无胆。
静音三个师姐妹,见师父开口唱了,觉得十分开心,不由拍手附和。
朱玲却没吭声,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一曲唱罢,青萍道姑爽朗笑了。
“哇操,真爽。”
金大智回过头来,一看窗外,仿佛瞧见窗纸外面,有两点乌光一闪,分明是一个人的眼睛,在外面向里面愉窥。
他吃了一惊,急忙飞身一晃,直窜了去,窗外没有半个人影。
斯时,朱玲也站起身来,问:“舍米代志,这么紧张?”
金大智折回房中,惊惶的说:“我,我看见了一个人。”
青萍道姑微笑道:“你免紧张,当贫道唱歌的时候,早已察觉有人在外偷看,这个人姓什么名谁?采自何方,贫谊也猜出几分来了。”她又兴致冲冲说:“大智,你坐下来,贫道不还有几句话没唱完哩。”说着,又击桌唱了起来:“为虎作伥丧天良,善恶分明必降殃,鬼陷人终自陷,循环报应最难防。”
金大智一听之下,不禁不惊失色:“哇操,真要命。”青萍道姑似乎知道大力神已经到了桑梓店,不但到了此地,还来到这家客栈,而且就在店门外了。
“呼”的一声。屋外陡然飞进一把椅子,向青萍道姑的头砸到。1青萍道姑不慌不忙,右臂倏地一伸,竟把椅子接住,“哈哈”两声狂笑,道:“大力神的本事,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活犹未了,门外几声连响,三点寒星,破空飞入,朝青萍道姑咽喉飞到。这几点寒星紧跟着椅子飞进来,疾如闪电、简直不容发。
青萍道姑却是神态自若,霍地把身子一矮,瞬间让过了寒星。
那几点寒光铮铮作响,直钉在板墙上。
原来是三支精光耀眼的钢镖。
金大智见状,不由吓厂一跳。
青萍道姑闪过暗器,身形一耸,好像一只燕子似的,直掠出去。
静音等三名弟子,也直追出,只见信色苍茫中,一条人影,疾如轻烟似的,直向河畔飞奔过。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也跟着追过来。
桑梓店是个小镇,面积不大,不用多大工大,已经穿过市井,街上的行人,看见几个人手持此器,直冲出来,吓得东奔西躲。
许多庙铺也以为发生大事,纷纷关门闭户。
金大智却不管这些,一直追出去了。
他来到河边时,只见青萍道姑和一人在动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在北京城所遇见的大力神朱经武。
大力神的丰姿,合肥市然无改,须秃顶穿着两件半截夏长衫。
他手中没有拿兵器,赤手空拳和青萍道姑周旋。
青萍道姑本来有一口剑,大家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没有用,她凭着一只拳,和大力神斯杀对搏。
两个人你来我往,紧张迅速,简直比两只猛虎相斗,—对苍鹰搏击还有凶烈,令人日不暇接。
青萍道姑使的是绵掌,夹着太极十二势,完全以柔兑刚。
大力神使的是北派“通臂拳”。两只拳头呼呼风声,力量十分雄猛。
静音和两位师妹,并不上前帮忙,只在旁冷眼观战。
金大智急忙上前喊道:“哇操,朱前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请不要动手。”大力神和青萍道姑凶烈的搏斗,连正眼也不着金大智一眼。
金大智又叫:“朱前辈,你是冀鲁有名的侠客,我想你—定不甘心和坤卖命,青萍道姑是咱们同道,朱姑娘又是你侄女,有什么话不能够说?何必以命想搏,大家歹看面嘛。”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提刀上前阻止。
大力神突然喝了一声:“去你娘的,滚开。”
抡拳一槌,金大智迎面打来。
金大智一闪,拳风由他肩头擦过,火辣辣十分疼痛。
“哇操,好心被雷亲。”
金大智鸟火了,正想抽刀加入战圈。
“哎……”
只听青萍道姑的失避,大概中招,跟着朝金大智直撞了来。
乖乖。
力道还真不小,不过,可以感觉出,她胸前两团富有弹性。
金大智,心神松驰,身子往后仰,登时失去平衡,“卟通”一下整个人便跌入河中。“金哥哥。”
朱玲见状,惊呼:“师父,快救他。”
闻言,青萍道姑伸手欲拉,身后的大力神,已经发拳攻来,口中冷笑道:“臭道姑,山东要有老子就没有你。”
青萍道姑要想救金大智,自己背后就要挨一下,这一下可能要命。
反冠军来呢?若想要迪敌,只有先舍弃金大智。
“救命呀,我是旱鸭子,不会泅水。”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然青萍道姑也不例外。
她转身发拳,双手齐出,把大力神吓退。
当她再返身要救金大智时,不会游泳的他,已经被河水淹没,转瞬之间,便失了踪影。“金哥哥,金哥哥……”
朱玲一边叫,一边追到河边寻找,怎奈何水滔滔,加上她不会游泳,只有望水着急。这样一来,把静音等人全都激怒,她们呐喊一声,一窝包围上来。
大力神这么多人攻来,必然势孤难敌,“卟通”一声,耸身跳入滚滚的黄河里,浪花连涌几涌,大力神居然不见。
青萍道姑大喊一声:“朱经武,往水里跑算什么好汉?”
她把龙泉宝剑解下,交给朱玲,也向黄河里一跳,脚踏波浪,就像一条大鱼似的,直向河心追去。
原来。青萍道姑也精通水性,这位老道姑雄心万丈,还想在水中和大力神搏斗一番,可是若大的黄河,浩浩荡荡的洪涛。火力抻早巳不知去向。
青萍道姑泅水找了一会儿,没有找着火力神,只得两手分着水浪,一直泅到河边,然后拔岙跳回岸上,静音上前迎住,急忙说:“师父,您身上衣服湿了,小心着凉,快回店里换—换吧。”摇摇头,道:“不打紧,贫道跟大力神二十年来,是慕名的至交,虽然见过几面,始终没有正式交过手,贫道早就知道,我在江南所做的一切,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这次我北上找和坤,大概离宫的时候,就被他给盯了,所以我才唱完歌,他立即就打上门来了。刚才和他交手,才知道大力神个名不虚传,同时他也晓得贫道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人虽然老了,功力却不老……”
她忘记了身上水湿,正在滔掐不绝说下去,朱玲早把话头截住,说:“师父,您看见金哥哥没有?”
青萍道姑摇摇头,朱玲忧心仲仲冲冲。
“他不会泅水,怎么办?”
讲到这里,她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师妹,金少侠不是短命相,我想他不会有事的。”静音安慰道。
接着,静音又向青萍道姑道:“师父,您的衣服湿透了,请先回客栈去换吧,我留下来陪师妹再找。”
青萍道姑颔首道:“也好、我走了,你们也要小心谨慎。”
说完,静宜和静女二人,陪着青萍道姑离开了,只留来朱玲和静音,始终不见金大智的人影。
金大智究竟是生?是死?没有—个人知道。
三天后——离桑梓让二十里外的“黄白桥”,出现一位衣衫褴楼,额头有块血疤,怀抱一柄紫金扑刀的青年。
“请问我是舍郎?”他向路人寻问。
路人不由骂道:“笑也(疯子),我怎么宰羊你是啥郎?”
骂完,路人径自走了。
青年忍不住摸头,他手一触及那伤处,刹时感到痛欲裂。
“哇操,我到底是啥郎?”他不断自问。
忽听有人接口,声音老沈:“我宰羊你是谁?”
青年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年逾五旬,身高五尺,腰围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戴满了黄金戒指,圆脸上涂满了脂粉,替她掩饰了实际年龄不少。
青年呐喊问:“你是……”
那老妇人回答:“我叫:黄二娘‘,是金玉堂的妈妈。”
她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里会露出调皮的笑意。
青年茫然问:“你认得我吗?”
黄二娘含笑道:“笑话,你都不认得自己,老娘怎么会认得你?”
闻言,青年掉头欲走,黄二娘—搭,制止青年离开。
“别走呀,小伙子,在你出身世前,总要吃饭睡觉吧,再说,我那儿南来北往人客多,对你会大有帮助。”
青年沉吟了一下,欣然应道:“好吧。”
“那随我来吧。”
黄二娘领着他走。
青年边走边问:“黄二娘,你开的是什么店?”
黄二娘微怔,旋即道:“鲽的是窑子。”
北方称妓院,都叫“窑子。”
“哇操,什么叫窑子?”
“呃……就是男人打乐子的地方。”
“哇操,你要找我去乐?”
“你身上有钱吗?”
青年探手人怀一摸,怀中空空如也,他不由摇了摇头。
“那你得先替我干活儿。”
“什么活儿?”
黄二娘笑盈盈说:“凡是没有钱来找乐子的人,你就帮我打出去。”
“哇操,这么容易。”
说着,他们已到了“金五堂”的门外,窑子并不大,门口则写着一副对联,上书:“桃花涨腻津难问,柳絮随风路欲迷”。
黄二娘拍拍他的肩,说:“先到后面厨房去倒盆热水把自己洗一洗,免得把财神臭跑了。”说活时,她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是。”
他人还没到厨房,已闻到白饭和肉汤和香味。
“喂,你是啥郎?”
在厨房里做事的是对夫妻,男的高大粗壮,却哑得像是块木头,女的又瘦又小,却凶得像个辣椒。
除了他人夫妇外,厨房里还有四十人。
四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临夜的脂粉,和一种说不了的厌恶疲卷。她们的年龄大的约是从二十到三十五,年纪最大的那个的乳房好像椰子,难肿眼中亢满了坠落罪恶的肉欲。
“莫宰羊。”
青年想了半天,才回答道:“哈哈……”
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立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怎么可能没有?”年纪最大的说:“像我人家都叫我‘波霸’。”
年纪最轻的一个,看采是个孩子,腰肢细细,胸部微凸,但是她却生意最好。大概是男人比较喜欢细齿。
看见青年走进来,她们都显得既好奇又惊讶。
幸好黄二娘也跟着来了。
姑娘们立刻都垂下头,不敢直盯着青年看。
黄二娘道:“有很多事只有男人才能做,我们这里的男人不是木头,就是龟公,现在我找到一个比较像人的。”
她又用力拍青年的肩,介绍说:“他的名字就叫‘楞子’。”
闻言,众人不禁笑了。
黄二娘介绍完毕,转身便离开了厨房。
青年倒了一盆热水,蹲下来洗脸。
忽然间,一只脚伸了过来,踢翻了他的盆子。
那只阵旧的木盆。
“咦?”
第十二章三八查某最爱骚
这只踢翻盆子的脚,又肥又白,穿着红缎子的绣花鞋。
那叫“椤子‘的青年,立刻站了起来,看着那张皮肤紧缩的圆脸。
他听见女人们奢承屹吃的笑,可是声音却仿佛很遥远。
波霸大声说:“你把我的脚打湿了,快点擦干。”
楞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默默的蹲下来,用哑巴给他的洗脚布,擦干了她的脚丫。波霸笑了,说:“你是个孩子,晚上我房里若是没有人客,你可以偷偷溜进来。”楞子摇手说:“我身上没有银子。”
波霸媚笑道:“我免费招待。”
华灯初上。
女人们换上美丽的衣裳,脸上也抹了浓浓的脂粉—“楞子,快上菜。”
“楞子,酒喝完了,快送酒菜。”楞子正忙着侍候,骤闻波霸的房内,传了颤抖的衷求:“侯大爷,我好怕,饶了我吧。”
接着,又传出如鸭于般的声音:“臭婊子,本大爷花了钱,你敢不给本大爷玩?”“哎——”一声惨叫。
“不,不要啊,呜呜——”
楞子突然大喝:“住手。”
闻喝,壮汉停止动作,转身一看,不屑问:“你是谁呀?敢管‘鲁比五虎’侯万金的闲事。”
“我叫椤子。”
侯万金一听,不由哈哈大笑。
“楞子,本文爷原谅你无知,快夹着你的尾巴滚出去,不然的话,叫你吃不完兜着走。”愣子一望波霸,她流出委屈的泪水:“哇操,你这大变态,竟然想出这种鬼花样,我劝你快放了她,否则……”
话语未了,侯万全撮嘴一吹,打了—声胡哨。
须臾,冲进来四名容貌酷似、年龄不—的壮汉,这四人分别是他弟弟银、铜、铁、锡。“老大。你找我们啥事?”
侯万全不悦道:“这小子扫了我的兴,给他一顿粗饱的。”
“是。”
四人齐应—声,蜂拥而上,拳脚尽朝楞子攻去。
“哇操,哎。”
楞子防左防不了右,顾上顾不了下,登时一阵疼痛,连头也难逃—劫。
因为,头遭到打击,刹那间,他突然恢复了记忆,原来自己是金大智。
“操你妈的芭乐——”
当下,他大显神戚,左右开弓,把侯家四兄弟,瞬间搁平。
“嘎”
侯万全倒抽了一口气,吓得跪地求饶:“英雄,饶命,大英雄,饶了我吧。”金大智双手叉腰,没好气道:“你妈个蕃茄,我生平最讨厌人家打头,你们吃了龙鞭了,竟敢碰你爷爷的头……”
闻言,侯家四兄弟吓坏了,他们颤声说:“所谓,不知者无罪‘,大英雄,你事先没声明,所以不能全怪我们。”
说完,他卷起袖子欲动手。
侯万铁是侯家老四,天生胆小,一见对方要开扁,吓得抢道:“大英雄,我们兄弟已经认输了,你要再动手打我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们任凭你罚好了。”侯家其他四人听了,不由赞道:“聪明。”
金大智摸了摸下巴,暗忖了一下:“没错,打多了我手也会痛。”
想到这里,金大智目光电扫,只见侯万金的手里,还抓着那条黄鳝,登时心中有了主意。“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
侯家兄弟一听,顿时轻松了不少。
金大智胎手指侯万全说:“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手,你们先反怆抓起来。”“老大,对不起了。”
侯家四兄弟说着,转身朝床前走去。
侯万金见状,色厉内荏说:“你,你们敢?”
俗话说:“没事是兄弟,有事顾自己。”
“敢”字还没说完,侯万银、侯万铁和侯万锡已扑上去,七手八脚制服了侯万金。“他奶奶个皮。”
候万金破口大骂,连自己奶奶咀骂上了。
“你们这些胆小鬼,算是那门子兄弟?”
金大智煽风点火道:“哇操,你还是不是人?连你奶奶也骂参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来吧,把这畜牲的裤子脱了。”
“不,不要呀”侯万金大叫。
侯万银等人才不理,依照金大智的话办了。
“把那一条大鳝鱼,塞进这个大变态的脚仓,让他自己享受一下。”
侯家兄弟听厂,面面相觑,因为,这黄鳝一旦塞进去,脚仓就遭殃了。
侯万金喊叫:“不要塞,塞不得呀。”
此语一出,侯万铁立刻动手,原因是“塞你总比塞我好。”
“咬——”侯万金惨叫失声。
北京城,仍然是满清皇帝和一‘些权贵的天下“乾隆老头厂虽然让了位,当了“太上皇”。可是和坤的权势,仍然呼风唤雨。新皇帝嘉庆虽然因为他在阔,比起皇上还要阔,不禁有些嫉妒他,但是确着老头子的面子,暂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和坤现在的钱更多,可是性子更贪,搜刮的孽钱太多了。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宰相,贪污横行,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可是满朝大臣民,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几年前有一个御史“曹锡宝”,曾上本弹劾他的家奴“陆泉”,就以“仗势捡财,狐假虎威”为由。
其实,陆泉并不是和坤家里的头等奴力,头等家奴应该算麦荣贵。他笑里藏刀,十二万分阴险奸恶,被他所寄托不止金大智一个人。
他的兄长麦荣贵,更是“京西”一带有名的土霸。
因此,麦荣贵没有人敢碰他一下,更不用说批评了。
仅仅弹劫了陆泉一下,便医学一个“迁臣查勘,竟以风闻无据覆奏”,曹锡宝坐个“妄言”之罪,而被诘责。
堂堂御史,竟抵不上一个家奴。‘唉!
可悲。
可叹。
由此可见,什么人敢正眼看和坤呢?
因此,每逢他出来,必定前呼后拥,保镖侍卫、赶过一二百人。
所经过这处,闲人远避,等于净街,要想看他一眼,但是难上加难。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许多人背地里恨他,不但小老百姓如此,连他的姬妾也恨之人骨。这天,和坤从他建筑得极为严密,机关埋伏十分厉害的—间屋里醒来。
他新娶两个最宠爱的姬妾,把和坤轻轻地,像扶着粉捏菩—般,软得像麦团,一点也站不起来。
他每天排班上朝,视为苦事。
每天早和,和坤命人杀两只活犬,剥下血淋淋的狗皮,紧盖在膝盖上,这才可以走路。但是只能支持一个时辰。
和坤由床上坐起后,膝盖上绑了狗皮,脑海里又细细的算起帐来。
他的年纪快六十了,叫人传话给下面厨房,吩咐那碗贡品燕窝,要炖得烂一些,又把膳食总管唤来斥责道:“我那—匣燕窝,怎么吃得这么快,那是三年前洪巡抚送给我的,总共送了一百锦盒,怎么半年的不到,就快吃光了,还说是虫子蛀了,哼,是不是你偷吃了?”那新娶的宠姬,还不大了解和坤的脾气,就笑着说:“谁爱吃那东西?又不好吃,库里足足装了半库,足够大人你吃一万年呢?放心的吃吧。”
和坤气呼呼的道:“嗳呀,你莫宰羊我们家里的这些人,嘴都很馋,就像上次黄抚台送来的金华火腿,足足有五百只,不到两个月。便吃光了,这不是在吭我吗?他们一家大小全由我养着。他还不满足,竟说我有许多钱,不给他们。其实,我在朝一份俸禄,有多少钱,光是管一家几百口人吃用,那里够呀。人家说我的仓库里,完全堆满金银珠宝,单是珍珠一项多得要用斗量,那真个是瞎话。我虽然收厂官儿一些孝敬,也没有这样多呀,弄到那江湖小人,个个想来算计我。”
“他提起”江湖小人“四个字,立即想起两个人来,这是他的心腹大患。和坤不怕官,不怕御史,一个是金大智,一个是朱玲。
他们是金参将和朱御史的后嗣。
他两人的父亲,都被自己所陷害,而结下了不解的深仇。
和坤可以毒死朱御史,可以降谪金参将,但却拿金大智和朱玲没准儿。
在和坤心目中,最好把金大智收买过来,认作义子,给他一个小官当当,这样一来,天大的仇也没有了。
到于朱玲呢?
这个貌美大脚姑娘,最好充作“下阵”,纳为自己的宠姬,用锦衣玉食来软化她,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他想到这里,把膳食总管赶走子,又叫人把麦荣贵找来。
“你这小子,只会花我的钱,吃我的饭,你倒长得比我还要胖,你家中的小老婆,听说比我还多,你到底给我办了什么事,那些江湖小人,你给我除干净了没有?”麦荣贵见和坤发怒,慌忙禀道:“回中堂,那些江湖小人早给你除干净了,一个也不留。”和坤狐疑道:“除净了吧?我可不相信,你把金大智的头,拿来给我看看。”这句话一出,麦荣贵真是没法子回答他不敢说,曾在三年之前,自己陷害了金大智,因为金家花了大笔的钱,他和杭州的黄知府,完全受了贿赂。所以没有把这案子,解到北京。他更不敢说,金大智在狱中,竟被侠客救了出去,而且,那个侠客十分厉害,在同天晚上,首先留下刀柬,警告了黄知府,声明谁要追穿这事,就取谁的人头。和坤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他看见麦荣贵这个模样,不禁冷笑一声:“那个叫什么朱玲的姑娘,怎么不见你提起啦?是嫁了,还是逃跑了?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麦荣贵的胖脸上,堆满笑容回答:“这是一些贱民,一个没小脚的穷姑娘,谁记得起她怎么了,江湖上耍拳卖技,走软绳跑马战的姑娘多得的,中堂怎的竟记着她?”和坤瞪着眼道:“胡说,你只会说很多,为什么不找个来?叫他们保护我?省得我日夜睡不着觉”
麦荣贵马上应说:“这三年来,府中不是风不鸣,草不动,一点事情也没有吗?有阿不拉花给你护院,还有一二百名打手武师,日夜守着你,中堂怎么还会睡不着觉?”和坤气得几乎跳起来。
他要不是腿软,就立即站起来,搏麦荣贵个嘴巴。
他敲着桌子道:“混帐东西,你说的这一批人,三年来、花了我多少钱?吃了我多少饭?你也知道,我家开支用度,完全是由我承担,可是——除了阿不拉花,他们全是一些草包衣架。酒囊饭桶,名目上给我护院,其实一点事也不管,只会整天要钱,大杯喝酒,大块吃肉,我这里要不是有人孝敬,那能够养活他们?所以我上当了,赔大本了。”麦荣贵苦笑道:“中堂不要这样说,也多亏他们镇着,外间一些小人,才不敢来府扰闹,例如那大力神……”
和坤精神一振,道:“对啦,你说那大力神,那个人从来没有开过条子,问我支钱,可是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们也莫宰羊,我连他的面也未见过呀。”麦荣贵忙说:“那个当然,他是出了名的侠客,脾气当然比别人大,叫他整夭在府里来着,给大人看门,他自然不肯干嘛。这就跟青萍道姑一样、她不问你怎么请,怎么送礼,她也不来,你看她的架子多大?不过,他不来也不打紧,三年以前,我奉中堂人人之命,到外面去调查金大智和朱玲两个不浇时。我离开京师之后,才知道江湖最有名的。就是大力神和青萍道姑。因此我赶紧派人回来给中堂大人献计策,要你无论如何。也得笼络这两人,这些年来,因为有他们……”
和坤不满接口:“有他们又怎么样了,江南的织造德禄三更半储备,丢了脑袋,两江总督被割了耳朵,巴结了他们有什么鸟用?”
麦荣贵低声说:“青萍道姑知道大人厚待她,不然的话,这些可怕的事,不仅会出现在江南,也许出在中堂大人的府上呢。”
和坤—听这话,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是他心最害怕的。
他生平最恨最些那些江湖侠客。
那些人还真不少,他们都是些没有官职,没有钱财的穷小于,行踪飘忽,来就向一阵风。他们不讲面子,也不权势和贵人。
他们也不管你有几仓库的大元宝,也不管你有多少小老婆,更不管你的两条腿是否疯瘫了?
只要他们喜欢,随时随地,可取人的命。
因此,愁得和坤连新做的燕窝汤,也吃不下去了。
他用完了养身保寿的早餐,就叫他现在的心腹麦荣贵,赶快叫人预备车轿,等他上朝去。没多久。
牛轿已经备齐,和坤就被许多珠翠描头,脂粉满面,绮罗遍身的侍妾丫环,把他扶上那顶绿尼大轿,由府内深院里,慢慢的托了出去。
这时,和相府的门前,三重桥到什刹诲一带,早就禁止任何入通行了。
和坤的轿子,穿上红漆的轿杆,八个身材一般高,一样年轻俊美,一样头戴新高帽,穿着新衣服的轿夫抬起来。
这是经过严格格训练的,前清时官府考轿夫,把一盆水放在轿内,轿夫抬完一程,要点水不溢方才合格。
轿子被抬起来时,一步也不颠动,坐在里面,跟坐在软床一样,就驾云似的,向前直走。同时,前央“铛铛铛”一连十几声响,敲起开路的锣声,前面四匹“顶马”,后面四匹“跟驴”。护卫的人无数,个个弓上弦,刀出鞘。
阿不拉花以下,穿起族新的空衣,挟着锋利的兵刃。随轿保护,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
还有几个如虎似狼的侍卫,在前开路,挥动长长皮鞭,“啪啪”的驱逐行人,攫开霹厣似的喉咙,厉声喝道:“走,走,滚开,滚开。”那些小老百姓吓得鸡飞狗跳,胆子小的铺户,敢赶紧关门。
他心中暗想:“我有这些人保护,还害怕谁呀?”
他觉得从今以后,贿赂应该多贪,小老百姓苦死了,并不足惜,他们是天生的贱骨头。金银美女,多多益善,权位永远保持,人言并不足畏,太上皇央前应该多多献媚。还有新皇帝,也应多拍一些马屁,朝廷是官逆己者杀,顺我者荣。
凡是孝敬多的,就给他大官做。
这样看来,多吃些人参燕窝,永远不死,富贵无比,是人生一大乐事。
川楚民变,离我太远了。而且有官兵剿,根本不用担心。
江湖侠士,一个两个,单第不成线,独本不成材,何必管他?
和坤这样昏心想着。
于是他便心花怒放,得意起来。
可是,他的轿于还未人“神武门”,突然由景山旁,一角墙隐蔽之处,“唰”的—声,飞鸟似的,掠下一个少女来。
荆钮布裙,全峰短及抄扎,起落如飞,手执着明晃利剑,直向和坤轿前扑至。那些开路执仪的人,高声大叫:“有刺客,有刺客,捉刺客!”
高脚牌掉在地上,铜锣伞帐抛了,胆大的高声呐喊,胆小的纷纷逃跑。
那女刺客电也似的,扑到和坤的轿前,八个轿夫已逃之夭夭。她就恶狠狠的挺剑一刺,向轿门里直扎进去。
和坤在轿子里喊一声:“我的妈呀。”
“卟通。”
整个身子,瘫倒在轿里了。
护院侍卫刀枪剑战,四面八方蜂拥齐上,团团围住那个女刺客,要想把她砍为血泥肉酱。不料,这女刺客本领高强,长剑抖寒光,潜若游鱼穿水,快似飞鸟掠至。人如猿蹲虎伏,剑如鸿惊风舞,通体都是匹练似的自光。
和坤的侍卫中,不少认识这女刺客,立即叫道:“哎呀,她就是朱玲那个妖精,这小妖精厉害得很,我们大家要特别小心!”
朱玲攻势凶猛,倒竖柳眉,咬着樱门,头上包着绢帕,手中扎着长剑。
“轰,轰,轰。”
平斫、立削、顺抹、横劈、翻身砍、回马劈,一口剑下翻飞。
霎时之间。
早有十多名侍卫,被她砍翻在地,人头滚滚,鲜血洒满地面。
可惜和坤那顶绿大轿,早已披许多人救走了。
朱玲开步要去追,却被阿不拉花拦住。
她急切冲出重围。
这时景山附近,神武门外,已经起了潮水的人群,远处近处,人嘶马叫,不知来了多少官差?把她围得密不透风。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来的人越来越多,简直成了一片人山人海,刀剑如麻,她再也冲不出去子。其实,她的剑法并没有乱,身躯步法,也不可滞,勇力还有。
可是她的眼睛,已经被那纷乱闪的刀剑光芒,完全扰花弄乱了,眼看就要受伤。在这危机千钩一发之际,忽然景山红墙上面,急如苍鹰似的,掠下—俱来。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大力神朱经武。
众侍卫大声叫,“好了,好了,朱师父来了。看这小妖精还有什么本事?”大力神勇猛似虎,扑进人群,手起—剑,向朱玲刺去。
朱玲急忙用剑—拦,大力神用了个“鸽子翻身”,风车般的一转,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法?
就把未玲的剑夺住,跟着伸手一探,就将她夹在肋下了。
“好呀,捉住刺客,快来把她绑起来。”
想不到大力神居然翻脸丁。
长剑一扬,砍翻了几个侍卫,挟着朱玲便跑,直向景山一堵红墙,飞跑过去。“哇操。”那些侍卫们既吃惊,又着急,立刻高声大叫:“这是怎么回事?嗳呀,那家伙原来不是好人,也是个贼,别叫他把女刺客救走,快捉住他。”
只见大力神到墙边,拔身一耸,宛如禽飞上天空,拔起四、五丈高,肋下还挟着尚在挣扎的朱玲。
拔上景山高高的红墙,眨眼之间,已经跳到里面,就全无踪迹了。
景山即是煤山。明朝甲申年间,闯主李自成攻入北京,明怀宗“崇祯”帝,就在这里死殉国,直到现在,明崇桢的寿星亭,巍然尚在。
崇帧自缢之处,还挂着一方本牌。
直到满清入关,霸占原锦绣山洞,便把煤山加以修筑,改名“景山”。
景山共有五个山岗,清迁就在每一个山岗上琉璃瓦,筑了一座很美丽的亭子。山后还建了寿星殿,是供祭祀用的,平日寸中有三五个老年人监在看守。四周达的红墙很高,虽然有门,可是永远不开,同蒿草没幄,遍地鸟便,早已没有什么人来。
现在,大力神把朱玲救到这里,等到和坤一些家奴,保镖,护院和阿不拉花等人赶到,叫开门还是一样不敢进去。
因为,这是皇上的御地,冒冒失火的进去,是要杀头的。
所以,—定要先禀奏,等到皇上降旨后,派了总管太监、领着他们去寻找,才可入内的。等这繁锁程序办好,再进去什么也没找到,别说大力神和朱玲的人不见了,就连脚印也没有半个。
朱玲行刺的事,当天日后,就轰动了京城内外。
奸相在这次大劫中,虽然没有受饬,可是吓个半死,两条瘫软的腿,这会儿更加软了。他也顾不得再骂人,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和坤只有忍着心头肉疼,取出一些银子,分赏绐阿不拉花这些人,叫他们由今天起,不分日夜,巡逻护院,还得特别提防大力神。
他是朱玲的叔父,如果被闯了进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麦荣贵更加担心,格外害怕,东差西遣,显得份外忙碌。
他请御史衙门,九门提督,加紧缉拿凶手。
至于得和坤本人呢?躲在府中的密室里,再也不敢出来,连饮食都在里面搞定。幸而这一天夜里,和相府中什么事也没有,和坤惊魂方才安定下来。
青萍道姑和三名爱徒,加上朱玲,—共五个人,是昨天进入京城的,住在朝阳门内一简名叫“嘉宝楼”的小客栈里。
他们在客栈中商量后,认为要跟早先—样,夜入和坤府中行刺,未必能够得手。都晓得,和坤的府里有迷楼,帆关,密室。要刺杀他十分困难。
二来相府中护众多,一旦被发现,势必难以全身而退。
因此。他们五个人秘密商量。朱玲想—个女中的预让,打算趁和坤上朝拦与行刺,这固然是一件极危险的事。便胜算比潜进宫里大。
青萍道姑不以为然,她认为朱玲为对付一个叔奸,以及十多年宿怨,这么做无可非议,可是绝不是上上之策。
青萍道姑主张要想杀和坤,必须剪除爪牙,也就是大力神和阿不拉花,才能下手对付奸相。
静音三个师妹,完全没有主意,师父怎么说,她们—就怎么做。
朱玲一则生性倔强,二以为金大智已死,三呢?再怎么样,朱经武毕竟是她的叔父,她绝不能不杀仇人,先把自己的叔父杀了。
翌日黎明。
她趁师父、师妹尚在熟睡,偷偷的行动,不料势单而落败。
待静音起床,不见朱玲,师姐三人分头打探,午后消息传来,忙赶回客栈里。“师父,不好了,听说阿玲师妹、在神武门大街上面,单人双剑,行刺和坤座轿,结果被大力神那老贼携走了,窜入景山去了。,和坤返回府中,大概没有受伤,街上到处是官差,盘查得十分严,老百姓不敢说话,胆小的人连街也不敢上了。”
青萍道姑听了,不禁大吃一惊,静音又说:“我们现在上景山找师妹。”青萍道姑叹口气道:“你们不要去,去了也没有用,因为景山戒备,和皇宫一样的森严,你们进不去的。”
静安怒气填胸。说:“管他皇宫不皇宫,我也要去,难道师妹被劫,我们就此罢休不成?”青萍道姑缓缓道:“你们不能意气用事,疏忽利害,朱玲就是个活例子,今后的行动,我们都要从长计议。玲儿这次行刺,我认为太鲁莽,白白打草惊蛇,虽然她被掳,我没有不放心、毕竟大力神是她叔父,绝不会害她的。”
静音关切的说:“虽然不会害她,难保不会侮辱她,”
青萍道姑皱眉道:“玲儿三年来,跟为师父习武,武功比起以前高强十倍,纵使不是大力神的敌手,可敢相差不远。所以我说她不会吃亏,只是我们已来到京城,仇人和坤,阿不拉花和大力神,甚至乾隆老头儿,也算上吧,他们全在眼前,我们只要办得好,就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但害民巨憝,可以除害。你们家仇也可以报。”
她深探叹了口气,说:“要是办不好的,你们要明白,我们现在自己身在虎口,官差满街是,我们不过会点武功。很难全身而退。”
静音等八闻言,神色无一不凝重,事关大家的生死,登时激昂的情绪,立刻冷静下来。金大智离开金玉堂,马不停蹄,兼程赶如北京。
这时,茶楼洒肆中,盛传昨个黎明时分,有个侠女行刺和相国,他便猜到是朱玲。金大智一颗心,好比锅上蚂蚁,又是焦急又烦燥。
他不顾一切到琉璃厂去,买了两大匹布,用—个大包袱包着,就把扑刀藏在里面。金大智穿的是青布夹袄夹裤,和新买的瓜皮小帽,跟买布的商贩—样,离开了琉璃厂就朝着皇城里走来。
他原本想看看景山,看景山四面的围墙,究竟有多少商?
