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大学生活

为了庆祝写好程序,Lesbi提议咱们一起出去吃大餐。我天生就贪吃,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我再三的哀求之下,她换上唯一一条短裙,踩着马靴,打扮的美美的和我一起出门。这是有原因的,我这人很爱面子,牵着漂漂的美眉出门,走起路来都觉得有风。
两个贪吃鬼商量了半天,最后到中信饭店吃欧式自助餐。那儿情调气氛都不错,也不很贵。牵着她进去的时候,连带位子的服务生小弟,都忍不住对Lesbi多看了两眼。他那羡慕的眼神,让我乐不可支。
吃完之后才九点出头,两人杀去Pub打算狂欢一场。我对这些场所不很熟,还是靠她带路,才能在小巷子里找着地方。
那个Pub不但有舞池,也有乐团在唱歌,现场的播音员又会带气氛,人声鼎沸……花了好大工夫,才在舞池边找着位子坐下来。
喝了两瓶啤酒之后,在强力的音乐助兴之下,两人愈来愈开心,索兴跑到舞池里跳起舞来。
不晓得是不是有人在吃禁药,场子里竟有一对男女大跳那种撩人的三贴舞。只见那男生不时把手伸到那女的短裙里,然后还会做一些类似做爱的动作,虽然没脱衣服,暧昧的性暗示让现场火辣极了。
Lesbi一面张望着那对男女,一面随着节拍拍着手,一面扭动着身体跳着凌乱的舞步。我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像,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就会口干舌燥,我拿起冰啤酒猛灌。Lesbi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干脆拿着啤酒,到场子里看那对男女大跳艳舞。我怕一面喝酒一面跳,会容易醉,所以只敢待在坐位上。她真的是漂亮,在一群男女中,就是那么醒目。
没多久她就脚步不稳,大概喝太多了,我忙着把她拉回座位,[别再喝啦,你会醉的。]我贴在她耳朵边说着。
「难得一次嘛……」她摇摇头,还是拼命喝。
[你待会儿还要开车,别喝了啦……]想到会被酒醉的人载着就头皮发麻。
「那就你开了唷……」
[我没驾照耶。]
「放心放心,车子很容易开的啦。」
[被条伯伯抓了怎么办哇?听说要罚一万二耶。]
「被抓了就我出钱啰!」她面不改色的说着。
[唉,真是富家小姐。]我心里暗想着。
她终于喝到撑不住,示意我扶她回去。她把车钥匙拿给我,才开了车门她就撑不住了,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这种场面见多了,凭着以前的职业本能,我赶紧在她车上找着面纸,拿给她擦嘴。
[你吶,真是不乖,要你别喝还喝那么多。]我一面说一面帮她拍拍背。
「对不起……让我吐一下就好了……」
觉得呕吐的味道不好闻,我找了半天车后座,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递给她,让她可以漱口。
「下回我不会喝那么多,真是麻烦你了说。」
[没事的,不打紧儿。]见着她裙子边还沾到一些脏东西,随手拿起面纸帮她擦一下。
等她吐了一个段落,扶着她回到车上。然后我只好硬着头皮,想法子把车开回去。幸好家里有车,以前还曾开过,否则突然弄台车要我开,铁定会开到人行道上……也许真的是驾驶技术太差,开没几步她突然打开车窗,又往外面吐了一地。我只好再把车停到路边,拿着面纸和矿泉水去帮她。
「我真的不行了,你帮忙找一家最近的旅馆让我躺一下好不好?」
[嗯……]
于是我在路边四面张望,终于看到五百公尺外有汽车旅馆的招牌。笨手笨脚的把车开过去,那收费的小姐还眼带暧昧的看着我,好像坐旁边的美眉是被我灌醉才来的一样。
扶着她进了房间,她二话不说的又跑去马桶边,跪在地上向里面吐。我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在她旁边拿卫生纸。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以前酒客喝醉的时候,咱们当少爷的常跑去买解酒益,还蛮有用的。
[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唷!]我把面纸放她旁边,然后急忙跑去去找了家便利商店,买了一罐回来。天吶,竟然要一百块大洋,真是没天良。
回到房间时,她已躺在床上,看的出来并不是很舒服。
[来,喝一罐解酒益,蛮有用的唷!]我帮她打开瓶盖。
「谢谢你……实在很难过说……」她很乖的把它都喝掉。
[我晓得,乖,你躺一下。]然后我跑去浴室,用热水泡了一条毛巾,帮她擦擦脸,敷个头。
「你对我真好。」
[还好啦,你平常也蛮会照顾人的哇。]我笑着吻了她头额一下。
这时我才有空看看那房间,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他们房间的设计是采用欧式风格,尤其那张床,四个角都有柱子。欧式的大床有个顶盖,沿着顶盖挂着长长的缦帐,缦帐的四个角被丝带绑在柱子上。
我很好奇的把缦帐放下,床的四面被薄纱封闭了起来,两人围绕在一个美丽的小空间里。四周昏黄的灯光,透着缦帐穿了过来,照在她红扑扑的脸上,煞是迷人。她皱着眉,似乎还是很不舒服。
[怎啦,哪儿不舒服呢?]
