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别走][作者:唐镜]

作者:唐镜
字数:93882

************
正文序文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长得很美丽,个性很文静,工作很努力,她习惯一个人
用餐,不喜欢和同事们吵吵闹闹。
有一天,当她吃完了饭,正打算默默离开餐厅的时候,一位年长的男人却笑
眯眯的走近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的儿子交往看看。
很快的,这个男人成为她的公公,我那美丽的亲戚嫁入了豪门。
辗转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两个孩子的妈,但是美丽的脸不再笑
了。我想幸不幸福这个问题对她,已经变成一种唐突。
豪门深深深似海,有些事情不是平凡如我所能理解的,而且说到最后,幸福
也没有既定的模式可循。
天天争吵的白头到老,那是一生的不幸;还有力气离开一段伤痕累累的爱,
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境界的幸福。
在爱的过程中,那许许多多的冲突、矛盾、和挣扎,那些外人看不见的痛苦,
那些一步一步摸索自己、认清自己、还原自己的过程,也许比任何圆满的结果都
来得重要。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能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照见真实的自己。能够这样,
不论对方最后是去是留,我们都该庆幸:自己并没有爱错人。
正文第一章
如果现在松开手
还有机会再握住你吗?
我听见自己的心狂狂呼喊
「诗瑶,相信我,我跟若怡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她爸爸会拿钱让你出国念书?」
「那是因为我在她爸爸的公司打工,她爸爸很赏识我,愿意栽培我──」
「所以他愿意出钱让你和她的宝贝女儿一起到美国去留学?」
「诗瑶,你不要无理取闹,这是我的机会,难道你要我放弃吗?你明明知道
我想出国很久了。」
「我无理取闹?我的男朋友要跟别的女人一起出国了,你还说我这是无理取
闹?」骆诗瑶从头到脚都冷透来了,她呆愣了几秒,抬起无神的双眼,直视着眼
前的男孩。
她看着男孩许久许久之后,悲哀的笑了,她为什么要战在这里?战在她面前
的男孩又是谁?她认识他吗?
不……她摇摇头,她不认识他,他不是她爱了四年的,她爱的人不会说出这
些荒唐至极的话,她爱所谓人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背叛她,她爱的人不会跟别的
女孩一起出国,她不会爱上这样的人……
「诗瑶,我会回来的,两年之后,等我拿到学位,我就会回来的……」男孩
往前拉住她的手。
「倪文宾,你以为我是呆子吗?」骆诗瑶静静的问。
她本想挣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了。
「诗瑶,你知道我爱你,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女孩───」
「不,你错了,你根本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骆诗瑶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真奇怪,脸上竟然没有泪,是
连哭的必要也没有了吗?
「不!我爱你,一直都爱你!」倪文宾突然把她拥入怀里,大吼大叫。
曾经给她许多温暖的胸膛,为什么变得如此冰凉?是她的心冷了,还是那些
温暖一直都是错觉?
骆诗瑶深深吸了一口气,连他的味道都是陌生的……原来她并不如自己所想
的那般了解他,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算了,你走吧,这是你的机会。」骆诗瑶说。
「诗瑶,你原谅我了?」倪文宾捧起她的小脸,颤抖的问。
「那很重要吗?」骆诗瑶别开脸,她已经没有办法正视他。如果她的原谅与
等待对他来说,真是那般重要的话,他怎能在出国的前夕才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重要的,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倪文宾扳回她的脸,强迫她面对他。
「你该在乎的不是我,而是黄若怡。」她终于忍不住刺他一下。
「我说过我跟她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呢?」倪文宾松开她的脸,
气急败坏的吼叫。
他原本该是义正词严的,却显得可笑的心虚。
「我该相信什么,你该在乎什么,真的都不重要了。」骆诗瑶回复得淡然。
相恋四年,从大一爱到大四,在即将毕业的前夕,她才知道自己爱上的不只是个
懦夫,也是个骗子;他欺骗了她,也蒙蔽了他自己。
「我是在乎你、爱你的……」倪文宾蹲下身把手插进黑发里,痛苦的说:
「可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我一直捉不住你的心……」
原来,她强烈的贞操观念也错了;原来,他曾经跟她说过的「我喜欢你的洁
身自好」也是谎言;她真是天字第一号的蠢蛋。
「你走吧,和黄若怡一起飞得远远的……」她的声音变了,变得有点哽咽、
变得有些沙哑,她还是哭了,不是为了心痛,只剩下心酸。
「诗瑶……」
「我想,黄若怡一定给你了吧,你一定捉住她的心了吧?」她背过身,轻轻
迈开脚步。
他都抱过别的女人了,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谈爱谈在乎?他都跟别的女人上床
了,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请求她等他?
「诗瑶!」倪文宾奋力追上她,揪住她的手,「不要这样,我最爱的还是你
……」
骆诗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她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奔流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阻止不了她加速离去的脚步。
她当了四年的爱情傻瓜,现在,她要永远的向那个傻瓜说再见。
§§§§
「诗瑶,一起吃午餐吧?」
说到吃饭这件事,全天下大概没有比詹雅惠更准时的人了。
骆诗瑶看看手上的表,十二点零二分,抬起头,她笑眯眯的说:「雅惠,你
真的那么饿吗?」
「那当然。我可是没吃早餐就赶来上班,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詹雅
惠捧着肚子,夸张的说。
「拜托,早餐很重要,你别为了省那几块钱,就不吃早餐好吗?」骆诗瑶心
疼的说。
詹雅惠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毕业后两人更同时考进知名的星烨集团,
成为整天和数字为伍的会计。
「没办法啊,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和世刚为了多存些钱,不得不缩衣节食的。」
詹雅惠悲情的说。
「听你说的,现在虽然不景气,但是公司还是在稳定中持续成长,该你的薪
水可一毛都没少。」看着好友的模样,骆诗瑶又好气又好笑。
「拜托,我和世刚的薪水付完房贷和车贷后,还有杂七杂八的生活开销,看
电影、唱唱歌,偶尔吃顿浪漫的晚餐……唉,怎么算都不够。」
骆诗瑶摊摊手,真是要被好朋友给打败了。照她这种省小钱花大钱的生活方
式,一个月再多个十万八万也不够她挥霍。
「走吧,今天我请客。」骆诗瑶大方的说。
「真的?」詹雅惠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好耶!」詹雅惠兴奋得跳起来,忙拉着骆诗瑶的手往外走,不过走了几步,
她又突然松开骆诗瑶的手,有点沮丧的说:「还是算了啦,每次都让你请客,世
刚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不会吧,我请你和世刚有什么关系啊?」骆诗瑶不解。
「当然有关系啊,他是我老公,我吃你的,就等于他吃你的,所以他也会觉
得过意不去。」詹雅惠说得头头是道。
「那你别告诉他就好啦!」
「不行啦,我跟世刚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我今天和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
事,回家都会一五一十的向他报告的!」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好性子的骆诗瑶也快失去耐心了。
「我……还是吃自己好了!」詹雅惠下了决定。
「原来你对我这么见外,那下次你和世刚请我到你家吃饭,我是不是也要付
钱啊?」骆诗瑶半真半假的说。
「哎哟,你干嘛这么说嘛!」詹雅惠哇啦哇啦的叫。
「谁教你这样婆婆妈妈的!」骆诗瑶不满的回话。
「诗瑶,你别生气嘛,世刚说───」詹雅惠突然捂住嘴,不再往下说。
「他说什么?」骆诗瑶好奇的问。
「说……」詹雅惠结结巴巴的,看起来很为难似的。
「他到底说什么?」骆诗瑶又问了一次。
「世刚说……说你被倪文宾那个家伙伤透了心,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相信男
人了,所以……叫我不要动不动就让你请客,因为你凡事都要靠自己。」
倪文宾……好遥远的一个名字,骆诗瑶的脸色暗淡下来。
「诗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那个混帐的,只是。我和世刚都觉得,
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谢谢你,雅惠,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呢?你看。我和事刚帮你介绍的那些对象,哪一个不是说人
品有人品,说长相有长相,而且口袋都是麦克麦克的,你却一个都看不上眼。难
道你真的想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骆诗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老实讲,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倪文宾那个混蛋?」詹雅惠气愤的问。
「我……」骆诗瑶心里一震。是吗?她还在等他吗?他曾经要她等他两年,
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了,难道……潜意识里她真的在等那个负心的人?
