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天赐[穿越时空]
楔子
“雀儿,醒来……”柔和的、男女莫辨的一个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仿佛发自地心深处,又仿佛……近在身边……
那个声音好好听哦……可是那样无欲无求却也无情的声音,怎么会让人自心底冒起寒气?
“朱雀!!!!起床!!!”
晴天霹雳。瞬间将躺在床上沉睡若死的家伙从最深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母亲拿着锅铲,气势磅礴地推开卧室门。“都叫你几遍了,装听不到是不是啊?!”拿这个有赖床癖的家伙没辙,“让我叫你,自己倒睡的跟死了似的……”
“停!”“那家伙”很有经验的事先打断了原本很长很长的三娘教子:“我起,我起……我起不来啦!~”
“少给我装!”母亲一个箭步走近床头,正准备一锅铲砸下去,忽然被儿子惨白的脸色吓到:“雀,你怎么啦?……”失去意识的小孩躺在床上,把别人急的个半死。“天啊~电话!救护车!”
朱雀,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性子有点懒散,有点小聪明,长相却十分精灵的小帅哥。只不过,现在好象有点麻烦……
“小林,这个病人你关照一下,有什么事的话记得通知我。”
“好的,你放心吧。”
主治医生的离去的脚步有些沉重。这个叫朱雀的男生的病情十分怪异。一切检查表明,他十分健康,就是不醒来,一睡就是一个礼拜;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心跳有渐渐有变弱的趋势,这等于说是在慢慢死去。
如果他有什么病,还可以循着医理慢慢医治,可事实是他根本没病,这叫一个礼拜以来所有医生们束手无策。
林姓护士轻轻地给女病人打了葡萄糖后转身离去。
夜,还很长。
“朱雀,你跟我来。”
黎明的曙光射到病床上的时候,床上已空无一人。
这一觉睡的好长……朱雀正想伸一个极没有形象的懒腰,忽然,下坠的速度感让他瞬间惊恐的瞪大眼睛!
我在往下掉!!还来不及考虑这样掉下去会不会摔死或者砸死人……即使没有砸死人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他已经发现自己掉到了一个汪洋大海里。
我是小狗,我是小狗……朱燕以最方便最实用的狗刨式狼狈不堪地浮出水面,却蓦然撞进一双惊愕的眸子中,不,是一大群惊愕的眸子。而这时他发现自己认为的汪洋大海,是一个大湖,自己就落在离岸边不远的水中,而围在岸上的人们都是一副过度震惊导致做声不得的表情。
岸上的和水里的大眼瞪小眼了半晌。
“我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尼斯湖水怪修炼成精,大家好啊!”朱雀摆出最真诚的笑脸,“还有,呃,有没有那位好人可以拉我一把让我上去啊?”
一位小伙子伸手将他从水中拉起,浑身湿透、还穿着病人服装的朱雀道了谢,尴尬地看着依然鸦雀无声到有些诡异的现场,勉强笑笑,转身准备走人然后将自己的处境好好想想,忽然被乌鸦鸦的一片人头给吓的手足无措,所有人全向着他齐齐跪下。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矍铄老人抬起头,用见到偶像时雀跃而又不至于过度热情的眼神望着呆在当场的落汤鸡开口道:“朱雀天子,您终于现身了。”
接着便全场响起异口同声的话语:“拜烊柑熳樱?/FONT>
愕然当场的朱雀儿愣了半天才能开口:“那尼?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章
原来我掉进另一个世界了。
朱雀闭门不出了一天一夜,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一个叫做原生王朝的国度:虔诚的信仰,相信神与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古老的生产力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淳朴的人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仿佛是回到了古代中国。
不,不完全一样。
古中国的人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即使有着渊远流长的道教和佛教文明,但是它们的信徒多半不是因为信仰,而是为了更实际的利益。求神拜佛,为求得飞黄腾达,封妻荫子,早生贵子……而原生的人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信徒。祭司和巫觇的影响力无远弗届,深入人们的心中。
全国划为六个行政区,地位最高的祭司是王上,最高议事机关为祭司会,由六个行政区各推举一名祭司组成,初见议会的雏形。
我喜欢这个世界。朱雀想,他随遇而安、乐天达观的个性再次帮了他的忙。“但是在这之前,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吧。”开玩笑,莫名其妙跑到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谁要留下来。
村长,就是那位领头的老人,亦是村中的巫师--原生的行政机构是和宗教密不可分的,此刻正迎来他尊敬的客人。
“朱雀天子,请坐,请喝茶。”
“告诉我怎么回事。”单刀直入,“你们为什么一直称我作朱雀天子?我名叫朱雀,你们叫我名字就好了,不要加上什么怪里怪气的‘天子’。”
老人睿智的目光看着一脸单纯的神子,缓缓介绍了原生的神祗系统。
原生大大小小的神不计其数,在这些神中掌控最高权力的为四方之神,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最近到处盛传四方之神降临人间,而你,就是其中的朱雀天子。
仿佛听神话故事般入迷的朱雀听见最后一句,抗议道:“我是不反对你们的宗教信仰啦,可是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什么朱雀天子啊?人家传言的你们也信啊?”
“不,谣言最不可信,”老人定定地看着朱雀,“我确定您是……天子可知道为什么您落下来的时候有那么多人正好在场么?”
对哦,好象是专门等在那里看我笑话的。
“那是因为这是我们的祭祀大会,求上天赐予我们朱雀之神的化身。而您在此刻从天而降,还名叫朱雀,有那么多的事实,还能仅仅说是巧合吗?”
朱雀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心中大骂:“原来我会掉到这个鬼地方来,都是你们做什么法一厢情愿的把我弄过来的啊!”
唉,都是妈妈起的名字,什么名字不好起起什么“朱雀”,平时他就因为嫌
这名字女里女气的抗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是那个满脑子不知道想啥的老妈每次都振振有词:“朱雀是神兽诶~~难得你姓朱,那么好的名字你还不满意?”
靠,玩出事情来了吧!
他所经历的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谢谢您的教诲。”朱雀起身道谢,他要好好想想,自己最清楚自己有几两重了,要说他是什么神的化身,他还真不信。
老人恭谨地送心目中的神只出门,在道别的时候忽然又说:“如果还是不信,传闻朱雀天子身上有一只精美的朱雀的图腾花纹,您可以再去求证一下。”
哪里可能有这种人嘛,胎迹也没可能长成鸟的样子啊,还精美哩……
朱雀边走边想,江湖传言的果然不尽不实。回自己房间了,躺在床上,他还在想。
蓦地他直坐起来,瞪大眼睛透过床幔看向无止境的虚空。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的叛逆期,曾偷偷找人在身上纹了一只凤凰的纹身,暗合自己的名字,当时还怕被长辈知道,纹在了后背靠近臀部的腰上。
朱燕愣了半天,小孩子心性开始发作,情不自禁的飘飘然起来:莫非我真的注定是神的化身?嘿嘿……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就在这个村庄度过。他看见村民们的平房屋顶在雨天常常积水,便教他们做滴水檐;用皮革制成原始的足球,小孩子们有了新玩具,都怪叫连连;他还计算了半天,然后找人在村前空地造起日晷,让人们准时作息,安排农事;说服大家,办起了学堂让孩子们读书识字……
他想,他们既然称我是朱雀天子,我总应该为他们做些好事,来报答他们吧。
村民们本就无限崇拜朱雀神,此时对朱雀更增添了一份感恩之情。
一传十,十传百,名澄湖畔的一个小村庄里,竟然住着朱雀天子!
无数的人们涌进村庄,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见朱雀天子一面。
“朱雀天子啊,我见到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要上前去碰触一下,可是她就是让人不敢随便去碰他……”其实是信徒的心理作用。
“朱雀天子真乃神人,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落水的小孩,通过以口度仙气救了回来……”忘记了,人工呼吸好象在原生还没有,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朱雀天子会唱歌哦,他唱的什么歌我从没听过,总之让人听了很轻松,很舒服的感觉……”当然,流行歌曲,就是大众化么。
说者口沫横飞,煞有介事,听者目瞪口呆,不断点头。
朱雀有点听的脸红,偷偷从酒楼的角落里蒙着面纱走出去。他今天坚持要求去附近的小镇上赶集的村民们带他出去见识见识,美其名曰观察民情,其实是憋的慌。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更加了解了原生的一些情况,只不过外面风传的关于自己的谣言让他听的有些坐如针毡。
我没有任何神力,我只不过机缘巧合。
“朱雀天子,您回来啦!”是负责朱雀起居的婶婶。
朱雀迅速吃完晚饭,就坐到桌子边开始读书。自己是由于祭祀大典,也就是村长的神力来被拉进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想回去自然也要从各种巫术下手。非常明显的是村长绝对不会同意帮助他回去的,他们恨不得自己一辈子待在这里,所以只好自己学,看看有什么办法。
“唔……”苦读中的朱雀忽然觉得头一阵发晕,便人事不知。
他当然不会知道,前路上有什么在等着他。而他的冒险生涯,才刚刚开始。
*****
眼前景物渐渐清晰,入耳的是阵阵车轮转动的声音。朱雀迅速清醒,发现自己身处一辆马车内部,接着被身上的五花大绑吓到——绑架?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绑架那么劲爆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啊~~朱雀简直欲哭无泪。
或许是他的动作发出了响动,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忐忑不安的男声:
“大哥?我们绑架朱雀天子,会不会引起朱雀神的震怒啊?”
另一个应该是大哥的人冷静地回答:“即使有也不管了,想想二殿下许的那笔够我们用一辈子的赏金吧。何况朱雀天子既然下凡,那他的身体必然和凡人一样,我们用不着怕一个小男孩。”
乍舌。原来想绑我的竟然是皇亲国戚……唔,会绑架我这种帅哥的肯定是个女人~不知道漂不漂亮,我还没见过公主呢!
不对,公主还缺男人么?何况绑架朱雀天子,必然是那种有政治野心的男人。哎,原以为原生的人们都是全心全意景仰心目中的神灵,原来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外头不做声了,朱雀开始寻找逃生的路线,马车壁虽然不厚,但是想穿过车壁不被外面的人发现,几乎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自己被绑的动弹不得,静观其变好了——也只好静观其变了,苦笑。
车终于停了,一个健壮青年男子探进头来,被两道明澈的目光狠狠瞪住,吓了一大跳:“朱雀天子……你醒了啊?……呃……”正当他手足无措时,另一矮小男子也探进头来,明显老练的多的一双眯眯眼带着假笑:“天子要什么,尽管开口,小的们一定照办。”
我呸,让你放人你照不照办啊?
朱雀转而瞪向后来者,双方目光在半空中交锋了几秒钟,朱雀开口: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要去飘香城。”矮小男子很合作。
朱雀心道:我真笨,不是说要见什么殿下么,殿下当然住的是原生的首都飘香城。
“那么……我值多少钱啊?”有点想知道自己的身价。
眯眯眼笑的更小了:“是十万两黄金啊!”
太吃亏了!原来有这么多,那还不如我自投罗网比较合算!“二殿下真的那么想人家啊~何苦呢!”朱雀的表情忽然充满了感情,“我说过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一直默不做声的健壮男子瞳孔瞬间放大:原来有这么一段故事啊!面前的两人浮起好奇的表情。皇家秘辛啊!这消息多劲爆啊!英明神武的二殿下竟然喜欢一个男人!健壮男子忍不住想开口问的瞬间被阻止了,“天子与皇子既然是旧识,那就合作一点,我们平平安安赶到飘香城,大家各取所需,不是更好么?”
没好奇心的老狐狸!原来还以为这种在原生必然十分少见的男男恋可以吓到他们一下的说……朱雀心骂,但表情还是心神不属的样子,“我不想吃东西,只想静一静,你们不要吵我。”
朱雀神在原生人心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两人依言退了出去。
放松敌人戒备,迷惑敌人,寻找时机开溜,被朱雀定为逃脱的总路线总方针。
血液里天生着冒险的因子,朱雀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2
一路行来已近三日,倒也相安无事。朱雀搞清楚了他们俩大哥叫做名山,小弟叫大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多半是江湖流浪客不希望惹祸上身而给的假名字。
朱雀作为有始以来最合作的肉票而被受到兄弟俩的优待,去除了身上的绳子,当皇帝老爷供奉着——其中也不乏有“二殿下情人”和“朱雀天子”的名号吓人的原因。
飘香城越来越近了,朱雀暗暗心焦,再这样下去,万一落到什么二皇子手里,再逃走简直是难于登天。
午时,朱雀将他们随身带的干粮翻来翻去了半天,叹了口气:“名山大川啊,我还是不想吃东西,你们吃好了,我……我……”头一低,眼圈儿适时红了,只是心中想的却是自己怎么那么倒霉,莫名其妙的灾祸连连。
朱雀天子为情颠倒,茶饭不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兄弟俩也不甚在意,由的朱雀回马车中休息。大川咬了几口干粮,刚说了声:“男人怎么会那么喜欢另一个……”便扑通倒地不起。
“大川,你怎么了?”名山大惊失色,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觉得一阵眩晕。他狠掐自己一把,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出现一张得意的精灵小脸。
“哈哈,想绑本少爷,你们道行还差了那么一咪咪!”诡计得逞,甭提有多开心了。
名山暗哑着嗓子说:“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朱雀见他一脸痛苦,也有些心软,顺手拿起一根棒子说:“你忍忍,等你昏过去了,我就告诉你。”说完闭眼朝名山的后脑就是一下子。
忙不迭的把棒子扔了,他很好心地朝昏倒的两兄弟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翻了半天的干粮?那时我手上涂了忘忧花的汁液,那个可以有蒙汗药的功能,虽然药效不是很强。嘿嘿,村长的药书上有写,忘忧花在原生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植物,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对不对?等等……药效不是很强?”
小心眼儿开始犯愁,万一他们醒来追我怎么办?
想到就动手,搜光地上两个不幸的人身上的财物——路上要用钱的,剥光他们身上的衣服——他们醒来也得先找衣服再来找他,然后开走他们的马车,跑的越远越好——完美!
做完这一切,朱雀难掩兴奋之情的爬上马车,大喊一声:“驾!~马儿们,跑啊!……”
二秒钟过去,马依然悠闲地自顾自吃着草,理也不理她。
完了,忘记自己不会驾马车。
没关系,朱雀天子擅长无师自通。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朱雀有模有样地抖开缰绳,狠心朝看起来很无害的马儿身上抽了一鞭:“走啦!”
马儿仰天轻嘶一声,慢慢开动了。
官道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慢慢跑着,一个一脸得意的半大不小的男生边掌着缰绳边唱着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仍带着淘气的声音引得路人都忍不住频频张望,而被看的人却一无所觉的继续前进。
过了不知多久,朱雀笑眯眯地问一个赶着一车柴禾的大爷:“您好大爷,请问不周村离这里还有多远?”
大爷惋惜的看着她:“唉,不周村以你的速度离这里起码还有四天路要赶。”
“不会吧!”朱雀有些不信,“我来的时候才赶了三天路,何况我现在已经又跑了快半天的路了。”会不会是老人腿脚不灵便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慢?
大爷的眼神更惋惜了:“它在东南方,而你现在的方向是正北面,就是说,你应该朝这条路的另一面走才对,你走错方向了。”
向来灵活的眼神瞬间呆滞,这才想起来自己好象直接忙着赶着车就继续走了,压根没掉过头。这回完了,现在回头那两个要抓她领赏的人肯定在半路等着他,在自己这样狠狠耍过他们之后,他根本没胆往回走。
“娃儿,你想去不周村啊?天色那么晚了,你还是继续往前吧,很快就到了惠乡镇了,你去镇上投宿一晚明天再上路吧。”大爷好心的提醒道。
也是,既来之,则安之,能够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不好好游历一番真对不住自己。朱雀带着与生俱来的乐观向上往惠乡镇进发。
惠乡镇距飘香城只有一日不到的路程,沾了原生首都的光,发展的倒也欣欣向荣。
“救命啊!!我停不下来啊!~~~”
由远至近的一声惨叫,伴着得得的马蹄声,一辆本来是毫不起眼的马车引起人们惊慌走避。一个惊慌失措的只能算男孩子的车夫在使劲地拉着缰绳,他越用力,马儿就越吃痛,奔的也就越急。一般的百姓躲避还来不及呢,哪里有空去救这个不会驾马车的冒失鬼。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出来,以不逊于奔马的速度跟着马车跑了几步,一个翻身灵活地骑上马背。在他的安抚之下,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最终柔顺地停在了路边。
脸色惨白的马车夫连滚带爬翻身下车,撑着车壁慢慢抚平呼吸。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这辆马车整死,这回有人见义勇为,下回未必有那么好运了……等等,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呢?
一身孤高的黑色,骨骼清奇、没有半点脂粉味的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对深如暗夜的眸子,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但你就是没办法少注意他一点。哗,很久没有见过这么man的人了,如果我跟着这么一个人闯荡江湖,天啊,那真是太帅了!
那人已经习惯了人家看见他的时候呆在当场的样子,半点不在意的转身就走。
“恩人!恩人!”朱雀瞬间变出一条狗尾巴摇来摇去,跟上去拉住那人的衣角,“这回要谢谢你!没有你我肯定被这匹笨马害死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而且你可以放心,我是男人不会说以身相许什么的来烦你的……”
那人顿了一下,终于回头,看着朱雀。
天啊,这双眼睛真是太漂亮了,被这么漂亮的眼睛看着,真是幸福啊……
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朱雀的发痴:“马不笨,笨的是驾马车的人。”
什么?朱雀的思维停顿一秒钟,接着他敢发誓,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浮起的是讥笑。
从来没有人这样直接的嘲笑过他,更别提是一位刚刚认识、还让他很有好感的大侠,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黑色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靠,帅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也不见得比你差啊!”
朱燕愤愤地牵着马儿,问了路人,来到惠乡镇最大的一家客栈投宿。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做。
大客栈里服务周到,要了一间中等级别的房间,自有人安顿好马车和准备好洗澡水。房钱比一般的客栈要贵,但是为了防止黑店、人肉包子、人贩子等等,还是找名牌商家比较保险。生在一个资讯爆炸的时代,朱雀的表现相当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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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朱雀准备先在外面游历一阵,等过段时间再绕路回去。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研究自马车上得来的地图。
“要不要去飘香城呢?难得那么近了,不去原生的首都好象很可惜诶~”
“但是,朱雀天子的身份很敏感,会不会有危险?”
“哎,真没胆量,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去飘香城有百利而无一害啦!”
“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点总没错的。”
……
小天使和小恶魔的争斗被一声轻微的呻吟打断了。
是什么?朱雀身上最细小的汗毛都树起来了,他寻着声音仔细寻找,最后贴着一面墙听着。
没错,就是在隔壁。
小天使和小恶魔又开始争斗了。听声音好象很痛苦的样子,要不要去看看?可是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去看了也没什么帮助啊~朱雀冲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要去管人家闲事了,说不定是人家生病很难受,吃了药也没什么用还是很难受……
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一夜无事。
朱雀带着两个黑眼圈,一身不起眼的装束出门来,要了早餐就坐在大堂里,盯着自己隔壁房间的房门,看究竟是什么人半夜发出那种闻者伤心的呻吟声。
一直等到近午时,房门依然紧闭着,就好象里面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浪费了一整个早晨,朱雀有些气闷,暗骂自己:“好好地要去看什么人,你管人家去死。”抬手付了帐,先去马房问明了大致的驾车规则,然后取了马车就上路了。
想了一个晚上,朱雀决定,不去飘香城也不回不周村,去飘香城附近的另一个叫做惠安镇的小镇。学乖了的车夫有模有样地确定了方向,继续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了。
到了傍晚,他问明了惠安镇还有不到五里的路程,精神大振。可是这时实在有些累了,把车停在路边,钻进马车去想休息一下,却被车中的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你……你……”朱雀吃惊地弹起来,头却撞到了马车顶,让他吃痛地说不出话来。
车中端坐着的正是昨天路上见义勇为却说话恶毒的男人。
再次遇见,竟然是在自己的马车里,他实在没想到过这种情景。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出发的时候车里明明没有人啊~嗯,他身手不凡,神不知鬼不觉上来不是难事。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挑我的马车出现?莫非是觉得我天资聪颖值得调教……呸呸呸,什么词不好用竟然用调教。是教育!教育啦!!
朱雀的心砰砰跳。
但是眼光掠过面前男人的脸,朱雀的所有旖旎幻想都被打破了。那男人瞪着森幽炯明的眼珠,那眼光让他不禁一窒——好可怕的眼神!
他……他莫非要打劫?他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小钱做这种事的人啊……呃……但如果是十万两黄金就难说了,他莫非知道我就是朱雀天子?
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谁派你来的?”
“啊?”朱雀已经想好了一百个理由说明自己不是朱雀天子,听到这样的问话不禁一愣。
“你今天盯着我房门一个上午。说,谁让你来盯我的,现在又要去哪里?”
“我……我要去惠安镇啊,路上我问人的时候你应该听见了的吧。还有,我不知道那是你房间啊,我只是……”朱雀一口气解释下去,忽然停住了。看起来这样骄傲的男人应该不会喜欢自己的呻吟声被人家听到,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让他恼羞成怒杀自己灭口?
“只是什么?”那男人却不肯放弃追问。
“只是……哎,哪个……可不可以不要说?”
“不可以。”
“咳,是这样的,”朱雀开始瞎掰,“我自从昨天见到你,就很仰慕大侠的风范,所以跟着你去客栈,然后早上特地看着你房间,想再见你一次。”他应该不会对一个崇拜自己的男孩子下手吧!
车厢内静默了两三秒,大概那男人也没想到会被人那么直接的告白。朱雀有些不安的抬头看着他怪异的表情。
漂亮的眼珠呆滞了一会,就在朱雀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渐渐泛起讥诮的神情。
朱雀暗叫不妙,低头想了想,自己的说辞没什么漏洞啊,自己也的确很仰慕他,如果让他知道那间房住的是他,他大概的确会守在房门一上午就为了看他一眼的。
“说的是很动听没错,但是,”那男人忽然一笑,“你知道自己的漏洞在哪里么?”
“什么漏洞,我怎么听不懂?”打死也不承认,说不定是在试探我呢。
“我出来一个人闯荡好多年了,有人跟在后面,特别是那种一个没有武功底子,还拉着辆大马车的小孩,想一路跟着我却不被我发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可能‘跟着我去客栈’,明显是说谎。”
朱雀顿时张口结舌。
3
“好吧,记得是你一定要我说的哦,我说了你不要怪我说了哦……”朱雀被那眸子瞪的发毛,不敢再耍贫下去了,“事实就是……”
大爆炸!