「头痛痛……想吐吐……」
标准的喝醉酒反应,幸好她不会发酒疯。
她转过身来,背对着我:「帮我把胸罩解掉,好难过。」
[这……]我是很想帮这个忙,又怕她第二天酒醒了不认帐,说我侵犯她,这样丢脸就丢大了。
话说回来,挨骂也是第二天的事儿。我拉开她衬衫的拉炼,帮她把胸罩的扣子解掉,亲了她雪白的背部一下,再把拉炼拉回去,[你休息一下吧。]帮她把被子盖起来,自己则卷在棉被外面,不久竟也沉沉睡去。
大概才睡两个小时,突然觉得有人帮我盖被子,把我由睡梦中惊醒。
「啊,真对不起,吵醒你了。」她一脸歉意的说着。
[无妨,你怎不多睡会儿?]
「酒醒了,觉得黏黏的,想洗个澡。」
[噢,洗一下也好,会舒服些。你身体好些没?]
「好多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唷。」
[哪儿的话呀。]
「你怎不睡到被子里来呢?」
[唉哟,我怕我不乖,到时安碌之爪老往你身上摸,你会睡不着的。]
「呵,小笨蛋!」她似笑非笑的打了我小脑袋一下。
[你要不要泡个澡哇?会更舒服唷?]
「但外面旅馆的浴缸怕不干净耶。」
[我去清一下,你等着。]
「不必了吧……」
[放着按摩浴缸不用,太浪费钱了说。]
我跑到浴室里,拿着香皂很费力的洗好了浴缸,然后调整水温,想帮她放个水,好好泡一下。
[你先洗吧,我在外面等着就好啰。]我回到床边叫她去泡个水儿。
「谢谢……真谢谢你……」她突然亲了我脸一下,灯光衬得她明艳动人。
她走进浴室,关上门,任凭水声浠浠。
「Sam……」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她探出头来。
[怎啦?]
「要不要……」
[要什么东?]
「要不要一起洗?」她怯生生的说着,只露了一个脑袋在门外,身体用门挡着,不晓得衣服还在不在。
[你不会后悔?]
「我相信你是好人。」
在浴室门推开的一剎那,蓦然出现她雪白无瑕的身体,着实让我有点震惊,脚步似万斤重般让我动弹不得。不知是怎回事,脸颊若火般烫。
她走上前来,解开我的上衣。
[你好美……]我不禁看得呆了。
「呵……小色鬼!」
浴室有免洗浴帽,我帮她戴上去,手指滑过她的秀发,她的耳朵,停在她的肩上,她愣愣的看着我。
[怎啦……怎啦……小色鬼可没欺负你唷……]
「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男人呢!」
[是吗?]我笑了笑,两手圈在她腰上。
「你看我们像不像情侣呀?」她笑语嫣然,把头靠在我胸前。
[你说呢?来,泡到水里,别着凉啰。]
我先倒了旅馆送的温泉粉到水里,然后两人一起泡到澡缸。要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我,抹了一点沐浴乳,帮她抓抓背。
「你对女生都那么好吗?」
[没呀……别这样子说嘛……我只是顺着感觉罢了……]
「什么感觉?」
[很难形容,只是一种想让你开心一点的感觉。]
「那么简单?」
[嗯……也许,我只是喜欢你吧……]我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巧言令色!」她假装生气,模样可爱极了。
我不禁搂着她的腰,亲了她脸颊一下。她却侧了身,像只小猫般的躲在我怀里,两只手搭在我肩上。
「你喜欢我吗?」她斜着眼看我,水汪汪的勾人魂魄。
[喜欢!]
「你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喜欢!]
「你有多喜欢我?」
我吻上她的唇,不让她再问下去……戴着的眼镜,被她一把扯掉。
我爱她吗?我不确定;我喜欢她吗?我也不确定。在那激情交织的时刻,脑中一片空白。
不晓得吻了多久,她已跨坐在我身上,勾着我的脖子,傻呼呼的望着我,小小的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浴室里热气撩人,熏得她两颊红扑扑的,明艳不可方物。
「偷偷和你说,我也有点喜欢你唷!」
[嗯,我也是耶。]听她这样说,心神为之一震。
「所以唷……」
[所以什么?]
「所以你要认命……」她把嘴靠在我脖子上,硬生生的留下一粒草莓印。
[可恶,竟然偷种草莓。]
「对呀,留下记号,免得其它美眉看不到!」
[又不是小狗狗,还要撒泡尿做记号。]我嘟着嘴,假装生气。
「贫嘴!」她手指做个剪刀状,往我嘟起来的嘴唇剪下去。
一个重心不稳,她倒在我身上,正好让我埋在她胸前。原本一直保持君子风度,不敢伸手乱摸,这回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怨不得我啦。
「你好坏……」
[嗯。]我自顾着用舌头在她双峰上画着圈圈,一面用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抚摸着……
随着亲吻的时间愈久,她情绪愈加兴奋,两手抱着我的头。两人最私密的地方,不时有着轻微的接触,撩起阵阵暇想。我趁机用两手扶住她的臀,在她忘我的时候,挺起下半身,让自己的身体没入她的温柔乡……灼灼热浪,由下半身涌来,让我淹没在她的激情里,一点一滴,淹没到心底。
「啊……你怎么可以……」她急忙着想起身,却被我抱住,动弹不得,「我以为你不会的……」两行眼睙夺眶而出。
[对不起……Elseyouwon'tloveme。](否则你不会爱上我。)一时间我慌了手脚,用英文和她说明我的心意。我真的很好面子,有些话用中文会说不出口。
「Loveme?ortmybody?」她也回了一句。(爱我?还是只爱我的身体?)