「我就知道你还没有忘了那个混蛋。」见骆诗瑶没有反驳,詹雅惠忍不住破
口大骂。
「雅惠,我没有在等他,我只是……」骆诗瑶说不下去了。
她不敢告诉好友,她没有在等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忘了他,毕竟他是她在
四年大学时光里唯一爱过的男孩。
「算了,诗瑶,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倪文宾人长得帅,嘴巴又甜,
忘记这样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雅惠……」
「只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只有你肯给别人一点机会,你就会发现世界上
比倪文宾好的男人比比皆是……」
「雅惠,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娥了……」骆诗瑶苍白而颤抖的说。
「走吧,我们去看今天餐厅有什么好吃的。」詹雅惠叹口气,再度拉起骆诗
瑶的手。
骆诗瑶是个死心眼,否则不会一场恋爱一谈四年,想当初多少人追求她,她
的眼睛却只看得见倪文宾一个人。
然而倪文宾却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一点不只她知道,学校里很多同学也知
道,但是不管她怎么劝诗瑶,甚至把倪文宾拈花惹草的事实摊在面前,诗瑶依然
执迷不悔。
现在那个花心大萝卜都走了一年多,没想到骆诗瑶依然傻得可以……
唉!詹雅惠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
「哇,今天有鳗鱼饭耶,我最喜欢鳗鱼饭了。」一看到美食,詹雅惠就把天
大的烦恼抛到脑后,兴高采烈的点了一大堆。
「雅惠,别点那么多,我们吃不完的。」骆诗瑶眼见詹雅惠又把手伸向一碟
凉拌风爪,连忙阻止她。
低头一看,餐盘也已经装不下了,詹雅惠只好放弃那碟凉拌风爪。
结了帐,两个女人面对一桌的食物,相视一笑,然后吃将起来。
「雅惠,你看,你每次都说吃得下,到最后根本吃不完……」
「放心啦,你每次都说吃不完,最后还不是和我一起吃光光……」
两个女人一言一语,吃得又香又甜。
「喂,诗瑶,你认识坐在那边的老头吗?」咽下最后一口鳗鱼,詹雅惠疑惑
的问。
「什么老头啊?」骆诗瑶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看……」詹雅惠仰起下巴指指右手边。
骆诗瑶微微把脸转向她示意的方向,果然看见那张桌子前坐着一位发色半白
的男人,看起来虽然有点年纪,却不显老态,有种很硬朗的感觉。
「我不认识他啊。」骆诗瑶把视线调回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那他干嘛一直盯着你看?」詹雅惠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是在看别人啦!」骆诗瑶不以为意。
「才怪,我可以肯定,那老头是在盯着你!」
「不会啦,你想太多了!」骆诗瑶觉得好友似乎有点大惊小怪。
「但愿如此!」詹雅惠心里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她真的有种感觉,那个老头子是冲着诗瑶来的。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只要詹雅惠和骆诗瑶一进餐厅,那个男人总是坐在离她
们不远处。
「诗瑶,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报警啊?」詹雅惠一看到那个男人专注的眼神就
心里发毛。
「为什么要报警?」骆诗瑶似乎仍在状况外。
「那个男人啊,你不觉得他真的很怪?」
「也许是公司里退休的员工吧?」
「可是他一直在看你……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老得都
可以当你的爸爸了……」
「雅惠,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老色狼准是看你秀色可餐,就想……」詹雅惠越说越气。
诗瑶漂亮有耀眼。公司里上上下下的男人,只要性向正常的,哪个不会偷偷
瞄她几眼?但是眼前这个老色狼实在太夸张了,诗瑶可是她的好朋友,哪能容他
这样白看?
「雅惠,不要理他就好了。」骆诗瑶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好友碗里,安抚
着她。
「怎么可以不理他,万一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詹雅惠还是气呼呼
的,难得连碗里的美食都没有办法夺走她的注意力。
「雅惠,你想太多了,光天化日下,这里有是公共场合,他不会怎么样的。」
说完,骆诗瑶下意识的往男人的方向望了一眼,谁知道他竟然没有回避视线,就
这样和她四目交接。
她心头一慌,连忙把目光转回餐桌上。
果然,雅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那个男人似乎真的是冲着她来的。他看她
的眼神又深又沉,好像在研究着什么似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骆诗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那
天生王者的神态,如果她见过的话,应该是不会忘记的。
「你看,你也觉得不对劲了吧。」詹雅惠发现骆诗瑶的脸色变了。
「雅惠,我们还是先走好了……」
「嗯,明天开始我们到外面去吃,就不会遇到这个大色狼了。」詹雅惠扔下
吃了一半的饭,拉着骆诗瑶就往外走。
骆诗瑶跟着她快步冲出餐厅,就在经过那个中年男人身边时,竟见他唇边展
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那好像是一种决定了什么、确定了什么的笑……
骆诗瑶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诗瑶,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下了班,站在大楼门口,
詹雅惠关心的问。虽然诗瑶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不用了……你赶快回去吧,免得世刚埋怨我抢了他的老婆。」
「他敢!」詹雅惠恰北北的口气里,听得出一丝温柔的味道。
「回去吧,别让我打乱了你们甜蜜的夫妻生活。」骆诗瑶笑了笑。
「还是,我去找个护花使者送你回家……」詹雅惠又开始伤脑筋,「找谁好
呢?这种好康的差事难保那些恶虎般的男人不会抢破头……」
「好了,没有抢破头这种事,因为大家都回去了。」骆诗瑶推推詹雅惠,
「你快回去吧,否则世刚又要找我要人了。」
詹雅惠犹豫了一下,看见对面的红绿灯已经由红转绿。「那……我走了,诗
瑶,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
「再见!」詹雅惠边跑过马路边挥手。
骆诗瑶看着詹雅惠过了马路,上了公车,才一个人慢步踱开。
站在十字街口徘徊了一阵,骆诗瑶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想来是中餐没有
吃饱。
和詹雅惠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她也变成一个好胃口的女子,但是不管怎么
吃,就是不长肉,纤纤细细的,好像秋风中一枝飘摇的芦苇。
骆诗瑶想起前面的小巷子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韩国烤肉,以前倪文宾只要领了
打工费,就会请她到那里大快朵颐。
倪文宾已经离开了,那家店……还在吗?
想着想着,她不由的抬起脚,往那条小小的巷子里走去。
「阿强,跟上去。」坐在路边一辆黑头车里的男人见骆诗瑶消失在小巷子口,
立刻沉声命令前面的壮汉。
名叫阿强的男人打开车门,行动敏捷轻巧的旋进小巷子,三两下就跟上骆诗
瑶。
「应该是在这里没错啊……」骆诗瑶自言自语,「是搬家还是倒闭了?」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转过身,这才看见身后跟了一个戴着墨镜的
男人;她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高这么壮的男人,而且他的脸上好像还有
刀疤痕。
「呃……先生,你也是进来找烤肉店的吗?」
骆诗瑶本来想直接越过男人走回大街上,没想到他却抬起一只手臂挡住她的
去路,她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只能勉强问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不找烤肉店,我找人。」阿强掀掀唇角,似笑非笑的回答。
「那……可以让我过去吗?」骆诗瑶咬着唇问。
很好,果然是老爷看上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乱,够胆识!
阿强缓缓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不行!」
「为什么?」害怕归害怕,骆诗瑶还是生气的问。
「因为……」阿强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清清楚楚的说:「我要找的人已经
找到了。」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骆诗瑶的脸条地刷白了。
「是的,我要找的人,就是小姐你。」话声才落,阿强已迅速从口袋里掏出
一条手帕往她的鼻上一捂!
「不……」这个不字的音都还没有发完,就在空气中蒸发了。
阿强接住骆诗瑶软绵绵往前倾的身体,不费吹灰之力的抱起她往停在小巷口
的黑头车走去。
§§§§
幽幽醒来,骆诗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她从床上跳下来,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啪一声,天花板上的灯光亮起,是
那种璀璨如水晶、如钻石般的吊灯,她只有在电影里头看到过。
大床的右手边,是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外可见隐隐约约的山势,左边则是气
派的黑色大衣柜,衣柜旁边是一组同色系的梳妆台,而面对大床的那面墙边,则
摆了一张长长大大的黑色沙发,沙发前方放了一张方桌,桌面是光可见人的透明
玻璃。
好大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大得离谱,也高级得超乎她的想象。
豪华,但是冰冷,她不喜欢这里。
而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窗,看着窗外黑压压的
山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已经离开市区很远,因为风吹来的气息,完全没有
烟尘的味道。换言之,这里一定没有公车,恐怕连计程车都很难见到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飞快的转身在房中翻来找去,最后颓然坐在地上。没有…
…这个房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电话。
除了自救,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了。
转过头,她定定的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边,轻轻
转了转───门把动了!她的心狂狂的跳了起来,咿呀一声推开房门。
「救命啊!」她尖叫一声,连忙把门重新关上。
那个迷昏她的彪形大汉竟然守在房门外!
忙不递将房门反锁之后,她害怕得缩在沙发上发抖。
此时,门外竟又响起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走开!」骆诗瑶大叫一声,然后用力捂住耳朵。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发出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隔了几秒
钟,房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骆诗瑶从沙发弹跳而起,飞也似的逃到落地窗前,惊慌失措的望着那个迷昏
她的壮汉走进房里。
「骆小姐,你好。」阿强恭恭敬敬的弯腰,向她行礼。
骆诗瑶吃惊的连嘴都合不拢。「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强但笑不语,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明显往这个房间前
进。
骆诗瑶惊慌的望着门口,见到来者时,她的小嘴张得更大了。
「你是餐厅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一连盯着她好几天、有着一头半白头发的男人!