震的朱雀一个趔趄仰天倒了下去,耳边嗡嗡作响,一时什么也听不到,只听得爆炸声阵阵,接着便渐渐麻木了,好象什么也听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爆炸声歇,那男人紧紧皱着眉头,拉起那个仍然倒地不起的人。
“我聋了啦!!我一定聋了啦!”耳边嗡嗡声不断,朱雀的脑海里浮现出最坏的情况。诺贝尔就是这样聋掉了的,我一定和他一样了……想到这里,一向乐天的他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老妈,我没保护好你生给我的耳朵,我对不起你……一想起不知今生今世还见不见的到母亲,他就哭地越发伤心了。
眉头皱的更紧了,拿出一枚药丸就塞进那张哇哇大哭的嘴里,把对方呛地连连咳嗽。
一双浸着泪水的眼睛控诉地睁大,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吃了什么?人家已经这么悲惨了,你还落井下石!!你你你,不是人!”
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速:“吃下这个,保护你的耳朵不被震坏,否则你即使不变成聋子,也必然听力大大减退。”
耳朵依然嗡嗡作响,但总算听的到别人说话了,朱雀放下心来,感激地朝重新在他心目中变的高大的男人一笑,便将头探出马车去望了一眼,张大了嘴巴就再也合不起来。
“外面……怎么样了?”一向冷静的声音有些迟疑。
仍合不拢嘴的朱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的怪异:“好大一朵……蘑菇云啊!”
在前方惠安镇方向,腾腾升起一朵云.眨眼,再眨眼,不会错,虽然小了好几号,但是那分明是21世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蘑菇云.
完了!从来没有想到过在原生会碰见原子弹爆炸这样劲爆的事,“会不会有放射性物质啊?天啊,我们离那么近会不会被感染?快走远一点!”雀开始七手八脚地准备有多远闪多远,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呃!……”猝不及防喉咙被一只手紧紧掐住,惊恐的脸对上一双阴霾的眼,“我差点看走了眼,你一个小孩竟然对‘雷神’很熟悉。说,是不是原天照派你来的!”
“呃……”暴力男,你这样掐着我我怎么回答你嘛~还有,什么小孩小孩的,少爷我已经十六岁了!
“不用说了,身份可疑,诡计百出,神神秘秘的,很有问题。以为我是怜香惜玉的人、不会对小孩下手么?哼!”漂亮的黑眸泛起杀机。
不!我不要死!
有人说,人临死前,眼前就会像放电影一样掠过自己的一生。朱雀从来没有那么接近死神,一瞬间死亡的威胁感超过了一切,他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帮他停下奔马,喂他吃保护耳朵的药,在那样的夜里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即使他之前威逼他、质疑他身份,他依然没有害怕过他,他相信他是一个性格怪僻了点的好人,可是此刻,他竟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判他死刑!
泛着泪光的双眼中充满了不甘、失望、愤怒、恐惧和绝望,那男人的手不禁一软,原以为早已冷硬无比的心竟然有丝不忍。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喉头忽然一松。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从来不知道氧气是那么可爱的东西,这时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
犹带泪光的眼睛一触到那双漂亮却无情的眸子,立刻畏缩地看向别处,这回真正吓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雀了。他暗哑的嗓子低低地说:“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世界有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叫原子弹,和外面的炸弹现象差不多,所以我才知道它的……我不认识原什么东西的,我……我要回家啦!~”委屈和害怕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眼前的男人冷静地看着他,之前曾因他一句无心的话差点杀了死神,此刻却似乎并未因朱雀这番听似荒谬无比的话而动怒,可也并没有放松追问:“你之前都住在哪里?”
“不……不周村。”
“你要去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被坏人绑架来的,一路在逃,我自身都难保了,哪里有心思来害你啊!”吓到了的乖宝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可是对方明显仍不满意。
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难保他会不会见财起心。朱雀小心地说:“大概是要抓我去卖掉吧!我中途见机把他们迷晕了,这辆车也是他们的。”他说的是实话,他们的确是要抓他去卖,只不过买家的身份高了点,数目也忒大了点。韦小宝式说谎秘诀,十句有九句是真的,在重要关节上加句假的,才混的过去。
接下来那人又细细盘问了好几遍有关细节,见前后的说辞一致,也没有矛盾的地方,才满意地散去满身杀气。
朱雀才松了口气,感觉死里逃生,再世为人。
忽然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之前还没说,为什么守在我房门口。”
朱雀现在看见他皱眉就害怕:“我住在你隔壁,晚上听见有人呻吟,一时关心……”
“好了,不用再说了。”
朱雀一辈子没那么乖过,这回真正遇上克星。这么扯的事情说给他自己听,他可能都会哈哈大笑两声奉送一句你还在做梦吗,但这怪人竟然信了,奇哉怪也。
那男人拿出几条布巾,让朱雀和马儿都蒙住口鼻,然后驾马车往蘑菇云的方向走去。
“呃……有放射性物质啊,会死人的啊,你以为这条破布有P用啊~”开玩笑,好不容易逃的生天,我才不要又去送死。
男人无奈:“我不知道你说的放射性物质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雷神最初含有一种无形的杀伤性物质,只要是生物都会立刻被杀死。但因它太过歹毒,制造者把这种物质去掉了,而换成比较可以控制的毒气。我们的布巾上已经浸过解药了,不要紧的。”
“说的跟真的一样。”朱雀嘀咕。
“当然是真的。”男人淡淡地说,“因为‘雷神’的发明者是我。”
朱雀不再争辩,一路上他总是露出有点傻的笑。天啊,原生的爱因斯坦就在眼前啊,不,爱因斯坦也不能将放射性物质换成别的东西。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就是我原本想来的惠安镇么?
眼前满目创痍,依稀可以看见满地血肉模糊,残垣断瓦,一个未死绝的老人惊恐地抓着流了满地的肠子努力想放回肚子里,幸存的人们在废墟中捧着亲人的尸体哭号,而他们的哭声也越来越轻,毒气正在慢慢发挥作用。
如果不是脸上蒙着救命的布巾,朱雀早就跑一边去吐了。
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他用力拉住“爱因斯坦”的衣角,强忍着欲呕的冲动:“怎么帮他们啊?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他们吧!”带着哭腔的声音透过布巾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我帮不了他们。”他沉静地说,眼神阴霾地可怕。
“你一定帮的了的,你是发明者啊!”不行了,在这种地方再待下去他一定要疯掉了。
眼神转暗:“我可以现在帮他们解毒,可是毒气会在此弥漫整整三天,解了毒的人也会马上又中毒。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就现在想出治本的方法来!你是天才啊,你可以发明出我们那里的人花了几千年才造出的武器来,小小毒气简直就是小菜到极点的小菜啊!”朱雀努力想要摇醒这个神思不属的人。光看他脸上坟起的青筋,他就仿佛能听见他心中的自责和痛苦,可是这不是自责的时候!
“天才……呵呵……”那男人自嘲地笑笑,眼神一凛,“好,回马车上去。”
“爱因斯坦”从他放在马车上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堆林林总总的东西,埋头苦干起来。朱雀努力分辨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天发生了太多事,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躺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起来!快起来!”不知多久以后,他被人粗鲁地摇醒,眼前出现一张似纸非纸的东西,上面画着一株植物,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去找这个样子的草来,快!有多少带多少回来!”
“少爷啊!现在外面是半夜啊!!”可怜的小孩哀号。
头上被戴上个重的压死人的大帽子,那人在他头上摆弄了一会,帽子前方就射出一道光线:“这样你在晚上也看的到了。去!”
“奴役童工!摧残祖国花朵!破坏民族幼苗……”但也知道这是为了帮助那些死亡阴影下的人,朱雀边嘀咕边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还有,这人竟然有这种矿工才戴的有灯的帽子,真是太帅了,确定我是到了一个古代文明的国度而不是21世纪?
一张风神俊逸的脸在微光中露出痛苦之色。
我的罪孽又深了一层……
即使此刻神出现在我面前,也是来惩罚我的吧……
那么,让神怒快点来到吧!我将以最虔诚的心来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我回来啦!~原来是叫我去找这种比忘忧花还满山满坑的草啊,你有没有搞错啊……”朱雀冲进马车,却被里面脸色苍白、蜷成一团的人吓了一跳。那个原本冷酷无比的人此刻捧着头,狠狠咬紧牙关,却仍掩不住那一声声低低的呻吟声。
原来他真的生病了,那是的声音果然是他发出的。
可是现在他不能生病啊,他病了谁来救那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啊?
“你醒醒啊,前面镇上的人都在等你救啊!”朱雀拼命摇着他:“他们里面还有三岁小孩,有八十老人,有孕妇,有病人……你听见没,他们在叫‘救我啊!救我啊!’”她原以为这样可以让他清醒过来,没想到这只让他面上的痛苦之色更深。
“这怎么办啊?”朱雀顿时没了主意,只好守在他身边,盼望他的病快快好。
清晨的薄雾仍未散去,幽暗的美丽眼睛张开了,差点被眼前放大的一张脸孔吓了一跳。小男孩的眼睛下浮着淡淡的阴影,躺在他身边睡的正香。
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朱雀还赖着不肯起,虽然他的大床今天睡起来有点硬,活象马车的地板……等等!
懒虫一骨碌爬起来。耶?爱因斯坦大哥呢?
一下慌了手脚,他爬下马车大叫:“爱因斯坦!……不对……那男人!……好象也不对。”自己已经很习惯他的存在了,可是至今连他的名字也叫不出来。
朱雀怔在当场,想起那个冷淡的影子,心中忽然泛起淡淡的苦涩。
“别发愣!”从天而降一只装着水的大桶和一大捆昨晚他千辛万苦采来的草。“将这包粉末倒进去,然后把草捣碎也倒进去,明白?”
朱雀清秀的小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还真……浩大的工程啊!他真的想奴役童工啊~
冷俊的面孔上依然看不出有什么想法,“我今早去放了中和雷神毒气的烟雾,但是镇上人的毒还是没解开。你拿这几颗解药去镇上找几个年轻力壮的,让他们过来帮你,之后让中毒的人喝下桶中的水就可以了。”
他转过身:“还有,不要和人说见过我,人都是你救的,明白么?”
不等回答,他已准备离开。
朱雀急忙叫住他:“你……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
“那……那……你……”
见他吞吞吐吐半天,他拿出罕有的耐心:“你要说什么就说好了。”
想说的话在口边盘旋半天还是咽了回去,他抬起头:“我叫朱雀。”
无底的深眸泛起一丝笑意:“原天赐。”
“哈,天官赐福吗?”朱雀首先想到的便是大富翁里的大福神,不禁笑了出来,两人的周围第一次盘旋着轻松默契的气氛。
原天赐优雅地点点头:“好好救人。”转身离开。这次,朱雀没有叫住他。
依照他的指示制好了药水,朱雀开始着手救人。而那些浩劫过后的青年们听说自己的家人朋友生还有望,无不喜出望外的加倍卖力。
正在他们分头将药水给大家喝的时候,阵阵马蹄声传来,是从飘香城赶来的官兵。昨晚骤变突生,还是在离京都如此之近的惠安镇,飘香城差点闹翻了天,但是忌惮那未知的力量,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决定派一小队官兵前来探探虚实。
眼前的惨状让这些常年驻守京城的官兵们傻了眼,有人已经开始呕吐。惠安镇离飘香城相当近,许多兵士也有亲人朋友在此居住,他们中不少已经开始哭号。
“愣着作啥!是男人的快帮忙!没见我们快忙翻了么!”一个中气十足的清脆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一柄长勺毫不客气地去敲看起来似领头的将官的头——虽然人家在马上敲不到只敲到腰。清秀有余但看起来气质欠佳的小孩心情不是很好:“你,回去告诉你们上边的头头,让他多派点人来。其他人,好些百姓还埋在房屋底下,快点去帮忙救人!”
强忍悲痛的将官朝被点名的士兵们点点头,翻身下马,不声不响地开始救人的行动。
增援也很快地到了,忙到将近傍晚,救援工作才告一段落。人们在镇子附近搭起临时的帐篷,伤者得到了照顾,而死者永远的躺在了地下。
朱雀仍不放心,他在废墟中走着,不放过一点细节,或许还有人压在某面墙下未被救出。
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救人的。
一声压抑了的呜咽传来。
谁?朱雀轻轻走过去,暮色中一个伟岸的身影正抱着什么低声哭泣。
“需要帮忙吗?”
那身影立刻抬起头来。是那个领头的将官,他怀里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但依然可以依稀看出是一个身材佼好、面容秀丽的姑娘。
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表情有点狼狈,目光有被打扰后的凶狠。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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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朱雀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一个帮忙制药的小伙子拉住他说:“小少爷,我爷爷说要当面谢谢你……”
“还有我四个妹妹和弟弟……”
“还有我三叔……”
“还有我六婶……”
他晕头转向地被拉来拉去,不知道自己到底见了多少人,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但他真实地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快乐。
“朱雀天子!!”
直到一个声音划过热闹的营地,大家困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只有朱雀暗叫不好。
一个旅人打扮的男子惊喜地从简陋的病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你是朱雀天子!我曾经有幸去过不周村一次,得见天子真颜,此时又蒙天子相救,我……我……”
“刷!”这回不但包括平民们,还包括在一边的大夫和将士们,大家的眼神带着一万伏特的电压又扫回脸露不知所措的笑容的朱雀身上。
“呵呵,你认错人了。”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不会错的!”这回说话的不仅是那旅人打扮的男子,还有其他人,如雷的话声将朱雀吓了一跳。大家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小一个男孩,有慈悲的心肠,有回春的灵药,从天而降在这些受苦的人面前——原来,就是传说中已降世的朱雀天子啊~~
朱雀看着人们渐渐热烈的眼神,朝天翻了个白眼,他想,他完了。
本来想此间事情一结束,就去找原天赐的,现在恐怕只能让原天赐去神庙里找被人供奉着的他了。
但是,这次救人,起关键作用的是他啊,他为什么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出了大力呢?
那句离别时在嘴边却未说出的话是:“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
4
黑暗中只传来轻轻的马嘶,守夜的兵卒昏昏欲睡,他们也忙了一整天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朱雀贴着帐篷壁偷偷向营地外挪动。那辆可爱的马车是带不走了,太醒目,不得不忍痛放弃。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疑点:原天赐是什么人,怎么能制作出不属于这时期的超杀伤性武器?惠安镇惨案明显不是他制造的,是谁投下的原子弹?目的何在?谁在追杀他?他口中的“原天照”听起来和“原天赐”好象是兄弟,但既然是兄弟为什么要拼的你死我活?
他越深入思考,就越坐不住,一堆问号快把他逼疯了。不行,一定要逃走,他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装作无事地接受人们的膜拜。
终于看不见营地的灯光了,朱雀松了口气,但又暗暗感觉不好,太顺利了,总觉得有什么还要发生一样。
仿佛呼应她心中所想的,前方出现了点点火光,一队人马与逃亡者撞个正着,双方都是一怔。
开路的士卒中气十足的吆喝:“什么人?一边去,少挡路。”
**,你才好狗不挡路呢!路那么宽干嘛要我让!朱雀看看人家的鲜衣怒马,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闪到一边,对方人马又继续前进,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男声:“等等。”
那个开路的小兵点头哈腰地跑到一座轿子旁边:“……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一只保养得当的玉手缓缓将帘子拉开,瞬间林子里都仿佛亮了起来。
纯粹!这是闪入朱雀脑海的第一个念头。这是极其纯粹的中国古代美男子典范,朗眉星目,玉树临风,更引人注目的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儒雅和飘逸的气质,就算是把他放到21世纪的东京或是汉城的街头穿上西装革履,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是中国古代男子。
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包括美男和美女——的朱燕(电视和报刊杂志的功劳),一时竟也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莫非……你是龙宫三太子?”朱雀傻傻地开口。最近碰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眼前的男子若真的是龙宫太子,他也不会太过惊讶。
“呵呵……”美男子露齿一笑,说不出的潇洒迷人:“小哥说笑了。请问小哥是否由前面惠安镇而来,情况如何了?”
“大家都服下了解药了,受伤的也包扎的差不多了,但是食物和药物供应还是不足,现在大家在睡觉。”朱雀据实以告。
美男子挑起一边眉,这小孩知道的未免太清楚了:“多谢小哥。敢问尊姓大名?”
“我叫朱雀啦!你呢?”
“原天声。”
灵活的眸子呆住。
他又和原天赐是什么关系?
原天声仿佛没看见他张口结舌的表情,径自开口:“可否劳烦小哥带我们前去惠安镇灾民安顿之所?”
“我没空我没空,”朱雀死命摇头,开玩笑,他刚从那里逃出来,现在要他回去,不如直接给他一刀,“很好找的,这条路到头就可以看见营地了。”
“大胆无知小儿,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么?”美男好整以暇地微笑不语,他身边的一个老随侍却尖着嗓子斥责她。
“我知道啊,是原天声原公子啊!~”嘻,这老头的声音真是……像练过葵花宝典啊!
“哎~”老随侍一脸“你是瞎子还是白痴”的表情:“举国上下谁人不知道,当世太子风华盖世,名讳上天下声,国姓原。”
%—¥#?……
是什么在脑海里渐渐成形?朱雀震愕之中,只觉得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极其接近他百思不得其结的问题的答案。而等他想抓住的时候又觉得什么也没有。
话未经思考便冲口而出:“那原天赐和原天照都是皇子么?啊……”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已经太迟了。
仿佛脸上永远带着斯斯文文的微笑的天声太子眼光一锐,无声无息的一个手势,朱雀已被团团围住。
“请朱雀小哥为我们带路吧,之后希望请你到本宫的永安宫来小住两天。”
这时朱雀只希望自己从未长过舌头。
营地里正乱成一团,朱雀天子竟然不见了,领军统领早派了好几队人马去寻找,正急的要死,忽然外面来报,太子殿下前来探察惠安镇灾民和救援将士。
急急迎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咦?朱雀天子?”
拼命躲在原天声背后的朱雀见太子的目光向自己望来,赶紧作若无其事东张西望状:“咦?在哪里啊,你在说谁啊?”
耿直的统领却没看出端倪,依然喜上眉梢地向着朱雀道:“天子到哪里去了?让我们一番好找,我这就召外面寻人的小分队回来。”
朱雀感觉到原天声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离开,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他真的完了。
朱雀垂头丧气的被请回自己原来待的帐篷里。原天声是真正的老狐狸,早就对自己起疑了,听说自己是朱雀天子后也半点不动声色,累的他直抓自己的头发猜测此君还有什么高深后着。
动荡的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朱雀的落跑计划彻底破产。
“天子请用餐。”
朱雀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什么来,他笑的很可爱地叫住被派来送早餐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恭谨地回道:“我叫天官。”
这个名字让朱雀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那双深不见底的漂亮黑眸来。轻轻咳嗽了声,他继续问:“天官啊,我很闷哩,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小小的眉皱起来了:“我不会说故事。”
“没关系,你告诉我当今皇室家庭成员的故事给我听就好了,这个你总知道吧!”
天官迅速瞄了瞄朱雀满脸骗小孩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快的让朱雀根本没有注意到:“当今国姓原,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二名皇子,都是皇后所生,太子名天声,据说遗传了皇后的天赋……”
“皇后的什么天赋啊?”朱雀好奇。
“皇后来自闻家,闻家是原生第一命理世家。”
朱雀点点头:“我明白了,就是算命的。”
小男孩差点被呛到:“呃,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二皇子名天照,封瑞郡王……”朱雀的心砰砰跳,终于知道了所谓二殿下和原天照是何许人,原来竟是同一个人。“……是当世第一用剑大家李驭的高足,据传剑法通玄。皇上还有一位公主……”
“等等,皇帝就这两个儿子么?”朱雀连忙打断他的话。他不信原天赐和这两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天官又看了看朱雀,慢吞吞地说:“皇上曾有第三名皇子,但是三皇子早夭,据说还牵扯到什么皇室秘闻,甚至皇后当年也因此归天,但事实如何,没人知道。”
他说来轻描淡写,但朱雀一想到当时宫中可能有的暗潮涌动,不禁激灵灵打个冷战。
“朱雀天子对本宫的家事如此感兴趣,理应由本宫亲自来解说才是。”飘然若仙的美男子出现在门口,嘴上的话虽是向着朱雀说,一双丹凤眼却紧紧盯住低眉顺眼的天官,“当年三弟的事情宫中封锁的极严,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一个十岁小儿为什么说起来竟也头头是道的。”
天官还是低垂着眉眼,仿佛对太子殿下目中射出的杀机一无所觉。
5
太子依然是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忽然出手!
朱雀见过原天赐阻奔马的身手,但现在他却觉得跟太子的动作相比,那简直慢的像绣花。
原天声一出手,就封锁了天官所有的出路,无论天官往哪个方向逃窜,他都准备好了一连串后着来对付他。
一直没有动的天官也忽然动了,他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跑,他一顿足,整个人便向地下没去!
莫非,这是封神榜里提到过的,土遁术?!
好看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太子转身看向自始至终神色未变的朱雀,眼神中有着赞许:“不愧是朱雀天子,没有武功底子的人很少在这种场合仍然保持镇定的。”
朱雀抬头:“有句成语叫做‘迅雷不及掩耳’听说过吧?”
“怎么说?”
“你们的动作太快,让我还没来得及紧张的时候已经结束了。”朱雀叹了口气。
太子的笑意更深了:“有意思。”
他顿了顿又道:“惠安镇的事已经有人善后了,本宫请朱小哥来永安宫做客的事,似乎也不应该再拖了。”
又叹了口气,天官那小子土遁的时候怎么不带我一起走啊?
飘香城,我最终还是要去飘香城。
朱雀到永安宫的第四天,太子派人告诉他,皇帝要见他。
不辩东西地被一群侍女拉去清洗了一番,当他以为自己要脱了一层皮了的时候,又被一名看似侍女长的女人拉去打扮了一番,当朱雀看向镜中的自己,以为终于以为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最终能换来变绝世美男的时候……
“你……你……”朱雀的手指在颤抖,“天啊,你竟然把我打扮成个花痴!”看那头上俗气的高帽子,脸上比猴屁股还要红的胭脂,还有一身艳红的长袍,他快晕倒了,难道这地方的女人都没有审美观么?
“回朱公子,这是上流贵公子很正常的装扮。”侍女长眼观鼻鼻观心。
“……”朱雀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太子派人来请朱雀天子上殿见皇上了。”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好吧,我认了,或许原生上流社会的人真喜欢打扮成其他人们都是色盲的样子。朱雀不及细想,见门外催的急,只好匆匆出门,冲进为他准备好的软轿,只希望越少人看见他越好。
……
“我没看错吧,杨大姐,朱雀天子怎么打扮成那样?”看着远去的轿子,小厮的嘴合不拢了。
“哼,”被称作杨大姐的侍女长缓缓绽出一个笑容,“什么朱雀天子,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罢了。你们等着看吧!”
