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纯洁过][I.下][作者:二十一克]

作者:二十一克
字数: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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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曾纯洁过》I。下
被称为拘留所的房间内──
男人看我疯疯颠颠的,想把我带回话题里。
「要烟吗?」他说。
「……」本想说戒十年了,但犹豫了半秒,嘿──我嗤了一下鼻,还是接过
了香烟,放进双唇内。
「行到水穷处,坐尝香烟时……」都说我疯了,不是吗。
「给。」男人懒得理我,点火递上。
记忆的可贵又可怕之处在于,你不能单独任意提取你想提取的,它总是爱恨
相纠缠,哀乐互相随。
「谢……」我把尼古丁深深吸进了肺部,然后再慢慢呼出烟圈。
舌尖残留久违了的苦涩味道,烟雾随着清脆的琴音,向上慢慢飘起,在没有
风的房间内,与我的回忆一样,形成各种形态,却又久久不散。
我和小开,从咖啡厅内重新认识彼此算起,一个月后,相方已经不知在对方
身上探索过多少次了。
刚开始不久──
「小开……你水真多啊……」
「啊……不准乱说呀!」
之后──
「小开,你又江河缺堤了……」
「……还说……我生气啦……快点……」
再之后──
「小开!你水把大腿内侧都打湿了……」
「那是为你而流的……喜欢吗……」
「太喜欢了……」
虽然我俩很快就进展到在相方眼前彻底解放自己的身心,但是这段过程当中,
她不是一开始就毫无底线地与我尽享鱼水之欢,我也不止一次想过临崖勒马,停
止我俩的关系。
甚至,第一次,我们除了泪水──
什么都没有──
[I。下]
往昔一缘
在与她咖啡一聚之后的第五天,我电话里头,说借她音乐胶碟及试听为由,
相约她到我父亲的别墅。
其间,我也有再次回校一趟,打算等她放学,然后一起逛街吃饭什么的,却
碰巧她跟几个女室友一起。也许是我作贼心虚吧,结果虽然我俩都注意到对方的
存在,但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呆着,现在想来还真是有失威风。而她见我没啥行动,
自然也就在室友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到了相约的那天。
看得出她穿着事前经过一番功夫。浅蓝底色缝上蕾丝白花边的简约欧式宫殿
裙,手持橙白二色方格图样的小手袋,蕾丝边短白袜配黑色圆头高根鞋。
领她经过前门草地,进入别墅后──
「我叫佣人造了些点心,赏一下……」我说。
就这样开始了接下来的对话。
在一轮男人认为开玩笑;女人称作调戏的话题之后,我把前一天──终于在
死磨烂泡,威迫利诱下──才得到手的音乐碟,放在流声机上。
片刻,悦耳动容,又悠闲有致的琴声,在别墅的大厅内响起,把我俩在咖啡
厅时的暧昧,再次延续起来。
我回到沙发上,但是没有选择原本在她对面的位置,而是一个劲坐在她右边,
同时不让她来得及反应,执起她的右手,并调整了一下俩人手指的位置,手指交
加地拖实她的手。
她当时身体就像被古代武林高手点了穴似的硬直,但手掌跟手拳之间,我感
觉得到,她在一直微颤。
我虽然也算是个风尘脂客,但她并不是那些出来卖的,而且我们俩家好歹牵
得上的亲伦关系。万一一直以来,原来都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她对我只是纯粹
的哥妹感觉什么的,那我也就完了,搞不好造成两家大风大雨,因此也是有点紧
张的。
不过拖着了她的小手半刻,感觉她就只有一开始略作反抗,期后就只是定定
的看着前方的空气,表面装作很淡定,我就知道牵手的事她算是默许了。
不过心里安定了之后,也就只是继续牵着,我没有再做些什么,她也没有缩
开手,双双只是向同一个方向坐着,随琴声的节奏起伏呼吸。
这时回想,当时大概是碍于双方亲伦身份的关系,所以就以──只不过是沈
醉在听音乐啦、都是因为音乐令人太陶醉了、我都没为意什么时候牵手的、兄妹
间牵牵手不算什么啦──之类的,自欺欺人的藉口,作为必要时的下台阶吧。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经过了三、四首音乐,我俩彷彿在──牵手、依偎坐
一起已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的心情下,我随着悠然的气氛,说起了一件关于