然后晚上再去,跳进里面一看究竟。
因为,他想朱玲落在那里,正待自己去救。
金大智慢慢走着,来到景山之前,这里有一条平坦的石路,就是官员们每日上朝,下朝必经之路。
自从昨天这里出现女刺客,行刺和坤之后,往来官员的车轿,好像少了许多。官差戒备森严,偶尔见几个地痞和混混之流,往来闻蔼。
金大智猜想这些人,必定是阿不拉花的徒弟,和顺六府派来的暗探。
总之、这是官家的爪牙鹰犬,自己不可以太大意了。
不过,他十足像个卖布的小贩,所以没人向他留意。
金大智不知不觉的走到景山墙东,他觉察这里离马神庙不远。
马神庙就是公主府,即是和坤儿子丰绅殷得兴和孝固伦公主的地方。
接着,他又想起这里离黑面蔡的家也不远,不禁想起三四年前。自己跟黑面蔡结识的往事,以及初会朱玲的神情。
更幻想着昨天晚上,朱玲像烈女预让一般,向那当代权奸,作溥浪一击时情况。行刺虽未得手,也使奸相胆寒,町敬可佩的朱玲,今天不知芳踪在何处?金大智徘徊了一会儿。
忽然由景山的墙角,转出一大堆人,个个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短衣抄扎,薄底快靴,带着刀剑棍棒。
带头的人就是阿不拉花。
这个凶狠的没有性的家伙,一别三年,身子比以前更胖了。
但仍然雄壮,脸像猪肝似的,又肥又长,两只火炬似的眼睛,放出炯炯凶光,手中还执着莲花铲。
金大智知道他认得自己,而且他的身后,还尾随着一大群护院打手,保镖侍卫,自己如果被他撞上了,麻烦就大了。
他立即闪到一条小巷子里,好在阿不拉花这一群凶神恶煞,走得很直着两眼,也没有注意到这瓜皮小帽,肩扛包袱的卖货郎。
不到盏兹功夫,他们走到马神庙那一面去了。
“好佳在。”
金大智吐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背景已远,才走了出来,心中暗想:“哇操,朱玲在刀剑林立的侍卫中,居然下手行刺和坤,我见和和坤几个奴才,反而吓得躲避起来,惭愧。”他就在景山四周,皇宫附近,徘徊了整整的一天。
幸好这个地方,除了每日有些官员上朝之外,和稀疏疏的几个太临出来买东西之外,几乎没有人闲来。
因为既非闹市,又在这深秋的时候,人迹更加稀少。
加上此地又大,高墙古树又多,即使有一两人在这里徘徊,也不容易给人发现。就像那向个烂脚乞丐。
金大智看清楚了形势,才到马神庙附近,甩了一顿饭菜,莱虽然叫得多,但他却没吃多少。
因为他在今天晚上,就打算要会一会那拳养和坤,纵庇和坤的主子。
会太上皇乾隆帝这是一件非常的事,—般人认为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金大智感觉自己胸中热血在沸腾。
天色晚了。
乌鸦成群的掠过天空,“呱呱呱”的乱啼,好像在哀哭。
御河里的寒水凄清,这是十万民的血泪。
那紫禁城上的雉堞,已有巡城宫人,在高声的喝着“鸲速格杰”,这是满洲话。大概是说:“皇上要安眠了,守夜的人要小心呀。”
但是,一会就走过去了,又到别的地方叫喝。
这不过是一套“规格。”
这些人当的就是这份差,天城厚,地旷宫探,也没有其他人听得见。
正如神武门外,紫禁城边,也有不少的腰刀侍卫。
反正他们吃的是“皇粮”,不饱不饿,没有什么精神,他们也没什么心事,只关心着自己养的“百灵鸟”,或是“白燕子”。
那虽然是个小东西,却关系着他们的生活情趣,日常逍遣,也等于他们腐朽的生命。这些给皇上看门的“官儿”。比起和坤家里的“护院”,可相差得多了。由这点看来,主子还没有奴才阔?
和坤不就这样的骂麦荣贵,“你长的肉比我还多,你的细姨比我还多……”但是这也不尽然,因为皇宫本身,已经有了一重固有“保障”。
城墙太高近两丈,宫门又厚,别说猫爬不上来,就连老鼠也窜不上去,因上,他们才有恃无恐。
金大智站在御史河边,天已经黑了。
星群出现,在夜空中闪闪烁烁。仿佛千数百只冷眼,弦月躲在云后面,仿佛向人冷笑。他低头看着河水,这里叫“桶子河”,大概形容它把一座长方形的皇城,围得好比铁桶一般,才有这称呼。
四面并没有人,背后就是景山,金大智到了此时,反而有些犹豫不决。
他心中在思索:“哇操,我是谈到景山,到那边去找朱玲?还是直入禁宫,找着太上皇乾隆帝,或是现在在新于上嘉庆,指斥他们任用和坤。包庇和坤之罪?砍下他们两颗龙头?”他又回头细想,似乎是“大逆不道”。
旋即,又冷笑一声,心道:“哇操,我虽然读了几年书,没有考过科举,也没有吃过俸禄,我出来学艺之后,眼中所见,耳中的闻,都是被皇上敲骨吸髓,刮皮割肉的老百姓。我也莫宰羊皇上的德政,只宰羊乾隆帝六次下扛南,浪费民间血汗。还宰羊他在川平臼莲教,任意屠杀百姓。我金大智今晚,就要家国之奇冤,雪汉人之辱,管它什么禁宫与不禁官,皇上与不皇上?”
想到这里,金大智雄心大振,他直向宫门走去。
这里有一道御河的河墙,那河墙是石恐的,约有四尺多高,很窄,墙外面甬道,墙里面却是御河。
他正要跨过墙,跳进河里,由浅处过去,忽然看见一条人影,自远而近,就在金大智的眼前,飞快的走了过去。
“哇操。”
金大智十分惊讶,道:“哇操,那是啥米郎?像个飞箭似的,给皇宫作护卫的人,真有如此身手轻快的人?乖乖隆地咚。”
他不禁戒怕起来,金大智抽出扑刀。
只见那人顺着河墙走去,似乎发现了他的踪迹,立刻又转了回来,真像一溜轻烟似的。就是一只灵活的松鼠,也没这么快捷,金大智横刀怒喝:“你是啥米郎?”不料喝声未了,那人已经“卟”一声,笑了出来。
“哇操。”
金大智觉得这么笑声,十分耳熟,马上知道是谁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萍道姑的徒儿—静安。
静安穿着灰色衣衫,头上包着绢帕,面儿很俏,身材苗条,性感动人。如果不修道,和朱玲、冷玉兰,可说是“珠辉玉映。”
金大智没想到会碰见她,不禁感到惊诧。
静安却兴奋的笑问:“哇,你还投嗝屁呀?师妹要是宰羊要乐坏了,可惜她被大力神掳走了。”
金大智讶异的说:“哇操,这是探宫大内,你怎么会来这里?”
静安向他扮了个鬼脸,笑道:“深宫内院,我就不可以来了吗?我师父认为若不是乾隆老头儿从中包庇,和坤也不至于这么凶恶,所以要我们师姐妹前来,警告他,没料到会在这我遇见你,真是巧呀。”
金大智听说静音、静宜也来了,十分兴奋,他跟着静安在河墙上飞纵奔驰。可是,他在杭州坐了三年多的牢,武功气力已退化了,几乎跌入御河水里。静安却不避男女之嫌,伸手援住他的腕子,窜过一列河墙,一直采到御河桥边才放开手。从御桥上飞身过去,直到紫禁城的宫墙下面。
静安抬头向城墙顶,打了一个口哨,只见雉楼上面,现出两个劲装疾服的人来。星月微光。
金大智看得清楚,这就是静音和静宜。
她们两个个个由城墙正面,垂下一条绒绳飞索,静安、金大智二人,牢牢抓住一根,静音、静宜立即把他俩拉了上去。
紫禁城的城墙真高,足肋上丈以,如果没有飞索帮助,金大智真还不能够上去。他在心中暗叫,“哇操,惭愧。”
好不容易,他被拉到城墙顶上。
紫禁城的墙顶,比直街上马路还闹。人在上面向下一看,只见层层宫殿,黑压压的,简直像山狱—样,看不见一个人。
金大智即问:“皇帝老头在那里?”
静音向他摆摆手,四个人就由一排“禁城侍卫车”所住的屋瓦面上,飞窜下来。他们已经到了宫里,顺着甬道走去,宫里面真是瞎静,连一声狗叫也听不见。处处是红色的高墙,和钉得很严的大门,连树木也很少见。
这时,圆圆的月亮,已由天际现出淡波月华,白云隙间泄下。
照着深宫。
照着高大的宫庭殿宇。
走了多时,金大智渐渐分出来了,这里面分成许多区域,每一区域占着几个院落。可是,此时连个人影也不见,更所不到有车声之响。
静音师姐妹功夫真不是盖的。
她们对于深宫大内,仿佛十分熟悉,跳高窜矮跃过一重屋顶,又过一重屋顶,跳过一重殿宇,又过一重殿宇。
走了不知多少时候,越过不知多少殿宇,金大智两条腿酸死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品弦垂竹之声,静音三人不由停了下来,伏在琉璃瓦的殿顶上面。这些琉璃瓦跟玻璃—般光滑,没有绝顶功力的,别想在这里立得住脚。
静音她们就像吃饭似的,轻轻松松,金大智就伤脑筋了,只好蹲在琉璃瓦缺之处,向下面窥视。
只见前面一带殿宇,歌声喧闹,灯火密如繁星,并且有不少人,往来如梭。金大智轻声道:“哇操,皇帝老头儿在开舞会呀。”
静安一听之下,十分高兴,向金大智道:“你听,前面正在唱戏呢。”
金大智侧耳一听,果然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隐隐的管弦丝竹之声,并且还有“铛铛铛”的锣声。
静安她们溜下这所大殿,翻地两重落院,又伏在一道回廊上。
只见这一座宫殿,比起其他的殿来,还要宽敞幽深,廊子柱上曲曲折折的,挂着灯,当中还有一座看戏厅。
厅的对面,建着三届高的雕栏画栋,还奇装金漆彩的大戏台一间,四面悬挂着宫灯,三届戏台上面,同时演着京剧。
静安她们师姐妹,仿佛贪戏看,带着金大智爬到走廊顶上。
那里有一颗伞盖似的松树,正好遮着她们。
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跳到松枝上面,由松树的间眼看去,更加清楚,戏台上的一切,历历人目。
三届戏台同时演一大痉,是“西游记。”
上届面出神话中“天宫”时情景,中届是“花果山”,下届就是“海底龙宫。”饰演“孙悟空”的那人,正在一边跳着,一边演着“大闹天宫”,跟那些天兵神将混战着,锣鼓喧天,所有饰酒各种角色演员,一律是清迁南府,即是“升平署”的太监。这些太监平日是专门唱戏的,怕有敲锣、打鼓、吹笛以及往来侍应的,伺候御驾的许多人,也是太监,宫女们并不多。
太上皇的乾隆老儿,坐在看塾厅里,面着金边的“碧尔”胡子眉毛全都白了。他坐在龙椅上,已有一些惺忪睡意。
戏台上的太监,因为没有奉到‘圣旨’,这神怪荒唐的“西游记”,不得不乱蹦乱跳的演下去。
这位“十全老人”乾隆皇帝,是个瘦子,脸庞呈三角形,身材相当高大。他是满州族人,不过,在官野传中说,清高宗是汉人,山东诲汀县陈阁若之子,因雍王妃不慎,矢殇其子,取陈阁老之子以代,究竟是真是假?也没有人能证据但是,他最羡慕汉族的文化,咏得好汉诗,写得一笔松雪体的字,却一点也不假了。
他做了六十年的皇帝,屡到江南游玩,可是仍嫌还不够。
因为在物质享受上,他尽可以满足,精神上却十分苦痛。
他的正宫“孝贤皇后”常常跟他呕气。
据说,乾隆帝和正宫娘家嫂子,即傅恒大将军之妻。有点“爱情。”
所以,皇后屡次醋海兴波,有一次孝贤后跟他“巡奉”江南归来,坐船着连河走到直县省境内,两口子在行舟上面,为了这件事情又闹起来。
孝贤皇后把老头子挖苦得简直不像一个皇帝,他勃然大怒,迫着孝贤皇后跳河自杀身亡。回到北京,乾隆却说:“途中病死。”
并且叫一位汪学土,撰一偏文,说是什么:“忆昔宫庭相对之日,适当慧贤完谥之初,后忽哽咽以阵词。朕为唏嘘而耸听,兴叹及此。悲叹如何?”
哇操,真是大套的瞎话。
第二个皇后纳兰氏,又跑到杭州庙里当尼姑去了,后来纳兰死了,乾降不准以后礼。他说:“无发之人,岂是江母仪天下哉?”
所以乾隆的一生,在婚姻上极为失意,至于民间百姓,始终和他反抗。
高宗一代,武功称为“极盛。”
但是这些“武功”,不知杀了多少小民百姓,积累面来的。
他立位第三年,贵州苗叛,第十二年大金川乱起,三十一年少金川复乱,四十六年甘肃回乱,五十一年台湾杯爽文叛,五十八年更加厉害了,官迫文反,白莲教的势力,蔓延河南、湖北、四川、陕西、甘肃五省。
直到他禅位时,还平不了。
同时,贵州铜山的苗民又反了,他那“大清帝国”,可危矣。
所以太上皇的中心、异常烦恼,实在太不舒服,而且常常恐怖。他那江山,始终有不保的一天。
如他一生好玩乐,常常爱跟口齿伶俐的人谈天,和坤就是这样得宠幸的。他爱着些荒唐神怪的“封神榜”,“西游记”一类的戏。
那是和坤替他安排的,他觉得很对脾胃。
可惜和坤也快老了,腿有毛病,府中连连出事,险些被人刺死,尤其是昨天的早上,和坤更加倒楣,几乎丧命在一个女刺客手里,所以今天没有上朝了。
太上皇想到这里十分心烦,连戏也没心看了,就在龙椅上面,半醒半睡躺着。静安等人在松树上,忽然使个眼色,三人不约而同把手一扬,几支蜻蜒针一齐射去。这边蜻蜓针才射出,那边看戏厅内,一阵大乱。
暗器箭般飞来,御驾大惊,太监们慌做一团,戏台上的西游记,顿时停下来,有些太监赶忙去叫“侍卫。”
可是这个时候,暗箭已不再发,静安等人已带着金大智登殿墙而走。
金大智觉得她们的蜻蜒针,射得非常痛快,可惜没有射中龙椅上的乾隆,等于白白来了一趟。
“哇操,真可惜。”
他嘀咕一声,便问静安道:“哇操,你为什么不多射几针呢?把那狗皇帝射死了,岂不是很爽?”.静安答说:“射死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用,警告他一下就是。”言讫,她由怀里取出一叠纸片,朝着殿下撒去,纸片纷纷飘下。
四人即一油烟般的窜出宫外,眨眼走得无影无踪。
这时,大概是二更天左右,深宫之中,发生了惊驾的事,宫中的侍卫们,可忙坏了,他们纷纷跑来拿入。
可是,紫禁城的面积太大,宫殿也太多了,太上皇身边的侍卫,虽然不少,但是一散开来,人便不见得怎么多了。
等到他们搜索殆遍,天色已经大明,刺客踪迹自然拿不着,只在看戏厅下,抬到几张纸片,纸片上写着:“权奸误国贪贼事,民不聊生祸怎休,日内若无诛贼举,将放雍正夜飞头。”侍卫捡到这些纸处,那里还敢怠慢,急忙把它交给太上皇。
乾隆—看,几乎气得牛死。
天亮以后,北京城立即戒严,全城展开搜查。
一时之间,几声鹤戾。
城内百姓人人自危。
第二天晚上。三更过后。三重桥外。
突然出现五条人影,跳高窜低,朝着相府直奔过去。
这五个人是谁?
他们就是金大智和青萍道姑师徒四人。
青萍道姑人老心不老,她自从昨天晚上,派遣三名弟子潜入紫禁城,大闹皇宫之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打算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夜袭相府,取和坤的性命。到了相府门前,青萍道姑忽然对金大智道:“你在奸相府中,不是有一个旧情人吗?今天晚上,你把她救出相府,和结为夫妇吧。”
金大智面上一红,嗫嚅笑道:“前辈真爱讲生笑,那姓冷的查某,不过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和她没有……”
青萍道姑不耐烦道:“你休多言了,知己也好,情人也好,厝边也罢,你去救人,贫道去行刺奸相。”
说完,她回身把手一挥,师徒几人“唰唰”几声,跳了墙头,那之间,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你妈妈个巴乐蕃茄。”
金大智站在墙下,徘徊了好一阵,他想起自己十多年来,投师习艺为的是报父仇,并没打算跟和坤的小老婆勾搭。谁知出乎意料之外,三年前,在和坤相府之中,遇着了美貌多情的冷玉兰,再结孽缘,在那小楼中,渡过了缠绵的一晚,偏又好死不死,偏偏被青萍道姑瞧去,误以为他是好色之人。这简直是天大冤枉。
他本想跟青萍道姑左刺杀和坤,可是青萍道姑不答应,就—飞入相府去。哇操。
这简直是放他鸽子,也是瞧不起自己,更是对他一种无言的侮厚。
金大智又是惭愧,又是忿怒。
他把牙一咬,飞身跳上高墙,再一晃身,跳进了相府,不由自主,向冷玉兰的东花园小楼,飞奔而去。
东花园小楼,亭台依旧。
小楼的冰炸梅窗子上,仍然映着淡蓝色的灯光,迷人的灯光。
金大智一见这灯光,立即血腾沸扬、情不自禁拔身一跳,猿猴般攀上楼栏,向内偷偷看去。
只见冷玉兰坐在旧案旁边,手托香腮,秀眉深锁,含愁默默,若有所思。已经三更多了,她还没有睡觉。
金大智再也忍不住,用力把窗一推。“飒”的一声,就跳进了小楼内。
冷玉兰看见三年来,朝夕想念的梦中情人,突然破窗跳进来,不禁“哎呀”叫了一声。: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冷玉兰惊喜交集站起身,金大智已经将她搂入怀里。
冷玉兰失声痛哭道:“智哥,真的是你,这三年来你到那去了?把我想死了。”她—边说着,一边掉下泪来。
金大智的情绪激励,也哽咽不能成句。
他把冷玉兰紧紧搂着,轻吻她的芳颊,阔别三年,冷玉兰消瘦了,她的脸儿那样的苍白,竟像写书用的“宣纸。”
她的胭脂是新搭的,似乎知道金大智要来。预先打扮好。
她身上所穿的,仍然是玫瑰色夹袄,身躯更加瘦怯了。
可是三年来,她已失宠幸,又不见昔日情人,真可谓“为郎消瘦。”
金大智长喟一声:“阿兰,想不到今天晚上,我不能见到你。”
冷玉兰哭着说:“我天天盼你来,谁知道三年了,还不见你来,我暗中托人去打听,听说你被麦荣贵那奴才害了,陷在杭州府的监狱中。有好几次,我想设法把和坤杀死,给你报仇。智哥,你不信我有这胆子吧,你看,这时我还有一包毒药。”
言讫,她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纸包来。
金大智拆开那纸包,只见包中裹的。是—些碧绿粉末,灰暗暗的,带—点腥臭味。“这纸包内的粉末,是引起迷碗粒?你拿给我看,有什么用意呢?”
冷玉兰缓缓的道:“这是孔雀胆粉,据说是皇宫大内中,赐死妃用的东西,和坤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了不少出来。我偷了一点,秘密藏好,打算找个好机会,下在饮食之内,把他毒死。不料和坤这个奸贼,狡猾贼异常,平日一饮一食,都用银针,银针见了毒药,就变黑色,所以,我—直不敢下手。这东西奇毒,常人吃一点,就要毒发身亡,我恐怕你不相信,所以拿了给你看看。”
说完,她又梨花带雨的哭了。
金大智十分惭愧,他深深低下头。
他低头的原因,并不是害怕冷五兰,而是想起一件内疚的事。
就是在三年前,冷玉兰送给他的一只白玉镯,作为订情之物,自己却在逃亡路上,把它当了。
他看见冷玉兰腕上,还戴着一只白玉镯,自己戴的这一只,却已不在了,想起来十分忻隗。
金大智目光—扫,见小楼中点着四支烛,便低声道:“你把烛吹熄吧,不要这么光,因为今天晚上。并不止我—个人来。”
冷玉兰摇摇头说:“我不吹,我要借这个,来细看你,你走了三年多,我也想了三年多,现在你来我什么也不怕。”
哇操,她的脾气,似乎比以前刚烈多了。
金大智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我三年前进来这里,要带你之,你说要等一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冷玉兰晕红了双颊,低声道:“我老实的同你说吧,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胸腹发闷,似乎有喜,我不敢跟你说,怕你会生气,所以我想瞒你,悄悄的生下孩子,再跟你走。”她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后来发现错了,不是那回事,我是受了风寒,并不是有喜,从那个时候起,我盼你来,一直盼到现在。”金大智听了,半天没有回答,最后才恨恨骂道:“操他妈的梨子,和坤奸贼,真是罪该万死。”冷玉兰擦了泪,问:“前几天和坤上朝时,一个女子向他行刺,那个可是朱玲?不家今天是外,那几个同你呢?”
金在智摇摇头说:“这些事你不必问,也不必理,我现在不管人家事,没有工大跟你抬杠,你快告诉我,舍不舍得离开这里?”
冷玉兰点头道:“我愿意……”
金大智又道:“可是我们为除权奸,为打不平,今后不要做许多事,尤其是我,在杭州府越狱,已经犯下重罪,普天之下,南北各省,满清皇帝用的官差。和坤拳养奴才,正在严密拿我们,你跟了我可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我也不怕,就是官府把我抓去,也要嫁你。”
金大智坦然道:“我现在口袋空空无钱,你要跟我,绝不能从这里带走东西,虽说和相府的东西。全是贪赃枉法得来的,我不想占他的。”
冷玉兰义正词严的说:“这些东西不用你说,我也不要,我宁可挨饿受穷也要嫁你。因为我在小时,已经想嫁给你了。后采,我嫁绐钱老板,给和坤做细姨,都是被环境所迫,不是我愿意的。智哥,你相信我吧,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金大智十分感动,就要把冷玉背起。
但是回心一想:“哇操,这不太妥当的,如果阿兰救出去,她—定要嫁纣我,到那时候,朱玲我怎么安置?如果娶阿兰做某,岂不是对不起朱玲?不娶阿兰,又把她安置在那里?哇操,真是伤脑筋。”‘“铛铛铛……”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楼窗外面,突然响起了一片锣声、“卜卜”
接着又是—阵梆声。
有如狂风暴雨。
紧张!紧张!
金大智是否会杷冷玉兰救出去?
青萍道姑刺杀和坤能否成功?
朱玲遭遇如何?
第十三章权奸势倒美女衰
“当当当……”锣声响个不停。和相府顿时一片吵杂。
此时,传来可不拉花粗暴的声音:“你们免惊,他们不过来了几个人而已,快动手,如果拿不住贼人,你们以后别想混了!”
又用凶恶的声音大叫:“这些刺客一定是金大智、朱玲他们,快搜,用点心,谁敢不上前的,休要怪我翻脸无情!”
闻言,冷玉兰不寒而栗,就要支吹蜡烛。
金大智拦阻道:“不要吹,你欠灭子,立刻引人注意。”
说时,冷玉兰在慌忙之中,把蜡烛吹熄了两支。
她此举反弄巧成拙,更加坏事了。
为什么呢?原来阿不拉花正带着一批人,进入东花园巡逻。
冷玉兰楼窗上刚才很亮,如今突然一暗,阿不拉花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起了疑心。他自从再入和相府,重新替和坤效命以来,渐渐由人口里,刺探出上次和中堂解聘自己,完全是冷玉兰从中捣鬼。所以,阿不拉花对冷玉兰十分痛很。他—见这情形,试问如何肯轻易放过?
当下,叫了几个打手,耳浯几名,直向小楼掩去。
楼中的金大智,他叫冷玉兰不要吹蜡烛,可是她已经吹灭。
她又慌慌张张的,要想重新点上。
金然而智摇手产:“不用再点了!”他手中握着扑刀,要向楼下打探。楼的下面,反而有点清静。阿不拉花反而不叫了。
可是,冷玉兰的外屋,即是先前养过花鸟的屋子,突然发出发样的声音来。因为,阿不拉花带着几个手下,有的由平地纵上栏杆,有的抱着郎柱攀缘而上。刹那之间,几扇冰炸梅窗子的外面,现出了幢幢人影。
金大智看在眼里,急忙喊声:“哇操,毁了,有人来了,我们卡紧走!”闻言,冷玉兰十分惊惶,手拉着手,正要由密室那边溜出走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阿不拉花带着七八个人,执着明晃晃的兵器,像一群猎狗直闯进来。
“哗啦啦……”窗扇被踢开了。屏风也撞倒了。
阿不拉花抡起莲花铲,“哗朗朗”—铲扫来!
楼中的小圆桌应铲飞起,桌上的象牙塔跌得粉碎,楼板几乎也震裂了。
阿不拉花面上的黑肉。额上青筋条条竖起。
他像塌了天似的大喝:“金大智,老子看你有多大条,若想溜比登天还难!老子宰羊你晚要来,因为这里有个勾汉的贱人。哈哈……,这贱人有和中堂还想要,我阿不拉花今天绝不饶,识趣的快快跪下!“他一边叫,一边枪动莲花铲,“哗朗朗”直掷过来。
冷玉兰吓得跌倒在楼板上。
金大智一手抱起她挟在肩下,一面以紫金扑刀相迎。
“叮当”一声。火光四喷!火光四喷!
金大智虽然把莲花铲挡开,却震得手臂麻木,差点连刀也打飞了。
他急忙向后一跳,和冷玉兰两个拼命飞跑。
“臭小子,还想往那里溜!”
他的手下、谇院、家妈等,纷纷抡乍家伙大叫:“姓金的,有呷搁爱掠,太过份了。快把和中堂的爱妾放下,乖乖受绑,还可以少挨两刀,不然任你肋生两翅,也跑不了!”刀枪剑战,戈斧棍棒,一窝蜂般直杀过夹。
金太智挟着冷玉兰,那里能够和人交战。一边挥舞扑刀,一边逃跑。
阿不拉花的劳花铲在他背后舞动,不一到半尺距离,忽然“哗朗朗”打下来。“砰!”把楼板打裂一大块,只差数寸就把两人打成肉浆!
金大智跑到走廊尽头,只见有扇门,他世急不暇择,“蹬”的一声,拾腿踢开,先把冷玉兰推进去,自己也跟着纵身跳人。
刚要回手把门关上,可是门已经被莲花铲打得粉碎。
“哇操,这么狠!”这屋里还点着油灯,可是却不见一人,大概屋中的人全都吓得逃之夭夭。
陈设简陋,被枕很旧,八成是丫环仆妇住的屋子。还有两张木床,人也许躲在床下面。阿不拉花的莲花铲把门打碎后,像饿虎般追了进来。
金大智简直连喘气的工夫也没有,他想要叫冷玉兰躲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这间屋子不通别的地方,简直是一条条死路,“哈哈……,臭小子,你死定啦!”阿不拉花狂笑着,舞着莲花铲猛如疯虎的直逼过来,其他护院打手也是刀枪并举,齐向金大智的身上招呼,逼得他只好连连后退。
金大智追到窗边,他一面用扑门迎战,一面抱着生死与共的旧晴人,跳上半人高的窗台。这扇窗台却是开着。
冷玉兰低头向餐一看,吓得“哎呀”直叫。原来,下面就是花园。
这楼距地面足足有三丈多高,普通人一跌下去,简直休想活命。
金大智手握朴刀,力敌着莲花铲,“叮叮当当”,他的短兵刃,那里敌得过长兵器。几个回合之后,金大智的右臂都麻木了。
然而,他的左手紧紧抱着冷玉兰。
可是冷玉兰是个女人,天生胆小,一见这种危机智场面拼命挣扎,弄得金大智在窗台上,脚步也站不稳,不禁慌张了起来。
斯时,阿不拉花将莲花铲一抖,“哗朗朗”一连使了两个招式,朝金大智拦腰扫来。
其他的刀枪剑战也没闲着,跟着一起攻到!
金大智为了避开势,他的左手向外一撤,没想到冷玉兰失去平衡。
娇巧巧一个躯,便像落叶似的由楼窗上摔了下去。
“哎……”冷玉兰一场惨叫,恰好跌在假山石上,撞得头能上能下脑裂,筋断骨折,骨碌的由假山滚落平地,当场丧命!
“阿兰!”金大智见她由楼上跌下,心里一惊,自己也失足跌下楼。
好在他有武功,在半空中使了个“鹞子翻身”,一把抱住廊柱向下滑落,总算有惊无险没有跌倒。
他瞥见冷玉兰披头散发,卧倒在血泊中的尸首时,正要放声大哭,可是楼下那批护院打手,又一窝蜂般的涌过来。
金大智要哭也来不及,只好咬牙切齿,奋力舞刀迎战。
“嘿嘿,姘头死了。甲舞彩”阿不拉花冷笑着,又抡着莲花铲自楼窗上跃了焉。“哗朗朗!”沉重的莲花铲如泰山尖顶般向金大智的天灵盖打到。
金大智正要回身招架,可是斜刺早“嗤”的一响,不知那里飞来一支晴蜓针,不偏不倚,射在阿不拉花左肩上,痛得他“哎呀”大叫。
暗器过处,跟着假山石上,轻轻掠下两个人来,每人手中都执着明晃晃的长剑,迅速加入战圈,金人智一看那两人,正是静宜和静安。
静宜毫不畏惧,直奔向阿不拉花而来。
“臭道姑!”阿不拉花咬着牙关,把蜻蜓针拔出,手起一铲,朝着静安的粉颈处来。静安很轻巧的向左一闪,恰好由莲花铲旁滑过。
随之,静安挑起一剑,毒蛇寻穴向他的丹田扎来。
阿不拉花挥铲一拦,静安一晃身,立即又退了出去。
“臭道姑。你们活腻了!”阿不拉花进步上前,莲花铲一盘一舞,直奔静安的腰际。他的铲还未攻到,空中“呼”的一声,落下一个人影来。
疾如鹰隼,快若掣电,精芒一闪,阿不拉花斗大脑袋,竟被斩落地上。
杀死阿不拉花的不是别人,正是青萍道姑。
“嗄!”阿不拉花一死,那些打手护院,立时陷入混乱状熊中。
青萍道姑师徒等人挥动利剑,好似三双猛虎闯人羊群,冷电闪闪,杀得和坤府那些打手抱头鼠窑,叫苦不已。
青萍道姑伸手一探,扑上前去,抓住其中一个喝道:“和坤那奸贼藏在那里?快说出采,不然取你的性命。”
“祖奶奶饶命!祖奶奶饶命呀!那人一昧求饶,斗名话也答不出来。
青萍道姑心头火起,又起—剑,挥手把他杀了。旋即,又要去抓第二个。金大智急忙阻止道:“前辈,别再杀人了,和坤老贼住在那里他们真的莫宰羊,还是抓比较重要的人问吧!”
闻言,她把剑一撤,直向内府杀去。
在混乱中,金大智跟着前进,原本他想替冷玉兰收尸,无奈敌众我寡,只好放弃,怀着一颗悲恸的心,挥刀进了楼内。
他们到处乱搜,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敢阻挡。也没有人加以抵抗。可是这些楼内,有的楼是空的,有的只有仆妇丫环,战战兢兢的躲着,一见他们前来,跪地叩头犹如捣蒜。
金大智见了这个情形,不但下不了手,连仔细搜查也不能够。这时,静安执剑上前。金人智向她招呼道:“师姐,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所要找的只是一个奸贼和坤,别的人可以饶恕,唯独他不可放过!”
由于相府太大了,他们五个人分三路搜寻,青萍道姑武功较高,自成一路,其他静安与金大智一路,静音和静宜又—路。
金大智和静安两个来到一座大屋前,“乒乒乓乓”连吹了七,八下,那扇红木制的大门“哗啦啦”倒下。
金大智进去一看,只见这里是一间大客厅,红木家具,四壁挂着名人字画,整个客厅没有一个人。
可是几案下面,还有—亮亮银的水烟袋。可见刚才这里必然有人,这么时候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金大智看了看这个有别的房间,也没有藏人之处,但不想放弃。
突然,他想起冷玉兰说过府内机智关很多,每—间房都有密室夹壁和秘道。这间厅想也不能例外,他便跟静安说了。两人四下搜寻,金大智无意发现一幅字画,飘飘晃晃,他试着走上前把画轴向上一推。
“哗!”的一响。字画后面白粉墙上,现出一扇小门来。
他伸手一推,原来小门里面,竟然是一堵夹壁,夹壁里面两个人伏着。
金大智将他们抓,定睛一看,一个是跟班的仆人,还有一个胖子,就是和坤手下第一个恶奴,笑面虎麦荣贵。
静安见君子仆人要逃,立刻刺出一剑,把那个仆人结束了。
金大智冷哼了一声,挥刀要砍麦荣贵,麦荣贵吓得脸色也白了。
他忙抱拳求道:“金老弟饶命呀!我们两个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还刻吗?你在杭州坐牢时,若不火冒三丈。
他回想在杭州坐了三年牢,全是他摘的鬼。
于是气愤道:“操你妈的芭乐,把我害得好苦,你还有脸说,不杀了你我这个鸟气怎么吐?”
