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传说][第九卷][作者:天音丝缕]

作者:天音丝缕
字数:75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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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一章初识殁情
心灵里那奇异的力量越发地躁动不安了,甚至令炎荒羽都有种烦恶呕吐的感
觉,而这感觉,在那脚步声停在门口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嘀——」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炎荒羽如同受惊的山兔一般,「腾」地便跳离了座位,紧跟着如同离弦之箭
蹿了出去,直奔门口!
柳若兰及父母尚未回过神来,只见炎荒羽身形一晃,便以惊人的速度射向门
口,不禁一齐皆惊得张大了口,顾不上一片叮叮当当碰落的碗筷,目光齐齐转向
了炎荒羽离去的方向。
门开了。
炎荒羽刚才还焦躁烦恶得难以自抑的心情,在看到了门外站立的那人时,竟
在顷刻间平静了下来,就象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但这平静仍有不同,因为他感受到了另外的一种安详。
灵动的悟性令他在瞬间明了:这一切的感觉,全是来自于门外站立着的那个
人,那个光头的老人。
一个老和尚。
全家人立刻一齐站了起来。
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和尚,实在颇有些出人意料。
「阿弥陀佛,善哉!」未等房内四人开口,那一脚跨进门来的老和尚先行打
了个出家人几千年都未曾改变革新过的金牌招呼。
「您是……」待回过神后,毕竟为一家之长,柳父先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事情,首先离开了座位迎向老和尚。而炎荒羽却出人意料地安静了下来,只默默
地移步回到了义父身边,双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光头老人。
「呃……老纳法号本证,落单殁情栖隐,先生请了……」自称法号本证的老
和尚面容谦和端方,举止更是不卑不亢;精瘦的脸庞上现出祥和的笑容,对着柳
父微微颔首,眉目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服之力。
「鄙姓柳,柳东来……这……她是内人,柳双亚……」柳父柳东来迫于眼前
老僧炯炯目光中散发出的那种难以言表的无形气势,忍不住略退后了半步,一面
嘴里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问题。
这时柳母和柳若兰也围上前来——对突然出现的一个老和尚,她们自然不免
觉得有些好奇,更多的却是错愕。
「师父,你……有什么事情吗?」柳母双亚忍不住也出言问道——由于不是
正面对着本证,她没有产生丈夫的敬畏感觉。
柳若兰紧紧地挽着炎荒羽的骼膊,藏在他的身后。不知曾几何时,她在不知
不觉中转换了自己同炎荒羽的关系位置——由原先的爱护关心的师长大姐的身份,
过渡到了现在的小鸟依人。
炎荒羽虽未说话,但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看似不怎么起眼的高高瘦瘦的老僧,其实身上蕴藏的一
种超出他认知范畴的神秘力量。而这股力量,很明显就是针对自己来的!
就在义父柳东来同本证对话的间隙,他的大脑已经迅速转了无数的念头,并
从最近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几件怪事判断出,这个本证和尚所来,相当大一部
份可能性是为了他体内所庇护的那个美丽可怜的女鬼……
「大师,请不要站在门口,有话请到里面坐下慢慢说。」心中既然已有了定
论,炎荒羽便决定索性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他这话一出,柳氏夫妻登时一窒,面上掠过一线异色,二人同时均想到:这
孩子,难道不知道现在的骗子多得很吗?放他进来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请他进屋
里「慢慢说」,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似是看出二老的想法,那本证扫视了二人一眼后,宽厚一笑,反后退了一步,
回到了门口,低道捻珠,和声道:「不用啦!出家人只是想来此化个缘而已……」
炎荒羽顿时一怔。因为直觉告诉他,这老和尚决不会是为了什么化缘来的,
他的目的分明就是自己,这从他一开始传递给自己的讯息就可以猜出了!那么,
现在他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呢?
不过本证这么一说,倒是令柳氏夫妻松了一口气。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柳东
来立即从上衣内部的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来递过去:「诺,请师父收
下吧!」
岂知那本证却含笑摇了摇头,目光慈祥而有深意地望着炎荒羽,语气绵柔道:
「不用啦!老纳已经结了一个大大的善缘!今天的收获很大,谢谢诸位,和尚先
走啦……」说着便转身离去,柳氏夫妻本能地紧跟两步走出门口探看,却见他直
至身影在拐角处消失,竟也未再回身一顾,直看得柳氏夫妻心中高下不定,半晌
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转身回来屋里,见女儿和义子已经回到桌前继续谈笑亲热,不禁互相对视了
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均觉得这件事情的经过未免显得太过奇怪,转眼便过去了,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重新落座后,尽管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怪异,但是毕竟一家人有一段时间没
有见面了,故而老和尚本证很快便从各人的注意力中淡化过去,几个人重又恢复
了嘘寒问暖。
在详细地问过炎荒羽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的情况,听炎荒羽说一切都好,柳
东来和柳双亚夫妻这才放了心。待听得女儿说阿羽甚至已经学到了高一年级的课
程时,更是老怀大慰,均觉得这个山里来的干儿子终究没有认错——至少从目前
看,他是一个质朴勤勉的好孩子。
「爸爸,看来您的身体状况很好啊……你的心火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呢!」等
吃完饭,炎荒羽也将二老的身体在暗中感测得差不多了。义父母良好的身体状况
令他放了心。他已经同这家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实在不愿意两位老人有什么事
情。
「可不是,老头子按照你说的那个方法天天练习——你还别说,真的很有效
果哩!经过医生体检,他现在已经基本停药啦!」柳双亚开心地说道。「少年夫
妻老来伴」,丈夫的身体对她来说实在是比自己还有重要。
「嘿嘿,真是这样。」柳东来也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又道:「我把阿羽教
的呼吸方法又告诉几个同样有患有心脏病的老朋友后,他们练了,也说身体好了
很多呢!」
「呀,难怪这段时间你老也不着家,原来都是去串门了——爸爸,您可别被
那班老朋友当成江湖骗子喔!」柳若兰也在一旁打趣道。父亲身体的健康使她对
炎荒羽的爱意更加浓厚了。
炎荒羽轻捏她后背嫩滑肌肤一下,反驳道:「哪里啊,我教给爸爸的这个方
法,只要一丝不苟地去做,只会对身体有好处,决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当然,
如果不是心火过旺的人,用了以后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过即便这样,也多少会有
平衡协调心脉的作用。姐姐你对这方面太不了解啦!」
「知道啦——讨厌呢……干么不给人面子,要说出来嘛~~」柳若兰娇哼一
声,轻打炎荒羽一下,登时令他噤若寒蝉地老实起来,只那脸上仍露着微微的坏
笑。
看到两个孩子说笑打闹这般的亲爱,柳氏二老也是大感安慰。他们唯一担忧
的,便是女儿同炎荒羽之间年岁相差得太大,今后不知能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当天晚上,炎荒羽很自然地同柳若兰住在了一起。
在两人的喁喁私语中,除却两人分别后有关工作、生活的近况,若兰姐姐另
带来关于坳子的消息,证实了他在噩梦中所见到的情景。
他的心中充满着浓浓的悲伤。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从此以后,坳子的一切,再同自己没有一点的关系。
那块把他养育成人的穷苦山林,那块曾经带给他无穷欢乐的山林,从今往后,
在他心中留下的,将只有深重的苦涩回忆……
他没有流泪。
他不会再流泪。
因为生活那磨难的沙漠已经过早地将他的眼泪吸干。
他只会更加深刻地投入到同若兰姐姐刻骨的缠绵中去……
一大早自起床到洗漱,炎荒羽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阿羽,你没事吧?」柳若兰见他这样,不禁忧心难过,忙关切地问他。
「我没事。」出乎她的意料,炎荒羽居然立刻就很平静回答了她,语气和表
情竟没有一丝的异样,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那你……为什么老也不说话?」说到这里,柳若兰不觉有些堵气——既然
没事,干么要摆出一副死气活样的不理人呢?
「姐姐,你不也没跟我说话吗?」炎荒羽展颜一笑,回过身来将若兰姐姐搂
进怀里,吻了吻她的柔唇道。
「你——不跟你说了!」柳若兰一时语塞,想想也是。但出于女孩子面子关
系,只好撒娇耍横地一扭脸,故作生气的样子。
「嘻,算我不好,行了吧?其实……」「其实什么我知道啦,你不用说了…
…」柳若兰转过头来截住了炎荒羽的话,跟着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你很难过,
所以……所以怕你伤心,就没跟你说话……你真的没事,就好了……」
炎荒羽心头一阵感动。说到善解人意,若兰姐姐真的同阿玉很象……
想到阿玉,炎荒羽不禁心里一紧,忙将思绪转移:「对了,爸爸和妈妈不知
道有没有起床,我们去看看吧。」其实他已经听到义父和义母一大早就已经起床
出门了,估计是去逛早市了。
「对呀,一直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别是还没起床吧!」柳若兰也想起应该
去看看父母的情况,便应了一声,轻轻拍掉炎荒羽在茁挺双峰逡巡的色手,拉着
他出卧室查看。
推开父母虚掩的卧室门,见室内空无一人时,柳若兰轻叫了一声:「呀!他
们不在呢。」
「是不是出门了?」炎荒羽在一旁猜测道。
「不知道……这样,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说着柳若兰取出手机给父母通
话。炎荒羽顺势将她的把抱起,走到沙发边坐下,一面嗅着芬芳的发香,一面隔
着薄薄的毛衣把玩若兰姐姐的酥胸。
「哦……哦……知道了。我们马上去……」柳若兰结束通话,收起手机,猛
地一下转过身来压在炎荒羽身上便是一阵热吻!就在炎荒羽被这突如其来的「狂
风暴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时,柳若兰却又突地一弹腰,从他身上跳离开来,一
面笑道:「嘻嘻,这下没有料到吧——好啦,不要闹啦,我们快去找爸妈吧,他
们在等我们一起吃早点呢!」
吃完早点后,一家人便在柳东来的提议下,决定到「殁情峰」去游玩一趟。
虽说身处殁情峰脚下的鸿志中学已经有好些天了,但是炎荒羽却仅仅看过,
还未来得及登峰一览。殁情峰给他的唯一印象,恐怕也仅仅是那日在宿舍天台上
诡秘异常的透体冰寒……
一家人由炎荒羽驱车来到山脚下时,冬日山林的苍白太阳正透出一些暖意,
无力地拂照着整座殁情峰。
「阿羽,你说你还没爬过这座山,今天爸爸就带你上去看看!」登上攀山的
石阶,柳东来「豪气干云」地说道。
岂料话音未落,便被柳若兰不客气地打断了:「算了吧,爸爸。我看您还是
跟妈一块儿乘索道上去吧,不然,你这把老骨头一累,心脏病又该犯了!」
「就是就是,老头子你还是跟我乘索道上去——我承认我是爬不动的……」
柳双亚也不客所地回驳了丈夫。
见义父脸上登时露出尴尬的样子,炎荒羽心中暗笑,知道老爷子牛皮吹破。
为使义父不致过于难为情,他忙上前打圆场:「你们不要这样说么。爸爸不是不
行,只是动作慢一点而已——我想还是爸妈乘索道,我跟若兰姐姐徒步登山好了。
这样子的话,大家都不耽误,好不好?」
不等老爸说话,柳若兰便抢着赞成了:「好啊好啊,就这么办了!妈,你快
跟爸爸去买票吧,我们先走喽!」言毕,不容分说,拉了炎荒羽便甩开脚步跑起
来。炎荒羽被她拽着没法,只好扭头对二老苦笑笑,跟着柳若兰上去了。
没了父母在身边,柳若兰无形中少了约束和顾忌,自由了许多,加之冬日天
气寒冷,登山游玩的人少而又少,更加无所避忌了。一路上同炎荒羽的亲热旖旎
之情,实在难以尽述。
「姐姐,你昨天说你现在就职于一家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呢?」炎荒羽略
偏过头来,对身后匍匐在背上的柳若兰道。由于山势高峭,加上打闹嘻戏,柳若
兰仅爬到山腰,便浑身无力,只好由炎荒羽背着继续了。
「哦,主要是做销售策划——是朋友介绍的么。」柳若兰随口漫不经心地应
道。说实话,她还是第一回真真切切地趴在一个男子的背上。炎荒羽那坚实宽厚
的背脊,着实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阿羽,你力气真大……是不是以前在山里
背柴背的呀?」她舒服无比地眯上了美眸,一双藕臂紧紧地圈着炎荒羽强健的有
力的脖颈,光滑的脸蛋早凑向前去,同炎荒羽的面颊耳鬓厮摩着。
炎荒羽心中不禁隐隐地一阵抽痛。
自己背得若兰姐姐这么舒服,哪里是背柴背的呢?实在是背的阿瑶啊!