「先生,如果你是想要绑架,很抱歉,你一定是找错对象了,我即无恒产也
没有存款,而且,我还是个孤儿,你恐怕是要白忙一场了!」虽然抖得像只受惊
的小白兔,骆诗瑶还是把想说的给说了。
头发花白的男人和人高马大的壮汉听完骆诗瑶的话之后,面面相窥沉默了几
秒钟,然后发出石破天惊般的狂笑。
骆诗瑶听见他们的笑声,突然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什么恐惧愤怒都抛到九霄
云外去了,她正气懔然的大声喝道:「你们尽管笑吧,天理昭彰,总有一天你们
会得到报应的。」
男人和壮汉一听,又是一楞,一楞之后,又是一阵狂狂的笑。
骆诗瑶突然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趁着他们两个笑得正开怀,
她轻巧的从旁边闪过,几乎就要成功的逃出去。
「骆小姐,很抱歉,你还不能离开。」只不过一转眼的工夫,阿强就把骆诗
瑶给提了回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我什么都没有,你们从我身上什么也榨不出来。」
骆诗瑶快要被这两个怪异的男人逼疯了。
「对不起,骆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发色花白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
声音低低沉沉的,充满磁性,像个教养良好的绅士,而不该是个恶棍。
「既然没有恶意,为什么要把我迷昏,还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骆诗瑶怒
气冲冲的质问。
「对不起。」男人立刻道歉,只是他的道歉听起来并不诚恳,而且他的嘴角
明显含着笑。
「我不须要对不起,我要回家。」骆诗瑶别开脸。
「这个恐怕没办法。」
「为什么?」骆诗瑶气呼呼的问。
男人一见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又轻笑了几声,然后才清清喉
咙,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什么?这个男人虽然不至于老态龙钟,但也着实不年轻,怎么会……骆诗瑶
简直傻眼了。
「被我这么一个老头子求爱,你一定吓坏了吧?」头发花白的男人嘻嘻笑道。
「我……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再怎么样,骆诗瑶的心还是软的,
所以她选了一个最不伤人的借口,虽然她明白自己不需要对他太仁慈。
「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嫁给他吧?」
「你……不要强人所难……」骆诗瑶艰难的说。
头发花白的男人走向骆诗瑶。他像一头豹,虽然不再年轻,但是稳健而优雅,
并且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骆诗瑶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慑人的气魄。
男人终于立定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挑起她美丽的小脸蛋,「嫁给我很好的,
我很有钱,我可以给你买一大堆漂亮的衣服,给你买豪华的宅邸,还有成群的仆
役供你使唤───」
「我才不稀罕!」骆诗瑶奋力拂开他的手,大声叫道。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妄想用钞票来买人的感情!
「放我走,我才不要嫁给你,你的钱留着自己慢慢花吧,你这个老不修!」
骆诗瑶难得口出恶言。
当年她面对倪文宾的背叛,都不曾说过一句难听的话,现在却……话一出口,
她自己也愣了一愣。
「不得对老爷无礼!」阿强气愤的向骆诗瑶冲过来,钢铁般的拳头蠢蠢欲动。
壮汉要打人了!骆诗瑶本能的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同时身体也往内一缩。
「阿强,不可以!」头发花白的男人一喝,阻止了壮汉的拳头。
骆诗瑶慢慢放下挡在眼前的手,看见那个名叫阿强的壮汉不知何时又退回到
门边,而他口中的老爷并没有为她的出言不逊而动怒,反而仍是一派温文尔雅的
微笑。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她羞愧的道歉。
「不用道歉,我的确是个老不修,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了,我的儿子早
就这样骂过我了!」男人哈哈哈的自嘲着,看起来就像个老顽童。
「对不起……」骆诗瑶又一次道歉。
「没事没事,」男人把手背过身后,好脾气的说:「是我把玩笑开过火,所
以吓坏你了,我这个老头子才应该跟你道歉。」
「不,其实你看起来并不算太老。」骆诗瑶真心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的,」男人好风度的说,「闹了个半天,我们现在言归正传
吧!」
言归正传?骆诗瑶疑惑的扬起眉。
「骆小姐,自从那天在餐厅见到你之后,我就持续观察你好一阵子了,我是
真的很喜欢你……」
骆诗瑶的表情一僵。「不不不,你别误会,我说的喜欢其实是欣赏的意思。」
欣赏?既然是这样,有必要大费周张的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吗?
「请你到这里来……实在是因为我有个不情之请……」
骆诗瑶的表情渐渐软化下来,也许是因为男人的腔调,也许是因为他突然之
间显得有点苍老的脸。
「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事情,我愿意帮您的忙。」
「当然是你能力所及的事,我这个老头子是不会强人所难的。」听到骆诗瑶
的回答,男人一瞬之间又显得生龙活虎起来。
「究竟是什么事?」骆诗瑶有误蹈陷阱的感觉。
「我想请你当我的儿媳妇!」男人兴奋的说。
「什么?」骆诗瑶简直要昏倒了。
「我想请求你嫁给我的儿子!」男人的眼中跳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火花,
活脱脱一个顽皮的小男孩模样。
「不可能!」骆诗瑶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他一瞬之间又变得苍老。
看着他那副伤心的模样,骆诗瑶觉得好生迷惑。这个男人是个演员吗?为什
么他可以一下子那么高兴,一下子又如此悲伤?
「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的儿子,怎么能嫁给他呢?」
想当年,她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认清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认清背叛,
现在怎么能盲目的嫁给一个陌生人呢?
而且,这个男人使出这种非常手段来推销自己的儿子,想必他的儿子非残即
缺,否则就是脑子有问题、长相太过抱歉,或是……
「你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男人扬起一抹颇具深意的微笑,很有点
儿老奸巨猾的况味。
那是什么意思?骆诗瑶像是跌进了一淌浑水。
男人转身往门口走去,那个叫阿强的壮汉也很快的跟进。
等到骆诗瑶从混沌之中回过神时,刚好听见喀啦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
她奔到门边,用力的转了转门把,不能相信他们竟然真的把她锁住了!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她拼命的敲着门板,回应她的却只有无声无
息的空气。
她敲得双手红肿、喊得声嘶力竭,最后终于死了心。
关了房里灿烂烂的灯光,虚弱的爬回那张大得吓人的软床,头脑再也不能思
想运转,她很快的沉入了梦乡。
正文第二章
即使跌进了沉沉的梦里,骆诗瑶还是没能睡得安稳。
「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
周而复始的梦,永远是同样的情节,同样的对白,同样的伤心,同样的无助
……同样在倪文宾离开的脚步下,垂落伤心的泪。
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竖立在黑暗之中,竖立在她床前,轻轻拨开黏在她脸上
的发丝,拭去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泪水。
「不要走……」
多么凄切的声音,听得出呼喊的人有多么伤心。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白晃晃的闪电。
白光似的闪电映出床上人儿的脸颊,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已经够黑影将骆
诗瑶的长相看个真切。
一头细柔的发丝在雪白的枕头上洒落一片墨色的性感,细致的瓜子脸泛出月
牙白的光华,长睫上凝着几滴珍珠似的的泪,直挺的小鼻子间间断断的抽泣着,
又薄又亮的唇正微微的颤抖。
好一个如天上来的女子,却似嵌满人间最深沉的悲伤与寂寞。
「没想到那老头儿的眼光倒是变好了。」黑影喃喃自语。
闪电划过,天空猛然爆起轰隆隆的响雷,惊醒了骆诗瑶悲情的梦境。她缓缓
睁开含泪的眼,却见到床边一道黑压压的影子。
「你是谁?」半掩的星眸此刻已完全清醒,骆诗瑶猛然起身,拉着被褥远远
的缩到床角,极尽所能拉开与黑影之间的距离。
黑影仍然站得笔直,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
窗外乌云满天,大雨哇喇喇的开始往下浇灌,打得落地窗滴答作响。
「你是老爷子吗?」骆诗瑶不确定的又问一次。
她看不清黑影的脸孔,但是他硕长的身影和优雅如豹的姿态,直觉让她联想
起那个头发半百的男人。
黑影仍然一动也不动,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阵强风吹过,吹开一扇落地窗,强风挟着雨水,张狂的往方内侵入。
好冷……骆诗瑶不自觉拥紧了被褥,她担心受怕一整夜,又作了恶梦,现在
一个不言不语的黑影又莫明其妙的站在她面前,她的神经紧绷,已濒临着断裂边
缘。
黑影顿了一下,转过身走到窗前,关上窗门,之后很快又旋回床前。
「老爷子……我求求你,让我走,我保证不会报警,谁也不说,就当这一切
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这一次,竟然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逸出一抹低沉的叹息。
「我求求你……求求你……」从被抓到这里之后,从不开口求人的骆诗瑶真
的害怕了,泌入肌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一路往上侵袭,很快遍及全身,分不清是
寒意还是惧意,让她牙齿猛打颤。
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黑影灵活的爬上大床,很快的窜到她的面前,拉开她紧紧攫住的被褥。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前后大概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等到骆诗瑶有所意识
时,那团黑影已经如此的迫近她,她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
是一种阳刚的、狂野的、危险的味道。
「你要干什么?」她努力的发出斥喝,却不知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娇
软无力。
黑影跪在她的面前,缓慢却坚定的压下头……
「不要!」骆诗瑶猛然握紧拳头,疯了似的往黑影的头脸打去,口中不断的
谩骂着:「你这个老不修、大色狼、你不要脸、丧心病狂……你这个死老头、大
骗子……」
她打着叫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力气用尽了,声音也沙哑了,抬起头,却看
见那个黑影不停的在抖动。
他就是这样任她捶打辱骂,没有任何的反击?他受伤了吗?否则为何不停的
抽搐?