我被骗了!朱雀暗暗咬牙,那个帮他妆扮的女人一定不怀好意。看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他再次渴望自己会天官那种土遁术。
“咳,”高高在上的皇帝清清嗓子开口了,“朱雀神之子降世,还救助了无数惠安镇的百姓,朕万分欣喜……”
“且慢!”皇帝的话竟然被打断了,谁这么大胆?众目所归,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出列跪拜:“父皇,孩儿认为,朱雀天子的身份问题极其重要,不能偏听偏信几名草民之言便妄下断语。”
皇帝见是自己的珍视的二儿子,脸色才缓和些:“那么,依你所见,应当如何呢?”
这一定就是久闻大名了的二皇子了,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对二皇子的印象非常糟糕,朱雀直接把他归为大反派的角色。但是身为原天赐原天声两大帅哥的兄弟,原天照竟然长的十分普通,属于鹤立鸡群中的鸡,把他放到一堆人中你绝对注意不到他的那种。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像比原天声还要大好几岁的样子,太子不是由长幼决定的么?皇帝看起来也好象不像讨厌这个儿子的样子,为什么太子是原天声呢?
唔,莫非是太子比较会打扮?
“孩儿最近也这边也出现了一名朱雀天子……”此言一出,登时众人大哗,朱雀更是一怔,“孩儿已将其请来了,此刻正在孩儿的永宁宫。为求慎重,孩儿希望能由祭司会召开会议,公正地分辨出谁是真正的朱雀天子。”
6
六名祭司,原则上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制度。朱雀偷眼一瞄,原天声赫然在列。以他传自母亲的天赋和太子尊崇的身份,位列祭司会成员之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忽然听见环佩丁冬声,一名宫装丽人款款而来,众人眼前顿时一亮,大家都是见惯美女的,此时见到这名丽人,竟也忍不住纷纷动容——明艳而不俗,娇媚而不妖。这便是原天照派来和他争朱雀天子之位的人了,朱雀看着他,不由得兴起自惭形秽的感觉,自己站在他身边,才真的像优雅的白鹤边站了只鸡,还是只花枝招展的火鸡。
美女优雅地福了一福,轻启朱唇:“小女子赐福,见过各位祭司大人。”声音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说不出的好听。
美女连声音也好听。朱雀呆呆的想。他对朱雀天子的名号并不关心,本来看到这样动人心魄的美女,觉得让给她也无妨,只不过不愿意原天照一手遮天而已。等等,赐福?天官赐福,莫非这两天碰到的这两人,真的和原天赐有什么关系?
太子不动声色道:“所谓‘朱雀天子’,不是应该是男人吗?”
一名脸色红润的祭司大笑出声:“所谓‘天子’的名号,也是世人以讹传讹,谁又能知晓我们万能的神灵的性别呢?赐福姑娘如此风采,令我等大开眼界,我认为传说中的朱雀天子,必然是如姑娘一般的天仙化人。”间接表明态度。
此言一出,另一名祭司随即附和:“三长老之言,甚得我意。”望向朱雀的目光,也带了一丝不屑。
朱雀咬牙不语。
“我有不同意见,”一名看起来最老的祭司缓缓出声:“从朱公子在不周村的种种作为,惠安镇救助百姓的行为,以及我多年来侍奉神灵的感应看来,应是朱雀天子降世不假。”
朱雀霍然抬头,正对上老祭司慈祥柔和的目光。
老祭司仿佛在祭司会中的地位甚高,接着便有两名祭司同意他的意见。
六名祭司中已有五名表态,竟然还是偏向朱雀的局势,只剩下太子未置一词。那两名支持赐福的祭司也死心了,朱雀是由太子领进宫的,自然是偏袒朱燕的。
太子殿下依然保持着他的绝代风华,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出声了:“我认为赐福姑娘是真正的朱雀天子。”
严肃的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朱雀惊愕的看着太子,太子对他的目光不避不闪,而他悦耳的声音也在殿上响起。
“赐福姑娘,你是何方人士,以何为生?”
“小女子生长在南方桥音,以开医馆为生。”
太子目射奇光:“据传桥音有一女神医名赐福,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救人无数,世称‘妙手赐福’,可是姑娘?”
“蒙众乡亲不弃,正是小女子。”
众人的目光里带了惊讶和尊敬,美女不少,但美貌、智慧与慈悲心肠兼具的,万中无一。
“你,朱雀!”忽然被点名,朱雀一惊,望向太子诡谲的眼神,直觉不好。
“你来自何处?”
“……”朱雀语塞,难道告诉他们说是21世纪中国么?
太子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不给他喘息的余地继续问:“你救惠安镇百姓时,为何会有毒气的解药?”
朱雀倔强地一甩头发:“我自己做的,不行么?”
“行。那请你写出解药的药方可以么?”
“当然可以,不就是那个满山长着的草加上……”朱雀顿住,原天赐给他的那包药粉是什么成分,他并不知道。
当所有人用或遗憾或鄙弃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看出了太子温和俊朗的笑容中的冷意。
那侍女长没有太子的授意,哪里敢这样对待朱雀天子?
赐福是他们安排好专门来和他抢朱雀天子名号的。
原天照当然是早就和太子串通好,一起演的这出真假朱雀的好戏。
可怜懵懂的他,至今才想通。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煞费苦心的设计他?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自己能够妨碍这些大人物的地方。
7
太子永安宫的地牢里。
原来这就是地牢啊,这回见识到了……朱雀苦中作乐。当被人从大殿上押下去的时候,那些人们看他的目光,让向来懒散的他也觉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下去。这一次的打击是他终生难忘的,他见识到了自己的小聪明和真正的阴谋家之间的区别。
但是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朱雀天子背负着这么多百姓的期望和崇拜,不可以让他们找个假的来蒙骗大家!
朱雀吸了一口气,将脸埋进膝盖间,苦涩地想:这次是我得意忘形了……大家叫我朱雀天子,我便真以为自己是神了。我只是朱雀而已,一个什么能力也没有的平凡男生。
“朱雀天子,吃饭了。”年轻的狱卒过来送饭,眼中带着焦灼和无奈。
“我不是什么朱雀天子,我是个骗子。”朱雀自暴自弃地说。
“您是朱雀天子!我父亲就是天子您救的,虽然我母亲死在了那场灾难中……”狱卒淌着泪说,“那些高官们都瞎了眼。但是,我们都知道你才是朱雀神的化身,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朱雀感到心中一阵温暖:“谢谢你们……不过你们不要冒险来救我,这边守卫森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有什么伤亡。”
那狱卒低声答应,退了出去,但是眼神依然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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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扒了两口饭,真难吃,他们以为自己是美军啊,还虐俘哩!嫌恶地把嘴里的饭吞下去,他开始认真思索逃跑的方法。
我要是有天官的土遁术就好了。朱雀再一次这样想。
摇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脑海,忽然他摇头的动作停住了。
地下冒出个小脑袋,渐渐的连身子也冒出来了,天官轻松地扭扭脖子,“地牢的土味道怪怪的,害我到现在还想吐。”望向目瞪口呆的朱雀,“走吧,还愣着作什么?”
“咳……咳……”朱雀拼命吐出口中的土,原来土遁一次的代价就是口鼻中都塞满了泥土,亏他之前还那么期待这趟土遁之旅的。环顾四周,已经在永安宫外的密林中了,真是神奇!朱雀惊叹地转向天官道:“你太棒了,你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小孩……”
最厉害的小孩正跌坐在地上,面如土色,汗水涔涔而下。
“你怎么了?”朱雀惊呆了。
远处传来骚动,隐约可见点点火把。“你快走,去找公子爷来救我们。”天官强忍痛楚开口道。
“我朱雀什么东西可以不讲,义气是一定要讲的。”朱雀当机立断,背起天官就往密林深处跑去。好在天官小小的身子背起来也没多少分量,也没给他带来太大阻碍。
靴声磔磔,火把将密林中照的有如白昼,太子如天神般现身了。
丹凤眼往幽深的密林中扫了一眼,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本宫对那会土遁术的小孩印象深刻,为防万一在地牢附近的土中洒了特制的龙吐水,一天一夜后未服解药,即使是四方神显灵也无力回天。”他顿了顿,柔声说:“你们乖乖的出来,本宫答应一定给你们解药。”那语调,温柔的像在对情人耳语,那风姿,优雅如天上谪仙,但密林中蛰伏的人儿,却不寒而栗。
他又继续道:“朱雀小哥,我知道你是个好男孩,就算你不顾惜自己身上的毒,也一定不忍心看着一个十岁的孩子为救你而毒发身亡吧~你们出来吧!”
朱雀听的心一沉,忽然一张小嘴凑到他耳边:“别上当!”
朱雀定定神,继续趴伏不动。
太子沉默了一会:“那不要怪我无情。我在林子周围布下了结界,没有人可以从我的结界中逃脱。一天一夜后我会派人来找你们的尸体。”
人声和火把如来时一般突然地消失了。
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朱雀这才敢大口喘气,两人疲惫地躺在地上。朱雀中毒不深,还没什么,而天官的整张俊俏的小脸都发青了。
“怎么办啊?你有没有办法解毒啊?”朱雀着急了。
“只要从原天声的结界里出去,找到公子,他定有办法。”天官道。
“真的假的啊?说的跟神仙似的,你公子是何方神圣啊?”
天官疼的有些扭曲的脸上浮起骄傲的笑容:“你认识的,天赐公子啊!”
朱雀登时来了精神:“你真的是原天赐的人啊?哈,我早就觉得你们有一腿了!”他真的好想再见那个冷面热心的帅哥哦~特别是在接触到太子那一款“人面兽心”类型的以后。
天官的表情像忽然被人打了一闷棍:“拜托,请你不要乱用词汇好不好!”
8
“快!快!……”心中给自己打气,朱雀在林中疾步快走,只希望能够快快离开林子去见原天赐。但是不幸的是,两个小时过去,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躲藏的草丛边。
这就是所谓的结界么?这次算大开眼界,除了五体投地甘拜下风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天官冷静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圆盘,分辨了一会,指向一条路道:
“这边走。”要在不辨东西的地下行动,没有不被外物影响的方向感是不行的。
指南针哎!~不愧是原天赐身边的人,又看见高科技的东西了。朱雀强打精神,他的腿已经又酸又麻,背上原来没有什么重量的天官也越来越沉,体内也觉得一阵阵莫名的疼痛,毒还是发了。如果不是一股精神的力量强撑着,他早就倒下去了。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哎呦……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你在吼什么?”天官听不下去地发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朱雀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给自己找些开心的事来做,什么时候都不放弃希望。
树木渐渐稀疏,朱雀精神一振,知道已经来到林子边缘地带,他仿佛已经看见那个孤高的黑影就在眼前。
振奋的脚步被忽然被打断。
两人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张口结舌。
哪里冒出来这么深的一座悬崖啊?他们不是在飘香城中的一个树林子里么?
天官第一次露出呆楞的表情:“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飘香城里有悬崖啊?”
朱雀向下望了一眼,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恐高症,蹦极和云霄飞车他也玩的不少,但望向那不知有多高的悬崖,他也忍不住喃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底洞?”
“少说胡话!哪有这种传说!”天官瞪他一眼,“此路不通,我们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还走啊!”朱雀惨叫一声,莫非真的要走满两万五千里?他认命地转身想走,忽然觉得背上的人儿一阵抽搐,肩膀上流下了温热的液体,扭头一看,人小鬼大的土行孙弟弟已经不醒人事。
“你你……别晕啊,我不认得路啊!”朱雀急忙将他放下来,希望能将他唤醒。
天官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毒性已经侵蚀了他的肉体和精神。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朱雀呆坐在悬崖边,“这里为什么好端端冒出一座悬崖呢?天官说飘香城里明明没有什么悬崖的。难道太子的巫术已经高的可以凭空造出一座悬崖来了么?不符合质量守衡定律啊!”他自言自语道,忽然眼睛一亮。
“如果物理定律到这边还可以适用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面前这座悬崖不过是障眼法。”
把外套脱下来撕成布条——他想把这件火鸡装碎尸万段很久了,将自己和天官绑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朱雀青龙白虎玄武不管是什么神,请你保佑我,让我和天官可以脱此大险。
眼前浮现原天赐冷俊的脸和深邃的眼,如果我这次能大难不死,我死也要跟在把这个男人身边,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我就是想跟在他身边。
就算他会骂我打我,我不要再在临死前心有所憾。
雾气缭绕在半山腰,悬崖依然像怪兽的大嘴,准备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一切看来那么真实。会不会天官记错了,的确有那么一座悬崖,又或质量守衡定律在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里根本不顶用,又或者太子的巫术的确高到真的能移山填海?……
朱雀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我的判断不会错的!
9
眼前的景物迅速变换,不断下坠的感觉让朱雀就快要绝望,忽然觉得身下触到了实地,周围的变成了林外草地的景象,原以为无底的高崖实际上只有几米。晕沉沉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是谁?肩膀很宽,手指很长,气息干净而稳定,是谁?朱雀闭着眼,嘴角悄悄绽出微笑,只觉得很心安。
“天赐,你终于来了。”是那个太子的声音。哎,太子长的如此倾倒众生,只可惜心狠手辣了点,真浪费了上天给他的好皮相,还是原天赐比较是我的style。咦,照太子的说法,那么现在抱着我的莫非就是原天赐?
“这林子并不大,你想要找出朱雀他们并不难,可你却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像期待了千万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过是想我来而已。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太子叹了口气道:“不过我倒真没想到这小男孩有勇气跳出我的结界,不然朱雀天子现在早已经是我掌心的筹码了,而不是舒舒服服躺在你怀里。”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本宫”也不称了。
怎么回事,心跳骤然加快。
不过原来我真的是在原天赐怀里,嘻嘻!
眼皮好重,手脚都没有力气了。惨了,这样子我怎么帮天赐对付那个阴谋诡计一大箩的太子啊~
太子又道:“那会土遁的小男孩在惠安镇时本是你安排在她身边保护他的,不想被我撞破了。他被打下地牢,我也知道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关心我?心悬的高高的。
传来太子轻轻地笑声:“你当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他可是你的同伴呢,青龙天子。”
心中微感失望,但又为这个更为震撼的事实惊呆了——天赐是青龙天子?!对哦,村长不是说四方神都降世了么,既然有朱雀天子,为什么不会有青龙天子。
但是,原天声明知我是朱雀天子,天赐是青龙天子,却一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架势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太子的声音又传来:“惠安镇的那场大爆炸,只有你有能力造出来,但我知不是你制造的。别人或许不懂你,但我还是明白你的。毕竟,你是我血浓于水的手足啊!”
天赐叹了口气,声音中包含了诸多无奈:“天声,那个预言真的那么重要吗?”什么?什么预言?
太子也叹息着说:“天赐……”他喊他的名字,“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原生世界的存在和安稳,我不得不如此。”他顿了顿道:“你或许聪明,但武功却不是我和天照的对手,何况我调集了大批人马在附近,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插翅难飞。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天赐默然了半晌,忽然开口了,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笑意:“插翅也难飞么?”
10
世界上的声音好象忽然离的很远,耳边只传来呼呼的风声,远处隐约还传来太子的嘶吼声,呵,那个城府如此之深的太子也会发出这种不顾风度的喊叫,必然是气疯了吧,真想亲眼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我们脱险了吗?我们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逃脱呢,天赐是怎么做的?
好吧,朱雀对自己说,你一定要张开眼睛来看看,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会被好奇心憋死的。
费了好久的力,他终于能将眼睛睁开一线,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他爱死了的黝深黑眸,天赐一手抱着一个,那张坚毅的俊脸在丝丝白云映衬下更显得不凡……等等,白云?我们怎么在半空中?
朱雀好不容易才把眼光从天赐脸上移开,目光上移,瞬间呆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手也抬了些起来,指着天赐头顶那个转动不停的小东西,吃吃地说:“那个……是不是就叫竹蜻蜓啊?”
天赐这才发现他醒来了,蹙眉答道:“这是新品,还没有起名字。唔,那就叫竹蜻蜓好了,这名字不错。”
朱雀瞪着他看了半晌,喃喃说:“没什么好惊讶的,对于原天赐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只不过……朱雀的眼光又落在竹蜻蜓上,忽然爆出大笑声。原天赐瞠目不知所对,只觉得这小孩总是古古怪怪的,也只好由得他去。
小叮当可爱的独门法宝,戴在一向酷的要死的原天赐头上,真的……不是一般的搞笑啦~
近在咫尺的危险,就这样轻轻松松摆平了,太子再神机妙算,也预料不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便是“高科技”的威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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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朱雀忽然觉得一根管子插进嘴里,直插进胃里,液体直冲而入!
好难过!朱雀倏地睁大眼,眼前站了一群戴着大口罩的陌生人,动作安静而迅速,而他的手脚都被固定在床的四角上,还来不及思考,欲呕的冲动和胃部的剧痛便席卷了他的意识,他挣扎着,叫喊着,直到筋疲力尽地昏死过去。
睁眼已经是躺在另一张床上,一道白影闻声赶来,竟是赐福,她对朱雀微微一笑,将一枚药丸塞进她嘴里,朱雀还来不及拒绝,一碗水又直灌而下,将药丸冲下了喉咙。
完了,我一定是又落进太子他们手里了,他们给我吃的什么?想来终归不是好料,朱雀脑中一片混乱,天赐他们呢?他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只觉得胃里空空如也,倒是那颗药丸下肚,让胃里舒服了不少。
赐福轻声对她说:“你刚做过洗胃,不能吃别的东西,喝点稀粥吧!”
洗胃?怎么原生的人也会洗胃啊?反正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朱雀从善如流地让赐福喂她喝完了粥,静待他们的下一招。
赐福喂完粥,站起来向他微微一福,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喂,太过分了吧,有什么招数直接使啊,怎么下了赌注却不揭盅啊!朱雀瞪着赐福消失的门口,阵阵疲乏向她席卷而来,便又睡去了。
再次醒来,床边端坐的竟是原天赐。朱雀的大脑停摆了一秒,赶紧抓住原天赐道:“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天赐轻松一笑:“放心吧,我们都很安全,这里是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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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首先想到的便是去看天官,他透过玻璃(玻璃?)看着他躺在似极21世纪加护病房的房间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天赐以为他是担心天官的病情,解释道:“我先帮你们做了洗胃,然后由赐福为你们医治,天官中毒已深,所以才会至今未醒,但已无大碍。”朱雀点头问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们究竟在哪里?那个,是心电仪吧;还有,那个人在玩的,应该是电脑吧;这个房子筑造的材料,应该是某种合金吧?……”
原天赐未及答话,那个在玩电脑的人抬起头来嘻嘻一笑:“欢迎来到天赐大人的研究院。我们研究院成员的座右铭就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朱雀回头,拉起原天赐就走:“现在,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他没看到的是周围的科研人员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要原天赐不愿意,没有人可以近的了他的身的,包括冒冒失失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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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天赐垂下双目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世上的确不止我们一个空间存在,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的烦恼本不应牵扯进你来的。”
在路上已经告戒自己几百遍了,说了原天赐对自己印象改观的就应该稍微展现点淑男风度给他看的,但此刻朱雀却又忘了,急噪地说道:“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这要求由一个差点莫名其妙死了好几次的人提出并不过分。”
“好吧,如果你坚持。”
11
二十五年前,身为祭司之一的闻皇后夜观星象,发现四神将陆续现世,并带来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事实:四神降世并非祥瑞,而是来毁灭原生世界的!
这消息被严密地封锁住了,只有皇帝、皇后和极其有限的几名大臣知晓,宫中颁下密令,寻找四神天子,务必在其成气候之前杀之。
这时皇后瓜熟蒂落,产下原生第三名皇子,却在当夜,皇后发现小皇子身上有一块青龙形的胎迹,小皇子便是青龙天子。
天下父母心,皇后虽身份特殊,但终究不忍见自己甫出世的孩子就此丧命,对外宣称三皇子一出生便早夭,偷偷去宫外找来一死婴,狸猫换太子,竟然也成功了。
这小皇子自然就是天赐,他在宫中隐秘地生长到五岁,终于纸包不住火。一名教养他的嬷嬷忍不住对外人说起,她服侍的那不知身份的孩子,身上有一块青龙形的胎迹。
这事传入当时的镇远王耳中,他是有数的几个知道内情的大臣之一,一听大吃一惊,派人将知晓此事的嬷嬷和其他人灭了口,之后便赶进宫中,将此事禀奏皇帝,要求杀了青龙天子,以绝后患。
当一帮人气势汹汹冲入后宫,要杀小天赐时,皇后及时赶到,她说出当年的事,求皇帝放过他们的亲骨肉。皇帝也愣在当场,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杀了自己的小儿子,因为他不但是一名父亲,还是原生的皇帝。
皇后绝望之中,用了最激烈的手段,拼尽自己的一身神力,将孩子和他身边的几名小随侍移出宫外,之后自尽身亡。天赐笑笑:“那时和我一起移出宫外的,就是天官和赐福,他们都是我母亲从小安排跟在我身边的。”
“等等,”听的惊心动魄的朱雀发问道,“你说天官从小跟着你?他……他现在也不过十来岁吧!”
“他跟着我的时候,我三岁,他已经十六岁了,”天赐沉静地说,“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岁月在他身上停住了。这不知是上天的恩赐,还是魔鬼的惩罚。”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还要听啦!~天赐,你再说你建造研究院时候的事情给我听,你刚说到你们发现一种金属可以加进铁里面的……”
天赐动作轻柔但坚决地把赖在他床上半梦半醒的朱燕抱起来,准备送回他房间去。他们聊了好久,久到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渐渐深了。朱雀这次冒险归来,元气大伤,早就撑不住了,乘机光明正大躺在某人床上,呼吸着他的气息,听着他澄净的嗓音,随着他叙述自己的故事,感受他的喜怒哀乐。
原天赐聪明绝顶,带着与生俱来对知识的敏锐,出宫后在一些人的保护下,如饥似渴地读遍了他想读的书,但是他完全不满意,对许多事物,他有着自己的看法。原生一直不重视自然科学,他便集结一帮志同道合之士,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上开辟了一片自己的天空。多年的辛苦努力下来,研究院已初成规模,他们在此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自己的才华完全展现出来,将自己梦想中的事物化为现实。
“你们哪里来的钱啊?”朱雀这样置疑。
“天官是天生的商人,他那时虽是孩童的身体,但心志已经成熟了。后来再加上我们帮忙,众人合力,其力断金!”
“我好后悔啊!”朱雀的目光透出神往。
“后悔什么?”