可怜的阿瑶……
以后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阿羽哥哥背了……
而他,今后也再不可能背上心爱的阿瑶了……
阿瑶……
炎荒羽强忍着心头涌上的阵阵痛楚,勉强笑着回答道:「嗯……」
柳若兰继续道:「现在城里的男孩子象你这样的真不多呢!除了那些专业搞
体育啊竞技啊什么的,一个个都只顾着脑力的发展,身体都单薄得不得了。,哪
里象阿羽你这样,又聪明、又勤奋,身体还这么棒……」说到这里,她忽地脸一
红,身子也是一阵酥麻,原来是想到了自己的语病——昨夜才同这个弟弟连番大
战,现在就说他身体好,不摆明了要人想到那方面去吗?
果然,炎荒羽听她这一说,立时会心一笑,暂把脑中情绪放在一边,说道:
「原来姐姐才知道啊?是不是昨天……唔~~」「喂喂喂!不许你再说了噢!」
柳若兰急一下伸手捂住了他嘴,娇躯在背上扭动不依。
炎荒羽被她这一闹,心中也是甜蜜一片,便依她说话,不再打趣了。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距离殁情峰顶约三分之一的高度,路边正好有一座凉亭。
柳若兰一见那凉亭便叫道:「阿羽,我们快进去休息一下吧,不然你可要累坏了。」
一边说着,身子便扭动着要从炎荒羽的背上下来。
炎荒羽虽说并无半点的劳累,但经她这样挣扎,也实在不太好背,再一想不
便拂了若兰姐姐的好意,便点头道:「那好吧——姐姐你慢点儿,小心地不平扭
了脚……」说着双手仍用力托着柳若兰的臀股,将她缓缓地放下了地。
二人坐在凉亭中,相互依偎着遥看山下风光。忽一阵山风吹来,柳若兰忍不
住打了一个哆嗦,炎荒羽忙将她搂转过来背对着风,一面关心道:「怎么?若兰
姐姐你是不是感觉冷啊?」
「嗯……」柳若兰娇吟一声,紧紧地挤进炎荒羽的胸前。
炎荒羽六知一探,便知道若兰姐姐是因先前运动出汗而导致的风吹发冷。
「呀,姐姐你好多汗——我看我们还不能在这里停下,得找个地方避避风,
等你身上的汗干了以后才能继续上山呢!」炎荒羽一面紧张地搂着柳若兰,一面
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附近有否避风之所。
「不要紧,只要跟阿羽在一起,冷点也不要紧的……」却听柳若兰嘴里喃喃
地轻语道。
炎荒羽不禁一呆,心道这是什么话?等着凉生病了可不是好玩儿的!只是他
没有想到,沉浸爱河中的女孩子说话有时会违背常理的。
「那可不行!」炎荒羽忙将若兰姐姐再拥些,以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山风,
一面道:「对了,我刚才在下面台阶的时候,好象看到这上面再去一些有房子…
…来,我抱你,紧赶几步就能到了!」说毕也不再征求柳若兰的意见,径自一把
将她拦腰抱起,跨出凉亭大踏步向上跑去。对他来说,虽然这峰陡了些,但也不
至于能令他这个爬惯了山的山里人束手束脚。
柳若兰被炎荒羽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的甜蜜简直浓得难以化开。
对炎荒羽,她真正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直接。相对自己见惯的都市男孩,他
那种认准目标不顾一切的风格实在令她感动。人性的赤诚,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
美充分的体现。
她真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炎荒羽能一直保持对自己感情的恒久不变,永远
能象现在这样真诚、质朴、可爱……
炎荒羽凭着他在山腰下方「目至镜留」一瞥留下的记忆,很快便在密匝的松
林中找到了那间「房子」——原来是座破败的小庙堂。
这座小小庙堂进深很浅,一进门便是一尊泥塑的佛像,做工极为粗糙。而在
佛像的周围,也仅仅是几个做工更为粗糙、勉强可以看得出形状的陪侍神像。
这小庙的香火看来不怎么旺。炎荒羽一眼看去便在心中暗暗自语。在坳子里,
也有象这样的神庙,也有神位被山民们供奉,因此他知道只要有神位,就应该被
人供奉的。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里面虽然看上去很破败荒凉,但却很干净,没有什么
灰尘;墙角的蛛网也很新,有蜘蛛在上面忙碌,没有一个破坏,仿佛经常有人来
打扫似的。
心时存着疑窦,炎荒羽将若兰姐姐小心地放下。
「嗯,这里真好,一点风也没有呢!」柳若兰双脚落地后,仍依偎在炎荒羽
的胸前舍不得离开。
「是呀……不过这里好象有点怪怪的……」炎荒羽说着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
若兰姐姐。
柳若兰先前并未在意什么,但经他这么一说,便注意起来。
人的心理便是如此,本来没有什么的事情,越注意,便越觉得奇怪,越觉得
奇怪,便想得越多。而在神庙,想得越多,便自然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恐
惧。
在心理作怪下,柳若兰越看这间神秘的小庙堂却害怕,只觉得这些面目不清
的神像有着说不出的阴森和诡秘,一时间浑身竟哆嗦了起来!
「阿……阿羽,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怪,怪怪的……好怕
人……」柳若兰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颤抖着声音,紧紧抓着炎荒羽央求道。
炎荒羽一怔,心道这有什么害怕的?心里这样想时,体内的元阳已然赫赫煊
腾起来,顷刻间,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百骸,同时那升腾的暖流令得怀中的柳若兰
也明显感觉到了,心神也为之稍稍平定。
「姐姐,你怎么了?这不过是尊神像,不值得害怕。」炎荒羽说着轻拍柳若
兰柔肩安慰她。
「我……我知道,不过就是……有点怕,心里觉得怪怪的……」柳若兰仍紧
抓炎荒羽臂膀颤声道。
炎荒羽正想再行安慰她时,忽耳根一跳,「闻音知机」有了反应。他听到,
外面正有人向这里走来。然而引起他注意的,却是他的感觉如同昨天一样出现的
异样的变化。只是如果说昨天那本证老和尚记记在心的脚步可说是夺尽天地造化
的话,那么眼下这个脚步声带给他的,却是缥缈行云般的灵动……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呢?炎荒羽不禁发起怔来。
「阿羽,阿羽……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柳若兰见炎荒羽发怔的样子,
本能地便想到——也许这庙不干净!一时间她更慌张害怕了,声音也不自觉带上
了哭音:「阿羽,你不要吓我……我……我们快走吧,离开这儿!」一面说,一
面便拉起炎荒羽,不管不顾地要离开这间破败的小庙。
「等等——」炎荒羽一把拉着她,摇着道:「姐姐你怎么啦?这庙又没有鬼,
有什么好怕的!」说这话时,他心里却在想,我身上还有两只鬼哩——一只女鬼,
一只兽鬼,也没见有什么事,更何况这里并没有感觉特别的东西存在呢!炎荒羽
对自己的直觉颇有信心。
「可是……」柳若兰虽被炎荒羽拉回怀里,却依然心存疑惧。
「不用怕的,好姐姐。」炎荒羽笑着紧拥着若兰姐姐,轻吻了吻她的秀发,
接着道:「我记得九公说过,凡是被供奉在神位上的,不管是哪路的神仙也好,
佛菩萨也罢,我们都不用害怕的。因为这些都是好人来的,所以才会被后人供奉。
你想想,难道这些好人会害人吗?」说到这儿,炎荒羽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那个让他产生捉摸不定感觉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果然,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自门口传了进来:「哈哈,说得真好啊!
[好人供神位,好人不害人]!真好,说得真好啊!」
那近乎突然的声音将正心中疑疑惑惑的柳若兰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她当
时便尖叫了一声,一头钻进炎荒羽的怀里,紧闭双眼,再不敢睁眼抬头。
随着那朗朗的声音,从门边转出一个光头的小和尚来。
「我的法号是[宏补],请问这位小施主尊姓高名?」这看上去一脸浮滑的
小和尚一面「唏哩唏哩」吸啜着鼻涕,一面直截了当地问起炎荒羽的姓名来。
炎荒羽不禁一呆,对他如此直接倒也感到几分意外。
「我?我叫炎荒羽。」仓促之下,他只好点头回答了。
「哦……名字怎么写的?」岂知那小和尚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炎荒羽登
时又被他这一问弄得一窒。
「这个么……」炎荒羽迟疑了一下,本想写出来给他看看,但看年庙里空无
一物,便只好改口道:「我姓炎,炎热的[炎],荒凉的[荒],羽毛的[羽]。」
「哦,这个名字好象蛮苦的啊!」那小和尚又口无遮拦地冒出了一句。
炎荒羽一听,便不由生气了。这是什么话!别人的名字如何,又岂容你一个
莫名其妙的小和尚来品评?
此时柳若兰听二人对话,已经悄悄探出了头偷看,刚好听到那小和尚的话,
登时便发作起来:「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野和尚?竟然在这里瞎说八道!」
岂料那小和尚居然也不动所,只看着炎荒羽笑吟吟地道:「当然了,从小被
亲生父母抛弃在荒山野岭,又怎么会不苦呢?」
炎荒羽听了顿时大惊!
这小和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一下便说中自己的身世来历呢?
柳若兰在炎荒羽怀里也是一愕,产生了同炎荒羽同样的困惑。
不理炎荒羽死死地盯着的目光,那个叫做宏补的小和尚径自从随身携带的一
只大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掸子,一把笤帚开始打扫起这站破烂的小庙。
「阿羽,这庙这么破了,为什么他还要打扫……」柳若兰见宏补举止古怪,
顾不得去想他是怎么知道阿羽的身世,先奇怪起他的行为了。
「不知道……」炎荒羽也觉得纳闷。因为他看到,由于庙小,这宏补小和尚
很快便把小庙里的环境掸扫干净了——但他接下来拂拭佛像时,居然连工具也不
用,就这么直接以自己一双肉掌擦拭起那冰冷坚硬的塑像来!
「喂,你这样手不痛吗?我这儿有手帕,你拿去擦吧!」炎荒羽看着于心不
忍,便从怀里掏出手帕递过去。见宏补恍若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般,仍然以肉掌
揩拭不停,忙又跟上一句道:「你放心,我的手帕是干净的,用来揩拭佛像不妨
事的。」那宏补这才停了下来,上下又打量了炎荒羽一番,「哧」地用力吸了一
下眼看就要流到嘴边的鼻涕,然后才接过了炎荒羽递来的手帕——但他竟随手将
手帕揣回了怀里!炎荒羽登时张口结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此时不须若兰姐姐
说,便是自己也觉着这小庙里透着邪门儿了!当下他再不迟疑,揽着若兰姐姐扭
头便走——他可不想真的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什么意外!