「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只要你别再这样……」骆诗瑶试着和他讲道理。
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黑影好像不是受伤了,反而像是忍着……忍
着笑似的!她又惊又怒,正想逃下床去,下一秒却被黑影压的不能动弹。
「你骂够了吗?」黑影终于开了口,却像在她的脸上吹气。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就和那个老头子一样,但是又有些地方好像不同。
「走开,你这个老不修!」骆诗瑶就快被他压得断了气,口中却还不忘记逞
强。
黑影这次不再压抑,逸出一阵低低沉沉的笑声,然后突然拉起她的一只手,
放在自己的脸上问道:「我真的那么老吗?」
乍听他的笑声,一时之间,骆诗瑶竟然忘记了自己应该害怕,反而被动的摸
摸他的脸。他的脸部线条十分刚硬,有棱有角的,他的皮肤,紧实又富有弹性…

「你不是老头子?」她问。
黑影没有回答,反而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听见他的喘息,骆诗瑶才惊觉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少
女,她懂得男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意思。
以前,倪文宾不只一次趴在她的身上,喘叫着:「给我……给我……」而她
总是千方百计的逃避着倪文宾,她讨厌男人发情的模样,讨厌他把她的身体捏得
又红又疼,但是因为爱,她忍受着他一切粗暴的举动,可是她从不肯让他更进一
步,校园里有太多未婚怀孕的案例,她听多了,也怕极了。
对性不好的记忆与恐惧再度袭上心头,骆诗瑶使尽浑身的气力想要推开压在
她身上的男人。同时,她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见男人的眼,又细又长,
眼尾微微往上吊,煽情的桃花眼闪动着勾魂摄魄的火光,那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
即使他是男人,她也不得不以美丽来形容他。
男人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然后突然用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不由分说的吻住她
的小嘴。
「唔……」骆诗瑶甜蜜的红唇完全吞没在男人张狂的嘴里,她无法言语、不
能抵抗、也忘了呼吸。
她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感觉,像在激流里突然遇上一个大旋涡,她快要昏过
去了,力量和意识渐渐远离了她……
男人察觉到她的娇软无力,于是松开吸附在她唇上的嘴,改为啃啮着她如扇
贝般的小小耳垂,以及耳后细滑敏感的肌肤。
「别这样……求求你……别……」骆诗瑶无力的抗拒着。
只是她的拒绝听起来那么的娇软,像呻吟、像喘息、更像欲拒还迎。
滑过她的耳后肌肤,男人的唇继续溜到她粉白的细颈,在那儿又舔又吸又吻
的,同时他的大手移到她的胸前,三两下就解开她的钮扣,扯下她的外衣,只留

纯白色的胸罩,在黑暗中耸立着饱满动人的曲线。
「啊……我……求求你……」骆诗瑶开始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意识已经全
然背叛了她。
男人隔着胸罩捧着她的双乳,同时疯狂的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吻着她溢出罩
杯外的丰满,以及两座乳峰之间深陷的乳沟。
好热,骆诗瑶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似的,她开始轻轻摆动着躯体,想要甩开
体内的燥热……
她的扭动激起男性越发饥渴的欲望,男人一手仍然捧住她的丰满,另一手则
往下退去她的裙子,准备爬进她嫩白的大腿间……
「不要!」骆诗瑶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同时用力夹紧双腿。
老天,他竟然想摸她那里!意识逐渐回到她的脑中,她把视线往下移,看见
男人一手握着她的左乳,脸孔仍然埋在她的双乳间,她感觉到他湿湿的舌正舔弄
着她胸前的肌肤,而他的另一之大手开始爱抚着她的大腿外则。
她知道自己应该严厉的斥喝他,可是却说不出话来,他摸得她好舒服,她应
该觉得羞耻的,可是却觉得通体舒畅,舒服得浑身都瘫软下来……
此时男人突然抬起头,捕捉到她的视线。他放下手边正在进行的爱抚,重新
回到她的脸,温存但彻底的吻住她的嘴,诱哄着她开启甜蜜的乐园,而后伸出灵
动如小蛇的舌头,狂野的纠缠着她的,他不停变换着方向,一次又一次的缠住她
……
「嗯……」骆诗瑶开始追寻着他的舌头,主动而热烈的和她纠缠在一起。所
有道德礼教的捆绑都被释放了,她甚至忘了他是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她被他的温柔、激进、粗暴、狂野和淡淡的细腻征服了。
男人的手一路往下,毫无阻碍的解开她胸前的束缚,扔开白色的乳罩,他一
面注视她在黑暗中迷情的脸,一面往下,摘除了她的小裤。
摸到身下光滑细嫩的动人曲线,男人的吐气越发浓浊。
他离开她的唇,激情的捧住她柔软的双乳,一边激情的把玩搓揉,一边舔逗
着粉嫩如樱花,有时候轻轻的吻着,有时候狂情的把整颗乳尖含进口中,用舌头
勾弄着、刺激着她,等到两座雪峰上的乳尖都充血挺立之后,他分别伸出两指,
旋转着、夹弄着已经兴奋无比的两朵乳尖。
「你……啊……」骆诗瑶张开眼,她的唇渴望着他的唇,却见到他在她胸前
放肆的玩弄,他的吻,他的手,那样轻柔又肆无忌惮,她看得都昏了。
是她不知羞耻吗?看见他那样玩弄自己,她竟然……越来越兴奋。
不行,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她要停止这场令人销魂的折磨。
「不要了……啊……请你……住……手……」
男人听见她制止的声音,不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越往女性敏感处前进,他
的唇舌滑下她的双乳,开始沿着她的小腹一路向下亲吻……
「不……住手……啊啊……不行……」骆诗瑶呼喊着。
然而那样充满欲望的禁止声,却加速了男人往下前进的速度,顷刻之间,他
的唇以来到她的腿间,他伸出双手,用力她的双腿,直接用舌尖探进她的腿根。
「不……不要……你别……这样……」骆诗瑶被腿间传来的酥麻感给吓坏了,
却动弹不得。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他竟然用他的舌头舔弄她那里,她简直快
要羞死了。
男人在她身下的入口处尝到一波波浓稠的液体,在他的勾弄下,更多湿滑的
津液源源不绝的从她体内流出。老天,他也忍不住呻吟一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
敏感的小身体,床单都湿了一整片。
他伸手解开自己身下的拉链,掏出自己巨大的勃起,挺起腰,把自己送进她
湿滑的体内。
「不……求求你……不……不……可以……」骆诗瑶叫了起来。
她感觉到他进来了,一寸一寸的往她体内滑进来,她应该阻止,却阻止不了
……
天啊,这么滑这么紧的甬道,会让所有的男人失去理智的。
男人加快了速度往她体内冲去,他要勇往直前,探入到那个老头到不了的地
方!
「啊───」骆诗瑶发出一声凄凄切切的惨叫。
体内好像有什么破裂了,那深不可触的伤口,痛得让人心肺俱碎、肝胆迸裂,
让人要尖叫、要昏倒。
「怎么可能?!你还是……」男人不可思议的叫道。
他迅速从她体内抽出来,拉上拉链,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
骆诗瑶惨白着小脸,痛苦的背过他,曲起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
男人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一声如泣如诉的幽音。
「不要碰我……」骆诗瑶仿佛能猜到他的动作似的,抢先一步说。
男人缩回停在半空中的手,颓然转身坐在床沿,懊恼的说:「对不起,我不
是故意的……」
「走开……」骆诗瑶哭了。
她讨厌眼泪,眼泪只能换来同情,而她讨厌同情,从小到大,学校的师长、
同学的父母,在知道在知道她的孤儿身世后,总会给她无尽的同情。
她不要同情,她要爱,她以为倪文宾能给她爱,可是她的全心全意却换来无
情的背叛。
现在,连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占有了她之后,也只能对她说抱歉?