麦荣贵“扑通‘跪下地,求道:”金老弟,不!金大侠,有话好说,,别生那么大的气。常言道:“桀犬吠尧,各为其主,食君之路,担君之忧”,我那么做也是万不得已!“金大智冷笑道:“哇操,那个万不得已?好,如果你要活命,把和坤的藏身处说出来。”麦荣贵指天发誓道:“和坤躲在那里我真个莫宰羊。不过我倒有个法子,你饶我一命,明天晚上你们再来,我一定把他藏在那里告诉你们。”
“哇操,你当我是白痴!”
“我若有半句白贼,愿受乱刀分尸之罪!”
金大智听了他的话。一时间不能下手。
因为如果杀死了麦荣贵,更问不出和坤藏匿的地点,就算把这座相府拆了,也没什么用处。
所以,心中拿不定主意,麦荣贵见他这样,以为可以活命正要和金大智说话,忽然外面的梆罗又响了起来。
人声呐喊,宛如山滕海沸,还有杂踏的马蹄声。
接着,青萍道站执龙泉剑。—个飞身由外面跳进来,静言、静宜也跟着人内。青萍道姑急道:“紧走,紧走!外面来了大队官差,还有马步兵勇,看人数恐怕有一千,已经把相府围住了。再不走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麦荣贵—听之下,十分得意,他就开心笑了。
“操你的莲务!”金大智恼火处出一刀,刺进他的胸膛,向外一桃,心肝五脏全挖了出来。
“你,你真的杀我……”
麦荣贵两眼圆睁,死状十分凄惨,杀了麦荣贵之后,金大智还不死心。
此刻,官差已经潮水般涌来,刀枪剑斧,挠免弩箭林立。灯笼火把。将这照得光同白书。一阵阵的呐喊:“捉刺客!捉刺客!”;好几百人已涌入花园,很迅速的包围了这一带楼台连声大喊:“刺客就在这里,赶快将他们拿下!”金大智大惊失色,叫道:“哇操,官兵已经来了怎么办?”青萍道姑却沉毅道:“不用慌张,跟着贫道,这里有路可退。”
言毕,她左手向门外一甩,只听“嗤嗤”连响,数寒芒激射向官差!
“哦,哎呀……”官差纷纷掩面捣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青萍道姑趁他们负伤,带着金大智和三个门徒,跳上楼顶,轻登巧跳,蛇行鼠奔,离开和坤相府,返回“赴陈市”的住处。没受伤的官差兵勇,还在那里不停的呐喊。次日清晨,北京全城戒严,如临磊敌,铁骑满布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妓寨歌院,到处都有衙门捕役搜查。
这并不是为了和坤府中出现刺客,杀死护院武师阿不拉花以及管家麦荣贵的关系。而地因为有刺客潜入皇宫,惊动了太上皇乾隆的御驾。
所以,圣上勃然震怒,下旨严拿犯驾的人。
因此这件事产重极了,吓得那些升斗小民,白天不敢开门,就是一些做买卖的,谁也不敢多说半句闲活。
日落之后,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敢走。
入冬厂。大雪纷飞。朔风凛凛。
寒冬已经覆盖了整个华北平原。
北京城朔风砰呼,全城都被严寒厌得透不过气来。
太上皇病了,连请御医治理也没功效。
川楚刀兵还未息,全朝的官员在忧虑,太上皇就在次年,即是嘉四年正月初一,宣告驾崩。满朝文武,如丧考妣一般。
太上皇死后,和坤靠山崩倒,仪势显赫,盛极一时的奸相,虽然侥幸逃过刺客利剑之下,可也到了冰消瓦解,乐极悲生的时候了。
乾隆闭眼不到两天监察御史“广与”,吏拜执事等人,立即具章弹诀,魔述和坤之劣遗迹,一共列了可死之罪十六。
把和坤执政二十年之中,所有贪贼枉法,卖官鬻爵,坑害忠良的事,一一列举出来。最大罪的一项,就是“僭用帝后饰服”。
俗语说得好:“落水狗人人会打。”
广与等人这样一奏,其他文武百官御史,也纷纷的攻讦起来。
嘉庆在做太子之时,对于和坤已经没有好的印象,即位之后,于太上皇的面子,不好意思把他怎样。
可是,这回却不客气了,嘉庆皇帝绝不体恤这“亲家翁”,即日就把全革去一切官职,打下天牢。
圣旨一下,和坤在他那密室夹墙内,可躲藏不住了,机关埋伏也不能保护他,软着两条腿抓进刑部。
不到三天,就由皇上降旨“赐”他自杀。
一条白绫。结束了这—代奸相的生命。
和坤自尽那天,恰寻是太上皇驾崩第七日,死的时候,年不过五十九岁。和坤死后,所有的家产被抄没,他的娇妻美妾,高楼大厦,貂皮饰物,古玩珍品,字画还有说不清,数不尽的好布西,一股脑儿完全都没有了。
这都是他执政二十年来,贪贼枉法,剥削老百姓得来的,随着和坤死都已经不存在了。嘉庆皇帝抄他家产,刑部整整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编成一本厚岫,除了古玩珍宝送人大内,其余共值八亿六千万银两。
难怪京城里的童都唱:“和坤跌倒,嘉庆吃饱……”的歌谣。
和坤虽死但冷玉兰的香消玉殂,朱玲的失踪,实在金太智心碎。
他们自那夜大闹和府,返回住处之后,次日早晨。为了避免铁骑搜寻,和青萍道姑师徒乔装易容混出北京城,到大与县暂住。
不久,他就病倒了,一切全靠静安服侍。
五个人就在客地旅途中,寂寞的过了新年。
元霄过后,青萍道姑师徒没有出门,静安却天天到街上走动,探听外面消息。太上皇怎样驾崩,和坤怎样被赐自尽,抄了家产,这一切的切,静安绘影的向师父报告。青萍道姑听了,不由叹道:“唉!我们到北京来,为的就是手刃奸相和坤,想不到在府中自闹了一阵,只杀了他几个走狗,奸贼就这样的嗝了,真个叫人老大的不痛快!”金大智也忿然道:“哇操,和坤家里的钱,全都是民脂民膏,应该把它发还给受害的百姓才对,怎可以充公嘛,这不是肥了嘉庆皇帝吗?”
经这一来,金大智的病反而好了。
“对了,前辈,我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要快点把朱玲找回来才是!”
青萍道姑叹了—口气,道:“贫道本来无心与大力神为敌,可是他为了嫉妒我的名头,竟据走朱玲,处处要跟我作对,贫道忍无可忍,只有和你们上北京去—趟,找寻他的下落吧!““师父,咱们等您这句话可等久了。”静安等人听了,欢喜得叫了起来。立即整装出发,不到半天,他们又到了京城。
因为太上皇晏驾,和坤已死,城里也不再紧张了,他们先在城内探访一阵,并不见大力神的踪遗迹,青萍道姑知道大力神常在泰山一带出没,使决意回山东,搭救朱玲。当日,朱玲在景山下拦与行刺和坤,不料奸相防卫森严,护卫打手武土,人多势众,朱玲行刺不成,竟被他们围住。
眼看危急,大力神突然出现,只一照面,便把朱玲的剑夺去,然后把她挟在肩下,飞身跳上竟山的红墙,如飞走了。
当和坤的侍卫入景山找寻时,大力神擒住朱玲,躲在距离享殿不远的一座殿房里。只不过他们在找寻时卒草率。
因为,这里是明帝自缢的地方,百多年来,鬼话连编,就是白天正壬,也没人敢经过。他们虽是人多势众,有了鬼神先入为主之见,不敢过份逗留,便出去了。大力神便取出一条牛筋级的绳子,把朱玲紧紧绑住,放在废殿一角,自己却趴在瓦面上。当众人搜寻时,朱玲本来可以高声大叫,引人来救她,可是她知道若是落在侍卫的手里,一入天牢,就是死罪。
换句话说,自己落在大力神的手里总比落在和坤手里强些,所以忍住不叫。大力神等到各侍卫退出后,才由屋顶上一阵哈哈大笑,转身下来,笑完之后,他把手小剑一指朱玲道:“阿玲,你真个是胆大包天,居然行刺当朝宰柑,这是灭九族的勾当,不要说和中堂保护周密,轻易近不了身,就算你刺乐了他,也逃不掉,给你—个死罪,岂不是厚没朱家得门楣,我今天把你救来,全是一番好意,你宰羊吗?“朱玲怒骂道:“老畜牲!老禽兽!你那配姓朱,是我爹见你无父无母,无家可寻,可怜你才收养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我杀和坤,是为父仇,是为家恨,如果怕死也不会到北京来了,你要功名富贵,就把我送到奸相那里去吧!”
“呵呵!”大力神笑道:“阿玲,你会错我的意思了,你以为我偌大年纪,还给和相当鹰犬走狗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他一边说—边弯下腰去,伸出一双贪婪的手来,要摸朱玲的粉脸。
朱玲就地—滚,樱口—张,“呸!”的一声,吐出—口痰来,正好吐在大力神的睑上。大力神出其不意,吓了一跳!
朱玲大骂:“不要脸的畜牲禽兽,居然还敢来调戏本姑娘,你姑娘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够给你这老淫虫侮辱,想我从你,简直想。滚开!”
“臭丫头!”大力神不禁大怒,“啪!”地—声巨响,打了朱玲一记耳光。接着,一扬手,撕破朱玲上衣,顿时露出雪白的手臂。
“啊!老禽兽,你要敢强奸我,我就立刻咬知自尽!”
大力神本来要向朱玲实施强暴,但见她坚毅的眼神,心中一想,暂时又作罢。因为,朱玲本领不弱,气力很大,要强暴,恐怕不易得手,而且即使用暴力反她奸污也没乐趣。
何况,他一心一意,要使朱玲服服贴贴委身于他,所以决不能够硬来。
女人要用水靡功夫,万不能操之过急。
大力神想到这里,怒火渐渐息了,手指朱玲喝道:“你这个丫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如果不从老子,再过几天就知我的厉害!”
说完,恨恨的向外走了。
朱玲被困在景山中,固然虎落陷阱,其实大力神何况不是一样。目从和坤遇刺之后,北京全城戒严,九门提督辖下兵马,顺天府的捕快差役,完全出动,外面风声紧到十分。大力神要想挟着朱玲逃出城去,实非容易。
因为,朱玲倔强下服,更增加了他的困难,只好暂时反她留在景山里面,尽伏夜出:他并不担心官差会搜到景山来。
而是恐怕青萍道姑及金大智等跟踪到来,和自己碰上,自己寡不敌众,到了那时,朱玲岂不是被他们救了去?那自己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心机。
所以他在景山里面,时时刻刻的戒备着,好似一双守门的狗,战战兢兢,不敢丝毫大意。在这种情形下,一辖过了三日。这三天时原玲是吃足了苦头,大力神不断向她威吓,要肩欺骗。她始终是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大力神白天拿回来的酒饭,送给她吃,她却一点一嘀也不敢入口。
因为,她怕里面有麻药,吃了上当,宁可忍饿。
到了夜冕,又惶大力神会趁自己睡觉后,强奸自己,所以通宵达旦,不敢睡觉,只在白天大力神出去时,闭眼略睡片刻。
她同时还立定一个主意,宁死不屈。
如果大力神用强力奸淫自己时,自己只有采取最后条路—一咬舌息杀!
到了第五天冕上,朱玲一连饿了几天,再也支持不住了。
任你是铁打英雄,俄了几天饭,就算有霸王之勇,也是无能为力。
大力神一来因为风声太紧,感到焦灼,二来,因为朱玲倔强不服,感到烦恼。在焦灼与烦恼交织之下,他终于决定了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朱玲肚饿力弱的机智会,把她先行奸污再说。
大力神主意既定,便到外面去买民许多酒菜回来,还买了两疋布。
他买布的原因就是;一来强暴之时,把朱玲的口塞住,二来必要时,把她绑在自己背后,越城逃走朱玲不是白痴。她看大力神带子这些东西回来,早已明白他的用意,她本想骂大力神几句,可是知道他兽欲薰心,骂也无济于事,不如留一点力气挣扎。
大力神把酒菜摆在地下,又由殿角里取出一双锚壶来,向朱玲狞笑道:“小丫头,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洞房大典之日,你还不过来喝两杯?““不喝!”
“不喝,我来喂你喝!”
大力神端了酒,要给朱玲喝,朱玲却一脚踢向他,酒也打翻了。
“不要靠近我,禽兽!”
“臭丫头,不给你颜色瞧瞧,你拢莫宰羊我的历害!”
他—反撕破朱玲的衣服,在夜光下,朱玲的胸部更加红白柔腻。
可惜她已没力气抵了。
大力神贪婪地盯着她雪白胸部看,而朱玲的咫尺鼻息,令他更兴奋。
他没有伸出双臂把她搂在怀里。反而在等待朱玲的举动。
朱玲没有叫喊,没有朝他脸上吐口水,只是缩在那里不动。
也许,朱玲知道自己已经是抗拒不了,挣所也没用了。
大力神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屈服了。旋即,在黑暗中传来脱衣服的的响声。大力神的手臂和双腿,已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嘻嘻的迫不及待把朱玲光滑细嫩的身子紧紧裹进怀里。
手忙脚乱,嘴巴乱动。这样大反年纪,居然像初婚一样慌乱无序。
一个血脉贲张。一个心似冰窟。
就在朱玲两眼流下泪水,准备咬舌自尽时,殿外突然一响。
“呼!”飞进一块砖来,打在大力神光着的屁股上。
“哎哟,是谁打我广大力神大叫一声,急忙拔身而起,抓起裤子就穿出殿门。仿佛看见对面殿角瓦后面似有人影一闪。
大力神怒喝—声,身子晃处,以“白鹤冲天”之势,跳到殿上,谁知那人影已经不见了。他刚要回转身,冷不防脑后似有人自后偷袭。
他又霍地一扭身,左臂一抬,右手一掌,向后打去。
怎知,任由他怎样快,拳头直打出去,结果仍是捣了个空。
大力神用力太猛,几乎由殿瓦上一个翻身跌落,就在他拼命向左一扭身的当儿,在肩头上,被人轻轻拍子一掌。
“喂,猪哥精,你在找啥米?”话声中,一条人影由他身边飞过,消失在夜影里。大力神不禁又羞又怒,他霍地回转身来,只见五太之外,有一条灰色的人影,用“金鸡独立”的姿势,宁立在屋顶上面,向他招手嘲弄。
“岂有此理广大力神怒火冲天,也不管脚下琉璃瓦,又光又滑,一个纵身,猛如飞虎直扑过来。
为防来人逃脱,左掌往右一挥,右脚飞起、兜脑打去。
他这下叫“渔翁撒纲”,一拳一脚之外,还包藏着几个变化,以为敌人必定难逃毒手。谁知那个灰衣人身手却是奇快,连相貌也未让他看清楚,突然两臂一拌拔起三太多高,轻飘飘的由殿顶跳落平地。
大力神扑了个空,还没站定,那灰衣人突然一扬手。
“嗤嗤!”两颗暗器向大力神面门打来。
“我闪!”大力神急忙把头向下一缩,怎知,打时来的不是暗器,是两剽、石子,抹着他的面颊过去。
小石子落在屋瓦上面,发出很大的响声,等他抬头再看时,灰衣人已经不知去向?甚至,连影子也不见了。
“妈的!”大力神被来人再三戏弄,不禁羞怒异常。
他想自己的本领虽然不能称为天下第一,但是在江湖上没有第一,也有第二。今晚这个灰衣人,身手这般迅捷,轻功如此快,真是自己生平以来仅见。难不成他就是天下第一吗?大力神想着,正要四下找寻。
突然又一声大叫道:“喂,猪哥精,又来了,小心啦!”
“唰唰!”一股劲风,直向脑后射来,其疾如箭。
他蓦然惊觉,把头一缩,劲风抹着脖子打过。
“叭!”一声暴响,落在琉璃瓦上。
原来是半块拳头大的砖块。好在那灰衣人打出来时,先出声示告,不然的话,若打在后脑杓上,大力神就算不死,也要受重伤了。
大力神见来人神出鬼没,真是又气又怕。
他站在殿顶高声叫道:“那里来的耗子,鬼鬼祟崇。缩头乌龟,算得是英雄好汉吗?有种的话就现身出来,拳头比个输赢!”
话声才落,左首边三丈外的瓦后,有人接口冷笑道:“王八蛋,那个人暗算你,我就在你身边,只不过是你青瞑,看不出来罢了!你要快个输赢,这有什么难,就在享殿面前那专人空地上,啥款?”
大力神急忙向左看去,只见眼前一花,飞起一条人影,越过殿瓦,直向享殿那边飞去,眨个眼就不见了。
“哼!”大力神冷哼一声,施展“八步赶蝉”功夫,直追下去。享殿距离这里虽不算远,也有两箭多地。
享殿内前有一块白石地,中间矗立着一双铁香烛,两社还有两支冲天的石华袁。大力神来到享殿面前,以为那灰衣人必定在空地上相候。
谁和,展目一看,偌大一片石地,空荡荡,静悄悄,只有风吹古树,那有半个人影。大力神还以为灰衣人藏在暗处,要想暗算自己,因此井不立即现身出来。他便把身子向华袁后一站,等候灰衣人出现。
可是等了一阵,还是不见培点踪影。
他起身还疑心灰衣人怯战,或者故意戏弄自己,心中十分气仇。
朱玲被捆在地上,准备咬舌自尽之际,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殿外有人居然把大力神引了出去。
她心中又起子一线生机,想趁这机会挣扎,磨断捆索。
可是一来绳索太紧,二来自己饿得没了气力,那里能够挣扎得断,她现在有些后悔这几天为什么不多吃点饭了。
正在失望时,忽然眼前飞下一个人来,朱玲不禁吃惊,人也混了气。
她以为大力神去而复返,等到定睛着时,原采不是,那人虽在黑暗中,着不清楚面目,但见一身灰色衣裳。
灰衣人走到朱玲面前,道:“小姑娘,你还赖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朱玲苦笑道:“我也想,只是我被绑住了,怎么走呀?”
“真麻烦!”那灰衣人嘀咕了一句,又道:“好吧,既然都已经鸡婆,就鸡婆到底吧!”说着,灰衣人伸手在绳索上一拉一扯,捆在朵玲身上的绳索立即断了。
“快把衣服穿好!”
朱玲这才迅速穿上衣服,那灰衣人更不犹豫,伸手一抱,将朱玲挟在肩下飞身跳上瓦面,直朝东南方向跑去。
大力神还在呆呆地傻等。此时,他脑海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不禁叫声:“哎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跑享殿,回到囚禁朱玲那座殿房,向下一望,果然不出所料,捆在地上的朱玲已经不见踪遗迹。
甚至,连自己的包袱也被顺手牵羊拿走了,地上只剩一堆断了的绳索。
大力神这一惊,真个非同小可。
他不禁气得目瞪口呆,站立在当地,呆呆想了一阵、突地狂吼一声:“啊!气经我啦!”然后。直向外面追去。
朱玲被灰衣人挟在肩下,但觉耳边生风,有顷,已经来到景山尽头处的红墙下面,把她往地上一丢。
“你已经脱险了,自个走啦!”
朱玲惊魂甫定,才抬起头来,在星月微光下,凝眸一看,救自己的竟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
这乞丐生得相貌魁梧,瘸着一条左脚,手上拎着一只酒葫芦,一脸嬉笑。朱玲要想挣扎起来,叩头道谢、那知道她已经几天没有吃饭,饿得没了气力,还有手脚被绑太久,血脉闭塞,麻木不仁。
仓猝之间,那里能够起来?
“扑通!”又是一跤趴倒在地,乞丐皱了一皱眉,道:“真是麻烦,好吧!我乞丐乾脆好人做到底,多鸡婆一下,把你带出北京城外再说。”
说着,也不等朱玲同意不同意,一弯腰又将朱玲挟了起来,施展陆地飞行功夫,穿房越瓦、掠过紫禁械,到了北京城墙下面。
北京是历朝的帝都,城墙十分高大,足有八九太高,中间还有“马道”。朱玲正在担心老秘丐挟着自己能不能够跳上去?
谁知她心还没担完,灰衣乞丐已像一双大鸟似的,飞上城顶,落在一个堞楼上面。然后纵身向下一跳,朱玲不禁魂飞魄散,赶忙闭上双眼,心中直吟:“阿弥陀佛……”瘸脚乞丐功夫真不赖,轻如叶子,落到城墙下面。
他再—纵身,跳过护城河,一口气朝城郊奔去。
朱玲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当瘸脚乞丐把她放下来时,她忙道:“多蒙前辈古道热肠,陌路相助,保存了小女子贞节,前辈怎么称呼?在那落脚?可否见告?”
瘸脚乞丐蔼然一笑。俯头喝了一口酒,笑道:“真麻烦,一开口就问这么多,乞丐我是瘸了腿的麻九,四海都有我落脚的地方,小姑娘怎地会落到那个猪哥精的手里?要是被他奸污了,怎么嫁哟!”
朱玲面上一阵羞红,当下便把来历以及行刺和坤以至落在大力神手里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瘸脚麻九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小姑娘,并不是我乞丐爱说风凉话,你实在是孕妇走独木桥—铤而走险。
你想想看嘛,和坤贵为当朝宰相,岂是你一个人凭着匹夫之勇可以行刺得来?凡事要有周详计划,按步进行,才能一蹴成功,不然的话,连怎么死的都莫宰羊。你看看,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恐怕也不会落在大力神的手里,这都要怪你自己!“朱玲一想也是,自己若不是一意孤行,听师父的话,那会差点被大力神强奸?她越想越懊悔,突然“扑通”一声,跪厂下去,道:“前辈,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我今后前途茫茫,不知道要去那里,前辈一定要替我想办法。”
“真麻烦广麻九把她扶了起来,道:”你怎会前途茫茫,可以回去找你师父呀!“说到这里,他又直播手道:“不对不对,你那几个同伴,我相信自你闹过之后,一事实上吓得连客店也不敢住,找地方躲起来了。
既然你在北京没有亲戚朋友。我乞食却有朋友,不如你就到我朋友那里暂住一阵再说吧!“朱玲大喜拜谢突然问:“前辈朋友住那儿呀?”
“西山紫云禅寺!”
紫云禅寺的住持“白云方丈”,瘸脚麻丸带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到来,十分诧异。麻九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一阵,白云大师才恍然大悟,便点头道:“原来是女菩萨,敝寺虽然简陋,也还可以住人,等贫僧吩咐下去替你准备房间。”
“多谢方丈!”
由这天起,朱玲就在西山紫云禅寺住下。
第二天黄昏。瘸脚麻九到北京打探消息回来,向朱玲道:“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师父已经吓跑了,就在你刺和坤第二天晚上,紫禁城和三重桥和柏府邸,在同一天晚,发现刺客。”
朱玲吃惊道:“真的”
“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紫禁城内有人惊了太上皇的驾了太上皇的驾,和相府中更加闹得天翻地覆,刺客杀人府内,杀了阿不拉花,以及很多打手,还有一个姓冷的细姨,也附楼殉情了。”“附楼殉情?”
“嗯,你好像很吃惊,又好像也很感动也!”
朱玲低下头,不再说话。
麻九继续道:“刺客杀人之后,还放了一把火逃去,现在虽然事隔了四五天,北京城内盘查还是严密极了,只要是外地来的人,遇上官差就有许多麻烦,连乞丐也不能例外。”朱玲问道:“难道你也被盘查了严麻九哇哇道:”乞丐我由西城门进城,还没到东牌楼,便被官差盘问了三四次,真是麻烦死了。后来我看情势不太妙,便退了出来。今天进城探得结果就是这样,至于详细情形,我就莫宰羊了!“朱玲听见这两个消息,不禁又惊又喜。
惊的是青萍道姑等人居然这般胆大,深入清官大内,连太上皇也不放过。喜的是和坤虽然未死他手下员凶恶的阿不拉花已经剪除,今后下手行刺就方便得多了。易水河边,又名沙河,据说,战国时候,刺秦王的“荆轲”,就在这里出发,和燕国太子“丹”作别。
他的好朋友“高渐离”筑来送他,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覆返。”这两句话垂名千古万世不朽。
青萍道姑生平爱咀这种调子,她凝望着白浪滚滚的易水,情不白禁又高声唱道:长铗风麝慷慨歌,四十韶华唤老何,朔风凛冽易河啸,血溅奸人志不磨。“唱完之后,她昂首“咭咭”大笑。
静安感到不祥,不由劝首:“师父,权奸已死,干嘛还这么悉怅?”
青萍道姑微喟道:“你们那里知道。”
正在说着,已经来到渡口。
这时的黄河古渡,早已荒凉了。
因为这里不通大路,东面又多了一个新码头,所有的过渡船,租往来的商客,完全在新参与头这边。
古渡口只有一双小船停泊,是方便附近住的人往来之用。
每渡一个人过对岸,只用一文制钱,摆渡的是个老头儿。
夕阳残照。古道衰翁。
不禁令人疑惑当年,荆轲过易水,就是这老头儿给渡过去的。
这自然是一种“幻想”,可是青萍道姑整个精神,就沉溺在这种幻想里面。因为他们几个人,在北京惹了事,不能够不避人,所以才走这荒凉的小径。黄昏。古道。
当他们渡过河,上岸之后,走不多远,忽然看见渡口附近,搭着两间屋。青萍道姑一行人来到屋前,忽然柴扉开处,走出一个人来,手执一灵蛇剑,向他们高声叫道:“臭道姑,老子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月了,我知道你早晚要由这里经过,好,总算等到你了,咱们就决个胜负吧!”
青萍道姑一见了他,立即怒火冲天,喝道:“你这个老淫赃,那日在景山下,把阿玲据去什么地方,还不快交出来!”
大力神暴跳如雷,怒道:“你这该死的臭道妨,还来问我,我救了朱玲后,要想返回泰安,那知道第三天冕上,就给你派来的人给抢走了,你还瞎子吃汤圆,故意问我?废话少说,吃我一剑吧!“他抖剑刺向青萍道姑。
青萍道姑后退两步,抽出龙泉剑。
金大智上前骂道:“哇操,你说的是那一个的屁话!”:说着,就和静安等人一齐将他围攻。
青萍道姑却叱道:“不用你们逗脚手。如果仗着人多赢了他,也叫人笑话,我和他一个对一个,决个雌雄高低,如果你们插手,别怪我变面”
大力神哈哈大笑道:“好好,老道姑,这才疲劳个英雄,来来来,我们一决雌雄。”.他口中说着话,手底F却没有闲着,“唰”的一剑,如毒蛇赞穴一般,直向青萍道姑心口刺到。
青萍道姑不慌不忙,她使用的是七星剑法,静似山鹿,动如奔流见大力神的剑刺来,,倏地单臂挥剑,向例子的剑封去。
“叮”的一声。两剑交,喷出一溜火光。
大力神被她的剑一击,向左微一侧身,寒光闪处,剑锋由左向右圈回来,再向外一叶,又朝青萍道姑肩上扎去。
青萍道姑回身,一个“猴子偷桃”,又把来剑架住了。
大力神步走连环,交然拔身腾空,手起剑落,又向她兜头砍落!
青萍道姑只一闪身,大力神砍了个空。
名家交手,果然不同凡飞,只一照面,两人就疾如闪电,对主了三招。
青萍道姑只守未攻,一共让了大力神三剑,方才清啸一声,展开七星剑进手招式“拨草寻蛇”,朱淮展翅“两抬,向大力神反攻回去。
大力神赶忙移步,仿佛“蜉蝣戏水”似的,向外一挪,闪开了第一剑,再一个“鹞子大翻身”,连第二剑也闪过了。
两个冤家对头,就这样在易水河畔,古渡口边,生龙活虎似的恶斗起来。金大智等四人,按着兵器在旁观看,只见青萍道姑的剑法以柔为主,他谨守着七星剑的家数,静如处女,动似脱兔,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不问敌人招数怎样凶猛,她仍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
而大力神呢?他却像疯虎似酌,一把剑挥挥霍霍,力逾千钧,全力向青萍道姑攻击,一招一式,全是猛辣十分,绝不留情!
总之,两人一阳一柔,难分高下。
有顷,大力神的攻势似乎断渐没有初时猛烈。
他忽然卖个破绽,向外一跳!
青萍道姑以为他怯战,大喝一声:“胜负未分之前,千嘛溜栓?”
人随声到。她飞身一纵,直追过去。
“砰!”那知大力神左手疾扬,打出一团黑雾似的东西来。
“哎哟!”青萍道姑出其不意,被他打个正,掩着脸向后便倒。
大力神赶进一涉,恶狠狠的扬起剑,就朝她猛劈下去,嘴里骂道:“操你妈的洋梨!”青苹道姑一倒下,金大智和静安师姐妹一起飞跃过来。
“列老狗,我来会你!”金大智飞身一刀,向大力神砍。
大力神收剑闪身,很敏捷的躲开。
那智静安探手人怀,“嗤”的几志细响,射来了数支蜻蜓针。
“叮叮……”可是没射着大力神,被他挥动的剑左遮右挡全都击落在地上。静音,静宜二人,同时挺剑攻来。
大力神讥笑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师父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想蚊子叮牛角!”
言毕,手中的灵蛇剑也未怠慢,眨眼便迎了上去。
夕阳下双剑齐飞,虎跃鹰翔,展开了一场激战。
言时,静安奔上前去扶起了青萍道姑。
金大智见已有人照顾,立刻又加入战圈,由后方攻击大力神。
大力神三面受敌,双拳难敌四手,心知不好!
于是右手将那灵蛇剑连轮般疯狂似的猛绕数圈,逼退了金大智等人,然后拔身一纵,跳出圈外,直向西陵山那面跑去。
“你们人多,我们改日再战,哈哈……”
大力神跑得真快,眨眼间消失在夕阳下。
“哇操,好胆就买走!”金大智等人欲追,只听静安叫道:“你们快来看看呀!”闻言,他们反身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同时,大伙齐声喊道:“师父……”
第十四章半空拦截帅毙啦
原来,青萍道姑的额角,破了几个伤口,只有米粒般大小,如今却又青又肿,流出黑血。那张脸也肿起采。变成紫黑色,十分难看。
人早已昏了,可是,右手还紧紧握着龙泉剑。
“畦操,怎么办?”金大智手足无措。
静音师姐妹也相顾失色。还是静安较聪明。
她目光—扫,道:“那间屋子一定是大力神盖的,如今他已逃走,我们赶紧扶师父进去,让她老人家歇—歇吧!”
金大智点头同意。
静宜冲上前去,“砰”的一声,就把门踢开了。
静音,静安扶着师父,小心翼翼进屋去。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正是大力神临时的住所,里面没有人。
屋内只有几张白木桌椅,靠墙还有一张竹榻。
她们把青萍道姑放到竹榻上,正要取出伤药给她救治。
静音却阴止道:“买屎!师父中的是毒药暗器,万不能够用刀伤,因为把伤口一甫治,毒气封在内,就更不容易医治了。”
金大智搓着手道:“哇操,那代志就大条了。”
静音急忙走到屋后,取出一碗冷水,向青萍道姑脸上—喷。
青萍道姑慢慢睁开眼来,看了金大智等几人—眼,摇了摇头,发出微弱的声音道:“你你……你们几个……”以后见到大力神要小心,我……恐怕要嗝屁了……“众人大吃一惊,道:“哇操,没有这么严重吧?”
青萍道姑冷冷笑了笑。
静安却失声磊哭了起来,道:“师父,您别吓我们啊!”
青萍道姑勉强摆了摆手。
她向他们道:“我中的是‘五毒砂’……”
“什么是五毒砂?”
“这种暗器,传自深山苗蛮一族,想不到大力神竟会弄出这样的恶毒东西来。这暗器是用普通铁砂浸入孔雀鸟粪经过九蒸九晒,另外配上几种毒而成。只要一打中人身,皮肉就要种烂,毒气蔓全身而死,不是独门解决不能救。”
“哇操,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有。”
“什么法子。”“火烙。”
青萍道姑叹了口气,又道:“可是我伤在头部,就算用火烙也救不了,贫道今年已经六十,死无遗憾,只恨自己到了晚年却葬送在武林败类的手中……”
说到这里,已经喘气不成声。
她忽然把手中的龙泉剑交给静音,气喘呼呼道:“这……这是本门掌门的信物,为师四十年来仗着这把宝剑行走江湖,杀了不少恶霸强梁,希望你转交给你的大师姐‘静慧’,让她替为师报仇雪恨。”
静音含泪接剑。
青萍道姑把眼一闭,再也不能言语了。
这时。
夕阳已经西下,妇鸦阵阵飞过易水,哀叫向南方飞去。
小屋中黑沉沉的,没有灯也没有火。伴着隐隐的低泣,一代崂山掌门就在这小屋里结束了她的一生。
青萍道姑死了之后,金大智等不禁失声痛哭,良久,才将青萍道姑安葬了。没有棺木,也没有椁,就草草葬在小屋后面。
东方早现紫红。
天渐渐亮了。
金磊智等人收拾起悲伤又继续赶路。
静音在临出发前,握着龙泉剑在师父的墓前立誓道:“徒儿去了,师父在天有灵定要帮助徒儿将恶贼找到,寸肉寸割,必复师仇!”