重新回到上山的石阶,炎荒羽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的
事,若兰姐姐身上的汗已经干透了。
再次看到太阳——尽管是苍白的太阳,但仍然给柳若兰带来了踏实的安全感。
两人站定后,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叫了起来:「见鬼!」停了一下,又同时
叫了一声:「邪门儿!」
「阿羽,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那庙里真的有古怪呢!」柳若兰见炎荒羽
跟自己说出同样的话,便抢先对那座小庙评论道。
炎荒羽不禁苦笑。真没有想到,这个殁情峰还当真透着怪异!前不久一次让
自己产生冰寒的感觉,这一次又出来个神秘的小和尚,而自己体内的女鬼又托梦
给自己……看来,自己在这座殁情峰上,会发生点事情也说不定……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刚才的事情,一面慢慢地拾级而上。经
过了刚才的变故,两人都失去了登山的兴致,都说先前应该跟父母亲一起乘坐索
道就好了。
虽说脚步放慢,但毕竟剩下的山路已经没有多少,因此不到半个钟头,炎荒
羽和柳若兰还是登上了殁情峰顶。
「哎呀!你们两个动作真慢,怎么才到啊!」还剩下几级台阶的时候,柳双
亚便在石阶的尽头大声招呼了起来。身边的柳东来也是一脸的得意,好象登上这
峰顶是自己两条腿的功劳似的。
柳若兰与炎荒羽对视一眼,同时苦笑一下:两位老人哪里知道他们刚才遇到
了什么样的诡秘事情呢?
「来来,你们两个真慢,我们都逛了两个景点了——来,别动——」柳东来
说着忽手一翻,一只精巧的相机变魔术般地出现在他的手中。「我~~来给你们
拍个~~照!」随着嘴里的念念有词,一声轻响后,女儿柳若兰同义子炎荒羽的
第一张合影便就此诞生了。
殁情峰的景点绝大多数都是同情爱有关,什么「缘定泉」、「锁情桥」、
「三生石」啦等等,几乎每一个景点都有一段或美、或凄、或憾的爱情故事。此
外,还有一些举凡有寺有庙的山岭都会存在的关于神佛的传说景点。
殁情峰的精华景点便「葬情崖」了。此处既是整座山峰观景的最佳地点,更
是导致殁情峰名称来源的故事的最高潮。相传就是在这里,几千年来已经有数不
清的痴男怨女相拥着跳下殉情,让这座亘古的山峰见证他们凄美真挚的爱情。
在各处都拍完照片后,一家人最后来到了葬情崖。
站在葬情崖,极目远眺,只见一片氤氲气象,目光所能见到的远近所有的景
物都在缭绕蒸腾的云雾中变得那般的虚幻多变,任炎荒羽的目力再如何的超卓,
仍无法看透那缥缈迷濛云纱的后面究竟是些什么……
为什么?
炎荒羽脑中突跳出这个疑问。
眼前的景象,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在山里的时候,这种山云谷雾他几乎天天
都能见到。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竟会有种心灵触动的感觉呢?
炎荒羽的心里冒出一个不太明晰的念头。
难道「混沌六知」练得再好,也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而只能看到事物的表
面吗?
那么,应该怎样做,才能看透掩藏在事物表面遮蔽后的真实面目呢?
炎荒羽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有些发呆,同时靠着崖边防护栏杆的身体
也越来越前倾。
「阿羽!你这是做什么——当心掉下去!」身边柳若兰一声惊叫登时将他从
迷惘中唤醒回来。
「哦……我……我没什么的,只是想看得清楚一点……」炎荒羽有些尴尬地
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搪塞道。
「傻瓜,这里的云雾这么厚,还不停地变幻,你怎么可能看透云雾后面的东
西呢!」柳若兰听了不觉好笑,忍不住亲昵地轻捶了这个可爱的傻弟弟一下。
炎荒羽听若兰姐姐这么一笑,自己也觉得可笑,正待回敬她的取笑时,突心
头一震!他想到了一点——厚……变幻……看不透……
他的脑海里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九公曾经教过他的话:「阿羽,你知道为什么
修习」混沌决「后,你的」混沌六知「会这么敏锐吗……其实你应该了解,凡是
事物都是正反辩证地存在着的。没有黑,就没有白;没有冷,就没有热……同样
的,没有明晰分辨,也不会有混沌无碍……要达到真正的混沌境界,只有先把一
切事物明辨清楚,一层一层地剥去它们外在的保护,外在的遮蔽,外在的掩饰,
才有可能真正看到事情物背后的真相……而要做到这些,光靠」眼、耳、鼻、口、
触「这五知远远不够,关键要用」心「!只有你的心眼彻底打开了,才能拨开迷
雾,见到真章!也只有到那个时候,你的所有六知才能够互相通达,能力置换…
…」
炎荒羽登时大悟!不错,要想看透一切,就必须打开六知中最后的「心」眼!
刚刚想到这一层,炎荒羽登时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原本迷茫翻滚的山雾似乎
立即变得透明了一般,令得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透那浓云厚雾下隐藏的一切!
他立时明白,由于这一悟,使得自己的「混沌六知」又前进了一大步,令他
对「心」知的修习有了一个重大的进展!
心情狂喜下,他哪里还会迟疑,立即便注目向那从层层云雾后显现出来的
「真相」望去——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却令炎荒羽神摇目定、透体冰凉!
阿瑶。
阿瑶!
令他万万想象不到的是,透过那层层叠叠的云雾,看到了阿瑶的脸庞!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使炎荒羽产生眼前看到的一切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巨
大震撼……
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切。
那云雾中,阿瑶如花娇靥似乎正对他展露甜美的笑容。虽然没有声音,但炎
荒羽却分明从她那口形中看出,阿瑶在招唤自己……
看着那崖下翻滚的云海,看着阿瑶在深情地招唤,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
—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后屈——他决定,自己要去找阿瑶!
心爱的阿瑶就在眼前,她在呼唤自己呵……
不要急……阿瑶你等着我……
我就来陪你……
第二章再遇乌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炎荒羽的脑中忽然迸发出一声怒吼:「你想做什么!」
紧随着这声怒吼,一股炽热暴烈的火焰陡然间从他的胸口汹涌炸开,并在顷刻间
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顿时感觉整个人为一股无形的巨力给生生地束缚起来,再也
动弹不得!
「你昏了头吗?你再仔细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炎荒羽脑中再次清晰
无比地响起一声厉喝!
他只觉随着这声厉喝,头脑一晕,继而眼前掠过一片薄雾。等那薄雾散去时,
他竟然发现,眼前出现的赫然是无数的幢幢鬼影!
炎荒羽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是些什么东西?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你看仔细了么?这些都是经年累月无法超生的厉鬼冤魂!你快醒醒吧!」
脑中再次响起警告的喝斥。
炎荒羽终于分辨出来,那在自己头脑中斥骂的,就是一直寄居在他体内的那
个美丽的山鬼。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地狱的炼场,真是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深重的怨气,
比我的还要戾烈!」那女鬼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眼下的局面。「我本来以为这
个地方阴气极重,即便是太阳也无法穿透厚重的阴霾,应该是我的最后居所了,
可是……」女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是炎荒羽已经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自
从女鬼封印在他脑中神枢位置以来,便相互对对方了解得透彻无比——只要对话
思维,女鬼固然知道他的每一个思想波动,而他也清楚女鬼的每一个精神烙印。
「那……你还打不打算留在这儿呢?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替你找另一个安身
之所……」炎荒羽同样以纯精神感应回答脑内的女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委实太
令他心悸震动。
「这个……我觉得很奇怪,」那女鬼的阴神回应炎荒羽的元神道:「照理说,
如果真有这么强烈的阴怨之气的话,这座山峰早就会发生种种灾难了——这山峰
的方圆百里,早就变成人间地狱,哪里还能有人来呢?」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炎荒羽听女鬼一说,也说得有理,便问道。
「你看,以我这种程度的怨气,都能在原来的山里掀起」山鬼妖风「势不可
挡,可这时的怨气要比我的强何止千百倍,居然能够相安无事,你不觉得其中大
有原因吗?」那女鬼的阴神中很明显表现出迟疑和惧怕。
「怎么?你也会害怕吗?」炎荒羽的思维已经同那女鬼交融一起,些微的变
化也不受控制地表露了出来。
「当然……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可是我还是我。我的阴神有着自我的元
识。但是如果我留在这里的话,我担心自我的元识会被磨灭……」那女鬼毫不掩
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说实话,在运用和了解有关元神方面,「她」作为一个
阴鬼,自然远比炎荒羽这个俗世里的人要透彻得多。如果「她」有意想隐瞒自己
的精神元识波动的话,炎荒羽绝对体察不到其中的变化,即使他的六知再敏锐百
倍。
「那……就算了,我再到别处替你找地方,好不好?」毕竟阴阳异途,炎荒
羽不知道原来阴幽之所也有这许多的纠葛。
「你真的很好……我感觉得到你的真心……」那女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
道:「你要小心一点。你的体质很特别,好象很容易被阴物吸引——幸好有[元
阳白虎]护佑,不然我刚才真的也没有办法阻止你跳下去了……」
炎荒羽心念一动,明白了适才那流遍全身、束缚他行动的炽烈灼热,原来是
盘居在自己胸舍内的白虎元阳所致。
此时炎荒羽看到,那些葬情崖下汹汹攘攘的怨灵似乎在他身上洋溢的白虎元
阳面前有所逼退,那千形万状的脸上也露出忿恨畏缩的表情。
炎荒羽看了只觉心中不忍,不禁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困惑,怎么会有这种
事情发生呢?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看时,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初次见到
时层云绕雾的景象,不复再见那些诡秘的怨灵……
随着眼前漫过一阵浓雾,炎荒羽终于完全回过神来。他猛地转过身子紧紧倚
着崖边的防护栏杆扶手,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涌动着莫名的欲呕烦恶。
「阿羽,怎么?是不是觉得太高了,有点恐高症啊?」一直紧紧偎在身边的
柳若兰见炎荒羽脸色微白,不由关心地问道。
「……不……还好,没什么……」炎荒羽勉强定了定神,不自然地牵了牵嘴
角,算是笑了一下,安慰一心牵挂他的若兰姐姐。
「那……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这儿的雾气好大,会打湿衣服的。」柳若
兰心中担心炎荒羽,便主动找了个借口,挽着情人的臂膀离开。
炎荒羽一笑,也不争辩,便随着她的牵领离开了令他心神不安的葬情崖。
「阿羽、兰子,怎么,不看了?我们可是帮你们拍了好多哦!」坐在山顶空
地一处荼亭里的柳东来同老伴儿笑着同一对孩子打着招呼没有一个人知道,炎荒
羽刚刚从生死交界处挣回一条命来。
无意之中,炎荒羽的目光瞥到了义父腕上的手表——咦?怎么……
炎荒羽不禁瞪大了眼睛!
义父腕上的手表时间,距离自己同若兰姐姐走上葬情崖,刚刚过去十来分钟!
也有就是,自己同若兰姐姐在葬情崖边仅呆了顶多半分钟不到!
但是在自己的感觉里,刚才的一幕分明是经历了足有大半天呀!
怎么会是这样呢?
时间好象发生了不对称的变化……
炎荒羽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以为刚才的经历过了很长的时间,其实在
现实中竟然仅仅过去一瞬而已!