砰砰砰!
「骆小姐,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阿强的叫唤,传
入心乱如麻的骆诗瑶耳中。
「我……没事!」她紧紧抓住被褥,看了僵在床沿的男人一眼,大声的说。
「可是我听见小姐的尖叫。」阿强还在打破沙锅问到底。
骆诗瑶的心一紧,脸一红,将目光从男人宽阔的背上收回来,艰难的说:
「我真的没事……」
但是阿强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词,骆诗瑶听见门外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猛然想起他们手上握有钥匙。
怎么办?她拉着被褥移动一下身子,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碰碰男人的后背,
小声的说:「你快点逃吧……」
她猜想他大概也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因为他的身材和阿强一样高大……想起
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见男人一动也不动,她又推推他。「你快点走吧……」
无奈男人像头牛似的完全讲不听,骆诗瑶忍不住感到焦急,此时房门已被打
开,阿强抢先进来,扭亮房内的灯光,紧跟着出现的,是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大床,看见凌乱的被褥,也看见骆诗瑶裸露的双肩,还有
坐在床边背对着骆诗瑶的男人。
「骆小姐,这个畜生欺负了你?」头发花白的男人沉声问道。
「我……」骆诗瑶捏紧胸前的被褥,看看头发花白的男人严峻的目光,再看
看坐在床沿边男人的阔背,她舔舔唇,小声的说:「没有……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阿强就来敲门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是怕那个占有她的陌生男人被处罚吗?
头发花白的男人显然不相信骆诗瑶的说词,他大步走到床沿,站在那个坐在
床沿上、低着头的男人面前,疾言厉色的大喝:「说,你这个畜生是不是侵犯了
骆小姐?」
坐在床沿的男人慢慢抬起头,注视着头发花白的男人,一句话也不吭。
「你这个混蛋,你说话啊!」头发花白的男人怒气冲冲的问,他额上青筋暴
起,脸部肌肉也扭曲得难看,活像要把坐在床沿的男人给杀了似的。
骆诗瑶的心紧了紧,小声的说:「老爷子……真的,他没做什么……」
坐在床沿的男人突然跳起来,转过身对着骆诗瑶大吼:「谁要你来说好话?
谁要你在这里委曲求全?什么叫没做什么?」吼着叫着,他突然又把脸转向头发
花白的男人,继续疯了似的大叫:「我是混蛋,我是畜生,我是强行占有了这个
女人,那有怎么样───」
啪!头发花白的男人劈头给了他一巴掌,大骂了一声:「逆子!」
这下子,呆住的却是坐在床上的骆诗瑶。原来,这个男人和那个男人……他
们竟是父子?
「骆小姐,真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头发花白的男人向呆若木鸡的骆诗
瑶道歉。
「哼!」强行占有她的男人发出一声鄙视的冷笑。
「你是什么意思?想气死我吗?」头发花白的男人对儿子努喝。
「放心,人家说祸害遗千年,你离死还远得呢。」儿子对老子说。
这是什么样的父子关系?骆诗瑶长大了嘴。
「你……」头发花白的男人被儿子气得说不出话,站在那儿颤抖了半天,才
转而向骆诗瑶说:「骆小姐,真是抱歉,原本想明天再好好介绍小犬给你认识的,
没想到这个逆子却做出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交代。」
骆诗瑶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那个强占她的男人再度转过身来,和父亲一起面对着骆诗瑶,他的嘴角
挂着一抹嘲讽似的微笑,好看的眼眸跳动着邪恶的光点。
「他就是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孙扬笙。」头发花白的男人谦卑的说。
孙扬笙?那不是公司总经理的名字吗?
骆诗瑶真的呆了、傻了,她完全无法思想,什么都不能判断了。
就在她恍恍惚惚的时候,却见到那个孙扬笙又冲着自己邪邪的笑,又惊又怒,
又羞又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孙扬笙捱了她一记白眼,竟然狂狂的笑了起来,他拍拍孙老
爷子的肩,吊儿郎当的说:「老爸,这个女人我喜欢,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住嘴,你在胡说些什么?」孙老爷子怒喝一声,拍掉孙扬笙的手。
「真是难为你了,把这样好的女人留给我,你一定忍了很久了吧?」孙扬笙
无所谓的调笑。
「混蛋!」孙老爷子气得破口大骂。
「别忍了,孔老夫子不是早就说过食色性也吗?」孙扬笙撇撇嘴,轻佻的说:
「看您老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恶意的瞄瞄骆诗瑶,目光从她裸露的香肩
转到她身后雪白的裸背。
听见孙扬笙的话,骆诗瑶才发现自己紧紧抓住胸前的被褥,却忽略了身后一
大片的春光。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动作又怕露出更多的春光。
她颤抖得、无助得、羞耻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孙扬笙,你给我闭上你的嘴!」孙老爷子大吼。
「怎么,才看她两眼就泪汪汪的,这个女人一定很贵吧?」孙扬笙存心挑寡,
「不过更令我好奇的是,她做一片处女膜究竟花了你多少?」
啪!又是一记巴掌劈头往他脸上挥去。
孙扬笙呆了呆,随即捉起骆诗瑶的双手,凶恶的说:「你竟敢打我!从来没
有女人干打我,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老爸的女人也没资格打我!」
孙老爷子见状,向守在门边的阿强使个眼色,不一分钟,他和阿强便双双消
失,房内只剩下浓浓的火药味。
骆诗瑶胸前的被褥轻轻往下滑去,她的双手被孙扬笙制住,再也没有办法把
被褥拉回来身前,只能眼睁睁的看它一寸一寸往下掉……
晶莹雪白的胸脯,一点一点的展现在孙扬笙的眼前,他喘着气看着她全裸的
上半身,看着被褥停在她的小腹下方,隐隐约约露出她腿间的黑影。
「放开我……」骆诗瑶哭喊着。
「只要你道歉。」孙扬笙咬着牙说。
「为什么?」骆诗瑶流着泪,倔强的问。
「说你很抱歉打了我,说你要请求我的原谅!」孙扬笙盯着她的胸口,粗喘
着气叫道。
「我不要!」骆诗瑶看见他的眼神变得又沉又黑,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可是
她根本没错,有错的是他这只疯狗,一下子影射她是他爸爸的女人,一下子又说
她的处女膜是人造的。
「道歉!」
「不要!」
「很好,你有种,你大概是很喜欢光着身子让男人欣赏吧?」孙扬笙冷哼一
声。索性放肆的低下头,光明正大的猛盯着她的胸部瞧。
「你……你不要脸!」骆诗瑶抖着声音斥责。不只声音,她的身子也是抖的,
她甚至能感觉到孙扬笙的气息吐在她胸前的战栗感觉。
「我还可以更不要脸,你想试试看?」孙扬笙威胁她。
「不要……放开我!」骆诗瑶大叫。
「如果你不道歉,那就别想!」孙扬笙冷冷的说完,用一只大掌抓住她两只
细瘦的手腕,用力把她的双手往上提,让她的双乳更加往前突起。
「不要这样!」骆诗瑶羞愧得只想死,可是她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她的心,
她的心痛楚难当,她的身体却正在沸腾,她能感觉自己的胸部在孙扬笙邪肆的目
光下胀大,乳尖也慢慢变硬……
她为自己的反应觉得可耻,他恨自己的身体。
「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别怪我了。」孙扬笙压下一丝不忍的感觉,开始轻
拢慢捻她的乳房,恶意的夹弄着她的乳头,逗得一只乳头又硬又挺之后,又去玩
弄另外一只。
「你喜欢这样吗?」孙扬笙低头凑近她的小脸,盯着她的唇问:「你喜欢我
这样摸你吧?」
「你无耻!」骆诗瑶别开脸。
这个男人是个魔鬼,只有魔鬼才会这样欺负人。
「很好,一个耳光,加上一句不要脸、一句无耻,你要为这些付出代价。」
孙扬笙阴阴的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生气,他从不在意任何的评价,更别说是女人对
他的评价;女人对他而言,和玩具是同义词,他的心、他的情、他的血、他的感
觉,早就随着顾蕴慈的死,一同埋进黄土里去了。
所以,他不该如此生气的,他不应该对女人还有任何情绪的,他的心不该这
样紧紧的,不该这样有点怜惜似的,不该这样迫切渴望的……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他抵挡得了的,第一眼的直觉,第一次的接触,第一记
又娇又媚的白眼,还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挣扎……他抵挡不了这个女人致命的吸
引力!