她的往事。应该说,是一件她当时还在母亲的怀里,料她大概不会知道,有兴趣
一听的往事。
这要由我从小时候说起──
孩时,父母经常带着几个哥,还有我,四处到一些叔叔伯伯的家里拜访,当
然也不时反过来,一堆大人们到我家拜访父亲。
说是互相拜访,但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只不过是把那些大人们都通通叫过一
次,然后就自由自在地跟别家的小孩玩;大人们都在谈些什么秘密,又或是为什
么当我跟他们的女儿玩的时候笑哄哄的,我都不太明白。
不过倒是知道,因为我父亲工作的关系,跟我们拜访来拜访去的那些大人们,
都是当时好威风的人物,最常听到的是这个委员那个将军的,其他还有什么局长
总长的,反正头衔都长得让人记不住。
有一次,我在一个叫穀少将的叔叔家里,玩得乐亦忘乎,一不小心撞到穀夫
人。
「混帐!你撞到穀夫人肚子里的宝宝了!快跟穀夫人及少将道歉!」
这是我记忆之中父亲第一次这么凶,即时吓得哭了起来。
「不要紧不要紧……」穀夫人立即息事宁人地说:「才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啦,
只不过是小朋友轻轻地落入我怀里罢了。」
穀少将在确定过他妻子的情况之后,也反过来安慰众人说:「没事大哥,才
是个小孩子嘛,吓坏了令公子可是添了小弟的孽呀。」
大概是为了回复现场的和谐气氛,也让两家人有个下台阶,穀夫人一边轻抚
我脑瓜,一边牵起我的手引导到她腹部的位置,说:「来,如果要道歉,就跟肚
里的小宝宝说,宝宝会听到的。」
虽然我在他们口中还以小孩称之,但当时八、九岁的我,已经初步了解男女
有别的观念。看着还没有隆起、衣服内大概就是女性身体的位置,还是有点不好
意思。但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还是脸黑黑的盯着我,我就知道必需要向人家
好好陪罪,这才隔着衣服,轻扫夫人的肚子,说了一堆稚气的道歉话。
「那么,名字想过了没?」又听见大人们交谈。
「哈,别问我,穀某一介武夫,名字的事都由夫人一手包办。」穀少将得意
地笑。
「如果是男丁的话,就叫[承启],有为夫君[承先启后]的意思。」穀夫
人言谈优雅,是我当时见印象深刻的大人们之一。
「好名字!夫人不概女中豪杰,古代名将之后!」父亲讚赏。
「但万一这胎还是女的……」穀夫人轻抚腹中肉。
「没事,亲爱的,只要是你生出来,是男是女我也喜欢……」穀少将从旁抱
着夫人肩膀以示支持。
「唉,你俩不要在我面前晒恩爱好不好……」父亲引得在场人们大笑。
「哈哈哈哈……」
我看着堂内众人乐哄哄的,虽不甚理解,但心情愉快。
不过那天晚上,也不知几点了,反正睡到一半尿急想说去个厕所,怎料途经
大厅的时候,听到「啊……啊……」好像很痛苦,又好像是固意压抑的女性声音。
我好奇起来,透过月光打进屋内的光线,终于找到黑暗中,两具扭在一起蝓动的
身躯。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男女交合这回事,当下立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概很
想知道大人们把衣服都脱清光扭在一起做些什么,但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
心跳得好厉害。
让我更害怕的是,虽然我一眼就认出那男性身躯正是我父亲,但那个女的我
可是从来没见过,当时好担心那个陌生女人,会对没有了衣服保护的父亲不利。
但看了一会,才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父亲好像占了上风,起码是暂时用
身体把那女的压住了。而那女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却又用喉头压低声线说,叫父
亲再大力一点整死她什么的,然后伊伊哦哦。
长大了之后当然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但当时看得太入迷,一不小心就碰到家
俱,发出了不是很响但足够被父亲发现的声音。
「谁!」父亲一喝。
我立即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俯身冲回房间,既轻又急地关上房门,上了床
才想起还没尿,但因为害怕被发现,结果只好把那顿尿忍了一个晚上。
怎料第二天在全家人吃过早餐之后,父亲把我叫到他书房去,我当时心里就