话毕,她又痛哭失声。
黄河的河水翻翻滚滚,水色黄浊、好似一条黄龙挟着千军万马之势,向东流去。因为水势太急,渡船也少,由黄河西边刮来的大风,挟着无数黄沙,“哗啦哗啦”,扑人头面十分生疼。
金大智是在山明水秀的江南长大,见这一片荒凉象,不禁有点寒心。
泰安,在山东省。
宋时为“奉符县”。金朝泰安州治,明代省县入州。
县境冻界莱芜、新泰,南邻泗水。宁阳,西连东平、肥城,长沮、北接历城。县城南带汶水,北负泰山:城内有岱朝,颇为名,往泰山必经之路,他们渡过黄河,进入景色优美的泰安。
金大智等一行四人,就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开了两个房间,金大智住一间,静音和师妹们住另一间。
随之,吩咐店伙点了几味热炒。又要了两壶酒,四个人坐一桌吃着。
酒到半酣,店伙丈磅来香茗。
金大智开口问:“伙计,这泰安附近有一位着名的侠士,外号叫大力神,他现在住在那里你宰羊吗?”
店伙满面陪笑答道:“客倌,他是本地有名的英雄据说是—个侠盗,不过常常东飘西荡,一年中没有多少日子住在此地。要想找他,只有到他那几个徒弟那里支罗!”金大智心中—动,便问:“吐操,他有多少弟子?”
店伙得意洋洋地道:“说起我们泰安来,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有本领的英雄不计其数,他们有的是大力神教出来的,有的向他虎门生帖子。”
客人到“东北堡”它是泰安管辖的地方,堡里有一位老英堆,人称“铜头”敖九,便是大力神的师弟。
凡是会武功的,若是到泰安来一定要先支拜会他,如果不拜会他,就是看不起他,这位教练英雄一发怒,你就走不过去了。“伙计滔滔不绝地道:“到了沙沟,有宋家二兄弟,他们都是大力神的弟子,老大‘宋柄’使两把板斧,力大换穷。老二‘宋忠’。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结交了他们万事没问题,得罪了他们,嘿嘿,冥构都会吓醒哩!”金磊智和静音她们互望一眼,又继续听下去。伙计乾脆坐了下来。
他滔滔不绝又道:“过了沙沟,第一要留心的就是棒锤徐标,这家伙一棍棒锤,打遍天下未逢敌手,手下有三四百嵝罗。再来就是旧县,有一位大侠,名叫‘丁天虹’,十年前是华山第一中好手,善使双铭大家都叫他‘大侠’,山东省内只有他—个人跟大力神不和。”“哦!”金大智等人听了,不觉惊讶。
伙计继续道:“这人脾气非常占怪,最恨人家凹凤,你到了旧县,只要买臭屁,就不打紧,甚至不拜访他也不要紧。过了旧县就是秦安,那里英雄大侠更多了,也有她几家镖局,有名的镖头更多,一小撮鸟类掉下来,都可能打中一名镖头哩!”
金大智好奇地问道:“哇操,有些什么人物呢?”
伙计一一道来:“有磊头暇,朱火鸡,鲁宝孙,还有泰安三包,小笼包,菜头包,划包,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可是尽管他们本领高,名头大,一见了大力神,谁也不敢放屁。”说到这里,伙计向他们上下打量一阵。笑道:“你们几位大概是崇拜大力神要来拜他为师的吧!”
金大智几乎笑出声来,道:“哇操,我们并不是要拜大力神为师,不过打听一下罢了,你可以走了。”
此进正好有人在叫店伙伙那店伙便匆匆的起身走了。
金大智等那伙计走后,向静音等人道:“哇操,想不到大力神在山东一带,竟有这大的铝头,还有这样多的狗腿子,这下可歹搞了!”
静音冷笑道:“管他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如果和大力神有牵连的,打倒他一两个,这样大力神能够藏得住?还能够不出来吗?”
金大智摇头道:“哇操,我们到山东来,为的就是找大力神而已,并不打疲劳跟扛湖人结仇,何必横生枝节呢?”
静音道:“你莫宰羊,我也曾经跟师父闯过江湖,江湖人十人有九个半是不讲理的,你就算不开罪他,也难保他不来找你麻烦。总之,我们到了山东,不但要跟大力神拼命,还要跟他的爪牙拼命!”
静音越说越激愤。
金大智正要开口阻止。
忽然看见纸窗上,有人影一晃而过。
“哇操,有人偷听!”金大智吃了一惊。他急忙跳起身来,推开窗户一看,只见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院落,院中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哇操,没人?难不成是我目调花花看错了,不可能呀?”
静音静宜见金大智霍地跳起,急忙问:“啥米代志?”
金大智道:“哇操,刚才我看见一个人,打从我们窗外走过,可是等到我开窗时,人却不见了。”
静音冷笑道:“哼,管他走过也好,偷听也罢,我恨不得这里住着大力神的熏羽,正好和他们斗斗!”
金大智知道她有几分酒意不由劝道:“哇操,你喝醉了,别多说,休息去吧!”“谁说我醉了,我要操大力神仙宗十八代,一代也不会漏掉……糟了,我要尿尿,等我尿完,再操给你们听啊……”
静音步履跟啮的走出屋外,正要穿出院子。
忽然院子外,匆匆闯进一个人来。
“砰!”
那人一直向静音飞冲来。
静音见人撞来,要想躲闪时,已经来不及,那人一头撞在静音软绵绵的胸脯上。静音一见那人是个男的,酒也醒了大半,尖叫:“你这个臭男人,连出家人的豆腐也吃,你简直不是人!”
声音十分尖锐,全院子的客人,不禁纷纷走了出来。
只见一从此道姑,指着一个年轻男子大骂:“你这人也太烂了,衣冠禽兽,我好好走路,你为什么调戏我,吃我豆腐,破了我二十几年的贞操,叫我在菩萨面前抬不起头来!”那男子分辩道:“谁调戏你啦!你走路东倒西歪,撞在我的身上,差点撞倒我,还说我吃你豆腐,你是个道姑,我要吃你豆腐,那也太没格调品味了!”
“哎呀,道姑就不是查某是不是?”
“道姑当然是查某,只不过道姑没尝过男人,正‘哈’得要命,所以看见我这么帅的男人,当然免不了要碰下罗!”
“气死我了!”
两个人争吵得难分难解。
金大智在房内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跑了出来,只见人丛中又闪出两个无赖流氓模样的汉子来。
当先一个吊颈鬼的汉子,上前戟指静音遭:“你这臭道姑,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出家人,连我老弟也胆敢调戏?走,咱们到官府那里去理论!”
那汉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抓静音。
静音这时候酒意全醒了,她知道这三个人,存心和自己挑战,不由怒喝:“你敢动手!”蓦地右臂一挥,出手如风,托住了那瘦长汉子的右手。
那瘦长汉子一翻身,反扣住静音右臂,左手“喇”一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疾如闪电直向静音右胁扎去。
客人一见瘦长汉子动刀,不禁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静音在众人喊声中,向后一退。
那瘦长汉子以为是怕他了,狞笑一声,匕首又向静音劈刺来。
静音突然斜身展臂,向他胸口捣去。
“砰!”
那瘦长汉子身子向后倒去,静音接着一脚,踢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此时,那撞人的汉子已抽出一把长剑,出其不意袭击静音?、“哇操,我再不出面要等到什么时候?”金大智—个箭步窜来,拔出扑刀向那汉子面前一截。
顿时,两人闪电式的对战起来。
这汉字翻翻滚滚,撩、抹、勾、刺,十分狠辣迅速。
“哇操,原来是个老江湖。”
金大智的刀法虽没有新招,可是他的长处是快而紧,准确严密,一丝不乱,半步也不放松,把那汉子打得手忙脚乱这时,瘦长汉子和另一个黄面汉字,向静音直接扑来。静宜、静安也由屋中出来,丢给静音一柄长剑,并且上前相助,—时之间,满院都是剑光,。看得那些客人眼花撩乱。
金大智把刀一绕,将那个撞人汉子右臂划伤,血流下来,抱着手臂跳出圈外。接着,静音又突飞一脚,把那瘦长汉子踢了个大跟斗,“栓,臭道姑歹势!”他们知道不敌,立即叫骂着逃跑。
那典面汉临走之时。突然回过头来,向金大智喝道:“小子,算你吊。泰安路上再见!”话犹未了。静音左手一扬,“嗤”的—声。一支蜻蜒针破空而出,不偏不倚,竟穿透那黄面汉子的右耳。
“哎呀呀!”黄面汉怪叫—声。带针逃走。
这种打架在江湖上很平常的事,店伙和客人都已司空见怪,看见分了胜负,没有什么看头,便各自返回屋中睡觉去了。
金大智和静音师姐妹也回屋去了。
静音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一面骂道:“真是见他妈的大头鬼,我是个出家人,竟然说我戏弄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金大智笑道:“哇操,你也不必生气,这三个家伙,分明是大力神的手下,你刚才骂大力神,被他们听见了,才故意找你的,所以,我们今后要小心一点,得处处提防人家暗算才是。”
静音气愤愤的道:“哼,管他什么大力神的徒子徒孙、爪牙党羽,如果他们胆敢来,我打得他们变乌龟王八!”
是夜。
金大智辗转不能入睡,他想起惨死的冷玉兰,想到失踪的朱玲,不知不觉,渡过了一个漫漫的长夜。
次日一早。
金大智等人,便离开了客栈,又向西北出发。
不到—天工夫,他们来到东北堡。
他们按着江湖规矩,持贴拜候东北堡的老丈“铜头”敖九。
静音本来不想拜候他,只是金大智解释道:“敖九是大力神的师弟,凡是江湖人士要讲道理正义,我们为何不把大力神在北京所作所为的事给他说说,请他评评理呢?”静音想了想,才道:“好吧!”
就在东北堡里面,一座宅院,十分宽敞,金大智等四人,带着拜贴,把来意向敖宅仆人说了。
仆人却满面陪笑道:“真歹势,各位来得真不凑巧,我家老爷二天前因为有点事,到沙沟去,各位改天再来吧!”
金大智听了,回头向静音望了一眼,道:“敖老英雄去了沙沟,我们真是无缘,如此就把帖子留下,回来时再拜候。”
金大智把拜帖给了仆人,返回客店住了一天,又向沙沟出发。
沙沟也是泰山必经的一个市镇,整个市镇傍着山势,三街六市,热闹非凡,镖局也有三、四家。
本地顶尖人物,宋柄、宋忠兄弟,就在沙沟城南开了—间“天下第一镖局。”金大智才找了一间唐家老店住下,便来了一个镖伙汁打捞的年轻人,问:“伙计,刚才你们店里来了一男三女四位客人,其中有一个姓金的,住在那个房”“伙计用手指了指道:“姓金的客人就住在地字号房。”
那镖伙计模样的壮汉,挺胸突肚,神气活现,大踢步走人金大智住的房间。金大智见状。不禁一愕,道:“哇操,朋友。你是不是走错房了?”
那镖伙道:“请问阁下是不是姓金?”
“不错。”
“你若是姓金,那我就投有走错房。”
“哇操,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阿三。是天下第—镖的伙友,奉宋镖头的命令而来,务请金少爷光临敝局。因为两位宋镖头很崇拜你。”
金大智抱拳道:“哇操,两位镖头太给面子了,就烦老兄回去,说我明天必定上门拜候。”“打扰了!”
阿三说完,便转身离去。
静安十分诧异,道:“哇!大力神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我们才到沙沟,脚仓都还没有坐热。他们就知道了!”
静宜却笑道:“这些小卡司,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人的耳坑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来得长。”静宜冷笑道:“第一镖局两个镖头,都是大力神的弟子。他派人来邀请我们,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安好心,我们明天要特别小心!”
金大智笑了笑,道:“那当然,难不成你想要他请咱们吃鸡排大餐?”
天下第一镖,气势果然吓人。
只见门口站着七、八个雄纠纠,气昂昂的镖伙,门边一杆镖族,上面绣着云龙风虎的图案,中间一个脸盆大的“第一”两字。
金大智来到镖局前,那两个镖伙一齐拱手道:“金少侠,咱们镖头等侯好久了!”“高杆!连问不必问,就知道我是金大智。”金太智心里嘀咕,同时也抱拳还礼。静宜等四下看了一眼,即走了入内。
天下第一镖局虽然比不上万乌堂的宏伟气势,但比起其他镖局,却称得上够大。庭院很大,前面是一间铺,中间是个大院落,青石板铺成,两边的真诚廊下,整整齐齐摆着十多个刀枪架,上面明晃晃的,插满十八般兵器。
这时厅中鸦鸦的一群人,右面一张太师椅上,坐一位胡发银灰的老者,浓眉环目,十分威武,左手戴着一枚汉玉斑指。
左边两张虎皮官椅上,也一并坐着两个人,左首一个有张大麻面,头发像刺猬,狮鼻海口,就像只北极大黑熊。
这人就是大镖头“宋柄”。
另一个黄辣辣的脸,像是得了黄胆病,这就是二镖头“宋忠”。
这两上年纪不过三十五左右的汉子,都是沙沟响当当时风云人物,也是当地有名的土霸。除了这三个人坐着之外,其他的都是站着,没坐的份。
宋柄、宋忠,一见金大智进来,立即抱拳相迎,唯独那老者仍坐不动。
金大智一坐下,便笑道:“小弟久仰沙沟两位的大名,今日能够相见,真是三生有幸、祖上有德,不知道二位请我来,有什么指教?”
宋柄不答,用手一指那老者,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英雄敖九,二天前刚刚由东北堡来。”
金大智想不到敖九会到这里采,更想不到会在天下第一镖局,不由暗暗吃惊。他向敖九一拱手,道:“久仰,久仰!”
宋柄接着道:“数天前,恩师大力神路经本地,向我们兄弟说、有几个江湖菜鸟,一个是姓金的,还有几个是青萍道姑的徒弟,—路他向寻仇作对。”
“他老人家暂时有事,不能够陪他们玩玩,所以吩咐咱们挡住一阵,因此,咱们兄弟。便时时刻刻留心有没有陌生人来。”
宋忠接口道:“等到各位进入本镇,猜想就是你们,所以特意请几位到来。当面问—下。各位和家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处处找碴?大家同是在江湖上混的,有什么事不能化解,呵呵!”
金大智听了,十分气愤。
他冷笑道:“哇操,原来两位当家就是大力神的高徒,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宋柄笑道:“好说,好说!”
金大智冷哼一声,继续道:“令师本来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任何仇隙的,很遗憾……”
说到这里,金大智故意顿了一下。
宋氏兄弟不由好奇问道:“你有什么遗憾?”
“哇操,你们是在问我有什么遗憾吗?”
“废话!”
“哇操,遗憾的不只是我,也包括你们两个,以及武林人!”
宋氏兄弟越听越糊涂,他们越来越模糊,心中的渴望也就是越来越激烈,这似乎是人之常情。
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这种人,有些事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他越想知道,甚至倾家荡产,甚至赔上性命,也要知道。
就算这件事跟自己毫无一点关系,也是一样会打破头去想知道。
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
而明明在自己身边的东西,却越不去珍惜。
一旦失去的时候,再来后悔莫及。何苦呢?
金大智见宋氏兄弟焦急的面色,心中不由暗笑。
他叹了一声,“唉,真的很遗憾!”
宋氏兄弟不耐烦道:“妈的,少卖关子,快说吧!”
金大智愿意又叹了口气,道:“令师为了贪恋和坤的细姨,竟然作了走狗鹰犬,当我们要刺杀和坤时,他竟三番四次阻拦,又把青萍道姑的弟子朱玲劫走。等到和坤势败,抄家被斩后,他又用五指毒砂暗器,暗算青萍道姑。我和青萍道姑虽然没师徒之名,但站在江湖道义上,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师父是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二位如果……”话犹未了,宋忠已经按奈不住,大喝道:“放你妈的狗臭屁!”
宋忠这—下,无异是火上加油。
静音、静安霍地起身,怒目相视,大有动武之意。
宋柄仍然沉住气,一按宋忠的肩头道:“老二不要鲁莽,先礼后兵!”
说着,便向金大智道:“金少侠既然—心要跟家师作对,咱们身为弟子的,只好陪各位玩玩,分个是非曲直不可。”
静音气道:“玩就玩,难不成会怕你们不成!”
金大智却暗中留意敖几的神色,见他自始至终,神情安祥,没有气愤的神色,才暗自放心。
他回转头来,向宋氏兄弟抱拳道:“哇操,既然两位当家这么给面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到院子里玩两下子吧!”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宋忠抢先争锋,宋柄却把他阻止。
自己由兵器架上,取出一对板斧。
他向金大智道:“金少侠,来来宋,咱们玩两下子吧!”
“哇操,三下五除二陪你玩。”
金大智正要上前。
静音一个箭步窜过来,长剑向宋柄一指,喝道:“你这个大黑熊就是大力神的徒弟,想替师父出头吗?好极了,我静音先向你领教!”
宋柄见静音二十几岁年纪,英挺俊俏,身材玲珑,俗话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她是青萍道姑的徒弟,自然不可小觑。
他把板斧左右一分,静音则弟神静气,紧守不攻。
宋柄也不客气,板斧一起,纵身直进,使了个“黑龙摆尾”之势,直向静宜双足劈采。静音虽是个道姑,却得师父真传。
她见宋柄出手便虚式,兀立不动。
果然不出所料,宋柄的板斧,快要劈到人时,倏地回收,突然转向静音胁下扫来。招式迅速,挟着一股急风,劲疾无比。
静音向上一拔,拔起一太多高,轻飘飘的向圈外落去。
宋柄身子一拧,赶了过去,迎头便砍。
静音双脚才落地,看见对方迎面砍来,左手剑决一指,右手剑往外一抖,反向板斧撩去。板斧是重兵器,长剑是轻兵刃,大家都认为静音这—下要倒楣了。
何况板斧有钩。善于夺人兵刃。
静音本来是要倒楣的,可是她用的是“七星剑”,以柔克刚,正是七星剑法中的所长。所以倒楣的不是静音。
而是宋柄。
她的剑锋才稍稍沾到斧背,修地一绞,向外一拨,“叮当”,竟把宋柄的扳斧直封出去。紧接着,剑锋一层,向宋柄的有胁截去。
“哇,臭道姑,功夫不赖嘛!”宋柄叫喝中,急忙一拧身,避过剑锋,板斧向上一提,反向静音的剑锁来。
“大黑熊也不错呀!”
静音侧身一闪,连人带剑直跳开去。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二人已经对拆五六回合。
静音也看出宋柄的确得了大力神的真传,她那里敢怠慢,把七星剑的精华,全施展出来。两人一连交锋三十多回合,仍不分胜负。
不久,静音的剑法突然渐渐慢了下来,似乎气力不够。
宋柄一看,不禁大喜,把扳斧的精华,尽量施展出来。
刹那间,前后左右,只见一片斧影,四方袭来。
静音越加不济了。
“哇操,毁了……”金大智见状,不由大惊。
正要上前把她替下来,谁知,他脚步才刚一动,背后却有人暗中扯了他的衣角一下。金大智回头一看,只见扯自己衣角的不是别人,正是静安,还向他连施几个眼色。他一看静安的眼神,便恍然大悟。也不上前帮忙了。
这时,静音突然卖个破绽,纵身向外一跳,脚步不稳,似要倒下。
宋柄以为有机可乘,不由一顿板斧一合,使了个“夜叉杀鸡”之势向静音背心便砍。这一下疾如闪电,眼看静音就要被砍着。
怎料,静音倏地一扭身,闪电似的转回来,同时就传出宋柄的惨叫声。
“哎……”
“扑通!”
宋柄整个身子,突然翻出两丈多远,仰面倒在地上,左腿鲜血沿着裤管滴下。原来,宋柄应运板斧猛砍静音时,已经在—败身之间,暗是蓄好了势,当宋柄的板斧快要砍中要害。静突然施展七星剑法绝技“手弹琵琶”。
同时右手也不闲着,向他斧背间—击。
宋柄的板斧,立时向右直荡开一击。
板斧本来是锁夺人家兵刃的,可是被静音这—剑—掌,击得直荡开去、顿时门户大开:宋柄发觉时已经晚了。
静音的长剑已经一吞—吐,扎在他左大腿根上。
哇操!
险些把命根子切掉。
众镖伙不禁一阵大哗,叫道:“操,输了!”
静音收住剑势,向外一跳,道:“甲歹势,承让了!”
“臭道姑!”宋忠勃然大怒,历喝一声,抢了过来,就要跟静音动手。
静音骂道:“哼,有风度一点!”
金大智急心上前,阴住静音道:“静音,得了好处便回手,有好康的,要与朋友分享,千万别独吞,这个就让给我吧!”
金大智一边说着,—边抽出扑刀,就要和宋忠交占了。
忽然坐着的头敖九,站了趣身,喝道:“慢着,不要动手!”
两人愕了愕。
敖九伸手一指银发,向忠道:“老夫在没来沙沟之前,以为朱经武怎样被人欺负,所以特地来这里,找你两兄弟商量帮助经武一臂之力,原来全不是这样一回事。朱经武为着和青萍道姑搜一口无聊的闲气,居然去给和坤充当鹰犬,连自己的侄女也要掳占,又用五毒砂毒死青萍道姑,这样手为个叫扛湖人丢脸。我也不管这事了,现在就走,一切善手,你们兄弟去办吧!”
说完,敖九就要离开。
宋忠吃了一惊,大叫:“师叔,你不要听别人一面之词,就信那些白贼!”敖九冷道:“人家徒弟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白贼,向忠,这件事我决定不管了,也没有面子管。”
言华,他头也不回,向外增去。
“师叔、师叔,您不能走呀……”宋忠连喊几声。
敖九头也不回,一直走出天下第一镖局去了。
金大智想不到敖九居然能够明辨是非,心中十分佩服。
他暗暗道:“哇操,这人真是一条好汉,改天一定要拜访人。”宋忠见敖九已走,不禁又羞又怒。
他见金大智满面笑容,更加怒火上升,骂道:“姓金的,你少他妈的得意,宋二大本了就单身一人,也能够收拾你们几个,快过来送死吧!”
金大智陪笑道:“哇操,二当家的何必肝火那么旺呢?咱们本来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何必再动干戈,不如就这样收手,握手连和吧!”
宋忠怒骂:“放你娘的狗臭怩,你伤了我大哥,那个和你握手勾和。看刀!”话未说完,宋忠扬起手中两柄短刀,“唰”的一声,直向金大智砍到。
金大智眼明手快,身形略微一偏。竟反宋忠的剑闪过。
宋忠见一出手就落空,更加怒不可遏。
短刀再一晃,又向金大智小腹刺来:“操你个柳丁!”
金大智向手纵,宋忠刀又刺空。
他又向前上步,直砍金大智的腰腹。
金大智一连让了三招,他教条把手中的年刀向外—挥,撩开了宋忠的短剑,“呼”的一声,刀光闪处,反向宋忠右腿削去。
两个人一来一往,就在院子里展开了一场无聊的恶门。
宋忠一心想要替宋柄报仇,恨不得一出手就把金大智刺个透心穿。
因此,他把自己最擅长的刀法,拼了吃奶的力,施展出来。翻翻滚滚,挥挥霍霍,满身上下,都是一片森冷寒光。
一个人成名当然有他的条件,所以金大智也不敢小看他,拼了全力应付。静音师姐妹三人站在旁边观战,看出宋忠的刀法,比起宋柄的板斧还要历害,不由替金然而智担心。
其实静音等人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金大智虽然蹲了三年监,武功气力退化不少。但是,在这几个月来,他不断地勤加练习,比起未入狱前,又进步了。
所以他和宋忠以刀对刀,龙腾虎跃的战了四十多合,仍分不出胜负。
忽然,宋忠冷笑—声,使个“懒掉头”,向后纵去。
金大智以为他要施展什么新奇的刀法,忙喝道:“宋老二别走,再玩一阵吧!”飞身一纵,直逼过去。
“嗤嗤厂哇操!
那知宋忠突地一翻身,左手一扬,打出两支银白色的飞镖来,一上一下,直向金大智咽喉胯下两处,同时打到。
他这一下猝然暗算,可说是出其不意。
金大智完全没有防备。
“毁了、毁了!”他心里暗想。
就在金大智等着挨镖时,突然斜刺里射过来两支蜻蜒针,斗空中拦截飞镖。“叮当!”
火光喷处,一齐跌落地上。
原检,宋忠向外一挑时,静安已经把两支蜻蜓针取在手中,等到宋忠转身打出暗器,她也把蜻蜓针破空飞出,恰把飞镖打落。
青萍道姑的绝技,就属蜻蜓针。
静音师姐妹在青萍道姑的督促之下,不断勤练,日久功深,自然练得目力如神,百发百中。
尤其以静安练得最精。
所以她能够在危急刹那,以暗器对暗器,把宋忠的飞镖别空拦珙,救回金大智的性命。静音、静宜两人不由脱口欢呼:“静安,帅呆啦!”
静安微笑道:“小卡司!”
金大智一靠静安两支嫡蜓针,才由鬼门关拖了回来,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哇操,你叫宋忠,好,我就替你‘送终’!”
说时,扑刀一处,直向宋忠背手刺去。
宋忠想不到功败垂成,也是又羞又怒猛觉背后风音,急忙一翻身,两刀一挥,向金大智刀上一撩,想撩飞他的刀。
那知,金大智突然往回一搬,刀也收了回来。
宋忠的刀扫了个空,金大智又乘势进刀,扎在他右肩下,顿时反宋忠肩下划破了三寸长伤口。
“哎哟!”宋忠痛叫—声。
他连退了寻几步,面色变得铁青。
金大智抱拳道:“宋老二,甲歹势,不小心把你砍伤了!”
此时,在院子里观战的镖头镖伙,见两个总镖头,伤在金大智、静音的手下,不禁勃然大怒!
“扩展他们!”众人呐喊一声。
夫众人正要纷纷上前。金大智等人也拔出兵刃,准备迎战。“哇操,好胆就来!”宋忠见他们完全有也防备,自己和宋柄又受了伤,镖伙人虽多,也未必能够胜,反不风收帆,改日再谋报他之讦吧[想到这里,便喝止那些镖伙道:“你们不要卫动,保持风度,免得人家笑咱们以多为胜,让他们走吧!”
接着,又向金大智拱手道:“金少侠本领果然不赖,咱两兄弟暂时甘拜下风,沙沟让你们通过,咱们后会有期!”
金大智笑道:“哇操,败了就败了还有暂时的吗?”
宋忠怒目一瞪,想要发作,但还是忍了下来。
只见他手一摆,不悦道:“各位请便!”
金大智见宋忠说出这句话,知道再搞下去会没好收场,忙向静音施了个眼色,心里暗喜,离开天下第一镖局。
“爽死了,爽死了!能够打输天下第一镖局,太爽了!”静音三师师姐妹直呼过瘾。谁知,金大智却道:“哇操,你们脚仓先别翘这么高,姓宋的两兄弟虽然输了,心里仍仇忿不平,咱们得随时促防他的暗算。”
顿了一顿。
他又道:“还有前面个叫徐禁的,这人据说和姓宋的两兄弟一个鼻孔出气,听说也是大力神的投帖徒弟,我们不可不防。”
这些话说得静音等人大为扫兴。
谁知,金大智继续道:“还有旧城那个叫‘大侠’的丁天虹,也要小心!”静安混气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们沿路上小心谨慎便是了。”
静宜打了个哈欠,道:“啊,好困哟,可以睡了吗?”
四人这才回房睡觉去。
泰山为五狱之首的东狱。
古代帝王巡拧之礼。必始于东方。
在五狱之中,它高不及华山,大不及衡山,但在山东全境中,以至黄河下游一带,自是巍然独尊,傲视群山了。
泰山浑然独立,奇峰峻崖,苍松古柏,高山流水,在北国山水中,别具一格。故古今帝王以至人民,莫不抱着造物的神奇的尊敬,以及高山仰止的心情,崇仰钦敬。据史记载已有七十二位国君,曾在泰山举行封禅曲礼,这是古代王最隆重的大曲。泰山途中,共有三个天门。
即一天门、中天门、南天门、各天门都清幽有致,山道险峻,奔涛乱古,景色极幽。徐木材游泳在一天门中的歇马崖,啸聚了六七百喽罗,丰立大寨,打家动舍,强据良家妇女,专门做那投本铙的勾当。
金大智等一行,刚进入一天门没多久,忽然听见林中音起一阵胡哨。
接着,路边草丛,陆陆续续纵出十多个小喽罗来,当先一个像是小头目,手中刀一扬,喝道:“兄弟姐妹,过路肥羊,今日堵到大爷,算是你们的一声造化,趁早把买路钱留下!”金大智是江湖过来人,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他不禁笑道:“哇操,你们是那一个山寨的兄弟,在这里拦路收钱,可有经过扛湖人的许可?你们老大可在山上吗?”
那小头目眼睛一瞪,喝道:“你个小王八蛋,俺们是歇马崖徐老大的手下,徐老大一根棒锤,万夫难敌,你又不是聋子,难道连他的威名拢莫宰羊吗?”
金大智笑道:“我就是知道徐寨主的人名,所以故意到歇马崖带买路钱来的,向他缴纳,你去请他下来,我要亲手交给他。”,“谁听你放狗屁!”
小头目不由大怒,手起一刀,向金大智头顶砍了下来。
金大智不待刀落,飞起一脚,竟把他手中的单刀踢得直飞出去,几乎连腕骨也踢断!其余十多个小喽罗,看见头目吃亏,不禁呐喊一声,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找死!”静音等师姐妹,断喝一声,飞扑上前。
几个起落,便把那些小喽罗打得东倒西歪。
“哇操,没搞头,栓呀!”
其余的见势不好,纷纷抱头鼠窑,四散逃命去了。
金大智道:“哇操,这下非把那根什么棒锤激怒,跑下山来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紧栓吧!”
话犹未了,歇马崖上胡哨连连吹响,四面山谷密林,全起了回应。
‘哇操,快紧栓!“他们正要专路走时,突然林中涌出一拔人马来,大概有七、八十人,当先的是一男一女。金大智定睛一看,这男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候,在泰安城的客店,故意找碴,被静音打败的三个人其中之一。
这—男一女,男的叫“胡桐”,女的叫“麦莹花”,都是徐禁得力的助手。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刻,胡桐的两眼已红得像一把烈火,狂吼一声,挥舞单刀直朝金磊智砍了下去。麦莹花也挺刀杀上。
两人就要双战金大智。
大智正要迎敌,静音静安二人叱喝一声,飞截过来。
静音敌住胡桐,静安战住麦莹花,四个人分做两对,就在密林前面打了起来。金大智反而成了观众。
当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玲珑剔透、乳房丰横、腰部楚楚动人的裸体女人时,就会情不自禁的热血澎湃起来。
这是个很神奇的现象。
现在徐禁徐寨主,就产生了这款神奇的现象。
不吉,她白润的肌肉却有滑的绢布,把徐禁看得眼冒欲火。
女的是有一次徐禁下山寻乐时,老鸭子当他是凯子,狠敲了他一笔,徐禁心有不甘,趁夜又偷溜回妓院,把这女人掳了回山。
女的就叫“牛奶”。
牛奶心想与其被无数客人厌,不如就让徐禁一人独占,还较划算。
于是就,心甘情愿跟了徐禁。
不过,妓女就是妓女。
不可能永远会甘心只有一个男人的。
牛奶妖媚:“老大,我牛奶—样的肌肉,比起你那棒锤来,是不是更能引起你的兴致?”徐禁“哈哈”笑着,把她拉过。
她风情万重的倚靠到他里。
“这时候……还无法确定呀。”徐禁说着,一张又厚又大的嘴,重重吻住牛奶的隆感嘴唇。
“嗯……”牛奶应着徐禁的热吻,呻吟了一声。
当徐禁的手伸到她腰部时,她浑身战立,起了一身淮皮疙瘩。
徐禁把她抱入被窝里时,她一直在笑骂:“哇!你有体臭……嘻嘻,我喜欢……”“妈的、你也好不那里去,老子就是喜欢你这股骚狐味,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堆。
棉被里,弥慢着徐禁的体臭牛奶好象沉醉于体臭中似的,她把脸孔埋进徐禁的胸部,用她性感的嘴去咬徐禁的胸毛。
“你的胸毛好性感哟!”
“真的吗?”
“你怕了?”
“我几时怕过了,尽管放‘鸟’来见!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了!”
牛奶情欲亢旧。说话都显得喘喘了。
“你再用劲!拜托!你再用劲嘛!”牛奶以沙哑的声音催促。
男人最听女人话的时候,大概只有在床上。
果然,徐禁非常的卖力用劲。
半晌一在暗淡的灯光下,狂乱似的裸身,几以挣扎之后,挥身泛出闪闪的汁珠。她的上半身露出棉被外,黑发仿佛大海的珊瑚在摇汤着。
就在两人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浩瀚中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大王,完了,完了……”
“妈的,谁说老子完了,老子正搞得爽呢!”徐禁从棉被里探出头来喝骂。“不是,老大,那个姓金的小子来了,把俺们兄弟打得落花流水……”
“有这款代……”
不等他说完,徐禁已从棉被里跳了出来,提起一旁的大棒锤,一面拉着裤子,就往外冲去。
牛奶气急败坏,大骂:“王八点头,老娘还没爽,你不能走
第十五章龙鞭狗鞭逗阵来
金大智正和那些小喽罗打得天昏地暗之际,突然山上飞也似的冲下一拔人马来。为首的一个大汉,像个大金刚,黑面浓眉,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威力十足,步行如飞,手执一根大腿粗的棒锤,直冲上前。
他向金大智大喝道:“你就是那个他妈的姓金的小子?老子在山上等你好久了,来来来,决个胜负!”