“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这个世界,可以和你们一起度过那段轰轰烈烈的岁月。”
暗夜般的眸子一合:“你难道不想你原来的世界吗?不想你的家人和朋友么?”
“我本来就没有爸爸,我妈妈说他死了,我却知道他是和别的女人跑了不要我们了……”朱雀平静地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妈妈,但是她已经快要和张叔叔结婚了……”他睡意模糊地说道,“我乐见他们的婚事,但是,如果不是我被带到原生,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幽深的双瞳透出深思,这小孩看来乐天知命、古灵精怪的,不想竟也有这么一段往事。
“但是你有母亲,这就很好了。”他不会安慰人,只好这样说。
朱雀忽然想起来,他的母亲为了救他,在他五岁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好了,我送你回去,你该休息了。”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说话!~~~”
缺乏经验之下,他有些伤脑筋,不知道该如何让一个耍赖的小孩乖乖听话:“你去睡觉,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这样说话的。”
“不要!你那么忙,还会忽然不见……”嘻!朱雀已经开始摸到他的个性了,看他头疼的样子真好玩,但是福利还是要趁机争取的。
“不会的,你愿意的话可以经常看见我的。”陌生的温柔的天赐渐渐从冷漠孤高的外壳中剥离出来,这种经验对他来说有些危险,“不然我以后都躲的你远远的。”他也不是不会威胁人。
“好吧,不要忘记这是你说的哦!”朱雀心满意足地被人抱起来,送回自己的房间去。
还真有些累了呢!
12-13
原天赐这辈子没有太多他后悔的事,这回他真正后悔前一天晚上答应了一只狡猾的蛇,让随棍而上。
自那天开始,他身边就多了一只忠心耿耿的小狗,天天跟进跟出。
看,他在作实验、没空理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朱雀很快地与研究院里的许多人交上了朋友,他现在正在和阿诺正不知热烈讨论些什么。阿诺名叫韩诺,就是那时边玩电脑边插了一句话的人,生就一张爱笑的娃娃脸,和朱雀爽朗活泼的性子十分合的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你好,朱雀天子,我叫韩诺。”
朱雀愣了一秒,然后脸上带上了抹邪邪的笑:“叫我朱雀就行了,还有,我可不可以叫你阿诺啊?”
阿诺以他渊博的知识想了想,虽觉得这小子的笑容有古怪,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就点头答应了。
朱雀一本正经地叫了声:“阿诺。”转身暗笑地快内伤,不知阿诺施瓦辛格看见原生版的阿诺会作何感想。
此时朱雀正在滔滔不绝地和他说:“你不知道么?还亏你是电脑天才哩,连RPG都不知道,就是角色扮演游戏啊,通过键盘或者鼠标控制主人公,跟他一起打天下和泡美女啊……什么叫泡美女?呵呵,就是找老婆的意思……什么,你们的电脑连鼠标都没有?哎看来是还停留在DOS阶段啊,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们很先进的哩,太让我失望了……电脑拿来光存存数据有什么用啊,要好玩才行啊,你没听过‘科技改变生活’吗?”
原本天赐已经快听不下去地把他扔出去,不要让他带坏韩诺,这时却被他的理论吸引了:“科技改变生活?”是啊,他们一直拿科技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只想着怎么多创造些物质财富,但为什么不创造些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更实用的技术呢?
他深深看了仍然在口若悬河指天划地胡说八道的人儿一眼。
这天原天赐告诉他,天官醒了。
虽然知道他的年纪比天赐还要大了一轮,朱雀还是很难将眼前的这个病恹恹的小男孩当作大人来看,愤慨地说:“太子他们真过分,要杀我们也就算了,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天官瞥了她一眼,一副懒得睬他的样子。
这时赐福进来了,端着一碗汤药,柔声说:“喝药了。”
切~对我就爱理不理,摆出副“我是天”的不可爱样,看见美女就乖的跟什么似的……咦?朱雀惊奇地揉揉眼睛,会不会是他多想了,天官看赐福的眼神……他好奇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若不是天官神思不属,赐福背对他们,他这样盯着人家看早就被人扁了。
天赐默不做声地将他拉离现场,朱雀见四周无人,急忙拉着他问:“是不是?是不是?”
他没头没脑地问,但天赐何等聪明,立即明白过来,叹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是命啊!”
“你是科学家,也来这套啊?”
天赐默然了半晌道:“越是探究自然的奥秘,我就觉得我越能感受到神的存在。”他正视朱雀道:“直至今日,你还没有发觉吗,我们都在循着一条安排好的路前进,天官是因为自己的孩童身体不敢对赐福有所表示,但问题在于,如果时光倒流,我相信他还是会不得不选择走这条路的。”
朱燕愣住。
他张了张嘴,想问天官到底是为何变成今天的样子的,但是上一次原天赐就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天官的秘密,他不能在没有征得天官同意的情况下向她透露。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日子是前所未有的安逸,朱雀的任务就是,日出而吃,日落而睡,平时想想怎么“勾引”原天赐,偶尔为研究院的其他人提供点灵感,他简直是惬意的不得了。这里没有朱雀天子沉重的包袱,人们尊敬他但不崇拜他,毕竟已和青龙天子共同生活了多年;有原天赐在,他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天塌下来,他比他高多了,轮不到她来伤脑筋。
这天他忽发奇想,想看看原天赐的青龙胎迹。
天赐有些不愿意,青龙天子的命运是他的梦魇,但是对着面前这张耍赖的笑脸,他一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你给我看了你的,我也给你看看我的好不好?”朱雀的笑容里多了点狡黠。
对啊,他也是朱雀天子,两人的命运就某方面来说,是相同的。
他大方地将袖子卷上去,给他看了上臂位置的青龙形胎迹。
可惜,本来还以为他好歹会把上衣脱下来的。朱雀暗暗失望,摇头叹气的表情也就更逼真了:“唉~他们这样也看的出来啊,那么模糊一个形状,那他们看见我的朱雀刺青不是更要立马追杀我?”
天赐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哦?我看看。”
朱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将背后的衣服撩高,将裤子往下扯了点:“看见了吧?很漂亮吧!”
原天赐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朱雀的形状太过精美,而是朱燕的行为。其实这也原不是什么骇世惊俗的行为,但是在这古里古怪的小男孩做来就是让他有异样的感觉。
朱雀的脸也有些红,但是还是煞有介事地说:“好了,你现在看过我的……肌肤了,要对我负责哦!”
原天赐生平第一次有想晕倒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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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骇世惊俗的行为还不止于此。
研究院中的一名刘姓女研究员对天赐十分倾心,常缠着他说话。
这天,在实验室,刘姑娘又在天赐身边:“天赐大人~这里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顺便给朱雀一个白眼。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一甩至原生以来已留得及腰的头发就走上去:“打扰你们十秒钟。你,过来!”
“怎么?”天赐有些不明所以。
“头低下来一点!”
天赐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照办了。
“再低点,好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在天赐的薄唇上用力地啵了一个响吻,然后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场静默了好久,大家瞪着天赐越来越红的俊脸,轰然爆出大笑声。
果然是朱雀的本色,够豪迈!
在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小身影正在哀叹:“我怎么这么冲动啊……我拿什么脸再去见原天赐还有大家啊……最重要的是……我宝贵的初吻啊!~~”
——
有时他也会想想正事,扯着天赐的长发一叠声地问:“太子他们有没有想什么阴谋诡计?还有,那个惠安镇的原子弹是谁放的?……”
原天赐总是安抚他说:“没有。放心吧,有的话我也会处理的。”
他像住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被柔软的海绵包了起来,所有的刀光剑影,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像是忽然离的很远。
14
日子流水般平缓的过去。
这天,朱雀怎么也找不到原天赐,揪着正准备缩头闪人的阿诺一连串地问:“天赐呢?他去哪里了?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阿诺被逼的急了,只好说:“好小孩,大家都知道你对天赐大人……咳,很感兴趣,但是你也不能老是这样紧迫盯人,会给男人压迫感的!”
“真的?”朱雀若有所思的松开揪着阿诺的手,他赶紧趁机开溜。
开玩笑,要是让这个鬼灵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他不懂什么叫安分的脾气,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整个下午他都在想阿诺的话。他是不是给原天赐压迫感了呢?我只要看他一眼,便会一整天快乐无比,但他是不是这样的呢?
唉~快要一整天没见到他了呢!
好吧,我去看房间外看他一眼,只要偷偷看一眼就好了。
至于这个问题,明天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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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等到近三更,才轻手轻脚地摸到原天赐门外。里面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即使有人也看不到。朱雀失望之余,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就为了看一眼一个男人,还是快回去睡觉吧!
他正准备死心回去,房间里忽然传出压抑过了的呻吟声。
这声音他不陌生,他曾经见过原天赐两次病发的模样,现在想想还觉得心疼。之后他每次问起来原天赐也都只是搪塞过去。莫非,他又病发了?
朱雀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他房间里去,果然看见原天赐躺在床上,如石刻般的面容上布满痛苦之色,此刻被他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架势吓了一跳,复又被痛苦夺走神志。
怎么会这样?朱雀一时手足无措,看着他受苦,他的心仿佛都要为他所受的苦而战栗。这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是真真正正对原天赐动了心。
顾不上整理自己的思绪,眼前强抑痛苦的男人才是最优先事项。朱雀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感觉病人骤然回抱他,使力之大,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用力些吧!再用力些吧!让我分担些你的痛苦。
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
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
哦天晓得既然说
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玫瑰都开了我还想怎么呢
求之不得求不得
天造地设一样地难得
喜怒和哀乐有我来重蹈你复辙
你头发湿了所以我热了
你觉得累了所以我睡了
天晓得不问为什么心安理得……
不知就这样相拥过了多久,朱雀迷迷糊糊中好似记得自己安抚性地一遍又一遍唱着《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就像是要倾尽自己一生的温柔似的,只希望让怀中的人知道,他不是在孤军奋战。
15
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发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昨晚就像是一场梦境,了无痕迹。是不是昨晚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作了一场噩梦,而事实上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有那么真实的梦境吗?他仿佛胸口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疼痛,四肢百籁还因为紧紧的拥抱而隐隐作痛。他连忙把头钻到内衫里看了看,终于吐出一口气,无力地躺了下来。
不是梦,身上还留着因为昨夜太过紧窒的拥抱而生出的淤青。
那么,天赐呢?他忍着不适感,匆匆梳洗着装,他发誓这次阿诺不管说什么,都要先把天赐的下落逼问出来再说。
风风火火地赶出门,刚跑两步,想想不对,朱雀骤然回头,只见一个挺拔的黑影安静的站在门口,嘴唇上盘旋着无奈的笑,带点不自觉的宠溺:“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门口,你也可以视若无睹地冲过去,我真服了你了。”
坐在朱雀房间里,他静静地喝着茶,不作声。朱雀不安分地在位子上动来动去,终究还是忍不住用小指轻轻戳戳他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朱雀盯着他的眼睛,“我虽然不是医生……呃……大夫,但是我还是看的出来,你这个病是精神上得来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了,你是不会病发的。”
“我没病,只是累了。”天赐将他的病轻描淡写地带过,轻叹道,“但是,你的感觉足够敏锐,的确有事情发生了。”
他回望着朱雀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说:“‘雷神’又出现了。惠普镇前日成了一片废墟。”
记忆一下被拉回惠安镇惨案的现场,那样的人间地狱,只有在最深的噩梦中才敢回想,朱雀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天赐目光又露出痛苦之色,朱雀急忙追问事情的核心:“这次你别想蒙混过去了。‘雷神’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现在在谁手上?”
天赐眸光一暗,张口欲言,忽然天官急匆匆闯了进来:“公子爷,大消息!原天声和原天照正式反目!”
天赐手一颤,但依然是冷静的态度:“什么原因?”
天官面上有些苦涩的说:“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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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情仿佛一下子爆发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朱雀笑嘻嘻提了一壶酒到原天赐院子里:“帅哥,人家说一醉解千愁,出来我们喝一杯吧!”
仿佛无忧无虑的笑容在看到天赐和天官一同走出来的时候转为尴尬:“呵呵,小帅哥也在啊,没关系啊大家一起喝啊!”
天官虽然心情沉重,此时也忍不住打趣道:“你那一小壶酒,想让我们三个人醉,还真不容易哦!”
天赐也放松了表情对她说:“没事,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赐福毋庸置疑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如果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恐怕也很少有人反对,但她更吸引人的是她无双的妙手、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贵气质、似水的温柔和高远的志节,她简直是每个男人的最绮丽的美梦。而原天声和原天照无疑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得见如此天人,同时对赐福倾心,必不肯轻易罢手,冲冠一怒为红颜,那是再自然不过的。
朱雀敏感地看了原天赐一眼。与这样的美女从小一起长大,天赐会不会对她早就有了什么感觉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机会,早知道当初不要选个这么高难度的男人,害自己现在进退维谷。
这时天赐道:“现在赐福的态度如何?”
天官答道:“她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现在暂住在原天照府中。但是二王府中已明争暗斗无数次了,在朝堂上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伤痛,如果他可以,他也会为了赐福争到底,只可惜他连争的资格也没有。“我们联系到她了,她表示是意外,她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么说赐福无意任何一个?”朱雀作结论。
“她这么说,必然不会有假,”天官了解赐福,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
朱雀更加有危机感了,太子他是知道的,万中选一,人中龙凤,二皇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赐福竟一个也看不上,莫非……是她早已心有所属?
他还在胡思乱想,只听得天赐接口道:“我一直不愿意说破,我绝对相信我们院里的人,他们已经几近和外界隔绝,而实际上外人知晓‘雷神’的制法的,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谁?”
天赐挣扎了半晌,仿佛很不愿意说出来,最终才开口道:“原天照。”
“他?!”对原天照的认识不深,仍停留在大殿上目不斜视就阴了她一把的长相普通的男人,只知道他好象还有个很有名的师父,然后剑术奇高,“他怎么手上会有‘雷神’的制法?”
“我在制造‘雷神’的过程中,曾经遇见过他。”
朱雀大惊:“什么?他们不是要杀你的么?”
“当年,我们能从皇宫的追杀中逃脱,是我母亲嘱托我去找当世第一用剑大家李驭,在他的荫蔽下才得以躲过大祸。”
朱雀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天官异乎寻常的厉害,一个小孩竟可以在当时恶劣的条件下独当一面,原来是另有靠山,“我当时去李叔叔那里是去求他给我一些他秘藏的暗云石,做为‘雷神’的重要材料之一。天照正好也来了,我们有默契,在外面我们可以打打杀杀,但是在李叔府中,我们仍然是好兄弟。我还给他解释了我正在做的东西,我告诉他这是前所未有的绝世武器……”
“但是他听了这么一下就会造了啊?不会那么强吧!”朱雀目瞪口呆。
“我们谈到深夜,同榻而眠……”
“你不会正好把制法带在身边吧!”朱雀叹了口气,天赐未免太大意了。
暗夜般的眼眸更加深不见底。
他从小没有亲人,母亲虽然爱他,但也很少有机会来看他。等他知道自己有了亲人,这些人却是最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因此他无法接受兄长们的反目,也分外珍惜能与二哥和平相处的时光。可是就因为他贪恋那一时的温暖,却造成了无数苍生的浩劫。
景物忽地回到那深沉的梦境中,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怖面容带着刻骨的恨意,拿着形状各异的刀剑指着他怒吼:“你是原生的灾星!你造成无数生灵涂炭,流离失所,你必须死!”“当前的当务之急是把流落在外的雷神制法找到,将他们连根拔掉,”天赐恢复果断坚忍,“即使真的是天照,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天官欲言又止。
“我必须去一趟飘香城。天官你去李叔叔那边打探一下,看他是否有什么意见。”
“我哩?”被忽略的朱雀忍不住道。
“你不会武功,去了没有帮助。”天赐道。
“喂,太过分了吧,想我在外面也算混了一段日子,什么惠安镇现场、太子府地牢、结界什么的也见识过,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家好不好!~”朱雀瞪起眼抗议。
“那是你运气好,而且有我们帮你。”他的情绪有些急躁,“我们不是去玩,没有多余心力来照顾你。”
士可杀,不可辱!身为新时代新青年,竟然被看作是包袱!朱雀跳起身来瞪住他:“我是朱雀天子,这是我的责任!你没有资格阻止我!”
“朱雀天子,哼,很了不起吗?”天赐冷笑。
这样的天赐是朱雀从未见过的,他总是沉静、漠然,而现在他却仿佛浑身是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诚恳的态度说:“最开始我的确因为自己是朱雀天子而飘飘然过一阵,后来我发现,它给我的更多是我难以负荷的包袱……”他的眼神转为迷茫,“我常常在想,上天让我成为朱雀天子,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像预言所说的,是为了毁灭?……”
天赐一震,这是那个笑口常开、无忧无虑的朱雀吗?他的面容上浮现出困惑、迷茫和更多坚强:“所以请你允许我和你一起去飘香城,我要证明,我不会对原生造成任何伤害,我喜欢这里的人和物。”
天赐和天官两人同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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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正要走出天赐房中时,天赐叫住了他:“你等一等,我听韩诺说,你昨天找我。”
天官识趣地先走了。
“呵呵,是啊……”朱雀傻笑。
“有事吗?”他眼中浮现笑意。
“没有没有……”不行了,再被那双眼睛看下去,难保自己的脸会不会当着他的面烧开。
“刚才我失态了,对不起。”他难得这么有诚意地说话。
“没事的……大家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朱雀被他的态度搞的手足无措。
“昨晚好象有一个人半夜摸到我床上来……”他慢条斯理地拖长音。
好……暧昧的话哦!朱雀的脸终于烧红起来,他哪有~
“你肯定有事找我对不对的,不然以你的个性还不至于那么大胆。”
他他……笑了哎,不是那种惯常的冷冷的、皮笑肉不笑的笑,而是嘴唇一勾,露出美美的笑容来,朱雀差点看迷了眼,勉强从“男色”中清醒过来,想了想说:“呃,也算有事吧……”
他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以壮士断腕的表情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道:“昨天是七夕啦祝你七夕快乐我先走了嘿嘿嘿嘿……”接着几乎是落荒而逃,开玩笑,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送情书给一个男人啦。
七夕?那是什么?天赐有些奇怪的看着手上的纸,打开来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让我们玩捉迷藏吧!你如果藏在我的心里,就不难把你找到,但是如果你藏到你的壳里,那么任何人也找你不到的。”
这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咀嚼着信上的话,天赐有些迷惘,有些甜蜜地想。
16
“为什么我们不是用竹蜻蜓飞到飘香城?”一个清脆的声音失望地说。
“竹蜻蜓因为体积小,所能存储的能量有限,我上次也只用它飞了一会,就改用别的交通工具了。”另一个声音安抚他道。
“啊~~~~那你有没有随意门啊?用随意门也不错啦!”那清脆的声音再次渴望地说。
“……?”
看他瞠目不知所对的表情,朱雀的叹气声就更响了。两人不日来到飘香城,在一家客栈住下,朱雀还偷偷盼望了下会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客栈只剩下一间房了,这样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同原天赐住同一间房了,可是客栈老板爽快地答应:“好,我这就找人来带二位上去。”
来到外界,原天赐又变回原来那个冷漠、少言、十问九不答的孤高黑影。
朱雀第九十九次怀疑自己的眼光。他是不是有双重性格啊?
其实他也明白,原天赐由于他的经历,造成了他现在多少有些孤僻的个性,
但是朱雀以坚韧不拔的杂草精神相信,他一定可以把他这个不可爱的个性转变过来!
深夜了,朱雀还待在原天赐房里,主人也没有赶人的意思。他们在等人。
一道白影晃过,赐福出现在房里,向他们福了一福微笑道:“公子爷,朱燕姑娘,别来无恙?”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都好。辛苦你了。”原天赐的态度很温和,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再次沉迷在赐福的美貌中的朱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美人他真的不动心吗?
他们迅速进入正题。赐福叹道:“他们兄弟的确是反目了。教公子爷得知,原天照才是大哥,他比原天声还要大两岁,但是当年身为大祭司的皇上占卜得出,原天声才是命定帝星,才由他做了太子。”
“此事我也有耳闻。”
原来原生的封建迷信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朱雀叹为观止。
“所以他们之间其实早就有间隙了,原天照不满自己的皇位因这样的理由而被抢走,原天声何尝不因此时时提防着原天照。他们虽然对我的感情确是一片真心,但我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赐福理智地分析道。但朱雀却听出了她冷静背后的担忧,赐福从小跟在天赐身边,她了解天赐,生怕他会因此而怪罪自己。
“我了解你的处境,”天赐何等人物,自然也听出来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找你来是为了之前让你调查的事,原天照是否真的有‘雷神’制法在手。”
赐福沉吟道:“我不敢确实,但是府里近来少了不少人,都是原天照的心腹,其中还包括了他最信任的大将关风月;而且我查过了,与我齐名的‘巧手非花’花非花,前些日子忽然失踪,算算日子,也正是公子爷从李大家的青崖洞回来的那几天……”
果然是他。
“设法查出他们制造‘雷神’的所在。”天赐面如石刻。
“是。”赐福恭声答应,便转身要走。
“等一等,”赐福讶然回身,只听得天赐低声道,“当心点!”
赐福回以千娇百媚的一笑:“公子爷应当信任赐福的本领。赐福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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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又沉默了一会,天赐忍不住说:“今天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你……是不是应该回房去了?”
朱雀还在为之前他俩之间流露出的默契生闷气,此时听他赶人,就更加不爽了。面对赐福的绝代风华,他连战斗的勇气都没。美女理应配的英雄,他有自知之明,但是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对他的感情让她不甘心不战而逃。朱雀从来不是胆小鬼。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我必须问你一句话,不问出来我会憋死。”
天赐的眼精亮:“你问。”
豁出去了,死就死好了WHO怕WHO:“我哼哼你!好了,你怎么说!”重要的字眼一带而过,企图混淆视听。
冷硬的唇无奈的笑笑:“狡猾的小家伙……”
朱雀恼羞成怒:“你爱答不答,我要回去了……唔……”
水灵的眸子蓦地瞪大,他在做什么?好象是在吻我哎~这是他的回答吗?
朱雀有些晕陶陶地闭上眼睛。
一会他就开始皱眉了,他是在吻他,还是在咬他啊?
一吻既毕,两人心跳都有些不稳。朱雀靠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天赐……”
“嗯?”他的声音如丝绒般拂过。
“我虽然无从比较起,也无意打击你的男性自尊,但是,”朱雀认真的咳了咳,“我还是要说,你的吻技有待改进。”
感觉平稳起伏的胸膛顿时一窒,朱雀抬起头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天赐,你有脸红哦!太可爱了!”