大叫不妙了。
谁知道进了书房后,父亲只是很平静又不失威严地问:「昨晚的事,你还没
跟其他人提起吧?」
「还没。」
「有跟你妈提起吗?」
「没有。」
「嗯。」父亲顿了顿:「这事不要跟其他人说,特别是妈,我们男人的事,
女人不会懂。」
「嗯……」我当时也不敢探讨什么,由始至终只能表示[明白、知道、了解]
之类的。
「你也是男人,日后就会明白的了,只要得到了权力,身边的女人有时候是
你想推都推不掉的。」
[是我想推都推不掉的?]对于这句话,也许是让我心中产生了疑问,因此
产生了很深的印象。
「有时候也真羡慕你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骨架也壮,日后这方面也许比
我利害……」父亲好像还咕噜了些什么,然后便着我离去。
从此,我和父亲便有了共同的秘密,感觉比起我几个哥,和父亲的关系更加
亲近起来,让我乐了好一阵子。
再次见到穀少将及穀夫人是几个月后的事。
「大哥,我收到声音,有人想陷害我夫人,把她打成反政权份子……」穀少
将一面焦虑,和几个月前气定神闲的印象相比,判若两人。
父亲说了些什么,没说什么。
「果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以大哥在政治局的身份,你得帮帮我啊……」穀
少将欲哭无泪。
「穀弟,我也真的很想帮你,不过……说句老实话,现在上面的气氛诡异得
很,我也在被人造谣中,恐怕再过不多久,我也自身难补呀。」父亲一面为难,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哥呀……」二人相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次道别之后,再次与穀少将及夫人见面时,已是小开
她四姊嫁给当时──还不是我妻子的哥哥的婚宴上,一别二十年。
其间曾听到父亲跟友人感叹提起──
穀夫人后来生了个女的,却就在女儿几岁的时候成为阶下囚。不止,党内高
层更命令穀少将向夫人提出离婚,而穀夫人不想连累丈夫,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但穀少将一口拒绝高层的命令,说就算成为下一个阶下囚,也不可置他妻子于不
顾之类的──让我父亲深深敬佩。
不久,我家亦成为政治权斗下的牺牲品,母亲更是选择了以自尽这种方式控
诉这个丑陋的人世。
也有人说母亲是被人害死,但以她不甘受辱的个性,也因为她不是别人,而
是我母亲吧──我宁愿相信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意愿。反正,即使是这样,也不会
减轻那些人造成悲剧的罪孽、千千万万家庭悲剧的罪孽,分别只是间接或直接罢
了。
我把小开还没出生前,我俩隔着她母亲肚皮的相遇,她父母二十年前的情景,
接下来俩家的巨变等等的人和事,所知的,尽可能说出。
不知什么时候,小开已经泪流满面。
她咬了一下牙:「吻我,补偿我……」
虽梨花带雨,却竟然还有力量,以命令的语气说出。
「补偿我出生在那个社会斗争时期下,所受的苦。补偿我妈怀我时,那段受
苦的日子……你对我要像我爸对我妈一样,不离不弃,矢志不渝……」
「好好……」我把她抱在怀里,像要把她吃下似的吻她,又问:「可是,怎
样补偿你妈啦?」我还不太明白她意思。
「给我就可以,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幸福她也会感到幸福,我开心她也会感
到开心……所以,给我温暖,给我甜蜜,给我幸福……这样,我父母也会感到安
慰。」她一边热烈地回吻我,一边放肆地补充,但眼泪没有止住。
她的补充才让我明白──
她那令人不易理解的话,缘于她心里多么心爱自己的家人,特别是母亲。
「……」小小女子令我心生佩服。
正常来说,一个美女,而且像小开这样的小妖精,主动要求你去亲她,不是
更应该高兴,更性致勃勃,更急不及待狼相毕现的吗?
可看着洒泪当前的她,我却不忍动手,只想好好保护。同时,我的泪水也不
知怎么回事,想控也控制不住,如江水般涌出。
也许是感怀身世,又或许是同病相怜,俩家都是政权斗争下的牺牲品,我不
知道……
我俩一边放声痛哭,一边疯狂互亲、抚摸、为对方脱去束缚,同时把身体的
温暖及爱意传给对方──就像,希望在这冷酷的世界里,可以在对方身上找到一
丝安慰,藉着性欲,发泄出胸腹中的郁结及痛楚。
可是,衣服都脱大半了,双手都放在她乳房上了,我还是无法完全硬起来;
硬起心来。
最后只剩以泪相抹。
那时──
我们都还很纯洁。
[待续]

THE END