金大智反问道:“哇操,咱们有仇吗?”
“咱们没仇。”
这像大金刚的大汉,正是徐禁。
他又道:“但你跟宋柄宋忠有仇,就等于跟老子有仇是—样的,因为他们是我的拜把兄弟。”
“哇操!”
金大智碰上这些不认理的强盗土匪,只好白认倒楣,飞身上前,手上刀一扬,向徐标劈了过去。
徐禁急忙把棒锤一挥,恰好和金大智的刀迎个正着,喷出一溜火花。
“乖乖!”
金大智的手腕,几乎震裂虎口,不由吓了一大跳!
棒锤徐标真个是名不虚传。
紧跟着,徐禁两臂向前一送,棒锤又挥了过来。
金大智知道对方兵器沉重,自己单刀不敢和他硬搂硬架,急忙旋身向上一跃,向着徐禁身后落去,举手发刀,反向徐禁肩背砍来。
徐禁回身举棒,向外一拦。
金大智疾掣回刀,直跳开去。
静音看见金大智大有不敌之势,急忙挥剑止前,向徐禁左右夹攻。
徐禁的本领,似乎比起宋氏兄弟还要历害,一支棒锤龙蛇飞舞,呼呼风响,金大智与静音两把利刃般旋夹攻,也近不了徐禁的身。
一连二十多回合,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这边静宜,静安二人,力战胡桐,麦莹花。
静宜,静安二人本领并不在静音之下,胡桐,麦全花两人,武势平平,那里抵得仕。十数回合之后,已经手忙脚乱。
胡桐首先虚晃一下,就跳出圈外。
“想栓,没那么简单!”静一大喝一声。
剑同扬,向胡桐背心刺到。
“臭道姑,大爷是看你生的水,不忍心杀你,她以为自己很罩!”
胡桐急忙转身,且刀法一紧。怎知静安的七星剑法可实可虚,寒光闪处,竟把胡同的刀砍断。
“哎…”胡桐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静安接着上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啊!臭丫头!”麦莹花见老相好被杀,不禁大吃一惊,惨叫一声,直扑过来。可是,静安已经身形一闪,杀入小喽罗人丛中去了。
麦莹花正要追过去。
静宜已经飞身赶过来,娇叱一声:“贼妇往那里走?”
剑光如虹向麦莹花刺去。
麦莹花又是着急,又是愤怒。
她心中一动,突然朝树林中跑去。
静宜年轻识浇,忘了“逢林莫入”的诫语,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也扑人树林内。只见麦莹花站在两棵树中间,回头向静宜招呼道:“臭丫头,来来来,这里风水好,咱们再来无几招。”
“玩就玩谁怕你吗?”
静宜飞身向前一扑,不断脚下一浮,地面突然塌下去一大片。她的身子就骨碌碌的滚落陷坑里去了。
原来凡是贼人山寨多数设有陷阱,在要道上或是在树林中,跃用浮土掩盖,插着竹木一类标志,这些标志,也只有他们山寨里的人才能够分辨出来。
盗寨中设陷阱,无非是用来对付官兵之计。
那知,今天却用来陷入静宜。
本来这些陷阱,最深也不过是两丈左右,凭静宜的轻功也可以跳上来。
可是,贼人在陷坑底下,已经安排好挂满倒赜铭的响钤索,纲,静宜一掉落陷坑底下,响铃索纲把她全身一兜,连人带剑兜个正着,身上挂满了倒须刺。
“啊哈,有收获了,是个水查某也!”小喽罗一声呐喊,伏兵齐出,把呼钤纲一扯,将静宜紧紧抱住,然后由坑底扯上来。
可怜的静宜空有一身本领,在绳纲内,凌空吊起,任你有东方不败之神,也是发不出力来。
哇操!
这下是孙悟空关在八卦塔—没办法。
“快点,把这臭丫头抓回寨去。”麦莹花指挥众喽罗,一窝蜂跑了过来,争先恐后将静宜抬到山顶去了。
而静安呢?
她手中的剑,呼呼飞舞,把众喽岁追杀得哭爹喊娘的。
转眼之间,被她砍倒三四十个喽罗。蓁的抱头鼠窑,四散飞逃。
静安也不知道追了多少路,忽然抬头一看,山崖顶上,隐隐现出旗帜,还有一角寨栅。她心中暗想:“哼!这——定是贼人的寨子,凭我一个人,也可以把这个寨子给铲平的!”当下,施展轻功,直向山崖顶冲去。
怎料,才冲到半山腰,山上一声胡哨,紧跟着,无数大小石块纷纷攘落,直向静安打下来。
石块大的像靡盘—样,苦打在身上,不变成肉饼才怪。
静安见状,不由拔身向下一跳。哇操!
大石是躲过了。
她人却不偏不倚,踏入陷坑里面去啦厂遭遇和静宜一模一样,被抓回寨去。金大智和静音两人却懵然不知,和徐禁打得难分难解。
徐禁毫无色,越战越勇。
斗到四五十加,忽然密林内有人高声大叫:“刚才两个臭丫头已被咱们擒住,不要放走了这两个狗男妇,也一并捉住他们!”
“哇操;那也怎会这样?”
金大智一听静安和静宜被捕,不禁大惊,手底下的刀略为一慢,徐禁已经棒打了过来。“叮当”
金大智用力一架,火星乱喷,手腕震得发麻,几乎连刀也打弯了。
“哇操!”
金大智不由大骇,他急忙抽身跳后,向静音招呼:“静音,寡不敌众,识进务者为后叶,三十六计走为上处,紧栓!”
“收到!”
静音也觉得徐禁的棒锤太历害厂,不是自己力量能够抵挡,她应了一声急忙跳出圈外。转身便跑。
她跑得并不比金大智慢。
徐禁大喝一声:“想栓,没那么容易!”
喝声中,挺棒如飞赶来。
“嗤嗤嗤!”静音突然手臂一扬,一连打出三支螨蜓针。
“哈哈,用暗器射你老子,不如用你的双腿夹……哎哟……”
徐禁一面大叫,一面用棒去挡,只拔开两支,最后一支,却射在他的大腿上,疼得他惨叫一声几乎跌倒。
好在几个喽罗跑上来,把他扶住。
“妈的,臭娘们,不要叫老子抓到,非乾死她不可!”
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已经飞跑人林,踪遗迹不见,更没听到徐禁吼叫声。一口气金大智静音,已跑出十多里路,才停了下来。
回看时,已不见贼人追来。
两人不约而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静音叹道:“真叫人气,我们一路上走来,却没堵到对手,没想到会胯泰山下,堵到这样的敌人,被追得像丧家之犬似的。”
金磊智安慰刀道:“哇操,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没什么好生气的,可是静安静宜两人被抓去,我们要快点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卡要紧!”
静音点头道:“不错,这些土菲强盗做代志都不按牌理出牌,两位师妹可静千万别枝糟蹋才是,现在是大白天,救人不便,等到天黑,再探歇马崖吧!”
两主意既定。就在附近找个岩洞,藏在里面,等黑夜来临。
静安,静宜二人误落贼人陷阱,被擒之后,贼熏便把她两个全身捆住。扛野猪一样扛回山寨,夹在—间柴房里。
不到半天工夫,忽然有三四个贼,推开柴门,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不由分说。又把她们由地上抓起,脚不点地,提入大厅中。
徐禁坐在虎皮交椅上,旁边站着二三十个喽罗,手执着明晃晃的钢刀,横眉坚眼,一脸杀气。
“跑下广小喽罗喝道:”跪下!“静安静宜二人。却立耳不跪。
徐禁大喝一声遭:“你他妈的,你们两个查某很神气也,为什么见了本大爷还不下跪,难道不怕被强奸吗?”
静宜不甘示弱地道:“狗强盗,你用不着关上门做皇帝,作威作福来吓唬我们,如果我们怕被强奸的活,也不会到泰山。强奸也好,轮奸也罢,随便你了,其它废话你就少说,否则不要怪本姑娘操你!”
徐禁见静宜居然敢顶撞自己,不禁坚起大拇指,称道:“好,够重,只可惜你没有淮巴!”接着。他向左右喝道:“来人,把这两个水水的小道姑给强奸吧。奸完了,再推出寨外砍丁,然后反她们的衣服脱光光挂在大寨门口,供大伙欣赏欣赏!”
“多谢老大。”
那些小喽罗轰然—声,立即有一票人涌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撕静安和静宜二人的衣服。
“啊……”
眼看她们二人,就要被这些色狼吞噬。
突然。静安大笑了起来徐禁好奇地道:“你这查某,本大爷要他们轮奸你,你斡嘛大笑,难不成你有被虐待狂,还是头彀豆?”
静安秀目一瞪,道:“你少黑白认,我现在视死如归,要杀就杀。进怕什么轮奸?我之所以笑,没有别的。不过是便宜了淫贼大力神罢了!”
徐禁听见他提起大力神,十分疑惑,忙问:“什么便宜了大力抻,你们难道是俺师父的老相好?”
“不是老相好,是老仇人!”
“老仇人?”
“不错。”
“俺搞不懂。”
“狗强盗,老实跟你说吧!我们是崂山青萍道姑的弟子,因为大力神用五毒砂杀了我师父,所以我们师姐妹到泰山来,替师父报仇娃恨。今天不幸落在你的手里,被你轮奸也好,杀掉也罢,让大力神多活一阵,不是值得大笑一场吗?”
徐禁听完,气得暴跳如雷。
他大喝道:“他妈的混蛋,你们更是混蛋加三级,俺师父大力神英雄盖世,那里会怕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哼!”
顿了顿。
他又道:“你既然这样说,如果俺杀了你,或是糟塌了你们,她显得是怕你了。来人,把她们暂时关几天,等师父回来才处置她们。”
接着,他环目一扫那些小喽罗,又历声道:“你们给俺听清楚,这几天这两个丫头要是有什么损伤,或是那里不舒服,你们就要倒大楣,宰羊吗?”
小嵝罗们轰诺一声:“是,老大!”
于是,小喽罗只得反她俩押回原处囚禁。
静安这个小丫头,真不简单,凭着几句激将法,僵住徐禁,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与性命。
可是,事情并不这么善罢。
不久麦莹花便带了两个小头目进来。
麦莹花始终记着静安杀死她的姘头胡桐的仇恨。
正所谓仇人见面,份处眼红。
她战指静安骂道:“你这个杀千刀,下油锅的臭丫头,杀了我的朋友,今天也会落在老娘手里,合该算你衰尾!”
骂声中,便由小头目的手里抢过一条马鞭来,向静安身上一阵乱抽。
“叭……”
静安手脚被绑,那里能够抵抗,被她一连抽了二三十鞭,连衣服打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肉来。
她育得潢滚,只是咬着牙,不肯出声求饶。
麦莹花冷笑道:“皮肤很白嘛,怪不得那些猴急的野小子抢着要。”
静安秀目怒瞪,冷哼了一声。
静宜躺在旁边,看见静安放差莹花毒打,再也忍不住了。
她高声大骂:“无耻泼妇,你有本领刚才何必抱头鼠窜,现在却来凌辱一个被绑的人,未见笑!”
麦莹花听见静宜来骂她,更加忿怒。
她立即回过鞭来,向静宜没头没脸打去,“找打!”
“未见笑,未见笑!”
打到最后,麦莹花像疯厂似的,越打越凶。
一旁的两个小头目见状,连忙上前拦阻,道:“麦姐,下要打了,老大把她们押几天,等候大力神师父回来,如果不小心把她们给打死,岂不是违抗了老大的命令,还是快住手吧!”麦莹花听了,才气呼呼的收住。
“先饶了你们两个贱丫头,等大力神老师父回来再来好好修理你们!”
“麦姐,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干嘛把大好时光耗在这里呢?”
两个小头目,说好说歹,一阵条解,才将麦莹花请出屋。
静宜静安两人,这才免了一顿毒打。
静宜见静安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也有好几处破了,流出鲜血,不禁悲纵中来,啜泣起来。静安喝道:“不要这么脓包相,你我两人已经身落虎口,哭就能了事吗?快,快别哭,不要被贱人看了去笑话。”
静宜只得收住泪水。
黄昏时候。
麦莹花又和—个叫老苟的小头目进来,向她们两人问话。
“说,为什么到出东来,到那里去可以找到大力神师父?”
静宜半句话也不说。
麦莹花又要打她。
“贱丫头,你是不吃马鞭是不会说……”
那叫老苟的立即请住了她。
两人嘀咕了一会,才又出去。
“呼呼……”
晚风陡起。
暮岚四合。
一轮红日,已经沉在山的背后。
夜暮降临。
泰山附近一带,虎啸猿啼起来,令人心胆俱裂,头皮发麻。
当金大智,静音两人走出岩洞,仰望天空,已经是二更天了。
静音道:“现在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吧!”
‘好!“金大智应了—声。
两人立即施展飞行功夫,直奔向歇马崖而去。
不到一盏茶工夫,已到抵达歇马崖下。
金大智抬头一看,山崖顶上密林深处,现出几盏灯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不用说,这自然是贼人大寨所在了。
“走吧!”
二人便朝着有灯火的地方,纵跳如飞,—路赶来,绕行六七里路,灯火越来越亮,寨屋也隐隐可见了。
“哇操,就快到了,小心点!”金大智叮咛着。
正要继续爬时,忽然听见半山腰上有人喝道:“你他妈的,快给老子站住!”金大智、静音二人。出其不意吓了一跳,急忙滚身向草丛内一伏,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心头扑扑乱跳。
邪门!
这句话说完后,便人声寂然不见动静。
金大智正在纳闷不已。
突然,又响起一片脚步声。
接着有人笑道:“兄弟,咱们可以换班了。”
金大智和静音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歇马崖强盗换班时的暗语,他俩的踪遗迹并没有被他们发现;金大智不禁暗骂一声:“操他妈的洋梨!”
只听又有一人道:“老大吩咐凡是有陷坑的地方,千万要留意,因为今天溜走的两个狗男女,难保不会晚上到来,偷营动寨,宰羊吧?”
“宰羊。”
这人说完之后,远处又听见有人应了一声。
静音这才恍然。
原来静宜静安二人,不是技力不敌,鸸一时疏恕,误入陷坑被擒。
歇马崖有这样的陷阱,自己倒不可轻视。
她等轮班盗贼远去之后,才由草丛内爬起身来,猿行鹤步,绕出几丈然后伏身一窑,跳到半山腰上。
只见四个喽罗,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大谈黄色笑话。
这些盗贼,全是乌合之众。那有什么纪律,徐禁虽然命令叫他们提高警觉。可是他们过惯太平日子,又恃着陷坑,把徐标的话,消靡漫漫长夜。
只听其中一人,侃侃而道:“我说,有一对贫穷夫妇,为了要请人客,大吵特吵了起来。老公说:“某世,快端茶来!
老婆道:“茶?好久没买茶叶了,那来的茶?
老公说:,那么,白开水嘛也屎,快烧些开水来吧!
老婆道:“哼!连一根雌也没有,冷水怎么烧得开呢?
老公说:“你这个饭桶,睡觉时会跑出来的东西,总该有吧?‘老婆惊讶道:”啥米?你这老番颠,那种东西怎能登大雅之堂呢?
“哈哈,趣味,趣味!”
那人说完,其余的人笑得前仰马翻。
接着,另一个又道:“轮到我了,我说—个苯蛋的笑话。
有—个仆人,叫笨四,他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笨死了。
老爷差他买东四,他常常买错,叫他买猪肝,他把竹竿买来;叫他买茶壹买来。老爷一气之下,就叫他到马圈去畏马。
这一天,老爷要出门笨四到上房间问:“老爷,要备有吊的马,还是备没吊的马?”老爷气得火冒三丈,怒道:“笨小于,当着阮某的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滚你妈的蛋!”顿时,拳打脚踢,把他赶出门外。
笨四坐在门前大哭,刚好有个尼姑经过,便好奇地问:小施主,你怎么坐在这里哭呢?“笨四便把备马挨打的事告诉尼姑。
尼姑笑着说:“你说错了,怎么不该打,以后备马,你要问备儿马,还是备骏马就好了。”笨四就牢牢记在心里。
后来。老爷又叫他备马。
笨四就照尼姑的话问老爷。
老爷大喜,道:“笨四说话有进步了。”
夫人在旁却道:“这话是他说的,一定有人教他。”
老爷便问:“笨四,这话谁教的?”
笨四道:“是一个没鸡巴的教我的。”
“哈哈…好个没鸡巴……”众人又是—阵大笑。
躺在草丛中的金大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但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瞄了一眼静音,静音的脸色既苍白又是愤怒。
全大智正想发话,谁知静音已由腰间拔出利剑,突然一纵。疾如鹰准似的,直向石后四个喽罗扑去。
四个喽罗正在谈得兴高采烈,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斗空落下一条人影。
他们刚要喊叫,静音快似闪电,左手—挥右手剑一扫,左高个喽罗,人头滚落。也没出声,尸身便倒下。
“啊……”右面两个喽罗正要张门喊叫。
但金大智存后面,一跳直扑上前,紫金扑刀向前一递,首先把一喽罗刺了个透心凉。“有贼……”
剩下—个喽罗,才喊出一个字。静音已伸出右手,向他一挟,将这个小喽罗头颈紧挟:“不准出声,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立即送你到阎王殿!”
那喽罗认得对方是白天逃走的两人,急忙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不出声,小的不出声!”
静音把他挟在肩下,蹦上跳下,瞬间来到一处山坡下,四看无人问着喽罗:“附近有几处陷阱,以及今天捉到的两个人关在哪里?快点说出来!”
金大智用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接口道:“如果有半句白贼,就割了你舌头,当卤味吃掉。”那小喽罗吓了一大跳。
他颤抖着声音回答:“两位大侠高抬贵手,咱们大寨内,大概有六七百名兄弟,至于陷坑全山都有,少说也有一百多处。”
“哦,怎么才知道陷阱所在?”
“凡是有陷阱的地方,都插有白色小三角旗,只要稍为留心一点,便可以看出来。”“那被捉的两个人呢?关在那里?”
“那两个女的关在那里,我是巡逻的,并莫宰羊,如桌有半句白贼话,小的下辈子投胎没鸡巴!”
刚才让笨四没鸡巴笑话的人,就是他罗!
静音见他答话爽快,就也没有说谎,当下解下他的腰带来,倒捆二臂,再撕下一片衣襟,把他的口塞住,使他不能喊叫。
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再度朝山顶奔去。
这回他俩有了经验,遇到插有白色三角旗,盖着浮土的地方,立即纵越绕过。星月淡淡。
二人是练上功的,眼力自然比常人敏锐。
不到盏茶工夫,已经越过无数陷阱,来到寨栅底下了。
那寨栅是用碗口细的松木柱,深埋地下而成。内外钉作两排,密夹着铁钉子。“金大智正要飞身上去,忽然距离二人不到一太多稳定,突然”唰啦“飞起一条黑影。那黑影疾如闪电纵上木栅,飞了进去。
这一下出乎意料之外,金大智不由吓了一大跳。
静音以为遇到敌人,急忙也向草丛中一伏。
金大智把刀拔在手中,准备应战。
奇怪!那黑影一瞥即逝,跟踪不见也没有回头,又没见寨内有响动,由此看来,大概和金大智他们同—路。
金大智不禁疑心,道:“吐操,你有没有看清楚刚才那黑影,究竟是对头,还是同一国的?”
静音悄声回答:“这黑影过去得太快,我也看得不大清楚,好像穿的是灰色衣服,袍宽大袖,来路却有点古怪哩。”
金大智道:“哇操。管他是不是对头,我们都不可以大意,走吧!”
“嗯!”静音应了一声。
于是,拔身,轻如燕子似的,纵上栅顶。
大寨中黑沉沉的,只有东南一角,隐隐约约的现出了几盏灯火,她便向金大智一招手。金大智摆出手势,表示收到。
飘身一晃,也纵了上来。
这歇马崖上盗寨,十分简陋,寨栅依着山崖,而建筑高低不平,寨中房屋全是用木成的,东一排,西一簇的,杂乱无章。
各房屋中,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不是睡死了,就是出巡去了。
“哇操!”
金大智见了这情景,不禁皱眉。
因为这样一来,静安静宜被关在那里?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没有法子下手教人。
“有了!”静音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
她向金大智耳边低语道:“我们挑那有灯火的地方探去。”
“哇操,这还用得着你说。”金大智心中嘀咕一声,即蛇行鹤伏,直向东南方向奔了过来。
越过几排房子,来到有灯火的地方。
这里是一连三间大的木房,灯光明亮,人影幢幢。
这大概是“大王”住的地方了。
静音施展轻功,飞身一跃,跳上瓦面、两脚倒铭屋詹,全身挂落,隔着窗户向里面一看。只见中间房内,是一座大客厅,厅于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金刚似的大汉,身旁摆着乌黑发亮的大棒锤,这就是大王徐禁。
徐禁面前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麦莹花,男的是小头目打扮,他们两个正在向徐标说着话。
徐禁问:“刚才你们拷问那两个娘们,可有什么口供?”
那小头目禀道:“报告老大。那两个臭丫头,倔强得很,咱们用刑逼她,要她供出同熏水落。到山东来有什么事?但他们不但不否认。反而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他那两个同伴,迟早有一天会来踩平咱们山寨,小的以为像这样的查某,还留着她做什么?不如送给兄弟们玩玩,或者乾脆把她活埋了吧!”
麦莹花也道:“老苟说的不错。这两个小妖精,不容易对付,如果不杀了,将来必定成为心腹大患,还是把她们砍了,等那两个同熏来了之后,不是气的大哭一场!”徐禁被这两个人一怂恿,也有些心动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才道:“本来这两个小妞,俺是打算孝敬大力神师父的,不过照这情形看来,万不能再留了,好,就送给你们兄弟玩玩,然后再丢下山崖去喂野狼!”“是!麦莹花和叫老苟的头目,立即答应了一声。
两人便退出去。走到门口麦莹花取笑道:“你他妈的老狗,便宜你了!”“嘿嘿!”老苟露出一脸淫笑。
倒挂金铭的静音,一听之下,不禁又惊又怒。
麦莹花和叫老苟的头目,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一同唆使徐禁杀静安和静宜小师妹。她同志也设法子忍耐下去了,便丛暗器兜壤中,职出一支晴蜒针,一拌手腕,朝两人射去。
静音这—下,却是大错特错。
她本采应该这样做的,跟在麦莹花,老苟的身后。—直跟踪到静安静宜被关的地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她们救出来才是。
她却沉不住气,用蜡蜓针来暗算麦莹花。
那老苟刚刚走出屋门,静音第—支晴蜓针就破空打到,穿中他的太阳穴。“哎哟……”这一针恰好把太阳穴射个窟窿,深嵌入脑,当场毙命!
就在同时,静音第二支蜻蜓针,直射向麦莹花。
麦莹花跟在老苟背后,风声一响,暗器射来,她向旁一闪,谁知,却射中在她肩上。“哎哟!”麦莹花痛得大叫一声。
人也向前直跌出去。
“去死吧,你这毒妇!”
静音疾如闪电似的,飞身落地,砍掉麦莹花的性命。
徐标在屋子里,凶院子外又是“扑通”巨响,又骒惨叫声,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抄起大棒锤;纵身而出。
他一眼瞥见麦莹花和老苟的尸首,尸首边还站着一个美丽道姑,正是白天所见的静音。不由勃然大怒道:“死丫头,你吃龙鞭是不是?竟敢闯入本大爷的寨中杀人!”举手一棒,势如毒蛇出洞,直向静音挥来。
静音也非常愤怒,忘了自己是出家人,口不遮拦回骂:“我不但吃了龙鞭,连的狗鞭也吃了,怎样?”
她一面骂,一面避过棒锤来势。
“哎呀呀,臭娘们、大爷大量抓到你不可,然后搞你十八洞。”徐标哇哇大叫。然后又举棒挥来。
静音挥剑,反向徐标肩后削去。
徐标身子一挫,举棒向外一架,便来挡他剑锋。
静音不敢硬劈,疾忙收回剑长身上屋顶,就要脱身。
徐标那里肯放。
他大吼一声,也—举棒锤,跳了上来。
谁知,他脚还未站稳,金大智一个箭步跳出来,使出抄腿功夫,向着徐标的下三路一扫。徐标出其不意,被他一脚踢个下着,头下脚上,“胄碌”的由屋顶上直跌下去。他这一跌,本来非要受伤不可,好在他由屋顶上跌落时,棒锤还没有放手,用力向地一掌,竟把身子支住,才没落地。
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却已飞也似的穿房越瓦,逃跑去了。
“他妈的,这下面子丢大了!”徐标又羞又怒。
正想再跳上屋顶追赶时,岂粗大寨西北角,冒起一片呐喊声:“有人放火,快救火呀!快救火呀!”
“他妈的,是那个大王八搞的鬼?”
徐标大骂—声,急忙扭头向西北方向看去,一排房屋,火光冲天,“必必剥剥”的把天都染红了。
他急忙飞跑过去,正要看个仔细,冷不防黑暗里,飞来几块木头,打在他的身上,痛得他边声怪叫。
“他妈的,连木头也要趁火打动,欺负奉大爷,哎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楣呀!”他嘴里虽然这么哇哇叫,心里却怀疑有人捣鬼。
不错!
若不是有人捣鬼的话,难不成木自己长厂脚。
可是,当徐标转回身来时,却不见斗个鬼影子。
“他妈妈的!”他怒骂了一声。
正要向前迈步。
“呼呼”两声。又是两块木头,迎面飞到。
徐标忙一伏身,木头抹着身边飞过。
虽然没有打中,也把皮肉刮得火热刺痛。
徐标不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他蚂蚂的,跟俺有仇呀?干嘛用木头打俺,出来。有种就出来,不要做没种的龟孙子!”
虽然如此,他陈非不向前进步,只要一挪动脚步,木头便飞到,弄得她东躲西闪,狼狈不堪。
“火烧厝啦,这里又火烧厝啦,快来救火呀!快来救火呀!”
不—会儿。
东南角上又声呐喊。
只见靠近寨栅的两排房屋。又陷入火海。
“啊……大爷管不了啦!”棕标又急又怒、狂吼一声,便向东南方向奔去。怎知,他跑不到十来步,后面“咻”的—响,—块硬木头飞来,不偏不倚,砍在他后脑勺上,身形在地上滚了几滚,便痛死过去。
金大智和静音二人。—溜烟逃到寨栅边,忽然想起自己只顾逃命,忘了要搭救静安和静宜。“吐操,怎地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呀!”
静音也道:“那我们快掉头救人去吧!”
两人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大寨西北方面,黑烟冲天。火光熊熊。
金大智大惊道:“哇操!火烧厝了,万一徐标在混乱之中杀了静安静宜怎么办?操,真是失算!”
静音比较冷静。
她道:‘我看这场火不是贼人自己不小心引燃的,而是有人故意放的!““哦,怎么说?”
“刚才我们人寨之前,不是看见有一条黑影先我们进寨吗?”
“对对对!”
“事不宜迟,机会来了,我们快折回去抢救静安二人卡要紧。”
金大智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
于是便道:“哇操,大寨既然火烧厝,我们何不给他来一个火上浇油,东西夹攻,就趁着混乱中把她们救出,岂不是更帅?”
“就照你的点子办吧!”
当下两人就在身上取出火摺子,上屋顶,便动手放起火来。
驮马崖盗寨的房屋,都是竹木所搭,一经着火,使呼呼哄哄的,蔓延开来。山风又猛,瞬息之间,已成一片火海,就是大寨两面起火的缘由。
金大智静音放火之后,立即退出寨外等候贼人冲初,趁乱拎住俩个。拷问静安静宜被囚的所在。
准知,他才跳过木栅,倏地眼前—花,由栅顶上跳下两个人。
金大智出其不意以为遇见仇敌,急忙拔刀在手,正耍应战、忽听对面两人大叫:“金哥哥不要动手。是我们!”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静宜静安两人。
“哇操,真的是你们……”金大智这一惊奇,真个非同小可,就要追问她们脱险经过。静安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到山下再说吧!”
四个人“呼哨”一声,直向歇马崖下奔去。
他们风驰电掣,有如坐云霄飞车似的,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一天门山鹿。此时,崖顶上火焰冲天,烟火熊熊,整个贼巢,已经变成一片火海,连附近的草木,也被燃着。
火舌乱窑。
房屋倒塌。
呼号惨叫。
照这情势来看,歇马崖盗寨已经是烧成一片焦炭了。
金大智见了,人呼道:“哇操,不知道是那位朋友放的火,这把火放得还真是时候,整个贼巢,烧个清溜溜,纵现在开开始,泰山这一条路可畅通无阻了。”
接着,他又问静安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静安便照实说了出来。
原来,当麦莹花和叫老苟的头目,前来拷问她们走后不久,窗外突然飘进一个人来,轻得比四两棉花还要轻也!
哇操!
太夸张了吧!
静发静宜出其不意,不禁吓了一跳。
她起初以不上麦莹花去而覆返,再折回来凌辱自己。
但她定腈看时,原来是一个蒙面的灰衣人,阔袍大袖,也不知道他用什么身法,只一个眨眼,便跳进来。
静安静宜不禁吓了一大跳,急忙由地上挣扎起来,只见那蒙面人摆子摆手,用沉着的声音,道:“你们不要乱动,我是来救你们离开这里的。”
说完,立即弯下腰来,用手一抹。
说也奇怪,静安绑身的绳索,立时寸寸折断。
那蒙面人的手,竟然比利刀还要利。
他解开子静安的绳索,又去僻静宜的。
然后,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手一个,把她们挟在肩下,飘身一晃,纵出窗外。静安觉得这人气力很大,不禁十分惊骇。
那灰衣人把两人放下,又对她们道:“你们坐在这里不要黑白走,等我再办一件事。说着,又跳进去。
没一会工夫,只见刚才二人被关的房内,吐出火舌,竟然焚烧起来。
四面八方,当堂响起—片吵杂声。
静安静宜二人吃了一惊。
两人正要挣扎站起,可是被绑了大半天,手脚麻木,一站起身来,便觉得摇摇欲坠之感,只好又坐了下来。
俄顷,那灰衣人又由屋里窑出。
他一手一个,又把两人挟住,飞身跳上屋顶,起落如飞,不到片刻工夫,来到寨栅旁边,才两人放下。
“你那两个同伴,已经混入贼巢里了,很快就会出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吧!”灰衣人简单的说了几句。
于是长身一跃,宛如鹰准备翔空,刹那间消失了踪影。
“啊!真是高人也!”
“是啊,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两人赞叹了一阵以又休息了一会,手脚再也不麻了,才攀越寨栅,跳出外面,正巧碰上金大智和静音二人。
金大智听了那灰衣人搭救静安静宜脱险的经过,不觉十分惊诧。
歇马崖大寨已经彻底瓦解,金大智和静音三姐妹又再踏上征途。
途中,金大智不断思索,忖道:“哇操,这暗中帮助自己的灰衣人,窨是那一路的高手?干嘛如此神秘?不敢以真面目见面?”
根据金大智的记意,江湖上除了已死的青萍道姑以及大力神之外,别人绝对没有这种身手。
他究竟是谁?
金大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不错!
就算金大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人是谁?
因此,他只好这样想了—扛湖上卧虎藏龙,奇人异士很多,或者这是武林前辈的一位侠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一定哩!
旧县。
这个县镇并不是破旧或荒凉才叫旧县。
旧县不但不旧,且非常繁华。
金大智一行四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旧县。
他们第一个要拜访的人,就是外号大侠的“丁天虹”。
因为这位丁大侠,不但是华山中一带数—数二,叫得响字号的大侠。
而且,又是大力神的唯一对头。
山东全省,不论镖行绿林,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提起大力神来,无不坚起大拇指,称一声:“赞也!”
可是只有“大侠”一人,最跟他合不来,还瞧不起他呢!
据说,大力神曾以有一次找上门去,和他比武,打了半天不分胜负,后来经过旁人和解才劝开。
经过那次交手之后,丁天虹的大名,更是响当当。
济南有许多富谊商买,想请他去做保镖,或埏帮他开设镖局,保卫往来客货,可是丁天虹脾气十分古怪,—概被他拒绝。
他也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更没有子妇徒弟,独自一个人孤伶伶的,住在县城里的一间祖屋内。
金大智向人打听了丁天虹的住处,立即和静音等人登门拜访。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丁天虹住居门前,只见双扉紧闭,阒无人声。
静安上前敲子几下门,里面不见答应。
金大智忍耐不住,便过去用拳头擂门。
“砰砰砰……”一连用力擂了一二十下。
木门已被擂出了裂痕,才听见里面有一个怪声怪气的老人,喝问:“是那一个不上道的?”金大智等人一听这声音,互望一眼,讶异道:“丁大侠是佧查某?”丁大侠是个女的,这可出乎他们意料。
只听金大智回答:“我姓金,是过路的,久仰丁大侠的大名,特来拜见。”他以为说这几句话对方一定会开门。
谁知那老者喝道:“不识相小子,大清早便来擂人家的大门,吵醒我老太婆的好梦不说,还把我的门擂个大洞,丁大侠照例不见外客,快快滚你舅子的蛋!”
哇操!
这老太婆火气这么大。
说完之后,“轰”的一声,似乎里在又上了一道门闩,再也没有答腔了。金大智想不到自己专诚拜访丁天虹,反而撞了一鼻子灰。
静音十分仇怒,骂道:“这个老太婆好大架子,人家亲自上门来拜访她,还骂人滚你舅子的蛋,真是岂有此理!”