[Both。](两者都爱。)
「Sure?」(真的吗?)
[Iswear。](我发誓。)
「So,tellmeyouloveme。」(告诉我,你爱我。)
[Yes,Iloveyou,Idoloveyou。](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NeverlietomeandI'llloveyouforever。」(别骗我,我也会永远爱你。)
[Yourlovewillbethebestgiftinmydream。](你的爱是我梦中最好的礼物。)
「Nowit'sreal。」(现在你美梦成真了。)
莫名喜悦涌上心头,让我又吻上了她,缱绻双唇,似倾诉着无尽爱意。
一瞬间,她封闭的心扉似乎全打开了,第一次主动的吻着我。小巧的舌头轻轻的卷过牙齿,舌尖,嘴唇,扬起阵阵情欲。她依旧跨坐在我身上,怒张的情欲之棒,一点一点的扺达她桃源的最深处。
「啊……Sam……」她发出呓语似的呼喊,小小声却怦然传到心底。
她的声音本来就十分甜美,加上一点气音,加上一点娇羞,加上一些若有似无的款款深情,勾魂似的让人丧失心志。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在她耳朵边轻声的说着。
「Sam……」随着身体抽送,她呓语依旧。
浴缸水是热的,她源远之处,温热犹有胜之。豆子大的汗珠,由她额头滚滚而下,滴在我的身上。看她似乎蛮累的,我心疼的抱着她拥吻着,慢慢的让她躺到浴缸里。虽然她阻止我,还是离开了她的身体。
「你做得不高兴吗?」她红着脸问着。
[怕你累了。]吻了她可爱的小鼻子一下。
「你不会想要……在里面解决吗?」
[先帮你把澡澡洗好吧。]笑着帮她擦上沐浴乳,不忘又偷捏了一把。
沐浴完毕,让她围上了浴巾,见她头发湿掉了一片,拿起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镜子里的她,娇羞无限。
回到床上,拉起缦帐,两人又回到那小小而神秘的空间里。这次终于能和她躲在同一床被子,我趴在她身上,呆呆的看着她。
「你色眯眯的在看什么?」
[看你漂亮呀。]一切又由拥吻开始……我俏皮的亲吻着她的耳朵,然后吹了一口气。
「捣蛋……」被她打了一下。
[还有更捣蛋的唷……]我把舌尖伸到她耳洞里,「啊」的一声,整个人瞬间软掉。
Lesbi似乎还未由浴缸里的激情中醒来,两只手抓着我的屁股,一直暗示着我快点进去。我则是假装不知道,死也不肯进去。这是策略问题,让女生撑得愈辛苦,就愈容易把她搞定。
我还是照着既定的步骤,由上往下,一路亲吻下去。她则不甘示弱,用手轻轻的握着我那昂然而立的雄性表征,让人酥麻难耐。而且,更致命的还在后面,她还拿着它,轻轻的磨擦着即将迎接它到来的地方。爱欲之水,温热而滑润,一个不留神就让它滑入那情欲之源。
我兀自顽强扺抗,不肯长驱而入,只在入口处轻探;出入之间,深不及寸。她毫不死心,两脚紧紧夹住我的腰部,耳畔又传来那勾人魂魄的呼唤。
「Sam……啊……Sam……」她忘情着叫着。
虽是浅入浅出,亦足以撩人情欲。倾听着她的声音,逐渐高亢。
是时后了吧,我用最慢的速度,顶着她汨汨而出的情欲之水,一直向里面深入,再深入。她修长的指尖,也逐渐的抓紧我的背,传来阵阵刺痛。夹着我的双脚,不断的推着我向前,一直到达源泉的尽头。长度与深度,竟是一分不差般的吻合。
我知道她希望我快一点,但有时动作慢一些,反而可以让潮水般的快感更为长长久久。
情欲的潮水,悄然掩至,涛涛然将两人淹没。在Lesbi的悸动中,我那蛰伏已久的热情,若脱缰之马,狂奔而出。潮水退去之时,Lesbi犹在怀中颤抖着。轻抚着她的秀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爱意袭上心头,好想拥有全部的她。
[我喜欢你……]贴着她脸颊,我轻轻的说着。
不知这一夜的缠绵,是幸福的开始,亦或是结束……两人相拥,遁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Lesbi开车载着我回宿舍时,我只会呆呆的看着驾驶座的她,幻想着日后美丽的景像。她把车停在宿舍边的树下,整理了一下头发。
「Sam……你听我说句话儿,别生气唷……」
[怎啦?当然不会舍得生你气气呀。]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她眼眶红红的。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真的吓了一跳,整颗心像掏空了似的。
「今天……算是我唯一一次出轨吧……我不想对不起她……」
[我能了解,但,不能给我们两人一点时间吗?你昨天不是说你会永远爱我的?]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她看着窗外,幽幽的念着。湿红的眼眶,滚落一粒粒泪珠。
[唉,错!错!错!]想到她念的是陆游所作《钗头凤》的下半阙词句。上半阙的最后三个字,竟是「错错错」,不禁让我叹了口气。
「Sam……我喜欢你,但我们不该在一起。你要乖唷,你一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女生。」