“闭嘴!”天赐有些狼狈地瞪他,他这辈子只红过两次脸,全是栽在这小家伙手里,“你不是说我吻技不好吗?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多练习练习以雪耻呢?”
“救命啊!~~色狼啊!~~”
两人笑拥在一起,暂忘人间是非。
17
几道黑影窜进客栈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只见床前帘子微微晃动,床前摆了一双鞋。黑影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为首的人一把掀开帘子,紧接着掀开被子,正准备施展手段钳制住床上的人,忽然愣住了——床上空无一人。
不是吧,不是上头说这只是个没武功的小男孩而已啊,怎么会觉察到他们来了呢?
黑影们有些呆楞,但很快恢复回来,为首的低声道:“跑不远的,搜!”
几人正准备有所动作,忽然隔壁传来几声闷哼,转眼只见房中多了另一道黑影,瞪着冷冽吓人的幽黑眸子,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们的脖子拧断的压迫感,使他们一时透不过气来。
一言不发,双方即开始动手。打斗正酣,床下探出一只小脑袋,“哗”的一声吐出舌头便再也收不回去了,人家打的辛苦,他却看的不知多开心。
“哗,这就是武功啊!精彩!”
“啊啊!天赐给他们一招降龙十八掌~!”
“黑老兄,你太菜了!回去再练个五百年再回来挑战吧!”
“你们真不讲江湖规矩啊,五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啊!~~~鄙视你们!……”
一帮人包括天赐不由得齐齐翻了个白眼。
“哎哎,说你们不讲江湖规矩吧!你背着刀向我过来作啥……”
一个黑衣人趁天赐被缠住的当儿,向看来毫无杀伤力的朱雀扑过来。朱雀不慌不忙地等他扑到近前,忽然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黑衣人被他那诡秘的笑容笑的心慌慌意茫茫,只见朱雀迅速拿出个小瓶子对准他露在蒙面巾外的双眼,还未反应过来,便捂着刺痛的双眼退后。
朱雀得意地一笑:“想对付本少爷,你道行还浅着呢!哈哈!!”他在岛上时,便常缠着大家做些21世纪的东西。他虽不明其理,但口齿伶俐,岛上的研究员又都是天才级别的,何况最后还可以请天赐出马,做出来的东西,竟也和21世纪的有七八分相象。现在他手上的,便是那时她央人家做的,原生版防狼喷舞器。
这时天赐也解决了那几个,走过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了你?”
朱雀笑嘻嘻抬头,却看见天赐唇上青青紫紫她留下的痕迹,又脸红红地低下头不敢看他,说道:“我想我们随时有人会偷袭的,所以特地睡的床底下。”
“……床下?!”天赐愣了半晌,叹道,“我还是不知你这小脑袋里的念头是怎么转的……”
“你呢?你房里的那几个你好象是瞬间解决的哦,我这边的应该比较弱,你还打了会才完事的,你也做了防备的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嘿嘿。
“我房里装了些细金属丝,他们夜间看不清楚便扑上来,当场被割成几块。下回在你房里也装些。”
朱雀张大了嘴,好血腥哦……看来他如果想要“夜袭”天赐好象会遇到技术上的困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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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来了客人。
好久不见的太子依然是一身白衣似雪,飘逸如仙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朝他俩充满警戒的姿态瞥了一眼,微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两人眼光中透出疑问。
“你们应该也知道,‘雷神’极有可能在天照手上。那么危险的武器若一个使用不当,便是苍生大祸……”太子的露出凝重的表情,“惠安镇和惠普镇我都去探察过,满目创痍,生灵涂炭,不忍卒睹。我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原生将会就此毁灭。”
“不会的,”天赐沉静地道,“毁灭原生,不是天照的目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太子叹道,“就算惠安镇和惠普镇的‘雷神’只是他们的试验和示威好了,现在整个原生都人心惶惶,只要他开口,我们什么都会答应他的。可他依然状若无事,没有任何表示,这就最奇怪了。”
两人心有同感的点点头。
“所以,我希望小弟能帮我,毕竟他是‘雷神’的制造者,以及……赐福最信任的人。”
天赐一怔,正不知如何反应,太子已经接着说:“我手下的探子也不是完全白吃饭的,你不用否认了。我不会对赐福有任何不利的动作的,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迷恋和苦涩。
朱雀登时觉得,他们以往都小看了太子,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露声色。
太子起身告辞,往外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以赐福对你的恭敬态度来看,你若想得到她简直是轻而易举,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挑这么个小家伙,哈哈……”天赐长长的睫毛垂下:“雀,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什么!”朱雀恨恨地说。什么嘛,那狐狸转世的太子竟然当着天赐的面鄙视她……最重要的是,他说中了他心底的恐惧。
天赐有多优秀,他很清楚。除开性子偏冷、不懂甜言蜜语外,他几乎是完美的。有这么完美的爱人,实在是一件很没安全感的事。
“你在担心什么?”他低低的笑了,仿佛很享受他此刻的不安。
可恶的男人!朱雀以往常觉得他和原天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现在看来的确是兄弟,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装做什么事也没有。
他走过来把他搂住,下巴抵在他发心:“赐福是很好看没错……”
什么叫“很好看没错”,明明就是美的倾国倾城。
“……但是你也不差呀,你看你,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红红的……”
天啊!朱雀朝天翻了白眼,谁说他聪明绝顶的,来听听他这些拙的可以的形容词吧!
“……你一点也不用担心赐福的……”
怎么不担心,人家实在是让他望尘莫及啊~~
“……如果你从小和一只企鹅一起长大,那么即使那企鹅长大了变成天下第一美女,你也不会对她有兴趣的……”
虾米?朱雀瞪大眼。
莫非绝世美女赐福姑娘小时候长的像只企鹅?
还有,不愧是他完美的天才男友啊,连企鹅这种南极动物都知道……
18
答允了与太子合作,最大的好处就是免费包吃包住,还全是五星级的。
太子不断把有关原天照的消息向他们通报,他和天赐都好象很忙的样子,经常整天不见人影,反观朱雀就成了个闲闲没事干的多余的人。于是他不甘寂寞,决定去原天照府里查探消息。
他准备了一整天,收集了关于原天照永宁宫的大致情况,带齐装备,便偷溜出府去。
看,天多蓝,空气多新鲜,飘香城多繁华,啊啊!!自由,金子般的自由!
感叹了会,忽然见到前面一条巷子外挂了一盏极花哨的灯笼,他便好奇往里望了一眼。哗,不得了,这就是原生的花街柳巷吗?看那招牌,什么“怡红院”啦、“群芳阁”啦等等,一看就知道是做啥的,真没创意。
现在正是白天,这些妓院多数是大门紧闭,只有几家看来比较小、档次较低的还在营业。
朱雀正看的好奇,忽被一只大掌推了一把,一个粗鲁的声音叫道:“一边去!给大爷让路!”
切,飘香城的大街是他家的啊,这么嚣张!只见三名大汉走过,其中一名肩上还扛着一只布袋。
朱雀愤愤不平,但又不欲惹事,刚往边上一让,忽然鼻端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竟似极熟。朱雀一怔,望着那三名大汉走入了一家破旧的小妓院,心下揣测:那只布袋里装的一定是个女孩子,不然这三个臭男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香味,他们进去肯定是要把那女孩子卖掉。只是这香气为什么这么熟悉?莫非是我认识的人?
他向来最讨厌这种逼良为娼的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这时发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姑娘,就更不肯袖手旁观了,一甩头发就跟了进去。
三名大汉正把布袋解开,扔在地上,对那满面堆笑的老鸨道:“这女人就给你们了,银子可以不要,你们只要保证她永不见天日就行……”
那曼妙的身形很熟悉,那亮丽的长发很熟悉,那脸蛋的轮廓更熟悉!紧跟进来的朱雀惊呆了,不会错的,只有名满天下的“妙手赐福”才有这样的风姿!
但为什么她皮肤黝黑,还满脸的坑坑洼洼,完全看不出她原先的花容月貌?最重要的是,那么聪明、那么厉害的赐福怎么会昏迷不醒地被人带到妓院来卖掉?
不及细想,万一赐福被他们卖掉就全完了!朱雀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赐福大叫:“姐姐!你怎么被带到这里来了!!爸妈……呃……爹娘和哥哥们都快急疯了!”转头瞪住惊呆了的老鸨和大汉们嚷道:“你们竟然敢把我姐姐弄晕了带到这种地方来卖掉!你们活腻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爹动个手指,就把你们捏死了!”
老鸨见朱雀气焰嚣张,衣饰华丽,心想定是哪家的小姐被拐到这里来了,这种大人物还是少惹为妙,赔笑道:“既是令姐,小少爷带回去就是了。”暗自庆幸还好没付钱,不然就亏了。
但三名大汉是领命而来的,哪肯就此罢休,道:“小杂种少胡说八道!”便来揪朱燕。
朱雀被那人一只手揪着领子便提了起来,在半空中拿出他的看家法宝——防狼喷雾,故技重施分外熟练,那大汉猝不及防被她一举成功,瞬间丧失了再次进攻的能力。
“赫!小杂种有爪子!”另外两人吓了一跳,不清楚他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弄伤了同伴的眼睛,但已不敢大意,护着眼睛慢慢围攻上来。
怎么办?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喷雾器是不能再用了。朱雀眼珠滴溜溜一转,不要紧,一计不成本天子还有两计、三计……无穷计!
他探手到包里拿了一个红色小球,朝两人嘿嘿猛笑:“看我的乾坤无敌霹雳弹!”忽然朝他们扔了过去。大汉们被他之前所用的闻所未闻的暗器所慑,哪敢硬拼,忙一个翻身逃的远远的,生怕被他手中的武器炸伤。
“乾坤无敌霹雳弹”落到地上,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大汉们还道这武器有什么高深后着,仍然趴着不敢动。半晌,其中一人怯生生道:“大哥,那个……好象是糖葫芦。”
定睛一看,果然是颗裹着红色糖油的糖葫芦,而朱雀早在扔出小球的时候立刻背着赐福逃跑了。两人才知上当,登时气的七窍生烟,马上追了出去。
赐福很瘦,属于可以掌上起舞的飞燕型美女,但是昏迷中的人总是格外重,朱雀本身就身形偏瘦小,只听得身后呵斥声传来,两名大汉已经追了上来。
朱雀咬牙,千万不能被他们追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他们已逃到了大街上,朱雀放声大喊:“救命啊!抢劫啊!~~没王法啊!”
一个青年男子看不过去,便上前想拦住大汉们,立刻被一拳打飞。众人被大汉们凶神恶刹般的表情和狠辣的手段所慑,一时纷纷走避。
天啊!谁来救救我们啊!朱雀有些绝望地继续跑着,忽然从天而降一道身影,护住了她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少爷受惊了!接下来交给牙牙吧!”
这又是谁?朱雀腿一软,半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人像在自家后院里散步般的姿态将原本还很嚣张的大汉们轻易的打趴在地,回过头露齿一笑道:“我名叫牙牙!是太子派我保护你的!”
一个……超级卡哇伊的小女孩?朱雀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她最多不超过十六岁,一张纯真俏丽的小脸,冲着她笑的很无害。但地上仍旧在呻吟的大汉们提醒着她,这小女孩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太子手下怎么有这种人啊!
19
朱雀虽然不是特别了解太子,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太子很少这么失控。
他的自制力自他从赐福房中走出来开始完全崩溃,儒雅飘逸的外壳破碎,换了一身极度张狂的气势,一向幽深沉静的眸子冷的剔黑,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名字:“原、天、照!我绝不会放过你!”
朱雀衷心感谢太子的怒气不是朝自己发的。
他急忙拉拉身边同样是怒气难以自抑的天赐,悄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赐福出了什么事?”
天赐面沉如铁:“她脸上的不过是药水,已经洗掉了。但是她身上有一道几乎致命的剑伤,看的出是存心要她的命。赐福武功不弱,能造成那样的伤口的剑术天下没有几人……”
他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接着说道:“另外,她身上还有……被强暴过的痕迹。她是否还能活下去,至今还未成定数。”
朱雀只觉得晴天霹雳。
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有人忍心如此伤害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朱雀顿时血气上涌,“腾”一下跳起来,切齿道:“狐狸太子,你要怎么对付原天照,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到底!”
太子仍然在强抑怒气,一会才慢慢开口:“我一直相信天照对赐福也是一片真情,才放心把赐福留在他的宫中。天照,你今天做出这样禽兽不如、天理难容的事,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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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兵荒马乱。赐福依然昏迷不醒,伤势时好时坏。原本正常人受到这样的伤害断难活下去,好在她本就是大夫,平日里服了不少改善体质的药物,使她的生命力较一般人更强。只是,在这样严酷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伤害下,所有前来医治的大夫都无法断言她是否能撑下来。
太子的英雄气仿佛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镇日守在赐福床前,握着她的手喃喃说话。
他们也曾不顾一切找上原天照的永宁宫,但得到的答复竟然是皇子外出未归。他们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可是找遍永宁宫,也没见到原天照的影子。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
回来后,天赐悄悄使用了他们特有的*****找到天官,将情况告诉他。天官一听也是怒气勃发、心焦如焚,便要赶来飘香城看赐福。天赐道:“你不用来了。”
天官哪里肯听,赐福遭到这样的对待,命在旦夕,他是非来不可。
天赐淡淡道:“我们不久就要去青崖洞找李叔叔。”
朱雀小心的端进一碗药。他们认为原天照会下此毒手,必然是赐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他若晓得赐福未死,自然会用尽手段来置赐福于死地,因此能接触到赐福的人都是用的绝对信任的心腹。朱雀自告奋勇要求帮忙煎药,天赐怕她闲的慌又出去生事,便答应了。
朱雀抗议道:“什么叫闲的慌又出去生事,说的我跟惹祸精一样。”
天赐看他一眼:“你本来就是。”
“我才不是!”小鼻尖一翘,对上原天赐的胸膛,“这次如果不是我正好出去,又胆大心细,赐福或许就……”说到这里,想到若自己未及时发现赐福,那结果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但仍淡淡一笑:“不错,像你这样的惹祸精的确不少见。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啊!”朱雀正色道,“赐福救过我,又是我们的朋友,我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出了赐福的房间,天赐摸摸他的头发:“小家伙长大不少。”
“我本来就那么大了,什么叫长大不少啊~”朱雀纠正他,然后又皱眉:“太子真看不出来,竟也是个道道地地的痴情种。”
天赐微笑不语。
“哎,赐福真幸福,如果有人也这样对我就好了。”朱雀有些哀怨地望望某人。
天赐停下脚步道,认真地看着他:“不会有这一天的,因为我不会让人有机会这样伤害你。”
“嘿嘿~~油嘴滑舌!”朱雀甜蜜地捶了他一下,可是嘴角的笑意却忍不住倾泻了出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朱雀心底渐渐有了一个疑问:爱情是如此甜蜜而神奇的东西,赐福和太子都是很敏锐的人,他们都认为原天照是真心爱上了赐福,那么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么原天照真的忍心下这么重的手么?赐福真的是他伤的么?
如果不是他,那么赐福是为何会受伤,而那人的剑术竟然可以与当世第一神剑的弟子媲美?
还是原天照真的为了他不知名的野心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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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的伤情使他们去拜访李驭的计划一再延后,天官已经渐渐不能忍耐,每次联络时,天赐总是需要费很多工夫来安抚他。
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而天下医术最高明的人现在正躺在床上。
太子也仿佛忍耐到了极限。
这天,朱雀正在喂药给她,因为她无法吞咽,只能在嘴上插一只漏斗状的工具,但即使如此,每次一碗药最多只能灌下去三分之一。
忽然大门被人以极其张狂的气势嘭地推开。朱雀吃了一惊,只见太子披散着长发,手持长剑,眼神妖异的可怕,一步步走了进来。
“你……你要做什么?”朱雀有些被他吓到了。
太子仿佛没有看到他,自顾自走近赐福的身边,那绝代的美人此刻正死尸般躺在床上,太子迷恋的伸出手抚上她惨白的脸颊:“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你从来都不屑我的爱,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朱雀的心凉了半截,他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只听得太子继续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
朱雀直吓的魂飞魄散,赶在太子的长剑劈落之前奋不顾身拦住他,好在太子失魂落魄下并未用上内力,否则以朱雀之力恐怕只是螳臂当车。他大叫着:“你疯了吗?这是赐福啊!你最心爱的人啊!你不要做傻事,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辈子……”太子笑了,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悲怆,“早就没有一辈子了……放心,我会马上下去陪她的,她不会孤单的……”
“你真的疯了!!”
正在他们纠缠的时候,天赐听得声音赶来,朱雀忙喊:“快帮忙,他疯了,要杀赐福!”
天赐也吃了一惊,急忙上来抓住他。太子悲愤之下力大无穷,两人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他了,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你,要杀我?”
三人拉扯的动作停滞,以极慢的速度回头,只见赐福虚弱地半倚在床上,湖水般的眸子已张开了,正静静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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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极小心地喂着赐福小口小口喝药,房内除了天赐和朱雀,还有那名叫牙牙的小女孩,太子像是极信任她。
赐福垂着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乖乖的喝完了药,吁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原来那天夜里,赐福发觉原天照一个人偷偷溜出府外,便跟着他赶了好一天的路,忽然在半路上被一个蒙面人拦住,不得已动了手,还被他所伤。
“但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看出这个人究竟是谁,只知道武功奇高,我在百招之内差点被他一剑穿心。”赐福皱眉。
赐福好冷静哦,她受到这样的打击,却好象马上就恢复了回来。朱雀崇拜地想,他想问究竟是谁对赐福做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他好抓那人来千刀万剐,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没有人忍心让她再次回想那不堪的场面。
“但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赐福续道,“原天照前往的方向是青崖洞。”
“他定是去向李叔叔要暗云石!”天赐皱了皱眉,“我这就去联系天官,让他注意是否原天照的踪迹。还有,我们尽快动身前去青崖洞。”
“没错,如果有李大家的帮助,事情会好办很多,”太子点点头,柔声对赐福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多休息下,我们会把一切准备好的。”说罢不禁伸手想帮她理一理额畔的秀发。
赐福立刻将头一偏,太子的手便落空了。她沉静的说:“太子美意,赐福心领。”声音虽温柔,却也说不出的冷漠。
屋内的其他人都偏过头,不忍看太子的表情。
朱雀对太子并无好感,但几天来也被太子的一片痴心感动。此时不由得心下寻思:人家说难得有情郎,太子那么又狡猾又讨厌的人能对一个人那么死心塌地不容易,但赐福怎么好象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啊?莫非……她是因为身子被玷污了,所以才拒绝太子的?又或是我们与太子之间的敌对关系?……
他最看不得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了,朱雀暗暗决定要好好开导开导赐福。
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朱雀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等其他人都走了,便赶紧把门关上,坐在赐福床边正色道:“赐福啊,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赐福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抹笑意:“放心吧,我和公子爷纯粹是姐弟朋友关系。”
“不是那个啦!~”朱雀这才知道自己每次吃飞醋都被人家看在眼里,尴尬地咳了咳续道,“大概是我多事了,我是想让你知道,那个什么贞操啦之类的八股调调,根本不构成女人们追求幸福的障碍,在我们那里就是这样的,你千万要想开哦。”
赐福默然了半晌才道:“我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拒绝太子等人的。”
“那难道是因为太子一直追杀天赐?安啦~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
“也不是这原因,”赐福轻笑了几声,牵动了伤口,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赐福蒙许多奇男子错爱,但是,赐福心不在男女情爱上。”
“什么?”她的意思是不是她对男人没兴趣啊?朱雀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当初随公子爷逃亡,李大家带赐福去拜师,那就是上一代的‘妙手’,”赐福的目光渐渐深远,“师父是赐福最景仰的人,他妻子是一个标准的荡妇,她带给师父一个女人能带给男人的所有屈辱,但是师父仍然爱她。那女人要逼师父写下休书,只因她找到了更有钱有势的男人,要去做人家的小妾,为此她甚至不惜下毒想要毒死自己丈夫。师父一直没有答应,直到那女人告诉师父她已经怀了别人三个月的身孕,师父才最终崩溃……”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她嘴角勾起无温度的笑:“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师父,他乱摔东西,镇日在酒乡沉湎,根本无暇顾及我,我也只好躲在角落偷偷哭。有一天我因为太久没吃东西饿昏过去了,醒来后已经躺在床上,师父愧疚地摸摸我的头说:‘孩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他把所有的屈辱和恨意,全都转化为无尽的大爱,他告戒我,千万不要被情爱所牵绊,只爱一个人,不如爱所有的人,身为大夫,病人就是我们的全部生命,全部的爱!”她的面容发亮,“师父真的很伟大,我曾发誓一定要成为他那样的人,救尽天下苍生,只为我的病人而活!所谓的男女情爱,我并无任何兴趣。因此这次的遭遇,对我的打击也比对一般女子要小,你们不用担心。”
朱雀呆若木鸡。
“至于太子么……”赐福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仿佛有些吃力,她闭了闭眼,“牛牵到飘香城还是牛……”
虾米?莫非我的智商和她相差太多,不然为何她说的话我听不懂?
朱雀还想再问,但见赐福已经疲累的合上眼,只好默默退了出去,心想:她说的话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也知道太子没戏了。唉,可惜了那么个倾倒众生、位高权重的大帅哥,竟然被心上人看的那么扁……
他一个人边胡思乱想边走着,忽然被人叫住:“朱雀天子!”
21
太子曾告诫府中的人,叫他“朱少爷”而非“朱雀天子”,谁会无视太子的命令啊?朱雀有些奇怪地回头,只见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正激动地看着她。
“啊!你是那时的狱卒大哥!”朱雀眼一亮,雪中送炭的人总是让人难以忘记,他热络地上前拉着他道,“你最近过的好不好啊?啊,你叫什么我都没问过呢!”
狱卒腼腆一笑:“小人名叫毛豆豆,托朱雀天子的福,一切都好。”
“不要叫我朱雀天子啦,叫朱雀就好了,”难得碰见熟人,朱雀兴高采烈。他甚至想过找那个当初欺负他的侍女长,虽然不好把太子怎么样,找找这个为虎作伥的出出气也不错。可是太子府这么大,想找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毛豆豆嘻嘻一笑,朱雀天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朝气蓬勃。他面色一正,将朱燕拉到角落里,东张西望了半天,确定没人偷听才悄声道:“我是来告诉朱雀天子一件事的。”
朱雀好奇心来了,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学着他的样子悄声问:“什么事啊?”