“吁!”金大智恐怕她这几句话,被丁天虹听了去,惹出事来,立即拖她离开。静安静宜也是忿忿不平。
“哇操,先别生气,跟我来。”
金大智领着她们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见没有人,才又道:“丁大侠是一个成名的人物,当然有她的脾气,我们千万不可以为她不见,便灰心放弃,刘备三顾茅芦,请诸葛亮的故事,我们不可忘记!”
静音道:“管他什么大侠小侠,摆这种臭架子,就是不近人情,不近人情的人,值得我们专程拜访吗?”
金大智劝道:“哇操,话不是这样说,我们今后困难重重,前途处处荆棘,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些。何况济南城内,听说那什么泰安三包,全是大力神的投帖徒弟,财大势大。俗话说得好:”猛虎不及地头虫,我们人地生疏,到济南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关起门,自个吃闭门羹!“顿了一下,看了三人一眼。
他又继道:“其实我们也用不着再登门拜访了。”
此言一出,静音三人反而感到讶异。
“为什么?”
金大智附耳低声道:“只要这样……便不悉丁老太婆不中我的圈套。”
她笑着道:“好极了,我们就这样办吧!”
他们四个就在城里,找了一间客店住下。
是晚。
三更过后。
金太智和静音两人换过夜行衣,暗藏匕首,留下静安静宜看守店房,二人由窗外穿出,跳上屋顶。
片刻工夫,已经出现在丁天虹住的附近。
丁天虹不是三脚猫,他俩怕被发现,不敢投石问路,只在附近藏起身来,注视着丁天虹的住处。
她这间屋子,前三后二的院子,屋中人大概已经睡了,到睡黑沉沉提,没有灯火,唯有正北一间堂屋,隐隐约约射出灯光。
金大智向静音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一前—后。飞身上墙,用小石子扔了几下,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他才放心,和静音一左一右,直向有灯光的地方飞奔过去。静音虽然是个女的轻功造诣却比金大智还要来得高。
她在屋顶上飞快来到有灯光的北正房前,倒挂金钩向里面一看。
但见这里是一间卧房,房中陈设也进整齐,家具是用红木所制,不过已经很旧,靠东墙上摆着一张木床。
床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手拿着女红,正在那里刺杀。
她人却似乎在打瞌睡,手里虽登着绳布,却没有再刺。
静音心中狐疑:“这个糟老太婆穿着粗岂有此理衣,光着脚丫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丁天虹吗?不是她家的老仆人?”
第十六章技穷老鸡母嘛好
就在这时,金大智也到了,他也用“倒挂金钩”的式子,见到同样的情景。他也和静音一样,感到同样的诧异。她们正在窍窍私语时,忽然那屋中的老太婆,倏地把刺绣用力搁在床上的小几上。
接着,她伸了懒腰,两手向后,打了一个呵欠,自言自语道:“那些小老鼠真个讨厌,扰得老太婆我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如今不管三七二十一,七三二十一,也要睡了。”说着,突然“扑”的一吹熄炯。屋中立时漆黑—片。只听到解衣的声音,显见那老太婆,正要上床睡觉。金大智觉得没有什么好看,正要飘身下来。怎料背后被人一拍。“卟咚”金大智吓得结结巴巴的摔落在地。接着,一阵呵呵笑道:“小老鼠,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却躲在这里偷看老太婆睡觉,是不变态?”
同时,静音的背心也被那人拍了一下。静音忙一扭身躯,用“返身搬栏拳”,向后击去。可是那人不慌不忙,只一吸胸凹腹,已经倒退一丈远。
金大智定眼看时,那戏弄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屋中要上床睡觉的老太婆。两人到这时候,心中时明白,这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货真价实的大侠丁天虹了。看她吹灯解衣上就要,一刹那的工夫,居然穿出窗外,而他俩竟然不觉,反倒被她戏弄了,可见对方的本领,不是盖的金大智急忙拱手道:“歹劳歹势,您老人家可是丁天虹吗?那老太婆哈哈笑着,嘴里缺了两颗大门牙哩。
她笑道:“什么大侠小侠,你们居然胆大包天,摸来我这里,愉窥我老太婆睡觉,变态的小色狼,废话少说,有本领露两手吧。”
老太婆一言才毕,身形一欺,直向金大智猛扑过来,双掌平伸,便要向金大智前心击到。“哇操,老鸡母下来嘛。”
金大智一慌,疾忙退步,立掌削向对方手腕,这老太婆正是名扬旧县的丁天虹大侠。她见金大智一掌切来,急忙把臂一撒,半转岙形,左拳呼的穿出,直拇向金大智的右肋。金大智一闪身,一个不上心,摔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才躲过这一招丁天虹笑弯了腰,笑道:“哈哈,你这小老鼠,两吧脚浮浮,也敢来偷窥老太婆睡觉,真是好搞怪!”
静音在旁边看了,也是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向丁天虹袭到。
“好个七星拳。”话声中,丁天虹施展“老身无礼”一着,左臂向上—探,反叩静音的右手。
“哎哟,丁老前辈好高杆。”
“嘻嘻,那里,小老鼠夸奖了。”
丁天虹力战二人,毫无畏怯,反而嘻嘻笑笑,轻轻松松地。
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尽吃奶的力气,左右夹攻,一连二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正在酣战之间,丁天虹突然纵身向外一跳,二人以为对方怯战,冷笑道:“哇操,怕了吧。”
丁天虹笑着道:“我怕?哈哈,你们再多来十只小老鼠,我敢不会放在眼里。”“那你为什么不打了?”
“我是发现那个女的使的崂山派的手法,跟青萍道姑是什么关系?”
金大智立即收拳。
静音却答道:“不错,青萍道姑是我的师父,今天到这里来,特地要会一会所谓大名鼎鼎的大侠。”
丁天虹语气缓和了下来。
她道:“峨,原来你是青萍老姐的弟子,怪不得七星式的路数,刚老老太婆执行不周,歹势,请两位进来坐,喝杯茶解解渴。”
静音想不到丁天虹一听见青萍道姑的名字,竟然客气起来了,不禁十分疑惑,向金大智看了看。
金大智却抱拳道:“丁大侠既然不怪我们冒犯登门之罪,还请我们进去喝茶解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丁天虹连声道:“那里那里,进来吧。”
静音见丁天虹,似乎没有恶意,才稍微放心,跟着金大智进屋去了。
丁天虹二人在桌前坐下。
她倒了两杯茶水递上,才道:“我丁天虹生平闯荡江湖,只看得起一个人,这就是青萍老姐。她武功高不说又不会阿财权贵拍马屁,居贫自食,可敬可佩,那有像那个朱经武,自称是大力神,藉着行侠仗势的名目,大搞男女关系。前些时候,又听说跟京师一个美人,做了权门鹰犬,真是不要脸到了家。”
喝了一碗茶。
她又滔滔不绝道:“老太婆我最敬青萍道姑,所以称她一直为老姐,敬她的人格,节操,姓朱的虽然武功也不赖,人却没格调。所以三十年来,我老太婆始终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好几次派人来巴结我,要和我结拜,我始终不答应。有一次,他忍不住居然找上门来,要和我比武。哈哈。那次交手,他不但不能羸我,反而被我一脚踢了个大翻斗,经过这次之后,大力神更加恨我了,可是又设法子奈何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叹了一门气,然后又幽幽道:“自从二十年前,在杭州和青萍老姐一别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令师现在可好?”
静音不禁一阵伤感。未及回答,金大智抢先答道:“哇,你要问青萍道姑吗?”“废话。”
“一个月前,她已经在黄河岸,被人暗算嗝屁着凉了。”
“啥米?称讲啥米?”
“哇操,我说她已经被,嗝屁着凉了。”
“青萍老姐被人暗算了?哎呀,凶手是哪个王八蛋?”
于是,金大智便把自己与和坤结仇的经过,青萍道姑仗义相助、大力神据走自己的侄女,以及妒忌青萍道姑的名气,所以投人权门,给和坤当保镖,结果用五毒砂暗器,杀死了青萍道姑等等情节,一一说了出来。
丁天虹不听还好,一听之下,不禁发直竖。
她用力一拍桌子,气道:“想不到姓朱的这么坏蛋,老番颠,食老越无耻,真是给我们汀湖人丢脸,替我们华北的同道泄气了。”
金大智询问道:“丁大侠久住华北,必定知道大力神来龙去脉,他的老巢在那里?手下共有那些人?可以告诉我们吗?”
丁天虹点头道:“关于大力神的一切,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他在蓬莱岛上,把劫来的财宝,盖了一座华丽辉煌的庄院,金碧辉煌,珠光宝气,(?),还要奢侈。可是他本人,并不是很长驻蓬莱,一年有半年多的工夫,住在济南。“金大智一听,心头(?)
大力神如果住在济南,只要一天的工夫,便可以和他见面,而且可以正式交手了。他想到这里,不禁血脉沸腾,十分兴奋。
丁天虹又继续道:“大力神在济南城中,在三个最得意的徒弟,就是‘苍龙’、‘白狼’、‘白猫’。”
苍龙和白狼都在济南城开了镖局,名号也是响铛铛。
“黑猫呢?”
“听说黑猫当年在关外,是当红胡子出身,可是现在已经做了财主,不再做道行买卖了。”“黑猫在那儿落脚?”
“他在济南城外,置丁庄院,安居享福,不过他和苍龙、白狼,保持联络,大力神就常常住在他家。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过夜,明天一早,我老太婆和你一起到济南去。”金大智见丁天虹具慷慨相助,正中下怀,急忙拱手道:“丁大侠能够慷慨相助,小老鼠,不小弟我正是求之不得,不过我还有两个同伴,住在客店里,为免她们挂念,定要回去一趟,明天见吧。”接着,便和静音站起事,丁天虹见他们要走。也不再强留。她道:“好,就明天见。”
这位怪老太婆,居然把两人送到房门口,简直教人受宠若惊。
这一次夜探丁天虹的住宅,居然得到意外的收获,心中十分喜悦,一路飞檐走壁,返回客店。
静安静宜两个已经守候了整整两个时辰,等得十分焦灼。
静宜心记挂着金大智,恐他有失,三番四次,要到丁天虹那里去,幸好静安极力的拦阻。“唰涮。”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突然窗门一掀,金大智和静音已经窜了进来。“搞定了。”当下,金大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说了。
静安静宜二人,不禁大悦。静宜天真的拍手道:“好好好,如果丁大侠肯帮我们,我们到济南后,她一个就把他那三个得意弟子打得变臭狗屎,不怕大力神那老家伙不出来。”“对”,三人异口同声应道。由旧县到济南,不过半天路程。
丁天虹及金大智等四人,午时一刻,即到了济南东城门外。
金大智正要入城,忽然听见后面来路上,传来“得得”蹄声。
他回头一着,只见马上坐着两个彪形大汉,面孔十分地熟。
“哇操,是他们。”金大智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两骑士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镖局镖头宋柄宋忠兄弟。
金大智立即伸手按住刀柄,就要准备跟他们动手。
事情却出乎意料之餐,宋氏兄弟骑着高头,闪电般由金大智身旁过去,进入济南城内。静音等二姐妹也看见了。
她们也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丁天虹看出各人的神色有异。
她忙问遭:“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你们认识?”“认识,”金大智说。“是什么人?”“泰安的宋柄宋忠兄弟。”
谁知,丁天虹哈哈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两兄弟,全是我老太婆的手下败将,这款人就是多来十个一打,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是是是。”金大智表面上是唯唯诺诺,暗中却笼罩了一层阴影。
他并不是怕宋氏兄弟的武功,而是担忧自己头一次进入济南城,行踪就被对头发现,对于今后行事会不会惹出意外的麻烦。
但是,丁天虹全不在意。她引着金大智四人,一直来到东大街的合发客栈投宿。不久——忽然店伙进来道:“丁客倌,外面有位人客要来见称。”
丁天虹出其不意,愕了一愕。
“哇,那只小老鼠消息这么灵通?”她才在嘀咕,门口已经来了一个人。这人五旬年纪,白面灰胡,身穿一件白纺绸的长衫,手中还拿着银制的长烟枪。丁天虹一看这人立时圮起,这人是济南城首屈一指的富甲“蔡万金”,声望很高,虽然不会武功,但跟武林人士很热,互有来往。
他和丁天虹也算是旧相识了。
蔡万金一进门,立即呵呵大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丁大侠给吹到济南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丁天虹大笑道:“老太婆还以为是那位大人物,原来是蔡大爷,失敬失敬。”她便介绍金大智几个和蔡万金相见。
众人彼此略为客气了几句。
丁天虹忽然问道:“蔡天虹到来有何见敦,该不是替人充当说客来了吧?”.她一开口就不给人留面子,一语就说破了蔡万金的心事。
蔡万金不禁面上一红。他忙道:“那里的话,小弟口才笨钝,那里敢当得起什么说客,不过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去做罢了。”
话锋—转。他又道:“丁大侠一向住在旧县,不管闲事,今天突然到济南来,不知有什么事,能否告诉小弟知道吗?”.丁天虹昴然道:“蔡大爷,实不相瞒,老太婆今天到济南来,完全是替一位好友报仇。这位好友是青萍道姑。她一个月前,在黄河渡口上,被朱经武那贼。用五毒砂暗算挂了。朱经武行为毒狠,居心险恶,如果任他嚣张下去,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要找他算一算帐。”
蔡万全满面陪笑,道:“丁太侠又来讲生笑了,朱兄跟你没有仇,青萍道姑好像也跟你没有交情呀。”
丁天虹忿忿然道:“青萍老姐虽然跟我没有交情,但是我们彼此之间,都是神往之交,我敬佩青萍大姐的人格清高,那里像大力神那只老鼠。那只老鼠,托着侠盗招牌,名为劫富清贫,却是救济了自己,名为行侠仗义,却是贪蛮女色。”
她义愤填膺道:“大力神和青萍老姐怎样对头,我可不管,但是他用五毒砂暗算,我便不能不问。五毒砂是苗人用的。大力神自命为天下英雄,堂堂好汉,为什么要用这下三湿的东西呢?所以老太婆今天特地来问他—下。”
蔡万金脸色一沉。
忽然他反挪前几步,向丁天虹低声道:“丁大侠……”
丁天虹把身子一转,道:“男女授受不亲,讲话就讲话,靠了么近干什么?”“不是啦,这种悄悄活,少—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金大智在旁听了,不禁偷偷在笑。
只听蔡万金称呼也变了,低声道:“丁老姐,小弟看在十多年交情的份上,和内外说向句耳朵的话。”
“什么咬耳朵的话?”
“上次和大力神冲突之后,他已经把你当作眼中钉,时时计划,务必要除掉你。”“哼,,凭他?”
“凭他一个当然是不行、不过,他去找了他的师弟敖九,可是敖九却说以二打一虽胜不武。所以始终没有答应。”
“敖九还算是个侠土,”
“不过。你这次为了不相干的事到济南来与大力神为难,局势又不同了。”“呸,有什么好不同的?”
“丁老姐功造诣当然是没话讲,但是大力神手下有三个得意弟子,另外又请了几个高手对付你。”“那又怎么样?”
“俗话说得好,猛虎不及地头虫,只拳不敌四手,丁老姐虽然本领高强,却不及大力神当羽众多。而且官私两面,都有人情。小弟本着十多年的交情,心所谓危,不能不言,所以特到来,奉劝老姐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如回去仍旧过着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岂不是很好。又何必到济南来找麻烦,引起满天钉孽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蔡万金一片话,可说是娓娓动人,极尽说辞之能事。
可惜,丁夭虹如铁石。
她呵呵笑道:“对极了,老姐领情了。不过,我有一副怪脾气,就是要伸手管一件事情,不问对方是什么人物?天皇老子也好,丐帮帮主也罢,照做不误,死也不回头。你呢?就不用替老太婆我担忧了。就此请回去吧,咱们改天有空再见。”
“唉。”蔡万金见丁天虹这样说法,知道这场劫杀,已经是冥冥中注定,不是自己所能挽回。
他只好深叹—口气,起身道:“丁老姐既是有意和大力神结仇,罢了,小弟也不能够再多说半句话了,好,改天再见。”
说完,便朝丁天虹—拱手,径自告别。
等蔡万金离去,丁天虹才冷笑道:“啥款?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大力神居然派人来先礼后兵,好戏还在后头哩。”金大智激动地道:“老前辈能够替江湖伸张正义,大气凛然,不为私情所动,不为威武恫吓,晚辈十分钦佩。”
丁天虹戴了这顶高帽,不禁哈哈大笑。
次日。
于天虹把静安静宜留在客栈,带着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出外。
老少三人到街上去,将济南全城游一遍。
丁天虹带他们游遍济南的原因,就是要他们彻底明白济南有的风土人情,地理形势。那一处有镖局,那一处有场子,当地有那几个响当当的人物,要他们一一记在心里。金大智对苍龙的“永武镖局”,和白狼的“万胜镖局”,特别注意。
只见这两间镖局的门口,站满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门口还一字的摆着十多辆太平车。这种气势,比起天下第一镖局,又显赫得多了。
再来到他注意的就是黑猫庄院。
这座庄院,院墙高大,建筑巍峨,墙内阴森森的,种满松柏,大门紧闭。鸦雀无声,比起苍龙、白狼的镖局又不同。
他们走了整整一天。直到黄昏。他们才返回合发客栈。
丁天虹似乎十分疲倦,吃过晚饭便自行回房睡觉,金大智和静音等人,互相聊了白天勘查的经过、自到二更过后,也熄灯就寝了。三更时分,合发客栈的瓦面上,突然飞鹰掠隼的,跳上三条人影来。
这三条人影很快着地,便来到丁天虾等五人住的屋顶,彼此打了个手势,便伏倒在瓦面上。
其中一个用倒卷珠帘之势,倒佳身子向下看去。原业,当那三个人以屋顶时,屋中的静音三人已经发现。
“那里来的偷窥狂”,静音骂了一声。于是拔出剑来,飞身窜了出去。静安静宜二人,也接着窜了出去。
同时,他们更不客气,手一扬,便把蜻蜓针打了出去。可是今晚柬的三个夜行人岙手也不赖,静音等三人才一出现他们就在屋顶上旋风似的一转,几个溜步,便各自散开应敌。只见正中一人,短须瘦脸,身形却粗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力神。左右两个壮汉,一抱扳斧,一执短刀,就是宋氏兄弟。
静音一见大力神,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不禁怒炎中烧。
她大喝道:“姓朱的,枉你自号华北第一名好汉,居然用三流的手段,毒死我师你,今天我要替我师父报仇,义无反顾,来吧。”
话犹未了。静音纵步向前一跳,直向大力神眉心刺去。
静音手中的剑,正是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大力神当然认得此剑。当下那敢怠慢,身子—晃,便跳出两丈外。““我们也要替师父报仇。”静安静宜喝了一声。两人也纷纷直攻上来。
“半瞑起来折棉被——迟早呢。”
宋忠宋柄兄弟,冷笑一声,只只飞截过来。
宋柄挡住静安。宋忠力战静宜,四个人分作两对,战在一起。
静音切记杀师之仇,单挑大力神。
剑光闪闪,快似如虹。招招要人命。可惜,她的对手是大力神。要人命的毒招,全都变成了废招。
当大力抻想趁机追南时,“哈哈”一阵狂笑。
寒光闪处。只见飞来一条人影。这人影一出现,便不客气向大力神袭到。“啊”,大力神出其不意,吃了一惊。他也顾不得再战静音、舞掌迎去。
“铛铛”他的双掌碰上了丁天虹的银拐,居然发出震耳的声音。
大力神猛觉来人气真大,自己虎口震得生疼,急忙定眼—看。
达人不是别人,天上是他在山东唯一的对头一—丁天虹。
大力神这一惊,真具非同小可丁天虹呵呵露出了大门牙,笑道:“啥款?把你吓到了是吗?”
“哼。”大力神做梦了惝想到,丁大虹竞会和金大智等人在一起。
他连忙叱道:“原来是你这个老太婆,我宽宏大量,让你在山东安享晚年。不去找你算帐,也就罢了。”
说到这里。他“嘿嘿”两声。
又道:“你居然不识好歹,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小子,黄毛丫头来找我为难,简直飞蛾扑火,自寻死路,识相的就快回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然的话,嘿嘿……”“呵呵,不然的话,怎么样啊?”
“这济南城就是你葬身之处!”
“是吗?”丁天虹摸了花白头发,呵呵——阵狂笑。
她口沫横飞的道:“铸警务,你这个人太不道德了,也太不自量力了,不要脸到了极点。我和他们本来不认识,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霸占一个女人,便未见笑的去做奸相和坤的狗。唉,做走狗也就罢了,居然用下三流的毒药,暗算青萍老姐……”“清平老街。”
大力神作出鬼脸,道:“好恶心。”
丁天虹不理,慷慨激昂道:“青萍老姐和我虽然只有一面之交,彼此在江湖上,也是志同道合的人物,我替他报仇,韦的不是私人恩怨,也不是想制造知名度。”大力神冷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丁天虹正气凛然道:“我全是为了江湖上一点正义,你的行径,比起地下道的老鼠要差,还配称什么侠士,快把头阁下,免得老太婆动手。”
“啧啧,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大力神举手一掌,向丁天虹的胸口拍去“操,连老太婆的波你也吃,可见你是大小通吃了。”
丁天虹不慌不忙,使个“左推右诱”,左手银拐向他手掌一挡,用力一挂,右手掌封递出去,向大力神肋下便打。
这一出手,可谓急如迅雷。“哎,老太婆有看头。”大力神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跳,躲开银拐,正要还招,突地眼前一花,耳边声响,静音由左面扑来,金大智由油面扑到。若论大力神的本领,应付一个丁天虹老太婆,还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可是,加上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形势又不同了。何况静音的手中,还有龙泉宝剑、“哈哈……”大力神见他们三个人齐攻上来。大笑—声,双掌翻滚,浑身上下,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掌影。
丁天虹三人走马灯一样,围着大力神团团转战,越转速度越快。
有顷,大力神变掌顾得了前,却顾不了后,几次露出了破绽,几乎被丁天虹的银拐扫中。他急忙伏地一转身。使个“回风舞柳”之势,掌风向金大智搁腰卷来。
“小老鼠,别上当”丁天虹似乎看出大力神的企图,连忙出口制止,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因为,金大智以为他存心拼命,抽身闪开。
大乃神就趁这空隙,—个“怪蟒翻身”,跳出圈外,腾身—掠。轻飘飘的拔上屋顶,脚底抹油逃了去。
“往那里栓?”静音叱喝—声。
挺剑飞身,就要直追。
丁天虹在后面高叫:“小老鼠不要追,防他暗器,防他暗器。”
话犹未了,大力神突然一个转身,左手扬处,打出一片五彩缤纷的烟雾来。“蓬。”原来是一大把五毒砂。
静音第一个追去,首当其冲,躲闪已来不及,眼看就要受害。
“快闪!”丁天虹一面急收,一面追上要想推开她,也已来不及。
因为,静音已在急忙中生出一计,伏身下腰,在屋詹上施展“懒驴打滚”,骨碌碌的翻滚,滚出两丈之外,才侥幸脱离毒手。
她心里直呼:“好佳在!”
丁天虹见大力神居然不要脸,使出毒招,不由怒火中烧。
于是银拐—摆,便追上去。
“死老太婆,找死”。大力神大喝声中,又把左手一扬。
“不要脸。”
丁天虹以为他要打毒砂,奋身向右一闪。
谁知大力神这下,全是虚的。他骗得丁天虹向右—闪,右手却用最迅速的手法,满满抓了一把毒砂,往外一甩。
“蓬蓬。”又是一团黑烟,直向丁天虹打到。静音吓呆了。以为这下丁天虹必死无疑。不错,这一下若是换了别人,的确是非死不可。
丁天虹—闪闪个空,立时知道上当,身子更不停留,右脚向瓦面—蹬,左脚尖用力一撑,身子平窜出去一丈七八,逃过了毒器伤害。
大力神—连两把毒器,虽末成功,却把丁天虹等人迫得屁滚尿流,不由得意笑了。“哈哈哈……”他正要伸手掏第三把毒砂时。突然背后一股暗风袭来。他急忙把身子—闪。那知道他不过大意轻敌了,那件暗器扎在他左肩上。
“哎哟。妈吧,痛死我了”,他痛得哇哇怪叫。
原来这支暗器不是别人,正是落在后面的金大智。金大智自从再上北京复仇之后,知道自己本领有点逊,不但又练刀术,又孜孜不倦的勤练青萍道姑的绝技蜻蜓针法。半年功夫不到,虽不能够说青出于蓝,也和静音等人有相差无几。
纵使不能百发百中,也十中七八了。他看。见大力神使出五毒砂暗器,忽然想起,敌人能够使用暗器,我们难道不难使用暗器吗?
金大智一想到这里,立即囊取出一支蜻蜒针,由侧面向大力神打去。
大力神也是太轻敌了。他今晚力单三人,别个人都留神,唯独是不把金大智放在眼里。因为金大智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他的全副精神,只有用在丁天虹与静音二人的身上。怎料,金大智居然也会这一手。
“啧”的一声。金大智的蜻蜒针,打进他肩肢窝,深入二寸,血流如注。当场他身丫晃了两晃,几乎一下趴倒在瓦面上。
此刻,静音已经由侧面一个箭步飞窜过来,又发一剑。向大力神的右肩刺去。大力神疾痛之下,也忘了静音手中使的是宝剑,连忙抓起一叠屋瓦,向外拦去。‘哗啦啦。’瓦片支离破碎;大力神不禁大惊。丁天虹却已举拐,猛扑过来。“看毒砂”大力神自知难以抵敌,大喝一声,倏地右手一扬。
“我们闪。”丁天虹和静音分开左右一闪。
大力神趁此飞身一晃,纵出圈外,他—到圈外,吓得落荒而逃。
“哇操,好胆卖走”,金大智大叫一声,于是和静音追赶过去。
丁天虹江湖历练老,是以比较小心,他向四周一扫,只见静宜静安两人和宋氏兄弟打得难分难。
宋柄战在静宜,他使的全是一股猛劲。板斧挥霍纵横,闪闪生风。
静宜的剑法却是以柔克刚,首先守多攻少,宋柄以为对方女人力弱,可以欺负。静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她心思:“短视鬼。我干嘛要和他纠缠,何不实战绝技,两三下就打发他到阎王那儿报到,白己好截大力神,以报杀师父之仇。”
她主意已定,立时神情一变,身法立变,使出拿手剑法,剑光如虹,虚虚实实。刹那之间,便把宋柄卷入一片剑影之中。搞得他气喘如牛,手足无措。
“小心啦”静宜娇喝一声。
霍地全身一矮,用剑虚格板斧,同时横剑向下扫去:“哎呀,惨了。”宋柄叫声中。急忙提气上纵。
“格格,你骗了。”原末,静音这一手也是虚招;当宋柄提身跳起,躲过这把,双脚还未落地的刹那,右手剑。虚剑刺过去。左手—扬,蜻蜒针破空打出:“咻”的—声。宋柄正要回过板斧来挡剑,但却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剑里夹着暗器。
蜻蜓针射进宋柄的咽喉内,宋柄当场便嗝屁了。
“扑”的一声。把尸体踢得腾空,直抛落墙外去了。
哇操。真是淋漓痛快。但是,在同一时间内,静安却险些儿也和阎王那儿挂号。静安在院子和宋忠交手。宋忠的本顿比宋柄还要高,两柄短刀使得教人惊心。静安究竟是个女生,气力弱一些,这是无法不承认的。
何况人家两把刀,她只有一柄剑,无形中就显出优劣的情形了。
斗到二十回合。静安见难以取胜,一声娇叱,身形立时就左窜右跳。飞快如风。避实击虚。
但宋忠不像宋柄粗豪,他颇有心计,知道静安使出以柔克刚的绝技,他那里还敢半点松懈。
心中—动。他故意放慢身法,装作手忙脚乱,心里却在冷笑。
静安以为对方怕了。不禁大喜,加紧进攻,又斗了七八回合,她忽然向他肋下刺去:“嘿嘿,终于等到你啦。”
宋忠倏地—闪身,冷笑一声,双刀在上—绕,下面伸腿平扫过去。
“婀”静安吓得惊叫。
好佳在她本领不北,叫归叫,脚下金莲向地一点,腾空飞起。翻了两翻,再使个“大鹏展翅”、斜飞出一丈远,才落下地来。
谁知,宋忠已经恶狠狠的扑过来。
静安正想闪避应敌,不料,匆忙之间却想不到地下残砖凹凸不平,脚一绊,直跌出去。“啊……”
“哈哈……”
宋忠看见有机可乘,不由得意大笑。
他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笑声中就举刀直刺过来。
就在这时,丁天虹正好回头,看出静安的危急形情,急忙银拐一掷,向宋忠飞剌而来。这一手太漂亮了。宋忠猛觉得身后风声响起,也顾不得杀静安,赶忙向左闪去。还算他闪得快,竟把银拐让开了。可是,他闪得了第一次,却闪不开第二次。
丁天虹随着银拐飞至面前。她立即接住银拐,手法也变化无穷,银拐在她手上变得就像是变魔术似的,逗着宋忠的两柄短刀。
当宋忠的两柄短刀被她的银拐捂住,动弹不得的时候,才知道不妙了。
他天上要抽身撤步,直跳离开。
谁知,别小看了天虹这个老太婆,她不但气力雄浑,手法更是快捷。丁天虹用力一拉一扯。
宋忠脚下立即足不稳,倒放在丁天虹杯里。
“你这只王作小老鼠,连老太婆的豆腐也敢偷呷,真是未见笑。”
^^^?
“我……”
宋忠还来不及解释。
静安已经跳起身来,冲上前去一剑扎入他的肋下。
“哎”宋忠惨叫一声。
只他鲜血直射,立时了帐。
宋柄宋忠两兄弟一死,战事已经告一段落。
但他们在院子屋顶亡动手,声音很大,早已把附的个房的住客惊醒过来。有几个胆大的还在里面探出头米,战战兢兢,缩做一团。
杀声停止,吟了一句“阿弥陀佛”,才惊魂乍定,高声大叫起来:“杀人哪。”等到所有的客人完全惊醒,跑出院子时,直听:“夭寿啊”
但见地上直挺挺的两具尸体。
一个肋下有个窟洞,一个咽喉开了个天窗,还钉着—支针,鲜血模糊,形状十分的可怕。太平盛世,死了—两个人。消息—传出去就要轰动远近。
因此,众人当场鼓噪起来。
可是凶手已经无影无踪了。
“唉,倒楣”,店家叹了一声。
于是只得循例报官,派仵作采验尸。
而丁天虹呢?他们不是笨蛋,等着官府来抓,他们一行五人。早巳趁夜离开客店。这时已走了济南城外,另找地方藏身去了。
大力神夜刺金大智等人。不但不能得手,反而赔了宋家兄弟,这个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他变得非常丢脸。
而丁天虹呢?他们连夜返回旧县丁天虹的住处。
丁天虹打算过十天半月,风声平静之后,再到济南找大力神报仇。
金大智和静音等四人当然没意见。五人就安心的在丁天虹家住下。
岂知三天后的晚上。丁天虹的家后院突然火烧着。
好佳在金大智等人自济南回来后,已经提防会有这一着。
因此昼夜戒备。火光一起,立即飞扑出去,七手八脚扑灭,只烧了两个柴草堆。丁天虹知道是夜行人所为。这放火的夜行人,用脚板想也知道是大力神派来的。根本用不着怀疑。丁天虹十分忿恨。过了两天的晚上,又发现夜行人鬼鬼崇崇,似要下来窥探。
“哇操,这些老鼠又来了。”
金大智和静音,一连打出九次蜻蜓针,才把他惊退。
“太不像话了,夜夜来看我老太婆睡觉,什么意思嘛?”丁天虹不由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赶到济南去找大力神算帐。
金大智劝道:“哇操,老前辈不要急躁,大力神三番四次来骚扰,无非是想把你引到济南城去。”
“去就去怕他个蛋。”这老太婆火气还真旺呢。
金大智又劝道:“你当然是不怕嘛,问题是他一方面在济南设下陷阱引你。一方面趁你离开。便向这里放火烧着,老前辈千万不要中他的诡计。”‘辈千万不要中他的诡计。“丁天虹气忿道:“我这座破房子,自从打算和大力神作战那一天开始,已经拚关不要了,由他一把火烧了也罢。省得牵肠挂肚。无论如何,我老太婆也要找这暗箭伤人,卑鄙的老贼算账!”
说到这里,忽然仆人进来报告:“虹姑,东北堡敖堡主在外求见。”
“哦”,丁天虹吃了一惊。
金大智也不禁骇然。
宝大智在天下第—镖局宋氏兄弟那里,和敖九见过一面。
当时,敖九因为不值大力神的所作所为。拂袖而去,并没有出来帮助宋氏兄弟。今天又为什么事呢?