我不争气的鼻子酸了……两人拥吻着,泪珠滑下脸庞,应是甜甜蜜蜜的吻,竟是如此苦涩。怅然目送她驱车离开,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我枯坐在原地,希望她能有一丝不舍,能再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让风吹干了泪珠,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我的室友,谦,正忙着玩计算机游戏。
谦:「Sam,你回来啦?昨天有没什么进展哇?」他盯着屏幕说着。
[没有,倒是拆伙了。]
谦:「不会吧?说来给我听听。」他忙着按下暂停按键,回过头来想瞧瞧我出了什么事情。
[原本昨天玩的很高兴的,但是……]
我把昨天的事情,都和室友说了。当然,只能说有玩亲亲,没说和她发生关系这种八卦。
谦:「这个简单哇,去她家堵她嘛!」
说句良心话,他根本没交过任何女朋友,我很怀疑他的判断力。
[大哥,堵不好被她砍咧。]
谦:「你怎不想想,你不去堵她,就铁定拆伙;万一堵中了,她搞不好愿意给你个机会,你不就赚到啦?」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年头生化科技很进步,狗嘴里要吐出象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谦:「反正去堵她,稳赚不赔,难道她会上网去宣传,或是到你所上放八卦呀?」
[没错没错,她不会做这种事儿。]我不禁拍拍手,有点佩服他的见解。
谦打开抽屉,拿出一罐万金油丢过来:「嘿嘿,先把你脖子上那粒草莓清一下吧,乱碍眼一把的。」
[哇咧。]拿起枕头丢回去。
但我这人却爱面子爱的要死,叫我去堵Lesbi,一直没有勇气。成天呆在宿舍里,哪儿也没去,却愈来愈想她。
思念,像一条条小溪,一道一道汇入了时间的河。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却由潺潺小溪涌成淊淊江水,一点一滴的蚀穿了心底的长堤。她一点音讯也没有,虽然晓得她就住在那儿,却不敢踏入巷口。
食欲不振,每天吃的少少的,发呆的时间比看书的时间多了许多。
不知何时,我养成了写信的恶习,一天写一封想念她的信,想寄给她,却无处可寄。于是,我都会在三更半夜,跑去学校人工湖边,走到上回和她一起钓鱼的地方,把信件放在她上回坐着的草地上。
学校的校工,每天都很尽责,第二天晚上再过去的时候,都干干净净的。不晓得扫地的他们,看到信件时,是否会笑我痴狂。
又如往常跑去了湖边,不经意的发现我放信件的旁边有一些烟头。脏脏的,不想让那些爱的信件孤单的躺在它们旁边。于是随手把那些烟头全部捡起来,放到口袋里。天气不是很好,下着毛毛雨。
发呆了一会儿,回到宿舍。把口袋清了一下,顺手把烟头丢到垃圾桶里。
谦一样忙着打电动,我也倦了,换好衣服,准备就寝。
谦:「大哥,你嘛也行行好,是否想那丫头想疯了,连烟头上也要写字?」
[什么怪字呀?我发誓那不是我写的。]我下了床,看了一下我捡回来的垃圾烟头,「Imissyou」,烟头上竟然会写着字,真稀奇的。
谦:[太扯了吧,每个烟头都有写耶。]
[是呀?谁那么无聊,抽完烟还不忘写个字儿。]
谦:「别说人家,你自个儿还不是每天写一堆寄不出去的情书。」
[呃……我命苦嘛。]
谦:「你还是戒个烟吧,搞不好那个叫什么Lesbi的就是受不了你抽烟。」
[她也抽烟啦,才不会嫌我抽烟咧!]突然想到,Lesbi抽烟,这些烟头不会是她放的吧?[我有点事,先走一下,那些烟头先丢,等我回来。]
谦:「别做坏事吶,咳咳……」
忙着换好衣服,直奔人工湖而去,竟然忘了带伞。
湖边霪雨霏霏,几盏路灯时明时灭。我躲在旁边,一面忙着躲雨,一面赶着蚊子。时间一分分过去,眼皮逐渐沉重。
突然被雨水滴到头额,把我由似睡非睡中惊醒。我揉了一下眼睛,竟然那梦中熟悉的影子,出现在我放信的地方。她撑着伞,昏黄的灯光下,隐约见她手中拿着我的信纸。
她点起一根烟,凝望着湖面,缓缓抽着,我蹑身走到她后面。她熄了烟,折好信纸放进口袋,拿起一支笔,在烟头上写下字迹。然后慢慢的蹲下去,无限爱怜的般的把那小小的烟头,放到我当时坐着的位置上。
[Imissyou,too……]我小小声的说着。
蓦然回首,她雨伞掉在地上,两人拥吻在一起。我那不争气的眼睛,再度被泪水淹没。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回到她宿舍,两人一夜无眠。
两人恋情终于开始稳定,但不论我怎么努力,永远只能得到一半的她。每当她的女友要找她,我都得乖乖让出时间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真的难以言喻。我算是个「第三者」吧,应该算,但也不能算。她是个女生,又没男朋友,又没结婚,我算什么第三者?但也不能不算,她有个女朋友,还是很要好的女朋友。
分明知道她晚上没空,是要和别的人约会,偏偏她约会的对象又是女生。我虽然会想喝醋,但又无从喝起。连想找别人诉苦的机会都没有,我怎能对谦说我家女朋友竟然有个女朋友呀?而且,我也不是不晓得她的状况,是我自己要去插队当第三者的,所以连向她抱怨都找不到理由。
她的女朋友好死不死又在我们学校,于是除了我室友之外,没任何人晓得我和她的关系。两人在学校里见了面,也只能点头微笑。就算要约会,也只能找她女友确定不会出现的日子。
心情虽是矛盾复杂,我却沉溺于感情的漩涡里,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反正我有本钱,耗到她想不开要嫁人,那机会就是我的了。
偶尔也会见着Lesbi与她女友,手牵着手在校园里走着。不晓得是不是心理问题,那个长得世界漂亮的大美女,看起来还蛮眼熟的呢!