来不及深入思索这其中的关窍,他已经被若兰姐姐递上的一杯热茶打断了思
绪。
「来,阿羽,先喝口热水——这个是点心,就着热茶吃,很香的!」柳若兰
亲昵地紧挨着炎荒羽坐下,一边打开父母带来的背包,取出里面的糕点给炎荒羽。
「哎!」炎荒羽忙点头接过点心大口嚼咽了起来。并且将问题暂时放置一边
——这是他处事的一个风格:暂时想不出来的问题,便把它放到一边,待什么时
候记起来了,再去想。
「怎么样,爬山累不累?」柳双亚含笑看着女儿和义子随口聊道。
「是啊,兰子你好久都没见运动了,今天这趟山,可把你累坏了吧!」柳东
来也打趣着女儿。
「哪里呀!我可是好福气哩!」柳若兰说着得意地昂着头,紧紧地挨着炎荒
羽道:「我只爬了一小半,剩下的全是阿羽背我上来的呢!」
「什么?」两位老人一听,登时吓了一跳,险些被嘴里的食物呛着,异口同
声地叫了起来。
「我说了,是阿羽背我上来的!」柳若兰再次一个字一个字地肯定说道。
柳东来和老妻不禁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竟是由义子背上来的!
「阿羽,你有没有累坏啊?」义母柳双亚出于女性的细腻,首先关心地问炎
荒羽道。
「就是……没累坏了啊?」义父柳东来也紧跟着问道。
「没事的,我不累。」炎荒羽笑着回答道。见二老仍紧张地看着自己,只好
进一步解释道:「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背柴爬山惯了——若兰姐姐很轻呢,比那
些柴轻多了……」
「呀~~要死了你,把我当柴——我有那么硬吗?」柳若兰一听,便撒娇不
依了。
见两位老人松了口气,不再追问,炎荒羽这才笑着将嘴凑到若兰姐姐粉嫩的
耳边低语道:「哪里,姐姐怎么会硬呢……姐姐身上不知道有多软呢……特别是
那两个宝贝……」说着目光不怀好意地向柳若兰那将毛衣挺得高高鼓鼓的乳房扫
去。柳若兰登时便浑身一热,只觉乳峰立时膨胀了起来,两颗葡萄也硬硬地竖起,
一时竟有些春情荡漾的光景……
「兰子、阿羽,你们再玩一会儿,我们去烧几炷香——这儿的风太大了,老
骨头有点吃不消哩!」又略坐一下,柳东来有些吃不住频频刮过带着寒气的山风,
便对女儿和义子道。
「老头子,我也去……是有点冷……」柳双亚也感觉颇冷,便起身跟丈夫一
道去了。
二老的话倒提醒了炎荒羽。是呀,自己倒没什么,但是若兰姐姐说不定也觉
得冷呢?此时他已经将刚才经历的事情抛在一边,不去想它,而是全心全意地对
待身边的女人——现在他唯一拥有、最亲最爱的女人。
「姐姐,我们也去吧!这儿的确风很大。」他说着站了起来,一手挽着若兰
姐姐的柔臂,欲拉她起身。
「不,我可不想跟爸妈一块儿去烧香——等会儿我们两个单独去,好不好?」
柳若兰虽起身了,却没挪动脚步。
「那……好吧,我们再随处转转,找避风的地方游玩,好不好呢?」炎荒羽
自是对若兰姐姐言听计从,不会拂逆她的意思。
「好!」柳若兰立即高兴地蹦了一下,紧跟着便拉着炎荒羽往殁情峰的另一
边跑去。说心里话,她对炎荒羽如此顺从自己,确实心里感觉很熨贴。这同以前
自己事事都要迁就那个人,真是有天渊之别。而炎荒羽做事温柔细心、极有担当
的风格气派,又将他同那些懦弱的男人截然分开,在她心中隐约形成了一介男子
汉应有的大致模样……
果然,这峰顶的另一边由于山石壁立,加之庙舍围拦,的确没有什么大风,
显得平静了许多。
「诺,阿羽,那个地方就是署安市了。」透过岩石间的空间,柳若兰指着山
下远处的一座城市对炎荒羽指点道。与葬情崖那边截然不同,殁情峰的这一边却
是清明一片,不见什么云雾遮绕,视野开阔清楚,将山下的景象一览无遗。
「署安?」炎荒羽心中一动,脑中油然浮现出在飞机上遇到的几个新朋友。
「不知阿光他们怎么样了,还有玫玫……」他心底暗暗想着。
「是啊,我们这儿叫署平,隔着一座山便是署安了。」柳若兰靠在炎荒羽的
胸前介绍道——出奇的,炎荒羽的手这回安份起来,没有在她的胸前摸捏。她当
然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想事情哩。
「姐姐你去过署安吗?」炎荒羽低首问道,一面轻轻地在她芬芳的秀发间亲
吻,感受着那柔柔的发丝拂掠自己的脸。
「当然去过了,那里同我们这么近,两边的人经常往来呢。你看——」柳若
兰将手指向山下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说道:「那条绕着殁情峰的就是[平安河]了,
它也是将两个地方分隔开的标志呢![署平]、[署安],其实名字就是来源于
这条平安河哩!」停了一下,她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讲解道:「其实传说我们这个
殁情峰一直不怎么安宁,老有人跳下去,后来有位高僧来了后,说是这里的怨气
太重,必须得挖一条河围着整座殁情峰,一来起着锁练的作用,二来也有流动疏
导的好处……后来,大家就把这条河叫做[平安河]了。而两个城市原先只是两
个小镇子,经过这事后,也分别改名叫[守平]、[守安]了。不过随着时间的
推移,千百年下来,以讹传讹,最后就变成[署平]和[署安]了!」
「哦~~原来是这样。」炎荒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里的传说还真
有几分根据,因为他刚才已经亲身体验到了那骇人的怨气。
柳若兰跟着又道:「是呀。不过,由于这里流传的都是感人的爱情故事,所
以附近的青年男女,只要是恋人,都要来这里誓言见证一番的——你刚才看到挂
的好多同心锁了吧,那就是他们挂上的呢!」
「是吗?可是这管用吗?」炎荒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柳若兰扭头对他笑道:「谁知道呢!都说只要男女双方把同心锁的钥匙一起
扔下山崖,他们的爱情就会永不变心,可实际上呢?」她苦笑一下,转回头去,
望着远方的署安市,声音低沉道:「真要变心,是什么都锁不住的……」她说这
话时,心中一阵难过。因为她同那个人也曾经在这里锁过他们的誓言。
炎荒羽却没有她想得那么多。他认为这种做法不可靠的原因,是他见到了那
些怨灵的恶形恶状!依那些怨灵存心想将他引跳山崖的邪恶动机,他便觉得在此
地寻求感情的久远,实在有些靠不住。
「是呀,只要两个人真心,不必做这种形式,也一样天长地久——看爸妈,
他们不就很好吗?」炎荒羽紧拥了怀里成熟丰冶的胴体一下,在若兰姐姐耳边轻
轻絮语道。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若兰姐姐高耸的胸脯好美……
「嗯……」柳若兰轻应了一声,不禁身上脸上皆热了起来——她已经感觉到
自己敏感的臀股间被一团坚硬的隆起紧紧顶着了……
「阿羽……你会一辈子这样对姐姐吗……」情思荡漾中,柳若兰说出了心中
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她实在不能再经历一次感情的变故了。
「姐姐,你放心,阿羽不是那样的人……」炎荒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同时
一只手已经不怀好意地抚上了若兰姐姐高挺傲人的双峰,并摸到层层衣物下的硬
葡萄揉捏起来……
「阿羽,你……不要……这里会让人看见的……」柳若兰虽已是遍体酥麻,
泉流滴滴,却仍存有一线思维的清明,意识到光天白日之下,发生这种事情实在
不怎么妥当。
炎荒羽不禁嘴角一扬,微微一笑:以自己灵敏的六知,如果说自己看不到别
人,感觉不到外人动静的话,那就绝对不会首先被人看到,若兰姐姐的这个担心
真是多余的。
不过他却也不准备来真刀真枪地做爱,毕竟这儿虽然没什么大风,但还是很
冷,万一弄不好把若兰姐姐娇怯怯的身子冻着生病,可不是好玩的。
「知道了。那回去以后你给我,好不好?」他手下动作放缓,一边一只揉着
手中的两只玉兔,轻声要求道。
「嗯~~」柳若兰立即娇喃一声答应了,但旋即又想起下山后便要同父母回
去,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便只好转过身苦笑道:「可是,我们今天要赶着回家呢
……」
炎荒羽一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看着若兰姐姐一脸的歉意,心情登时沮
丧起来:「那……就算了……」
「傻瓜,以后时间长呢,乖乖地,往后姐姐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只要好好学
习就行了,好不好?」柳若兰觉察出这个心爱的弟弟情绪不高,忙亲了一下他嘴,
劝解道。
「嗯。」炎荒羽低低地应了一声。若兰姐姐柔软的嘴唇并未使他好过些。
「对了阿羽,你还记得上回你赢了一大笔钱的事情吗?」见炎荒羽心情低迷,
柳若兰忙转移话题。
「赢钱?记得啊!」炎荒羽不知她为何想到这方面。「那些钱我都交给姐姐
了呀,我不要的。再说……」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要那些钱又有什么用呢…
…」的确,他想尽办法出山的目的,就是挣大钱给阿玉和阿屏她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她们都不在了啊!自己需要吗?好象并不很
需要。那若兰姐姐和爸妈呢?他们本来生活就很好,也不缺钱花……
「当然有用了,你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可多呢!对了,姐姐差点忘了问你,你
现在学习上要不要买什么东西呢?比如说笔记本电脑之类的?」柳若兰忽想起炎
荒羽的学习,便问道。
她这一提,炎荒羽倒想到了这方面,自己的确是需要一个机子——在飞机上
时他便很羡慕阿光等人手里的东西了。
「要的要的,不过……我怕很贵……」炎荒羽连忙点头。
「嘻,什么贵不贵的啊,那东西跟你赢的数目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哩!」
柳若兰开心地笑道。能为这个弟弟做点事情,她总是很高兴的。
「姐姐你说错啦——应该说是[我们两个赢的],如果没有姐姐带我去那个
地方,我根本就没见过保龄球呢!」炎荒羽心情转好,双臂将若兰姐姐柔软的胴
体往怀里拥去,亲昵地吻了吻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纠正道。
柳若兰心头顿时涌过一道暖流。炎荒羽这种时时刻刻将两人溶为一体的想法
和做法实在叫她感动。
「是,是姐姐错了……以后姐姐都不这样说了……」她说着将脸紧紧地贴在
炎荒羽的胸前,倾听那坚实沉稳的「咚咚」心跳,心中填满了幸福的宁静。现在,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考虑到今后两人如何如何了,眼前令人迷醉的动人感觉,
使她只能牢牢地抓住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哈——你们好慢……快点啦!」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你们几个好讨厌……还说人家快,自己还不是一样——等等我啦……」
「哈哈,猪妹,你真是名副其实啊,快点啦!数你最慢喽!」
「讨厌~~」
随着缕缕平和的山风,自山下隐隐传来少年男女的嘻笑打闹声。
炎荒羽的耳廓陡地一动!
多么熟悉的声音!
他的眼前立时浮现出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玫玫!
是诸乌玫!
心中跳动的同时,炎荒羽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
真是想象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同她又见面了。
听声音,同诸乌玫在一起的还有五个人。不过这其余的五个人里并没有阿光
等他熟悉的人。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吗?」炎荒羽心里想着,轻轻托起若兰姐姐柔俏的下颔,
轻吻了下饱满的唇瓣,笑道:「姐姐,有老朋友来哩!」
柳若兰一愣,不解道:「什么老朋友?你看见谁了吗?」说着探头向侧,目
光越过炎荒羽的臂膀朝他身后看去。
「是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那几个同我一般大小的学生——你还记得他们吗?
一共有四个人。」炎荒羽笑着转过身来,拥着若兰姐姐朝回走,一面提醒她道。
「他们中的一个人就要上来了。」他接着说道。
「是么?我当然记得了,他们还在机场候机大厅里吵过架呢!」回想起前不
久的经历,柳若兰不禁也会心地笑了。那几个孩子真的很有趣呢!