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要帮大力神的忙了?:丁天虹霍然起身道:“敖堡主来了吗?很好,请他进来”
“是。”
不—会儿。
只见白发白须酌敖刀,龙行虎步走了进来:他一见丁天虹,立即拱手,哈哈笑道:“丁老姐,咱们自从长安一别,又有好多年了,多时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美丽。风韵犹存,可喜可贵。”
丁天虹还礼笑道:“你不也一样,还是那么地缘股。”
“哈哈,彼此彼此。”
“咱们是老朋友了,也用不着再假了,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敖兄今天来,想必是替大力神当说客吧?”丁天虹可是一点也不敖九听了,不禁面上一红。他急忙道:“这是那里话?小弟那当得起说客两字,不过,不过……是本着息事宁人的宗旨罢了……”
丁天虹冷笑道:“什么息事宁人,狗屁。当年,朱径武因为我的名头大,亲自找上门来,向我挑战,最近的趣味,居然派人来烧我的房子,那一个见不息事,不肯宁人你说。”敖九笑道:“丁老姐别火大,朱经武纵然不是,彼此都是江湖人,冤家易介不易结,今日小弟来。没有别的,只想请大家三天后,在济南的永盛镖局喝一杯酒,希望你们赏脸赐教。”静音插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顿酒,必有诡计。丁老前辈。咱们最好别去。”
“不错。”
丁天虹道:“朱经武要和我比武。尽可以到这里来。”
敖九笑道:“这会是群英会,朱经武就算有诡计也不能当华北英雄面前施展出来,这个小弟可以担保,丁老姐放心去吧。”
“不去就是不去。”丁天虹还是摇头不肯。
金大智却上前拱手道:“敖前辈,您老人家想做和事佬。我们都十二分感激,请回去答复大力神,我们一定会去喝这顿酒,就请他千万别搞小动作。”
敖九大喜道:“好极了,好极了,咱们三天后在济南见,后会有期。”
言毕,便和丁天虹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敖九走了之后,丁天虹埋怨道:“姓金的小老鼠,你头锈豆是不是?”
金大智一笑,道:“哇操,我头一点也没有锈豆。”
“没有锈豆,我怎么锈豆来了?”
“你明知朱经武摆下鸿门宴,绝没有善意,还答应他,不是头锈豆是什么”金大暂笑了笑,道:“哇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横竖我们总有—天要和大力神正式了结,管他什么约会,咱们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丁天虹想—想,点点头道:“好像也对呀。”
金大智笑道:“哇操,本来就对嘛。”
第十七章鸿门宴难有好宴
第三天的早上。
由旧县到济南的官道上,突然出现四女一男,个个都是劲服,直向济南而来。傍晚时分。
这五人已经进了济南城。
他们五人不用说,就是丁天虹、金大智、静音三姐妹厂。
他们进了城,也不投店,直向永盛镖局而来。
永盛镖局是苍龙所开的。
一排四间平房,前店后店,后面还有一个面积宽大的院子。
镖局门前,全是一色的红漆木栏杆,铺面右首一列长柜,左面放着—列太平车子,还有十八武艺兵器。
门口插着一面镖旗,迎风招展。
正门题着“永盛‘两个大字。
左面的是“我武维扬”。
右面的是“雄霸华北。”
“臭屁”金大智看了,不禁暗骂了一声。
他们五人,来到永盛镖局门前。
店里面立刻涌出一票人来。
当头一个拱手大笑道:“丁老姐真是信人,果然没有失信,哈哈。”
丁夭虹认得这个人是济南首届富甲的“蔡万金。”
她急忙抱拳道:“好说,好说。”
后面电走上两个人,都是二十七八岁,相貌也都十分威武。
蔡万金替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周定,一个是杜中,两个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好青年。”其实,这些人都是济南有名的英雄,华北道上数一数二的好汉。
“久仰了。”
丁夭虹和他们正在寒喧之时,门内一阵喧哗,又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金刚似的大汉来。他声音如洪钟似的,哈哈大笑道:“各位干嘛过门不入,难道嫌小兄弟没有出来迎接是吗?恕罪恕罪,快请进来坐坐吧。”
金大智定睛一看。
只见那人年约四十,面像酱瓜,眉峰高耸,一只虎目炯炯有神,可是身材很胖,可见他享福多年了。
再看他穿着打捞。
头上戴着万字英雄巾,穿着蓝色绸衫,黄铜钮扣,下面登福字履,这大汉正是身为东道主的永盛镖局老板——苍龙,也是济南三霸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了。
苍龙这一出现,蔡万金慌忙介绍,丁天虹也向苍龙哈拉哈拉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哈哈——彼此彼此。”
苍龙哈哈大笑,一手握住丁天虹手臂裴作很熟的样子,把她请入三教九流人物。厅上还摆着四五桌酒菜,中间座上端坐着大力神。
大力神左边,坐着两人,一个中等身材,淡黄脸面,权骨高耸,鹰鼻鼠眼,身穿白色短衫,这就是“白狼”。
第二人短身材,干枯瘦小,两只眼珠像夜猫似的,放出闪闪精光,身穿黑色缎放,头戴扑皮小帽。
他就是黑猫,名符其实的一只黑猫。
哇操。
济南大名鼎鼎的三霸,全都到了。
这领酒确实难喝了。
静音一见到大力神,不禁想起杀师之仇,怒目喷火,恨不得直跳过去,把他一剑给砍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那里能够容她这样做。
她只好哟按住怒火子。
金大智看见来人很多,除了本局的镖头、武师外,不有济南有我听豪雄,和华北各路的武林人物,人潮汹涌,不下—百多人。
哇操。
真有点像项羽的鸿门宴,不禁暗自提心吊胆。
他偷看大力神神色,表面虽似安详,暗中却含着冷笑。
丁天虹呢?
她神情和平常—样。
他们两人见了面后,也不寒喧。
两人略为点一点,便算作招呼了。
苍龙却满面笑容,跟他外表不太相称。
大力神和白狼、黑猫、蔡万全、周定、杜中等人,同坐在一桌。
苍龙和敖九陪着丁天虹、金大智等一行五人,坐在另一桌上。
镖伙流水一般送上酒菜来。
“喝,大家尽量喝呀。”
顿时干杯声、划拳,此起彼落。
酒过三巡,菜添五道。
苍龙突然斟了满满一杯酒,来到了天虹面前,笑着说:“丁大侠喝了这杯酒,我阿龙有句话要和丁大侠说。”
丁天虹霍地站起身来,抱拳答道:“愧不敢当,龙老板有什么赐教,只管直说出来,我老太婆不是聋子,绝对洗耳恭听。”
苍龙道:“请干了这杯酒。”
丁天虹只得接在手中,—饮而尽。
“谢谢”,苍龙道了声谢。
他又道:“丁大侠和家师。彼此都华北道上成名人物,俗话说得好,两虎相关,必有一伤。何况大家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说歹听一点,也就是已进棺材的人,只差没盖上棺木而已”。金大智忍不住插嘴道:“哇操,你要说什么,说直接说出来好了,何必咒丁老前辈呢?”苍龙笑道:“我这不是咒丁大侠,是直话直说了,小兄弟,又何必激动呢?”丁天虹挥手制止,道:“你别插嘴,听他说下去。”
金大智这才不说话。
只听苍龙道:“大家都是成名人,谁也再跌不起跟斗,本来,大家也没有什么仇怨,不过丁大侠把青萍道姑的事,摆在自己身上罢了。现在家师想和丁大侠从今天以后,化干戈为玉帛,至于青萍道姑的一段旧仇,也很愿意一笔勾销,不知道丁大侠能够赏我这个脸吗?”说这到里,白狼、黑猫也纷纷的起身来,高高举杯,道:“请丁大侠看在‘江湖义气’的份上,和家师永息争端,转戾为样,化干戈为玉帛。”
大力神这一下手法,十分利害。
他自己不出面,却叫苍龙三人出头,用大央子来压丁天虹。
丁天虹如果屈服,口中说出息事的话,大力神便可以向外宣告,丁天虹是被苍龙三霸名压服。
三霸是大力神的得意门生,大力神的面上增光不少。
反过来说,如果丁天虹不肯答应和解,那么,过错便不在大力神,人人都会说丁天虹:人家给她面子不要。还要撂谱。
到时她就成了路边尿桶——众人骂。哇操。
大力神出这下煞手锏——真高呀。
丁天虹答应的话,固然不大甘心,如果不答应他,更加困难。
江湖人最讲究面子,丁大虹怎能够连面子也不要?
姜是老的辣,这句话可不是瞎说。
丁天虹究竟是个老江湖,不是菜鸟。
她哈哈一阵狂笑。
突然又面孔一沉,伸手一搁,道:“慢点,我老太婆也有话说。”
苍龙吃他一拦,几乎倒退几步,当下十分不悦。
“丁大侠,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丁天虹绝不汗颜,朗声道:“我老太婆和朱经武,前日无仇,今日无怨,彼此之间既然没有不可解的冤仇,应该俯从三位隆情,永远息事才是。”
白狼和黑猫二人,齐声道:“不错,对呀,咱们怎地没想到。”
闻言,大力神双目一睁。
丁天虹却接着道:“不过,此中还有别的原因,我老太婆是个局外人,不便说话,请金太保把半年来,朱经武在北京城的所做所为,当着所有英雄的面前,由头至尾,论细的说出来吧。”
说着,用手指了指金大智。
金大智霍地站起身来,朝着席中各位把手一拱。
他朗声道:“各位前辈,晚辈叫金大智,杭州人,先父曾是总兵参将,因为生性耿直,不会拍马屁走后门,被奸相和坤革了职,回家气死了。我便立志上北京,想要刺杀和坤,为父报仇。不料,奸相府第防守十分严密,结果没有成功,谁知祸不单行,又被和府恶奴买通知府,把我整整关了三年,饱尝铁窗滋味。好佳在青萍道姑路见不平,派遣女弟子朱玲,把我救了出来。朱玲的父亲,也曾是朝廷的御史,二十年前,也被和坤所毒害,所以我们两人具,可称得上是志同道合,同病相怜。怎料,就在我俩找和坤报仇时,大力神却突然做了奸相的走狗,三番五次找我们的碴,不准我们入京行动。等到朱玲在搁与行刺奸相,大力神居然出头,把朱玲劫去。他还是朱玲的叔叔,大力神竟然垂涎她的美色,把她劫去。心同畜牲,行同禽兽,阻确我们报仇的大事。现在和相虽然罪恶满盈,被皇上满门抄斩,受了天谴。但是,大力神这种行为,各位试想一想,丢不丢江湖人的面子,该不该杀?”金大智慷慨陈词,说完了这番话。
席中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这小子是江湖上传说的江湖太保?”“原来江湖太保是个衰尾郎。”接着,静音又站了起来。
她把手一拱,高声道:“各位前辈,小女子是静音,先师是青萍道姑,向来隐成在崂山,不问汁湖之事。五年前,和坤权做朝野,位高思危,通用金钱收买天下英雄,自然也没漏掉家师了。奸相专程派他的亲信来,好重厚礼,讨好先师。先师知道奸相的用意,不能迁就,只好表面上受奸相的钱财,暗中却拿去周济那些穷人。直到一切事情准备妥当,才到北京去协助金大智和朱玲二人,行刺和坤。谁知,大力神嫉妒,先师名头,居然替和坤他走狗,对于我们报仇行刺的事,多方阻挠破坏。最后,奸相叛诛之后,仍然恶心不变,在黄河渡门,用五毒砂暗算先师。今天我们到华北来,报的是杀师之仇,不论任何情形,都难善了。除非……大力神披麻戴孝跪在先师坟前,自陈罪状,不然的话……”
“砰!”.静音话未说均匀,猛昕—声大响。
“哗啦啦”。
接着,一牒汪碟落地粉碎之声。
和只出其不意,不由吓了一跳。
有人惊叫:“地牛翻身了。”
哇操。
不是地震。
原采是大力神怒火冲天,再也忍不住在桌上重重—拍。
他气得间发直竖,满面通红,指金大智和静音二人,大喝:“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狗男女,不知天高地厚,我不过可怜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才高抬贵手,网开一面罢了。难道真个怕你们不成。居然这样狂妄,好,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你们也一并送到阎王处,和青萍道姑在一起。”
“呵呵。”
丁天虹冷笑向苍龙等三人道:“啥款?你们的好师父,杀了人还莫宰羊道理短,害死人的师父,连徒弟也要送以地府和师父逗阵,斩草除根,你们还要说破嘴做和事佬,真个叫人匪夷所思了,呵呵。”
苍龙不禁面上一红,白狼、黑猫已经恼羞成怒,还不好向丁天虹发作,却向金大智戟指喝道:“姓金的,我知道你在江湖上自称是江湖太保。你在北京,名虽报父仇,其实是溜进相府偷情,你也配叫江湖太保吗?”
金大智脸上也一红,道:“哇操,我在江湖上已经很久不叫太保了。”
“管你叫太保也好,叫流氓也好,来来来,咱们分个胜负。”
—场谈判,到了这个地步,可说完全汰裂。
白狼就要喝令手下取过狼牙棒来,和金大智比武。
苍龙喝了—声:“等—下。”
然后向金大智道:“金少侠一意要向家肺寻仇,虽然是堂臂挡车,但精神却非常可嘉,我是这里的东道主,愿和你决斗几合,以一地一,绝不自恃人多势众,金少侠可以赏我这几分薄面吗?”
金大智笑着道:“哇操,龙老板既然肯赐教,我只有舍命相陪,还有什么赏面不赏面的?”“三月桃花——谢了。”
苍龙便走到堂下,喝令手下镖伙道:“拿名刀来,要快。”
“是。”镖伙应一声。
转身走人堂后。
不久,镖伙取出一支长柄厚背宽蜂的大刀来。
众人定睛一看,这大刀足有四五十斤重。
苍龙拿在手中,如同占牙签一样,左右挥舞,众人不禁喝了一声大采。
“赞。”
金大智霍地站起身来,就要亮出紫金扑刀,和苍龙—拚。
怎知,静音已抢先离座,走到金大智的面前,低声道:“金哥哥不要去,这苍龙的大刀很沉,不可轻敌,就让我来对付他。”
金大智知道静音七星剑法,专门以柔克刚,由她来搞定苍龙,再好不过。“小心点。”
“我知道。”
当下,静音提了龙泉剑,走下堂来。
她向苍龙拱手道:“久仰龙老板大名,我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就来请教一下。”苍龙在事前已知道静音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如今看这柄剑,散出冷森森的光芒,果然是断金切玉的宝物。
他这大刀纵然也不错,却敢不能够和好忱柄宝剑硬接,否则必毁无疑。
他心中一动,大笑道:“原来是静姑娘要上阵,我想不到你还有一柄江湖上失传多时的宝剑,这把大刀碰上你的宝剑,就有如鸡卵碰石头,好,等我换一件兵器吧。”苍龙说着,就要列兵器架上去。
静音却慨然道:“龙老板不用换了,我虽然是江湖太保,但还不至于不讲江湖义气,以兵器来取巧。不错,我这柄是宝剑,可是我立下志愿,不遇杀师仇人,决不借宝剑来取胜,龙老板放心吧。”
“好。”
苍龙面色微虹,喝了—声:“好”,使不再罗索,右脚向后一退,身形向下一倾,大刀一扫、刀光一闪,圈出桌面丈小一个光环。
跟着左翻右扫,一连舞了五刀。
苍龙这—亮招,底下有货没货,明眼人一看便知道。
单这一手,两臂没有四五百斤力量。休想把大刀舞动。
静音也展开七星剑法的坚式,气纳丹田,谨守门户。
她喝了声:“龙老板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
“你不必客气,尽管来!”
苍龙当不气了他大刀一提一翻,径直砍过来。
静音剑走轻灵,只—滑步,让过刀锋,往里欺进身来,华剑向他胸口便刺。苍龙见她一照面就直欺进来,不禁暗吃了一惊。
他急忙一撒步,向后翻个身,倒甩过来,刀杆向静音胸脯上便点。
“哎呀,下流,”静音骂了一声,龙泉剑向刀背一擦。
她真个说话算数,绝不用剑锋削断他的刀杆,只把他的刀身荡开,跟着向前一纵,身形反扑到苍龙背后,剑尖向他右臂刺去。
而苍龙呢?
他则乘势向前一倾身,刀杆的后半截带着劲风,直奔静音的肋下打来。
静音见大刀势凶猛,不能剑对了。
于是身形只得拔起一丈多高,向斜刺里一落。
武家对敌,瞬息万变,最忌纵起空中。
苍龙见她犯了忌,手更不留情,赶忙抢上前去,大刀直立起来,向静音拦腰撇去。他这一下,名叫做“盘中斩”,十分利害。
静音冷哼一声:“哼,你以为我这剑,不敢接你重兵器吗?好,就给你些颜色看看吧。”心念一动,身形在空中一个闪身,龙泉剑向刀杆上一压。
“叭”的一声,大刀已经劈在厅前地下,沙气飞溅,竟把地面震了半尺长,三寸深的—道土沟。
苍龙的虎口,又热又麻,比麻辣炎锅还要麻。
不过,他的功力还算精纯,若是换了别人,大刀非要脱手不可。
苍龙恼羞成,他想不到自己十年来横行华北的威名,几乎要败在一个后生小辈的手中。最惨的是——她还是个女的。
他在情急之下,竞把自己十几年来,用在大刀上的功夫,全都施展开来。四五十斤的大刀,在苍龙手中舞动,宛如风磨一般,盘暂、削、劈、扫,一一着,挺吓唬人的。
刀似风轮。
闪闪生光。
静音见他输了,还不认败,不由有些气愤,心中一动,便决定在这群雄英会上,给他漏气。
于是,她把七星剑法的精华奇拄,也全都施展出来。
剑光挥霍!
匹练纵横!
奔腾如电!.堂上群雄全神贯注在两人的身上。
静音心中暗想:“敌众我寡,如果尽是这样下去,枉费了师父的威名,只好对不住苍龙了。”
苍龙也觉出来,对方用的全是以柔克刚的招术,对峙久了,自己非败不町。他才想这到里,静音已经向他面前点去。
苍龙同后一退,大刀向静音脚下便斩。‘静音向外,—移,苍龙不禁大喜,急忙刀杆一甩,合了个“黄龙倒钻”,向静音下部直捅过去:这一手非常厉害。
大刀连把带柄,少说也有一丈二,若是用兵器挡,一定打飞。
这时厅上的群雄,以为苍龙必可以获胜,静音非伤不可。
金大智暗叹一声:“哇操,毁了。”
谁知,静音眼看大刀快要砍到腰际,不足半尺,突然一纳丹田之气,身子向上一纵,居然的拔起三尺来。
俗话说,狗急跳堵,临急见功夫,可真是一点也不错也。
静音一跳,跳的恰到好处,大刀贴着她的脚下砍过,她就热一转身,把手中的剑向刀背上一压。
“叮当。”
她就趁这一压的功夫,身如燕子一般,掠过苍龙的身边,手中剑在他屁股上—顶口中喝—声:“哇,好厉害的黄龙到钻,我这一捅屁眼啥款啊?”
苍龙眼看得胜,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来这手。
这时他背后完全交给人家,如果对方心狠手辣的话,自己屁股非开花不可。“叮当。”
他急忙一退步,双手—松,大刀抛在地上,铁青着脸,向静音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个不赖,我自知学技不精,误己误人,打从明天起,便把这永盛镖局招牌给摘下来,不再走江湖了。”
言毕,长叹一声,掉头直向厅外走去。
“喂,你不用这样嘛。”
静音见了,就心灰丧志,心中觉得好笑,见他不理自己。便返回厅上。
周定见了,心中忿忿不平,便向大力神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龙大哥也看得太重了,我去和她决战。”
大力神道:“这几个小野狗,小野猫本领都不赖,还有丁天虹那老太婆也很扎手,你最好小心一点,才能长命百岁。”
“安啦”周定点头。
遂霍地离席,脱去长衫,走到厅前,向旁席拱手道:“素仰扛湖太保和崂山派的大名,周某向居华北,无徒领教,今日是个好机会。”
静音正想再挺身而出,静宜却道:“师姐已经赢了,就把这阵的机会让给我吧。”“好,这些人都心怀不轨,小心一些。”
“嗯。”
静宜点点头,离席向周定娇嘀道:“周哥哥,我是静宜,愿陪周哥哥玩玩。”周定一听左一句周哥哥,右又是娇嘀嘀的周哥哥,心都酥了。
“周哥哥,拿兵器呀。”
周定经她一叫,魂才回了来。
他连忙由兵器架卜,取下一杆长枪来。
静宜娇嗔道:“哎哟,你的枪好长哟。”
“我……”周定的脸都红了。
厅上众人见状。不禁忍不住笑这一笑,可把固定笑火了。
他怒道:“臭丫头,来吧、”
静宜也和静音一样,紧守本门剑法,并不开招动手,只向周定娇声道:“周哥哥,小女子不敢无礼,你先上吧。”
周定心中暗道:“你这七星剑法专门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引别人先动手,来占便宜,今天遇到了我,算你衰尾,我可不上当。”
心中想着,嘴上却道了个“好”字,便“唰”地一枪,向静宜小腹刺来。“哎哟,乌龙一出洞,挺吓人也”静宜娇喝道。
她手中剑却向外—撩长枪,跟着反后一剑,朝周定的胸口刺来。
顿时,两人就在场外互展身手,大战起来。
剑光闪闪!
吞吐刺扎!
枪风霍霍!
撩劈削滑1片刻,二人武功都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周定这一枪,在济南也称得上一绝;岂知,今天连个小丫头也赢不了,不由丢脸大了。
他心中已经开始焦灼起来,急忙换了大枪法。
又战了六七合,静宜见他求胜心切,心中暗自发笑。
“周哥哥,别太急,才玩得久玩得出高潮吧。”
“臭丫头。你再胡说什么?”
此时,静宜故意挺身举剑,向外一展。下半身完全现了出来,露出门户。周定不知是计,一见有机可乘,举手—枪,向静宜大腿刺去。
“格格”静宜娇笑如声。
向外—纵,身轻如燕,飞出一丈开外。
固定咬牙切齿。赶上两步,手抓枪杆,朝她脚下便扫。
“来呀,来呀。”
静宜一提身,拔起六尺多高。
当然,周定这一枪又扫空了。
但他仍然不醒悟、暴喝一声:“来就来。”
光亮枪火、疾如电闪;眼看他这一枪,就要把静宜刺出肉花来。
在空中的静宜,突然身子一转,使了个“大乌龟大翻身”,轻飘飘的,向着地下一落。周定的大枪,贴着好怕肩背划过,静宜突地一转身,手中剑向外—卷。翻手—剑,直向周定的右腿砍来。
“哇,惨了”,周定惊叫一声接着剑光一闪,徉如掣电似的砍来。
他要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倏地把心—横,手抓枪杆,反击回去。
他想和对方落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就在这电兴石火之间,静宜的剑快要砍着周定左腿的刹那。周定的枪也要扫着静宜的腰时。
两下里都是同—危急的招式,同—危急的势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各人看了,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两人快要同归于尽的一刹那见,一条黑影及时掠过,快如轻风,手中银拐一舞,竟把两个对手。活生生的拆开了。
他们都连人带着兵器,踉踉跄跄的退出三四步外。
静宜几乎流出一身冷汗。
当她转身一看,只见替自己解危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天虹。
周定几乎跌了一跤,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他向丁天虹大喝道:“我和这丫头动手,胜负还没有分,你干嘛半路出来拦阻,用这种卑鄙手法,难道想用车轮战吗?来来来,我不管你是大侠女大头,也要同你比上一比。”丁天虹却面不改色。
她挥手叫静宜退下,才向周定冷笑道:“姓周的小老鼠,不用含血喷人。若不是我老太婆来这一下,静宜顶多不过吐两口血,休息几天便没事,你却要断一条腿,变成跛脚。还有脸上这里吹牛,快滚蛋吧。”
“死太婆”周定破口大驾,就要举枪朝丁天虹刺来;斯时,白狼已经飞身上来,横身向二人中间一站,叫道:“周老弟累了,下去休息,让我来会这老太婆。”
周定也是聪明人。
他刚才被丁天虹一抛,几乎跌倒在地,自己连一个小姑娘也打不过,怎能够和老太婆交手呢?
刚才会发怒,只不过是找台阶下,故作声势罢了。
白狼一出场。正好见风收帆,便向白狼拱了拱手,道:“狼哥,这老太婆就交给你搞定了。”
说完,立即返回堂去。
白狼微笑向丁天虹道:“白狼不才,素仰丁大侠的大名,今天正好领教。”说到这里,喝令镖伙:“快拿我的兵器来。”
俄顷,两个镖伙搬出一支白森森超大的狼牙棒过来。
丁天虹看在眠里,心中立即明白,这又是一支特别的兵刃。
这白狠顾名思义是使狼牙棒的能手。
这支狼牙不用说是他的看家法宝了。
单就这兵器来看,白狼的本领,已经超过苍龙了。
丁天虹天上在盘算,自己一根小小银拐,该如何来赢得他的超级狼牙棒呢?白狼已经接过狼牙棒。
他向丁天虹扬了扬道:“丁大侠,请了。”
“好。”丁天虹应了一声。
她银拐一摆,合个“美人照镜”门户。
白狼中虽然说着客气话,其实绝不客气,他的狼牙—晃,便直打过来。
劲风呼呼:虚虚实实。
“来得妙呀。”丁天虹口中叫着。
身形却滴溜溜的一转,反闪到白狼背后。
她左手向外一探,反向白狼屁股捅来,迅速快捷。
白狼出手落空,早已提着这一着,身形一滑,转了回来,狼牙棒“呼”的一声,直向丁天虹猛砸。
这下可说得是连砸带打。
丁天虹侧身向外跳。
他两人一交手,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战了三四回合。
丁天虹看出自狼的狼牙棒不能力敌,便把一身小巧绵软功夫。施展出来。她这小巧的软功夫,最适合女人了,完全是由擒拿手中演伸出来。
起、落、进、窜、跳、跃、点、合、闪,倏起倏落,攻虚捣隙。
刹那间,白狼便相形见绌了。
因为,白狼的狼牙棒是重兵器抡起来风声呼呼,固然威力十足,可是久了,还是挺累人的。
而丁天虹呢?
闪闪转转跳来跳去,宛如小老鼠,好玩得很。
不久,白狼已累出一身汗,恨不得早起一棒,将丁天虹打成肉饼。
“嘻嘻,趣味,好玩”丁天虹嘻嘻哈哈。
她一味左闪右跳,消耗他的气力。
人非铁打的,白狼练的是硬功,起先一鼓作气,狠攻猛打。
二十余合之后,劲力便不继了。
他的狼牙棒在手里渐渐觉得又沉又重了。
时间一久,连舞动也成了问题。
丁天虹见白狼汗浪如雨。呼呼喘气,心中好笑。
她道:“喂,白老鼠,借你条香帕擦擦汗。”
旋即,半空中飞起一条粉红色的布,朝白狼面前缓缓飘去。
当白狼伸手去接这块布时,丁天虹乘势一探,搭住白狼的狼牙棒,向外一拖—拉。“轰降”一声巨响。
狼牙棒当堂飞向半空,落在地上,沙右四溅。
白狼手腕也划破一道,血涔涔滴下,抱手向后纵去,疼得面如灰色。
丁天虹银拐一收,顺手接住飘下的布块,哈哈笑道:“哇,连老太婆的肚兜,你也想拿去擦汗,真没礼貌哩。”
“老太婆少要得意,看我的。”丁天虹天上在得意洋洋,冷不防背后有喝道。紧跟着,急闪飒然,直袭脑后。
丁天虹忙闪身,扭头一看,见偷袭自己的,竟是大力神。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没声息的欺身进来,骈伸二指,向丁天虹的“命门穴”点了过去。丁天虹哈哈—笑:“大力神,你食老死性还是泼,老喜欢从背后偷偷摸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力神怒道:“老太婆,少废话。”
丁天虹笑道:“好,少废话是吗?那你意思是要比掌比拳,那也行,我把银拐收起来。和你斗斗拳吧。”
大力神—击不中,更不打屁,“黑虎偷心”,又是—拳向丁天虹撞到。
丁天虹见大力种不由分说,连下毒手,知他恨自己己恨到极点。
她却慢条斯理,微一闪身,倒退四五步大力神见她—连两下没有还手,以为她在卖弄身手,恨得牙痒痒地。
他脚下一顿,又是连环出掌,“呼呼”直奔丁天虹右肋打来。
“哎哟,掌风好臭,早上拉屎没洗手呀,”
丁天虾一连让了大力神三下,也不再客气了,只一招“翻云覆雨”,直向他左手腕一切。大力神出其不意,险些吃她掌风切着。
他连忙用力往回—撤。
丁天虹趁机递掌。骈中食指,向他人中用力一戳。
大力神急忙把身一侧,哪知丁大虹这下全是虚招,左脚一起,又朝大力神下三路。飞踢过来。
“老太婆,你真狠,想拆我祠堂。”
“你那玩意爱作怪,不拆掉。难不成要留着害人吗?”
大力神后—跳,只差半寸,便被丁天虹脚尖踢着了。
他捏了一把冷汗,直呼:“好佳在,好佳在,差一些就要断子绝孙了。”其实,大力神的拳技不在丁天虹之下,不过犯了轻敌的毛病,后又犯了畏敌心理,足以连战连败,险些吃了亏。
五门回台之后。
他心神才定,便展开自己生平最擅长的“毒龙掌”手。
毒龙掌是由七七四十九式演变而成的,回环运用,变化无穷。
丁天虹也把自己最拿手的“绵掌”施展开来。
两个人一合手,就像点己达似的,再也分不开,互急胜负。
跳高窜矮。
忽前忽后。
一会儿恰似猫窜。
一会儿又像似狗打滚,鹤伏行……
两人脚下尘土变成旋风般,随着二人身形起落,卷来卷去。
直斗六七十合。
谁敢胜不了谁,简直不分高低。
堂上的群雄,看得目定神驰,喝采不已。
大力神见—连数十会合,力战丁天虹不下,心中暗自着急,自己平时向外夸称是第一英雄,今天当着大庭广众的央前,若连—个老太婆都战不下,真个是丢脸丢到家了,也枉自大力神了。
他心中一急之下,使想施转本身毒技“毒龙连环腿”来伤。
“呼。”
突然,他身形拔起一丈五六尺高,—个“鹰掉头”之势,至丁天虹的背后落下。等到丁天虹闪身时,大力神突然飞右脚。猛向丁大虹头面踢去。
这一下疾如迅风,堂上众人不由—声呐喊。
丁天虹见他腾空发腿,来势凶猛,急忙向后一退。
“嘿嘿,你退不了了”,大力神冷笑一声,身形前扑,两拳—挥,直向丁天虹太阳穴打来。
丁天虹拱肩间,双掌迎着一向他双腕搭了上来。
这时,大力神见于天虹张臂来迎,反腕一沉,急进左腿,下面用膝盖盖头,力抵丁天虹小腹,上面用“顺手牵羊”之势,猛推向丁天虹胸脯。
丁天虹上下受敌,只得吸腹凹胸,又向后一退。
大力神等她一退后,竟把左腿一崩,脚尖向丁天虹踢去。
这—下,对方如果被他蹋上,不死也要受重伤。
“老贼,这款毒手你也下得了手。”
丁天虹想不到大力神居然还会这种狠辣腿祛,自己一时疏忽,闪避已来不及,眼看就要被他踢上。
“唰”地一声。
屋詹上突然两条人景如飞鸟似的,一左—右,分由半空飞滚下来。
当先一条人影,非常苗条,带着一道寒光,直向大力神当间刺到。
事出突然,大力神不禁大吃一惊。
他急忙向后纵去。
定眼看时,更是惊讶不已。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朱玲。
数日前由自己掌握中逃脱的朱玲。
他这一惊,呆是非同小可。
另外一个人影,鸽衣百结,头上稀稀疏蔬的九根毛,手上拎着一个葫芦,走起路来一拐——拐的,竟是个瘸了腿的乞丐。
这个瘸了腿的乞丐,在座的人没有一个认得他,只有一个人例外———金大智。因为,这瘸丐正是他的师父——麻九。
朱玲和麻九的突然出现,不禁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厅上的人见这两个不速之客,飞鸟一般由半空落下来,不禁一阵大乱。
朱玲—别半年多,丰采如昔,手持长剑,向大力神一指,喝道:“未见笑的畜牲禽兽,居然用五毒砂毒死了我师父,今天又召集了这些孤群狗友在这里,以多为胜,真是不要脸到了家。”
说完,长剑一挥,运剑如风,兔起鹊落,直向大力神飞刺过去。
大力神手无寸铁,见朱玲旋风似的挺剑直攻过来,不禁着急,大叫道:“各位快上来,活捉这个丫头。”
周定、杜叶,连同镖头、武师、镖伙、打手全都一窝蜂般涌上来。
席上金大智、静音等四人,看见朱玲突如其来,不禁精神百倍,也是呐喊一声,纷纷闯了过去。
朱玲剑舞龙蛇,寒光闪处,只一照面,便氢击定的脑袋砍下。
她的英勇,比起以前又便帅了。
“这娘们不好惹,快退。”
那些镖师打手,纷纷喊后退。
敖刀虽然是大力神的师弟,但是他生性孤高耿介,不以大力神的行径为然。所以,他今日参与这件事,表面上帮助大力神,暗里却是置身事外。
这次却不然了。
他看见朱玲十分凶勇,好比一头出匣的母老虎,长剑所到之处,必有人受伤。于是,他急忙取出连环刀来,飞扑上前,同时口中厉声喝道:“小丫头,不要欺人太甚了。”
朱玲反唇相讥道:“那又怎样?”
“有老夫在此,就不许你撒野。”
“是吗?”