暑假到了,咱们家美丽的Lesbi大小姐,要去英国游学两个月。这种事情,对我这贫苦人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临出国前,又是依依不舍了好久,她还要我乖一点,忍一忍她就回国了。也还好她要出国,我研究所指导教授正好与其它所的教授,接了一个案子,要我过去支持。若是她在国内,我可能会没时间陪她。
那是一个计算机配乐的案子,由于老师手上的研究生,就只有我一个会弹琴,所以就派我过去。
说到弹琴,那可是本少爷的一大篇血泪史。我家老爸是个音乐老师,家里有音乐老师已经够稀奇了,老爸在当音乐老师更稀奇。偏偏我家老爸,比狮子座的男生还爱面子。他们国中音乐老师们,经常有些联谊,所以经常一整群人,每个假日都会带着老婆小孩聚在一起。
聚在一起之后,当然大人们口中谈的就是小孩子了。音乐老师家都有钢琴,大人们不敢比比看,就要小孩子坐上去弹给大家同乐。美其名为同乐,暗地里较劲的意味还比较浓厚。
我家老爸,在我娘怀我的时候,就被那些音乐老师连谊会吓到。所以怀孕的时候,就先逼我老妈去学钢琴,要把胎教做好。这招真的很有效,等我出生了,还在学走路的时候,就会往钢琴上爬了。时至今日,我家琴键的缝隙里,不时还找的到当年的鼻涕遗迹。
等到我小学时,老爸就请当年音乐系里,教他的钢琴指导教授--的媳妇,来教我。当然,钢琴指导教授的媳妇,也在某大学教钢琴,差别只是国立与私立大学罢了。
我第一次去钢琴老师家时就被吓到,在那小小的年纪里,一直以为钢琴的长像,是那种小小台直立在墙脚的那种。老师家的钢琴竟然大得吓死人,三角形亮晶晶的两大台放在客厅里。
苦难的日子,就此展开。当别的小朋友弹琴可以摸鱼的时候,我都没法子摸鱼。一切的一切,都要照着教本上的指法与速度来弹。练习曲上的指法,有时只是为了训练,比较难弹。老师多半会帮小朋友配过较简单的指法,偏偏遇到我就得按步就班,一切照难的指法弹。别的小朋友可以不照标准速度弹慢一点,我就得被操到标准速度。
在那动荡不安的岁月,我恨死了钢琴老师。
每回我问她,为何别的小朋友都能摸鱼?她都很正经的和我说:「小朋友,你爸爸是音乐老师,你就得认命。」
而且我家老爸怕钢琴老师摸鱼,三不五时的都会拿着礼品来拜访他当年的恩师,也就是我钢琴老师的婆婆。于是每回我就十分命苦,万一弹的差了被祖师娘听到,她就会去骂媳妇儿;然后她媳妇儿就来骂我,回到家再被老爸骂一顿,然后就操得更凶。
有时候钢琴老师家也会办小小演奏会,我都会被抓去当样版。老师总是会和那些不用功的音乐班学生说,要他们看看我这个不是音乐班、又年纪小小的小朋友,练习曲都能用教本上的指法,弹得到标准速度,叫他们别摸鱼。
所以我家老爸,每回都一定要带着我,去音乐教师连谊会献宝。由小到大,从来没比输别人家小孩子过。然后我家老爸,到时还不忘说一句:「我家小孩弹的不好啦,连音乐班都没去念呢!」分明是挖苦别人家小孩子,都读了音乐班还弹不好钢琴。
所以当年我那幼小的心灵,就已经知道「大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上」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到了研究所,竟然又为了弹琴这件事,要我暑假得帮别的教授做事,我和钢琴之间的仇恨,还不是普通大条。
于是老师就带着我,到某个艺术相关的所里,去拜会另一个教授。两个老师以及我这个小萝卜头,在研究室里讨论了半天,突然有人敲门进来。
门被拉开的一剎那,把我吓了一大跳,竟然是Lesbi的女朋友。
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到好兄弟,何况又是在学校里走夜路。双方教授各自介绍,原来她是要与我合作项目的对象,名字叫Ivory,某大学音乐系毕业考进来的。
既然是我家Lesbi的女朋友犯到手上,那就有意思了。原本正在为她有女朋友的事情而烦恼,也许可以暗中搞破坏,说不定能害她们拆伙。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Lesbi知道,以免奸计败露。想到那卑劣之处,不禁让我得意的笑了出来。
陈教授:「Sam,你在笑什么?」
[呃……觉得这个案子蛮有意思的嘛。]
张教授:「陈老师,来来来,中午我做东,大家去吃一顿吧!」
[谢谢张老师。]今天真是好天气吶。
陈教授:「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是我请客才对。」