毛豆豆却没有玩笑的心思,认真地说:“地牢里经常关着一些被认为是四神化身的人,然后被巧立名目地处死。据说你们和太子谈和了,我原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人送过来了,没想到前几天又送来几名,昨夜被偷偷处死了,对外称是乱党,但我们都在传,他们被怀疑是白虎和玄武天子。”
朱雀愣在当场直眨眼。
他同毛豆豆道了别,便去找原天赐,把毛豆豆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补充道:“太子和我们谈和,并不代表就不会杀白虎和玄武,这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只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赐默然半晌,苦笑了几声,并未做答。
“看你那种笑法,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了吧,快说给我听听啦!”
天赐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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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驭,号称天下第一剑,原为原氏王朝南方的一个叫做“晓”的小国的君主,但由于他醉心剑术,无心朝政,以至于朝纲日渐败坏,国力日衰,最终“晓”被原氏吞并。其妻为原生第一命理世家的大小姐闻香宛,世称“大宛后”,于“晓”灭亡之时薨,闻家的二小姐闻心宛即为后来的原氏一族的皇后、天赐等人的母亲,世称“小宛后”。李驭虽是亡国之君,但在“天下第一剑”的威名以及小宛后的庇护下,得到原生朝野的尊敬,与王室的关系也极密切,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不乏高官和富商子弟,其大弟子原天照更是皇子之尊,剑术尽得李驭精髓,青崖洞也成为执武林牛耳的门派。
“当年父皇将太子之位予我,自觉对天照有所亏欠,特地去求李大家收天照为徒,不想今日变成如此局面……”太子的马车宽敞舒适,据说就是那位与赐福齐名的“巧手非花”花非花特制,看似平凡无奇的车厢内极其巧妙的最大限度利用了空间,无论是美酒、点心、菜肴,还是书籍、武器、琴棋,应有尽有,四人坐在车厢内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
太子恢复了他以往的风采,如一个最亲切的主人招待着他们,天赐在外人面前总是显得冷漠少言,反是太子一路上为朱雀这个“原生白痴”解惑。
朱雀总结出一个结论,太子、天赐、赐福都是人中龙凤,各有精彩之处,可是相同处在于,他们都习惯用别种个性来掩盖自己的本性。太子用儒雅掩盖狡黠,天赐用冷硬掩盖温柔,而赐福用温柔掩盖无情(或许应该叫大爱)。总之,天才总是异于常人的,或许这正表现在他们的双重性格上。
半途中,天官忽然出现,他终是放心不下赐福,众人多时未见,重逢自有一番欢喜。
青崖洞是李驭的清修之地,是李驭少时在原生名山青崖山上发现的一处天然洞穴,经过开发成为一处占地面积极广,居住人数相当多的门派。天官在其中细心探察了一阵,并将大致现状面陈李驭,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李驭相当痛心和震惊,并表示会全力支持天赐他们,阻止原天照的阴谋。可是在此期前,暗云石不翼而飞,想必是熟悉青崖洞地形的原天照捷足先登。
对方总是比他们先一步,他们处在非常被动的局面,为此太子等人都暗暗着急在心。
“李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朱雀对他很好奇。
天赐轻柔着他的发丝道:“他的剑已超凡脱俗,上升到‘仙’的级别……”
“哦~~就是像白云城主那样,‘天外飞仙’,人也如飞仙,是吧?”朱雀恍然道。
天赐不去理他时不时冒出的不知所云的话,续道:“他亲传的七名弟子,人称‘青崖七子’,如今也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角色,据说七人还练有青崖洞秘技‘无相剑阵’,至今未逢敌手……”
“啊啊!那不就像张三丰一样吗?”朱雀兴奋了。
“还有,他是我的师父,我的父亲,我的挚友。”天赐的五官柔和了下来,目光中露出极深刻的感情。
朱雀开始期待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当世第一剑术大家了。
22
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一代宗师是在两日后。
他比朱雀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英俊,一张脸绝对不超过四十岁,满头银丝和绝看不出心思的双眸却泄露了他极其丰富的阅历。当他默不做声地坐在那里时如同一柄上古的宝剑,神光内敛,却仍能感觉到平静的外表下骇人的力量;但当他望着天赐等人时微眯着眼流露出的温和慈爱,却仿佛只是一个平凡的长者,唯一的不同在于,是一个可以依赖的长者。
牙牙欢呼一声粘了上去撒娇:“干爹~~~~女儿想死你了~~~~!”
啥?朱雀在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瞪大眼,原来这小女孩来头这么大,难怪太子那么看中他。可是既然原天照才是她大师兄,她为什么要跟着太子而不是自己师兄哩?
后来他曾偷偷问过牙牙,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太子长的比较帅啊!~”
哇咧?!~朱雀衷心的同情原天照。
接下来是他们叙旧及讨论正事的时间,赐福推说身体不适躲进房里去了。朱雀有些担忧,赐福虽告诉他们说她没事,可是她自那之后就仿佛不愿意接近人群。希望是自己敏感了吧!
存放暗云石的是炼丹房,因为这本就是一种用来炼制金石类药散的矿物。炼丹房的守卫说严不严,说松也不松,若是原天照本人来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天赐在现场东摸西摸的不知研究啥,朱燕等的无聊便自己出去晃。
青崖洞的范围不限于洞穴内,还包括洞外一大片的林子,朱雀东游西荡,不知不觉走进了青崖洞的禁林。
他惊叹地望着眼前的树木,是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树,紫色的树皮,雪白的细小如纱般的叶子,整片树林如梦似幻。他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无双的洞穴、绝世的剑客、神秘的树林……他真被青崖洞这个地方迷住了,不由得越走越深,忽然脚下“格啦”一声,低头一看,竟踩到了一株奇树的小树苗。
“怎么办……呜……你痛不痛啊,还活的了吧?”朱雀直觉闯了祸,蹲在树苗旁欲哭无泪。他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了会,赶紧落跑。
不久,青崖洞内掀起轩然大波,他们赶到大厅时自有弟子告诉他们,紫纱云雾林里的阵势被人破坏了。
呃?不会是我吧?朱雀心虚地抿着嘴,好象这次祸闯大了。
一行人站在面无表情的李驭面前,天赐首先开口道:“李叔叔,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事先说明,雀他不是故意的,我在此替她向您赔罪。”
“啊!!~”朱雀蹦起老高,指着他吃吃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完才觉得不好,这不是此地无银吗,可后悔又迟了。
天赐叹了口气:“大家都知道紫纱云雾林是禁地,只有你不知道会闯进去;你头发上沾了紫纱云雾的叶子,虽然很细小但仔细分辨依然看的出来;紫纱云雾是奇木,你大概没注意到它有异香吧,你身上便带了些许异香未散去。”
朱雀哑口无言。
李驭开口了:“不知者不罪,朱雀天子不必担心,请回吧!”
朱雀眨眨眼,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了她,天赐躬身谢过,便拉着犹发愣的他离开了。
“紫纱云雾林是当年李大家为了那不知名的阵势,花了无数心血培植起来的,多少年来一直被列为禁地,应该占有极重要的地位。你非但冒冒失失闯进去,甚至还破坏了阵势,李大家为什么这么爽快的放过你呢?”太子皱着眉,也不明所以。
天赐沉思着,他自然也看出事有蹊跷,半晌后开口竟变了话题:“雀,以后记得不要乱跑,不要惹祸,不要好奇心太重……”
朱雀自知理亏,低头乖乖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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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从那天开始就渐渐的不对了。
首先是天官的不辞而别。某日清晨,打扫的仆人就发现天官房内的被子整整齐齐,人早就不见了,只留下几句简单诸如不用担心的话。他竟然连赐福也不管就消失了。太子和青崖洞都派人出去找他,但天赐却说没有用的,天下最会藏东西的就是天官了,他有心要躲众人的话,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
大家还在为天官的事担心,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遭人暗算,中了某种不知名的奇毒,躺在床上时清醒时昏迷。若非青崖洞内灵药无数,太子对用药方面又别有心得,他早就挂了。
太子自小被册封为王位继承人,防护简直是滴水不漏,他的食物和食水都有专人通过各种方法测试过,第一道是银针,第二道是取部分让黄狗试尝,第三道是由一名自小跟随的仆人试尝。只有这三道都过关了,才能送给太子食用。朱雀经常觉得他这样简直又麻烦又浪费,但这样的防护竟然还是让敌人有机可趁,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一次,朱雀曾认真的对天赐说:“他就在我们身边很近的地方,我感觉的到。”
最后这次,是朱雀失踪了。
青崖洞竟然让人三番两次的来去如入无人之地,李驭气的脸色都变了,下令搜索全洞,务必将奸细查出来。许多当初与原天照交好的弟子都被监禁起来,严加看管。
天赐来找李驭,“李叔叔,我有话想要单独同你谈。”
李驭摒退左右弟子,安慰他道:“放心好了,这事就交给叔叔来办好了。保证把你的小情人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天赐静静地谢过后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那么,你说吧,你把他还给我的代价是什么?”
李驭愕然:“天赐,你说的什么话,不会以为是叔叔把她藏起来了吧!”
“不用再装了,”天赐疲惫地闭了闭眼再张开,“你的网已经全部布好了,只等收网了,不是吗?”
“你是说都是我做的?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恐怕是……孤立我吧!等我身边的人都不见了,我自然只好任你揉圆搓扁。”
李驭慢慢敛起笑容。
“当日我人在青崖洞,你想不知不觉拿到我身上的‘雷神’制法轻而易举;你自然比天照的剑术更高,赐福之所以还能在你手上撑在百招,恐怕也是你有意误导我们;天官一向奉你为神明,能影响他、让他不辞而别的也只有你了;牙牙在太子身边那么久,那名替他试尝食物的仆人恐怕早已经被买通了吧……”天赐的表情更疲惫了,仿佛这几句话已经费尽了他的力气。
“但是这些天照也做的到。”
“不错,”天赐极有耐心地继续解释道,“我本也认定是他,可我在炼丹房里勘察的时候,并未发现他的指纹,那时我就在怀疑这一切并非天照所主导。”
“指纹?”
“不错,每人的指纹各不相同。我虽然没有确切的理论证明这一观点,但是据我多年统计的数据来看,每十万人中也难找出一个指纹相同的。”
李驭忽地一笑:“我差点忘了,你可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奇才。”
“李叔叔,为什么,”天赐面无表情,但黑玉般的眸子里却是暗潮汹涌,“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一直那么相信你……我最相信的就是你。”
那个被追杀、狼狈不堪的小男孩无力地倒在地上。
大家都要我去死,那我就死了好了……血,都是血,王嬷嬷为什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我的秘密说出去?……那个好温柔好漂亮的皇后娘娘竟然是我妈妈……妈妈……妈妈是什么?……
大家都去哪里了?天官和赐福呢?……
好累,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说我是什么灭世神,要我死……那我就死了好了……
这个好看的叔叔是谁?他的脸上为什么有说不出的悲伤和温柔?他身上有让人心安的力量和气息,很舒服。
他说:“可怜的孩子,你安全了,你李叔叔会保护你的。”
那从天而降,将追兵消灭殆尽的直若天神般的身姿,那一大一小牵着手在林中嬉戏的身影,那大手握小手一笔笔教他写字的场景……倏地消散成碎片,徒留一地的悲怆。
23
李驭的目光也渐渐放柔,露出怀念的神色:“叔叔也是不得已啊,你的个性我最了解了,若不这样做,你必然不肯帮我。”
“你要我做什么?”天赐强抑住浮动的心情。
“你的‘雷神’的威力果然无与伦比,唯一的缺点就是,被你改造了那部分。你曾说,‘雷神’最可怕的地方是它的‘后遗症’,其威力甚至可以祸及其后代,对吧?”
“你要我把毒气改回放射性物质?”
“放射性物质?我不知道你叫它什么,我只知道没有它,‘雷神’的威力大打折扣。”
“可是‘雷神’现在的威力已经很强了,你想用达成什么愿望?复国?称霸?……无论是什么,应该都足够了。”
“不够!完全不够!”李驭的眼中带着疯狂的神采,“我要用它毁掉整个原生!毁掉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
以天赐的镇定功夫,此刻也不禁骇然道:“你……疯了!”
“你以为我在乎什么君临天下吗?以我的武功、势力、名望,只要我愿意,王位唾手可得。‘晓’为什么会灭亡?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它。”
“那……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是复仇!”李驭的情绪已经陷入不稳定的状态,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年我去闻家拜访闻府大当家,你知道我看见什么吗?我看见一个小仙女。”
“小仙女?”
“没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小我妻子十岁的妹妹,大家都叫她小宛,”他绽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她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阳光下,带着满身的碎金,慑走我所有的心神……那个艳阳般的精灵啊。”
“我母亲……”天赐喃喃道。
“闻大当家口头上应允了我对小宛的提亲。他曾为她们姐妹俩算过,她俩命中都是皇后命,他认为小宛命定中的人就是我,不,是小宛命定之人本就是我!
“就在我正准备迎娶我的小未婚妻进门的时候,原应傲那个老贼出现了……”
“父亲……”
“就是他,他也在闻家见了小宛,便也提出联姻,”李驭冷笑,“原生比‘晓’强大十倍,闻家当然更乐意同原生联姻,便与我反悔,说我已有大宛,不应让小宛过去做妃子,他们要让小宛做皇后。
“我自然不肯,原应傲便指挥大军将‘晓’灭了。不想大宛因惊吓、担忧、悲伤过度,死在了那场动乱之中。大宛与我多年夫妻,虽然已无关爱情,但多年的情分,我早就把她当作最亲近的人,”李驭叹道,“我一怒之下行刺原应傲,一时不察中了他布下的机关。当时‘晓’初定,他不敢杀我,只把我软禁起来。忽然有一天他放了我出来,我正奇怪他为何良心发现,他告诉我说,放我出来是小宛答应嫁给他的条件之一。”
“那……我母亲与你……”天赐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没有爱过我,”李驭叹道,“她与大宛的感情非常好,救我只是为了她姐姐,她从来不知道我爱她,曾经想要娶她。”
“我原已经对小宛死心了,就当我们没有缘分,没有人知道我放手的有多难。那段日子,孤单和失去所爱的悲愤差点让我发疯,”李驭脸色一变,“而那个该死的原应傲竟然没有好好地对小宛,竟然逼死了她!我永远不会放过他的!”
“母亲是为了我而死的……”天赐喃喃道。
“原应傲竟为了那所谓的天下苍生,为了他的原生王朝千秋万代,逼得小宛自尽而亡!若是我,若是我在小宛身边,绝对不会让她遭到这样的伤害的!
“我恨原应傲!我恨原生!我要让原生整个国家为大宛和小宛陪葬!”
“你真的疯了!”天赐的眼中有痛苦和同情,“你这样连自己都会一起死在‘雷神’下的。”
“我活的够了,人应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我只想下去陪大宛和小宛,何况有整个原生为我陪葬,”李驭柔声道,“天赐,你也想为你母亲报仇的吧!你也恨追杀你的原生的人吧!你帮我改造好了‘雷神’,就带着你的人回你的岛上去,不要再管原生的是非了。”
天赐露出茫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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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冷汗地醒来。
我怎么了?我在哪里?我是谁?
“雀!!!!起床!!!”
母亲拿着锅铲,喊着儿子的小名气势磅礴地推开卧室门。“都叫你几遍了,装听不到是不是啊?!”拿这个有赖床癖的儿子没辙,“让我叫你,自己倒睡的跟死了似的……”
对了,我是朱雀,我正要准备去上学……
不对!!
我在回房的时候被人一掌劈昏了,那人是谁?
……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绝对不超过四十岁,满头银丝和绝看不出心思的双眸却泄露了他极其丰富的阅历。当他默不做声地坐在那里时如同一柄上古的宝剑,神光内敛,却仍能感觉到平静的外表下骇人的力量……
对,他叫李驭。
我不能再睡了,我要去告诉天赐,一切都是李驭做的!
可是,他该有多伤心啊!
“当!”媲美李逍遥婶婶的无敌锅底敲了上来,“愣着做啥,还不起来?!”
咦?我回来了?
难道……原生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门口又露出张陌生的男性面孔,“雀,又被妈妈骂啦~~呵呵,活该,谁叫你懒!”
“等等,”朱雀颇古怪地望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还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竹本口木子啊你,”妈妈现学现卖昨晚肥皂剧里学来的新名词,“自己爸爸都不认识了~家门不幸啊!~~”
“爸爸!!??”朱雀惊叫一声,指着那男人吃吃地说不出话来。
“喂,你不会是真的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吧!”原本轻松的男性面孔开始凝重起来。
妈妈也有些担心地摸摸她的头:“完了!不会是刚才用锅底敲的时候用力过度,不小心把自己儿子敲成白痴了吧……”
“拜托,那也叫失忆好不好!”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子忽然被说成是白痴相当不满。
朱雀像坠入五里迷雾,好象在做梦一样,心底一直偷偷盼望的爸爸竟然凭空出现了,就像是从未离开过;妈妈还是那么精力充沛,只是眼角眉梢少了几分沧桑,多了些幸福的光彩。
他原来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可是面前这个五官和自己颇似、眉目间流动着慈爱的男子,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夫妻俩甜蜜的晨间拌嘴持续了一会,妈妈才板起脸道:“好了,不要想趁机偷懒,要起来的还是要起来。”
朱雀怔怔地望了他们半晌,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来。
“庄周梦蝴蝶,不知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望向面露忧色的父母,“这个梦很美,可是,就因为太美了,所以我才能确定,这只是梦而已……”
耳边仿佛传来轻笑声,朦胧中听见一个柔和的、男女莫辨的一个声音的声音道:“你是该醒了,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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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朱雀用手指戳戳那个又是半天不开口的人,“你打算怎么做?”听完了天赐毫无保留的对现在情况的说明,她心中一直有些忐忑。
天赐还来不及开口,朱雀便瞪起眼抢过话头:“你别告诉我说你要和那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合作,把放射性物质装回去哦!”
天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是拿你逼我就范哦,就是说,如果我不帮他,你的小命就完了。”
朱雀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直抱着他的天赐马上感觉到了,更加拥紧他,安慰道:“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会救你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与其说在安慰他,不如说在为自己打气。
“什么叫以性命起誓!”朱雀登时不依,他爬起来抓着天赐的领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要你活着,原生的百姓们活着,我也要活着!”这叫一个都不能少……还有,天赐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又深邃又清澈,不行了,好象要被吸进去了……
天赐起初还认真听着,一会就哭笑不得地拍拍那个望着自己发愣的人的脸蛋:“口水流下来了,小花痴!”
朱雀反射性地一抹,才觉上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们在说正事,你还来耍我!”竟然恶人先告状。
忍住笑:“你不看看你自己刚才的表情,眼睛和嘴都张的那么大,像只大眼蛙,傻兮兮的,还来怪我。”
大眼蛙?傻兮兮?朱雀的表情开始扭曲:“竟然用这样的形容词来说我这么帅气的人,你皮痒啊!”这人语文水平果然不行,人果然不是完美的。
天赐倾笑出声,感染了朱雀那份无可就药的乐观,两人闹在一起,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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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驭依次介绍:“这位是张三,这位是李四……”这些巧匠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叫这样的名字,只不过朱燕半点想要认识这些人的欲望都没有,因此也懒得费心去记这些人的名字。
“这位是‘巧手非花’花非花……”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朱雀才来了点精神。这位与赐福齐名的巧匠长的极秀美,淡淡的笼烟眉,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美目流盼处,差点可与赐福媲美,身段也婀娜多姿,只可惜前面不够“伟大”,再次证明人不是完美的……等等,她她,怎么有喉结,来,摸摸看,胸前竟然是平的啊!
朱雀傻眼,那么一个大美人竟然是男人,真没天理啊!
他还未回过神来,天赐立即上前把他还搭在人家胸前的手拉回来,狠狠瞪她一眼,便转头去跟人家道歉。朱雀笑嘻嘻也不着恼,他看出天赐那一眼与其是在说“不要没礼貌”,不如说是“不要随便摸别的男人”。
“李大家,我被你强行‘邀请’来为你做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天天被限制自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带个不知羞耻的丫头来羞辱我,你是什么意思!”
呦~~美人儿脾气不大好,但是,“不知羞耻”未免太过分了吧!还有,他是男人诶,干嘛老盯着别人的男人看!
朱雀戒慎地紧盯着花非花向天赐打量的目光,对这美男人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和我们家赐福差的远哩~~对了,好久没见赐福,不知道李驭有没有虐待她,她还生着病啊!
想到这里不由心下狐疑,他相信天赐的为人,断不会与李驭同流合污,但是每次他追问天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他就趁机来番安全教育,诸如好奇心不要太重、能力外的事情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最终都没能问出来。可是天赐又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害他最近一头又长又密的头发不知被扯掉几根。
天赐就在李驭的“实验室”里开始工作。前几次的“雷神”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人力和物力,天赐也就整天窝在实验室里造空气,李驭每每来问成果都被他以“材料不足”打发了回去。
朱雀冷眼觑着,登时心里有底:应该是缓兵之计没错!
他俩的行动被严密地监视着,即使把朱雀还给了天赐,李驭也根本不害怕天赐他们硬拼,“天下第一剑”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当的。
他们在被囚禁房间是天赐原来住的房间。李驭对他的态度依然是和蔼可亲、有求必应的,他说住不惯别的房间,李驭在这样合理的范围内也不愿意得罪他。
这天一回房,天赐便拉着朱雀到床上去。
朱雀脸一红,登时蹦起老高:“你你……你要做什么?”
天赐脸上带着从未出现过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啦,哈哈……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啊!”说罢不由分说强行把他拉上床,放下帘子,压在朱雀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朱雀慌了手脚,管他是不是心爱的男人,顿时准备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只是被天赐修长结实的男性身躯压着,她是半点也动弹不得。而天赐的薄唇也吮到了他敏感的脖子,在那里吻出一颗“小草莓”后轻声说:“别乱蹦,乖乖配合我!”
“配合你个鬼!你是不是吃错药啦!”他还在面红耳赤的挣扎。
天赐低低地笑了:“你发出点暧昧的声音,掩盖过我的声音。”
“暧昧你个头!”继续奋斗,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我是唯一的例外。
忍耐的叹口气,像对他的迟钝无可奈何:“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变身成野狼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要联系天官,怕我们对话的声音被外面的守卫听见……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在‘关心’我们的一举一动吧!”
停止动作三秒钟,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赐从床板下掏出一块“砖头”,朱雀十年前非常眼熟的那种“砖头”。
莫非这是……手机?