“不信就试试看。”
“哗啦啦。”
手起一刀,直向朱玲砍到。
怎知,他才一递刀,猛地觉得有臂奇痛。
敖刀出其不意的被吓了一跳。
他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麻九。
“嘻喀,咱们两个九又相逢了,啊哈,好久不见啦。”
敖九和麻九两人,本来就是老朋友。
他不禁连声叫道:“瘸丐。你本来不问江湖闲事,干嘛助纣为虐、参加这场劫杀,难道你忘了本来面目吗?”
瘸丐麻九把脸一沉。喝道:“敖九,你说错话了,哪一个人肋约儿虐?朱玲若不是老丐我相救,一生贞洁,就要被朱经武毁了。朱经武是个色中淫魔。连自己的侄女也想奸占,这款人还值得你们帮忙吗?卡紧走,不然的话,莫怪老乞丐不给面子。”
敖九知道瘸丐麻九的厉害,今天有他出面,自己也犯不着参加这场是非了。他急忙向麻九道:“好呀,我就退出了,你要放手。”麻九把手一松,敖九倒拖着连五刀,一溜烟般溜出去了。
大力神趁乱溜到堂上,夺了一口宝剑,再跑下来,直扑向朱玲。
“丫头不要在这里放肆,你叔叔在呢?”
话未说完,有人厉声接口道:“哇操,你这性变态的老淫蛊,你配做人家的叔叔吗?”说话的人是金大智。
声随人到。
金大智手中扑刀,向大力神便刺。
大力神一见是金大智,不禁怒火冲天,用力一挡,两口兵刃撞在一起,激出火花。“哇操。”
金大智虎口被震痛,却毫不气妥,咬虎切齿,手腕一翻,直向大力神横扫过来。大力神向后疾退。
金大智正要再进刀,大力神突然左脚一起,踢中金大智的右腕。
“铛。”
金大智手中剑脱手飞出两丈于外。
“哇操,不能搞呀”金大智大吃一惊。
大力神正想兜心刺去,“呼”的一声,两股急风直袭而来。
大力神急忙回剑一架。
原来是丁天虹从后面扑来,举起银拐向他颈后便敲。
他这—架,正好人架住。
金大智急忙身跳后,正想要二次上前,来攻大力神,静安二人,早已娇叱声,直扑过来。接着,静宜也围了上去。
三面夹攻大力神。
大力神以一敌三,当然抵挡不住、他知道再打下去,必败无疑,说不定连性命也要送在这里。
心中一动。
他急忙把手中剑一摆,接连施展两个绝技,迫退静安,趁此空隙,腾身上屋瓦,仓惶而逃。
“老淫蛊往那里跑。”丁天虹大叫一声。
把银拐一晃,就要直追过去。
“蓬蓬。”
突然,大力神伸手一扬,一团黑暴出,毒砂乱舞,丁天虹躲闪得快,并没有被他打着。而静安静宜二人,性急如火,纵上屋瓦之时,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两人身上手中都中了几粒。
虽是如此,也踉跟跄跄的退了下去。
“哎哟。”
瘸丐麻九看见她们两人爱伤,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歹了,毒砂厉害,快救她两个,”
静音、金大智二人先后纵上屋来,把静宜一扶,抱下屋来。
金大智要救静宜的,却被静音抢先一步,把她救去,自己只好抢救静安了。他抓住静安的玉手,把软绵绵的娇躯气象在怀里。
瘸丐麻九大喝:“你们两个快走,走出济南城外,我和朱玲断后。”金大智和静音二人一刻也不敢停顿,在疏星斜月下、直向外奔去。
这时永励镖局里面,杀声如潮,可是他们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溜烟便离开了济南城。二更天了。
夜色凄切,灯火朦胧。
人却心凄凄。
丁天虹一看静安静宜的伤热,不禁大吃一惊。
静安左半边身和肩背后,一连中了四粒砂子,伤口虽然只有一粒米大,和外流出黑血,可是左半边身子完全肿了。
尤其是左肩背,肿起三寸多高,又青又黑,人已经晕过去,不醒人事。
静宜的伤势比较轻一点,便也好不到那里。
她身上一连中了三粒毒砂子,一粒要在右腿上,两粒打在右臂上,一臂—腿,完全黑肿,肿得像大象脚,真是吓人。
但她神志清醒,门中还能呻吟,众人看了五毒砂的伤势,这么厉害,不禁咬牙切齿,痛骂大力神。
丁天虹由内房中,取出金剑药束,她得意道:“这是我老太婆独门的金剑药。灵得很—”金大智催促道:“老太婆,别凸风了,快给上药吧。”
这在这时。
突然窜出一条灰色人影。
“啥米郎?”
丁天虹出其不意,吓了一跳,“不用怕,是我老乞食。不错,正是瘸丐麻九。麻九一见丁天虹要用金剑药替二人敷治,不由大惊,他嚷道:“卖屎卖屎。”丁天虹不悦道:“你讲啥水?啥米卖屎,你是不是怀疑我老太婆的药不灵?”瘸丐麻九一笑:“不是你的药不行,而是这种毒,并不是金剑药能医治。伤门—哈,毒气入骨髓,更加没有救了。”
说着。他喝了一口酒,摇摇摆摆的走到二人病榻前,看一看伤势。
接着又道:“她们两人的伤势非要开刀不可,快点准备棉花清水等东西应用,越快越好。”余大智和师父阔别多年,本来有一肚子的活,可是这样来,救人要紧,再也不好说话了,火速准备应用器物。
瘸丐麻九由身上取出—只黑漆漆的小箱,大家—看,只见箱子里面是百物齐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整个箱子分为三格。
第一格是些膏、丹、丸、散。
第二格是全副刀、钳、钩子。
第三格是棉花草纸。
瘸丐麻九道:“清场,清场。”
“清场。”
大家—楞。
瘸丐麻九道:“她两都是女人,男人请回避。”
只听金大智自言白语道:“哇操,这里好像只有我是男人。”
丁天虹道:“知道自己是男人,还不快回避。”
金大智似乎有些捻,走到门口,突然又立足叫道:“哇操,师傅也使男人,为什么不用回避?我就要回避?”
瘸丐麻九双目一瞪:“臭小子,我若回避,谁来替他们救治?”
“好像有些道理,”金大智咕噜地道。
第十八章心不偷凉飕飕
丁天虹不耐催促道:“臭小子,有道理,你还不快,赖在这里干什么?别耽误了救人,快滚。”
金大智只好悻悻离去。
瘸丐麻九首先静安治伤。
他吩咐静音遭:“快解开她的衣服。”
身上又黑又肿,早就没了女人该有细嫩的肌肤了。
瘸丐麻九取了一把小玉刀,在她全身四处中毒砂的伤口划了一划。
伤口被他一划,立即扩大,流出许多乌水来。
瘸丐麻九赶忙用棉花将乌水拭净,另外取过一把钳子,朝伤口内一夹。
钳子起处,夹出一粒带血丝的砂于来。
他手术如神,一连夹出四粒砂子出来放在银盘上。
向大家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五毒砂的原形了,好佳在打在不是要害的地方,还可以救,不然的话,神仙也是救不了。”
大家定眼一看,只见那五毒砂比起普通砂粒要大一些,颜色紫黑,砂上沾满丝,完全成了乌黑颜色。
可见砂性奇毒,真个非同小可。
大家看得不禁摇间吐舌。
瘸丐麻九含了一大口酒,突然朝伤口喷去。
静音不解道:“丐前辈,干嘛要喷酒?”
丁天虹接口道:“是啊,你嘴巴也莫宰羊有没有口臭?”
瘸丐麻九笑了笑,道:“这叫麻醉,你们懂不懂,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疼痛。”他运刀如风,把伤口中毒的肌肉,用最迅速的和法,一一割去。
割腐肉的同时,还流出不少的黑血。
麻九用棉花布拭于净,腐肉去净,渐渐现出好肉来,所流的血也变成了红色。他这才住手,用膏药替她敷好。
敷好以后,静安已经有了知觉。
她渐渐能够呻吟了。
接着,麻九又替静宜割治。
静宜的伤势比静安要轻得多,但麻九仍如法泡制治。
不到半年时辰,便把两个人的性命由鬼门关救了回来。
此时,在外面已等得不耐烦了,一间冲了进来,见两人已医好,衣服也穿上了,不禁有些失望模样。
他有气无力的道:“哇操,好吗?”
丁天虹用银拐在他头上一敲,道:“你这只小老鼠讲话酸不溜丢地,什么意思?”“没有;”
此时,静音已跪下拜道:“老前辈真是神丐也。”
麻九伸手扶起她笑道:“什么神丐,我们这乞食命,四处漂泊,江湖也跑多了,碰到的事也就干奇百怪,不足为奇,她们两人别看已敷好伤口,毒气还没有干净,最起码还要静养一个月,否则仍在性命之扰。
还有今后半个月内,更要一个人在旁像服侍大小姐一样服侍,寸步都不准离开,哎呀,反正还要费一番手脚呀。“金大智想不到她们二人,虽然脱了险境,还要这么多的善后功夫,不禁把大力神恨死了。“对了,师傅怎会到这里?”
瘸丐麻九—瞪眼,道:“咱们不是约好以兄弟相称的吗?别噜噜嗦嗦。什么师父、师公的。”
“是,麻大哥。”
此言一出,丁天虹等人都“卟”笑了,暗骂:“这乞食真是食老不认老,还要跟人家称兄道弟,真是不像话。”
麻九日光又是一瞪。
他嚷嚷道:“你能来,为什么我乞食不能来,我会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惹出来的祸。”
“我惹出来的祸?”
金大智搞得一头雾水,瘸丐麻九却侃侃而道:“那年和你分手后,我—个人四处飘荡,逍遥透顶,谁加你在北京是天翻地覆,好奇心之下,就想到北京来看看。在北京晃了半年也没有找着你个影子,却碰上了朱玲这一件事。”
麻九正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突地院中落下一个劲服的女子来,正是朱玲。金大智、静音二人一见是朱玲,不禁大喜。
两人急忙迎了上去,热情招呼。
“你怎的能够回来?永盛镖局的事搞定没有?多日不见可好吗?”
朱玲微笑道:“你们两个先别急着问,让我喘喘气行不行?”
“行!”
但是,朱玲还没喘完,就走到丁天虹面前,深深一鞠躬。
丁天虹忙到:“哎呀呀,夭寿哩,朱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朱玲正经道:“晚辈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刚才丐前辈说,老前辈和先师不过一面之交,竟能仗义,替我们师姊妹出头,找大力神报仇,我身为弟子,理应磕谢!”瘸丐麻九笑道:“算了算了,酬恩报德,又不是磕几个头就能够了事的,刚才事情如何?可又搞定?”
朱玲躬身道:“丐前辈,永盛镖局人数虽多,但有真实本领的没有几个,澳就被吓走,大力神逃命去了其他的都是不不堪一击,我只是点了他们穴道,一个时辰以后自动解开,不碍事的!后来,苍龙也杀上来,这人在济南三霸中,还算比较善良的,所以手下留情,把他打退后,才赶了过来。”
瘸丐麻九满意的点点头,便吩咐她坐下+金大智迫不及待地问道:“麻大哥,你是怎么遇到阿铃的?”瘸丐麻九向朱玲道:“小姑娘,你就告诉他们,要说的精彩一点啊。”朱玲遂把被大力神劫走,大力神要强奸自己的重要关头,以及麻九出面相教经过,详细说了。
金大智等人,听了大力神要强暴她,全都气得半死。
金大智心想:“好佳在,没有被强暴得逞,不然大力神岂不成了我表哥啦。”.朱玲看了金大智一眼,又道:“我在西山紫云禅寺,休养了半个月,精神气力渐渐复原,就想再去行刺和坤,那知消息传来,和坤已被嘉庆皇帝抄家赐死了。我虽然不能亲手杀仇人,也不痛快,可是一朝奸相,得到这样的下场,也可以说大快人心哩。后来,我是应该返回崂山去才对,可是我心里头,时时刻刻笼罩着一个阴影,就是大力神。我肯定大力神被丐前辈修理后,必定不肯罢休,会卷土再来找碴。自己功夫却不是大力神的敌手,我只好救助丐前辈了,丐前辈也答应,我便跟着丐前辈四处游玩,—面学武功。有一天,才进入华北境内,便听到师父被大力神暗算的消息。我是痛不欲生,就要赶回北京找大力神算,后来还是丐前辈相助,叫我暂时忍耐。终于等到大力神在济南会群雄,明自张胆向各位挑战,我才和丐前辈匆匆前来,后来的情形,你们都知道了。”
金大智听了朱玲的冒险精神。心中不但佩服,也对她更加爱慕。
“这个变态禽兽,简直把江湖人的脸给丢光了。”
丁天虹更加忿怒,就要到济南城去找大力神算帐。
瘸丐麻九阻道:“卖屎,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受伤,实力大为减弱,大力神从子从孙很多,单我们几人,没什么路用,最起码要等两个小姑娘好了,再去嘛。”
朱玲问:“她们的伤势要多久才会复原?”
瘸丐麻九想了想道:“最少敢要一个月。”
朱玲不禁皱眉。
瘸丐麻九笑道:“哎哟,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一个月?你干嘛臭着一张脸。大力神的五毒砂十分厉害,如果不练成破他的方法,绝难近身。”
“那怎么办?”
“不如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练习破五毒砂的功夫吧。”
“太帅了。”
金大智喜道:“哇操,麻大哥,怎么个练法?”
瘸丐麻九详细解说:“五毒砂本来是苗人,用来对付凶猛的野兽,制法是搜集带有铁持贩碎石子,槌成砂粒,用时用力—吹,毒砂飞洒而出,可达两丈远。所以野苗一族,也代代相传有”吹硅‘的绝技,就是毒砂。后来有位毒城派隐侠,漫游苗疆回来,知道这种毒砂可以作暗器使用,便如法泡制,但不用吹筒,改用手撒罢了。所以,凡是使用五毒砂的,一定要戴鹿手套,提防毒砂刺着本身。不过那位隐侠,因为毒砂过于狠毒,所以只传子孙,不传外姓,就是传子孙时,也要再三告诫,不准滥用。至于大力神是如何学来的,我就莫宰羊了。“金大智插嘴道:“哇操,麻大哥,照你说,我们抵御毒砂的最好方法,就是身穿牛皮衣,头戴牛皮面罩。”
麻九笑了笑道:“年皮当然是最好的抵御方法,可惜太硬了,穿起来就像机械一样,行动不方便。”
朱玲接口问:“难道丐前辈还有比牛皮还要好的方法吗?”
“嗯。”
“牦盾。”
“哇操,什么是牦盾。”
“牦盾就是用一张毛牦,内用骨蔑作架,扎成一面盾的形状,看见毒砂打来,立刻躲盾后,毒砂便无法作怪。在使用牦盾,也需要学几路手法,才举临事慌张,以你们的资质看来,一个月的时间便够了。”
“哇操,这么好用,麻大哥就快传授我们牦盾的用法吧。”
麻九当下就说了牦循的形式,吩咐他们照做。
丁天虹到镇亡,买了毛牦回来。
由朱玲手做,不到一天功夫,已经制成六个牦盾。
麻九便教他们牦盾的用法,如何拦头、护身、翻身以及滚挡、回马挡等。金大智、朱玲和静音三个,天天用功练。
半个月后。
静宜的伤势较轻,已经痊愈,竟然能够起床了。
她看见金大智几个有练习牦盾,也吵着要学。
麻力,吩咐和只教她。
可是静宜十分古怪,她不要静音教,也不要朱玲教,偏偏要金大智教。
大家见她年纪小,便服从她的意思。
其实,她已经不小了,也有十六岁,情窦初开,一颗芳心跃然欲动,她见金大智年少英傻,暗地里早已经爱上他了。
静宜本来已知道金大智和朱玲是未婚夫妻,就情理上来,绝不能够横刀夺爱。可是情感这种东西,最是神妙。
不问男女,只要爱上对方,多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千方百计,要使对方投入自己怀里。
所以有许多人往往热情一发不可收拾,迷失理智,弄出不可收拾的惨剧。而静宜年纪还小,只知道金大智英俊,那懂得其他呢?
因此,她便借着教牦盾为名,和金大智亲近。
金大智不是笨蛋,没多久就发现了静宜的用心。
照理应该挥剑斩断这段情丝,但是朱玲始终跟他保持距离,不冷不热……比起静宜来——一个是春天。一个是秋天。
天下男人那人不喜欢春天的。
因此,他和朱玲的情感,越来越生疏,和静宜的情感,却是一天天热情起采。这种情形,静音等人都发现了。
但他们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也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早上,金大智起来经过静宜的房间发现房门没关。
金大智不由自主往房里一看,只见静宜正在梳头。
她一头秀发又长又黑,梳挽,露出半圆粉颈,一双玉臂,对镜回眸,顾盼生姿,美得有如出水芙蓉。
斯时,竞被静宜察觉。
她回头娇笑:“金哥哥,请进来坐吧,帮我梳头好吗?”
金大智心中一喜,连忙走入房,就在榻前椅上坐下,静宜娇嗔道:“请你进来,是座的吗?还不给我拿梳子来。”
金大智如奉圣命站起来,走到静宜的背后。静宜把木梳向金大智手上—递。金大智有意无意,用手一搓,恰好把静宜柔荑握在手内,玉肤如雪,肌肤滑润。静宜不但不放手,反而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金大智忍不诠,顺手一拉,静宜“嘤”的一声,娇躯便倒入金大智的怀里。金大智猛然抱紧她,嘴也猛的对住刘方的嘴巴。
然后,他有如亡命似的,抱着静宜倒入床榻上。
这时四处嘴唇已贴合在一击昂奋可能会煽动情感。
当金大智再用嘴唇接触她时,发出了热烘烘的气息,使金大智又失去了自制心,舌头彼此缠绕着。
接下来,静宜是一面娇喘,一面让她漂亮的黑发在床上蠕动。
“金哥哥,不要辜负了我的爱意,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都献给你了……你要是负了我,我会杀掉你的……”
“我知道……”
光阴飞逝。
静安的伤势,也已痊愈。
丁天虹和麻九等人商议,对会大力神的步骤。
在这些日子里探听结果,苍龙自从上次比武失败后,就决意洗手不做镖行了。而白狼的镖店,也一蹶不振,只有黑猫,仍旧是气势非凡,庄门紧闭,无人闻声。大力神一定躲在里面。
因此,他们决定进攻黑猫的庄院。
这天晚上。
初更。
丁天虹等男女老少共七人,全数换过了夜行装束,各自带了随身兵刃外,还带了一面牦盾。
七个人分做三批。
在微明月色中,星飞电掣,朝济南城赶去。
城墙十分高大,足有六丈以上。
堞楼上还有不少了望哨,可说得上戒备森严。
不过太平日久,一般巡夜城官兵,吃惯了太平饭,城楼上的官兵,把值夜当做一件闲事,一喊过口号之后,各自回休息睡觉,吃酒赌钱。
所以二更时候,城楼上已经黑鸦的,悄无人声,一般守城的兵役,已经都进入梦乡了。麻九第—个跳过城壕来,来到城墙下面。
他抬头一望,看见堞楼上投有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将身子—纵,宛如一只灰鹤,拔上城墙。
“上来呀”,麻九向他们招呼。
六人见状,却纷纷摇头。
他们根本上不去。
“真麻烦”,麻九嘀咕一声。
只好取出一条五瓜飞索来,却发现四个巡夜兵了,仍然抱着长枪,背倚背的睡觉,没有觉察,就算用脚踢,也未必会醒。
众人跳下城墙后,便朝黑猫的庄院奔去。
七个人分做二拔。
一拔是丁天虹和静音三师姐妹,绕过庄院后,跳墙进去。
另一拔是麻九和金大智及朱玲,打赴庄前。
于是便各行其事。
麻九采到院墙下面,纵上墙顶、只见庄内黑沉沉,唯有尔南角上隐隐露山几盏灯火。他把手一伏,卷伏在瓦詹下:远处两盏号灯,—先—后,由隔院走过来,是两个守夜的庄丁,一个拿着更鼓,一个执着木扳,—边走—边说着话,走入小巷。
麻九灵机一动,身形轻似棉花一般,落在两个庄丁背后。
两个庄丁懵然不觉。他伸手向左面庄丁肋下—点,那庄丁陡觉全岙一麻,“扑通”一跤跌倒在地。
右面庄丁正说着话,忽见同伴跌倒,不禁吓了跳,正要上前伸手去拉时,猛地脚下被东西一绊。
绊得他直跌出去,连灯笼抛出好几尺远。
麻九—个上前,一个脚踩在他的背心上,低喝道:“不准出声,出声就叫你吃泥巴。”金大智、朱玲二人,也一先一后,由屋顶上跳下来,拔了剑向庄丁面前一晃。那庄丁已跌得鼻青脸肿,满天星斗,又见眼前白光一闪,三魂七魄、吓得不知飞到那里了。
麻九低喝道:“你只要不出声,我们决不会要你命,也不会叫你吃泥巴,来来,我乞食叫你一句话,你们庄主住在那里?朱经武大力神有没有在这里?”
那庄丁战战兢兢答道:“庄主就在东南一间轩阁里住着,由这里越过三重院落,更可到达,同住的还有白二爷,至于朱老人爷,前天……”
才说这到里。东南方倏的一声大叫:“捉贼捉贼……”
顿时,各院落间—呼百应。
那被踩在地上的庄寸,—听见自己人喊叫,不禁忘形,也高声大叫:“贼呀,贼,三个贼。”
他话还投有叫完,金大智一挥刀,已经砍下了他的脑袋。
刚才那声喊声,早由丁天虹等人引起的。
她们一行国具,静安紧记着上次五毒砂之仇,首先跳到一排房子上面,向东一望。东南角上,射出灯火,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循着灯火的方向,飞扑过去,静安了悭紧相随。
那发出灯火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大花园,假山水池,亭台楼阁,无一不备。灯光就在中间一座楼阁窗上,反映出来。
静安报仇心切,安到花园里,便向花栅顶上飞身一跳。
她本想跳到花栅顶上,窥看楼阁里的动静。
那知一落脚便引起一阵响声。
原来,黑猫的庄院构造十分的特别,庄子四周和普通人家一样,外表看去平平无奇,一点防备也没有。
可是,他自己住的黑风阁,以一片花园为中心,却构筑了不少防夜行人的设备,不便花栅顶上,完全伏着蒺藜网,挂着串铃,作为警号。
不仅这样,就是假山花砌之间,也完全装满埋伏机关和串地锦。
至于黑风阁中呢?
各壁甬道,楼前还有陷坑翻板。
静安见一路进来,毫无阻拦,未免大意了些。
她一纵身跳到花棚上面,触动警钤。
“盯叮铛铛。”
静安心中不禁一惊,轻功松懈,“哗啦啦”的一声,花棚塌了下来,几乎把她跌了一跤。当警铃震动时,黑风阁中警备人马,已经纷纷惊动,各由暗里跳了出来。黑描本是绿林出岙,庄中平日拳养了不少打手,多是江湖飞贼,绿林盗寇。静安由花棚上跌跤,墙里立即纵出几个劲服的大汉,见状,便高声叫:“有贼。”叫声中,就要挥舞兵刃,扑上来。
“轰轰。”
静音一扬手,打出几支蜻蜓针。
当头三人纷纷中针。由墙头上倒栽跌下来。
其他的看了,不禁一阵大乱,急忙又跳回墙里去了。
“哈哈,真是没带种。”静音和知声中,忽昕墙内一声梆子响,花树丛中,射出一排箭雨来。
丁天虹连忙大叫:“小心,有箭,快闪。”
静音等三人,立即拚命一滚,滚出两丈之外。
那些弩箭完全射空了。
这时,墙中又纵出三个人来。
两个是白狼和黑猫,另一个,她们不认得。
白狼首先虎吼—声,大喝:“该死贼娘,居然到这里窥探,找死。”
狼牙棒一挥,劈面打来。
静音抢先敌住。
静安静宜二人,则挡黑描,丁天虹在旁盯梢。以防他那些手下偷袭。
顿时,庄院内外响起一片呐喊,以及兵刃打击之声,非常热闹。
“哎哟……”
当惨叫声响起时,丁天虹瞥眠看见,鼓手大叫:“静音小老鼠,干得帅呀。”原来,十几个回合后,静音的龙泉剑,已把白狼刺穿心窝,嗝屁着凉了。那些手下见到这四人的厉害,不禁有些胆颤心寒。
于是纷纷四下逃散而走。
“哼,你们这些小老鼠聪明,知道生命的宝贵,不然一个个送你们上西天。”丁天虹也懒得追,转过身子,直扑向黑猫这边来。
黑猫和静宜静安二人力战,正是难分胜负,忽然看见丁天虹来了,立即知道不妙,飞跳上屋顶,返回黑风阁内。
静宜静安一见黑猫逃走,那里肯放?
丁天虹急叫:“慢点,棚上有埋伏。”
“哗啦啦”—声。
棚顶突然凹下,伸出两把小铁钩来,旋即把两人的脚腕抓住。
“啊……”
两人一人失惊,几乎由墙头上摔下来,好佳在静音跟上来,龙泉宝剑向铁钩削去,铁钩立即削断,静安静宜才得脱险,可是脚肚上,已经被铁钩抓伤了。
静音等三人,气得直扑向黑风阁去。
“吱……”
突然,花砌假山背后,四面八方,射出排排的弩箭来:静音等三人挥动长剑,左遮右挡,前桃后格,弩箭纷纷落地。
她们一窝蜂攻到前阶,正要向黑风阁杀人,忽然阁楼内,传出一声巨响。“轰……”
浓烟冒出。
裂焰飞射。
不到盏茶功夫,全楼起火。
静音等三人,吃惊之下。急忙跳后。
原来,丁天虹和静音等人,与白狼黑猫在黑风阁前激战之时,麻九和金大智、朱玲三人外还有一路人马,乘虚而入。
麻九等三人,成然全无阴拦。
直到黑风阁下,金大智就要飞身跳上去。
麻九忙拉着他道:“不要找麻烦,等我看看有没有机关埋伏?”
说完,身形即拔上黑凤阁第二层楼阁上。
他用掌风朝一扇门窗击去。
“砰”地一声。
门窗刚一打开,里面立即射出数支弩箭,同时又在屋詹上,落下铁网。
“哎哟,真麻烦。”
麻九立即纵下楼。
金大智和朱玲见机,不禁吐舌,道:“哇操,好历害的机关,麻大哥,现在该怎么办?”“以毒攻毒破它。”
“哇操,什么以毒攻毒?”
“少开口,多用目光:”
麻九说着,由身上取出两个圆型的东西。
金大智觉得奇怪,忍不住又问:“哇操,这是啥米碗糕?”
麻九得意道:“这玩意叫硫黄球,是我在飞贼那里坑来的,外体脆薄,只要一捏就破,遇风即燃,好用得很。”
说完,遂把两个硫贡球向那开的门窗用力一丢,疾如弹丸一般,飞入阁楼里面。“轰”地—声暴炸。.只见火爆炸之时,所到之外,一切物件都烧着了。硫黄球爆炸之时,正好是静音等三人扑近黑风阁的时候。
谁知,敌人还没进里,楼却已经起火,不由大惊,纷纷张惶失措的扑出。麻九已经盘算好,只要一窜了蛛的,立即用点穴,点住他们。
可是点不到几个人,楼中便没有人出来了,只听一片吵闹之声,大概是存那里面,七手八脚救火。
麻九也算了。
于是顺手挟起一名庄丁,向丁天虹等招呼:“任务搞定,快走了。”
丁天虹等知道不能久留,于是纷纷离开了黑猫庄。
麻九把那人庄丁挟到远处僻静处,解开穴道,便问道:“大力神到那里去了。”庄丁惶恐地回答:“朱老太爷在三天前已经离开济南,回蓬莱岛去了。”麻九又问:“黑风阁里,是不是有地道?”
“是的。”
众人这才恍然,黑风阁火起之时,只听到吵声,没人冲出来的道理。原来是黑猫等人,已经由地道中逃走了。
麻九放走庄丁后,向丁天虹等人道:“大力神已不在济南,咱们打铁趁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现在赶去蓬莱岛。”
“就这么定。”
蓬莱岛,其实是—座孤讫的小岛。
虽是小岛,却比一座碉堡,还要坚固。、这天。
麻九等七人又浩浩荡荡弄了—条船,驶向蓬莱岛去。
船快要接近小岛时,猛听岸上一声胡哨,跟着“卟卟”连响,射来飞蝗箭雨。“这些小耗子,真是麻烦。”麻九大鸣一声。
于是奋勇当先,飞身一拔,纵上了岸,几个起落功夫,已经把十几个短装劲服的汉子,打得头破血流。
金大智等人,电乘机上了岸,冲破了第一道关卡,其余的见势不妙,早已联袂抹油溜了。他们正要冲进岛去时,忽然岛内现出一族人来,为首一个正是大力神。
大力神面容惨白,手执一柄刀,道:“我已经离开济南,任由你们嚣张了,你们居然赶尽杀绝。追到这里来,我就让你们来得却去不得。”
话犹未了。
静音等人,—扬手,八九支蜻蜒针向不远的大力神射去。
大力神舞动手中大刀,把蜻蜓针完全打落,口中哈哈狂笑道:“你们有本事的只吧,我全都奉陪到底。”
话犹未了,丁天虹等七人,已快如旋风欺上身来。
“嗄,全都上。”大力神出其不意。不禁大吃一惊。
然后掉头便跑。
“蓬蓬蓬。”
但是,跑不到几步,大力神突然换出五毒砂,向后—撒,朝丁天虹等人打到。他们都已有防备,疾忙取出牦盾一挡,毒砂打在盾上,全然无功。
众人又纷纷逼进。
大力神见状,更加着急。
五毒砂一把接着一把的向外打去。
黑烟飞扬。
毒砂乱舞。
众人全有牦盾护身,尽管毒砂如雨,丝毫也不怕。
大力神见状,不禁大骇,略一疏忽之间,手中的大刀和静音的龙泉宝剑—撞,立即断成两断。
“嗄,怎么会这样?”大力神咋了一大跳,正要逃去,谁知麻九扑进来,左脚—起,朝他屁股踢去。
他的身子顿时飞起半尺高。
就在这时,静宜静安扬手打了蜻蜒针,向他射去。
这—针如果换在平时,以大力神的功力,断难射中,可是今天却不同。
他身子飞上半天高,全身不由自主要想躲开,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他注定要倒楣。
蜻蜒针打中左肋、屁股。当他落到沙地时,静宜飞身过来,—剑把他送上了鬼门阁去了。朱玲立即向他那些手下喊道:“你们听着,大力神已经死了,蛇无头而不行,要命的快丢下兵刃,不然的话,大力神的下场就是榜样。”俗话说得好,大树一倒,猴子便散。朱玲这一喊,果然收效,大力神的手下纷纷抛下兵刃投降。
麻九道:“我们今天到来,完全是为青萍道姑复仇,只杀大力神一个,其余的一概不问,现在大力神已经嗝屁着凉,我们也不滥杀无辜,你们可以拿些财物,各自回家做点小生意,不要再为非作歹了。”
“是。”—声轰诺。
那些手下纷纷跑进屋去。麻九见那手下都走了,看了—下大家,笑着道:“该办的事全都搞定,咱们也该分手了。”于天虹笑了笑道:“不,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啥米代志?”
“喝喜酒。”“准的喜酒?”
“当然是金少侠和朱姑娘的喜酒呀。”欢声雷动。
宾客云集。
筵席是流水席。
大家开怀的笑,开怀的吃喝。
朱玲也收敛起男人婆的外表,满面娇羞,穿起凤冠霞披,做新娘了。
而金大智呢?
他却满怀鬼胎,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向静宜启口,说明自己不能够娶她的苦衷。这时,他正好和静宜迎面而来,却不知如何开口:“静宜,我……”
静宜不等他说下去,冷冷地道:“恭喜你呀,新郎棺。”
说完,就走了。
是晚。
金大智提心吊胆,和新娘交拜天地之后,正要送入洞房时,静宜突然了出现了。她一声不响拦在两人面前,突然手—扬,一支蜻蜓针向金大智咽喉射去。这一下出手意料之外。
好在金太智时时刻刻已在提卜,一见她抬手,立即把头—侧,蜻蜒针由耳边掠过,钉在木柱上。
“静宜,你这是于什么?发疯呀?”朱玲想不到静宜竟会向金大智行刺,断喝—声,直扑过来,谁知,静宜的动作比她还快、一针射不中金大智,早已由袖底抽出一柄匕首,朝咽喉上一刺。
鲜血飞射,已经一命呼哀哉。
静宜这—举动,不但出乎人意料。就连静音静安两人,也如同掉入五里雾里;等静音抓起静宜收看时,发现她手腕上刺着五个字:“我恨金大智。”
静音似乎懂了,她正要找金大智问个清楚,可是就在这一霎那,纷乱之间,金大智已经不知去向了。
新郎不见。
又闹出人命。
喜事变丧事。
当然是不欢而散了。
不久——江湖上出现一老一少,蓬头垢后,身穿百结衣的乞丐,遨游市集山水之间,也不向人行乞,吃饭喝酒却尽往酒肆茶楼。
有人好奇地问那少年乞丐,道:“喂,你好眼熟,是不是那个逃婚的金大智?”“哇操。”
那年轻乞丐道:“我叫麻小弟,一点也不大支。”
那人不屑道:“去!我小弟弟又没惹你,干嘛操它嘛,间体铺豆啦!”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