他低头,看进她含水凝睇的美眸,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却又该死的
勇敢,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有办法放开她的手……
「我……听我说,我知道我们都在气头上,所以,如果你愿意收回之前的那
些话……我愿意向你道歉。」骆诗瑶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哪些话?」孙扬笙明知故问。
「就是……」骆诗瑶鼻头一酸,没有办法说出他用来侮辱她的话。
「是我问你做一片处女膜要多少钱的事?」孙扬笙大刺刺的问。
骆诗瑶咬咬唇、点点头。
「那个啊……」孙扬笙想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做一
片处女膜要多少钱。」
「你……」骆诗瑶低下头,静静的流着泪。
算了,这是个没有心得男人,她死心了。
「对不起……」她静静的道歉,眼里的泪却如大江怒涛,翻腾倾泄着。
「为什么道歉?」孙扬笙看着她委曲的模样,心头奇异的扭曲起来。
「我不应该打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我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女人,我不
应该打你,我错了!」
为什么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但是却能把道歉的话语说得如此顺畅?孙扬
笙楞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低着头,一连说了十几个对不
起,才抬起泪涟涟的小脸,问道:「请你放开我好吗?」
孙扬笙一直看着她的泪,一直听着她的道歉,所以忘了自己还捉住她的双腕。
如果现在松开她,还有机会再握住她吗?孙扬笙听见自己的心在问。
「我不能放开你……」孙扬笙说。
看来,他不只是个恶棍,还是个骗子。或许说话不算话是所有男人的通病,
倪文宾是这样的人,孙扬笙也一样;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骆诗瑶不再言语,她当自己死了,任他玩弄侮辱,决计不再反抗,以免徒劳
无功,反而还得到更深更大的羞辱。
孙扬笙见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连忙松开她的双腕,把她揽进自己的
怀里。
「不要……」骆诗瑶挣扎着。
「不要动……听我说……」孙扬笙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呢喃:「我真的很好
奇女人做一片处女膜要多少钱……」
骆诗瑶的身体一僵,然后更加用力的想挣脱他。
「不要生气……」孙扬笙拢拢她凌乱的长发,温柔的说:「我不知道做一片
处女膜要多少钱,但是我知道你的处女膜是无价的,我刚刚得到了那个无价之宝,
对不对?」
闻言,骆诗瑶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里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别哭了,你的眼睛都肿了。」孙扬笙摸摸她的脸,轻柔的为她拭泪。
骆诗瑶深深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她忘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只是觉
得他的怀抱好安全好温暖,和以前倪文宾的拥抱不一样。
「对不起,我才应该向你道歉,我不应该这样欺负你的。」孙扬笙从不向人
道歉,可是他现在是真心真意的想这么做。
「没……没关系,我原……原谅你了。」骆诗瑶抽抽噎噎的说,她就是这样
一个倔强又心软的女子。
孙扬笙被她认真的话语逗笑了,他点点她的小鼻子,戏谑的说:「你这么宽
宏大量啊?」
「嗯!」她点点头,又想哭了。她竟然做了那件事,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做了
那件她曾经抵死不从的事……
「你怎么又哭了?」孙扬笙拭去她新滴下来的泪,轻声细语的问:「是不是
没有真的原谅我?」
她摇摇头,还是哭。如果当年她肯这样做,倪文宾就不会离开她,她就不会
这样孤零零了吧?
「这样好了,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孙扬笙边说边解着自己身上黑衬衫的
钮扣。
「你在干嘛?」骆诗瑶看见他怪异的举动,突然间忘了倪文宾带给她的暗淡
记忆,睁大眼睛好奇的问。
「我把衣服脱了,好让你摸回去啊!」孙扬笙说得理所当然。
「不……不用了啦!」她红着脸拉住他正忙着解衣的手。
要她这么做,那才真是亏大了。
孙扬笙低头看见她赤裸裸的身体,又是一阵心神激荡。
骆诗瑶从他深深的黑眸中看见未着寸缕的自己,她抬起双手环住胸部,却又
看见他把视线往下移,停在她跪坐着的双腿间。
「不要看!」她红着脸说。
没想到孙扬笙却伸出手,硬生生的挤进她的腿间,放肆又大胆的说:「那我
帮你遮起来好了!」
「不……不用了!」她结结巴巴的。
「那是要让我看喽……」孙扬笙故意曲解她的话。
「不……不是这样的……」骆诗瑶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坏蛋竟然把
手指伸进她的……她的……
「你好软……」
「别这样……」
「你好湿好滑啊……」
「不要……」
孙扬笙不顾她猫咪似的抗议,轻轻把她放倒在床上,他拉开她的腿,将整个
大掌贴在她最私密的禁地,忽轻忽重的爱抚着。
「啊……」骆诗瑶失神的呻吟起来。她的下体被他搓揉得又热又湿,她感觉
他用手指抵在她的入口,快速的震动着。「你想做什么?」她半掩星眸,喘息着
问他。
「我在补偿你……」孙扬笙越发加快掌中的律动,感觉到黏湿的液体又开始
从她体内汨汨的流出来。
「啊啊啊……」骆诗瑶喘叫着、扭动着。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进入一个未知
的世界。
激烈痛快的因子条忽钻进她的体内,跟着血液往全身奔流,沸腾了她、激荡
了她、席卷了她、燃烧了她……
她被烧成了轻烟,飘了上天。
「不痛了吧?」从天上回到地面,一个低低沉沉的声音立刻向她迎上来,她
觉得好安全,不再觉得寂寞。
「好舒服……」她诚实的说,同时往他的怀里钻去。
好舒服,舒服得她想睡了。
他知道,今天她不会再作恶梦。
正文第三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扬笙推开孙老爷子的房门,横眉竖目的问。
还躺在床上的孙老爷子慢慢的坐起身来,似乎对孙扬笙鲁莽的行径一点儿也
不感到意外,只是慢条斯理的反问:「你这是对老爸说话的态度吗?」
「你少在这里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我才不吃你这一套,我太清楚你是个怎么
样的人了。」孙扬笙大吼。
「喔,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孙老爷子下了床,套上脱鞋、披上
睡袍,走到窗前,不温不火的问。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窗外山色如洗,天蓝亦如洗,鸟啭虫鸣,大地有一
种新生的气味。
「你是条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慈眉善目,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敢上───」
「你给我住嘴!」孙老爷子霍然回头,炯炯的目光射向孙扬笙。
孙扬笙噤住嘴,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看见孙老爷子炯炯目光中一闪
而逝的落寂。这个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也懂得伤心优怀吗?
「算了,我不是来跟你翻旧帐的!」孙扬笙的怒火降温了。顾蕴慈都死了这
么多年,再多的恨与伤心,也唤不醒森森的白骨。孙扬笙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
别再这么激动,他们父子之间早已相敬如「冰」,曾经有过的父子情深,已经被
一去不回头的岁月冲走了。
「那你一早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又是为了什么?」孙老爷子问。
「我……」孙扬笙顿了顿,略显犹豫的问:「他是你的女人吗?」
「哈哈哈……」孙老爷子朗声大笑,「你和她共度了一夜,还不知道她是谁
的女人?」
孙扬笙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恼怒的颜色,口气很不好的问:「人是你带回
来的,我总要搞清楚你和她之间───」
「是我的女人又怎么样,你就不会碰她了吗?」孙老爷子呵呵笑问。
「你……」孙扬笙被这种似是而非的答问搞得快发疯了。
总是这样,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赞扬他的沉着冷静,在老爸面前,他永远是先
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我想,你就是认定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才非得要沾她一下、上她一次吧?」
孙老爷子仍然在笑,他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总是在背后招惹他的女人。
孙扬笙不答腔,显然是默认了。他是故意要玩弄老爸的女人,也是故意让他
知道他玩了他的女人;他一直在报复,报复老爸害死了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他
不会让他好过!
「怎么,玩过了才来问她是不是我的女人,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孙老爷子
唇边的笑是满足的。
「意思是她真的是你的女人?」对于这一点,孙扬笙显得份外执着,他捏紧
了双拳,屏着气等着孙老爷子的答案。
「我的确很喜欢她,也向她求过爱,不过她却说我是个老不修!」孙老爷子
自嘲的说。
孙扬笙扬起眉,想起她昨天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一连串辱骂,忍不住笑了起来。
抬起头,看见孙老爷子正以有趣的眼光盯着他,孙扬笙脸一沉,硬生生把笑容收
回。
「她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吧?」孙老爷子问。
孙扬笙脸部的刚硬线条又逐渐松懈下来,他想起她一下子凶巴巴、一下子又
像个小可怜、一下子泪汪汪、一下子又笑吟吟,想着想着,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
往上扬起。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孙扬笙忍不住问。
「在星烨大楼的员工餐厅里,她和另一个女孩儿在一起,两个人食量大的咧。」
孙老爷子着说。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公司里的员工。孙扬笙低咒一声,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
一步发现她,反而让这个老不修捷足先登。
见孙扬笙又寒着脸,半天不哼一声,孙老爷子继续说:「我观察她好几天了,
觉得这个女孩长得真是好,粉粉嫩嫩、干干净净的,教人看了打心里觉得舒服,
唯一的缺点是太瘦了,该吃胖点儿,这样抱起来比较舒服。」
孙扬笙越听越不是味道,难不成这个老不修是打算把她关起来,养得白白胖
胖之后再下手?