「对啦!就是吵架的一个呢!」炎荒羽连连点头道。
「是……」柳若兰忽停了下来,看着炎荒羽作猜测状道:「我猜——是那个
[猪妹]!」之所以猜诸乌玫,实在是那个「猪妹」的称号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
了。
「哈!姐姐你真行呀,一下子就猜中了,正是她呢!」炎荒羽脸上做出夸张
的表情怪叫道。
「你坏死了,就会怪模怪样地乱叫——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说到这里,
柳若兰不禁芳心一跳:对啊,阿羽已经开始变化了……那以后时间还长,他会不
会……她越想越害怕,一股寒气凭空袭遍全身,竟致令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姐姐你冷吗?」炎荒羽立即注意到若兰姐姐的变化,忙一把拥住她,
关心道:「是不是这里的风也很冷?那我们赶紧到庙里去吧——再不就找到爸妈,
一起下山,山下要好些的。」
听他这么一说,柳若兰又觉得自己是否多虑了,因为炎荒羽对自己仍是那么
的细心和真挚啊……
「没……没什么,我不冷……」柳若兰忙掩饰内心的不安摇头道。
「真的?那就好……」炎荒羽说着仍关切地看着她,那精芒灼灼的目光似要
看透她的心一般,柳若兰忙低下了头,再不敢同他直视。
炎荒羽自然是注意到了若兰姐姐表情的细微变化,但却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间
面色阴晴不定。略略思索一下,便试探道:「姐姐,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
体不太舒服?」一面说一面将元阳真气透破十宣、劳宫循经沿络地缓慢却稳步渗
透到若兰姐姐的体内,去探查她的身体状况,同时耳力迅速从四方收摄,尽数移
到怀中柔软的胴体,去倾听有否异常响动……
柳若兰只觉一股暖洋洋的热力从炎荒羽的身体传出,并形成一个庞大的范围,
将自己整个地包拢了进去,一时间浑身暖酥酥、温润润的,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
服。
「姐姐,怎么样,现在不冷了吧?」炎荒羽在感测后并未发现伊人娇躯有何
不妥,放心之下便柔声问道。
「嗯。姐姐好舒服呢……阿羽的身体真暖和。」柳若兰陶醉地伏在炎荒羽宽
阔的胸前呢喃道。
「舒服就好——对了姐姐,他们快要上来了呢!你听——」炎荒羽忽轻叫道,
同时轻拍柔肩提醒她。
柳若兰听他一说,忙侧耳仔细去听。岂料任她怎么用尽耳力,也只能听到周
围模糊不清的声音。至于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由于山风的缘故,她可就分辨
不出了。
「你说什么呀!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忽心一动,倏地抬眼望着炎荒羽,
讶异道:「咦~~奇怪了!阿羽你是怎么听到的呢?」虽然她听不清楚炎荒羽所
说的情况,但同时也绝对相信炎荒羽不会胡说骗自己。因为她知道,炎荒羽一向
以来都非常率真负责,决不至于为这种小事情来欺骗自己。那么唯一的问题就出
现了:炎荒羽怎么听得如此清楚呢?甚至连什么人说话也分辨得出来——这真是
匪夷所思了!
炎荒羽一呆,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居然会引出若兰姐姐产生这样的
问题!
他不禁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涉及「混沌六知」的时候,要尽量小心,以免
「夜路走多终遇鬼」。
「嘻,要是在山里,不能及时听到野兽的声音讯息,那可是很危险的呢!所
以经常处于警觉状态,听力也就自然很好了。」炎荒羽脑中电光石火般思索过后,
随即半真半假地撒了个谎——他可不能说出自己修习「混沌诀」的秘密。他这个
理由可以说是相当牵强的,若是有一个真正的山里在场的话,肯定会被当场拆穿。
要知道,真正在野兽出经常没地方生活的人,可以说主要靠经验和直觉并用来避
凶趋吉的。有时候,一股带有腥气的山风,就足以让有经验的猎人知道凶险来自
何方了!
「哦,难怪呢……」柳若兰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连连点头称是,心道这么
说来也仅仅是应验了生物学上「用进废退」的理论而已,没什么值得希罕的。
两人继续说笑着携手去到炎荒羽所说的声音传来的台阶附近——这路上山台
阶正是由署安市方向登山的途径。
来到峰顶的游人比炎荒羽等刚到时有所增加。果如柳若兰所说,来这里的人
基本上都是成双结对的,除此以外,便是以团队方式前来集体上香拜佛的群体了。
不多一会儿,便见那台阶处冒出了头。一个、两个、三个,炎荒羽明明白白
看到,诸乌玫是最后一个登上峰顶平台的。
「哎呀,累死了~~以后再也不爬了……」
「是啊,再来,也是坐索道上来……」
「休息一下吧,反正已经上来了。」
看着这群累得歪七扭八、气喘吁吁的孩子,炎荒羽和柳若兰不禁相视一笑。
「姐姐你看到了吗?她在那儿呢——」炎荒羽嘴呶了呶,示意道。
柳若兰点点头笑道:「看到哩!那个累得满脸通红的。」
这时,那六个少年男女中已经有人眼尖看到了炎荒羽和柳若兰。
「喂,你们看,那边有两个男女在看着我们……哇~~那个女的长得好正点!」
说话的是个男孩子,那看柳若兰的眼睛里射出了惊艳的目光。
他这一说,其余的几人便也注意到了。
「呀~~真的呢!那个女的好漂亮、好性感!」
「那个男的是谁,他的样子也不错哦……」
「是啊是啊……」
同伴们在说,诸乌玫却已经呆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炎荒羽!
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自己在飞机上时同他发生的种种……
怔怔地看着炎荒羽,诸乌玫的眼里再没有旁人。仿佛天地间只有对面不远处
炎荒羽一个人似的。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阿羽……」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念着炎荒羽的名字,一时神思变得有些恍惚。
「怎么?猪妹你认识他们呀?」诸乌玫身边的一个少女发现了她的神情异样,
好奇地问道。岂料诸乌玫竟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目光痴痴地看着炎荒羽,这少女
便讶异了起来:「猪妹,猪妹!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边说着,边用力摇了
摇诸乌玫。
诸乌玫登时清醒过来:「啊……啊,嗯嗯……」
「怎么了呀你,说话魂不守舍的——我问你,是不是认识前面那两个人!」
那少女不悦地白了诸乌玫一眼。
「哦~~对对,我是认识他们……以前在飞机上认识的——对不起小娆,我
想起其它的事情了……」诸乌玫忙回答小娆道,同时不忘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不过随即她的眼睛一亮,再不理身边的朋友,迎了上去——因为此时炎荒羽,这
个进入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孩子,已经同那个叫柳若兰的美艳少妇朝自己这儿走
过来了!
「玫玫,好久不见了。」炎荒羽和柳若兰走近后,柳若兰首先笑着伸出了一
只白玉般的纤手。诸乌玫对着迫面而来的艳光媚色,竟有些举止失矩,迟疑了一
下才伸出手同她相握:「嗯……是啊,柳——若兰姐……」
「怎么?今天你也爬山玩呀?阿光他们好象没有一起来呢!」炎荒羽笑着挨
向诸乌玫的身边,声音浑厚稳重地问道。
「阿光……他们有功课,就没来了……」诸乌玫面对炎荒羽清亮有神的双瞳,
竟不觉芳心一阵迷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呀!原来你们都认识啊。猪妹,你还不介绍一下吗?」同诸乌玫一道来的
一个男孩忍不住插嘴道,那目光却时不时地偷窥性感撩人的柳若兰。
「阿羽,你现在哪所学校上学呢?」在炎荒羽的面前,诸乌玫分外忌讳别人
叫她「猪妹」因此那男孩问的话她只作没有听见,理都不理他一下,只自顾自地
同炎荒羽说话。
「什么?阿羽?他就是你们几个人经常说的那个[炎荒羽]?」叫小娆的少
女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炎荒羽的脸看,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花一
样。
诸乌玫的心里不期然地冒出一股酸意,只觉得小娆这么看炎荒羽实在太形过
分,偏又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脑筋一转,便索性上前一把抱住了炎荒羽的骼膊,
刻意地表现得同炎荒羽异常亲热的样子道:「为什么都不给我来个信呢?人家好
挂念的!」说着,圆挺高翘的乳峰有意无意地在炎荒羽的臂膀上蹭了一下。虽然
隔着几层冬衣,但炎荒羽敏感的触觉仍清楚地觉到了那砣奶儿的柔软和弹跳力,
登时人便不自然地一僵——要知道,这时候若兰姐姐可还在另一边哩!虽说没有
紧靠着自己,但却也是距离相当亲密的呀……
诸乌玫未曾估到的是,她这个举动固然让同伴们吓了一跳,更令柳若兰倒抽
了一口凉气——这女孩子好大胆的作风,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直截了当地向阿羽
示爱!不过她却不知道,早在飞机上时,这个女孩子就已经同炎荒羽暗通款曲了
也。
见诸乌玫同炎荒羽表现得如此亲热,几个同行的旅伴登时齐齐跌破了眼镜!
他们再也想象不到,「猪妹」平时念叨的「阿羽」,居然真有其人!更令他
们感觉异样的是,这炎荒羽确也如「猪妹」所说,气质特立不群,儒雅中透着几
分粗豪,看去格外的洒脱不羁,一眼望去,其人形象甚具相当的视觉冲击力。
这回轮到那叫小娆的少女酸溜溜的了。说实话,炎荒羽给她的第一印象的确
很「震撼」。这是因为一来这大冬天的,炎荒羽穿着看去甚是单薄,但他却没有
一点瑟缩的模样,相反还显得特别的精神饱满、挺拔阳刚;二来一见面,便看到
的是炎荒羽那如同春天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尤其那双灵动的黑眸,看上去是那么
的清亮澄澈,令人感觉那其中纯净得没有一点的杂质……这些无不令她在心底暗
暗承认:自己是怦然心动了。
「呀,真想不到,小玫你平时说的都是真的呢……真羡慕你呢……」认羽相
反还显得特别的精神饱满,砣隆同行的另一个女孩子在一旁轻声道。炎荒羽虽目
光未正视她,但却明显地感觉到她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真切的情感,不觉微微
一笑,心道这可爱的小猪妹难道在平时经常提起他吗?一面想着,他一面感受着
诸乌玫翘挺的酥胸给予自己骼膊无限美好的触感,不禁暗道:这小丫头好象又丰
满了不少呢……
忽然,炎荒羽在一瞥之间发现,与诸乌玫同行的一个男孩子的眼中分明透出
嫉恨的眼神!