朱雀悄悄抬起头出其不意地咬了天赐的耳垂一下,让他呼痛出声:“你这家伙,到底还藏了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让我瞧个明白,省得老是吓到我。”
天赐无奈道:“这是只我和天官两人有的通讯设备,我在飘香城和他联系的方式就是通过这个……‘手机’进行的。”
“好,我也要一个!”趁机敲诈。
“你别闹了啦!快点,叫大声点!”表情是一本正经。
吐吐舌头,酝酿下情绪,正准备开口,朱雀的脸先红了。看他平时一副豪迈的要死的样子,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
回忆回忆!以前看的A片里的男人女人都是怎么叫的?不就是学母猫叫春么,难不倒他的。
“嗯~~~”他哼了一声,不过比较像小男孩在撒娇。
听见憋笑的声音,他生气地瞪着罪魁祸首:“人家没经验嘛!有本事你来叫啊!”
“乖孩子,可见你在这方面没有研究,”原来天赐的也有坏坏的表情啊,平时还藏的那么好,全是骗人的,“来,我教你……”
帘子徐徐晃动,帐内传来低低的喘息和轻吟声,带给监视的人们无尽的遐想空间。
过了一会声音停止了,但不久又接了上去。
天赐与那边讨论了将近一刻钟后停止了,里面惹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也随即停止。他低笑着吻了下朱雀嫣红的脸颊道:“我和天官研究过了,我们一致认为你的表现可以得九十分,孺子可教也!还好我的定力高深,不然肯定被你引诱的变身成狼了。“
朱雀把脸埋进枕头里半天不敢见人,忽然抬起头凶狠的瞪视他:“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多的是办法来掩盖你们通话的声音的!”
天赐的回答是一阵大笑。
“你讨厌啦!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朱雀扑上去打他,心里却是雀跃的。渐渐的,天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笑会闹,会生气会开心,总之,比以前更像一个“人”了。
是不是说,他的改造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25
李驭失却了耐心,某一天,当他到实验室来询问进度,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毫无进展的时候,终于发飙。
“你存心耍我是不是!”他的口气差的挟雷带电。
天赐的眼神也一点不退让地瞪着他:“我是人不是神,不能无中生有地造出你要的东西来。”
“那你说,还差些什么?”
天赐立刻报出一长串名目来,都是在场的人闻所未闻的名称。
李驭眉头成虬地怒视了他半晌,忽地冷笑道:“你聪明,我也不是白痴。”
朱雀正闲到发霉地坐在房里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门被人大力推开,他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人掐住,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耳边传来天赐的怒喝:“你要做什么!?把人放下来!”
喉头的手指略略放松,李驭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要是不在三天内把‘雷神’做出来,这孩子就没命了!”
“你不敢,”天赐冷静地答,“你很明白,生命于我来说如同负担。若他死了,我也会立刻随他而去。”
李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狠狠扯开笑:“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有时候最痛苦的事不是死去,而是生不如死!”
朱雀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当他被连拖带拉拽到这个地下囚室,绑定在木桩上时,一股寒气立刻从脚心冒了上来。昏暗的光线,锃亮的铁器,空气中血气的味道,若有若无、仿若来自地底深处的呻吟,加上四肢不受控制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让他怕的想哭。
李驭冷冷地吩咐狱卒道:“给这位小哥见识下我们青崖洞的十大酷刑。”
他一点也不想成为天赐的弱点,一点也不愿意拖累他,可是这一刻他忍不住用求助的目光望向他,好多些勇气和信心。
天赐的目光中带着惊慌与忧心,但是仍然未失却冷静:“三天太少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造的出来的!别说没有材料,即使材料齐全,那些元素的提炼也不是一两天内可以完成的。”
可是李驭一点也不领情,依旧冷酷地下令:“动手!”
狱卒应了声,在一排刑具面前取出一件夹棍模样的用品,夹在朱雀的十指上。朱雀恐惧地望着他的动作,冷汗不停地下流,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夹上夹棍。一想到“还猪格格”里被夹的死去活来的紫薇,他就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酷刑了。
天赐的声音里染上了失措:“你如果敢动雀一根寒毛,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驭冷笑道:“想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么?哈,我最了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扔下这小家伙一个人去死,你应该可以想见你若死了,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天赐忧急如焚,偏在这当儿什么办法也没有。
朱雀算真正领教什么是十指连心,手指上传来的尖锐的疼痛仿佛传到全身,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他忍不住嘶喊出声,耳边听见的不知是夹棍发出的还是自己手指发出的咯咯声,更让他的恐惧升到最高点。
我的手会废掉!这个念头让他的几近崩溃。
忽然狱卒被人一掌打飞,冷的剔黑的眸子泛起一重又一重浓重的怒气,天赐终于按捺不住了。
李驭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就像渔夫望着已经落网的鱼儿:“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处境了。你们是俘儒,少跟我讨价还价!”朱雀哭的累了,带着包的很“巨型”的手指和两行泪痕睡去了。天赐在他床边珍惜地亲了亲他的手指,目光中透出坚毅的神情:“等着看吧……”你今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我会让他数倍地还给你!!
26
眼前一片白茫茫,朱雀有些困惑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努力回忆着,对了,之前我被那老妖怪李驭拉去上满清十大酷刑了,哎,真不是人受的,我开始崇拜江姐刘胡兰小萝卜头了,革命先辈多伟大,威武不能屈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而那种地方我再也不要去了……咦,现在我的手为什么不痛呢?哦,我明白了,我在做梦,梦里当然不会痛……
呼吸忽然一窒,他明白哪里有不对了,他竟然不见了!或者应该说,他的身体竟然不见了!
朱雀慢慢低下头,没错,躯干、四肢都不见了,虽然看不见自己的头,但是如果他的感觉不错的话,他的头也不见了!
这个梦未免离奇了点,是不是我像人鱼公主那样变成泡沫啦?
冷静!冷静!你只不过在做梦,在梦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个梦境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
“眼见为实”的观念根深蒂固,眼下的一切就成了一种感觉非常不好的经验。整个世界静的可怕,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而最深刻的恐怖是,你甚至不能确定,究竟是否你真的存在。
他开始害怕:“天赐,你在哪里?”醒来啊!醒来啊!为什么我还没有醒过来?
我不要一个人被留在这个奇怪的梦境中!让我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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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赐大大方方斜倚在床上不肯起来,当然,也不肯去“工作”。
李驭脸色铁青地立在他面前:“莫非昨天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没有学乖吗?”
天赐抚着一脸疲惫、尤沉睡未醒的朱雀的发梢,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昨天的事,让我下定了决心,”他的眸光一暗,“之前,我还是不愿意与你为敌的。”
李驭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已经是金属般的冷静无情,他只是慢慢地伸手捏成一个剑诀。
如果说他之前是一柄上古宝剑,整个人充满神光内敛的宗师风范,那么此刻他就是一柄出鞘的神剑,没有人会忽略,他身上那种“百分之百战士”的气势。他很清楚,天赐虽然天赋异禀,但因为多数心力花在他所谓的“科学研究”上,在武学方面只能算普通高手而已,与他这种“高手、高手、高高手”比起来,仍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这个“天才”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最了解天赐的可怕之处,他此刻会摆出摊牌的架势,必有所恃,因此他半点也不敢大意。
天赐仍是一派好整以暇:“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让你见两个人而已。”
李驭皱了皱眉,天赐明明一直在他滴水不漏的监视和控制之下,接触的所有人都经过他严格的筛选;即使他另有联络方式,他身边的羽翼早被他剪除殆尽了,余下的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小猫小狗,会有什么人要让他见,足以与天下第一剑抗衡?
朱雀已经决心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你有什么企图光明正大说啊,有什么‘隐疾’见不得人我也保证不和别人说,求你露个脸吧!~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啊!”
他鸡毛子鬼叫了半天,终于沮丧的坐到地上,也不要什么帅哥形象了,反正有没身体,有身体这里也没人看。
忽然他觉得身边白茫茫一片似雾非雾的东西开始凝结,既而以某一点为中心慢慢旋转起来。
朱雀精神一振,无论出现的是敌是友,是人是鬼是神仙,只要别让他再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就行。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最恐怖的事情了,那就是极度的寂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了多久,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待在这里一生那么久了。他从未如此想念生命中的朋友、敌人、家人,甚至是在路上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当然,还有天赐。
他一直觉得天赐的名字起的真好,天赐是上天赐给他的宝物。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刻骨铭心、生离死别,天赐也不是那种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因此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此生不渝,相比那些故事中生生死死的爱情,他们之间的只能算小情小爱。可是这份小情小爱是属于他的,没有人可以随便为他们的感情下定义或注解,他定会为捍卫它而奋斗到底!
白雾漩涡中心最终形成,在朱雀警惕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这算什么?朱雀正心下狐疑,脑中响起了那个熟悉的、柔和的声音:“雀儿,你终是来了!”
“啊!是你!一直是你!”朱雀恍然大悟,“是你把我送到原生来的!你一直在角落里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忽然想起不知多久以前,原天赐那感慨的话语:“……直至今日,你还没有发觉吗,我们都在循着一条安排好的路前进……”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
光点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之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创造了原生,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创世神’。”渺然的声音,温柔却无情的说话方式,仿佛来自自己脑中,让人有被彻底看透的不舒服感。
还有,他说什么?朱雀的大脑工作暂停了一秒,刚才是不是有人自称是神?
“哈,你是神……神经病!”朱雀半点不客气的报以大笑。真不要脸,神是人类对客观世界歪曲的错误的认识,是统治阶级虚构出来的麻痹广大劳动人民心志的,有人自称是神,哈!被马克思主义哲学洗脑的很彻底的小孩有点冥顽不灵。
光点并不做声,朱雀一个人径自笑了半天,慢慢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无论如何,这神秘人的所作所为太超乎人类的认知范围,至少他现在所处的未知空间,他就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呃……莫非,你真的是什么,创世神?”
天赐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地下冒出了一个小头,李驭认得,那是天官。
李驭冷笑道:“你以为凭你们两个,能对付的了我吗?……”他忽然顿住了。
紧接着天官从地下冒出来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总之是那种你转身就会想不起来的脸孔,只是那沉稳的举止,坚定有力的双手,眼中偶尔暴出的亮的令人难以正视的精光,让人相信,他确是天才原天赐以及人皇原天声的大哥。
原天照!
以李驭的城府,也不禁变色。
能与天下第一剑抗衡的,当然只有尽得天下第一剑真传的徒弟!
“你……不是被锁在万年玄冰洞中了吗?”一般人在里面待不了一天一夜,即使是武学高手,也难以撑过三天,而他原本算定原天照会在五日后变成一具冰尸的。
原天照淡淡的点了点头:“的确,我原本也以为我死定了,”他自嘲地笑笑,“但是师父,你是否还记得多年前,曾有位从南边大陆漂洋来拜访你的异僧?他曾将他毕生心血结晶呈给你,后来被你认为是邪魔歪道而束之高阁?”
“我还记得……他说他研究的叫什么……‘吠罗功’?”
“没错,就是那吠罗功救了我一命,”原天照傲然道,“我曾潜心研究过他的那本秘籍,里面有一种让人的一切生命活动暂时全灭,呈假死状态,只留一丝生机,以求度过眼前的恶劣环境。这也原是我无计可施下而采用的下下策,幸好天赐正让天官到处找我,才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他笑的很沉稳:“只能说,我命不该绝吧!现在,师父,是否应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帐呢?”
李驭目光连闪,看不出心思。
27
李驭蓦地一笑道:“你们果然是小一辈中的佼佼者,连我也被你们算计了。”
三人轻松的表情一收。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还是老的辣,李驭虽然在原天照一事上处在下风,但是在全局上,他仍然是稳占优势的,毕竟他在青崖洞经营多年,他究竟有多少势力、多少法宝,谁也不知道。
李驭望向原天照:“你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你的武艺本也不差了,可是若想与我一拼,你或许还差了些斤两。”
原天照道:“你已很久没有教导我的武功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四处寻访如何精进武学的方式,再加上本身对武学的认识,现在我的武艺不光是你所能掌控的了。”他很有些挑衅的意味:“年轻就是这点好,进步往往是一日千里的,老人们总是困于瓶颈而难有长足的长进。”
李驭并不动气,只是淡淡道:“万变不离其宗,有的人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老时是怎样的光景。我已经久未考较过你的功夫,我相信你这些年长进不少,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了解你至少七八分的实力,而你对我的实力几乎一无所知。”
原天照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他虽自小在李驭身边学艺,也曾亲见李驭与人动手,但却从未摸清他的真正实力,谁也不能完全知晓他究竟展现了几分实力,而又隐藏了多少实力。
三人的心凉了半截。他们三人几乎可以算了最了解李驭的人了,可是当他们闭上眼时,却发觉自己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无法准确描绘出;他太不可测了。
天赐深吸一口气:“或许天照一人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此刻在你面前的有三人。我不明白你的功力如何的深不可测,但可以断言的是,我们三个人总体实力,在你之上。”能与他们三人的总和还要强大的人或许只有那不可知的神了,何况李驭并不敢真的对天赐动手,天赐是他的大计划中最主要的一个环节。
李驭依然带着笑柔声对原天照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生来就应该是用剑的。你今天与我敌对,我不怪你,你是为了那个小女孩赐福,是吗?”
原天照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狼狈,眼中愤怒之色更浓了。天赐心下暗叹,天照对赐福确是一往情深。若一切都是出于李驭的阴谋,那么对赐福下毒手的也必然是李驭了,难怪天照会暴跳如雷。对于向自己的授业恩师复仇,他心中即使有过迟疑,也立刻被赐福的惨遇抹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官闻得此言,脸上先是现出极端诧异的表情,接着便是怜惜、悲愤、欲哭无泪般的古怪神情。只是在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大家都无暇顾及他。
李驭也没有注意到天官的神情,只是专心一意对原天照道:“赐福那孩子天生敏锐聪颖,怕是早就在怀疑我了。为免她坏事,我一直用药物使她昏迷,此刻她正在对面房内休息,你是不是想见见她啊?”
原天照努力保持面无表情,但是眼中已透出渴望的目光。
李驭就像一个最殷勤的主人,微笑着将天赐的房门打开,对外面一直守侯着的仆人吩咐道:“去对面房中带赐福姑娘过来。”自在的就像未将面前三人蓄势待发的气势放在眼里,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仆人领命而去。
28
创世神的声音愈发的柔和起来:“你们本来就是奉了我之命到了下界去的,现在虽然出了一点偏差,但是还有挽回的余地。玄武……也就是那姓李的剑师,确实是一点不错的循着既定的轨道前进,而你醒来以后,就帮着他把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有什么疑问吗?”
“废话,当然有!”朱雀早已怒气勃发,“别以为你是什么神就可以随心所欲,想指挥我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和疯子李驭同流合污,下辈子吧!!”
“我不愤。”
“??”
朱雀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那句“人神共愤”,不由得抚额叹道:“我只是比喻……”
“你若是答应了这件事,我便招回你们来,让你们继续过以前那种自在逍遥的神仙生活。反之……你们便永远留在人间吧~”
朱雀的傲气登时被激发出来:“神仙很了不起么?谁都想做么?我和天赐还不希罕哩~~”
“真是出生之犊,”创世神的声音要笑不笑的,“你不明白做神仙的好处,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就此断定青龙对我的提议不动心呢?”
“天赐不会那么狠心。”
“青龙他的性子我很清楚,恬淡无为,你又何尝忍心放他在这样纷扰的人间受苦?”创世神感叹地说,“生命本就是周而复始的,对于整个无限的空间来说,一个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原生被毁灭了,我还会赐予这个空间新的生命、新的活力,没有毁灭,哪来的重生,你这样又是何苦?”
朱雀窒了窒。
“莫死守着旧观念不放,应该为整个世界发展的方向着想。另建一个世界,原生的人们就能享受到先进的科技,不再过这种靠天吃饭的生活。为了那样的未来,一点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你一向聪明伶俐,这样的道理我不说你也能领会的,对吧!”声音坚定柔和,催眠般极具说服力。
朱雀的眼神透出茫然,一时间只想哭。
他又不是神,为什么要他来做这样艰难的抉择啊!?
29
赐福坐着轮椅被仆人小心的推进来的时候,与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显得更加憔悴了,神色间总是带着点说不出的萧索和忧郁,使她的美带了点令人心碎的意味。四人登时心疼,齐齐对罪魁祸首投去憎恶的目光。
李驭叹了似真似假的一口气:“其实我一直很疼爱赐福这孩子,我在她身上总是可以看见当年大宛的样子,如果能给她找一个好归宿,我当然是十分十分的乐见其成的。她也算是我半个女儿,把她交给我的亲传弟子,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众人绷着脸不作声。其他人还好,朱雀毕竟见识较浅,忍不住便想反胃:果真姜是老的辣,明明对赐福作尽了残忍的事,此刻根本是罔顾她本人的意愿为她安排人生,表情还可以那么真诚,声音还可以那么温柔。
目光逡巡到小心的立在赐福身后的仆人,恰好对方也偷瞄了这边一眼——主要是看天赐,自己搞不好只能算天赐身上的装饰品——不过这样的一眼也够了。
李驭见众人没有反应,进一步威胁道:“天照,你不要考虑太久哦~赐福这小姑娘我也很欣赏的,如果你没有兴趣,我很不介意自己留着的。”唇边染上了邪邪的笑意。
“老贼!”原天照按捺不住,正想跳起来发作,忽然被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打断。
大家都怔在当场。只见那仆人倏然脸色大变,直若见鬼般大叫一声,拔腿便跑。他虽是仆人,但长年侍奉李驭,功力自是不弱,眨眼间竟奔出十几米开外。房中的各人虽然除了朱雀以外都有本事把他揪回来,可这时正自顾不暇,虽是满腹狐疑,却也无人深究,只暗暗疑惑,更加警惕几分。
朱雀悄悄把脸别过去。
原来那不是梦。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心思顿时飘离了紧张的现场,想起那温和的声音……
“我将予你朱雀的本名,恢复你特有的能力——摄心术。”
茫茫人海,卧虎藏龙,世间无数能人义士各自有自己的一套称雄一方的特殊能力,如李驭无双的剑术,天赐绝顶的才智,赐福济世的妙手,天官匪夷所思的遁地术……很难将他们的能力划分出高下。
而毋庸置疑的是,最强的能力是掌控人心。
你能够掌控人心,就意味着你同时具有了所有人的才能;没有人比你更强,因为没有人有比你强的意愿;你可以控制所有人的生死,因为无论一个人如何地强大,自己永远是能够杀死自己的。
朱雀的心怦怦跳。
“这个能力还是有它的缺陷在,”那声音仿若来自心底般源源涌出,“你必须与对方双目相对,同时,你的心智不能与对方相差太远……”
“有的人,是真正的强者,他们能够牢牢的掌控住自己的心。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些技巧,以及你的耐心和运气了……”
李驭自然是强者中的强者了。之前的那个仆人,他只不过稍微试验了下,使他看见他想象所及得最可怕的事物——究竟他看到了什么,朱雀并不得而知,那只是来自仆人心底深处的幻觉。而对着李驭,他无论如何与他目光相对,对方也只是莫测高深的似笑非笑,好似半点也不受影响。
朱雀暗暗心急,却也无计可施。
30
“大家都在这里啊~”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门外施施然走入一长身玉立的身影,眉目如画,英气内敛,却不是天声太子是谁?
众人大吃一惊,只有天照笑了:“原天声,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快就被人摆平的。”
李驭面色如铁。
天声太子好整以暇的立在一旁:“你的大补丸没问题,还是一样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是,如果一个人没吃下去的话,它还是杀那个人不死的。”
牙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扯着天声的衣角抿着嘴甜甜地笑。
李驭叹了口气:“女生外向,真是一点错也没有的。”忽地冷笑:“我李驭竟然今日被一个小辈给算计了。你早就埋伏在一边,等着这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不过,天声太子,你不会真的要帮这一伙威胁你万年江山的叛贼吧!”
离间计!最古老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不是很喜欢赐福么?你帮着他们,赐福便不会属于你了。”
原天声的表情带着几分莫测高深,似笑非笑答:“现在最大的叛贼就是你,他们虽然将来或许是祸害,但是此刻却是战友;赐福么,确实是美女,但是……”他叹了口气,“有你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只小母老虎在,我哪里敢多看人家一眼。”
牙牙的笑容甜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整个人都似要偎到天声身上去,神态活像一只乖猫,哪里还有半点母老虎的样儿。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死心塌地,确实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
朱雀怔住了。难道太子之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情深款款,竟全是做戏?!
“而且,李大家,”原天声继续说道,“今日晚辈来,还有一事,特来相告。”
一直低着头,仿若未见到眼前的剑拔弩张般的赐福豁然抬头,凶狠地瞪着他。
原天声却好似根本没听到:“当年你被刺杀父皇不成,被软禁之时,你可能不知道大宛后已经怀了4个月的身孕了吧!她生下一个好漂亮的小美人哦……”
“原天声!!”赐福崩溃般的大喊了一声。
朱雀全身发冷。
这一切也是说的通的,当时大宛后身边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小宛了。当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将女儿留给妹妹照顾,确是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那么,赐福之前便是被自己的父亲……
以李驭的镇定功夫,也不由得脸色大变:“你说谎!如果真是这样,小宛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个女儿?!”
“父皇也算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了。你那时非但是亡国君主、身手不凡,与父皇的立场又因为国家和母后的关系水火不容,”徐徐道来的声线极其悦耳,但听者无不遍体生寒,“母后再清楚不过了,若父皇知晓你有了后人,立时会派人斩草除根,她不得不保证此事绝对的机密。后来虽然天下太平了,你却一直躲在青崖洞不肯见人,事情又拖了下去,一直拖到母后身亡……”
李驭面上冷笑着不发一言,心底却有些信了。他根本就不敢去看赐福。
原天声却还似意犹未尽:“如果你还要什么证据……”
赐福此刻冷静下来,以仇视的目光回敬:“太子殿下多么会演戏,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堂堂太子今日也像那些乡野说书的一般,捕风捉影,说长道短,真是失了原生王朝的颜面。”
众人将信将疑。原天声也不着闹,只将目光移向天官:“天官,你一向最疼赐福的了,你舍得让她受委屈吗?”
天官面如石刻,不理睬他。
赐福续道:“天声太子有多么工于心计、不择手段,也是太子自家事,赐福本也不欲多言。但是,太子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超过赐福能忍受的范围,休怪赐福不客气!”