张教授:「Ivory,你也来吧。」
Ivory瞪了我一眼,希望不是看出我在打歪主意。
两个大教授走在前面,咱们两颗小萝卜,只好在后面一起乖乖跟着。Ivory这人很奇怪,都不大说话。
[咦,你怎么都不说话儿咧?喉咙痛咩?]我没话找话搭。
「没!」
[别那么酷嘛,以后咱们还要合作说……先握个手儿来……]我笑嘻嘻的伸了一根手出去。
「你以后最好安份一点,草包!」
天吶,碰了一鼻子灰。我发誓,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鼻子灰。被人说是草包,真是奇耻大辱,这回咱们一起写案子,一定要她好看。
吃完饭后,张教授要Ivory打了一把她们实验室的钥匙给我,让我可以随时去用他们的设备。一般来说,做计算机配乐时,常常使用用数字钢琴配合写谱软件,把乐谱输入到计算机里。然后我要再利用编辑程序,写一些音源机的句柄,配合声卡的特效,来做出计算机配乐。若还有做不出来的效果,我就必需写程序,直接修改录音出来的波型。
为免出糗,所以我下午回去宿舍之后,就先把以前那些琴谱子翻出来,打算找时间先练一下,日后可以去吓吓Ivory。要暗自练琴跑去吓人,当然要选晚上时分。吃饱晚餐洗好澡,扛着谱子,往实验室溜去。
一般的数字钢琴,都可以使用耳机,所以我跑去偷练琴,只要戴上耳机,就不怕被别人听到了。不要以为弹琴都弹美美的,当中练习的过程,也是不免弹错音,很难听的。
到了实验室,果然没人。弹了一下音阶与琶音,还好没退步太多,让我吃了一粒定心丸。
夜色渐渐暗去,练习告一个段落,我跑到外面抽根烟,休息一下。竟然听到有人在弹李斯特的曲子,他的曲子以艰涩闻名,没料到在咱们学校,还会有人有本事弹它。
寻着声音我找过去,原来是实验室附近的练琴室中传来。琴声清澈而幽邈,弹琴者功力不凡。曲子是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百零四号,出自李斯特巡礼之年的第二年。(StoDelPetrarca,No.104)
倾听着那旋律,散发着诗句中对爱情苦闷与伤痛,又像是憧憬着遥不可及的梦。纤细的情感,水银似的随着音符而滚动。
我轻轻打开它隔壁的琴房,坐在钢琴前面,隔着墙静静的听着。夜色沉沉,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思绪随着琴音而起伏着。
琴声袅然而逝,周遭再度陷入一片沉寂,思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想到Lesbi,想到与她难以割舍的爱情,想到她那永远无法击败的女友,想到她要和别的女生亲热,我却束手无策。
一股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拉开琴盖,随手接着弹下那十四行诗的第四十七号。(StoDelPetrarca,No.47;与前一曲都来自巡礼之年。)思念着远在国外的Lesbi,想着与她的三角关系的无奈,层层化不开的情感,像是自己有着生命,随着我的指尖,传到音符里。
一曲弹罢,隔壁间传来叹息的声音。
「你是谁?」是个女人。
我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冷静,没慌了手脚。我该说我是谁呢?一时俏皮,想到了韦伯的《歌剧魅影》(Phantomoftheopera),我就当是Phantom(魅影)吧!于是我立刻弹了那条《Phantomoftheopera》,澎湃的乐音,配上左手强力的节奏,自己听了都觉得颇为得意。
[你又是谁?]弹完之后,换我问对面的丫头。
隔没多久,竟然传来同一条歌剧的另一个曲子《icofthenight》(夜之乐音),那首曲子我也蛮熟的,她弹起来真的是别有风味。
于是两人一人弹一条曲子,过了大半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实在困了,趁她在和我说她家的小狗时偷偷溜掉(小狗圆舞曲,传说是钢琴诗人肖邦到地中海小岛养病时,看到女友乔治桑的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逗趣情景,一时兴起而写下的曲子),连《晚安曲》都没弹。
回到寝室,谦还是埋首于电动玩具之中。
谦:「你回来啦?」
[是呀……我和你说,跟我一起做专案的美眉长的很正唷!]