「他怎么这样看我,难道他同玫玫……」他不禁一怔,面上虽未表现出来,
心中却暗自思忖起二人的关系来……
「咳……阿羽,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玫玫了——这儿风大,我看我们还是找
个避风的地方再叙旧吧!」柳若兰在一旁自是将诸乌玫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插嘴对二人道。说心里话,她是很不舒服看到这种场景的,更气人的是,
阿羽好象一点也不在意小姑娘对他做亲昵动作似的……
「好啊!那我们就到前面的大殿去吧,顺便也烧炷香。」他说这话时,巧妙
地将身子侧了一下,避开了诸乌玫压上臂膀的突翘乳峰,同时目光转向柳若兰,
对她满含情意地笑了笑。
炎荒羽其实一刻也未曾忽略过他的若兰姐姐,只是他的心思比较细密,知道
诸乌玫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做作,必是有其心意,因此不好得生硬推拒;但若兰姐
姐体内气血浮动、呼吸不匀的状态也被他的六知感测得明明白,他当然了解她心
中不安的感受,故而一听她开口说话,便立即顺着她的话头行事,表明自己对她
仍很着意……
果然,柳若兰的脸上立时露出了喜色。两人毕竟相处已经颇久,加之灵肉交
流也相当的深入,因此她很容易便读懂了炎荒羽眼神中细微变化蕴藏着的涵义。
与很多地方的寺庙以当地名称略有不同的是,殁情峰顶的这座镇山之寺取的
却是「定情寺」这个颇为值得玩味的寺名。同样有别于其它地方寺庙以静穆为主
的风格,这定情寺虽然也有正殿,也风表庄严,但却予人以更多的人情味。这俗
世人情感的来源,便是大殿两旁平添的两间厢房。
在这两间厢房里,有抽签打卦的,有品茗赏画的,居然有着不少的人。炎荒
羽虽说先前已经听到这里颇为热闹,但真正见到里面的情景仍不免好奇了一下。
「嘿,一年多没来了,这里还是这样呢!怪热闹的——宗亮,你还不快去抽
支签看看?」进了厢房扫视一番,小娆便嘻笑着打趣身边的男孩子了。看样子,
两人的关系相当的亲密。
那男孩一听,倒也点起头来:「是啊是啊,我是要来求个签的!我要替我爸
求一下,看他今年的生意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知道什么时候能买新的装备了!」
「切!这个虚无迷信的东西你们也信啊?别浪费钱了!」在一旁的诸乌玫脸
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撇嘴斥道。
「咦——猪妹你不信,不能要别人也不信啊?这种事情,信则灵哩!我听我
婆婆说……」「行啦行啦!我知道啦。你那个故事都讲过一百八十遍了,早就叫
人耳朵听出茧子啦!」不待小娆说完,诸乌玫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现在同炎
荒羽在一起,她无形中便觉得自己比这些同学优越了许多,因此说话也尖刻了起
来。
「你……」小娆被诸乌玫来这一下,果然噎住了。她情不自禁地看了炎荒羽
一眼,忽一股气冲了上来,忍不住反讥道:「是呀,你是听过很多遍了,但至少
他没听过啊?」说着下颔冲炎荒羽抬点了一下。
诸乌玫一见,当下便忍受不住了。她再也没有杨到,同学好友小娆居然会当
着她的「阿羽哥」面给她下不来台!更严重的是,小娆有意指向炎荒羽,竟隐隐
有着争风的意味!
几个同伴立即嗅出了两人间的火药味,忙上前劝解。炎荒羽此时倒觉得很是
难办了。
说实话,如果不帮玫玫,于情方面实在说不过去;可是若要指责小娆,似乎
又没有这个必要。就在他为难之际,他亲爱的若兰姐姐终于出来说话了:「瞧你
们几个,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说呢?」停了一下,见几个孩子静了下来,她才又
道:「说实话,阿羽今天是陪我上香的……」她说这话时,明显看到诸乌玫的脸
色变白,而那小娆却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因此,阿羽不会对别人的什么故事有
多少兴趣,你们还是本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不好?」柳若兰这话说得相
当的不客气了——当然,看到阿羽老是被那个猪妹缠缠粘粘的,她心里哪里会舒
服呢?
炎荒羽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怎也想不到,若兰姐姐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好厉害的辞锋!
正在他对满脸委屈的诸乌玫感到颇为尴尬时,只听若兰姐姐又道:「猪妹跟
我们比较熟,所以如果猪妹不介意的话,请留下来,至于你们几个……」说到这
里,她俏眸一挑,眼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她不希望这几个毛孩子继续跟
着她和炎荒羽。
毕竟还是中学的孩子,经柳若兰这么毫不客气的一番话,单薄的自尊心立刻
承受不住了。小娆等几个同学登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哼!好象我们也没有说要跟你们在一起吧——这庙大得很,人人都可以进
来的!」呆了半晌,小娆终于反应过来,愤恨回嘴道。被她叫「宗亮」的男孩子
同另两个同学也回过神来,加入了切齿的行列。只可惜柳若兰充耳不闻,已经拉
着炎荒羽转到大殿去也——当然,诸乌玫为了炎荒羽也紧紧地跟去了。
炎荒羽在跨出厢房时,耳内清楚分辨出,还有一个少女没有加入追骂的队伍,
她便是那几个人中唯一叫诸乌玫「小玫」的女孩。当然,他更不会忽略,那个从
一开始就对自己报以嫉恨目光的男孩,在他转身时射来的仇视。
第三章虎王神龟
在转往大殿时,诸乌玫也紧跟了上来。但柳若兰又哪里会把她这个青涩的小
丫头放在心上呢?要知道她的阅历可是比一个黄毛未褪的中学生丰富得多!再加
之她对自己成熟的魅力及出众的容貌极具自信,就更不把这个胖胖的「猪妹」当
一回事了!
对诸乌玫来说,能再次见到炎荒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再说她也知道这个
美貌性感得连女人都会动容的柳若兰同炎荒羽的关系极为亲密,依自己的经验判
断,是绝对不能得罪她的,否则很可能会对自己和阿羽哥的关系造成不良影响…
…基于这些原因,她格外地没有敢对柳若兰当炎荒羽的面称呼自己作「猪妹」产
生想法。相反,她还有意讨好地靠近柳若兰,希望能博得她的好感——凭女性的
直觉,她已经看出来,炎荒羽对柳若兰的态度是奉若神明的。如果开罪了柳若兰,
可能炎荒羽从此也不会再理自己了……
立在蒲团前,面对宝相庄严、金碧华美的释迦佛像,炎荒羽忽觉心神有些恍
惚不定,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复杂感觉油然而生。是崇敬?谈不上;是畏惧?
更不象;是欢喜?又好象有一点……
就在他跪下礼拜时,突然间,他的脑中传出一阵刺痛,那刺痛竟令他的眼睛
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几乎在同时,一个警告声在脑中响起——「快出去!我……我受不了……快
……快……」竟是那女鬼!
炎荒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那股庞大灼热的白虎元阳已经漫然面出,裹
挟着他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起转身冲出了大殿!
「阿羽!阿羽~~」炎荒羽突然发生变故,大令柳若兰始料不及,不知道他
怎么会在顷刻间失态。要知道这可是佛门重地啊!她急忙紧跟了出去。只留下诸
乌玫仍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处,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冲出大门十几步远,炎荒羽脑中的刺痛才缓解下来。
回缓过来后,他不禁勃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
炎荒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盘踞在身体里的女鬼竟然在支配自己的行动!
要知道,这可是同「夺舍」没有什么分别的行为!
炎荒羽出生于偏僻的边远山区,对于现代的知识知道得不多,但于神鬼一途
却拜老一辈山发所赐,知之甚祥,也相当的信奉,尤其是亲身经历了山鬼之后,
更加确信这世上有神鬼一事。
此时体内女鬼的超常举动,一下便引起了他的警觉——如若被她(它)「夺
舍」的话,那这个世上很可能从此以后就没有「炎荒羽」这个人存在了!这岂是
开玩笑的事情!
心念既生,他双目一闭,外逸六知自八万四千毛孔尽数回摄,体内的元阳真
髓立即发动,如滔滔云海般汹涌蒸腾。「混沌诀」中「凝气化神」心法立时启效,
他的元神几乎在瞬间便强大了数十倍不止,将那女鬼所在中枢关窍重重包围——
如这女鬼元神稍有异动,他必即时以「炼神转虚」阶段的心决将其炼化!
「你……等一等……」那女鬼登时紧张起来,她再未想到,炎荒羽竟然能将
真气与元神的转换操纵得如此圆融!虽然她在炎荒羽脑内同时感知他的意图,但
却来不及调动寄藏在炎荒羽胸窝心窍内的元阳白虎护佑,便已经被他层层强韧起
来的本体元神阻断了联系,再不能倚仗白虎的元阳威势。
「你想做什么?」炎荒羽怒斥女鬼道,一面继续提升混沌真气,加强元神强
度。
「你……你误会了!」那女鬼终于溃下,沮丧分辩道:「你以为我要夺舍,
是吗?可我根本就不想这样啊——我只是受不了庙里神像加被的佛力而已……」
在解释的同时,她释放出了自己恐惧的精神烙印,使炎荒羽能够感受自己所受到
的压力,理解她对庙中无上正气的畏惧。
炎荒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如此。不过他却仍不敢稍有松懈,依然将
女鬼牢牢控住——他要趁这个机会,解除白虎元阳对自己造成的束缚。
「那好,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随意约束我的行动——如果有你避忌的地方,
可以向我提出么。」炎荒羽步步紧逼道。
沉默了一下,那女鬼轻叹了一声,幽幽道:「我知道,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
……是我做事太鲁莽,以后不会了……」停了一下,她又道:「不过我想明白啦
……」她刚传递了这个信息的开头,炎荒羽便同步知道了下面的内容:「怎么?
原来这座寺庙就是起到镇压山下厉鬼的作用吗?难怪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你明明感觉到这寺庙的无上正气很厉害,却为何仍要留下来呢?」
「那是我同山下恶灵不同的地方。我想超生。」那女鬼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
意图。
「难道那些恶灵不想吗?」炎荒羽不禁讶然。
「它们?它们的怨气太重,恐怕根本就已经忘记了超生这件事情了……」女
鬼道出了为何炎荒羽会看到如此众多千年恶灵的原因。
「那你……」炎荒羽仍不解她想怎么做。
「我想,能够镇住这么厉害恶灵的,必非常人。」女鬼顿了下,接着道:
「所谓山以人名,庙以神灵。在这间庙里一会有一位修为很高的高僧,所以庙子
才会有这么宏大的无上正气——我想你找到这位高僧,求他替我超渡。」
「怎么?你的感应应该比我灵敏的,果真有高僧,由你去找不是更快吗——
刚才你能感应到大殿上的无上正气,我都没有感觉……」炎荒羽不解地问道。
「哪里……不行的,我离开了你,经受不住佛力消妄的,只怕元神会被佛力
打散。」女鬼无奈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那好吧,就由我替你找那位高僧吧——你确定要在这里
安家吗?」炎荒羽当即点头应允了。
「嗯,我确定了。这里既有众多阴神,又有无上正气,应该是我安身的好地
方了。」女鬼轻轻道。停了一下,似想起什么,她又道:「安身以后,我就不再
需要白虎了。它因为失去了神识,只有元阳精魄,故而不太可能再转世——我现
在就将它转给你,希望你能好好运用,在六道的畜界,它会给你带来很多帮助的
……」
正思维传递间,炎荒羽忽觉从那女鬼的元神中明显游离出一股炽热无比的元
能直迫他的大脑元阳窍穴!「至阴之内即至阳!」正当他脑中冒出这句话时,一
瞬间,他竟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整个人失去了知觉,再一瞬,便重又回复了清明。
「我已经把我维系白虎的精元注入了你的识海,从此以后,你就能象我一样,
同白虎融为一体了……」说这些里,炎荒羽清晰地感受到了女鬼元神中涌出的无
限感伤,一时不禁也黯然起来。他知道,陪伴了几百年的伙伴,在顷刻间便离去,
确实让女鬼很难过。
「我走了……除非你找到那个高僧替我开位,否则我不会再出现,希望你能
够信守诺言……」说道最后,那女鬼的元神信息越来越弱,且其中的悲伤也愈发
地浓烈,直至消失……
炎荒羽知道,这美丽而可怜的女鬼,从此以后将失去一切的依凭,她的命运
已经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自己食言的话,那么她必将永远地被封闭在自己
的识海中,直至他死去,永不超生。
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若兰姐姐那焦急紧张的俏脸。
「阿羽,你不要紧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要跑出来啊?