「我觉得她这样刚刚好。」他故意和孙老爷子唱反调,虽然他心里也觉得她
太瘦了,她的手臂细得仿佛只要他稍微使点力就可以折断似的。
孙老爷子闷着头偷偷笑了一笑,然后清清喉咙,正经的说:「你一早杀到我
这儿问东问西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把一个女人带到家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孙扬
笙的声音仍然很大,但是他黝黑的脸上,隐约可见红红的颜色。
这个孩子是在脸红吗?孙老爷子有些怀疑。
「我说过,我喜欢那个女孩,所以把她带回来。」
孙扬笙的身体绷得死紧,拳头也握得死紧,语带威胁的说:「我要那个女孩。」
「人可是我带回来的。」孙老爷子还是笑。
「我要她。」孙扬笙又说了一次,声音比以前的更坚定也更响亮。
「如果你只是想和她玩玩的话,我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孙老爷子气定神
闲的说,「我是真的喜欢那个娃儿,如果可能的话,我打算───」
「我娶她。」孙扬笙急急的抢话。
这孩子当真是急了,孙老爷子呵呵呵的笑着,他正想说,他是打算要那个女
孩儿当他的儿媳妇的,没想到儿子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那个女孩儿的魅力果然够大,他原本还以为这一生都盼不到儿子娶媳妇了,
毕竟顾蕴慈走的时候,儿子像个疯汉似的又哭又叫……
我没有办法教你绝子,但是一定会让你绝孙,我恨你,这一辈子都恨你!
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不求孙扬笙爱他,但求他能够少恨他一点。
§§§§
「嫁给你?」骆诗瑶往左右张望一下,确定这偌大的餐厅里没有人听见她的
话之后,才小声的问:「你是开玩笑的吧?」
要不是雅惠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孙扬笙的午餐约会。
「你不愿意?」孙扬笙的俊脸垮了下来。
「我们之间,实在相差太多了,而且……我几乎都还不认识你呢。」骆诗瑶
低下头,拨弄这盘中的食物。
他们之间,真的是相差太多,就像这样高级的餐厅,她平常是绝对不会来的,
光是一客牛小排就要耗去她好几天的薪水,而且又是刀又是叉又是餐桌礼仪的,
吃起来也不自在。
她习惯小吃、习惯路边摊,习惯在餐桌上轻轻松松的分享着生命中的点点滴
滴。可是在这种地方,旁边随时站着一位干净整洁的侍者,仿佛只要桌上有个风
吹草动就会冲过来帮忙似的。
「你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吧。」孙扬笙说。
骆诗瑶想了一下,摇摇头淡淡的说:「真正的了解是刻意不来的。」
「你不喜欢我?」孙扬笙有点受伤的感觉。
「我们才认识三天。」骆诗瑶笑了。
她花了四年都看不清一个人,何况三天。
有时候,越是努力去了解一个人,到最后却发现对方离她越来越远,那种失
落,她大概没有办法再受一次吧。
「要多久你才会喜欢上我?」孙扬笙沉着脸逼问她。
「你看,我们真的很不一样。这种事情怎么会有期限呢?」她没有办法给他
答案,对于爱或不爱这种事,她的感觉往往是错的,再多的三天、再多的四年,
也没法子说个准的。
「那要怎么办?」孙扬笙像个孩子似的耍赖起来。
「你去找别人吧,像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骆诗瑶说。
「不行,你都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能不对你负责。」孙扬笙脸不红气不喘的
说。
当年,倪文宾也是因为这种理由才和黄若怡走的吗?所以的男人都会为这种
事情对女人负责吗?
当初,她因为坚守最后一道防线而失去了倪文宾,现在,却因为把自己给出
去而得到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你不用对我负责,那代价太大了,会赔上你一生的幸福。」骆诗瑶还是这
样坚持。
「给我一个你讨厌我的理由。」孙扬笙突然这样说。
骆诗瑶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她想了一会儿,平静的说:
「你太富有了,我讨厌有钱人。」
也许,潜意识里,她一直无法释怀,无法接受倪文宾抛弃了她,爱上一个富
家女的事实。
§§§§
孙扬笙果然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骆诗瑶的面前。
一天中午,骆诗瑶和詹雅惠两个人在员工餐厅里,吃得有说有笑的时候,却
发现孙老爷子又来了。
「喂,诗瑶,那个退休的孙董事长又来了。」詹雅惠对骆诗瑶吐吐舌头,她
早在骆诗瑶口中知道了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骆诗瑶回过头,果然看见孙老爷子正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孙老爷子,您怎么来了?」骆诗瑶起身迎向他。
「别忙,你们坐。」孙老爷子挥挥手,示意骆诗瑶和詹雅惠不必拘束。
见两个女孩坐下之后就不曾动过筷子,他又热情的招呼着,「你们吃啊。别
管我。」
「孙老爷子,要不是我去帮您添碗饭?」骆诗瑶问。
「不,不用了,我老早就吃过了。」孙老爷子笑笑的说。
「呃……我吃饱了,诗瑶、孙老爷子,我先回办公室休息去了,你们慢慢聊。」
詹雅惠站起身说道,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丢给骆诗瑶一个抱歉的眼神。
「骆小姐,对不起,让你的朋友不自在了。」孙老爷子说。
「没有啦,反正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骆诗瑶善解人意的说。
「那……我们方便到外面去谈谈吗?」
「是很重要的事吗?」
「很重要!」
「好吧!」骆诗瑶点点头,跟着孙老爷子走出大厅,往企业大楼外走去。
「今年的花儿真美,我们就在这儿坐,好吧?」孙老爷子停在大楼前一个小
公园外的行人椅上,温和的问。
「好啊!这里还可以看见公司里来来往往的同事呢。」骆诗瑶附议。
两人肩捱着肩坐下,四周是繁花和绿荫,面朝向星烨企业大楼,果如骆诗瑶
所言,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的熟面孔,大多是吃完午餐回公司的同事。
坐了半天,原本口口声声有重要事情的孙老爷子却始终一言不发,骆诗瑶只
好主动开口询问:「孙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向骆小姐道歉的,那天真是吓坏了你。」孙老爷子歉然的说。
「那天的事我已经忘了。」骆诗瑶不忍心为难孙老爷子。
才短短几天没有见面,原本生龙活虎、顽童似的孙老爷子好像突然苍老了不
少,看上去竟教人没来由的心酸。
「我没看错,骆小姐真是个好女孩。」孙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您太客气了,我只是个再平反不过的人。」骆诗瑶是真的这样想。
孙老爷子不再说话,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孙老爷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上班了,最近会计部挺忙得。」
骆诗瑶说。
「别急别急,再坐会儿。」孙老爷子留住欲起身的骆诗瑶。
骆诗瑶看了孙老爷子一眼,只得坐下。「如果您说的重要的事就是向我道歉
的话,那我接受了,请您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
「那……我那天问骆小姐的事情,你答应了吗?」孙老爷子的眼里闪着祈盼
的光芒。
「什么事啊?」骆诗瑶一脸茫然。
「就是……我说要请你当我的儿媳妇这件事。」
「那个……我以为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请你答应当我的儿媳妇。」
「孙老爷子,这样不好,我只是个小孤女,我和孙家不合适的───」
「骆小姐觉得我是势利的人?」
「不,我没有这样想,只是我自己很清楚,我的生长背景和孙家相差太悬殊
了……」
「孙扬笙那孩子和你提过这件事了?」
「我……拒绝他了」
「你不喜欢扬笙?」
骆诗瑶轻咬着唇,没有接话。
「你不回答,那就代表喜欢他了?」孙老爷子试探的问:「还是骆小姐有更
好的对象?」
「我……没有。」
听到这里,孙老爷子放心的笑了。「骆小姐,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看得出
来我和扬笙之间相处得并不好,那孩子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他从前很开朗、很活
跃、很阳光,但是最近几年……却变得又冷又深沉。我很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让他能快乐一点,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那天我才很冒昧的
绑架了你……」
骆诗瑶的脸红了起来,孙老爷子所谓的想让儿子快乐一点,就是帮他着个女
人吗?像孙扬笙那样优秀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需要他这样处心积虑?
「孙老爷子……我想,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总经理,用不着我───」
「你说对了,是有很多女人喜欢扬笙,但是他总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搅在
一起。」
「为什么?」
孙老爷子苦笑了一下,神情落寂的说:「为了气我。」
骆诗瑶张大了嘴,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的,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大概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开的。」孙老
爷子叹了一口气。
「不会的,人家不是说父子连心吗?」骆诗瑶安慰着孙老爷子。
「就是因为我们是父子,所以他才更不能原谅我。」孙老爷子并没有因为她
的安慰而显得好过。
骆诗瑶安静了下来,她没有意思打探孙家父子之间的隐私。
「骆小姐,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请你嫁给扬笙。」
怎么兜来兜去,又回到了原本的问题,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孙老爷子,我已经说过,我们并不合适的。」
「不,打从第一次在餐厅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扬笙真正喜欢的那种女人。」
「没这回事,孙老爷子,您太抬举我了。」
「我没有抬举你,扬笙谈起你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笑容,他真的非常非常喜
欢你。」
「孙老爷子,您又在跟我开玩笑吗?」骆诗瑶的脸又红了。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真的,扬笙谈起你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他已经
很久没有那种表情了。」
骆诗瑶越听越沉默。可能吗?孙老爷子说的都是真的吗?