朱雀有些糊涂,双方都言之凿凿,针锋相对,他根本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忽然觉得手心一阵冰凉,那是天赐握着他的手冒出的冷汗,他下意识的看了天赐一眼,心沉了下去。
他或许看不清眼前的是非,但是天赐对他们两人的品性却是再清楚不过,他自然能看出谁在说谎。
天声像没有听见赐福的话般叹道:“李大家,你纵然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天官小哥的。他可是当年你们‘晓’百年一遇的神官天才,灵性之高,天下闻名,还是李大家亲手颁的‘灵童'称号,随侍皇后大宛,共祈国泰民安。”
“怎可能!”李驭脱口而出,又立刻闭上嘴。
那必然又是另一个长长长长的故事。
赐福皱了皱眉,正欲反驳,却被一声断喝所打断。
“你们少在这继续搬弄是非,我不会中你们的计,”李驭呛一声拔出长剑,眼神比刀锋更锋利:“我早就着人准备好了十颗‘雷神’,只等我一声令下,即可发射。虽然没有天赐那古里古怪的物质助威,我想也够自以为是的原生和原应傲瞧的了!”他的剑尖一个个轮流指向在场的众人:“现在,我只需要把你们全都除掉!省的在这里碍眼!”
以原天声的老谋深算,也不得不悚然变色。他千方百计,就是为了不与李驭的剑正面较量。他下意识的望了原天照一眼,那张平凡而坚毅的脸此刻微微渗出细汗。
他根本没有把握能赢。
莫非他们真的要命丧于此?
31
绝世的剑客,绝世的宝剑,绝世的剑术。
他平日里就如同一把无锋的古剑,光华尽敛,偏偏就不能让别人少敬畏一点;他拔剑前就已似出鞘的剑锋,旁人莫不呼吸阻滞,遍体生寒。但是这些都及不上他长剑出鞘后的气势。
人剑合一。
剑出鞘,弓满弦。
他们忽然觉得所有的计策在这柄剑之前全都是苍白无用的。尽管在场的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但在死亡的阴影下,只觉得难以呼吸,或多或少的开始有些动摇。
白虹过处,鲜血登时撒了满地。
时间仿佛定格了。
李驭竟然反手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纵是一向千灵百巧,也愣住了。
一代宗师,绝世剑客,鲜血也是和所有的凡夫俗子无异的。
无数爱恨情仇,近在咫尺的危机,竟然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灰飞烟灭?
大家还在瞠目结舌,朱雀悄悄把脸别了过去。
一个人无论多么强悍,自己终是能够杀了自己的。
李驭虽口说不信,但是他是何等剔透的心思,自然明白了赐福确是自己的女儿。那一刻,他绝对脆弱,他的心智还及不上朱雀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坚强。因此,他的摄心术才有机会控制他的神志。
其实朱雀本也没有把握,但是他发现了一件事。那一泓剑锋,貌似指向他们所有人,却始终未直面过赐福。
忽然想到一句话,不知道原生的智者们有没有说过,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那是一句很老很老的话,而很老很老的话总是很有道理的。
“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昨日的因,即是今日的果。
天赐最先反应过来,失声道:“那十颗‘雷神’!”
当一干人赶到制作“雷神”的“实验室”时,里面已经只有一个人了。巧匠花非花。他正悠闲的看着他们火烧火燎的冲进来。
天赐等人与这名巧匠并不相熟,也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天赐向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对方已经笑眯眯的抛出一道晴天霹雳:“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已经扔出去了。”
众人一怔,一时还不能理解他所说的话。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主人把家里的垃圾刚拿出去倒掉一般轻松。
那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眼睛蕴藏着最殷勤的表情:“原天赐,你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你竟然可以造出那么美丽的东西,我实在太佩服你了。”
天赐皱了皱眉。
他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的:“难得有机会试试看‘雷神’那迷人的玩意儿,我还真要谢谢你。”
众人的心凉了半截。这次,命运没有再次眷顾他们,甚至可以说,这一回命运与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并不是所有时候都可以遇到这种变态狂人的。
发生了太多事情,朱雀还仿佛在云里雾里般没有真实感。
原天声和原天照的脸色尤其难看,那是他们的江山他们的人民。天赐则是面无表情惯了,只有暗淡的眼神透出他的心思。
站在青崖洞大厅里,此刻青崖洞已经一片混乱,太子忽地开口了:“当务之急,先回飘香城。”
飘香城是“雷神”攻击的首要目标。其余九个也是原生最大、人口最密集的城市。
朱雀根本就处在状况外,就被领到一间石室内,他呆呆地想:不是要去飘香城吗?这是哪?忽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响起天赐和天官的怒喝声:“原天声!你做什么!”
天赐心下苦笑。原天声心思缜密,肯定早就布好了这个陷阱等着瓮中捉鳖。其实他们原本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可是这一天变故陡生,他听得“雷神”又造了杀孽早就心神大乱,不知不觉竟然被原天声得逞。
朱雀定了定神。石室是几乎全密封的,因为一片漆黑,外界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外面响起原天照和赐福的声音:“原天声!你疯了!”
这就是说石室内的只有我、天赐和天官了。他暗想。
原天声的声音中难掩对今日之事的惊骇,但回答的声音依然是冷静而理智的:“我曾经犹豫过很多次,究竟要不要对天赐下手。但是今天‘雷神’之事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虽是一名神官,但事实上一直在怀疑‘神’。我始终相信谋事在人,但是今天我终于相信了成事在天。
“天赐,怪就怪,你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的存在,绝对是对原生的祸害!
“今日‘玄武’李驭授首,‘白虎’花非花也已束手就擒,只要再除掉你和朱雀,才能保我原生安宁。”
原天照的声音没有了。他终是原生的皇子。
赐福冷笑:“胡言乱语!赐福决不会因为你的丧心病狂让公子爷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接着忽然听得一声闷哼。
天赐和天官同时喝道:“你把赐福怎么了!”
原天声沉静地道:“她只是被我用重手法敲晕而已。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可将是我原生二皇子之妃呢!”
“什么!?”
“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要留下她。赐福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女子,我为何要自找麻烦?”
朱雀一直没作声,此时终于忍不住道:“狐狸,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对赐福动过心?”朱雀知道这个问题一定得不到肯定的答案的,牙牙和原天照都在一旁,但是他不问不甘心。
原天声默然半晌言他道:“这个石室是密封的,即使有人帮你们自外面打开也是不可能的。你们不用想用那古古怪怪的遁地术逃走。再过一段时间里面的空气将会用尽。永别了,每年今日,我会差人来祭拜你们的。”
32
人声渐远。
朱雀用力握住天赐的大手,全身有些发冷:“天赐,我们这次好像真的要死在这里啦~”但是和你死在一起其实也蛮好的。说不定多少多少年后,有人会无意中打开这个石室,发现两个握着手死在一起的男人,一定想不到他们是一对情侣吧!不过要别人知道做什么呢,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啦!
他正在胡思乱想,天赐仔细的听了半晌,确定了门外的人都走干净了,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不介意就这样长睡不起了,可是,不能让你们也因我而遭到相同的命运。”
“什么?”朱雀吃了一惊,“你……你又有什么奇怪的新发明了吗?”
朱雀被天赐牵着,觉得走了一条好长好长的通道,但是依然一点光亮也没有,他也不能知道自己在哪里走着。
石室肯定是没有那么大的。这究竟是什么?
倏地一阵刺眼的强光,刺的朱雀不得不眯上眼,好久以后才张开。眼前是一幢圆顶建筑,奇异的合金,熟悉的人们在其中忙碌着。
他们竟然回到岛上来了!
朱雀吃惊非小,扯着天赐的衣领一迭声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说!”
天赐无奈的皱眉:“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困难,简单来说,就是当能量加到能够让物体超越光速,就可以将空间扭曲,把万里之遥变为几步的路程。”
朱雀想了想,更加愤怒了:“那不就是随意门嘛!那时候竟然还敢骗我说你没有!!”
天赐苦笑道:“我的大少爷,谁知道你说的随意门是什么东西啊……”
这时候,研究所里的人们都看到他们回来了,纷纷跑了出来。阳光明媚,在这片他们共同打造的天地内,一切都纯净无垢。
那天晚上,朱雀在梦中于某人对骂,惊醒了所有人。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听见他大骂道:“我就不听你的咋地!靠,你有种来劈了我啊!”
“原生虽然没整个毁掉,但是都死了那么多人了,你还不肯罢休啊,你体内流的什么?冰块么!?”
“对哦,差点忘了你这‘神’经病是没血没泪没肝没肺没心没肠的……”
骂了一整晚,怎么叫都不醒。
后来之后的某一天,朱雀忍不住问天赐:“你不想再管原生的事情了吗?”
“不了。说我自私也好,那片土地没有我,或许会过的更好。”
“那你不管赐福了?”
天赐默然半晌后开口:“我相信赐福的能力,而且天声和天照对她并无恶意。如果有一天她倦了,她自然会回来;她若没有回来,便是有事未了。”
再后来,听说太子天声……应该说皇帝原天声,娶了牙牙为后;青崖洞依然是武林大家,其主为当年的二皇子原天照。
再再后来……
“停!”朱雀一把拍上天赐手中的小型电脑——这里的技术进展之快只能用“科技革命”来形容——“自己说的不管原生的事情了,还看什么看!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阿波罗’的宇航员了……你问那是什么?啊,这个不重要啦~你快快想办法造一艘宇宙飞船出来,我们到月亮上去玩……”
*end*
朱雀天赐番外之赐福篇
清晨的阳光洒在我脸上,鸟声啾啾,我睁开酸涩的眼,又是一天来了。
忽然一条修长结实的男性手臂伸了过来,占有性的环住我,因微微的沙哑而显得更加性感的声线就在我耳边响起:“醒了?”
“嗯。”我淡淡的答道,起身准备穿衣。薄被滑落到腰间,露出布满爱痕的肌肤,顿觉不好,偷瞄一眼,果然那男人的眼神更幽深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的景象凝固下来,我已被压在一具男性躯体下。
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今天你有客人到访么?”
“那是自家兄弟,不要紧,”开始啄吻的嘴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现在,专心点。”
我象征性的挣扎了下,便也放弃了。
这男人对我有多好,我并非完全无知无觉。这具皮囊,是我唯一给的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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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懒得很,明明想静下来考虑一些问题,偏偏每次都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六月的暖风熏人欲醉,总是每思考到一半就懒得再想下去。
但是很清楚,这种现状,总有一天是要打破的。
天照是练武之人。其实我也是的,但是我那点功夫,在外面还可以唬唬人,在他面前,就跟不会功夫没什么区别。所以每次都是我最先败下阵来,然后兵败如山倒。
他心情像是甚好的样子,把我弄得连动动手指都不行了,却还是意犹未尽的啃着我背上的肌肤,然后一路往下……
“你……不要太过分哦!”我终于忍不住发火了,虽然那怒吼声听起来和耳语没什么两样。
他笑得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但终是停手了,改由咬耳朵,我这才松了口气。
他自顾自咬得开心,忽然低声在我耳边道:“一个月后的今天,是我的生辰。”
“那又如何?跟我要礼物?”我还是没好气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要你的命做啥,你的命我保护都来不及呢~”他笑了,他在我面前笑容向来是很常见的,“但是,礼物还是要的。”
“什么?”因为背对着他,所以不能用眼神表达我的唾弃,“你堂堂瑞郡王,唯一原生的大王爷,青崖洞掌门,竟然逼我一个小女子送你礼物?!”我的衣食住行全是他给的,我能给他什么。
他低笑了几声,“你不知道近几年原生很穷么?我和天声不知费了多少心……”然后趴在我耳边轻声道:“嫁给我吧!”
这男人对我有多好,我并非完全无知无觉。这具皮囊,是我唯一给的起的东西。我最给不起的,就是承诺。
提起成亲,前不久天赐和我联系,说和朱雀那小家伙订婚了,反正早就料到那一天了,在岛上他最大也没人来管于理是否合。他说话的语气还有些懊恼,这倒是天赐很少有的。在我追问之下,才不情不愿地说出,自己是被朱雀拐到的。
“我们玩个游戏,输的人要听赢的人一个要求,好不好?”
天赐随口答:“好啊。”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朱雀,对他的花招百出早见怪不怪。何况那小子虽然古灵精怪,但是很讲信用,如果到时能要求他放弃去做武林高手的想法,倒也不错。
“你说的哦,不许耍赖哦~”精灵的大眼笑的弯弯的,“说五遍‘老鼠’再说五遍‘鼠老’!”
什么怪游戏!天赐还是照做了。
当最后一声“鼠老”话音刚落,朱雀紧接着问:“猫怕什么?”
“老鼠。”不假思索。
然后就这么输了。朱雀乐不可支地邪笑了半天,最后提出:“你要嫁给我!”
其实以天赐那样的个性,将来的伴侣人选定是非朱雀莫属。但是他虽然看起来酷酷的,男人的尊严还是要的,在这种情况下被拐到,实在不甘心。双方谈判的结果,各退一步,改为先订婚。朱雀那小子还振振有词:“订婚而已,在我们那边,订婚还没法律效力的呢!这次算放过你好了,记得你欠我一次哦!”
天赐胸闷了好久。我听完也是哭笑不得,这一双活宝。
天赐一直是个不快乐的人,的确需要朱雀那样跳脱的个性来刺激刺激他,就像是死寂了好久波纹不起的池塘,需要一尾活鱼来调剂调剂一样,增添些新的活力。
认识朱雀以来,天赐确实变了不少,过去他不会将这样的真性情表露在外的,即使我们是最亲密最信任的伙伴也一样。
“这种情况下,你竟然敢给我走神!”天照的脸倏地凑近我,吓了我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我算认命了。好吧,你不需要马上回答我,等你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他起身迅速披上外衣,急急地走了,像怕我会叫住他,然后和他说些什么一样。
等我终于起身,侍女都已经送来了午饭。我没什么胃口,但是医者的自觉让我还是勉强吞了下去,之后便例行公事般去书房抄医书。天照总是说,那些医书你都快能倒背如流了,还老抄它们做啥?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办法,何况我抄了以后还可以分发给其他医者。天赐有教我过一种用陶板来印制书本的方法,确实是可以造福万代的好方法,可是剥夺了我的乐趣。
“潦水,降注雨水谓之潦,又淫雨为潦……”
我虽然对感情之事很淡薄,却并不讨厌原天照,他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更难得的是一直很耐心和细心。
记得那天晚上,我又在抄医书,他在一边陪我,可我已经不理睬他很久了,他和原天声两人合起来谋害了天赐和天官,我最信任最亲爱的兄弟,甚至连朱雀那天真活泼的小男孩也不放过。不过那天我心情不错,因为天赐联系到了我,他们已经从那石室里逃了出来,一切都好。
“丁肿。粪下土、蝉蜕、全蝎等分,捣作钱大饼,香油煎滚,温服。以滓傅疮四围,丁自出也……”
他还特别嘱咐:“若是倦了,记得我们一直在这边等你。”
我心下苦笑。我根本不敢回去,天官看我的眼神,我早已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可能回应的感情,还是不要予他希望为好。有时候也很困惑,天下之大,好似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我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
忽然发现耳廓有些轻痒,一抬头便迎上天照的目光。
一瞬间迷失在那样爱恋和温柔的目光中,所以我并没有拒绝。对于那一晚,我并不后悔。
“风疹瘙痒,甚不能忍者,赤土研末,空心温酒服一钱……”
其实真正开始对天照有些异样的时刻,可能就是那时吧。那并不是我的第一次,虽然我的第一次是不可磨灭、不可回想的梦魇,那时对天照的纵容,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行为。
李驭,算是我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一个人物。我自小就明白他是我的父亲,可是从来不肯认他。他作为一个剑师确实很了不起,但是这个男人背叛了母亲,背叛了国家,背叛了他的责任,最后甚至背叛了全世界,我不屑要这样的男人做我的父亲。当他对我做了那样禽兽之行后,他在我心目中最后一点形象也崩溃了。可最后一刻他功败身亡,心里还是有一些感慨的。有时候觉得他确实很可怜。
总之,这个人我不想再提起。
“人家动土犯禁,主小儿病气喘,但按九宫,看太阳在何宫,取其土煎汤饮之,喘即定……”
言归正传,那晚天照极尽温柔,连我这样向来无欲无求、冷心冷情惯了的人,也禁不住有些迷失。
我确实对天照有些超乎寻常的在乎,因此并不想就此拒绝并伤害他,这对我来说已属难得;但仅此而已,我相信,若我没有确定自己能一直守着他之前贸然答应,后果反而更加不如人意。
思绪到此为止,因为仆女在门外喊:“赐福姑娘,王爷着你过去紫沙云雾林的落英亭。”
皱起眉,天照不是在那边见他的兄弟原天声么?
紫沙云雾林的落英亭是天照接待贵客的地方,而当今天下,要说贵客,可能无人“贵”的过这位客人。当年十颗“雷神”,几乎把原生整个毁掉;最棘手的不是受灾区的人民的安顿,而是整个原生惶惶然的人心;飘香城整个城的人几乎都罹难,包括原生绝大多数权力中心的组成人物。而能够把这样的原生安定下来,然后又开始慢慢发展,确实不是一般人的手段就可以做到的。
这个叫做原天声的当今皇帝,在那样的时刻当机立断废除了祭司会与皇帝同等投票权的制度,将原本松散自治的六个行政区划为三十六个,全部收归中央统一调度,以高度集权和即时反应来应对当时的混乱。
真说不出这样的改革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说过我是一个对感情天生很冷淡的人,所以连恨过的人都没有几个,而原天声正是其中之一。我对这样心机深沉、做起事来不择手段的人十分十分的感冒。如果那人从一开始认识你便一直在利用你,差点翻出你心底最不堪的过去,那么你想不讨厌这个人都很难。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借故避开。天照也知我心事,从不勉强,今日必是有事。
落英亭里笑语不断,三个优雅的身影坐于石凳上,衬着又似白雪又似花瓣般纷纷落下的叶子,煞是好看,我却一点也不想加入他们。
原天声最先发现我:“赐福姑娘终于来了,害得我们好等。”神态再自然不过,仿佛我们从未产生过芥蒂一般。这样的人物,我实在不想招惹。
除了原天声和天照外还有一名姑娘,一张笑靥光彩照人,是三个月前刚封为原生之后的柳牙牙。对这小女孩,我也殊无好感,生着一张天使也般的面孔,心思却是深不可测,还总是对我带着莫名的敌意。
她正用着最纯洁无辜的表情望着我:“赐福姐姐还是那么漂亮呢,一点也看不出来快三十岁了。”
感觉头又大了一圈。
淡淡的点点头,不去和她计较。在唯一空着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以眼神示意天照,有话快说。
“是天声有事相求,”原天声在自己兄弟面前很少自称“朕”,“是太子满月了,希望请名满天下的‘妙手赐福’做太子的授课老师。”
那不就是太子太傅了?我一怔,脱口而出:“满月了?你们……不是才成亲三个月么?”
一片静默,继而在场者无不忍俊不禁。我暗骂自己笨,柳牙牙大婚前跟在原天声身边时日已不短,有了孩子也不奇怪。
原天声状似调笑对天照道:“天照,你手脚好慢哦?有花堪折直须折。”
天照大笑:“那是她双重标准!唔,赐福啊,照这样看来,我们也应该把事情办办了,省得以后你也要被人问相同的问题。”
我暗暗叫苦,另两人却是惊讶的看着我们。自从李驭授首那日起我便没有见过他们,他们自然对我和天照之间的关系不甚了解。
原天声勉强笑了笑:“不愧是天照,我还以为没人能打动赐福姑娘的芳心呢!”
天照一副我也不容易的表情道:“这就是所谓的‘烈女怕缠郎’啦!”
看他们越说越离谱,我尴尬的抬不起头来。
终是拒了太子太傅之职,原以为要需要更多唇舌的。但是原天声好似另有心事,轻易就答应了,只说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派人与他说。
开玩笑,对那只狐狸我可是敬谢不敏。
夜间我一个人行走在紫沙云雾林,月光皎洁,大自然奏起了无声的乐曲,如一道清风拂过水面,如朦胧中隐约的笑容,唯有我听得到。
我回想着一生所见过的美景,从白霭冷洌的雪色,舒人胸怀的绿茵,到静观月升的静谧,到沐浴温暖日落。
被带离尘世的是你沉重的心,你的魂魄飘散,再没有爱不可承受的重量,无须再有害怕。
一道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今天我很高兴。”
奇怪的人,没事也能开心成那样。
“天声为何要请你去做太子太傅,我再清楚不过。不过今后,他可能会死心了,”他好像在说暗语一样,我一怔,为他话中之意哑然失笑。
原天声那只狐狸,不知道害了我多少次,怎么可能对我有何幻想。
“而且,”他把脸藏在我发里,“我开始对你答应嫁我之事多抱了些希望。”
我怪异的看了看他,他赶紧笑笑说:“没什么,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他有时候真的很不像外界看到的那么英明神武。
“你有时候真的很不像外界看到的那么英明神武诶!”我想着便说了出来。
他一愣,继而苦笑连连:“我知道我是傻瓜。”
我摇头失笑,难得看到他自贬。
“原天照。”
“嗯?”
“我嫁给你好了。”
……
这天朱雀正在专心打游戏,忽然看到原天赐满面春风进来,脱口而出:“看你笑成那样,是不是决定我们成亲的日子啦?”
给他个白眼,“不是我们,是天照和赐福。”
“什么?!”朱雀一蹦三尺高——他最近苦练轻功已有小成(:P)——“原天照那家伙,竟然不声不响拐了我们家美女赐福!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你那是什么比喻!”天赐觉得头发又白了几根,“你不要转移话题,之前的赌局可是你设的,现在愿赌服输!”
“狐狸太子,你可真不争气,亏我之前还以为你又会耍什么阴招把赐福抢过去的说……”朱雀犹自喃喃,“不过原天照可比那狐狸好多了,我那时赌他也是想,如果他赢了,那好歹悲惨之事外还会有件好事,那就是我也赢了,不至于满盘皆输哈哈……”
天赐懒得听他继续絮絮叨叨:“我早就想好了,你乖乖听我的条件吧!”
“切!我朱雀怕过谁来?你说你说,少爷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水来土淹是不科学的,要因势利导。”天赐以专家的身份纠正她。
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比喻而已呀少爷比喻呀~”
“你这次就要因为乱用比喻输惨了,”天赐一本正经,“你不是说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的吗?”
不好,莫非上次被拐不甘心,这次要退婚?
还是说“朱雀,我要你嫁给我”?
唔唔,两个都好难哦,不过如果要我选的话,当然是第二个比较好啦,第一个?门都没有……
“你听好了,我的要求就是,你以后全都要无条件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隔了一秒钟,朱雀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跳起来抗议:“你你你!耍赖!不要脸!大老奸!”
“我没有耍赖,全部都是按照你的标准做的。”天赐还是一本正经,但是眼中的笑意早就泛滥成灾。
赐福,我不知道你选择的是否正确,但是无论如何,我相信你会幸福的,因为你是如此一个值得所有人呵护和喜爱的一个奇女子。
我现在,也非常的幸福。
标题:朱雀天赐[穿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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