慢点啊……」柳若兰心疼地接连问道。双手更是紧紧地扶着炎荒羽,生怕他跌倒。
看着若兰姐姐焦急气喘的样子,炎荒羽突地心中一动:难道时间又发生了不
对称的变化?刚才自己以为同那女鬼发生的事情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其实在现实
中仅仅不过是一瞬而已?他立时又回想起在葬情崖边自己也出现过这样的时间不
对称感……他的心中浮出一个明悟:在阴神的世界,时间是绝对与现实世界不一
致的!
看着炎荒羽直直地看着自己,柳若兰更慌了神,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欲再问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嘿,想不到施主果然是有缘人哩!
拜佛也要逃的啊!」
越过柳若兰的香肩,炎荒羽目光一凝——居然又是他,那个行动神秘鬼祟的
小和尚宏补!
然而炎荒羽这时却未从这小和尚眼中看到一丝的浮滑,有的只是洞观烛火的
精明和严肃。他登时心头一跳: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己身聚女鬼阴神?这样说来,
难道他就是……
「嘻嘻,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是不是很有缘呢?」岂料宏补随即一笑,脸
上立即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浮滑——还「哧啦」一声,重重地吸了一口鼻涕!
「怎么——是你?」柳若兰回过头来,也认出了宏补,忙警觉地扶炎荒羽让
开一些,戒备地看着他。
恰巧这时诸乌玫也赶了出来,一见宏补,先愣了下,紧接着便叫了一声:
「呀~~原来是补师父啊!」一边说一边赶到炎荒羽身边,先对柳若兰讨好地笑
笑,随后才道:「阿羽哥……若兰姐,这个就是我们定情寺的[小罗汉]补师父
呢!」继而转向宏补笑道:「怎么,补师父还是老淌清鼻涕呀——羞羞羞,每次
看到你,都是这样邋里邋遢的!」
「嘿嘿,是啊,老这样,脏兮兮的,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啦!」那宏
补嘴里这么说,脸上去没有一点的惭愧,仍是那般的浮滑嘻笑。
炎荒羽登时心中一动:怎么?一直都是这样子淌清鼻涕?难道他……
想到这里,他注意地看了宏补一眼,却正好与宏补的目光相遇。只见他微微
一笑,几不可觉地点点头。炎荒羽登时心底透亮!知道这宏补和尚果然如自己所
猜的那样,真元修为已经到了相当高深的境界。只是他老这样淌玉柱,在修真方
面终究是个大问题,难道他就没想过解决这个问题吗……
见诸乌玫同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宏补小和尚相熟,柳若兰这才放下戒心:
「怎么,玫玫你同他很熟吗?」心情转好下,她对诸乌玫的称呼也改了回来。
「是啊若兰姐,补师父是本师父的关门弟子哩!外人一般不知道呢。」见柳
若兰主动示问,诸乌玫忙不迭地回答。
「本师父?」炎荒羽不禁剑眉一挑,心中隐隐冒出一个人来。
「是啊,就是本证师父呢!」诸乌玫应声回道,同时忍不住再次亲热地抱起
了炎荒羽的一只骼膊——这一回柳若兰看在眼里,却出奇地未产生不悦的感觉…

听诸乌玫这么一说,再前后一想,炎荒羽登时心头雪亮!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旅馆里遇上那个本证老和尚,以及在山腰的破庙里见到
宏补,都决非偶然!
那么,为什么他们要安排这些呢?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这点他却想不出来。
还有一点,自己的身世,宏补怎么会知道的呢?在上殁情峰之前,自己可是从未
同他见过的啊……一连串的疑问在炎荒羽的心头不停萦绕着。
「怎么,诸施主不想去见见师父吗?」宏补对诸乌玫嘻笑道。但炎荒羽却感
觉似乎他这话是在给自己某种暗示似的。
「好啊好啊——不过……」诸乌玫先是欢叫着拍起了小手,但转而便向炎荒
羽和柳若兰看去,不知他二人是否有兴趣。
炎荒羽自然是看若兰姐姐了,只要她同意,自己倒是无所谓的。
柳若兰见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心想早就听说这定情寺的住持大和尚很
有一套,据说还有一定神通,只因年事已高,不常在公开场合露面,凡寺庙大小
事务都由当家的和尚管理,寻常人极不容易见到。今天既有机会,倒不妨去见识
见识。
这样想着,正待开口答应时,却听见父母在远外喊道:「兰子、阿羽,你们
快来这儿,看这只乌龟呢!」
在听到父母的喊声时,炎荒羽明显注意到,宏补的脸上闪过一线遗憾……
父母有命,柳若兰当然要去,要去的话话到了嘴边变成了「算了……我们还
是等下回有机会了再去吧——阿羽,爸妈叫我们呢!咱们快去。」说着冲宏补和
诸乌玫点了点头,拉起炎荒羽的手便去。
诸乌玫本来是抱着炎荒羽骼膊的,经柳若兰这么一拽,不及提防下,自然给
他挣脱了。一时间愣了一下,及至看到炎荒羽已经跑开,一股隐隐的痛楚便不自
觉地自心底涌了出来「是你的,总是你的……怎么?他们走了,你去不去看师父
呢?」宏补语气温和地对诸乌玫道。他已经感受到了诸乌玫的痛楚,因此说话时
脸上收起了浮滑,透出内藏的真诚来。
「我去?」诸乌玫愣了一下,抬眼看时,却见宏补的目光大有深意,不觉心
一动,心想难道在本师父那里可以得到指点吗?这样想着,她便点头道:「嗯!
我去,我去看看师父。」
柳东来和柳双亚原来是在一座放生池边,炎荒羽被柳若兰挽着赶到他们身边
时,二老正兴致勃勃地对着池水指指点点。
「兰子,你看,那只千年大龟出来了呢——上回我们来的时候,它还窝在穴
里,今天真是稀奇,居然爬出来了!」柳双亚拉着女儿指着正浮在水面上缓缓游
弋的硕大乌龟兴奋地说道。
「是啊,天这么冷,真是奇怪,这龟居士怎么会出来的呢?」旁边一个老者
也奇怪道。
「就是,本来以为今天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看头的,想不到居然有这等奇事…
…」另一个中年男子边说边举起相机,调整焦距不停拍摄起来,嘴里还继续说着:
「这下好了,连休假带抓新闻,收获大了。」
这放生池本来不大,被十几个——十九个游客一围,便没了落脚之地,柳若
兰是勉强才在母亲的帮助下挤进去看了,炎荒羽却是不太好挤进去了,只能在外
面紧挨着他的若兰姐姐后背向圈里探看。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抑不住心
中好奇,便紧紧伏在柳若兰的身上,努力探头向池里望去。
探眼望去,炎荒羽发现,这放生池虽不大,但却十分的深邃。那形状浑似一
口浅井一般,而且周围岩石突兀,峭壁斜伸——分明是天然形成的一处所在。更
妙的是,那池底四壁居然还有大小十八个洞穴,间中尚如桥似拱地伸出几根石头
梁柱。整个一天然的小洞府!此外,虽然天气寒冷,这池中的水却也没有结冰,
其中更不时自池壁周围的石洞中游动出通体彤红的裙尾金鱼,看去煞是养眼。
至于在池水中间大模大样地缓慢游弋的,便是那头人人议论的千年老龟了。
看到那老龟笨拙的姿态,炎荒羽心中不期然涌起一股亲爱之情。同时几乎是
本能地,他便意识到,这种感觉,其实是来自体内的白虎元阳。联想到女鬼临别
时的话,他顿时若有所悟——这领袖畜界的白虎元阳,已然同眼前这千年的老龟
产生了感应。
果然,在他的目光落在那老龟身上时,那老龟的行动明显有了异样!
只见那老龟先是躯体一下剧烈振动,紧接着便急速沿着坚硬的石壁划游起来。
四周围观的人登时发出轰然的叫喊声——「呀~~快看哪!龟居士游得快了!」
「是啊是啊!好快好快!」
「真是想不到,龟也能游这么快!」
「就是就是,这么老的也能这么游呢!」
「快拍快拍!回去卖给电视台一定值好多钱!」
「游过来了……游到我这里来了!」
……
此起彼伏的喝叫声不绝于耳,放生池边充满了鼓噪的气氛。
炎荒羽看着那老龟没头没脑地游动,忽心中一动,默念道:「不要转了,我
就在这里……在你身后的这个石洞上面……」
令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到,那老龟竟如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般,先是身形一滞,停了下来,紧
接着便掉转头来,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游了过来!
炎荒羽登时心中激动不已。他知道,这白虎的元阳,分明具有同畜灵通神的
能力!在心情激荡了一会儿后,炎荒羽看到那老龟已经停在了自己方向下的池壁
边,正昂首作期盼状,忙稳定下起伏的心神,看着它,心中默念道:「如若你感
觉到我的话,就点三下头……」默祷已毕,他忙继续探头观望,看老龟的动静。
果不其然,那老龟对着他的方向悠悠地点了三下头!
炎荒羽大喜!知道自己真的掌握了沟通畜灵的能力。
由于此时炎荒羽是伏在若兰姐姐的背上探头向内观望的,因此那老龟在点头
人,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认作是在向柳若兰点道致敬,再加上柳若兰生又生得艳
媚无方,更加引起了场内人的轰动——「嘿!快看快看,龟居士在向美女点头呢!」
「哈哈,想不到龟居士也抵挡不了美人魅力啊……」
「这是谁家的女儿,龟居士有千年之寿,看来她要交好运了……」
「是啊,龟居士是吉祥之兆,真可惜啊,没有对我点头……」
「你们看……那美女后面还有个男朋友呢——看来他们两个定是有好姻缘了!」
「呀~~真让人羡慕呀!」
……
林林总总诸如此类的赞美之辞当真是不绝于耳,直听得柳若兰心花怒放,而
柳氏夫妇也是面上大增光彩!他们再想不到,今天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兆头落在自
己女儿身上!在炎荒羽,本来就决定要好好地照顾若兰姐姐一生,以回报她对自
己的恩情,现在听众人如此祝福,心中虽知此事个中奥妙,却也十分欢喜,因此
有意无意中,将若兰姐姐喷火胴体挤压得更紧了……
柳若兰由喜转情,由爱生欲,只觉一时间浑身的肌肤似乎变得格外的敏感,
炎荒羽的有力压迫简直似要将她体内的情汁欲泉尽皆挤放出来一般!情思涌涌下,
不知不觉中,内裤已是汩汩津津地淋漓了一大滩……
「阿羽……」似乎是从喉部深处哽咽出来一般,柳若兰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
一声。
炎荒羽正同她紧紧相贴,哪里还不知道玉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也不
禁一阵冲动,不文之物登时蠢蠢崛然,顺理成章地顶在了若兰姐姐深陷的臀缝深
入……
「您怎么在这儿?虎王。」正当炎荒羽也是情欲炽然时,脑中突传来一个讯
息。这讯息决不同于人与人之间的言语,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出其中的意思来。
炎荒羽心中立时明白过来,这正是池中的老龟在向自己传递它的信息。
欲火立即冰熄。
醒觉池中的老龟在与自己通话后,炎荒羽忙在若兰姐姐耳边喁语道:「好姐
姐,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后再……」说到这时,柳若兰已经明白了他的心
意,微微地点了点头,身子却仍往身后的炎荒羽怀中挤着。此时她已因强抑情欲
而双颊喷火,只是外人看去,还以为她脸红是由于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而脸红呢!