「所以,我诚心的请骆小姐帮帮忙,救救扬笙,嫁给他好吗?」
她沉默不语。
「就算……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请你嫁给他好吗?」说着说着,孙老爷
子的眼里竟然有泪水。
「孙老爷子,您别这样,您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骆诗瑶
被孙老爷子的话弄得心乱如麻。
「骆小姐,求求你……」接下来,孙老爷子竟然想下跪了。
「不要这样!」骆诗瑶拉住孙老爷子,无奈的说:「我答应您尽量试试看就
是了,如果他真的愿意娶我的话。」
「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儿媳妇了?」孙老爷子似乎不能置信。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愿意试试看。」骆诗瑶只能这样说。
孙老爷子握住她的手,兴奋不已的说:「那么,可不可以请骆小姐再答应我
一件事?」
「什么事?」骆诗瑶小心翼翼的问。
「请你别向扬笙提起我找过你。」
「为什么?」
「我说过,那孩子和我之间有很深的误会,如果他知道我来找你,很可能会
不高兴。」
「孙老爷子,不会的,您别这样想……」
「不管怎么样,请你答应我,别告诉他我来找过你,别告诉他我对你的请求,
好不好?」如果扬笙知道他来找过骆诗瑶,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儿媳妇了,
这一点他心里非常非常的清楚。
这是什么样的父子关系啊?骆诗瑶真的不能理解,可是她不忍违逆孙老爷子
的哀求,只能向他保证:「我答应你,什么都不说。」
§§§§
下了班,走出办公大楼,在等红绿灯的空档里,骆诗瑶低着头,脸上的表情
优心忡忡。她在为孙老爷子下午所说的话烦恼,同时更为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承
诺烦恼。
自从她明白拒绝了孙扬笙的求婚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现在难不成要她
主动跑到孙扬笙面前求他娶了她?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想着想着,当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大街的对面停了一辆豪华的黑色
轿车。接着,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向她挥了挥手。
天啊,竟是几天不见的孙扬笙,他在这里干嘛?是为了等她吗?
下午才对孙老爷子做出那种承诺,现在又见到孙扬笙,骆诗瑶头皮发麻,根
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望着对面的孙扬笙,迟疑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绿灯已
经开始闪烁,预告着即将转红的讯息。
收回迈了一半的脚步,她决定不再过街,转过身打算走到下一个公车招呼站。
没想到她才走了两三步,就听见街道上响起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紧急煞车声、
喇叭声以及叫骂声。
是有人乱闯红灯,以至于引起交通大乱吧?她回过头,果然看见有个男人不
顾死活的从马路那端往这端冲,好几次差点被来往的汽车撞个正着,可是他丝毫
没放慢脚步,让街道两端的行人都不免为他捏把冷汗。
当骆诗瑶看清那个不要命似的在车阵中穿梭的男人之后,她紧张得心脏都要
跳出胸口,眼泪也快流出来了。
孙扬笙冲过大街,直往骆诗瑶的方向扑来,他伸出手用力的拉住她,发狂的
大吼:「为什么要逃走?」
骆诗瑶盯着孙扬笙盛怒的脸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说啊,为什么见到我就要逃走?」孙扬笙捏紧她的手腕,粗暴的问。
骆诗瑶很想开口,可是她的唇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她被孙扬笙不要命的
举动给吓坏了。
「怎么,几天不见,你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孙扬笙掐住骆诗瑶的肩使劲
儿的摇晃。
过度的惊恐加上身体东摇西晃,骆诗瑶越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我?」孙扬笙停住了摇晃,定定的
捏住她的双臂,把她固定在眼前咬牙切齿的问。
骆诗瑶定睛望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终于忍不住哇一声的哭出来。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孙扬笙松开了骆诗瑶,手足无
措的安慰着她,之前凶狠的气焰全都不见了。
骆诗瑶的眼泪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拼命的往下奔流。
孙扬笙左右张望,看见许多路人纷纷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不禁更加着急
的说:「别哭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别哭了……」
骆诗瑶越哭越大声,同时扑到孙扬笙怀里,紧紧环抱住他,死命的抽泣着。
孙扬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眼,他僵了几秒钟,然后轻轻抬起双手,
环抱住胸前娇软纤细的身躯,原本冒着火焰的眼光突然变得好温柔好温柔,就像
青潭里摇曳的波光,他轻轻抚着她长长的头发,软言软语的说:「对不起,别哭
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原谅我,好吗?」
「不可以………」骆诗瑶头埋在他胸前,摇了又摇。
孙扬笙的身体顿时又僵住,原本抚着她黑发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干涩的问:
「你不肯原谅我?」
骆诗瑶吸吸鼻子,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看了孙扬笙几秒之后,终于哽咽的说:
「你不可以再这么做了,我差点吓死,以为你就要死掉了……」
说完,她又扑进他的怀里,拼命的哭着。
原来,她竟是在担心他。孙扬笙重新拥紧了她,心疼的说:「别哭了,会把
身体弄坏的……」
「你这个大坏蛋,你害我担心死了……」她用力抱紧他,好像担心他突然就
要消失了。
她这样……是不是代表有些在乎他?孙扬笙望着街边的路灯,忍不住这样想。
§§§§
「你真是个爱哭的泪娃娃。」回到车里,孙扬笙忍不住取笑起骆诗瑶。
「我才没有。」骆诗瑶大声反驳,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眶又红了。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孙扬笙笑着捏捏她
的鼻子。
「不要这样……」骆诗瑶用力甩开他的手,扁着嘴说:「我不是个爱哭的女
生,我最讨厌流眼泪的,可是……可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了他,她每次都要哭得淅沥哗喇。
是不是他天生就是个会教女人伤心落泪的男人?
「对不起,是我不好。」孙扬笙收起玩笑的态度,因为她又哭了起来。
以前顾蕴慈也常哭,每次她一哭,他就会拼命买礼物来讨她的欢心,钻石、
貂皮、名车、华衣……都是可以让顾蕴慈不再流泪的法宝。
想到这里,孙扬笙看看身边泪涟涟的小女人,问道:「前面有一家很不错的
珠宝店,我们去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给你。」
不断抽着面纸猛擦眼泪的骆诗瑶突然停下了动作,愣愣的问:「珠宝店?」
「是啊,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可以买下来送给你。」孙扬笙笑笑的说。
「谁稀罕你的珠宝啊!」骆诗瑶抓起面纸盒就往孙扬笙的脸上扔去。
孙扬笙原本以为她会欢欣雀跃,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招数,面
纸盒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脸上,尖锐的盒角正中鼻粱,疼得他呼天抢地、泪水直
流。
「你才是个泪娃娃呢。」骆诗瑶伸出右手指将右眼角往下拉,同时伸出粉舌,
对孙扬笙扮了个鬼脸。
活该,谁叫他嘲笑她在先,又想用礼物收买她在后,这下正好,也让他尝尝
痛哭流涕的滋味。
「你干什么啊?」孙扬笙揉着鼻子,气呼呼的问,可是他一肚子的气,在看
见她可爱又滑稽的鬼脸之后,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本止不住泪水的骆诗瑶这会儿倒真是不再流泪了,她噘着小嘴,神气活现
的说:「谁教你乱说话。」
「拜托,我乱说什么啦,我是要送你礼物耶。」孙扬笙以为她没听懂他的话,
于是又重复了一次。
「你还说、你还说!」骆诗瑶跋扈的叫道。
在和倪文宾共度的爱情岁月里,她一直都是委曲求全的那一个,到头来,却
是委屈也求不了全。
她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她的话语和容颜,像娇嗔、似撒泼,正是一个女孩
在爱里应该享有的特权───她不知道,但是却这么做了。
「你干嘛这么激动?如果你不喜欢珠宝的话,我们可以买别的嘛。」孙扬笙
一心想要讨好她。
看来,他们的价值观实在相去十万八千里。骆诗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
是静静的把目光调向车窗外。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生气了?」孙扬笙问。
「没有……我只是累了,我想回家。」骆诗瑶淡淡的说。
他们之间一点儿交集也没有,她不该答应孙老爷子的要求,她没有办法嫁给
像孙扬笙这样的人,他不懂感情,只懂得用礼物来收买女人的心。
她想起倪文宾。倪文宾不也是用感情来交换物质吗?
感情,只要有人出价,就有人卖吗?
物质,怎能换来真感情?
为什么有钱人总是以为世界上没有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