谦:「真的?!介绍啦介绍啦……」
嘿嘿,他还搞不清楚我想要他去拐Ivory,然后我就会带着Lesbi来抓包包。
[嗯嗯,等我哪天和她混熟了,就拗她出来让你请一顿。]
谦:「没问题,没问题。先和我说,她长的多正?身材怎样?」
于是两人开始共谋反清复明的千古大计。
第二天开始忙项目,Ivory不大说话,对人都冷冷的。想到昨天才和谦夸下海口要约人的,眼见是有点难度了。
枯燥的忙了一天,她嫌我笨手笨脚,我嫌她计算机白痴。更可恶的是,Lesbi竟然打了两通越洋电话到Ivory的实验室找她,我在宿舍里却只收到一通。少了一通电话,光次数上就输Ivory了。
然后听到Ivory情话绵绵的在撒娇,在我面前拐我的女朋友,我却只能在旁边冒烟,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Ivory真的很卑劣,还会向我女朋友告恶状,说我笨手笨脚哇,说我大草包哇,一堆有的没的。
回到宿舍,收到Lesbi电话时,也不敢提Ivory的事情;倒是听她在说她女朋友遇到一个大草包,要一起做专案。然后那草包又坏又色,不晓得在外面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说不定还儿女成群,和蒙古草原上的羊一样多。
天吶!同样的事情我要听两次,Lesbi还会加油添醋,多骂那大草包两句。骂来骂去又都骂到我头上来,还只能陪笑,真是可恶极了。
-----附录: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与英文译句-----
注:Sambad国文造诣差,要我把它译成中文诗句,会变成喵画符。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零四号。
Benedettosia'lgiorno,e'lmese,el'anno,Elastagione,e'ltempo,el'ora,e'lpuntoE'lbelpaesee'lloco,ov'iofuigiuntoDa'duobeglihichelegatom'anno;
EbenedettoilprimodolceaffannoCh'iebbiadesserconAmorcongiunto,El'arcoelasaetteond'i'fuipunto,Elepiaghe,ch'infinoalcormivanno.
Benedettelevocitante,ch'ioChiamandoilnomediLaurahosparte,Eisospirielelagrimee'ldesio.
EbenedettesiantuttelecarteOv'iofamaleacquisto,eilpensiermio,Ch'esoldilei,sich'altranonv'haparte.
原诗翻译:
Blestbetheday,andblestthemonth,theyearThespringthehour,theverymomentblest,Thelovelyscene,thespot,wherefirpress'dIsunk,oftwobrighteyestheprisoner;
Andblestthefirstsoftpang,tomethemostdear,Whichthrill'dmyhear,whenLovebecameitsguest;Andblestthebow,theshaftswhichpiercedmybreast.Andeventhewounds,whichbosom'dthenceIbear.
Blesttoothestrainswhich,pour'dthroughgladeandgrove,Havemadethewoodlandsechowithhername;Thesighs,thetears,thelanguishment,thelove;
Andblestthesos,sourcesofmyfame;Andblestthethought--Oh!nevertoremove!Whichturnstoheralone,fromheralonewhichcame.-----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四十七号。
Pacenontrovo,enonhodafarguerra,Eterno,espero,edardo,esonunghiio:Evolosopra'lcielo,egiiointerra;Enullastringo,etutto'lmondoabbrio.
Talm'hainpriggion,chenonm'apre,neserra,Nepersuomiritien,nescioglieillio,Enonm'ideAmor,enonmisferra;Nemivuolvivo,nemitrahed'impio.
Veggiosenz'hi;enonholinguaegrido;Ebramodiperir,echeggioaita;Edhoinodiomestesso,edamoaltrui:
Paididolor;piangendorido;Egualmentemispiacemorteevita.Inquestostatoson,Donna,perVoi.
原诗翻译:
Ifindnopeace,andallmywarisdone;Ifearandhope;Iburn,andfreezelikeice;Iflyaloft,yetcanInotarise;AndnoughtIhave,andalltheworldIseason,
Thatlocksnorlooseth,holdethmeinprison,Andholdsmenot,yetcanI'scapenowise,Norletsmelive,nordie,atmydevise,Andyetofdeathitgivethmeasion.
Withouteye,Isee;withouttongue,Iplain:Iwiserish,yetIaskforhealth;Iloveanother,andtIhatemyself;
Ifeedmeinsorrow,andlaughinallmypain.Lo,tdispleasethmebothdeathandlife,Andmydelightiscerofthistrife.
被Lesbi说了半天,害我心情很差,觉得她爱我没爱Ivory来的多。怅怅然回到实验室,继续与枯燥的程序奋斗。
可耻的Ivory,到了晚上就不见人,肯定又跑去找哪个大美女玩亲亲去了。不晓得到了何时,熟悉的琴声再度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弹琴的风格,以及各自不同的触键方式,是谁弹的琴,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于是我又蹑手蹑脚的溜到隔壁琴房,等到她熟悉的佩特拉卡十四行诗弹完,才轻轻的接着《Phantomoftheopera》弹下去,告诉她我来了。
这次我弹的是自己配的演奏版本,或许是心情不佳,配出来的伴奏让整个曲子听起来十分哀怨,演奏速度也比正常速度慢了许多。隔壁房间的女生不知何时竟然也和我一起弹着同一条曲子,却把伴奏换成曼陀铃式,变成了四手联弹。感觉得出来,她晓得我有点哀伤,有点想帮我的忙,但又有点无奈。
接着她弹了席勒的《快乐颂》,也许是希望我开心一点的意思吧!
于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按时过去,躲在那神秘女子的隔壁琴房,和她用琴声天南地北的聊着。随着时间愈混愈熟,有时一起四手联弹,真是大快生平。但两人却很有默契,彼此都避不见面。偶尔,我也会有些调皮的念头,像是弹一些类似《Thinkofme》(来自韦伯《歌剧魅影》)的曲子,告诉她说要记得想我一类的。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下子竟然又过了一个星期。项目要向老师们报告进度,但我和那可恨的Ivory,两人天天在呕气,进度和零差不多。
Ivory眼见要挨骂,在实验室也待的稍微晚一点,大概晚上七点多,有点坐不住的样子,一直想往外跑。
[大姐,你嘛行行好,明天要报告耶,咱们要怎么和老师掰呀?]