「我只是来游玩而已——怎么?你今天为何出来了呢?」炎荒羽想起旁人的
猜想,便问老龟道。
「我是因为感觉到虎王您的气息,所以来出来的。想不到居然真的看到了您
……」老龟恭敬地答道。此时它已经停了下来,不再游动。
「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好吗?整天呆在池中,不闷吗?」炎荒羽出于少
年人心性,忍不住说出自己心里的好奇。
「不闷。」那老龟答道。「我在这里,天天享受佛力的恩泽,不知有多么幸
运。再说,我身处池中多年,已经不想离开这里,又哪里能象您虎王一样的遨游
纵横呢!」老龟平缓地解释道。
炎荒羽登时一窒。他想不到这老龟居然思维如此的敏捷和流畅,简直比一般
的人都要清晰。难道是因为它说的「佛力恩泽」吗?他不禁心中暗自揣摩起来。
那老龟未得到炎荒羽的回答,倒也有耐性,静静地伏在水面一动不动。
沉默了半晌,炎荒羽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忙问道:「你在这儿好多年了,
知不知道这里可有一位高僧呢?是不是就是本证师父呢?」
「正是。」那老龟回答得倒十分干脆。
既验证了本证便是自己以后要为女鬼超脱所找的人,炎荒羽的心便放了一大
半。
「那么那个宏补呢?」他转而想到宏补小和尚来。这个看似浮滑,实际修为
深厚的小和尚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您是说那个小罗汉吗?他是本证法师的弟子,是转世的罗汉。」老龟回道。
「哦?真的吗?」炎荒羽不禁将信将疑,想不到真的如九公说的,这世上有
转世之人。
「是。」老龟应道。
炎荒羽想了下,此时他的眼尾余光见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这里看热闹,心中
「咯噔」一下,便皱眉道:「好了好了,我以后再来看你。你现在还是回洞里去
吧——以后要想见你的话,我自会前来叫你的!」炎荒羽说话间不知不觉流露出
了虎王的霸气。
「遵命。」那老龟答应一声,接着又冲炎荒羽点了三下头,才转身缓缓下潜,
钻回了自己的洞内。
老龟回洞,以后前来围观的人已经见它不到,均觉得大为扫兴,却也只好怏
怏而去。
柳家三口却是兴奋难抑,要知道,得千年老龟点头者,可是莫大的福份哩!
现在居然被柳若兰得到,怎么不欣喜若狂呢?故而虽然下山时一家人坐在索道的
四人车厢里,却仍然情绪高涨,谈论不已。而柳若兰更是大大方方地紧紧地靠着
炎荒羽,双臂抱着他的虎躯,在他怀中亲呢厮摩。两位老人此时已经将二人看作
一对,干脆笑呵呵地看着女儿同义子亲热,心中只有欢喜和安慰。
炎荒羽反正早已经把若兰姐姐当作自己一生的伴侣,因此见义父义母二位老
人对两人的过火情状视若无睹,甚至还有鼓励的成分,哪还不乐得大享艳福!当
下便放肆地将一只虎掌伸进了若兰姐姐的衣内,握着她胀鼓鼓的滑嫩乳房揉捏把
玩不已——虽然外面有风衣挡着,但其活动的形状却仍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二小亲热狎昵,柳东来及柳双亚均觉得此行不虚。能够得到千年龟居士
的认可,足以见得女儿同义子的婚姻乃是天意了,真是逃都逃不掉的。他们第一
次对女儿出走边远的行为产生了认同——说实话,炎荒羽这个孩子还真的不简单,
而且人品也比现下的年轻人要好得多。
「阿羽,你知道吗?你若兰姐姐要比你大出许多岁,你能一直这样照顾她吗?」
毕竟母亲心细,柳双亚虽对二小配对极为满意,仍不免多虑。
「能!」炎荒羽不假思索地应道。「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一
生一世的,决不会让她受一委屈!」他斩钉截铁地表示道。
「那就好……老头子,你看,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婚事呢?」柳双亚趁热打铁,
便直截了当地向丈夫提出要求。
柳若兰一听,虽说一颗芳心爱死了炎荒羽,但母亲这么说自己的婚事,总难
免有些小女儿情态,一时间俏脸通红,娇嗲不依道:「妈~~看您……这么说女
儿……」说着早紧紧地钻进了炎荒羽的怀中。此时炎荒羽在她胸前频频活动的怪
手,直撩得她乳胀身颤,洪水涌流,下体如同小解一般,早淋得透湿一片,玉股
间止不住一阵一阵儿的肉紧,娇躯更是时不时打个寒噤,忍耐得不知道有多么辛
苦……
柳东来会意地笑道:「你妈说得也对——你们小两口子本来就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似在斟酌用词。「加上阿羽也早已认了我们作父母,」
炎荒羽听了连连点头。「所以从各方面来说,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可以说是顺理成
章的。而且现在又有了龟居士的认可,你们就更应该在一起了。只不过……」说
着他沉吟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柳双亚先紧张起来,目光紧盯着老头子。柳若兰更在炎荒
羽的怀是震动了一下,耳朵竖得尖尖地听着。
「爸爸,还有什么问题吗?」炎荒羽也忍不住问道。
「只不过你的岁数还太小,达不到法定的婚龄呢!」柳东来瞪了炎荒羽一眼,
颇为烦恼地说道。
这话一出,柳双亚心头的热望登时凉了一半。
是呀,老头子的话一点不错,炎荒羽目前还在上中学,距离法定的结婚年龄
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啊!「那……那怎么办呢?」她不禁结舌道。
「唉,哪里还有其他的办法呢?只能等阿羽大了以后再办了……」柳东来叹
息一声,苦笑道。
「这……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柳双亚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娶若兰姐姐的——如果虚言,教我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炎荒羽见二老难过,立即出声坚言立誓。
柳东来同老妻对视一眼,一时面面相觑。同时在想:这种毫无凭据的指天发
誓,居然还有人在用!
柳双亚正欲开口,柳东来却抢在她前面说道:「阿羽不用这样,我们相信你
不是那种忘义负情之人……就这样好了,以后除了上学,你就跟兰子住在一起—
—我们回去后会给你们安排单独的住所。你什么时候到年龄了,什么你们结婚!」
说着他摆了摆手,阻止了老妻继续说话,目光紧紧盯着炎荒羽,看他如何反应。
「那很好呀!就按爸爸说的办好了——姐姐,你说呢?」炎荒羽将怀中柳若
兰轻轻推了一下,征询她的意见。
「唔~~你们怎么说都好……」柳若兰此时早被情欲折磨得神魂颠倒,哪里
还顾得上他们三人在说什么呢?
见二小都同意,柳东来便又道:「那好,你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太婆,
回去后,我们两个点一下家里有存款,看看差多少,想办法他们小两口张罗买新
房——年轻人总跟老头老太住一块儿,很不方便的。」
这一夜,一家四口人都没有睡好,在商量了有关事项大半夜后,直至快天亮
了,炎荒羽才得以同柳若兰在爱河中酣畅淋漓地沐浴了一回。第二天早上天亮时,
炎荒羽还好,柳若兰简直就浑身酸软得爬不起来了。偏早间炎荒羽临起床前掀起
的一场大战,更令她雪上加霜,弄得她双目森森,双腿直打花颤。母亲柳双亚看
到她时,她正努力睁开一双浮肿的眼睛,困难地打着呵欠。整间房里具是二人体
液的异常味道……
一家人吃早饭时,柳东来再次提到了回去后为两个孩子买房的事情。
「爸、妈,是不是买房子要花很多钱?」炎荒羽忽然脑中有了「钱」的概念,
便试探着问道。
柳东来一愕,看着他奇怪道:「那当然了!一套房子很贵的呢,大约要……」
他说着停了下来,眼睛上翻嘴皮子蠕动着,盘算起到底需要多少钱才得行。
「至少要近百十万元呢!」一旁的柳母插嘴道。
「对对,差不多要这么多的!」柳东来一拍额头,连连点头道。「这不要紧,
我们只要付个首付,其余的按揭房贷,以后慢慢还就行了。」说着他又道:「以
我目前的收入,再加上你兰姐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以后你工作以后,也
有收入呢!」
「哦,是这样的……」炎荒羽想了下,心中忽记起自己曾经同若兰姐姐一起
赢过那个叫什么「李成龙」一百万的,便忙推了推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精神委靡
的若兰姐姐:「姐姐,咱们不是上回赢过好多钱的吗?你记不记得?」
「什……什么钱?」柳若兰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更是一片浆糊,仿佛失去
了思维能力一般。
「就那次我们打保龄球赢的一百万呀!」炎荒羽忙提醒她道。
「什么?一百万?」柳东来和老妻登时瞪大了眼睛,直觉炎荒羽说的话太过
不可思议,忍不住齐声叫了起来。
他这二人一叫没什么,一层楼的早间食客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夫妻二人这声惊
叫给吸引了过来。
「嘘~~」柳东来首先醒觉过来,忙冲老伴打了个手势,要她轻声。见食客
们东张西望一番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餐桌上,这才继续压低了声音问炎荒羽:
「什么?阿羽你说你跟兰子赢了一百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炎荒羽未曾想到,两位老人居然不知道这回事,一时间迟疑不决,不知道当
说不当说,心下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嘴快——既然若兰姐姐没有对父母说,那说不
定她把钱有别的用途呢?
见炎荒羽吱吱唔唔,柳东来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中不觉有气。不过他
自不会对炎荒羽说什么,若说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出在女儿的身上,既然她都没
说,那炎荒羽当然更不好说了。
想到此,柳东来皱眉道:「算了,阿羽你不用说了,回头我会跟兰子问的…
…」
「哦……你是说钱吗?」岂料此时柳若兰忽然又开口了,三个人的视线立时
一齐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是……是有啊,回去后我就拿给爸妈——那是你赢的,我一直把钱当作替
你存的,现在既然爸妈为我们订婚,就拿出来好了……」柳若兰说着,脸上露出
掩饰不住的慵懒和疲惫。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那就好了,没什么事啦!」柳东来立即眉开眼笑。
「是啊,我们回去就可以看楼盘了——下次阿羽你回家,说不定就能见到你
跟兰子的新居了呢!」柳双亚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毕竟,一大笔房费居然意外地
得到了解决,这更令两个老人确信,女儿同义子的婚事是天作之合了。
「那好,我们吃完饭后,就送阿羽回学校。」柳东来抽出餐巾抹了抹嘴,对
妻子道。
「嗯,这儿离学校还有好远的路,是要送的。」柳双亚忙点头应道。
看着若兰姐姐浑身乏力的样子,炎荒羽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受颠簸之苦——这
段路实在不怎么平坦。
「算了,我看爸妈你们还是直接回去吧,不用送我了……那段路不太好,我
怕姐姐吃不消……」说着他看了看软靠在肩上的柳若兰,想了想又心疼道:「还
有,依我看,如果时间还早的话,最好再休息半天——你们昨晚也没睡好,等下
午再回去,好不好呢?」说着关切地将软作一团的若兰姐姐搂转进了怀里,牢牢
抱住。
柳东来思想再三,觉得炎荒羽说话颇有道理,便点头应允了他的建议,于是
一家人便又重新回到旅馆房间,再次倒头大睡。这一回炎荒羽倒是安份了许多,
只拥着若兰姐姐老老实实地睡了一天。
一家人这一觉一睡竟至傍晚,简单地洗漱吃晚饭后,柳若兰和父母定要送炎
荒羽回校,但在炎荒羽再三推让后,三人终未能拗过炎荒羽的坚持,只好答应了
他,让他自行乘车回校。
看到若兰姐姐一直到上车,人依然显得昏昏沉沉的,一天的睡眠显然仍未能
令她有多大程度的恢复。炎荒羽心中不禁暗暗懊悔,不该早晨的时候太过戗伐,
以至于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不过临分别时,虽然过度的纵欲导致全身疲累不堪,但柳若兰还是硬撑着将
自己带给炎荒羽的礼物——一只移动手机交给了他,并要他记得多给家里打电话。
目送父母和若兰姐姐的车直到看不见,炎荒羽才转身往学校走去。他还要赶
很长的一段路哩!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