「就说你程序写不出来。」
[你不把曲子输进去计算机,我也没法子哇!]
「总比孤男寡女在晚上共处一室的来得好!不服气就自己输乐谱、自己配管弦。」她甩了甩一头长发,径自回去。凉飕飕的,有够恰!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心爱的Lesbi要打电话到我宿舍了,便放着一堆待结的工作,跑回宿舍等电话去。不想让她知道我正在和她女友一起忙项目,所以没给她实验室的分机号码。想接她电话,只能很认命的往宿舍跑。
听着她口沫横飞的说着游学趣闻,以及她女友和大草包的事情,一下子就到了十点多。挂了电话,又忙着赶回琴房约会去。但奇怪的是,陪我弹琴的丫头没有来。整个系馆空荡荡的,没瞧见半个人影。
[大概她是不会来了吧!]我枯坐在琴房想着,反复地弹着李斯特的《钟》(PaganiniEtudeNo.3-LaCompanella),打算她来的时候要糗她。
「学妹,你兴致那么好呀!连灯都没开……」琴房的门被一把推开,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公的!]顺口回了一句。
来的是个女生,脸圆圆的,也被我吓了一跳:「唉哟……真是不好意思,以为是我学妹呢!咱们所里只有她才弹的出来这条曲子的说。」
[对吼,我不是你们所里的。]
「那你怎会跑过来这里?」
[我来帮张老师写项目的啦。]
「噢,原来是这样子的。你多弹两首来借我听听。」
[那你乖乖的别吵,不要吓我唷。]
「安啦安啦……」她拼命点着头,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胡乱的弹了几首曲子,隔壁琴房传来熟悉的佩特拉卡,「学妹学妹,我见到能和你拼的人了耶……」她跳起来一面嚷着,一面跑到隔壁房间去,像风一样的消失。
于是她们两人,在另一个房间小小声的闹着。
人终于来了,说句实在话,还有点想念那个陪我弹琴的丫头。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我和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的闲聊着。也许她旁边坐着学姐,琴音有点乱。
我正重弹《钟》,想去糗她。
「不要嘛……」一个女生说着。
「去看看嘛……」另一个女生说着。
「羞羞脸耶。」
「不会啦,不然我抓你痒痒唷!」
「哇~~」
拔山倒树般的,我的房间门被推开,圆脸学姐扛着她宝贝学妹破门而入。
[怎是你?]我向李斯特买来的钟,秒针突然断掉。
「怎又是你?」
「咦……你们两人不是没见过面?骗我的吼~~羞羞脸……」圆脸学姐一脸无辜,眨着少女漫画中的迷蒙双眼看着我们。
「嘻嘻嘻……那我不吵你们相亲相爱啰~~」圆脸学姐又像风一样溜掉。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啦!啦!啦!」走廊上,圆脸学姐的歌声,不时传来阵阵回音,渐行渐远。
[唉,竟然是你,真是大失所望唷……啧啧啧……]
「嘿,原来是个大草包,也让人大失所望吶……」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认识Ivory那么久,第一次见着她笑。
[你弹琴弹的很好嘛,让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差,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怎弹那么好?」
[唉~~]学着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要怪都怪我认错妈妈投错胎,生到音乐老师的家里……]咕噜噜的,本少爷的幼年血泪史又说了一遍。
第二天开会时,我也没在和Ivory呕气了。干脆光棍一点,和两位老师说我程序有些毛毛虫,所以延误到进度。Ivory对我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至少两人一起在实验室里,还会不时说说话儿。不像以前,整天都不理人,把我闷的要死。
得知了Ivory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圆脸学姐三不五时就往实验室跑来,一面磨牙一面监视我和Ivory之间有何更大的八卦。
一天一下子就过了,到了晚上的聊天时间,我再度按时过去。Ivory也准时前来,两人各坐各的琴房,当做没事一样的弹着琴。
[我们还需要分坐两间吗?]我敲敲墙壁,对Ivory说着。
她不答话儿。于是我走出去,推开她房门,坐到她左手边。
「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会专程弹琴给我听的人。」
[你也是唯一一个会和我用钢琴聊天的人唷。]我笑着看着她。
「要不要一起弹一曲?」
[好哇……哪一首曲子好呢……]想到韦伯的《歌剧艾薇塔》。
[I'msurprisinglygoodforyou怎样?]
「嗯,我也好喜欢那条曲子……」
那条曲子是男女对唱的,这样子才好玩,我可以弹男生,她可以弹女生。在歌剧里面,这是艾薇塔夫人初遇男主角时,两人合唱的对白。
拉丁式的曲风,充满着浪漫与幻想。原曲中很巧妙的使用了定音鼓,像极了那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我很小声的,用钢琴的低音部来模拟这种情愫。
听着那幻想与憧憬的音符,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水味儿,让人有种生在梦里的感觉。每个触键、每个声音,都在心底里激起阵阵的涟漪。人与人是互相的,当我觉得堕入梦中,想必她亦是如此。
弹完最后一个句子,她竟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只剩我笨拙的呆在椅子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